第四百六十六章张爸
这个夜晚，我洗漱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可始终没有一点进入睡眠的状态.......
彻底安静下来时，我又仔细想了想我这活着的三十年究竟做了什么？
想着想着，我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感，让我感到空虚的不是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而是当我回首起过往来，我居然发现没有一件事值得骄傲、值得让人铭记，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可能唯一让我感到有稍许成就感的还是当初在书店工作时，给西吉送去了一批图书........
当我看着那些孩子的笑脸时，心里就莫名升起一股信念感以及使命感，那时我就忽然觉得整个人生都升华了，我似乎不再仅仅成为现代社会生活制作出来的克隆人，每天都被人上着发条，按照固定的末班过日子，我成为了一个创造者，创造着价值，也拯救着生命.......
那种感觉无论是挣多少钱都体会不到的.......
想着想着，我骤然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才晚上九点。
我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叫曲天生.......
我记得当初是我找苏雅的叔叔苏教授帮忙，给我安排了一个好学校的名额。
现在我很想去看看曲天生，看看他现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了.......
我的行动要比思想更快，就在我想这些时，已经穿好了衣服起床，坐电梯下了楼........
.......
晚上道路上的车辆要远比白天少很多，所以我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走完了白药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那家聋哑学院.......
我给曲天生的班主任利老师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这所学校为了方便照顾学生，专门把老师的宿舍和学生的宿舍放在了一起，所以我并不担心此刻会打扰到利老师休息，因为抬头望去，曲天生所在的那栋宿舍楼还亮着灯........
电话通了之后，我说：“利老师，你好，我是曲天生的家长，我叫张扬，当时咱俩见过面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天生吗？”
利老师似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地答应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你送曲天生入的学。你现在是在学校外面了吗？”
“对，我现在就站在校门口。对着你们宿舍背面。”
“那好，你把电话给门卫，我跟他说几句.......”
........
进了校门之后，我看到了在宿舍楼下等我的利老师，她是个看起来特别面善的女人，说话也夹杂着一点台湾口音，嗲嗲的.......
“张先生，您怎么这么晚过来呢？”
“我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情，就想来看看他。”
利老师对我笑了笑：“嗯，不好意思啊，因为平时来看天生的都是另外一对情侣，男的姓赖，叫赖文昌；女的叫末子，还是个网红呢！所以你说你是天生的家长时，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心想怎么还有个叫张扬的家长？哈哈。”
虽然利老师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在我心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种层面的意思，她的话外之音就是我作为曲天生的监护人之一，来看望的次数还是太少了.......
我微微有些脸红，继而叹了口气说：“我的错，都怪我平时太忙了.......”
.........
上楼时，利老师又随口问我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这属于什么关系？一个孩子，怎么有这么多监护人呢？”
稍微顿了顿，我说：“事情比较复杂.......简单点说就是，曲天生这孩子是西吉的一个落后山村的孤儿，我之前是在约定书店工作的，去那送过一批捐赠图书之后，就和几个合伙人一起领养了这个孩子........把他从那带到了武汉，所以我们都是天生的家长，只不过我这个家长有点不称职罢了.......”
“哦哦，我听明白了.......约定书店我知道！我还去你们那买过书呢！所以我就有了一只猫.......哈哈！”
我笑着点头，继而随着利老师的脚步停在一间宿舍门口。
宿舍门口有一个亮着绿灯的指示牌，上面写着曲天生的名字！
这家学校收费贵也是有理由的，每个学生都是独立宿舍，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孩子都多多少少存在一点个人问题，所以才会有单间隔着住.......
利老师轻轻地敲了敲门，笑吟道：“天生，快给老师开开门，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里面还开着灯，所以天生并没睡觉。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了，曲天生抱着一个手机给我开了门。
时隔几个月之后，我发现他的变化也挺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勤洗漱的原因，曲天生现在看起来要比我刚见他那会白净得多，而且似乎随着营养更好的缘故，他的个子也窜窜地拔高，看上去长了有五六公分.......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会心地笑了笑，然后随着我蹲下来，他瞬间扑到我的怀里，笑得很开心，只是无声地笑.......
“那你们父子俩相聚，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说着，利老师就带着笑离开了........
........
走进曲天生的房间后，我和他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
他正专注地玩着一款手机游戏，脸上的笑自见我的那一刻开始，便没停下来过。
我仿佛瞬间回到几个月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对我手里的手机很好奇，似乎在小小的脑袋瓜里想：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还有图像，还能拍照片？
这部手机可能是阿昌给他买的，是某品牌主打的儿童专用产品。
一局结束之后，我抹了抹天生的脑袋，让他放下手机，跟我聊一会。
他很听话的放了手机，然后转身面对我。
我问：“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他先是用手语对我比划了一阵，可似乎又想起来我看不懂手语，于是又拿起桌子上的纸笔写道：“张爸，我过得很好，这里的老师都对我很好！”
他叫我张爸，不知道是阿昌教的，还是末子教的，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末子，阿昌那个糙汉子是没有这种小心思的.......
不过我还是被这句张爸搞得心里一暖，似乎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被人以“爸”称呼........
第四百六十七章倩倩
反正我是没叫过爸爸，所以这个词对我来说，极其陌生，但同时又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我心头萦绕盘旋。
继而，我又摸着天生的头笑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曲天生又在纸上写道：“是末子妈妈！”
还真是末子........
“他们经常来看望你吗？”
“是的，昨天还来过。”
曲天生说着，又从沙发旁边的桌子上拿下来一个毛绒玩具，是个灰色的大熊。
“这就是末子妈妈给我带来的！”
曲天生抱着那个毛绒玩具笑得很纯真。
那种笑容似乎也只能在未经人事的小孩子脸上看到，成年人的世界很虚假，有时候哭不是用来表达悲伤，有时候笑也不是真的开心........
静默片刻之后，我看着挂满卡通画的墙壁呢喃道：“天生啊，如果有一天张爸不能来看望你了，你会不会恨我啊？”
“为什么呢？”
“张爸身上担子太重了，有时候会忙得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如果就有那么一天，我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你会不会记恨我不再来看你了呢？”
我说完，看向曲天生，可他却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呆滞地看着我.......
手上也没有写些什么的动作........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疑问或许对他来说十分晦涩难懂，一个八岁的小孩怎么能懂什么叫“忘了自己是谁”“人间蒸发”这种抽象的词汇呢？在小孩子的世界之中，或许只有是与否、存在与不存在的基本概念，他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过了很久之后，曲天生才在纸上写道：“张爸，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我在利老师给我放的电影里面看过，大人得了重病都会告诉小孩自己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实际上他们就是快死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又摇头说：“不是.......电影里出现的情节都带有强烈的暗示隐喻色彩，可能它在表现形式上是生与死，可实际上大概率不是这样........嗯.......怎么跟你解释呢？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男人的落魄无奈到了一个极致之后，他在艺术形式上是会以死亡作为了结的........可如果放在了生活中，那可能就只是一次失意而已.......”
说着说着，我就在天生的表情之中感觉自己偏题了，他越来越困惑，最后直接抠了抠脑门表示不解........
我停下来了，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
继而说道：“现在让你住在学校里，只是我们几个家长商量之后的权宜之计，等你学会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下去的技能之后，你的几个爸妈会把你接出去，到时候你会和阿昌爸爸以及末子妈妈住在一起........你会有自己的交际圈、你会有自己的女朋友、你会和女朋友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然后享受自己的人生.......你期待吗？”
这一次，曲天生没有写字，他只是有些游离在幻想的画面之中，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这这时，我看出曲天生地动作有些局促，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又有点犹豫不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
得到我的肯定之后，曲天生才在纸上写道：“张爸，我想倩倩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看着纸面上“倩倩”那两个字? 我忽然有些恍惚了，因为那在我的映像之中? 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
那是我和苏雅到了那个村庄之后，苏雅抱着的那个小姑娘? 我记得我当时还给她们拍了一张合照，而我手机上好像还有那张照片。
于是我连忙拿出手机，翻找了一遍? 可我到这? 才想起来那部手机早就不见了........
但我还没放弃? 因为我还记得当时用qq发了一条动态。
登录了qq之后，我才找到了那张照片.......
而倩倩那个小姑娘在照片中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我把照片拿给了身边的曲天生看? 他瞬间便激动得从沙发上跳起来，虽然无声，但我知道如果他能说话? 那此刻一定开心得叫出了声。
片刻之后，曲天生连忙在纸上写道：“张爸，你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我也有qq的，我加你！”
“没问题。”
加上了天生的qq，我把那张照片发给了他。
小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 所以天生自打从那个山村出来之后? 已经逐渐适应了现代社会的节奏，甚至还会用了表情包.......
紧接着，我又问他：“你想回去看倩倩，对不对？”
“对，我想去看她，她是我以前唯一的好朋友。”
“成，张爸答应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带你回去看倩倩。”
稍作停留之后，我又笃定地说道：“如果我实在抽不出空来，那我也会告诉你阿昌爸爸以及末子妈妈，他们也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
晚上十点，宿舍集体熄了灯，而我也到了离开的时间。
和天生道了别之后，我就出门来到了宿舍楼下。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天生的老师，利老师此时还站在宿舍楼下徘徊着，不出意外我猜她应该是在等着我。
我笑着在她背后打招呼：“利老师，这么晚了，还在楼下散步呢？”
听见我的声音之后，她才回过头笑着回应我：“不是，我一般这个时间点不散步，我是在等你.......”
