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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夫君好难缠全文阅读

作者:叶云兮     妖孽夫君好难缠txt下载     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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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傻子小姐要出嫁

    这日,蓝璃国京城的百姓奔走相告,义愤填膺地讨论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蓝璃国第一美男璃王殿下要成亲了,成亲就成亲吧,竟然是娶相府的傻小姐!

    于是,傻小姐成为众矢之的,迎来唾沫无数。

    “小姐,璃王府到了。”

    轿子停下来的时候,岳灵惜有些心跳加速。未出嫁前喜娘早已经对她再三叮嘱,轿子停下来以后,璃王会亲自过来踢轿门迎她下来。

    于是她耐心等待,可半天仍没有等到轿外的动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很快地轿外的对峙声便叫她心落谷底。

    “两位侍卫大哥,今日可是皇上下旨璃王迎娶我们大小姐的喜庆日子,璃王闭门不接,是何道理?”

    此刻的璃王府没有任何红绸点缀的喜庆,两个侍卫紧守着关闭的大门,这让相府的侍卫头领顿时怒声说道。

    “我们也只是按照璃王的吩咐做事。今日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府!”守门的侍卫口气生硬,很显然所谓的“闲杂人”不是指的岳灵惜又会是谁?

    “放肆!小姐嫁入璃王府,这可是先皇的旨意,难道你们敢罔顾圣旨?”

    “放肆的是你,这里是璃王府,想撒野的一边去!我们只听从璃王的差遣!”

    花轿里,岳灵惜只感觉耳畔嗡嗡作响,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以及两方侍卫剑拔弩张的争吵声她已经听不清楚了,自己好像掉进冰窟一样浑身冰冷。

    璃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自己真叫他这般厌恶?

    两方的侍卫还在争吵不休,便在这时从花轿里传出凄楚委屈的声音,“璃哥哥在哪?”

    片刻之后,身着一袭大红织金嫁衣的岳灵惜走出花轿,头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遮住了面目。

    人群里顿时一阵起哄。今日璃王没有去相府迎亲,这天底下竟然还有男方未迎娶就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的新娘子?

    “岳小姐,我们王爷现在并不在府上。”

    “那璃哥哥现在在哪儿?”

    “璃王昨日约了飘香院的清禾姑娘今日去兰湖泛舟,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璃哥哥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岳灵惜吸了吸鼻子,为了泄愤般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于是当所有人看清她的面目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浓妆艳抹的岳灵惜遮住了本来的面容,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尽的媚俗。

    又傻又丑,果然是个极品!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如仙一般的璃王?难怪要遭璃王殿下抛弃了!

    原本看热闹的百姓对璃王有些残忍的做法有些埋怨,但是如今看到岳灵惜的那张尊容,他们瞬间觉得璃王殿下所做的决定十分明智。

    一个青楼女子,一个相府千金,虽然身份是云泥之别,但清禾姑娘是飘香院的花魁,不但容姿秀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反观眼前一身嫁衣的岳灵惜,除了有显赫的身份外,天生的傻子,如今浓妆下的尊容更是不敢恭维。即便此刻是大白天让人看了都心里发毛,这要是大晚上绝对会被吓破胆的。

    璃王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恐怕不出十天半个月准备折磨而死!

    于是原本对岳灵惜的些许同情,在下一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岳灵惜的鄙视和讥笑。

    “不,璃哥哥不会这样对我的。”好半天岳灵惜才喃喃地开口,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珠子,“璃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璃哥哥……”

    “岳小姐,这是璃王出门前留给您的休书。”

    璃王府的侍卫上前将休书交到了岳灵惜的手上,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像这样又傻又丑的女人的确不适合做他们的王妃。

    “还有这……是璃王交给岳小姐的,说让小姐买些补品……补脑子。”侍卫一边心里感慨自家王爷的腹黑,一边将手心的一文钱递到岳灵惜的面前。

    璃王府的侍卫嘴角一抽,忍住爆笑的冲动。而人群中有人非常不配合得发出笑声。富可敌国的璃王送一文钱?还让傻小姐买补品补脑?一文钱连一碗阳春面都买不到。

    所有人心领神会,这是璃王殿下在嘲笑这个傻子,叫这个傻子不要痴心妄想。不过,这个傻子能懂吗?恐怕这傻小姐还以为璃王是在关心她呢?

    事实上,的确如此。

    不过此刻的岳灵惜没有将心思放在那一文钱上。她没有去接侍卫手中的那文钱,而是上前接住了那张被称为“休书”的纸笺。

    休书?岳灵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她不知道休书究竟是什么,智力低下的她,也随丞相爹爹识了一些字。此刻,展开纸笺,虽然上面的那些字她不是全认识,但也大概看懂了。

    璃哥哥不娶她了!

    此刻,她只觉那纸笺上潇洒飘逸的字迹化作无数尖刀,字字诛心。

    扔下手里的休书,岳灵惜的一双眸子仿佛失去焦距。相府的两个丫环见证连忙上前搀扶,谁知她忽地挣脱,向着璃王府门口的柱子上使劲撞去。

    “璃哥哥,我一定会叫你后悔的。”冷冷的语气如毒蛇一般缠绕在众人心头,来不及反应,所有人只听“咚”的一声,岳灵惜一头撞在柱子上,然后软趴趴地倒地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相府的下人回过神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赶到了躺在地上的岳灵惜身边。

    一个丫环壮着胆子探了探岳灵惜的鼻息,瞬间脸色大变,惊呼一声,“啊!小姐没气了!”

    在场之人脸色皆是一变。相府的人慌了神,相爷平日最宠溺大小姐,这次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围观的百姓和璃王府的人则眼神复杂地望着额头正血流不止的岳灵惜。虽然他们不喜欢这个傻子小姐,但如此惨烈的结局,叫他们唏嘘不已。

    “快去请相爷!”

    “快去通知璃王!”

    “小姐,你为何要轻生啊!”似乎再也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有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环冲出去,抱住岳灵惜顿时嚎啕大哭。

    “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你死了今后采茵可怎么办啊!”

    叫做采茵的丫环摇晃着怀里的岳灵惜,哭得肝肠寸断,她从小就近身伺候着岳灵惜,所以主仆情分自然非比寻常。此刻伤心欲绝的她丝毫没有留意到岳灵惜微动的手指。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意识模糊中耳畔尽是呜咽的哭声。迷糊的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闭嘴!”

    一道低沉的声音冷冷地打断四周的聒噪,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采茵怀中的岳灵惜,就连采茵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忘了哭泣,也忘了呼吸。

    “再吵就把你扔了!”

    怀中的人倏地睁开眼眸,眸中似有冰雪沁入,就连此时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抹极度的冰冷。

    采茵吓得浑身一颤,下一刻梨花带雨的小脸上顿时露出惊喜,此刻顾自欢喜的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家小姐与以往的不同。

    “小姐你没事,简直太好了!”采茵说罢,又是喜极而泣,低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显出两条浅浅的褶印。冷冷看着正抱着她哭泣的采茵,眸底闪过一抹疑惑。

    她记得自己刚才正和其他各国派出的雇佣兵厮杀,她遭二十多个国际顶尖雇佣兵围攻,最后同归于尽。

    可是眼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低头不经意间看到身上华美繁复的大红嫁衣,还有纤细如葱白的手指。她一阵愕然。长年经受各种训练的她,手指早已粗糙不堪,哪像眼下这般细皮嫩肉!

    这分明不是自己的身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长长的睫毛投下重重的阴影,连同眸中的神色也掩了。毕竟是现代最优秀的雇佣兵,早已喜怒无色,此刻只是侧目思考着。

    她的头还有些胀痛,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正不停地从脑海深处涌现出来。

    那是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过往记忆。

    她扬手,用宽大的衣袖擦去额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泪痕。当然,连同她脸上厚厚的脂粉也一并没有了。

    此刻起,她就是那个痴傻的相府大小姐,她叫岳灵惜。

    许久,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笑靥如同冰霜凝结,一直延伸到眼中。她是现代令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冷酷狠辣,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她得好好想想该如何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讨回公道呢。

    采茵看着半天不出声的岳灵惜,神色不安道:“小姐,您没事吧?”

    似是完全没有听到采茵的话,岳灵惜兀自站起身,神色古怪地凝望着璃王府紧闭的大门,有些出神。

    围观的百姓从岳灵惜醒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对于岳灵惜的异样不免质疑,难道这个傻子小姐因为刚才这一撞,更傻了?

    “小姐,您不要吓奴婢了。小姐您快说话啊!”采茵急得声音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岳灵惜蹙了蹙眉,对于采茵柔软爱哭的性格实在不喜,不过看得出这个丫头是真心对她,所以还是缓了缓神色,“咱们走吧。”

    “走?”就这么走?采茵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在场之人全都诧异的看向她,实在难以置信这个傻小姐会一脸平静地说出那句话。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相府的傻子小姐对璃王殿下穷追不舍。

    莫不是刚在一撞之下让她死心了?不再纠缠璃王殿下了?

    如水的眸子泛起一丝慧黠的涟漪。就这样走了?怎么可能!

第二章 以牙还牙

    “小姐,你怎么能就这么走呢?”采茵气呼呼地抓着岳灵惜的手臂,昂头与璃王府的侍卫对质,“今天是璃王殿下迎娶我们家小姐。璃王殿下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究竟是何道理?”

    守门的侍卫脸色微微一变。王爷如此所为,的确是于理不合,不过要是迎娶一个傻子做王妃,那就另当别论了。

    “采茵,璃王殿下也许有什么苦衷吧。”岳灵惜咬唇说道,只是低头间眸底闪过的一抹讥诮无人觉察。

    “他能有什么苦衷?既然无意与小姐缔结良缘,当初干嘛要应下这门亲事,还下了聘礼。”采茵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平日的她自不敢以下犯上说出开罪璃王的话,只是刚才眼见岳灵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无论如何都想给自己主子讨个公道。

    围观百姓皆是脸色微变,这话似乎说得不错。刚才璃王府的侍卫已经说了,璃王殿下今天是和飘香院的清禾姑娘泛舟去了,虽然他们不喜欢又丑又傻的相府小姐,但璃王所作所为确实有失风范。

    既然无意于这桩婚事,为何不早早推了?璃王殿下确实有些过分了。

    相府的这个小丫头说得也不无道理。

    一瞬间,所有人心里的那杆称不由自主地向岳灵惜的这边倾斜,看向岳灵惜的目光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这个傻小姐除去脸上浓厚的脂粉,貌似还有几分的赏心悦目。围观的百姓此刻对岳灵惜有了些许的改观。

    而璃王府的侍卫却有些站立不安了。一个傻子竟然将一顶屎帽子扣在他们王爷头上。

    真的只是巧合?

    “采茵,算了。”岳灵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泫然欲泣,“是我又丑又笨,讨不了璃王殿下的欢心。怪不得人,我只是觉得自己愧对先皇,辜负了先皇的一番圣意,也害得爹爹为我操心。”

    “小姐……”采茵哽咽地轻唤一声,对这个被未嫁先休的小姐又是一阵心疼。

    岳灵惜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音色琅琅,围观之人皆是内心一震,没有人去疑惑一个傻子怎么突然说话如此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因为他们此刻只顾着埋头自责。

    为刚才对岳灵惜的冷嘲热讽而自责!

    刚才傻小姐的一席话提醒了他们。先皇赐婚,璃王未嫁先休,这根本就是对先皇不敬。相府小姐虽然痴傻,但是相爷岳霖轩为国筹谋,鞠躬尽瘁,为蓝璃国立下了汗毛功劳。谁不知道相爷宝贝这个傻子跟什么似的。

    未嫁先休,是对一个女人多大的羞辱!璃王这般对待一个朝臣的女儿,的确叫人心寒。

    围观的百姓,下一刻几乎很默契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上不尊,下不敬!璃王殿下的美名似乎有些名不副实了。

    狭眸轻扫,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岳灵惜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一个绝情冷心的王爷凭什么将人逼死,还能美名依旧?

    戏演得差不多了,岳灵惜将刚才扔在地上的休书捡起来,心中冷笑,总有一天他要璃王为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后悔!

    将休书收好刚要离开,便在这时一道紫色身影冲进人群,急切地抓住岳灵惜的手。

    “惜儿,你没事吧?我可怜的女儿!”声音沙哑,气息不稳,很显然是收到消息疾跑而来的。

    岳灵惜抬头,看到男子眼里满满的焦虑和担忧,没有一丝的掺假。她的心忽地一暖。

    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袭儒袖紫色缂金袍,腰系同色腰带。身形略显清瘦,此刻脸上毫无掩饰的关切之情,让他原本清俊刚毅的轮廓显得柔和了许多。

    “爹爹,我没事。”岳灵惜扯了扯唇。

    虽然明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这具原主人的父亲,但她却有些叫不出口。算一算岳霖轩应该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可是长得看起来就像二十七八的男子。她消失之前也是刚过二十七岁的生日,如今唤岳霖轩一声“爹爹”,自然感到别扭。

    美男爹爹啊,看得到吃不着啊!她要是敢乱来,哎,那绝对是天理不容!

    “璃王殿下真是欺人太甚了!这件事我一定要上告皇上,请求皇上做主。”岳霖轩怒气冲冲地说完,看着岳灵惜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一阵肉疼,语气顿时温柔得快要化成水一般,“惜儿,爹爹不会叫你白白受委屈的!”

    “爹爹!”岳灵惜吸了吸鼻子,眼眶氲开一片雾气。

    此刻,她不是做戏,而是感受到这个美男爹爹对她的浓浓关切,是真的有些动容。在现代她是孤儿,之后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所有人听到她的名字就会变脸,所以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如今,这种被人呵护在手心的感觉,真好。

    岳霖轩拥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女儿,爹现在就进宫面圣,向皇上讨个公道。”

    岳霖轩一脸的震怒和冷意,周身瞬间扬起了让人窒息的寒气。除了岳灵惜之外,这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相爷可不是对谁都一脸无害。

    闻言,璃王府的侍卫头皮发麻,心里暗自祈祷他家王爷能赶紧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谁不知道这个岳霖轩老奸巨猾,在朝堂上势力不小,即便是当今皇上对他也得礼遇三分。如今,这要是闹到皇上那儿,恐怕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况且今天发生的事,他家王爷确实没有占理。

    岳灵惜瞥了一眼璃王府,眸底快速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转头,脸上又恢复了凄楚无助的神色,“爹爹,咱们先回府吧。”

    意识到女儿还受着伤,岳霖轩当下反应过来,连忙道:“对,先回府,爹爹将宫里的御医请来好好给你瞧瞧。”和璃王的账可以慢慢算,女儿的伤可不能耽搁。他刚才真是被气糊涂了。

    看着眼前父女相拥的一幕,围观的百姓一阵唏嘘。相爷一直为国事劳心劳力,他们刚才还那般耻笑相府小姐,真是太不应该了!

    而璃王府的侍卫听到岳霖轩改了主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将那些侍卫的举动收入眼底,岳灵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正午的阳光微微刺眼。

    岳灵惜卓然挺立,大红嫁衣的下摆层层叠叠,微风拂过,犹如妖艳的花朵慢慢地舒展着花瓣。一时间竟让人看得有些失神。

    离璃王府不远处的阁楼上,男子临窗而坐,简单的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竟有种难言的出尘之气。三千青丝用银色发带随意挽着,微风浮动,那垂下的墨发犹如黑色的丝绸扬开一般。

    修长好看的指尖把玩着绘有三叶兰草的的青瓷茶盏,望着人群中那一抹大红身影,只看得到的半张脸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

    “不过一个傻子,主子也看得这般有兴致。”此刻侍立一旁的玄衣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白衣男子闻言,回过头,祸国殃民的面容,展露无遗,那双桃花眼更是惑人至极,深邃鲜亮宛如暗夜里的星光,熠熠生辉。

    “冥剑,莫要小看她。”白衣男子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慵懒的嗓音在此时带着一种暖暖的磁性,让人闻之悦耳,“呵,她要傻,恐怕就没有几人比她聪明了。”

    “哦?”被唤作“冥剑”的男子像以往那般被自己主子那妖孽笑容晃花了眼,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抬眼望向人群中的岳灵惜,面露诧异。半晌才道,“主子说得可是真的?”

    男子浅啜一口盏中的茶水,但笑不语,可那表情分明在说“什么时候连你家主子的话也开始质疑了”?

    冥剑顿时脸色一红,轻咳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差点儿忘了,主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看人从没有走眼过。

    男子转过头,视线再次锁定在人群中的那抹红色,红唇带了几分邪魅的弧度,喃喃说道:“璃王有眼不识金镶玉,恐怕以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冥剑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场中的岳灵惜。主子一向很吝啬地夸奖别人。难道眼前这个臭名昭著的相府傻小姐真的一直都是在伪装自己?

    “没想到此番来蓝璃国,倒真是收获不小啊!”如白玉雕琢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显示出此刻男子的心情十分愉悦。

    冥剑从远处收回目光,望着男子脸上一直没有褪去的笑意,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主子在人前脸上永远都是挂着亲和的笑容,但是私下却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不过今天可是太反常了。

    “冥剑,替我好好查查这个相府小姐。”

    “是。”

    男子吩咐完毕,惬意地饮着茶水。狭眸里充满了笑意,潋滟波光下生出了墨玉般的质感。看来这次得在蓝璃国多留一些日子看热闹了。

    璃王府门前,好戏还在上演,岳霖轩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走人,岳灵惜却是没动。

    “爹爹,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女儿怎么了?”岳霖轩转头,有些担忧地望着这个傻女儿。他对这个女人视若珍宝,即便女儿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一定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只是璃王不是一般的人!

    岳霖轩忽然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望着岳灵惜只等着她开口。只要这个女儿此刻说非璃王不嫁,那么他就是丢尽这张老脸也定要去求皇上促成这桩亲事!

    “爹爹,璃王殿下赏给女儿一文钱让女儿买补品补脑。”岳灵惜红唇微勾,望着刚才要给她一文钱的侍卫似笑非笑。

    岳霖轩听言,一张俊脸顿时青白交加。璃王实在欺人太甚,竟然如此侮辱他的宝贝女儿。对他而言,他的女儿千金难敌。

    简直岂有此理!

    当所有人看着岳灵惜纯真干净的笑容,全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亏他们刚才还觉得傻小姐的脑袋灵光了!

    原来还是个傻子!

    璃王那一文钱根本就是在羞辱她,只有傻子才会像她这般毫不生气。

    “惜儿,你想怎样?”明知女儿极有可能要犯傻了,岳霖轩还是耐心地问道。

    岳灵惜眨了眨眼眸,撅嘴道:“女儿想回报璃王殿下!”

    所有人都在心里叹息一声,果然是傻子,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第三章 羞辱璃王

    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别人眼中的怜悯、同情、讥笑,岳灵惜眼珠一转,笑得人畜无害,“爹爹教我‘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所以女儿决定多送璃王殿下几个乌龟蛋作为报答。乌龟蛋多好,多可爱啊。到时璃王孵出许多乌龟来,不但能玩赏,还能熬汤补身子。”

    语落,四周静得诡异。所有人当场石化!随后,人群中便有人发出隐忍的笑意。但迎上王府侍卫凶狠的眼神,他们只能拼命地咬唇憋笑。

    璃王府的侍卫满头黑线。这个傻子比他家的王爷还狠,竟然骂他们王爷是王八,还让他们王爷孵龟蛋!

    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好,就这样办。”岳霖轩顿时心情大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丫头的主意太好了,帮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虽然璃王不好惹,但是他堂堂一国丞相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似乎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岳霖轩看向岳灵惜的目光多了一抹探究。谁知那双眼眸很坦然地和他迎视。黑白分明,如水般清透纯净,无一丝杂质,眸光流转间,盈盈动人。

    那般纯洁无害的眼神藏不住一丝心思。只是除了傻子,谁还会有?

    岳霖轩怔愣之下,不觉有些失望。

    回到相府,岳灵惜寻了借口没有请宫里的御医,现在绝对不是惊动皇上,让皇上替自己做主的时候,于是派人召了京城杏林堂的大夫前来。经过一番细致的诊查和包扎伤口,岳霖轩的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里。

    “惜儿,你放心,爹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皇上为你主持公道。”岳霖轩看着额头上包了厚厚纱布的岳灵惜,又是愤怒又是心痛。

    “爹爹不要为惜儿担心,惜儿以后会很乖的。”岳灵惜露出巨萌无比的笑容,看得岳霖轩一时失神。

    岳灵惜忍不住心里吐槽,虽然卖萌可耻,但是吧,傻子卖萌绝对正常。她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装傻子毕竟好,否则一个傻子撞了头忽然就变得正常了,传出去绝对惊世骇俗。更重要的是她怕麻烦,当一个傻子可以无所欲为,胡作非为,而且不用承担任何后果。难道别人会和一个傻子去计较?

    岳霖轩回过神,只觉女儿那黑白分明的眼如雨后的天空,澄澈、明净,没有沾染半点凡俗之气。这让他心口一窒,一生挚爱的女人将女儿留给他,可是他却几乎犯下了难以补救的过错,今天他差点儿就要永远失去女儿了。

    岳霖轩在榻前坐定,宠溺地揉了揉岳灵惜的发丝,语气坚定,“惜儿,今天是爹爹疏忽,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今后爹爹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岳灵惜动了动唇,却最终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叹息,这男人如此宠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已魂归他处,想必一定会痛不欲生。

    “璃王真是太过分了,惜儿,爹爹现在就去进宫面圣,一定会让璃王娶你的。”岳霖轩替女儿掖了掖被角,刚要起身就被岳灵惜唤住了。

    “爹爹,女儿想念叔叔伯伯,他们现在一定也担心惜儿呢。”岳灵惜瘪了瘪嘴,情绪有些失落地说道。

    岳霖轩闻言,先是一怔,忽地大脑灵光一闪,使劲拍了一下大腿,惊喜连连,“哎呀,惜儿,爹爹怎么没有想到呢?对,爹爹是应该先去那些老古董的府上走走了。”

    岳灵惜粉唇微翘,勾勒出一弯浅浅的弧度。

    蓝璃国的朝堂上有一干老臣,平日将纲常伦理看得比老命还重。今日璃王不念先皇,未嫁先休,藐视朝臣之女,这些老臣一旦连同谏官一起上奏进谏,即便璃王和皇上是亲兄弟,也不便再偏袒了吧。岳霖轩在朝中人缘颇好,平日在朝中和这些老臣关系融洽,也偶尔走动,岳灵惜所说的“叔叔伯伯”指的正是这些不屈权贵的老臣。

    上不尊下不敬的罪名给璃王扣下来,绝对添堵。

    “那爹爹一定要告诉叔叔伯伯,说惜儿想他们了。”岳灵惜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笑得一脸无害。

    “记住了。”

    岳霖轩应了一声,宠溺地刮了刮岳灵惜的鼻梁,叮嘱她好好养伤,才抬步走出去了。

    岳灵惜慵懒地靠在秋香色绣海棠的大迎枕上,狭眸轻阖,睫毛便在眼睑处投下月牙般的剪影。整个人像在小憩又像在想事情。

    采茵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心里悠悠叹息一声,并不上前打扰,而是轻手轻脚地守在了床榻旁。

    岳灵惜佯装不知,无动于衷。眼下,她得筹划一番。璃王被称为天下三个公子之一,美名绝对不是凭空而来。今日之事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方,别人没有发觉,恐怕璃王定然怀疑到她这个“傻子”头上了。

    试问区区一个傻子,又怎么能三言两语扭转局势,原本对她厌恶的百姓现在完全将她当作了受害人,而一向口碑极好高高在上的璃王却成了众人口中的负心汉。

    蛊惑人心,不着痕迹,不费吹灰之力,做到她这种地步,会是一个傻子所为?

    岳灵惜心如明镜,没有人不会怀疑的,她只是利用了人们的同情心而已,所以大部分人不会想得那么多而已。

    采茵性子一向活泼,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禁不住房间沉默的气氛,于是开口笑道:“小姐,奴婢现在只要想起咱们离开璃王府前的情景,奴婢还想笑呢。”

    “嘿嘿,咱们一起笑。”岳灵惜吐了吐舌头,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

    当时岳灵惜说投桃报李,送璃王许多龟蛋,岳霖轩当下遣人去办。不到半炷香的工夫,下人便收罗了三大筐龟蛋来。璃王府的侍卫一张脸全都绿了,想要将那三筐龟蛋甩远,可是碍于她那个权倾朝野的丞相爹爹在场,而璃王又不再府中,只能忍气吞声,这样的场面让看热闹的百姓憋笑到嘴角抽筋。

    璃王的脸面这次丢尽了。不但被辱骂是王八,还让堂堂璃王孵龟蛋!相信有十天半个月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定还是相府傻子小姐未嫁先休的新闻。

    不过,作为受害人的岳灵惜,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不在意被休弃,并不代表她不报仇。她一定会为那个死去的可怜女子讨回公道的!

    正在想事,房间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听起来人数不少。岳灵惜眉心一动,微微一笑,眼眸里如同噙了两枚冰珠,她已经想到外面是怎么一回事了。

    心中讥诮,她刚回来,那些人便迫不及待地觊觎了,真当她是原来那个岳灵惜只能任人欺负吗?

    采茵听到外面的动静,小脸露出一丝慌乱,不过转瞬便掩了去,转头见岳灵惜神色如常,这才微笑着开口,“小姐,您好好歇着,奴婢去瞧瞧。”

    岳灵惜应了声,看着采茵转身出去时紧握的拳头,冷酷的眼中散发出一丝戾气。

    采茵出来时正看到薛姨娘、媚姨娘、芸姨娘、水姨娘带着一帮人围在放着嫁妆的箱子前,整个院子被堵得水泄不通。从璃王府回来,岳灵惜的嫁妆还没来得及安排,暂时放置在院子里。没想到得信的姨娘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打主意了。

    “几位姨娘,小姐受伤需要静养,这会儿刚睡下了。不知道姨娘前来所谓何事?”看着院中的不速之客,采茵收起眼里的厌恶,等走近笑得一团和气。

    几个姨娘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有些尴尬。她们正是听到这傻子受伤,所以觉得此时是拿走嫁妆的最佳时机。

    “采茵姑娘,说得不正是这个理。大小姐需要安心静养,这其他的事情我们这些姨娘当然得替她操心了。这些嫁妆我们帮忙收着,等大小姐再嫁的时候再交给她。”薛姨娘说着事先想好的措辞,白皙丰腴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如果没有留意到她眼里的算计,恐怕绝对还要叫人感谢她的一番热心呢。薛姨娘说完,其他几个姨娘也急忙跟声附和。

    一个傻子而已,如今又被未嫁先休,名声都彻底臭了。这个傻子想要再出嫁,简直做梦。现在吞了这些嫁妆,这个傻子一直留在相府做老姑婆,那这嫁妆自然不用吐出来了。

    采茵听了薛姨娘的话,心里窝火得禁不住握紧藏在袖里的拳头。平日这几个娘在府里作威作福,虐待小姐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恬不知耻地还将主意打在了小姐的嫁妆上,简直太过分了!

    “那就多谢几位姨娘的好意了。翠烟阁放置嫁妆的地方还是有的。再说,这嫁妆是小姐的,还是放在小姐的眼跟前比较妥当。”采茵隐忍着怒气,说得半点不含糊。

    “一个傻子罢了,难道嫁妆放在她的眼皮底下,就能嫁出去了?”芸姨娘抬着下巴,媚人的丹凤眼微微挑起,阴阳怪气地说道。

    “可不是!老爷真是鬼迷心窍,竟然将这个傻子当成了宝贝疙瘩。”媚姨娘扭了扭水蛇腰,一脸的嫉妒。

    “本来就是个傻子,如今又被未嫁先休,一辈子都得留在相府了,相府可不是养闲人的。”水姨娘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要不是看在她姓岳的份上,你以为这区区几车嫁妆就能让我们白吃白喝地养着她啊?”

    “你们,简直太过分了。看我不告诉老爷!”采茵气得涨红了一张脸。

    这些姨娘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这整整十箱的嫁妆,价值倾城,有相府的陪嫁,璃王府当初送来的聘礼,就算想要买下整个京城,也一点儿也不夸张!