“等我？”
“是啊，晚上单独出入学校都需要开证明，无论是什么人。我怕你晚上出不去，所以就在楼下等着你.......”
我半开玩笑地打趣道：“难不成我要是和天生住一晚上，你还在楼下等我一晚上吗？”
她同样以幽默回应我：“在今年这么冷的十一月份，那你第二天就会在楼下看见一个被冰冻的雕塑。学生看见我都会惊讶地说：快来看呀！利老师变成模型啦！”
一阵欢笑过后，我们一同朝着校门口走过去，看样子这位利老师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在等着她主动开口，而且我知道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我就要出校门。
终于，她在校门口停住了脚步，又叫住了我：“张先生，您先等等........”
第四百六十八章郑建的原谅
我并没有多少意外，因为我知道她是一定会叫住我的。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您最近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个饭。”
我有点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同时又感到一丝清奇，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女人约我吃饭.......
于是，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带着笑疑惑道：“约我吃饭？”
“是啊！你不是单身吗？”
“额.......不是。我有女朋友.......”
利老师这才有些难为情的模样，连声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单身的.......我有点冒昧了。因为之前来看望天生的养父母是一对情侣，我见你一个人来，还以为你是单身呢！”
话说开之后，利老师也没有那么多的羞涩，看得出来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继而又半开玩笑地说：“家里催的紧，我相信你也能理解我们这些大龄剩女的迫切心情.......当然！是我冒昧了。既然没有发展的可能，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额，当然算。”
“好，我送你出去吧.......”
........
出了校门，利老师是目送着我上车离开的.......
直到现在我都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想到这年头女人比男人还直接。
以前说女追男隔层纱，怎么现在倒过来了呢？
当然，这些都是我内心无厘头的玩笑话而已。
同时，我又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性，可我却不太愿意把利老师看成那种拜金的女人。
可能是她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精神，让我觉得她这个人应该挺不错的........
........
第二天早上，我直接给末子打了一通电话。
“末子，昨天晚上我去天生的学校看他了。”
末子的语气里似乎带点幽怨：“是吗？你还知道去看他一回.......张扬哥，你这点就有点不近人情了，你在天生心里的位置很重的。有很多次我去看他，他都问我张爸什么时候来，我总解释说你工作忙，一有空就会过去看他，现在你终于把我这个善意的谎言落实了.......”
“我的错、我的错.......”
片刻后，末子又叹了口气说：“害！也不能怪你，其实我和阿昌都知道你身上背的担子挺重的，又要忙公司的事情，还被感情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所以我也就没给你打过电话催你去........”
“先不提那些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一件事。”
“你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天生昨天晚上跟我说，他想回老家看看，其实主要是想看看那个叫倩倩的女孩.......我最近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带他回去，你看你们俩谁有时间，去满足他这个愿望吧.......”
“嗯，最近书店也不算忙。我和他一起回去吧，让阿昌和杨肖留在书店就行了，反正我平时也不怎么参与书店的运营工作.......”
“嗯，也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直接开车到了公司。
因为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对于我、李胜男、光头王，乃至郑建来说? 都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终于能帮郑建洗刷冤屈，同时也终于能帮光头王重掌公司? 最重要的是我越来越接近直面余彦了.......
我的车速越来越快，同时也间接说明此刻我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
抵达公司之后? 我在光头王的办公室看见了证人胡兵? 看见了李胜男，可唯独缺一个关键人物。
我走到光头王身边问道：“王叔，郑建呢？他人怎么没过来，我不是让你亲自给郑建打电话了吗？不管原因是什么，毕竟当初是你让他离开公司的? 现在正是你们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啊！”
光头王看上去有点落寞，他摸了摸锃亮的脑门说：“我已经打过了? 可郑建说他不想过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光头王长出了一口气：“他说他不记恨我? 他只求我放赵然一马? 至少别让他坐牢.......”
我瞬间被光头王的话震惊住了：“这真的是郑建的原话？”
“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以为我不恨赵然那孙子？”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同时脑子里又掀起一阵繁杂的思绪。
我在想郑建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赵然把他害得有多惨? 我是亲眼看见的。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婆跟他离婚了，房子、车子全部给了前妻，只要了孩子的抚养权? 现在和上面两个老人以及上高中的儿子挤在一间不足七十平的老楼里? 武汉所有的广告行业都把郑建列入了黑名单? 他做了几十年的工作一下子没了，现在在一家酒店当小领班........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可.......可他怎么能不恨赵然呢？我真的理解不了！真的.......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以德报怨、一笑泯恩仇吗？
继而，光头王的话打破了沉默，他说：“张扬，我知道赵然是你的多年好友，估计这一次针对他的计划，你心里也特别煎熬吧.......你是怎么看的？”
抽着烟，我恍惚到忽略了光头王问我的问题，直到他第二次问我：“喂，张扬，你怎么有点魂不守舍啊？我问你怎么看的？”
这时，我才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没想到郑建会给我们一个这样的答案，所以现在我也有点乱了。我记得我跟赵然说过，如果有一天郑建、你，以及李胜男都能原谅他，那我就原谅他了.......现在决定权在你们手里，让不让他坐牢，就看你们俩了.......”
这时，还没等李胜男说话，办公室里的胡兵就讪讪地笑着说：“我看不然这样吧.......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让赵然、吴蕾那帮人都滚蛋，再赔偿一定金额的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犯不上让他去坐牢，人家郑建都看开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大肚一点？”
我知道胡兵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赵然同谋的，而我们怎么对赵然，那就有可能怎么对他.......
虽然我们之间已经约定好了“协议”，可谁知道“协议”会不会奏效呢？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理会胡兵，所以场面一度比较尴尬........
第四百六十九章人性与理性的战争
众人都沉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办公室里正在扮演着哑剧.......
我们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考量，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我反倒觉得最有可能先原谅赵然的是我自己，因为赵然并没有做出直接伤害到我的行为，他伤害的是所谓的“资本家”，伤害的是曾经站在他头顶上的人，我本以为郑建最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赵然的人，可谁都没想到他反而是第一个原谅赵然的人........
我忽然对“原谅”这个词汇格外陌生，狭义上来看“原谅”就是原谅本来的意思，它代表着宽恕，代表着谅解，同时也意味着一个人的释怀，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品质，尤其是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原谅这个词来得极其奢侈；可广义上来看，“原谅”似乎又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我想郑建心里装着的东西可能更多是同情，他想到自己被戳脊梁骨，被赶出行业的遭遇，又站在了赵然的立场上，去想了更多，他可能不想让赵然成为第二个自己，如此凄凉地生活着.......
我觉得第二个会选择原谅赵然的人应该是李胜男，她本就是一个外表强硬，心肠却极度柔软的女人，我想，如果在实实在在的牢狱之灾与网络无边谩骂两者带来的伤害之间，她应该会更重视前者，她曾经说过，她已经看淡了那些东西.......
而光头王将是决定最后的关键人物，他是个走一步能看十步的人，也是一个只为了利益出发的商人，而让赵然坐牢似乎也不能给他带来实际的收益，所以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卖我一个人情，放过赵然一马........
我了解他们，所以基本能对他们的心理活动猜到一个七七八八.......
果然，许久之后，李胜男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张扬，我觉得吧.......毕竟赵然也只是一时被利益熏心，这才犯了大错........他是个农村出身的人，好不容易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终于能看到一丝希望，他怎么能克制住**，不迷失自己呢？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让他彻底在广告行业除名，就像对待郑建一样.......但别让他有牢狱之灾了，我听说他老婆前几天刚生了孩子，要是一下子让她面临这样的打击? 我估计她会受不了的.......”
李胜男果然还是一位母亲，她站在了何美的立场上去思考了问题? 这是人性之中弥散的些许光芒........
似乎当大家把事情摆在一个道德层面上时，那些原则性的错误都可以被淡化，甚至是忽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心里却总有中不安的感觉，我们现在似乎太过乐观了.......
李胜男看着我? 期望从我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可我不能表达任何明显的意向? 因为赵然伤害的人不是我? 我不能站在受害者的立场去帮他说话? 或者阻止受害者去原谅他? 两者我都不能触碰? 这个时候，我一定会是一个中立的人。
我把目光放在了光头王身上? 他的决定将代表我们最后的意见。
可光头王却一直沉默不语，或许他也没想到我们苦苦筹划至今的计划? 突然被郑建的请求打乱了.......
在光头王的沉默之中，我看见了两种矛盾、冲突? 一种代表着人性的光芒，一种代表了理性的思考。
我想光头王此刻的内心一定也是十分矛盾的? 只见他连续地抽烟，盯着桌面上的一个摆件直愣神........
说句实话，理性分析下，赵然就是应该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试想如果我们没有像现在一样去掌握主动权，那还能有机会坐在办公室里商讨要不要原谅赵然呢？我想，等待我们的只有被赵然一步步挤出公司，他没有想过要收手，也没想过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甚至连一点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
我想起他给我发来的信息之中，只有对过去时光的怀念，已经对我们之间情谊的不舍，可我却看不到他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事，并且没看到他想去弥补郑建以及他人的损失，这是最关键的，反而被他选择性忽视了.......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就显然格外可笑了.......