    “你个贱蹄子,也敢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简直是活腻了。”眼见采茵油盐不进,一心要护住这些嫁妆,薛姨娘顿时撕下伪善的面具,暴跳如雷地吩咐下人,“将这个贱蹄子拉住,这些嫁妆全搬去我的落霞居。”

    “不!不!你们不能抢小姐的嫁妆!”采茵受制于人,无法阻拦,急得快要哭了。

    粗使婆子和丫环急忙手脚麻利地开始搬运嫁妆。此刻整个翠烟阁的下人全都垂头站在一旁,并无人阻拦。有几人虽然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可是现在相府是薛姨娘管家,整个相府的下人都是以学姨娘马首是瞻,她们是敢怒不敢言。

    几个姨娘正得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这些嫁妆,谁料忽地就看到有一双眼像蕴藏着千年不化的冰雪,目光阴冷无比,叫她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而那些正在搬运嫁妆的下人似乎也觉察到了异样,不由自主地停了动作。

第四章 整姨娘

    “大小姐,你不在床上歇着,怎么跑了出来?”几个姨娘转头,看到岳灵惜站在门口,原本的惊慌和焦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位姨娘,你们在干什么呀?”下一刻,岳灵惜拍手笑得纯真无比,“哇,院子里真热闹啊,有这么多人来找惜儿玩,惜儿好开心哦。”

    几个姨娘先是一瞬,随即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嘴上却敷衍着,“是啊,人多热闹,人多可以陪大小姐一起玩。”

    “小姐,她们是来抢你嫁妆的,快阻止她们啊!”采茵一阵焦急,小姐以后要是没有这些嫁妆傍身,下场一定凄惨,她不能让这些黑心的姨娘得逞。

    “太好了,太好了。惜儿要和你们做游戏。”完全不搭理采茵的提醒,岳灵惜欢欢喜喜地跑到众人跟前,脸上的笑意更浓。

    “大小姐,我们正在帮你收妥这些嫁妆,待会忙完了陪你玩。”薛姨娘按耐住心中的厌恶,含笑应道。

    眼下还是尽快将这些嫁妆移走,否则都老爷回来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快些,你们还不敢运走?”看着下人没有继续行动,薛姨娘急忙地催促。

    岳灵惜看着下人忙碌的情景,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连她的东西也敢动,今天倒要好好让她们长点儿记性了。

    “几位姨娘,今天你们要是不和惜儿玩游戏,一个人都别想带着东西离开。”眼见薛姨娘并不吩咐下人和她玩耍,岳灵惜气得小脸鼓鼓的,有些恼火地放下狠话。

    “这……”几个姨娘不觉得皱起眉头。

    一个傻子她们还没有放在眼里,可要是惹恼了傻子到时老爷知道了,她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小姐,你的嫁妆不能让她们拿走!”采茵急得直跺脚,可岳灵惜仍是对她不闻不问,她是彻底没法子了。

    “只要你们陪我玩,等我玩够了,这几车的嫁妆我就要你们统统搬走。”看着几个姨娘犹豫不决的样子,岳灵惜傻里傻气地说道,只是没有人留意到她眸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和残忍。

    “大小姐,只要我们跟你玩,你真的让我们搬走嫁妆?”几个姨娘喜出望外地询问,这傻子要是同意,绝对省了不少麻烦。

    “当然。”岳灵惜笑嘻嘻地直点头,一脸神秘道,“我们玩个游戏,游戏结束了,这些嫁妆就是你们的了。”

    语落,不去看那几个姨娘喜不自胜的模样,岳灵惜傻气地指着两个丫环吩咐道:“你们两个把大门在外面琐上,谁都不许放出来。”

    “大小姐,这是要作何?”几个姨娘吃惊地问道,心里竟有种不好的感觉。

    “没什么,惜儿怕你们待会不和我玩游戏。”脸上笑得天真无邪,心里却在冷哼。她这是要关门打狗。

    “小姐要玩什么?”

    面对姨娘的询问,岳灵惜但笑不语,只是对着自己院中的下人大声说道:“待会游戏开始,你们要是不尽情地陪惜儿玩,惜儿到时候向爹爹告状,仔细你们的皮。”

    “奴婢不敢。”

    下人们想到后果,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要是被老爷知道她们不听小姐吩咐,她们一定会死得很惨。

    “大小姐,我看咱们还是不玩游戏了。”薛姨娘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其他几个姨娘也是认同地点头。刚才有一瞬间她们在这个傻子的脸上看到了阴狠和嗜血。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总觉得今天这个傻子有些异样,她们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姨娘刚才答应惜儿的,怎么能反悔呢。”岳灵惜跺了跺脚,气呼呼的模样,傻气十足。姨娘们顿时又觉得是自己刚才多心了。

    “好了,开始玩游戏了。”岳灵惜兴冲冲地拍手对翠烟阁的小人吩咐,“你们去每人找根棍子来,人人必须都要有!”

    “啊,大小姐,你这是要玩什么游戏,怎么还要找棍子?”芸姨娘这会儿脸色都变了,其他几个姨娘脸上也露出惊慌之色,眼皮突突直跳。

    岳灵惜依旧是傻兮兮地笑着,等翠烟阁的下人都找来根棒,她才转头,似笑非笑地对几个姨娘说道:“咱们来玩官兵和贼。”

    狭长的双眸里含着一股彻骨的寒意,那丝丝寒意从她眸中渐渐地散发出来,几乎要将所有人冻结。

    那样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姨娘们心突地一跳。官兵和贼?不问自取可不就是贼!难道这傻子是在暗讽她们?惊慌失措间,只听一道带着冰天雪气的声音传入耳畔,刺入她们的心房。

    “将姨娘和她们带来的下人使劲给我打,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停下来。若是被我发现谁敢包庇或者偷懒,哼哼,后果自负。”

    阳光将岳灵惜的影子拉得长长,此刻她身上透着淡淡杀气,如同地狱锁魂的使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没有人相信她是一个傻子,没有人刚忤逆她的吩咐。片刻工夫,翠烟阁的院子里响起一阵阵的哀嚎声,比杀猪的声音还要难听。

    岳灵惜吩咐采茵端来茶水和一盘水晶葡萄,慵懒地坐在院中的软榻上欣赏着眼前精彩纷呈的一幕。

    “大小姐饶命啊!贱妾不敢了!”

    “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开恩啊!”

    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成一片,岳灵惜感受不到丝毫的聒噪,巴掌大的小脸上轻巧地笑着,凤眸微微眯起,像是在享受着最美妙的音律。

    此刻,窝在软榻上的岳灵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采茵将去了皮的葡萄放入她的小嘴,品尝着那甘甜的汁液,听着耳畔的鬼哭狼嚎,她只觉浑身舒坦。

    这具身体里的记忆让她知道,曾经的那个岳灵惜在相府里虽然有岳霖轩的疼爱,但是这些姨娘们私底下总是想法设法的欺辱她,而且还搜刮她的所有宝贝。

    以前岳灵惜过得生活可谓是猪狗不如。

    不过从今天起,有她在相府的一天,她就会让那些曾经欺负岳灵惜的人活得提心吊胆!

    “小姐,你好厉害!”

    采茵看着曾经欺辱她们主仆的坏人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十分的解气。小姐终于不再软弱了,这样的小姐让她更加欢喜。

    听了采茵的话,岳灵惜不由得撇了撇嘴,她如今只是给了这些人小小的惩罚而已,和岳灵惜曾经所受的屈辱相比,这些最多只能算是讨了个利息而已。

    “游戏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岳灵惜冲着采茵眨了眨笑成月牙的眼睛,一脸的纯真无邪。

    采茵有些怔愣,随即又是疑惑,难道是她误会了?小姐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她以为小姐变得正常了,可是现在小姐又恢复了痴傻的样子。

    小姐惩罚姨娘和那些刁奴,真的只是巧合?

    采茵有些怜爱地看向岳灵惜,心里在这一刻暗暗地告诫自己,不敢小姐是否痴傻,这一辈子她都会好好地守在小姐跟前,保护小姐。

    “大小姐,求你饶了贱妾,贱妾再也不敢了!”薛姨娘一边忍受着挨打,一边拼命地爬到岳灵惜的跟前,脸色苍白地求饶。

    此刻的薛姨娘,发髻乱了,金钗歪了,衣衫不整,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经被冷汗糊得成了一张大花脸,现在摇尾乞怜的她哪还有平日在相府颐指气使的样子?而其他几个姨娘的状况也与她一般无二。

    “姨娘,刚才不是说好了,游戏结束了就让你们带着嫁妆离开吗?”岳灵惜伸了伸懒腰,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薛姨娘脸色一僵,暗骂自己当时鬼迷心窍。可是她再不想办法说不定今天就要被活活打死在翠烟阁了。

    “大小姐,贱妾不要这些嫁妆了,这就离开,您看行不行?”薛姨娘忍受着浑身火辣辣地痛楚,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只是眼底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阴狠。现在她先想办法保住性命,回头再和这个小贱人细细算账!到时不但夺了这嫁妆,还要杀了这傻子来洗刷今日所受的屈辱。

    岳灵惜看着薛姨娘一脸的讨好,但也没有忽略掉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神色。当下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下一刻,她打了个哈欠,身子靠在软榻上,语气带着几分慵懒道:“这可不行,刚才可是说好的呢。”

    说完,她再也不看薛姨娘一眼,而是转头冷声吩咐道:“继续,狠狠地打。小姐我现在累了,睡一会儿,谁要是敢偷懒徇私,后果自负!”。

    执棍的下人全都打了个冷战,当下连忙应了声,继续使出浑身力气打了起来。采茵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满院子的鬼哭狼嚎,小姐还能睡得着?不过她很认可岳灵惜的做法。小姐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总是被欺辱。今日让这些人好好吃些苦头,相信以后绝对会长记性了。

    薛姨娘听完岳灵惜的话,气得差点儿就要吐血了。这个傻子简直太毒辣了。她现在可是相府的管家人,私底下谁不唤她一声“二夫人”!等熬过了今天,她一定让这个傻子见阎王!

    可惜,养尊处优的薛姨娘又被打了几下,就晕死了过去。

    “大小姐,薛姨娘晕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躺在软榻上的岳灵惜依然双眸紧闭,好像真的睡着一样。那原本打薛姨娘的下人见岳灵惜并没有回话,当下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站在原地,拎着棍子没有再打下去。

    其他几个姨娘和下人见状,似乎觉得此法奏效,于是连连纷纷双眼一翻,一动不动,“晕”了过去。

    “回小姐,眉姨娘晕了。”

    “回小姐,薛姨娘身边的大丫环碧桐晕了。”

    “回小姐,水姨娘晕了。”

    ……

    那些原本“晕”过去的人,身上再没有棍子落下,正暗自窃喜,谁料下一刻,一道慵懒的声音悠然响起,“用冷水将她们泼醒了,继续给我打。”

    音量不大不小,音调不高不低,仿佛是在说极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之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这是那个她们认识的傻子大小姐吗?

    这是那个可以随意被人**的傻子吗?

    明明就是,可此时此刻,在场之人头皮发麻,只觉得悠然躺在软榻上的女子简直比嗜血女魔还要可怕。

    那些原本装晕的姨娘、下人,在听到岳灵惜打算叫人用冷水浇醒她们,顿时都嘤咛一声,适时地醒了过来。这些人气得快要狂吐鲜血了,心里早已将岳灵惜咒骂了无数遍。而晕沉沉的薛姨娘突然感到浑身一冷,惊醒过来又被打得哀嚎连连。

    此刻,翠烟阁的院子里,打人的打人,嚎叫的嚎叫,鸡飞狗跳,好不热闹。而合欢树下的软榻上,女子凤眸微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那抹笑容仿若是红唇上停驻的蝴蝶。却没有人发现高高的院墙上,男子一身白衣似仙似妖,此刻优雅地坐在那里,望着软榻上的女子兴味十足。

第五章 墙头上的妖孽

    几个姨娘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即便是伺候她们的下人也并未干过多少体力活。如今遭了这会儿罪,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是岳灵惜却并没有叫停,如今她们心里是真的发毛了,瞧这阵势,分明是打算把她们往死里打!

    即便她们被打死了,也是白白死了,难道指望找个傻子偿命?更何况她是相爷的女儿,还是相爷疼在心尖的女儿!

    心思辗转间,正在被殴打的姨娘和下人全都吓得冷汗已经将后背的衣衫濡湿了。身子更像是筛子般抖个不停。当下再也顾不得所谓的脸面,全都磕头如捣蒜地求饶。因为没有什么比保命更要紧了。

    “大小姐,贱妾知罪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大小姐了。”

    “大小姐,是贱妾不对,是贱妾以前对不起大小姐。”

    “奴婢再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了,求大小姐饶奴婢一命。”

    ……

    “哦?这么说,你们以前经常欺负我?”不知何时,岳灵惜睁开了眼眸,阻止了下人的殴打,结果采茵递过来的茶盏,说得不愠不火。

    那些跪在地上的姨娘和下人听言,却吓得只觉冷汗像是虫子似的在后背上爬。一时间该不知如何作答,眼角却偷偷睨着软榻上的女子。

    看跪地之人不回话,岳灵惜也不恼,唇角浮出一丝冷笑,刚要向执棍的下人示意,几个姨娘顿时眼瞳一缩,再次惊慌道:“大小姐,我说我说。”她们是真的被打怕了,要是再多挨几棍子了,恐怕真的要连命搭进去了。

    “好,一个个慢慢地说。”岳灵惜喝了一口茶,将茶盏交回采茵的手中,眸中掠过一道淡淡的暗芒。

    “回大小姐,贱妾曾经一直背后骂你是‘傻子’,知道老爷送了好东西给你,就会抢走。”薛姨娘率先招供,原本还抱着秋后算账的心思,可现在她是真的怕了眼前的傻子,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离这个傻子远远的。

    “就这些?没有了?”岳灵惜薄唇轻勾,有意无意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那不经意地动作,却让薛姨娘瞬间如遭电击,浑身瘫软在地。当她看清楚自己那段藕白似的手臂上如蜈蚣般丑陋的淡淡疤痕,吓得眼瞳扩大,嘴巴一翕一合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一旁的采茵看到岳灵惜手臂上的疤痕,心里一痛。有小姐不止手臂上有伤,就连背上、胸口也无一幸免。这些年来几个姨娘都是背着相爷殴打她们主仆,并且威胁要是敢告诉相爷,绝对会变本加厉。所以,为了小姐受更多的伤害,她只能隐忍。而她为了保护小姐,身上的伤口比小姐还要多。

    “回小姐,还有……还有贱妾曾经叫下人毒打了小姐。”薛姨娘不敢抬眼去看岳灵惜,哆哆嗦嗦地说着,只是声音越说越下。

    “几次?”吐出简短的两个字,不辨悲喜,却让薛姨娘心里更慌。

    “五次。”

    “哦,不对。”薛姨娘想了想,又摇头回答,“应该是八次。”

    语落,院子里静得连根针落下都清晰可闻。薛姨娘听着冷汗坐在青石地板的声音,实在心慌得忍不住抬头去看半躺在软榻上的岳灵惜。

    只见软榻上的女人,脸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可是薛姨娘一个哆嗦,只感到一阵冷寒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

    下一刻,薛姨娘慌得连忙双手掌掴嘴巴,“是贱妾不好,大小姐宽宏大量,饶了贱妾的一条狗命,贱妾以后绝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岳灵惜狭眸里的笑意更盛,对薛姨娘“咚咚”的磕头声不为而所动,双眉轻挑,“下一个。”

    芸姨娘闻言,顿时像是得了赦令般连忙答话,搜肠刮肚将这些年自己苛待岳灵惜的事情罗列了一大筐。采茵听得拳头握得紧紧的,而岳灵惜笑得越发灿烂。

    而墙头上那白衣如雪的男子,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掰着墙头的上不自觉地用力,指节已泛起青白之色,看着那些院中跪地之人,恨不得一掌将其劈成碎片。

    他一直都知道后院之中不乏腌之事,却没有想到这些女人竟然如此阴险恶毒。这岳霖轩在蓝璃国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想到他的后院也这般热闹。

    男子一双凤眸凝向软榻上的女子,润着水光的瞳仁带着心疼和温柔,若有所思。此刻的岳灵惜蹙起了眉头,却没有开口,很快恢复如常。

    接下来的姨娘和下人都不敢有所隐瞒,如实交代了自己的罪状,岳灵惜听了将近两个时辰,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只看得这些人心里更加没底。

    末了,跪地之人全都大气不敢出,眼巴巴地等着岳灵惜的宣判。她们可都一五一十地按这个傻子的吩咐交代了所有做过的坏事,只希望能够不被这个傻子折磨了。

    岳灵惜眸光轻扫,将跪地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卷翘的睫毛下眸子闪过一丝讥诮。恶迹斑斑,罄竹难书,真以为这几棍下去,她就会放她们一马?呵,宽宏大量从来和她不沾一点边。

    “看够了没有?”岳灵惜垂着眼,手摩挲着迎枕上的海棠花,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院中之人全都一怔,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个傻子怎么忽然间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一句话。片刻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

    视线在落到墙上那抹白影时,所有人全都失神地屏住了呼吸,犯起了花痴。当然这些人失态的人中并不包括岳灵惜。

    在听到岳灵惜冷冷的话语时,坐在墙头的花无霁险些直接栽了下来。他一脸吃惊地看向软榻上的岳灵惜,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发现他,而且自己竟然还被这个女人早就发现了!