而光头王也在我思绪乱飞时，给出了最终的意见，他抽了一口烟叹气说：“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郑建跟了我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不但没给他什么补偿，还在他受千夫所指时，落井下石.......这件事算是在我心里面扎根了，我一直在想如何去弥补郑建，而没有思考要不要放过赵然，因为对我来说，赵然连郑建的一根儿毛都比不上.......思来想去，我都想不到一种方式去弥补郑建，我对他说过让他重新回公司上班，让他辅助张扬组建新的企业，可郑建却拒绝了，他说他累了，只想陪陪儿子........张扬，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去弥补郑建呢？”
当光头王把问题抛给我时，我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光头王是个人精，他是绝对分得清我们讨论的重点是什么，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提及别的话题。我们讨论的重点是要不要放过赵然，而光头王却把话题引导了如何补偿郑建上去，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明显不会是他真正想得东西.......
继而我就想明白了，光头王是想借着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原因很简单，他作为公司的主导人，自然不能开口说出原谅赵然的话，因为对于公司来说，赵然就是一个背叛者，如果背叛公司的事情都能被原谅，那以后他还怎么管理公司，还这么在公司的员工面前树立威信呢？
他是想通过我的嘴，来说出：就答应郑建，放过赵然，这就算是给郑建的补偿了吧.......
这样既不会让他失去威信，同时也能就着台阶下，满足郑建最后的要求.......
光头王果然是个人精，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套.......
那既然他们几个人都异曲同工地选择原谅赵然，那我就更没什么话好说了.......
这是一场人性与理性的战争，而结果显然是人性赢了。
第四百七十章一场大戏
可我心里却没有因为这一场人性的胜利而感到多么高兴，隐隐约约，我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着什么，所以只能点头道：“我看要不然就答应郑建，放过赵然，免除他的牢狱之灾吧！我相信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赵然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安安静静地离开智行，要么进监狱........这也算是给郑建的另类补偿吧.......”
光头王故作思考，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那要是这么轻易地放过赵然，之后公司会很难管理啊！你想想看，连背叛公司，甚至是出卖公司都能被原谅，那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被原谅呢？偷偷吃回扣、贪公司小便宜不是将成为家常便饭了吗？”
“那就对全公司上下发一条公告，就说赵然已经伏法，以效敬尤。反正赵然以后是在这个行业甚至是武汉都混不下去了，还不如让他去别的城市再谋发展吧.......这样也不会有人有其他异议。”
“那就这样办吧！就当是看在郑建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光头王说完，片刻后，胡兵又打着哈哈插嘴道：“那这样最好了，大家皆大欢喜！”
众人立刻白了胡兵一眼，胡兵这才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示意不再说话.......
........
上午十一点，公司正式举行股东大会。
所有的股东都到了场，目的是为了弹劾光头王以及李胜男。
而这场弹劾会，发起人就是坐在我面前的赵然。
赵然依旧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微笑，看不出有丝毫的愧疚........
他的表现也间接地讽刺了刚刚我们几个人在办公室内的商讨，有多么荒唐.......
就在大会开始前，赵然率先发难。
他起身看着我说：“张经理，这一次会议好像不是经理级别的人可以参与的吧？在座的各位都是对智行有重大贡献，且占有一部分股份的股东，你占有股份吗？如果没有，就请您先出去吧.......”
吴蕾也帮腔道：“张经理，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也要看清自己。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请你出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不务正业！”
众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颇有鄙夷之意。
大会主持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看着我，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诉我：赶紧出去！
我微微顿了顿，然后起身说：“我当然知道这是股东大会，也知道各位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不会审时度势，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位置，所以请各位不要质疑我，大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大会正常开始吧........”
吴蕾不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继而针对我身边的光头王质问道：“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管管你手下的人？如此嚣张跋扈，真不知道是哪来的底气，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光头王不动神色地端起面前的茶，细细地品味了一口? 然后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 呢喃道：“忒? 哪来的渣子，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吴蕾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双手拍击桌面瞪着光头王叫道：“王总！你这是什么态度？”
光头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说的渣子不是你，而是这杯茶里有渣子，坏了我一杯好茶........”
吴蕾咬着牙，默默点头，对身边的秘书问道：“今天王总的茶是谁泡的？”
秘书有点害怕，支支吾吾道：“吴总监.......所有股东的茶水都是我负责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王总杯子里会有渣子，也许是后勤部没有把杯子洗干净吧.......”
吴蕾压抑着愤怒? 同时也压低了声音说：“你被解雇了，立刻去财务部领你的工资！”
秘书估计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啜泣着从会议室里离开了.......
光头王笑了笑? 暗讽道：“吴总监今天火气很大啊，何必为了一杯茶水为难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呢？她不懂事? 你也不太懂事啊.......”
吴蕾坐下来，冷笑道：“我开除她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而是因为她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就先想到推卸责任，我讨厌推卸责任的人！”
光头王微笑不语，整个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因为这么一件小插曲而瞬间凝固........
继而，吴蕾稍稍平息，又对光头王质问道：“老王，你还没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身边有一个经理也坐在会议桌上呢？做人做事要讲规矩，不能太霸道啊！你虽然是公司的老总，但也不能一手遮天，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讲了吧.......”
“讲规矩？那好，那我就跟你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张经理会和我们一样坐在这里？其一他是智行和跃动联合集团的联合部门经理，他有权在这样的大场合里出面。其二我即将成立新的子公司，而张扬就是新的子公司的老总，他也有相应的股权！这些理由够不够？”
吴蕾冷笑着回道：“还成立子公司呢？我怕你没这个精力了啊.......”
“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精力了，所以才全权安排张扬负责啊！”
“那我估计你难以如愿了........”
吴蕾说完，便看了身边赵然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
赵然得到示意，便再一次起身向众人鞠躬道：“各位股东！相信大家对今天的股东大会，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我就不再多介绍了........而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针对王总是否还有继续领导公司的能力做出一个基本评定！那........”
还没等赵然把话说完，光头王立刻拍桌，瞪着赵然大吼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来这评定我？”
赵然微笑：“王总，我也是股东之一，为什么不能评定您呢？”
“别忘了，你那点股份是谁给你的！”
“我当然知道是您给我的。”
“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真的不会违背良心吗？”
“王总，请您不要把公司的发展事业绑定到我个人身上。作为个人，我当然万分感激，可这不能左右公司........”
第四百七十一章发难
赵然一幅事不关己又委屈极了的表情让光头王瞬间火大，只见光头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茶叶、水渍，以及玻璃杯的碎片瞬间在白色地板上炸裂开，会议室鸦雀无声........
作为智行的创始人，光头王无疑是资格最老的人，当他真的发起火来，没人敢当第一个出头鸟，去撞他的枪口。这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与其他无关。
接着光头王指着赵然的鼻子骂道：“你这小瘪三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当年在商场厮杀的时候，你怕是还在你妈的怀里吃奶吧？对我指指点点？你配吗？评定我有没有资格？你是哪根葱啊？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好好说话。要不然等我来教育你的时候，你该躲在角落里哭鼻子了.......”
光头王是个读过书的“粗人”，这么形容简直恰到好处，在场的所有股东都没想到今天光头王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就算是上次夺权的股东大会，光头王应该也没有这么暴躁........
赵然绝对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上.......他多多少少有些骑虎难下，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吴蕾.......
吴蕾恶狠狠地瞪了赵然一眼，然后又把矛头对准了光头王，如果说这时候有谁敢第一个站出来应对怒火中烧的光头王，那最有可能性的就是吴蕾，毕竟她也是陪着光头王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的元老级别人物.......
或许是吴蕾见事态发展太过极端，她也怕把光头王惹急了，来个鱼死网破，谁也讨不了好。
于是，她只能故作平静地说：“老王，对这一个后生发这么大的火，有点不太合适吧.......”
“呵呵，我还记得你吴蕾在几分钟之前，刚开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实习生啊.......我只是骂几句而已，你比我更狠啊，直接开除了........合着，好赖话儿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那可不行啊！”
光头王在吵架这方面绝对是个高手，吴蕾的脸色被他气得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干脆两手一叉说：“我宣布大会继续！赵然！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是股东大会，不是某个人一手遮天的底盘！我就不相信还能有人无视规矩.......”
吴蕾说完，现场的火药味就更浓了，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两派人之间角逐，双方都直视着对方，我相信此次大会之后，是一定有一方会被彻底赶出智行。
我不清楚吴蕾作为跟随光头王多年的老干部，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彻底和光头王对着干的立场？但我知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分歧，也免不了分道扬镳，而现在整个智行就陷入了这种局面之下。
赵然顿了很久之后? 才缓过劲来继续说：“那对不住了，王总。不管有些话是不是得罪了您? 我都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只是站在整个公司的立场上去分析问题的。只对事、不对人！”
这一次，光头王不再打断赵然? 赵然也似乎终于如释重负道：“我们都知道智行这几年正面临整个行业形式极具变化的时刻，作为传统广告行业的领头羊之一，我们公司背负了各方的压力? 其中有来自投资方的压力? 也有来自社会各界的压力，甚至于我们每一位公司的员工? 身心都背负了很多很多.......传统广告行业正随着社会的急速发展，逐渐陷入被动，我们的生存经营空间都倍受新型网络媒体和自媒体人的挤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我就不再过多阐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 公司虽说表面上看似比以往都要繁盛? 甚至还引入了新的投资商，跃动体育。可我们真的因此获益良多吗？我看不然........”