    这简直要让他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花无霁如今的武功已臻幻境,天下鲜有匹敌者,即便是一般的一流高手也绝对不会发现他的踪迹,可是,现在他花无霁竟然被一个傻子小姐发觉了踪迹,这叫他备受打击。当然,他了然这个被人哂笑是傻子的相府大小姐,并不是真正的傻子。起码他今天所见的岳灵惜不是傻子。

    事实上吃惊的不仅仅是花无霁,岳灵惜只是未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在现代她是最出色的雇佣兵,听觉等各方面的灵敏程度自然要比常人高出很多,可是这个男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要不是刚才她感知到自己被一道灼热的视线注视,恐怕到现在她还发现不了墙头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实力太过强大!岳灵惜在心里给了男人这样的评价。

    不管眼前之人是敌是友,有这么一个实力骇人的男人在她面前晃悠,叫她十分的不舒服。她抬头,带着恼火和厌恶的神色睨向墙头之人。

    白衣如雪,丰神如画。

    一头青丝如墨染的丝绸般在江南温柔的阳光下泛着微亮的光泽,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沦其中,连女子都嫉妒的容颜。粉嫩的唇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残忍又迷人。

    妖孽。

    岳灵惜扯唇极轻地念叨了一句,连身旁的采茵都没有听清楚自家小姐说得是什么。可是,坐在墙头上的花无霁却是愉悦地勾唇。

    他刚才一直紧盯着岳灵惜,留意到了她说话的唇形。她说他是妖孽。

    这是夸他长得祸国殃民吗?

    以前不知有多少溢美之词被人加诸在他的身上,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可是不知为何如今他竟然因为这个女人的简短评价而内心雀跃。

    此刻,岳灵惜看着墙头上唇角轻扬的男子,再次皱了皱眉头。那一瞬间,她几乎听到了自己院子里擦口水的声音。

    的确,那嘴角泛起的朵朵笑意,似春风吹到了江南岸,带起了一地华艳。

    俊美得几欲让人窒息,只怕天地都为之倾倒,万物都为之动容。

    不过,她对这个男人却没有半分的欢喜。此人身份可疑,目的不纯。她会喜欢,除非她觉得自己刚穿越而来就活腻了。

    “呵呵,岳小姐的大名真是久仰啊!”

    花无霁抱了抱拳,笑得尴尬无比。在墙上偷窥被人抓个正着,怎么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现在的他十分心虚。

    “那个……我跟你很熟吗?我倒是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墙上君子。”岳灵惜缓缓起身,朝着男子所在的院墙走了几步,气定神闲地说道。

    久仰大名?是说自己傻名昭著吗?呵,她不介意。

    “咳咳,那个……在下没有恶意。”花非霁被岳灵惜的一句话刺激得差点儿再次栽落墙头。

    他确实是没有恶意。刚才他在酒楼的包间里喝茶,透过轩窗正好看到岳灵惜一身嫁衣被挡在璃王府门外的情景,一个傻子未嫁先休,实属正常。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傻子小姐竟然轻轻巧巧地就扭转了起初对自己不利的形势,利用满城百姓的同情和怜悯将璃王推到了风口浪尖。

    很高明的手段。这真的就是传言中的相府傻小姐?

    不知为何,花非霁对这个被休弃的“傻子”有了些许的兴趣,于是不知不觉间就跟着岳灵惜来到了相府。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好奇心,想对这个装傻的女人了解更多。

    “哦?那我倒要问问这位公子跑到我相府的院墙上所谓何事?”岳灵惜冷冷瞥了花非霁一眼,似笑非笑道。

    “咳咳……那个……那个……”花非霁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作答。

    花非霁发誓,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人敬仰、膜拜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如此言语犀利、咄咄逼人,他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置于如此狼狈的境地,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儿都不憎恨眼前这个女人,甚至隐隐的,他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

第六章 璃王慕夕辰

    “哦?莫不是公子看上了我这翠烟阁的莺莺燕燕,若是公子有相中的,不妨直说。我倒可以做主将她指给你。”岳灵惜似笑非笑地开口。

    此话一出,花非霁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而满院子的女人全都双眼放光地盯着墙上那如仙似妖的男人。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魅惑,只要多看一眼,便忍不住沦陷下去。要真能被他相中,绝对是天大的幸福!

    捕捉到那些女人灼热的眼神,花非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此时的他不知为何竟然对岳灵惜有些恼火起来。为刚才岳灵惜说出的那番话而恼火。

    难道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他就是如此好色粗鄙之人?

    这样的情绪也只持续了片刻,等花非霁稍微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什么时候他这么容易情绪失控了?明明知道这个女人说得不过是一句戏谑的话,可他竟然如此在意,或者说是自己在意这个女人对他的看法。

    今天的他实在太不正常了!

    岳灵惜冷眼看着墙上的男子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最后再由青变白,最后竟然扯唇笑了,当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她可没兴致搭理这个男人,只要这个男人不威胁到她,想在墙头上看戏那就随便看吧。

    不过若是惹到了她,即便这个男人实力强大,凭着她曾经是雇佣兵的经历,她也绝对不会叫这个男人好过!岳灵惜撇了撇嘴,转头再也不看墙上的花非霁一眼。

    此刻,跪在地上望着花非霁一脸痴迷的姨娘、下人随着岳灵惜的动作回过神来,她们几乎都要忘了,她们还在等待着傻子小姐的宣判呢。

    此时此刻,即便她们反应再迟钝,也看出来岳灵惜今日表现的种种,根本不是一个傻子能做到的。原来她是在装傻。看来今后这相府的风向是要变了呢。

    “这样吧,你们只要如实将刚才欺辱我的事件白纸黑字写下来,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岳灵惜清了清嗓子,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跪地之人听言,都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只是写写字而已,总好过刚才被人用棍子打要好多了。

    花非霁望着那抹纤瘦的背身影,忍不住眉头打结。没想到这个女人就这样忽略了他,完全不将他存在一般,心里忍不住浮出一丝挫败感。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如此不屑呢。

    他内心有些不甘,心里闷闷的,正想飞下去敲开这个女人的大脑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不过下一刻当他听到岳灵惜让那些人写罪状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忽地一亮,这个女人十足的腹黑,不知道又要玩什么阴招,他倒有些期待她的后招呢。

    果然,那些跪在地上的姨娘、下人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岳灵惜说道:“对了,写得时候记得写清楚发生的时间、地点,要是写不清楚或者是写错的话那就一直写,直到写正确了为止。”语落,四周响起一片清晰的抽泣声。

    还要写清时间、地点?有些早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了,即便一个人再好的记忆,也不可能将每件事发生的时间记得一清二楚!这分明就是刁难嘛。可惜,她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好了,既然没有异议的话,全都跪到大门口去写吧。采茵,给她们准备好纸笔。”说完,岳灵惜便优雅地转身走开了。没有再去看墙上的花非霁,似乎她真的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岳灵惜吩咐后,就让采茵在门口负责监督那些人写罪状。她则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今天忙了一天,她早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所以准备洗个热水澡。

    岳灵惜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往院墙上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没有了那个白衣妖孽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唏嘘。

    没想到一个傻子小姐竟然也招惹到了这么难缠的人,看来她得想办法加强这翠烟阁的安全措施,否则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随便闯进来了。

    此刻正躲在某隐秘处的花非霁差点儿打出喷嚏,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某个狠心的女人划分为猫猫狗狗一类。

    岳灵惜打算出翠烟阁去大门口看看那些正在写罪状的姨娘、下人。凤眸微垂,看到阳光下投射的纤弱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具身体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叫人心疼,并不适合武功的施展,再加上她是刚刚穿越而来,就算和人舞斗的话,她还并不能掌握好这具身体的协调性,所以她当初雇佣兵的实力只能发挥二成。对付一般的二三流身手自然不是问题,可要是遇上像刚才那个白衣妖孽一类的高手,那她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巴掌大的小脸浮现出一丝凝重的神色。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安全感,所以当雇佣兵的她将自己锻造的实力强悍,她要将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中。那唯一的办法就算让自己强大到有睥睨一切的资本。

    看来,从明天起得加强训练,让这具身体早日恢复到她做雇佣兵时候的身手。

    正垂头走着,迎面忽地扑来一阵腾腾杀气,岳灵惜顿时止住前行的脚步,抬头间一双眸子瞬间变得犀利无比,隐隐地有戾气萦绕。唇瓣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算算这个时间该是璃王前来兴师问罪了。

    心思电转间,岳灵惜只感到一道蓝色身影眨眼工夫就掠到了她的跟前。腾腾的杀气和彻骨的冷意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直逼人心尖,几乎将整个翠烟阁都能变成人间炼狱。

    他这是来杀她的吗?岳灵惜眯起了眼眸,双手环胸,一脸兴味地打量起了这个男人。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全身散发着跟他腰间的配剑一样冰冷的气质!深蓝色的云锦华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眸则正射着刀锋,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看着璃王慕夕辰如此恼火的模样,岳灵惜的狭眸里笑意更浓,只是那眸底却是冰寒一片,连带着她的全身也开始散发出浓重的寒气,那强大的气场丝毫不差璃王分毫。

    别以为只有这个男人恼火,她岳灵惜也是有脾气的!璃未嫁先休带来的耻辱,她还没跟这个男人细算,没想到他倒是好意思找上门来了!呵,得罪了她,即便是天王老子她也叫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寒气?怒气滔天的慕夕辰却有瞬间的怔愣。

    来相府兴师问罪的路上,慕夕辰想的全是这个傻子哭得一脸眼泪鼻涕地纠缠他,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眼里腾腾的杀气和怒气完全被惊讶所代替,随之又变得凝重,脸色阴晴不定。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原本想好的话语在这一刻咽回了肚里,只是一双狭眸如鹰隼般打量起面前这个被他未嫁先休的傻子来。

    洗去厚厚脂粉的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白玉钗装饰,不显单调只觉清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娥眉青黛,朱唇皓齿。双眸好像含着一潭水,潋滟波光时明时暗,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若不是此刻看到她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必然要以为她是落入凡尘的仙子。

    曾经一脸脂粉俗气的她,如今洗尽铅华,让他感到陌生,似乎又有些惊喜。这样不施粉黛的她,随意地站在那里,便娥眉入画。比那飘香院的青禾还好美上百倍,千倍。

    一阵清风袭来,陡然间将慕夕辰惊醒,他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是不是今天被这个傻子大闹王府给气晕了头,他刚刚竟然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好看,他一定是不正常了!

    “看够了没有?或者说是璃王口味独特,对一个下堂妇有兴趣?”对视良久,岳灵惜皱紧眉头,目光冰冷,似笑非笑地说道。

    眼前的这个男人神色一直变幻不定,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他打量她时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将她看穿一样。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在他的眼里竟然看到了短暂的失神和痴迷。

    她原本还思索着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究竟看上了一个多么出色的男人,如今,这般的他只叫她十分的鄙夷和厌恶。冷酷,无情,暴虐,还是个种马王爷,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她还有些感激他的那封休书。

    “岳灵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疯卖傻,不但败坏本**誉,还公然辱骂本王,本王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

    原本慕夕辰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大半,可是被岳灵惜这番嘲讽,顿时又肝火上窜。而且就在刚刚,他竟然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对他的不屑和厌恶!凭什么一个傻子对他不屑,对她厌恶?哦,他几乎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

    今日璃王府前发生的种种,虽然他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依着下人对他的讲述,他确定这个女人只是装傻。他堂堂璃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诋毁他的名声的,更何况是一个傻子。刚才他在相府大门口看到一干姨娘和下人被罚的情形,认定也是岳灵惜的杰作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但心机深重,而且心狠手辣。

    被一个女人装傻蒙骗了多年,慕夕辰此刻心里恼火得快要抓狂了。将他璃王耍得团团转,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岳灵惜闻言,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王爷,小看了我?多谢王爷看得起臣女,咱们彼此彼此。臣女倒认为自己以前瞎了眼。”

    璃王这般精明的人,一定知道自己今日不过是装傻而已,自己索性大方承认。更重要的是她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这个男人。

    她要让这个男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悔得肠子发青!

第七章 老掉牙的英雄救美

    兴师问罪不成,反被岳灵惜连连羞辱,慕夕辰顿时被气得大脑溢血。说她以前瞎了眼,那分明就是说他璃王有名无实,配不上她。当下慕夕辰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岳灵惜今日你扰乱王府,妖言惑众诋毁本王清誉,如今又三番四次地冲撞本王,本王今天杀了你也不为过!”