说到这里，随着赵然的话茬儿? 众人把目光都聚焦到李胜男的身上。
然后，赵然继续说道：“李总此刻也在场，可我只是就事论事，保证不针对任何一个人，希望李总海涵。我做了关于自跃动入股以来，智行的利益账目表。经过数据研究得来的结果看，我们公司在体量上，的的确确是增大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问题也不在少数.......譬如，因为引进了跃动的投资，武汉有许多家以前同我们有过合作的体育企业，都直接断绝了同智行的往来，转投其他广告企业门下，其中不乏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在此我就不一一举例了，这不缩小了我们公司目标客户群体，而且还给竞争对手带去了利益；再譬如，现在智行和跃动作为一个联合的整体，当跃动出现重大公关危机的时候，我们智行也会受到波及。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对最近在跃动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李总自身也因此受到了社会舆论的影响，而且据说已经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即将坐在被告席上........可影响远远不止于此，连智行最近的合作都日益减少，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我的话已经暂时说完了，各位股东可以简单讨论一下........”
在赵然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会议室里争论的声音便瞬间此起彼伏，看得出来对于李胜男这件事，大家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不太舒服，没出事之前，大家都笑着欢迎李胜男入股，享受公司体量增大带来的利益以及分红，可一旦在李胜男身上出一点事情，众人又议论纷纷，看不出丝毫愿意共苦得意思，可同甘，不能共苦，这就是人性使然.......
提及了李胜男，那她的脸色也自然不会太好看，沉默不语着.......
不得不说，如果我们没有掌握赵然那些犯罪证据，那他的那些话将成为彻底杀死并铲除我们这些人的尖刀.......
我保持着平静，静静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身边的光头王直接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掏出一包烟，然后递给我了一支说：“来一根！”
我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
第四百七十二章反击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有人放屁，我还不能抽根烟散散味道？让你抽你就抽，别那么多废话！”
既然光头王都没什么顾虑，那我也就不克制了，反正自打我进会议室开始，就忍不住想抽根烟缓缓........
李胜男也顺手从桌子上拿起那包烟，往自己嘴里喂了一支。
我们仨就这么众目睽睽、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抽上了烟，会议室虽然比较大，但也绝对架不住我们仨一起抽烟，所以半支烟还没烧完，整个会议室就泛起一阵淡淡的烟雾.......
吴蕾死死地盯着光头王，那种眼神就像想把光头王生吃了一样，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吴蕾是个有洁癖的人，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抽烟，而光头王恰恰又是个烟鬼，也许这件小事也可能是导致他俩走到对立面的原因之一.......
吴蕾压制着怒火质问光头王说：“老王，这么多股东都在会议室里，你这时候抽烟不太好吧？而且你自己抽也就算了，还带着别人一起跟你抽，你还有没有一点最基本的尊重了？”
光头王装模作样道：“哦？好像还真是这样，我们几个抽烟似乎的确有点不尊重人了.......”
随后，光头王起身，把自己刚拆开的那包烟随手丢到会议桌正中央，冲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老王不懂礼数了.......抽烟怎么能不散烟呢？大家都点起来吧！”
光头王的话着实把我雷到了，看来今天他势必要和吴蕾针锋相对，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老王，你别太过分！”
“我就是过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俩人都起身，盯着对方，火药味再一次集中到了他们俩身上........
吴蕾咬牙对众人说道：“今天谁敢抽桌上的烟，我保证让他后悔！”
光头王对右边的一位股东说：“老李，你来一根！”
我知道那个被光头王叫老李的人是光头王的多年老友，所以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基本预测。
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股东，自然会跟着光头王做事。
果然，老李笑吟吟地拿起那包烟说：“不好意思啊，吴总监。我这人就这一个坏毛病，看见别人抽烟，我这嗓子总感觉差点什么，不抽浑身不得劲儿.......”
继而直接翘起二郎腿，极其嚣张地点燃了那支烟.......
第四支、第五支、第六支........
会议室里，有几乎一半的人陆陆续续地点起了烟? 意思也很好理解，点烟的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股东.......
可是，就人数来看，我们还是处于略势。
这真是一场极具戏剧性的股东大会！
低着头的吴蕾忽然一阵冷笑? 起身拍手道：“好！好！好！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都会跟着王总，既然大家都不顾老脸了，那我也不用顾忌往日情面了........今天老王必须从他的位置上下去? 他年龄大了，脑子也糊涂了，做了很多错误的决断? 导致公司陷入危机。他也是时候下台? 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
“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吴总监。”
“老王? 你要清楚一点，不是我露出狐狸尾巴? 而你是太迂腐了? 你这种人不适合如今社会的节奏，还不如早点退下来吧.......”
说到这? 吴蕾顿了顿，对众人说：“还是老规矩? 股东投票决定未来谁来执掌公司。”
“等等！”
在吴蕾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 我打断了她。
吴蕾瞪着我：“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王富让你坐在这? 你就有说话的权利了！”
我笑了笑? 面不改色道：“吴总监，不论投票结果如何，至少现在这家公司还姓王吧........我能不能说话，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支持投票决定未来谁执掌公司，可能不能在投票之前，让我把该说的话说完，不能自始至终都是你的人说话吧，这未免太有失公平。”
“好，我让你说！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在我起身时，目光瞬间和赵然汇聚在一起，片刻之后我又转移了目光，看向众人说：“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曾经给智行立下过汗马功劳，对智行也应该都有了感情，大家都不会希望公司走下坡路吧？”
众人纷纷点头。
“那我要说有几个害群之马就是希望智行倒台，你们怎么看？”
人群中有人发问：“谁？”
我保持着微笑：“那当然是坐在我面前的吴总监以及赵副总了........”
我说完，吴蕾的反应最激烈，而赵然则有些目光涣散，吴蕾盯着我说：“张经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当着这么多股东的面，我怎么可能信口雌黄呢？”
在众人不解时，我对会议室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接着，胡兵就打开了会议室的门，摘下口罩和墨镜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蕾、赵然有些呆滞，他们心里自然是很清楚，胡兵现在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片刻后，吴蕾似乎是急了，连声对着主持人叫喊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还不赶紧赶出去！”
主持人显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心里也清楚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某一方可以决定的，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干看着........
我又说：“吴总监，不至于随便进来一个人，就让你大惊失色吧？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别人知道？”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你别血口喷人！”
“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刚进来的这位是以前任职于跃动的部门经理胡兵。而当初就是他负责对接前企划部经理郑建负责的跃动项目，想必我说到这，大家应该能回忆起一些事情来了吧.......我想说郑建其实是被冤枉的，他没有吃回扣，也没有受贿，只是被小人陷害了.......因为郑建的存在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核心，所以他就被人下了圈套，而下圈套的人就是我面前的这位吴总监，以及赵副总.......”
我话音未落，会议室就已经陷入了一片喧闹声中.......
而吴蕾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第四百七十三章纵身一跃
对于这样的事实，不仅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接受不了，甚至连一直支持着吴蕾的股东之间，都出现了质疑声，有人问吴蕾说：“吴总监，张经理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郑建可是为智行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员工，你就这样把他陷害了？”
吴蕾显然是急了，连声否认道：“别听他瞎说八道，这些都是他们给我扣的帽子，都是纯粹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我笑了笑，又把包里那些直接能够指控赵然和吴蕾的证据放在了会议桌上，然后面不改色道：“我知道有句话叫作空口无凭，而我也不是一个喜欢胡编乱造的人。所有的证据现在就摆在桌面上，有哪位想看可以直接拿过去看，而且还有一位人证.......”
说着，我又让胡兵走到了我的身边，继而对众人说：“这位胡兵先生可以为你们解答所有的疑惑........”
当我把证据放在桌上时，我能察觉到吴蕾以及赵然的脸色已经接近煞白，甚至赵然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些许冷汗，那些汗珠在会议室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我想，对于今天这个结果，他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人的**和需要承受的代价是成正比的，**越大、代价也就越多........
在吴蕾和赵然无言时，会议室内有看完那些证据的股东起身对吴蕾质问道：“吴总监，这些证据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吗？”
吴蕾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一言不发........
赵然的反应和吴蕾一模一样，他们都失败了。
而我们也终于在这一场智行内部的斗争之中，画上了终止符。
会议室内，有人一言不发，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喜笑颜开........
我似乎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看到了生活中最真实、最残酷的斗争，是的，那些争斗都看不见鲜血，可却比**上的伤痛来得更加凌厉，无形的刀子才往往是最致命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当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沉默许久的赵然却忽然起身，以一种憎恨到极致的目光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张扬，别以为我会认输，咱们俩的事情还没完呢！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当时，面对被**吞噬的赵然，其实我的内心是极度悲凉的，我没想过会有一天能和曾经的兄弟反目，也从没想过他到了这最后一刻，都还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稍微顿了顿，我面不改色地说：“赵然，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让你好过，说出来? 你现在可能不会相信? 我依旧是那个最希望你能飞黄腾达，最希望你能出人头地的人之一........可你走错了路，也用错了方式.......难道你到现在都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吗？你好好想想被你陷害的郑建?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直到今天我们在进入会议室之前? 郑建还给我们打过电话? 让我们放你一马，至少不让你坐牢........你还算是个人吗？”
当我把话说完时，赵然忽然背过我们所有人，向着会议室的落地窗那个方向望过去，此时已经看不见那边的太阳? 但即便看不见太阳? 也能看见沐浴着日光的整个城市，每一处地方都似乎被阳光覆盖住一层淡黄色的薄纱，连阴影处都被侵染了? 不再暗淡，也不再见不得光.......
我不知道当赵然面对如此景色时，他的内心有没有出现过丝毫波动? 也不清楚他的心路历程，我只知道当我置身于这片金色的城市海洋时，我的内心一定是愉悦的，我甚至会回想起曾经有没有在无意间做过什么错事，伤害过哪些无辜的人.......这就是自然带给我内心的馈赠，它让我自省，也让我有片刻的思想空间。
足足几分钟，会议室内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留给了赵然足够的空间，我想大家没有说话的原因，一定是想安静地等待赵然，想听听他究竟会说出什么话来.......
片刻后，赵然转身回头冲我难得地笑了笑，那种笑容就像是忽然顿悟了一样，如同许多年前的时光，温暖又绵长........
他的话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彩，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张扬！我应该让你失望了，也让郑老大失望了.......代我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赵然对不起他.......”
说完之后，他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似乎包含着某种嘱托.......
特别是当他称呼郑建为郑老大时，我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那是很久之前，我们作为郑建带的新人时，对郑建的称呼，而且会议室所在的高度是七层楼........
可当我有这种预感的时候，赵然忽然迅速地爬上了落地窗一米高处的通风口，纵身一跃.......
“赵然，你他妈的别.......”
当我把这句话喊出口的时候，赵然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只听见楼下“嘭”的一声，有人大喊大叫，有汽车的警报声........
会议室的人都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其中也包括我，那时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光头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人：“都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急救电话啊！”
“张扬，快陪我下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
当我抵达楼下时，迅速挤开了围成一圈得看客，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赵然。
或许是某种天意，他的身体正好砸在了自己的那辆车上，而警报声也是他自己的车发出的。
赵然躺在车顶上一动不动，身下已经有了大片血迹........
我跪在机盖上，终于克制不住内心悲伤与惊恐交杂的情绪，哭出了声.......
我搂着赵然的身体，边哭边语无伦次道：“赵然，你他妈的！我草你大爷！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赵心安才刚出生.......何美还在家里等你吃饭呢！我还等着你在我喝醉酒的时候，把我抬回家呢.......我草你大爷啊！赵然........我不怪你，我已经原谅你了，所有人都原谅你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谁的过错?
可我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赵然依旧是一动不动........
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原来那些恩恩怨怨似乎都不重要了，谁对得起谁、谁又陷害了谁，都成了一缕青烟，伴着无声的哀鸣，上升到了空中........
........
两天之后，我参加了赵然的葬礼........
我记得很多年前，赵然和我一起做一个青山墓园的项目时提到过，他当时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就让我儿子把我葬在这，这风景多好啊，前面有湖，后面有山，站在半山腰上，还能看见整个城市，死而无憾了........
所以，这一次我就把赵然葬在了这里。
站在赵然目前的人，只有几个。其中就是我们这些多年的老朋友，以及李胜男、光头王........
我想起前段时间，赵然刚升副总时，身边那些阿谀奉承、极献谄媚的人，就感觉特讽刺。
人风光无俩时，走在路上吹的风都是顺风；可一旦失势，瞬间人走茶凉。
赵然老婆何美也在场，只不过我给她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说赵然是在开会时靠在窗边，不慎跌落的.......
就算何美不敢相信，但赵然已经死了，而且公司的领导都站在这，她也不得不相信........
何美从开始的悲伤至极，到现在的木讷，都成了刻画赵然这一生最后时刻的剪影........
我不知道人是如何在大喜与大悲之间过度的，但看何美此刻的模样，我又有些明白了。
说到底，就算天塌下来，何美也要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好好活着。
这是一场悲剧，可到了现在，我又不觉得赵然的悲剧是他自己导致的，或许我的主观情绪占了绝大部分，但我仍觉得是这个社会给予像赵然一样的人压力过大........
出生贫苦，好不容易在全家人的努力之下，把赵然送到了大学的校园，让他结识了这一生的伴侣何美；他有了工作，又好不容易在这座都市里站稳了脚跟，有了一个小家，即便只有不到五十平.........可只有两个人的婚姻注定是不完整的? 于是他们想要个孩子，为了要孩子的计划? 他们足足筹备了四五年，关于孩子出生后的一切，似乎每一样都能成为压死赵然的最后一根稻草，学区房、育儿嫂? 甚至于每个月的奶粉钱，这些都是让赵然走上歧路的关键因素? 不是赵然控制不了自己的**? 而是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路? 能让他合理合法? 又合乎逻辑地拥有那些........
试问当一个男人被逼到墙角的时候? 他是依旧一头撞在钢铁铸造的墙壁上? 还是想借个梯子? 翻过去呢？
可想着想着，我又觉得是自己的想法极端了? 因为这就是现实生活，我们都无法要求、改变这个社会本来的模样? 别人就能很好地生活下去，即便不走歪门邪路? 很多人依旧凭借自己的双手过得很好，那为什么赵然不能呢？
思考片刻后? 我点燃了两支烟，一支放在赵然的墓前，一支放到了我自己的嘴中.......
顾涵在一边哭着问我：“张扬，赵然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我还是接受不了，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啊？但我想醒过来了.......”
我默默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又叹出一口伴着烟雾的气说：“是啊！我们都在做噩梦呢！从一年之前，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杨肖也学着我点了一支烟，面色极度复杂道：“别骗自己了，这就是现实.......赵然死了，现在就躺在就在我们面前.......”
.........
齐羽一直陪在何美身边，一言不发，直到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才单独把我拉到一边，皱着眉头问我：“张扬，赵然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吗？”
“当然了，还能有人故意推他不成？警察不也来事故现场调查了吗？结果你应该清楚.......还需要我解释什么？”
其实警方的调查结果就自杀，可分管我们这片区域的人就是涂磊，我让他对赵然家人说是失足跌落.......
本来涂磊是不答应的，这毕竟涉及到原则问题，死者家属有权利知道真相，但我对涂磊说何美刚生完孩子，情绪上受不了这么大的波动，他只能答应了.......
片刻后，齐羽愣了很久，似乎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也不知道这种不相信是源自何美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摇头叹息说：“我还是不相信........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和赵然之间产生了矛盾，而且似乎矛盾还不小.......你跟我说实话，赵然到底是怎么死的？”
齐羽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非要从我的眼神之中得到真相。
我直视着齐羽，没有一丝闪躲：“事实已经摆在那里，我不需要瞒着你们什么，警方总不会搞错吧？我何必片你们呢？我是和赵然有矛盾，但也不至于要他的命.......我的痛苦一点也不比你们少！”
话说完，我就径直离开了墓园。
何美的家庭已经彻底破碎了，但我还有任务，我知道赵然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是拜托我安顿好他的老婆孩子.......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
........
我是开着车跟着何美一起回家的。
路上，她一言不发，我真的害怕她会在这种情绪之中抽不出来，又步赵然得后尘........
这种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的，在过江时，我看着何美的车在我前面摇摇晃晃，似乎有好几次都差点冲进了江里.......
我一直摁着喇叭，想让何美打起精神来........
........
到了何美家之后，她直接回了房价，甚至没和跟在她身后的我说上一句话.......
她家里请了个月嫂，但月嫂显然不清楚这个家庭遭受了什么样的变故。
月嫂笑着冲我打招呼，又哄着孩子睡觉........
我挤出一丝笑脸，对她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何美的房门前，敲门道：“何美，你出来，有几句话，我想和你聊聊........”
可我敲了足足半分钟，何美不仅没给我开门，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嗓子发干，真的紧张极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一个悲哀的女人
因为有赵然的前车之鉴，所以我真的很害怕何美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她这段时间的行为本就很反常，赵然死了，可在赵然的墓前，何美不仅一言不发，而且连一点眼泪都没掉........
我不是说何美不够伤心显得反常，而是意识到一个悲哀到极点的人，是真的流不出眼泪的.......
我怕她走不出来，最后留下一个孩子在人世间。
敲了半分钟门之后，我走到客厅对正在照顾孩子的月嫂问道：“姐，你有何美房门的钥匙吗？”
月嫂愣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东西，何美明明在卧室里，却不给我开门，而我还要找月嫂要钥匙.......
片刻后，月嫂似乎察觉到不对劲，面色逐渐凝重地反问我说：“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小何一进来，我就感觉她的脸色不对，而且这几天总共加起来都没和我说过五句话........赵老板也不见回家........是不是他们两口子闹矛盾了？唉，现在社会压力是挺大的，再加上小何刚生完孩子，情绪上是比较古怪，你是赵老板的朋友，多劝劝他体谅体谅小何.......女人是谁做的，哄哄就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月嫂解释赵然的事情，所以干脆直接说：“是啊，我现在就想去劝劝何美，她现在的状态我真的不太放心离开.......可我敲门，她又不给我开，你要是有钥匙就把钥匙给我........”
“有有！”
说着，月嫂就从胸口的兜里摸出了一把房门的钥匙，接着嘀咕道：“这是当初小何给我的钥匙........你拿去开门吧。”
接过钥匙，我点了点头便直接走到何美门前，迅速打开了房门.......
看见何美正坐在床上，失神地抚摸着一张照片时，我那颗心才算是定了下来.......
长出了一口气，我才缓缓地靠近何美，她手上拿的照片正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
照片中，赵然的笑容似乎永远定格在那一秒。
我站到了何美面前，又顺势坐在她对面的小露台上。
片刻后，才开口道：“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人不能憋着，会憋出毛病来的。你有什么话都能对我说，甚至打我一顿都行.......但是在这之后，你必须振作起来，赵然没了，可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心安才刚出生? 你不能让他在失去父亲的同时，又........又........算了，我不说那些丧气话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坚强起来的！一定！”
渐渐地，何美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那张照片，又把照片放到了原位? 这才扭头对我说了第一句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可片刻后? 何美忽然话锋一转，问我：“张扬，能告诉赵然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赵然是不小心........”