    说罢,腰间宝剑出鞘,青辉一闪,顿时满天光生,杀气纵横!院中的花草受剑气所激,顿时漫天飞舞,凌乱不堪。

    剑光森然,去如流星,剑尖直指岳灵惜的咽喉,剑锋在阳光下泛起点点寒光。岳灵惜脸色微变,心里却忍不住冷哼。恼羞成怒就要杀人灭口,当真是好本事!

    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攥了起来。霞光潋滟的眸子一下覆了一层寒冰,迎上袭来的长剑目光淡然而充满讽刺。

    便在这时,一道无比凄楚绝望的声音在翠烟阁的院门口响起,“不要,不要杀小姐!”

    岳灵惜抬眼望去,就看到跌跌撞撞跑进来的采茵。原本清寒的眼眸闪过一丝暖色,采茵这个傻丫头倒真是真心对她。

    原本采茵是在大门口监督那些姨娘、下人写罪状的,忽然看到一脸不善的璃王前来相府,想要阻拦,可是她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于是看着璃王杀气腾腾地向翠烟阁飞掠而来,她惊吓得连忙往这边赶,可是没有想到她还是来迟了。

    这一刻,要是她能替小姐去死,那该多好!

    剑尖飞快地逼近,三寸、两寸、一寸……

    “小姐。”采茵十分绝望地唤了一声,身子已经发软地无法挪动前行的脚步。

    眼见剑尖就要抵在了喉咙上,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片飞叶以迅雷之速挡住了利剑的攻势。只听当的一声,那把剑失去了准头。

    岳灵惜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偷窥狂竟然还没有走。

    “小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采茵喜极而泣,连忙往岳灵惜的身边跑过去。

    慕夕辰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手中之剑从未失手过!此刻对他是莫大的打击。更令他在意的是原来院子里一直藏匿着人,以他的修为竟然觉察不到那人的气息,这让他既感到骇然,又感到十分挫败。

    他脸色阴沉,眸中的神色不断变幻,握着剑把的手越收越紧,最后指节已泛起微微的清白。

    岳灵惜从剑下保住性命,神色依然清冷如常,那般的漠视眼神,几乎要让人怀疑刚才命悬一线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事实上她确实是有恃无恐,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刚才她只是等待下手的机会,等待一击便即中的机会。

    虽然现在她的实力没有恢复,不是慕夕辰的对手,但是只要她出其不意地反击,即便她伤在剑下,慕夕辰也绝对讨不了好处。只是没想到突生变故,省得她动手了。

    拈花飞叶,皆以成剑,杀人无形。她倒是有幸见识了。一天之内,她就见识了两大绝世高手,看来她要安然地生存下去,恢复实力刻不容缓。

    “呵,本王倒真是开眼界了,一个傻子背后还有这么一个绝世高手。”半晌,慕夕辰将宝剑入鞘,一脸嘲讽地说道。

    一个绝世高手本令人十分敬重,可是却保护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那真是叫人唾弃。“呵,璃王见笑了。不平之人管不平之事。璃王武功盖世,臣女刚才也只是侥幸而已。”岳灵惜似笑非笑地说道。

    一个傻子难道就应该束手就擒,不反抗准备死在他的剑下?

    “本王现在才发现你不但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而且伶牙俐齿。”慕夕辰气得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个女人分明是在讽刺说他欺负一介女流。更让他恼火的是这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表面说他武功盖世,实际上分明是在嘲讽他技不如人。可恶的女人!

    便在这时,一道慵懒奢靡的声音响起,“璃王殿下对一个女子下如此狠手,是不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呢?”

    “花少主,你来凑什么热闹?”

    璃王眉头紧皱,紧接着便看到一道白影翩然落在他的面前。狭眸微微地眯起,雪亮的眸光像刀锋一样凌厉。瞬间便带给人无边的压力。

    “花少主?原来刚才坐在墙头上的就是天山族少主花非霁?哇,难怪这么帅!”采茵跑到岳灵惜的跟前,见岳灵惜无恙,采茵后知后觉,一脸欣喜道,“小姐,这位就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花少主。”

    “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岳灵惜不屑地撇了撇嘴,长了一张妖孽脸就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还真够肤浅的。

    事实上岳灵惜当然知道能够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自然是寻常之人无法匹敌,更何况刚才她见识了花非霁的身手,不过因为之前花非霁爬墙头导致了对花非霁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所以才如此的不屑。

    此刻看着身边采茵一脸花痴地望着花非霁,岳灵惜顿时撇了撇嘴,闷声道:“这些喜欢人家,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听到岳灵惜戏谑的话语,采茵害羞地轻咳几声,脸上换成了幽怨的表情,“奴婢倒是想以身相许呢,奈何奴婢配不上花少主呢。”

    岳灵惜不满地挑了挑眉。盲目崇拜,这个小丫头绝对是盲目崇拜。岳灵惜正在考虑着有没有必要给这小丫头做做教育工作,谁知道便听到采茵的嘻笑声,“小姐,奴婢看您和花少主倒是挺般配的。”

    岳灵惜嘴角狠狠一抽,瞪了一眼采茵,心里怨念丛生。般配,般配个鬼啊!虽然刚才出手救了她,但依然改变不了他是偷窥狂的事实。不过她看花非霁要比那个璃王顺眼多了。

    之后,采茵主动八卦起了关于花非霁的消息。花非霁是天山族少主。天山族一直都无法被人探知。而关于天山族的事情也一直是讳莫如深。如今的云天大陆,蓝璃国、西池国、烈焰国三足鼎立,周围还分布着其他小国,但大都依附于这三大国家。而天山族是除这三国之外独立存在的部落。

    传闻天山族的人会仙术,可以点石成金,白日飞升,外界一向传得神乎其神,但究竟是否属实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主仆两人小声说着话,那边楚夕辰阴沉着脸,冷冽的凤眸充满敌意,“花少主不在天山呆着,怎么跑到蓝璃国相府的后院了?”

    只听花非霁轻笑道:“本少主喜欢云游四海,途经贵国听闻璃王成亲,原本想叨扰一杯喜酒的,却得知璃王不念蓝璃先皇,未嫁先休。”

    花非霁看了一眼岳灵惜,唇角掠过一抹古怪的弧度,“本少主就喜欢往热闹堆里凑,起初以为璃王真是如传闻一般,只是介意身为新娘子的相府小姐有些痴傻,所以本少主好奇之下一探究竟,但如今看来岳小姐冰雪聪明,看来璃王未嫁先休是别有隐情了……”

    “花少主,璃王能有什么隐情?可怜了我家小姐痴心错付。”一听花非霁替慕夕辰说话,采茵顿时气呼呼地出声打断。

    看着采茵不惧璃王在场,竟敢为自家小姐讨公道,花非霁眸光一闪,“璃王美名在外,这种绝情绝义的事情怎么会做呢!本少主相信璃王必要不得已的苦衷。”

    他语声一顿,看向慕夕辰,红唇轻扬,“也许璃王身子不适,为了不耽误岳小姐的终身幸福,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呢!”

    “噗!”采茵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花少主实在太幽默也太坏了!竟然拐弯抹角地说璃王身子有病不能人道。总算为她们小姐出了一口气。当下采茵更加崇拜地看着花非霁,简直将花非霁当成了自家姑爷的不二人选。

    “本王无病,一切正常!”慕夕辰被气得不清,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开口。脸上的每根线条都散发着强烈地肃杀怒气。

    该死的花非霁,竟然说他性/无能,这可是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最具侮辱的事。敢羞辱他慕夕辰,他一定要让花非霁好看!

    岳灵惜撇了撇嘴,对慕夕辰和花非霁的唇枪舌剑感到异常无聊。于是,一脸冷漠道:“两位要叙旧的话,麻烦移驾别处。我这小小的翠烟阁庙小容不下二位大神。”说完,再也不看那两位绝世美男,转身顾自躺回了软榻。

    花非霁看着冷漠走开的岳灵惜,狠狠地嘴角一抽。这个岳灵惜还真没良心,自己刚才可是为了帮她才得罪慕夕辰的,现在竟然要赶他走?

    花非霁也不恼,清润如琉璃的眼眸牢牢地盯着窝在软榻上的女子,良久,月华一般耀眼的俊颜上薄唇微微扬起。只觉这女子娴静时如一只乖巧的猫咪,若是被人欺负了,她又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她锋利的猫爪,不容侵犯。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花非霁看得出神,而旁边的慕夕辰看着岳灵惜,一双鹰眸散发着危险的星芒,脸色无比难看。她就这样像赶苍蝇一样急着将他赶走?心里忽地就涌起一抹失落和不甘。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可是一直像个小尾巴般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死缠烂打,即便自己如何出言辱骂,她都不放弃。可是如今竟然是这般的不被待见。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也配不待见他?璃王侧目,看到花非霁望着岳灵惜的眼神,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同样身为男人,他很清楚男人眼中包含的心思,几乎不敢叫他相信他在花非霁的眼中看到了欣赏、温柔、欣喜……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而且还是被他慕夕辰休弃的,竟也让花非霁这般感兴趣!到底是他有眼不识明珠,还是花非霁口味太重?

    不过无论是哪种原因,此刻花非霁注视岳灵惜的眼神让他十分的不爽。怎么说岳灵惜都是他的未婚妻,此刻他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窝火。

第八章 两男PK(上)

    慕夕辰虽然以前和花非霁没有多少交集,但也知对方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只是这次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不惜得罪他。似乎自花非霁露面,这个女人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看来是旧识了。若不是相熟花非霁会出手救她?原来两人早就有奸情了!

    慕夕辰一念至此,顿时大动肝火,只觉自己的内心像是有无数只猫爪抓挠一般,火辣辣的痛。原来自己还没迎娶她,她就早已经按耐不住寂寞,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个女人看来不但心机深重、阴毒狠辣,而且水性杨花!她是因为看上了花非霁这小白脸,所以对他的态度才会前后天差地别?

    “本王凭什么要走?岳灵惜你难道忘了,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冰冷的话语带着叫人无法怀疑的口气狠狠地砸了出来,让岳灵惜皱起了眉头。

    楚夕辰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相信任何女子见她,都会被迷得七荤八素,但是岳灵惜不会,她只会感到无比恶心。

    “璃王确定自己不是在说笑,还是在耍酒疯了?”岳灵惜粉唇勾勒出一抹淡淡地弧度,声音不大却充满嘲讽,“臣女是璃王的未婚妻,但也仅限于今日之前。难道璃王健忘,忘记了您一纸休书已经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今日可是璃王一纸休书结束了两人的关系,如今竟然用那样的话来恶心她,要不是她修养好,估计早已经一口口水招呼在他的脸上了。岳灵惜三言两语便将慕夕辰堵得无话可说,脸色清白交加。

    采茵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小姐只觉得这一刻不再装傻奋起反击的小姐光彩夺目,耀人眼球,她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她太喜欢如今这个气场强大、洒脱张扬的小姐了!

    花非霁一直望着躺在软榻上姿势随意却高贵气质自然流露的女人,莹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线条优美的下巴。眼里的笑意宛如春光盛开在无尽的眼波之中。

    这个女人太对他的胃口了。娶她做天山族的少夫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此刻悠然躺在软榻上的岳灵惜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男算计,成了某男倾其所有想要追求的女子。

    此刻,慕夕辰紧握的拳头,骨节在啪啪作响。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竟然敢如此不要命地羞辱他!莫不是以为有花非霁在背后撑腰,他就不敢对她如何?

    慕夕辰并不因为花非霁的介入而有所畏惧,他和岳灵惜成亲,是先皇赐婚,花非霁不过一个外族人,名不正言不顺,他慕夕辰要是连这件事也摆不平,他这璃王也不用做了!

    “一纸休书?呵,本王也可以说那是一张废纸而已。”慕夕辰啧了啧舌,邪邪一笑,“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时间就定在三日后,三日后本王八抬大轿来娶你。”说完,深邃不见底的鹰眸闪过一抹势在必行的星芒,岳灵惜和花非霁闻言,齐齐变色。

    晚霞在天边投下了绚烂的几笔,像少女脸上醉人的胭脂。翠烟阁的院子里,两男一女无一不是龙章凤姿,惊为天人。原本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可惜云淡风轻的谈话口吻也掩盖不了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站在院中的采茵只觉得四周有无穷无尽的压力迫来,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刻,慕夕辰气定神闲地把玩着腰间系着雕花白玉佩的水蓝穗子。将岳灵惜娶进璃王府势在必行,这个女人一再对他无理出言羞辱,更可恶地是给他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他要将她娶进门然后慢慢一点一点地折磨她,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以泄他心头之愤。

    岳灵惜在慕夕辰说出要娶她的话语时,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这样的男人出尔反尔,竟然还是一个王爷,当真将皇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王爷,请问您是姓赖的吗?”岳灵惜扬唇,可是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这个男人如此无赖,她也再没有必要客气。唔,似乎一开始她就对他没有客气。

    “什么?”慕夕辰的思维方式跟岳灵惜不在一个层面上,起初没有听懂岳灵惜的讽刺。毕竟是反应灵敏异于常人,当他刚问出声,脸色“唰”地阴沉难看。

    岂有此理,这个女人竟然说他是无赖!他堂堂一个王爷需要耍赖?更何况她本就是先皇赐给他的未婚妻。他娶她,天经地义,名正言顺。

    “本少主倒不知璃王何时改姓了。”花非霁俊脸憋笑,唯恐天下不乱般,对慕夕辰落井下石。

    出而反而绝对不是大丈夫所为,他也十分鄙视慕夕辰。不过这丫头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真不一般。这么一个有趣的女人,要是不能讨来做老婆实属可惜了!慕夕辰这个傻蛋可是白白错过了一件无价之宝呢。

    “哼,本王正在和准王妃说话,花少主是不是失礼了?”看着眼前的“奸/夫”,慕夕辰更加的火大。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岳灵惜进门,以后他会等到机会修理这个花非霁的。

    闻言,岳灵惜和花非霁嘴角齐齐一抽。准王妃?他倒好意思叫出口!当真是人无皮天下无敌。

    “王爷,臣女还要请您切莫乱叫。臣女实在担不起这样的称呼。如今臣女已是下堂妇。”岳灵惜挑了挑眉,一双水眸似笑非笑,“从此再无半点儿关系,男可婚,女可嫁!”

    “好个‘男可婚,女可嫁’!难道你就这样急得推开本王,嫁给这个男人?”慕夕辰气急败坏地向岳灵惜吼道,忽然间他脸色一变,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岳灵惜,你该知道,你还没有嫁给本王,没有进王府的大门,不算本王的王妃,本王如何能休了你?未嫁先休,那不过是本王一时玩胡闹罢了。”

    “难道王爷一句‘胡闹’就想遮掩过去?既然臣女还不是王妃,那正好臣女可以退婚。”一句“胡闹”害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撞柱而亡,魂归他处,这个男人的玩笑似乎开得太大了!

    “不准,本王不准你退婚!”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挤破头想进璃王府的大门,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想要和花非霁双宿双飞,简直痴心妄想!

    “对不起璃王,岳小姐已经是本少主的人了。”看着慕夕辰如此纠缠岳灵惜,花非霁收起之前的玩世不恭,脸色严肃地说道。

    “谁是你的人了?麻烦你不要乱说,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毫不客气的口吻,带着极度的冰寒之气,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只是在口出狂言。

    “咳咳,本少主的意思是打算追求你。”花非霁俊脸微红,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采茵见状惊得长大了嘴巴。传闻花少主随性不羁,桀骜不驯。几乎令所有女人魂牵梦绕,但花少主并无相中一人,如今这般直白地在此向小姐表明心迹,她真想高兴地大喊,花少主真有眼光。对于璃王慕夕辰,采茵更加地看不起了。慕夕辰实在配不上自家小姐。

    听花非霁竟然不怕死的这样说,岳灵惜不悦地皱起眉头刚想开口,慕夕辰却率先出声,“岳灵惜还是本王的准王妃,花少主这样于理不合吧?”慕夕辰声音冷硬,透出隐忍未发的怒火。以他敏锐的洞察,花非霁怕是真的想要追求这个女人。

    此刻,岳灵惜狠狠瞪了花非霁一眼,而后者微笑的眼里充满了包容,看在慕夕辰的眼里成了打情骂俏。于是乎气得头顶快要冒烟了。

    “岳灵惜,告诉本王,你一直装疯卖傻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本王厌恶你,搅黄了这桩婚事,然后你好嫁给花非霁。”冷鸷的眼眸似乎要看穿岳灵惜的灵魂。

    该死的,这个女人这些年来一直在他面前装疯卖傻,让他厌恶她、唾弃她,原来早已经暗度陈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男人的骄傲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岳灵惜闻言,嘴角微微一抽,暗道慕夕辰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些,竟然认为她和花非霁有一腿。不过误会就误会吧,她懒得和这个让她厌恶的人解释。

    于是,岳灵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手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一脸的波澜不惊。在慕夕辰看来岳灵惜的不置可否算便是默认,当下身子一颤,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发誓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从小太后疼他,皇兄照顾他,满城百姓将他当做神一般的存在,他就是活在云端的天之骄子,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从云端被人踹进了烂泥里,狼狈不堪。

    “璃王看见了吧,本少主和惜儿才是两情相悦。惜儿一定是我的。所以你不要再和本少主争了。”见岳灵惜没有解释慕夕辰的误会,花非霁笑得妖娆无比,顿时得意忘形地刺激着慕夕辰。

    “岳灵惜可是我蓝璃国的人,有先皇的媒妁之言,又有丞相应允,本王的人岂能由外人觊觎!”璃王怒不可遏地甩了一下锦袖,一脸的不容商榷。

    “我和惜儿一见钟情,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别说现在惜儿现在还不是你的王妃,即便是你们成亲拜了天地,本少主也要抢过来!”花非霁双手环胸,霸气十足,也不退让分毫。

    一旁的采茵顿时双手捧脸眼冒桃心地盯着花非霁。对花非霁的崇拜指数又上升了一大截,于是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花非霁追到小姐。

    “花非霁,别以为你是天下第一个公子本王就怕了你!想跟本王抢人,没门!”

    “慕夕辰,别以为你有个王爷头衔,本少主就奈何不了你了。你想棒打鸳鸯,做梦!”

    “花非霁,有本事和本王手底下见真章!”

    “好啊,本少主好久没和人打架了,正好舒缓舒缓筋骨,顺便让某些人知道妄自尊大的可怕。”

    “废话少说,出招吧。”

    “打就打。爷就陪你这破王爷玩一玩。”

    ……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声中,岳灵惜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你们两个要打架滚一边去打。你们两个本姑娘都不嫁!”

第九章 两男PK(下)

    岳灵惜扶了扶受伤的额头,实在被这两个家伙聒噪得头昏脑涨,现在竟然还要在她的翠烟阁大打出手,真把她的地盘当成是格斗场了!

    一眼扫过地上的残花败叶,对慕夕辰更加的生厌。这个绝情的男人已经休了她,现在又一脸理所当然地想要娶她,真不知道谁给了他不要脸的勇气。

    “惜儿,不要生气嘛,本少主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大不了放过某人一马。”看见岳灵惜真的动怒了,花非霁顿时跑到软榻前对着岳灵惜殷勤讨好。

    “还未比试,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真是口出狂言!”慕夕辰冷哼声,想要继续开口,冷不丁看到岳灵惜瞪过来的眼神,连忙不敢吭声了。心里盘算着,他要是先被岳灵惜赶出去,占便宜的绝对是花非霁,他可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个男人。

    采茵在软榻前替岳灵惜扇着扇子,看到慕夕辰讪讪地不敢出声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转头又瞧瞧玉树临风的花非霁,笑意更浓。她可是看到了花少主看小姐时眼里全是温柔宠溺的情意。试问若不是真心喜欢了小姐,原本高高在上、惊为天人的他又怎肯在小姐面前殷勤讨好呢。

    “惜儿,你口渴了吧,喝杯茶吧。”花非霁从软榻前的小案几上端了茶盏递到岳灵惜的跟前,笑得一脸灿烂。

    岳灵惜几乎被他那一口白牙亮花了眼,蹙起眉头,并不去接花非霁手中的茶盏,只是冷声反问:“惜儿是你该叫的吗?咱们好像并没有那么熟吧?”

    “咳咳……那个……”花非霁顿时俊脸一红,干笑了几声,才道,“一回生二回熟嘛,现在不熟不代表以后也不熟嘛。如果惜儿想熟悉我的话,可以多问问我的事情呀。本少主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岳灵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这个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这般的……自来熟,算了,他怎么喊她随意,省得让他一直聒噪下去,扰她清净。

    花非霁在旁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的,而岳灵惜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于是讪讪地勾了勾唇,将手中的那盏茶一饮而尽。

    岳灵惜微微蹙了蹙眉,却没有开口。那茶盏可是刚才她用过的,既然这个男人不在意就随他了。

    “传言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爱洁成癖,从来都是跟人保持三尺以外的距离,听说更不会用别人用过的茶盏、碗筷。”慕夕辰看着花非霁如此亲近岳灵惜,忍住心头的恼火,似笑非笑地说道。

    花非霁提起青瓷茶壶往刚才的茶盏里又续了茶水,转头白了慕夕辰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慕夕辰的大惊小怪。

    “难道璃王不知道传言一向有误吗?就像传言中说璃王是位言出必行、恪守诺言的谦谦君子一样。”花非霁浅啜了一口茶水,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微微含笑。

    他是如传言所说有洁癖,但是对于眼前的岳灵惜他却丝毫的不排斥,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熟稔。

    慕夕辰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该死,又让花非霁反将一军,什么时候他有谦谦君子的传言了。这分明是这个该死的花非霁故意说的,他根本就是想借故讽刺他对这桩婚事出尔反尔。

    忍住心里的暴怒,慕夕辰挑了挑眉,眼里闪过刀锋般的雪亮光芒,他一向未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岂是花非霁区区几句奚落就能让他改变主意了?

    从他的观察看来,岳灵惜一直对花非霁十分冷漠,并不是假装,反倒是这个花非霁处处大献殷勤,那就说明这个女人跟本对花非霁这个家伙没有什么情意,根本就花非霁一厢情愿,死缠烂打。

    想到这里,原本心情极差的慕夕辰顿时豁然开朗,让他对争夺岳灵惜更有了几分信心。当下也不愿出言和花非霁多做计较。反正迎娶岳灵惜他信心十足。

    “好了,本姑娘累了,要去歇息了。采茵,送客!”实在没有一点兴趣看两个大男人把她将货品一样争夺。于是岳灵惜很不给面子地下了逐客令。

    花非霁见岳灵惜眉宇间的厌烦之色毫不掩饰,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于是,点了点头,语气如三月春风温润,“惜儿,那本少主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软榻上已经闭起眼眸的岳灵惜只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就连睫毛也没有眨动一下。花非霁却也没恼,迷人的桃花眼凝着软榻上假寐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温柔如水。

    慕夕辰看在眼底,一时胸中恼火忍不住出言讥诮,“原来天下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此,竟然喜欢死缠烂打。”

    花非霁闻言,没有丝毫的怒气,反倒笑得更加倾国倾城,“若是本少主死缠烂打就能赢得惜儿的真心,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慕夕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唇瓣翕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声,只是脸色有些凝重。

    而侍立在岳灵惜身边的采茵早已被花非霁的一番真情感动的眼眶湿润。而岳灵惜那双如蝶羽的睫毛只是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如此的淡然如水,不掀一丝涟漪,仿佛那两个世间出色的男子争夺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岳灵惜,本王三日后回来娶你的。”慕夕辰临走前说道,口气冷鸷霸道,不容商榷。

    “璃王,本姑娘想知道你到底是健忘还是有耳聋的毛病?本姑娘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岳灵惜依旧阖着眼眸,心里对慕夕辰的无耻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初休弃的是他,如今强娶的还是他,真把她当他的私有物了?岳灵惜的话让慕夕辰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如开了大染缸,一时惊愕,一时愤怒,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起初岳灵惜拒绝他,他以为这个女人和花非霁有了奸/情,知道真相后他存了几分矫情的心思,觉得岳灵惜拒绝他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把戏,可是没想到再次被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他真的是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或许自从这个女人一直装疯卖傻到如今惊艳蜕变,他都没有懂过她。

    “本王刚才也说过三天后迎你进府。”慕夕辰咬着唇,一字一句地吐出口,那般强势而自信的口吻叫人无法忽略。

    岳灵惜闻言,倏地睁开眼,眼眸里如同噙了两枚冰珠,心中怒极。却是笑了,那笑容化作那繁丽的花枝,层层叠叠的绽放在身后的红花紫瓣之上,有种令人无法逼视的魅力。

    很幸运的,花非霁和慕夕辰在这一刻都看得迷了眼。

    “王爷真是天真,今日未嫁先休闹得满城风云,王爷以为还能娶我?”淡淡地瞥了一眼慕夕辰,岳灵惜继续道,“即便王爷厚爱本姑娘,只怕皇上和太后也未必同意吧。”

    今日她败坏慕夕辰的清誉又辱骂慕夕辰,全程百姓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早已经将皇家的脸面撕碎了。太后会允许有她这么一个皇家儿媳?

    慕夕辰听言,脸色顿时阴沉如欲雨的天空,一片凝重。而旁边的花非霁则笑得像只狐狸,骨子里透出来的奢靡艳丽,晃花了人的眼。

    事实上,此时的皇宫里的确激流澎湃。

    蓝璃国皇宫,御书房。

    皇上慕瑾瑜长身玉立,一袭银白色常服,上面却绣着紫色飞龙,柔滑的锦缎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霸气。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好看的侧脸棱角分明,目光清冷,剑眉轻扬,薄唇微抿,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息。

    一身玄衣男子单膝下跪,低眉敛目,将今日璃王大婚的情形如实回禀。良久殿内的空气如胶凝了一般。沉寂中透出一股天地间上位者的无形威压,隐隐地还有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半跪的玄衣男子微微一惊,不过很快释然。皇上一向喜怒不行于色。当初皇上登基不久,即便朝堂上那些倚老卖老自恃身份的老臣如何出言不逊,他也依旧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而背后却运用雷霆手段,让那些老家伙连连受挫。

    见识过这位年轻君王的杀伐果断,朝堂百官再无一人敢挑战龙威,对什么叫做笑里藏刀深有体会。从此再无一人胆敢武逆皇上。

    在皇上身边当差十年了,早忘了皇上有多久没有表现得像现在这般震怒了。

    朝堂后宫,谁人不知皇上对一母同胞的弟弟璃王最是疼爱,今日相府傻小姐那般污毁璃王清誉,还辱骂璃王,难怪皇上生这么大的气!

    就在玄衣男子正琢磨着皇上一怒之下是要将相府傻小姐凌迟还是五马分尸的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缓缓响起,“追影,起来吧。”

    被唤作追影的男子依言起身,微垂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丝诧异。皇上褪去了周身的杀气?

    难道不打算处置相府傻小姐了?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影用眼角偷偷睨了皇上慕瑾瑜一眼,他看到棱角分明的半张脸没有多少表情,只是锐薄的唇角淡淡扬起,带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追影看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璃王被辱,皇上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还笑得这么……阴险!

    怎么他从来不知道深不可测的主子也是一只腹黑的大灰狼呢。

第十章 皇宫风云

    追影一时忘记收回直勾勾地凝望慕瑾瑜的眼神。直到慕瑾瑜眉宇间凝起褶皱透出不悦来警告追影,追影这才惊觉,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有丝毫不敬。

    慕瑾瑜负手踱了几步,侧身问道:“你刚才说皇弟给了相府傻小姐一封休书和一文钱,而相府小姐回敬了三筐龟蛋,还说要让皇弟孵龟蛋?”虽然此刻追影不敢再偷看慕瑾瑜半分,但他可以断定,慕瑾瑜在问话的时候,唇角一定是微翘的。

    “是。”追影嘴角一抽,如实回答。心里却暗自腹诽,相府小姐骂璃王是王八,皇上岂不是也被牵连了?

    真不知道皇上前一刻还有杀了相府傻小姐的念头,怎么忽然就改变了主意?追影顿时感叹,自己是皇上的暗卫,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到现在都无法猜度皇上的心思。

    哎,真是深不可测的主子啊!

    “呵,没想到皇弟这次遇到对头了。”慕瑾瑜语气中的笑意更甚,追影听得嘴角一抽,为璃王有这么一个腹黑无比的皇兄而深感同情。

    “皇上,要不要再去派追影去相府打探一番,璃王已经去相府这么久了。”追影有些担心道。

    今天虽然相府傻小姐侮辱了璃王,对皇家不敬。但是璃王悔婚在先。更何况众所周知相府的大小姐是傻子,难道皇家还能光明正大地跟一个傻子计较?