还没等我说完? 何美便打断了我：“我要听真话！”
看来齐羽问我的那些话? 真的是来源于何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赵然是意外死亡........
但我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真相带来的压力，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这幅坚强的模样究竟是装出来的? 还是真的.......
这些疑问都成为阻碍我说实话的因素.........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 何美继续说道：“你不用有什么压力? 我是不可能丢下佑佑的。我要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 还要照顾我的孙子孙女.......张扬? 你知道吗？就在赵然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对我说要带我和佑佑出去旅游........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说着说着，何美才在我面前放生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捂住嘴，似乎生怕外面的月嫂和孩子听见.......
在这一刻，似乎连哭泣都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待到何美稍微平静之后，我才缓缓地说：“赵然.......他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很早之前，赵然做了一件错事，他为了得到一笔钱和晋升的机会，伙同跃动的一名经理，陷害当时我们的顶头上司郑建，害得郑建家庭支离破碎.......后来他又背叛了一手提拔他的王总，加入公司另外一派，主张将智行并入另外一家广告公司........于是，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我必须要为恩师郑建主持公道，也必须为王总拿回公司.......那天的股东大会上，我拿出了指证赵然犯罪行径的关键证据.......可我真的没想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直接钻进了身后落地窗的通风口，在七楼坠落下去了.......”
说完之后，我望着再一次泣不成声的何美又说：“可在开会之前，我和王总几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不会让赵然有牢狱之灾，顶多是除去他的职务而已.......姐，如果你要怪，那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作为他的兄弟，我没能把他带到正道上去，才导致这之后的一切.......”
何美边啜泣边摇头道：“姐不怪你，你是对的.......其实在赵然活着的时候，我就问过他为什么突然升得这么快，也不清楚为什么他能忽然挣到那么多钱.......可他的回答总是有理有据，我一个女人，也没有能力去考证什么.......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他挣的是昧良心的钱，我就算拼到一无所有也要阻止他.......人可以没钱，可以吃苦，但绝对不能走歪门邪道.......那是要遭报应的.......或许这就是赵然该有的报应.......”
“那赵然在跳楼之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他只说：对不起，张扬！我应该让你失望了，也让郑老大失望了.......代我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赵然对不起他.......”
........
这半天的时间里，我和何美聊了很多，她说等孩子稍微大点，不需要月嫂时，她要把房子卖了，把钱还给郑建，然后带着孩子回老家去。
我也不知道面对她这个决定时还能说什么，郑建的生活已经成了那样，就算他拿了再多的钱，他老婆大概也是不会跟他复婚了，而且据我对郑建的了解，他也决计不可能收下那笔钱.......
当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何美时，她又说：“我想见见郑建，我要代替赵然向他道歉！”
第四百七十六章轻松
夜幕降临，我站在何美家的楼道里，给郑建打去了电话。
片刻后，郑建问道：“张扬，怎么了？”
“建哥，你现在下班了吗？我想找你喝点儿.......”
“那你来我家里吧.......我正开车回家呢！”
“还是不到你家里吧.......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个人。”
“多个人就多个人嘛，无所谓的。”
“赵然老婆何美........”
“她？那好吧，我去找你........”
........
晚上八点，我和何美坐在一家火锅店等待着郑建的到来。
满是红椒的火锅正“咕咕嘟嘟”地往外冒着热气，似乎是快到了元旦节，火锅店也装饰上了红红火火的丝带，给每一张桌子换上了红彤彤的桌布........
可我和何美都没办法把身心融入到节日的气氛中去，原因自然不用多说........
不知怎么的，何美突兀地呢喃了一句：“快过年了啊.......”
“是啊，快过年了........”
“张扬，今年过年你有去处吗？”
“有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看春晚不也挺好的吗？多少年都这么过来了........”
“你跟那个叫白药的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按照时间来算算，你们在一起也大半年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简短地跟面前的何美说，所以干脆当做一个故事给她讲了一下，也算是帮她分担一点注意力.......
她听完之后，默默地摇了摇头说：“看来你的遭遇也不比齐羽好到哪去.......这段时间我都是和齐羽住在一起的，特也是为了方便照顾我.......我不知道你后来跟她是如何相处的，但我知道她每次跟我提及你时，讲的都是那些高兴的事情，她说你这个人值得托付终身，但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却总是要承担更多的压力.......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何美稍微顿了顿，才看向窗外的街道说：“也许很多年之后，你还是会和齐羽走到一起.......”
“没想过.......也不可能.......”
“我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你能和齐羽风风雨雨过六七年，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你们都互相适应了彼此，虽说出现了矛盾，但你有没有想过，无论之后齐羽做了什么事，都只是爱你的表现，她放不下你.......可你要比她决绝很多，当齐羽想回头时，你已经站在了下一个路口.......可你之后人生也不是一帆风顺，你们很像.......我指的是人生经历，都一波三折，都是周周转转还留在原地........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也许在很多年之后，还会在一起........”
我没有去接何美的话，因为我知道这种可能性是绝对不存在的，我的心早就被填满，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女人.......
我想如果到最后我在感情的世界也是一无所有，那我就会把这种不圆满继续下去，孑然一身........
我本就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
几分钟之后，郑建就过来了。
我和郑建坐在一起，郑建与何美面对面而坐。
互相认识之后? 何美直接说：“郑哥? 我想替赵然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郑建摆了摆手道：“斯人已逝，时光荏苒。那些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现在依旧生活得很好? 这不是还经常和张扬一起吃火锅嘛！”
何美继续道：“但这一句对不起? 我是一定要说的。赵然做的错事? 不能仅仅用一条命弥补........郑哥，我想等过段时间，孩子稍微大一点之后，我就带着他回到老家去........到时候我会把这套房子卖掉，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你！也算是替赵然做最后一点事情了吧.......”
“你不需要这么做? 其实在这之前? 我就原谅赵然了........我记得当张扬第一次对我说，赵然是那个诬陷我的人时，当时我的内心是非常难受的? 因为赵然和张扬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可那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也就渐渐理解了赵然的做法，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矜矜业业地工作了六七年，没有得到一点提升的空间，再加上我听别人说赵然老婆怀孕了，我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那是一个男人无可奈何之下的结果，那种经历我也有过.......想通之后，我就不再怨恨他，反倒感觉可惜，所以我求王总别让赵然进监狱.......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房子的事情你就别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要你的钱，你现在无依无靠、孤儿寡母俩，赵然好不容易攒了半辈子的钱才买的房子，怎么能说卖就卖呢？我是绝对我不会要的，也不需要！”
“可.......”
还没等何美继续说什么，郑建直接打断：“行了，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别的事情就别提了，好好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何美稍微顿了顿，然后用力地点头：“嗯！”
........
夜里我开车回到了家，彻底结束了这几天的奔波.......
自从赵然在我面前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好像有种东西被撬开了，可具体有什么变化我也说不清楚.......
我拿出手机看见李胜男给我发的消息：“张扬，我已经决定不追究胡兵的责任了.......而且还按照协议帮他还了所有的钱.......这是我个人决定！因为在赵然从我面前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忽然........忽然就像是顿悟了一样.......恨真的不能去支撑一个人活着，为此我情愿让原谅充满整个人生。有句话叫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可能就是这个意思，这么做真的能让我活得更加轻松.......有很多矛盾是可以用心去化解的，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就在看见李胜男说放弃追究胡兵的责任时，我的心好像也瞬间轻松了一下.......
继而，我又看见了苏雅在微信上给我发的消息，她给我发了一张自拍，那是她站在某处海边的崖上拍的，照片中她闭着眼睛，张开了双手，和身后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融为了一体.......
她说：“张扬，看我现在活得多么轻松，如果你答应和我一起旅行，你也会像我一样轻松，而不是待在国内，每天都活得特别压抑........以后，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了，你一定要记得想我........一定要啊！你想我的时候，我会打喷嚏的，我要是一天没打喷嚏，那我就在心里骂你个狗血淋头！”
第四百七十七章悲剧
看完苏雅给我发的消息，我会心地笑了笑，这果然是苏雅独有的说话风格.......
可笑完之后，我又仔细地想了想，无论是李胜男也好，还是苏雅也好，她们的话里外化都可以用几个关键词来概括，释然、谅解、轻松........
我可以领悟到她们的意思，但依旧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给你我带来的痛苦这么多，我们却仍然要学会欢笑？这大概是人类追求幸福生活的本能，也是一种很自然的表现，正如李胜男所说：世界吻我以痛，我却报之以歌.......
她是一个活得太忘我的伟大女人，为了母亲留下来的公司能继续发展，她甘愿奉献自己；见义勇为遭受报复，又从不后悔；遭受网络暴力，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是非.......
我真的很佩服她。
我想，至少在我达到目的之前，我都没办法到她那个状态，彻底释怀，我一定要让余彦付出代价，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我这一辈子都要搭在里面.......
我依旧可以生活在阴影之下，看着别人的皓月晴空感受生活的美好，这一点也不冲突。
于是，我点了一支烟后，直接给苏雅打去了一通电话。
现在国内是夜里，那国外的苏雅应该已经起床了.......
大约十秒钟后，苏雅接通了我的电话。
她没有先开口说一个字，但我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我也刻意地保持沉默，甚至屏住呼吸，这好像是一种游戏，也是一种比赛，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果然，苏雅输了，我赢了。
她干咳了好几声才试探着问我：“张扬，你怎么不说呀？我这次帮了你一个大忙，我不要求你怎么感谢我，至少你也不能怪我吧........那你就太不道德了.......”
我知道她口中的“大忙”是什么，可那一瞬间，我一想起那件事就又丢失了想说些什么的想法，顿了很久之后，我才叹气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谢我就不必了.......只要你不怪我就行。不过你也没有理由怪我，毕竟怎么看都对你没有损失? 有损失的是我? 那天过后? 余彦的爸爸满世界找我? 看样子似乎真的相信了我怀了余彦的孩子........辛亏我溜得快，没等他联系当地大使馆，我就直接出了那个国家，欧洲这么大? 他找我就相当于大海捞针........”
听着苏雅带点沾沾自喜的话? 我心里五味杂陈........
她这么做真的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如果等到哪天余前进弄清楚了苏雅的身份? 那将又是一场风波? 特别是等他们都回国之后，这场风波还将直接烧到国内........
她都是为了我? 为了我和白药........
渐渐的，我感觉鼻子越来越酸? 我真的被苏雅感动了，她是个傻姑娘? 太傻了.......
为了不让苏雅听见我的啜泣声? 我将电话拿远了一些，可没想到苏雅还是听见了? 她支吾了一声，又停顿了许久才向我问道：“张扬?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怎么........怎么听见你在哭啊？”
我迅速收拾了情绪，才平缓地说道：“你应该是听错了，是我家楼下的毛毛在哭，今天他考试不及格，而且还是全班倒数第一，现在被他妈收拾得可惨了，整栋楼都能听见他的哭喊声，简直比杀猪还惨烈........”
苏雅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听我我讲的这个笑话，她笑得快接不上气了，边笑还边说：“鹅鹅鹅........我知道毛毛那个大傻蛋，上次我骗他说：每次天上有星星闪烁的时候，你就趴在地上许愿，第二天指定能实现，趴的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好。结果他一放学就趴在公园地上不起来，晚上八点钟被他妈揪着耳朵回家的，上电梯的时候还念念有词，说明天我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了，我妈再也不会揍我了........”
听着苏雅说话，我也笑了很久，似乎又回到了她住在我家里的那段时间，我们总是拌嘴不断，可又彼此关心.......
欢笑过后，苏雅突然严肃起来了，她正经地对我说：“张扬，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还没意识到苏雅能对我说出什么正经的话，便没在意，随口说道:“什么事？弄得这么正经.......”
“我有男朋友了........”
苏雅话音未落，我就呆滞住了，看着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愣了很久很久........
“张扬，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说什么？”
苏雅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怎么不说话？”
“啊？啊啊........好事，好事.......”
“什么好事？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呢？”
“我说你有男朋友了是一件好事，人都要向前看的嘛！好事儿.......”
“可你以前对我交男朋友的事情都是很反感的，你忘了你怎么对崔言的吗？还让我和他分手........”
“那是两码事，那时候你压根没把谈恋爱当做一件正经的事情，你只是想玩玩而已，我让你和他分手是为了你们双方好；现在不一样，你成长了，也学会了怎么对待感情，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件好事.......”
苏雅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我也没多说什么，顺手再一次抽出一支烟，点燃。
这已经是我连续抽的第三支烟了........
许久之后，苏雅才长出了一口气问我：“你就不想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我问不问有什么必要吗？你想说就说了........”
稍微顿了顿之后，我又补充道：“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
摁下挂断键的那一瞬间，我再也无法压抑情绪，倒在沙发上，用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
我很想告诉自己：这是好事！这是好事！这意味着以后再也不用瞻前顾后、左右摇摆，我应该很自然地去祝福苏雅，祝愿她未来的人生越来越好，一帆风顺........
可我说不出口，只能干咽几下，望着面前空白的墙壁失神........
人与之的离别总是要大过相聚的。
我再一次深刻理解了李胜男的话，她说我这一生应该是个悲剧，所有爱我的、我爱的人都以不同的姿态离我而去，可这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那种离开都饱含毫无保留的爱.......
第四百七十八章冲喜
那天夜里，很久没有做梦的我，做了一个漫长了梦........
之所以说是一个漫长的梦，是因为我感觉梦里的时间流速很慢很慢，在梦里，我成为了一颗梧桐树的叶子，一生经历了三个季节，从万物复苏的春天到一切寂灭的秋冬天。
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蝴蝶，一个是毛毛虫。
蝴蝶是个很忙的人，它在春天的时候曾来到过我身边，栖息在我身上，给我带来了花香，可夏天它就离开了，说是要往北方去；在蝴蝶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被风吹雨打日晒，身边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我期望着蝴蝶能回来，可那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有一阵从北方吹过来的风告诉我：蝴蝶死了........
我为蝴蝶的死感到绝望，感觉整个人生都不完整了。
之后，一个绿色的毛毛虫来到了我的生命里，一开始我很怕它，把它视作洪水猛兽，可渐渐的，我发现它是一只很奇怪的毛毛虫，它不像其他毛毛虫一样，以吃叶片为生，它不食人间烟火，每天都特别开心，为梧桐树上的每一个叶片带来欢乐，其中就包括我.......
它趴在我身上，为我唱歌跳舞，试图驱赶走我的悲伤，可我的姿态始终高傲，因为我还在想念蝴蝶.......
直到有一天毛毛虫生病了，一动不动，表面有了一层厚厚的茧，我也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它居然自己挤破了那层茧，幻化成了另外一支美丽的蝴蝶，它说它也要去北方了，去北方帮我打听我想念的蝴蝶在哪？
代价就是它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都以同样的姿态离我而去，秋风刚至，我就从梧桐树上落了下来，我坚持不住了，也等不到关于它们的消息.......
在我弥留之际? 梧桐树说：“叶啊！忘了吧? 世上没有绝对的永恒，有哪只蝴蝶会记得一片曾经停留过片刻的树叶呢？”
.......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 依旧在脑海里回味着昨天晚上的梦? 我总觉得那是一种特殊的暗语，而我就是那片树叶........
又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洗漱完毕之后? 我就打起了精神，驱车前往公司。
从这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又要迎来一个全新的转折点。
........
抵达公司之后，我看到了同样干劲十足的光头王。
他难得地出现在办公室之外的场所? 站在公司大门前里指挥着装修工人粉刷着墙壁? 而且笑意盈盈。
我已经很久没再光头王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之所以会突然装修，就是因为赵然掉落的位置就在那，如果仔细看的话，墙壁上还有些许赵然的血迹........
而那个车位也被重新划线，改成了过道........
他看见我的第一时间? 先向我打了招呼。
他顺手递给我一支烟说：“张扬，你小子今天到是来得挺早的嘛！”
我接过后，他又让装修工人停了下来，先抽支烟再说。
在抽烟的这会功夫里，我看见公司里的人有带着笑脸走进来，向我和光头王打招呼的人；也有抱着箱子，灰头土脸着离开的人。
我知道，笑着进来的都是当时站在光头王这边的员工，而那些离开的人都是吴蕾那一方的........
我不知道怎么去评判这些人的对错，只能说离开的这些人都是站错了队伍的。
想到吴蕾，我才向光头王问道：“王叔，吴蕾是怎么处理的？”
光头王抽了口烟才缓缓地说：“给了点遣散费，让她走了.......”
“可她才是罪魁祸首啊！就算不让她坐牢，最起码也要让她赔偿我们的损失啊！”
“你以为只有你小子顾及情分？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会选择维护赵然，就能想明白我此刻的决定了........我和吴蕾的关系差不多相当于你和赵然，吴蕾也是我大学同学，当初我选择创业，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我，成为了第一个合伙人，并且拿出家里准备给她买房子的钱和我一起做事业.......你说就算我们闹到这个地步，我又怎么狠得下心，致她于绝地呢？”
其实在光头王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理解了.......
这场权利的纷争之中，谁也没得到好处，赵然丢掉了生命，吴蕾也没了一切；而我失去了赵然，光头王也没了多年的盟友.......
面对街道，我又长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光头王转移了话题说：“对了，今天是李胜男开庭的日子，你也和她一起去吧.......”
“具体什么时候？”
光头王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是上午八点半，差不多十点半开庭.......李胜男现在在跃动大楼里，你这就去找她吧，无论做不做什么，多个人也算是多份力，李胜男这一次可是蒙受了不少冤屈.......”
点头之后，我就又开车前往跃动。
还没等我开车走多远，我就听见身后智行的大门口传来一阵鞭炮的声音，这应该是光头王的意思，做生意的都讲究，这样也能冲冲喜气.......
........
开车时，我又在想一个问题。
如果小羽的母亲是受了赵然、吴蕾的指使，那现在赵然死了，吴蕾离职了。
小羽母亲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呢？
或许是她背后还有人在搞鬼，而这些人无疑就是天乐传媒的。
也就间接相当于是余彦的意思.......
看来还没等我反击，余彦就先发力了，他想吞并智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了实现这个目的，那在小羽母亲这件事，就能让他大做文章.......
直到目前，由小羽死亡得事情，还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不过，这种趋势应该很快就被遏制了，涂磊那边的调查工作应该进展的很快.......
........