    璃王一向脾气暴躁,又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万一一气之下将相府傻小姐傻了,这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丞相岳霖轩位高权重,到时若是爱女被璃王杀了,事情势必要闹大的。

    “不用了。”慕瑾瑜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星光,语气笃定得仿佛真的不会出事。

    追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慕瑾瑜勾唇一笑,眯起的长眼里光芒微闪,“以皇弟的性子,他要做的事谁能阻止得了。皇弟要杀了那个傻小姐早就杀了,还能如此风平浪静?”

    追影心中一动。皇上所言极是。相府小姐被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宫中不可能到现在没有收到消息的。

    追影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了一声太监的高唱,“太后嫁到。”

    慕瑾瑜眸光一闪,“下去吧。”

    追影应了一声,便带起一道风消失不见。

    御书房朱漆描金的殿门打开,太后手扶着桂嬷嬷的手缓缓地进来。太后着石青锻大袖宫装。衣服上勾起红领口、红领口上用金黄色丝线金丝柳叶湖蓝紫葳大团花,上衣用金丝银线秀出牡丹图案、华丽无比、霸气十足。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如意高寰髻,戴嵌珠双龙点翠簪,左侧发间斜插了支双凤衔珠金凤步摇,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

    慕瑾瑜向太后请安后,有宫女搬来酸枝木镂雕龙纹扶手大椅。太后坐下,便有人奉了茶水。太后斜瞥了慕瑾瑜一眼,闷闷道:“皇上可真能沉得住气。”

    慕瑾瑜闻言,哑然失笑,心知太后是为何事而来,却故作不解而言他,“母后常常教导朕遇事要处变不惊,朕一直铭记于心。”

    太后哼了一声,当下没有心思兜圈,直言道:“皇上,你倒说说看,辰儿的事该怎么解决?岳霖轩真是好本事,竟然养了一个敢公然辱骂皇家人的好女儿。”太后气得说话时胸口还在兀自起伏,头上的金步摇因她的动作而瑟瑟抖动,闪烁着清冽的幽光。

    慕瑾瑜苦笑,他这个母后最宠爱皇弟,平日别说是骂就连重话都不曾说过分毫,如今相府傻小姐公然羞辱皇弟,太后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了。

    “母后,世人皆知相府大小姐是个傻子,如今若是严惩的话恐难服众。皇弟未嫁先休没有遵照先皇遗训,已经有失体统。今日满城百姓对皇弟已经心生怨念了。这件事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太后闻言,白了慕瑾瑜一眼,“皇上,本宫真要怀疑你平日是不是真的疼爱辰儿,如今辰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倒替那个相府的傻小姐说情了。”

    虽然明知道慕瑾瑜所言句句属实,但是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人重伤羞辱,太后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慕瑾瑜失笑。太后都一大把年纪了,如今越发像小孩一般喜欢耍性子需要人哄。

    当下,慕瑾瑜上前拉着太后的保养白皙的纤手,语气无比温柔地说道:“母后,生气动怒可是要长皱纹的哦。您现在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要是再生气就要变成真的老太婆了。”“啊,都让那个傻小姐把本宫气晕了。”太后紧张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如玉的面容,脸上愠色稍霁,紧张地说道。

    大内总管薛公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皇上像哄小孩一般哄着太后,嘴角顿时一抽,有几分同情慕瑾瑜来。

    相府傻小姐今日公然羞辱璃王,而平日太后又将璃王视作心头至宝,如今岂会善罢甘休?真是难为了皇上。

    当下,他快步走到太后跟前,深施一礼,满脸堆笑道:“太后快尝尝这西池国送来的雪山翠眸。上次皇上给你送了一些,之后就只喝了一次,听说太后喜欢这茶,所以每次专门用这雪山翠眸招待您的。”

    慕瑾瑜见崔公公有意分散太后的注意力,顿时对薛公公投去满意的眼神。

    谁料太后并不上心,挑起茶盏悠悠地喝了一口,叹息道:“辰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本宫现在就是喝仙水也觉无味。”

    薛公公有些讪讪地退到了一边,慕瑾瑜脸色不变,依旧十分有耐心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哎,辰儿真是命苦。当初先皇为了褒奖岳霖轩立功无数,执意要将相府的傻小姐许配给辰儿。真是委屈了辰儿啊!”

    太后的脸上透露出一抹幽怨的神情,她一直都知道慕夕辰十分排斥这桩婚事,可是这毕竟是先皇赐婚,即便不满她一个后宫妃子也无可奈何。

    “母后不要难过了。皇弟今日也将那相府傻小姐不是休了么?也算是如愿摆脱了。”慕瑾瑜开口安慰道。

    “辰儿自然是不能娶一个傻子做王妃的。本宫也不能让一个傻子做本宫的儿媳妇。”太后将茶盏气呼呼地往桌上一掷,厉声道,“她一个傻子,胆大包天胆敢侮辱辰儿,简直岂有此理。如果不加严惩的话,到时辰儿身为璃王的威严何在?到时人人有样学样,还不都爬到了辰儿的头上去!”

    慕瑾瑜撇了撇嘴,道:“母后多虑了,依皇弟的性子,他不惹他别人就好了,谁还敢骑到他头上。谁若敢欺负他,朕第一个就不放过。”

    太后听言,脸色稍稍缓和,“皇上,这可是你说的,。那相府的傻小姐你打算怎么处罚?侮辱璃王,侮辱皇家,可是罪责不轻。”

    慕瑾瑜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那母后认为该如何处置?”

    太后先是一愣,随即画得有些凌厉的黛眉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一抹深思,良久,未发一语,紧蹙的眉头却是更深了。

    她虽然疼爱慕夕辰,但绝不是不分轻重之人。当今丞相岳霖轩为南璃国立功无数,极受百姓爱戴,在朝中也是人缘极好,如今若是贸然处罚相府小姐,那必定会引起民愤,满朝文武也会为此心寒,实在是得不偿失。

    后宫一向诡谲凶险,如今的太后当初能够脱颖而出,打败后宫无数妃嫔而稳坐后宫第一把交椅上,不可不说没有两把刷子。如今要处罚相府小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自然想得通透。刚才她一直逼迫慕瑾瑜做出答复,不过只是心中堵了一口气,有些借此发作而已,并不是要真的做出不利朝堂之事。

    太后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对慕瑾瑜赌气道:“岳霖轩是皇上的朝臣,如何裁决自然是皇上拿主意了。”

    慕瑾瑜闻言,唇角轻扬,“母后既然如此说,朕觉得还是等见了皇弟到时听听皇弟的说法再行论断,不知道母后意下如何?”

    “就照皇上的意思吧。”太后有些疲惫地说道。

    话音刚落,便看到殿门口闪进一道紫色身影。慕瑾瑜和太后都不由得看向走进来的慕夕辰。慕瑾瑜的墨眸闪过一丝愕然,显然没有料到慕夕辰这么快就进宫来了。

    慕夕辰急忙走进殿内,对着太后和慕瑾瑜行了礼。太后满眼心疼地望着他,开口道:“辰儿,这桩亲事结不成也罢,回头让你皇兄好好惩治一下那个傻小姐,这事也就过去了。”

    言毕,太后又转头对慕瑾瑜说道:“那个相府傻子也着实可恶,不但辱骂辰儿,连整个皇家都被她骂进去了。皇上,这个傻子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否则皇家的颜面和威严何在?”

    慕瑾瑜未及开口,慕夕辰眉宇间的褶皱透露他的不悦,连声音也透出一丝冷意,“母后,她不叫傻子,她有名字。”

    慕瑾瑜和太后顿时怔怔地看着慕夕辰,眼里透出不解和探究的神色。旁边的桂嬷嬷和薛公公也是惊愕得瞪圆了眼睛。难道他们刚刚听错了?这宫里谁不知道璃王最厌恶的女人就是相府的傻小姐岳灵惜!

    可是,他们确定不是幻听。璃王竟然在维护相府的傻小姐!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际,慕夕辰又抛下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差点儿惊得掉了下巴。

    “母后,皇兄,璃王府三日后迎娶相府岳灵惜,一切按迎娶王妃的礼仪进行。”

第十一章 母子失和

    太后怔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辰儿,你不想娶那个相府傻子,母后支持你,相信皇上也不会反对的。你不要委屈了自己。”

    慕夕辰脸色更加阴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母后,儿臣再说一遍,她叫岳灵惜,不叫傻子。没有人逼迫儿臣娶她,也没有人逼迫得了。”

    太后脸色忽地一变,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该想到的,以辰儿的性格,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原来他是真的要娶相府的傻子!辰儿不是一向对那个傻子最是厌恶吗?怎么就忽然改变了主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后目光落在慕夕辰的脸上,眸色幽深,如同一汪深邃的古井。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了。

    慕瑾瑜望向慕夕辰,双眸里烟云般的沉思。

    今日相府的傻小姐能够煽动满城百姓对皇弟不满,如此轻而易举扭转起初的不利境地,利用民愤来对皇弟造成压力。面对那一文钱的羞辱更是以龟蛋予以回击,装疯卖傻,看似巧合,但似乎也太过巧合了吧?试问,一个傻子会有这么多的心计?

    恐怕即便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的人都难及她。

    不知皇弟去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皇弟忽然改变主意,执意要娶相府小姐。

    太后伸手抚了抚额头,怒其不争道:“不行!辰儿,你忘了那个相府傻……女人多么可恶!今天在大庭广众下那般辱骂,丝毫不顾及我们皇家颜面,这样的儿媳妇本宫不要也罢。”

    慕夕辰袖中的手早已经不知何时紧紧攥起,更甚至是手心攥出了血痕,也未曾发觉。只为自己母后的一番话,说不出的心底发沉。

    耳畔似乎响起离开相府时,那个女人冷淡的声音,“王爷真是天真,今日未嫁先休闹得满城风云,王爷以为还能娶我?”

    是的,现在即便他想娶她,皇兄和母后顾忌皇家颜面也定然不允的。

    原来这一切早在她的掌控中。自己是该夸她演技好还是该说自己太过愚笨!竟然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是在刻意装疯卖傻,为的就是得到今日的一纸休书。

    本来以为一直视如尘埃不上心的人如今突然以着决然的面孔对向他时,他方才醒悟原先一切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他心中昏暗,只觉得原本属于他的似乎像握在手中的细沙一般,他想紧紧留住,却发现不受控制地在一点点流逝。

    这种感觉,让他烦躁莫名。

    “母后,当初是父皇为我和相府小姐赐婚,都怪儿臣一时糊涂,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圣意。儿臣如今愿意改过自新,三日后以迎娶正妃之礼迎娶相府岳灵惜。”

    慕夕辰话落,殿内有一瞬间清寂,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慕夕辰,却发现从慕夕辰的脸上看出丝毫情绪。

    蓝璃国身份最尊贵的璃王,有皇兄的抬爱,太后的宠爱,一向霸道强势,行事都是只管一己好恶,哪管他人死活。如今竟然愿意遵循先皇的旨意而迎娶一个傻子做他的正妃?

    先皇在世时,对这个性格乖张,常常忤逆他的璃王最是头疼。而如今璃王说得头头是道,将先皇的话奉作神旨,若他一向循规蹈矩,如今说出这番道理日然叫人信服,偏偏他屡有前科,从来都是恣意而为,现在他这般说辞,谁信?

    “皇弟,母后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要迎娶的人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若是你真的想要迎娶相府小姐,你说出真正的原因。”慕瑾瑜摩挲着光洁如玉的下巴,一双略带笑意的眸子闪着精锐的光芒。

    太后急忙道:“辰儿你皇兄说得不错,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考虑清楚。”

    慕夕辰一张脸阴晴不定,咬牙道:“难道本王刚才的理由还不能让皇兄信服?”

    不知为何,慕夕辰不愿意将岳灵惜一直装疯卖傻的事实说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说出来自己觉得丢人,试想一下一个女子为了搞砸和他的婚事而不惜自毁形象为得就是他厌恶他,这实在有损他往日在旁人眼中光辉尊贵的形象。

    另一方面,他在相府见到不再装傻的岳灵惜,实在惊艳到他,虽然那个女人屡屡冒犯他,让他对她怒火交加,但是心里更不甘心让那个女人摆脱自己。尤其是看到那个女人和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挤眉弄眼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猫爪抓挠一般。

    如此惊艳耀眼的她,周身像是笼罩着光环一般,出于私心他想将她的美好收藏起来,免得再被他人发现她的光芒。此刻,他自然不会说出来的。

    慕夕辰如此无礼拒绝,慕瑾瑜也不生气,显然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我皇弟的放荡不羁。只是,他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皇弟说话时眼里的警惕和戒备,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他的心里对那个相府的大小姐更感兴趣了。

    “辰儿,你最好给母后说清楚,你究竟为何非娶那个女人不可。不要用你的那番不愿忤逆先皇圣意的胡话来蒙骗本宫!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宫绝不会承认那个女人是本宫的儿媳妇!”

    太后嗔怒,头上的金凤步摇随着她说话轻轻摇晃,闪出细碎又凌厉的光芒。

    慕夕辰虽然一向肆意妄为,但是对太后极为孝顺。今日这般一再顶撞太后,让太后难免心痛。于是,不由自主地将怨气都转在了岳灵惜的身上。心里冷嗤,这个相府傻子还没有进王府的门,她的辰儿就处处维护,为了娶一个傻子造成他们母子不和,这要是进了皇家还不闹翻天?

    太后的眸里闪过一抹厉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般,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她绝不允许那个女人成为她的儿媳妇。

    此刻,眼见殿内气氛剑拔弩张起来,慕瑾瑜皱了皱眉头,劝慰道:“皇弟,母后也是替你着想,你要体谅。”

    慕夕辰眼里掠过复杂的波动,声音低沉道:“多谢母后关心。”

    他语声一顿,继续道:“本王今日进宫来,也只是向母后和皇兄通知三日后要迎娶相府岳灵惜。”

    是通知,而不是商议。是已经决定了,而不是待定。

    太后顿时被气得脸色发白,微微咳嗽起来,语气却无比冷硬,“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相府的那个女人就休想进皇家的门!”