巧合的是，当我正好到达跃动楼下，就接到涂磊打来的电话。
他说：“张扬，那几个在网上造谣生事的人都是武汉本地人，现在基本上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他们都在局里，你要不要现在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处理，是道歉私了，还是走法律程序就都看你和李胜男的意思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关键点
稍微顿了顿后，我说：“磊哥，我现在马上要去陪李胜男开庭了。这样吧，等下午我们再去局里看看，到时候就看李胜男的个人意向了，她如果能谅解那些人，那就道歉私了，否则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嗯，这样也好，那我下午再等你们的消息。”
“好。”
挂了电话之后，我便走进了跃动的大门。
........
在会议室里，我见到了李胜男及其代表被告律师，和我一样，这位律师也姓张，所以我们都叫他张律。
这个张律戴着一副眼镜，身着正式的西装，看起来有点文质彬彬的，因为是李胜男那边找来的人，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相关案例成功率，以及从业了多少年。
基于不了解，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心这一次能不能打赢，而一旦输了这场官司，那不仅仅是整个网络舆论风向无法改变，甚至还会愈演愈烈，我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又会有人说什么话来骂李胜男了........
而在这之后，天乐传媒就会把这件事当做一种典型案例加以造势，以此打压作为智行盟友的跃动，而跃动的经营状况一旦出现了问题，智行被波及是一定的。
当我想明白这些之后，对目前的局势也就更加担忧了........
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坐在沙发上对张律问道：“张律，咱俩也没打过多少次交道，也不知道你抽不抽烟，来一根吗？等下都要开庭了，也算是缓解一下压力吧........”
说着，我便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准备给张律散一根，他却笑着摆了摆手道：“以前我刚工作那会是抽烟的，后来决定戒烟之后，我就不抽了。你和李总要是想抽就抽吧，没必要有什么顾虑.......”
我点了点头便顺手点上了一支，我是真的需要这么一支烟来让我快速放松? 找到可以打赢这场官司的关键因素。
片刻后? 我才问道：“对了，张律。你对这场官司有几成把握？”
张律作思考状，片刻后才说：“我知道? 原告请的律所是全武汉实力最强的? 胜率很高，基本没遇到过什么败绩。可胜率高不代表他们就占理，我们只要把握住最关键的点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打赢这场官司，至少在掌握足够的证据时，我对自己是有信心的。”
“你的意思是？”
张律对我点了点头道：“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赢。现在最关键的点就是死者小羽在入职之前写下的入职报告? 是否有对自己真实的身体情况如实汇报。如果他真的写了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那责任就在于我们，反之? 责任就在于小羽自己身上。是他没有如实报告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李胜男听完? 先是点头然后才缓缓地说：“嗯? 小羽在填写入职报告的时候的确是没有如实写明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要不然我们人事部是不会录取他的。可要是按你说的? 我们在这一点上占有绝对的优势，那为什么还有一成失败的可能性呢？”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于小羽是不是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里存在一个知道与不知道的因素。”
李胜男不解? 皱了皱眉头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很重要吗？知道不知道? 可他的病是事实啊........”
“他患有疾病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可法律上存在一个主动与被动的区别，我这么说吧。如果小羽明明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疾病，还要坚持在入职报告上填写自己没病，那就是他自己承担责任；如果他不知道，那对方律师就可以在上面大做文章，他们可以说是你们公司没有做好入职前的体检，才导致小羽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导致之后的情况发生........这么说你们应该懂了吧。”
张律说完，我和李胜男同时点了点头，看来这里面还真的有不少的学问，要是真的被对方在这一点上做了文章，那我们的处境可就被动了........
于是，片刻的思考之后，我又呢喃道：“可我们该怎么才能知道小羽自己知不知道他有没有病呢？他自己应该是清楚的啊！”
张律摇头：“你总不可能对法官说：小羽他自己应该知道吧！打官司是讲究证据说话的，应该这种词汇是不可能出现的！”
聊完之后，我们都纷纷陷入了沉默，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如果对方咬死了小羽不知道，那我们可能就会输掉这场关键性的官司.......
片刻后，我忽然眼前一亮，又向李胜男问道：“你知道小羽生前有哪些朋友吗？或者他平时和什么人走得近？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证据。”
李胜男迷惘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可能都不认识他，怎么还会知道他平时和什么人走得近呢？”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九点钟，距离开庭时间已经不到一个半小时，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准备了。
于是，我立即起身对他们俩个人说：“我这就下去找人事部的经理问问.......你们等着我。”
........
人事部经理和我见了面之后，我直接表明了来意，向他问道：“王经理，你知道小羽生前有哪些朋友吗？我想找他们了解一点情况.......”
在我问完之后，王经理便走出办公室，向外面招呼了两声，随后才对我说：“小羽这个人平时比较孤僻，基本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但他和一个女孩关系还不错，好像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在王经理说话的间隙，一个相貌平平，看起来也有点生僻的女孩站在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小声说道：“王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这个女孩，她当时也出现在了小羽的葬礼上，没有和旁边的人有任何交流，沉默到葬礼结束离开.......
........
我和这个姑娘单独到了公司的天台之上，迎着风我笑了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有点怕生人，顿了很久才支吾道：“我叫周露露.......”
第四百八十章突破口
我点了点头便直接问道：“我来找你，你应该能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吧？”
她稍微楞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才说：“是因为小羽的事情吗？”
“是的，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李总最近因为这件事被搞得焦头烂额，流言蜚语在网络上乱飞........我想，对于李总的为人，你们这些员工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因为一个意外，导致如今的局面是谁也不想看到的，虽说死者为大，可我们不是不愿意去弥补赔偿，李总甚至答应了五百万的赔偿金额.......可现在小羽的母亲被有心人利用了，他们就是想把这件事不断闹大，而不是真的关心在这件事中受到伤害的人，或是什么所谓的为小羽讨公道.......”
稍作停顿，我又叹了口气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帮个忙.......你愿意吗？为了公正！”
“你说吧，是什么忙？我也不知道能帮得上李总什么，毕竟我的能力与李总相比起来，几乎等于没有.......”
“和能力无关，你之前与小羽走得最近，也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吧，我还听说你和他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一起来这家公司求职，而你们也都如愿了.......”
“是的，我和他还是一个毕业班的同学.......”
“那你知道他本身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吗？”
她冲我点了点头说：“知道.......”
听她说出知道时，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那你有没有留下什么相关物证，比如他一直吃的药，或是什么其他能够直接证明的东西？”
周露摇头：“这个我怎么会留下呢？小羽的那些私人物品都被他妈妈带走了.......里面应该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情又一次从悬崖上跌落谷底，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时高时低.......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那基本上还是等于零........
看来小羽母亲一定是经过了一些人的指使，才会这么快想到把小羽的私人物品全部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周露又说了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我记得办公室里有摄像头，小羽平时吃药的时间点就在中午下班午休时左右，那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才会从抽屉里把药拿出来.......他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因为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他就会直接丢了这份工作.......我知道他的家庭环境，全家人都要靠他这份收入养活，如果没了这些薪水，那完蛋的不仅仅是他? 还有一个家.......张老板? 我告诉你这么多，就是因为李总对我们这份恩情也很重，可我不希望你拿着这些东西去对付小羽的妈妈?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只是没有办法也没有希望了.......我求你就算赢了官司，也要给她一些补偿? 让她能度过余生吧.......”
我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内向的姑娘? 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最终还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需要这些东西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李胜男及跃动这家公司? 而不是想去伤害谁或者对付谁，我当然知道小羽妈妈是被有歪心思的人利用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才是弱者........
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天台? 说还有工作要做........
我又在一个人在天台上停留了几分钟? 看着整座城市失神.......
我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黄鹤楼的全貌，而黄鹤楼旁边就是长江大桥，人流涌动又熙熙攘攘。
当阳光撒在黄鹤楼的金顶时?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又恍惚了.......
我好像看见视觉产生的虚幻正以撕裂的姿态毁灭着我的生活，然后又是生活的虚幻逐渐修复我心里的世界? 我整个人乃至整个人生都是在无边的撕裂与修复之中往复的? 当我有过回头的瞬间时? 又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
当我意识到这是一种很颓靡的思想，想抽离出来时，一通电话恰好替代了一切。
电话是末子打来的，她开口便说：“张扬哥，我和赖文昌商量好了。由我守在书店里，他带着天生回去看一看，顺便也看看茜茜的父母.......”
“都好。”
停顿了一下后，我又旧事重提道：“你和阿昌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这也算是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吧？”
末子叹了口气，似乎兴致不太高：“我和他提起来过，毕竟现在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他却还是觉得应该再等等，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你说他是不是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过去啊？我真的挺怕他还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带着负担过日子，总会出问题。所以我也就干脆答应他再等等，反正我的时间还长，今年过去我也才二十五岁.......”
“你有这种心态是好事。不过既然他说再等等，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阿昌是个做事靠谱的男人，不会有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的。”
“嗯，你那边还好吗？我看杨肖哥最近情绪也不怎么好，特别是昨天回来之后，整个人都阴着脸，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抽就是大半天，连口饭都没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不是.......过一阵就好了，昨天我们有个朋友下葬，办了葬礼.......”
我就这么简短地跟末子聊完了这件事，可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我概括起赵然时，下意识地仅仅用一个朋友下葬了来描述，或许这就是一个人死亡最真实的结尾.......
我想若干年之后，当我们这群还有赵然相关记忆的朋友都相继离开这个世界，那赵然才是真的离开了，一个人的死亡必定是被世界遗忘作为结局，继而化作一捧黄土.......
末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叹气道：“节哀顺变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没再耽搁时间，立刻前往安保部查找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
.........
结果自然朝着我们这边发展，我找到了小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偷偷吃药的视频，而视频也很清晰，甚至还能看见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