    慕夕辰目光微阖,随后不明地扬起唇,“母后,您忘了这是父皇当初的意思,当初的圣旨上写得一清二楚。”

    太后闻言,身子忽地一僵,脸色惨白,眼底的神色凄楚幽冷,“好啊,我的辰儿终于长大了,知道威胁本宫了!怎么,搬出先皇的圣旨压本宫,干脆让皇上下召废了我这太后得了!”说完,太后猛咳几声,桂嬷嬷连忙上前替她顺气。

    慕瑾瑜见状,连忙上前替慕夕辰说情道:“母后切勿生气。皇弟也是一时口不择言。”

    慕夕辰凤眸闪过一抹愧疚,但很快面色如常,只垂头说了一句,“儿臣知错。”

    等太后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她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一脸疲惫道:“好了,你的婚事本宫不插手了,以后你想娶谁就娶谁,本宫没有精力掺和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桂嬷嬷,冷声道:“扶本宫回长乐宫。”

    恭送太后离开后,慕瑾瑜转头望着慕夕辰笑道:“皇兄到时很好奇相府的岳灵惜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能让你现在为了娶她不惜和母后翻脸。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呐……”

    慕瑾瑜还想多发几句感慨,谁知道一抬眼正撞进慕夕辰那双深邃幽寒的冷眸里,他连忙识趣地闭紧嘴巴。

    他这个皇弟谁的账也不买,即便他是皇上,在这个皇弟的心里也绝不例外。收到慕夕辰警告的眼神,慕瑾瑜也不生气,心里却对岳灵惜越发的好奇了。

    这个皇弟的性子他再熟悉不过了,寻常的女子想要获得他的一个眼神都是奢望,即便是青樱郡主那般惊艳绝伦的才女,这个皇弟也总是对人家表现得十分冷淡。实在没有想到今天却为了一个平日并不上心的人而不惜和母后对抗,这个皇弟实在叫他看不懂。

    “皇兄,似乎你对自己的弟妹关心的有些过了吧?”慕夕辰眸色清冷,锐薄的唇轻轻勾起,似笑非笑。

    慕瑾瑜尴尬地轻咳一声,脸色微红。慕夕辰话里的揶揄之意让他有些不爽。他抿了抿唇,忽然笑道:“皇弟,相府小姐是被你未嫁先休的,严格意义来说她好像已经不是朕的弟妹了。”

    慕夕辰的脸色突然变了变,眼底一片冰冷的肃杀,连声音也冰到了极点,“刚才本王已经说过三天后迎娶她,她自然还是本王的王妃,皇兄的弟妹。”

    “哦?皇弟不会是一厢情愿吧?”

    慕瑾瑜说话的时候,俊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慕夕辰使劲咬了咬牙,这才强迫自己没有抡起拳头打在那张让他感到欠扁的脸蛋上。

    “皇兄,你今天的话似乎有些太多了。”

    此刻,慕夕辰的脸上像被冰霜冻结了一般,只看一眼变叫人心寒到极点。他锦袍下的手紧紧攥着。

    该死的,一厢情愿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让岳灵惜屈服,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在战场上他可以征服成千上万的敌人,让他们如卑微的尘埃一般听候他的差遣,如今区区一个岳灵惜,他会无法搞定?怎么可能!

第十二章 计划

    感受到慕夕辰此刻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和狂傲之气,慕瑾瑜伸手摸了摸下巴,将慕夕辰话中的警告意味自动摒弃,不怕死地继续道:“皇弟,咱们一直都是无话不说的,你给皇兄说说今天你去相府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才让你现在非要娶那个岳灵惜不可呢。”

    慕夕辰听言,原本不悦的脸色更加阴沉,额头上青筋凸现,鹰隼般的冷眸闪过刀锋般的利芒,一旁的薛公公见状,吓得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慕瑾瑜也意识到自己快要将这个皇弟激怒了,轻笑了两声,只听慕夕辰压抑着暴怒,冷冷道:“本王纠正一下,皇兄好像忘了,咱们无话不说的情况好像只紧紧限于十岁之前。”

    “咳咳,那还不是因为十岁以后,你总喜欢扮酷,整体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多难看啊!”慕瑾瑜故作哀怨地瞥了一眼慕夕辰,下一刻刚想上前勾肩搭背,谁知道就被慕夕辰用冷酷的眼神给警告了。

    所以,慕瑾瑜识趣地放弃了。

    薛公公在一旁看得狂飙冷汗。这个皇上也只有在璃王面前这般失去庄重,但在朝堂面对文武百官时,绝对俨然又是一副充满威严睿智的明君。

    薛公公对眼前这对皇室兄弟的亲密感慨不已。薛公公服侍过两代帝王,没少见过皇室为夺皇位兄弟相残的惨剧。可是皇上和璃王的关系一直亲密无间,没有丝毫隔阂和猜忌。当初慕瑾瑜刚刚登基,其他皇子企图谋朝篡位,幸好有慕夕辰出面平定朝堂内乱。而这些年慕夕辰南征北讨,平定战乱,才赢得了如今的太平盛世。慕夕辰平日虽然看起来对慕瑾瑜冷冰冰的,但是内心里却十分在意他这个皇兄。

    “皇弟……”慕瑾瑜眨了眨眼,示意慕夕辰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无可奉告!”慕夕辰脸上波澜不惊,斩钉截铁道。

    “皇弟。”

    “嗯?皇兄何时这么八卦了?本王的事自己处理,不劳烦皇兄操心。”

    “朕哪是操心你呀,朕只是好奇那个相府的岳灵惜而已。”

    慕夕辰的一张脸立刻黑如锅底,一字一句从牙缝间挤出来,“皇兄还是把心思放在你的后宫三千佳丽身上。千万不要打了不该打的主意。”

    慕瑾瑜哭笑不得,他只是好奇那个岳灵惜是怎么让自己皇弟改变心意的,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皇弟紧张得也太离谱了吧。

    “皇弟,你放心。相府那个岳灵惜朕没有兴趣。”慕瑾瑜口气十分坚决地说道。

    慕夕辰撇嘴,“那最好。”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即便以后朕和皇弟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朕也绝不会和皇弟去抢的。朕只希望我们两人一直都这么没有隔阂和猜忌。”

    “皇兄以后都不会和本王抢女人?”

    慕瑾瑜拍了拍胸脯,坚定道:“当然,君无戏言。”

    当下慕夕辰心情舒畅,唇角轻勾。这一笑风华万千,又端的是云端高阳令人不敢亵渎。

    不是他不放心皇兄,而是再亲眼见到那个洗尽铅华的女人时,他实在不放心她祸国殃民的魅力。

    养心殿的雕花窗棂上不知道何时栖了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晶莹得如同白玉雕琢一般,拖着长长的尾翎,一双乌黑如玛瑙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显得无比精明灵动。时而侧头凝神,俨然像是在聆听殿内的谈话一般。

    直到慕夕辰抬步走出养心殿的前一刻,这只鸟儿才扑棱起翅膀,往京城的东郊飞去了。

    相府,翠烟阁。送走慕夕辰和花非霁两个瘟神,岳灵惜让人打扫了被慕夕辰剑气摧残的满地残花败叶。

    她揉了揉太阳穴,暗叹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如今只要稍微劳思费神,她就感到十分的疲惫。看来得尽进将这具身子锻炼得结实起来,否则在群狼环伺的身边,她的安危受到了严重威胁。

    她记得相府的西北角有一个湘竹园,顾名思义里面是一片竹林。那里平日很少有人去,正好可以用来作为训练身体的场地。如今这具身体的协调性、灵活性、柔韧性等等,都应该好好地训练一下。否则,以后她还会像今天这般处于被动的局势。

    前世她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如今魂穿异世,既来之则安之,她也绝对不能活得窝囊。

    正在想事情,采茵冷不丁插话,“小姐,你还喜欢璃王殿下吗?”

    岳灵惜脸色倏地一沉,果断道:“不喜欢。”

    采茵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岳灵惜的神色,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小姐真不喜欢了?”

    “当然不喜欢。”岳灵惜在心中腹诽,以前喜欢慕夕辰的那个岳灵惜早已经魂归别处了。

    紧接着岳灵惜很明显听到采茵的松气声,随即采茵兴奋地说:“那就好。小姐不如喜欢花少主吧。花少主无论相貌、才学、武功、地位比起璃王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花少主看起来很喜欢小姐呢。以后有花少主保护小姐,量璃王也不敢伤害小姐了。”

    采茵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刚才她一冲进翠烟阁,就看到璃王用剑刺向小姐,花少主及时出手,之后又处处维护小姐,还承诺要娶小姐。她看得出花少主对小姐是非常认真的。

    “小姐……”采茵语落,才发觉岳灵惜早已走出了一大截,根本没在听她讲话。

    “小姐,您到底有没有听采茵讲话!”采茵忍不住跺了跺脚,“小姐,现在您未嫁先休的名声传了出去,要找个好姑爷实在不容易。难得花少主对您真心,您总归是要嫁人有个归宿的,不如考虑一下花少主?”

    岳灵惜往前走的步子停下,转身冷着脸对采茵道:“要嫁你去嫁。既然你这么急着嫁人。那小姐就好好地跟你置一份嫁妆把你嫁出去,省得你在我的耳边不停唠唠叨叨。”

    采茵又羞又恼,撅嘴道:“小姐,奴婢是在替你着想,你还取笑人家。”

    自穿越而来,采茵三番两次对岳灵惜的维护,让岳灵惜相信采茵绝对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丫头。也难为这个丫头处处替她着想了。

    于是,敛下脸上的戏谑表情,正色道:“采茵,女人不一定要靠人,其实单身的女人也可以自力更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来。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同样可以,甚至做得更出色。所以,女人并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

    岳灵惜一番话说完,采茵惊得眼睛瞪圆,嘴巴大张,凝视岳灵惜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岳灵惜抚了抚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天哪,刚才她都说了什么,几乎都忘了这里是古代,奉行的是那些“女大不中留”的信条。刚才自己的话实在太标新立异了。恐怕已经吓到了这个丫头。

    “小姐,你的想法实在太好了!小姐说得没错,凭什么我们女人要输给男人!”就在岳灵惜打算放弃对采茵说这些“有悖常理”的话语时,采茵竟然一脸兴奋地认同说道。

    这回,倒轮到了岳灵惜错愕。她是完全低估了采茵的接受能力,没有想到采茵的思想这么开化。不过这绝对是好事一件。她初来乍到今后有好多事都不方便亲自去插手,有采茵这个心腹做帮手,她放心。

    “好,那从明天起,小姐我带着你一起去训练?”

    “训练?”采茵一脸不解,却兴味十足。

    “就是通过锻炼来提高我们身体的灵活性和敏捷性,达到一定的水平以后那些有武功的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小姐说得就是练武啦。”

    采茵听得双眼发光,从小到大她的心愿就是成为女侠,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差不多吧。”

    采茵又不解地问道:“小姐是怎么会这些的?”她可没有忘记岳灵惜之前一直都是痴痴傻傻的,根本没有人教小姐武功的。

    岳灵惜皱了皱眉,随口敷衍道:“书上看来的。”

    “可是小姐,虽然相爷教你识字了,但你认识的字不多啊!你确定你能看懂书上面的内容?”

    采茵听说练武功要是方法不当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她现在对岳灵惜口中所说的练武一事实在质疑。

    岳灵惜顿时满头黑线,“书上都是连环画,不行吗?你,给我闭嘴,话这么多!”

    岳灵惜行使主子的威严制止了采茵的十万个为什么,再问下去她肯定要露馅,到时说不定以为她是附身在她家小姐身上的妖怪。所谓言多必失,初来乍到她还不太了解一些讯息,眼下少说话绝对没错。

    采茵听话地不再询问了。事实上完全是岳灵惜太过顾虑了。采茵一点儿都没有对她产生怀疑。只觉得今日她家小姐在璃王府撞柱之后性情大变,不但变聪明了,而且也变得狠辣无比。

    现在的小姐站在她跟前,她犹如明珠生辉般夺人眼球。身上的高贵冷傲之气自然流露,让人在内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臣服之意。她实在太喜欢如今改变了的小姐。

    “采茵,我饿了。你去厨房要一盘芙蓉熏醉鸡来,我要去大门口边吃边等爹爹回来。”采茵应声快步而去。

    岳灵惜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边的彩霞已经渐渐褪去,只余浅浅的粉色如美人脸上施了胭脂的凝脂一般。

    粉嫩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今日她那几个庶妹听说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去了法华寺跟上云主持探讨佛法,于是全都精心打扮一番到法华寺去“偶遇”了。只是原本应该在法华寺的花非霁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院子里的墙头上,就不得而知了。

    看看时间,她的那些庶妹们应该快回来了。平日耀武扬威,总是背地欺辱她的庶妹们,要是看到自己的亲生娘亲跪在大门口的壮观场面,不知道要怎么和她拼命呢?

    念此,她幽深的眸子闪过冷冽的星芒。平日这些姨娘和庶妹欺辱她的账都要一起算清了。今天打倒了府里的牛鬼蛇神,她就可以安然地在相府逍遥了。

第十三章 狗咬狗

    相府大门口,以薛姨娘为首的姨娘下人整整齐齐地跪了一地。这些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平日养尊处优的姨娘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苦,只感到膝盖跪得由开始的疼痛到现在的麻木,小腿似乎也浮肿起来。

    原本还在心里使劲地咒骂岳灵惜,现在早已经眼冒金星,头脑晕沉沉的,没有之前的丝毫泼辣劲。其他下人的情况也比姨娘们好不了多少。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以前她们认作是傻子的大小姐,今日在璃王府撞柱之下,不但神智正常了,而且还这么狠辣阴毒,如今一看到岳灵惜心里就直冒寒气。

    岳灵惜慵懒地坐在采茵搬来的交椅上,手上拿着一块刚刚出炉的芙蓉熏醉鸡优哉游哉地吃着,那诱人的香气迅速地在周围弥漫开来,让原本跪在地上的姨娘和下人浑身酸痛之余更感到饥肠辘辘。

    原本静寂的大门口,忽然间就多了几道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岳灵惜的眸里闪过一抹讥诮的笑意。这些人今天是大中午跑到她的翠烟阁打算抢她的嫁妆的,估计姨娘们一收到她被未嫁先休的消息就打起了嫁妆的主意,这些人一门心思都扑在嫁妆上,自然午饭草草用了一些,或者根本就没用。如今被芙蓉熏醉鸡的香味一吸引,必定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过,这正和她心意。

    眸光轻扫,看到那些下人一边双眼发光地看着她手中的芙蓉熏醉鸡,一边拼命地吞着口水。岳灵惜眼中的笑意更浓。

    忽地,她将手中的只咬了一口的芙蓉熏醉鸡扔到了地上,皱眉道:“采茵,我吃撑了,给我倒茶。”

    “是。”采茵悠悠应了一声,脸上强忍住笑意。

    她只觉得今日是陪伴在自家小姐身边最开心的日子。没想到小姐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让她看得痛快淋漓,这些仗势欺人的姨娘和刁奴今日吃尽苦头看看以后还敢不敢兴风作浪。

    岳灵惜扔出去的那块芙蓉熏醉鸡恰好落在了一个下人的旁边,那人望着掉在地上的芙蓉熏醉鸡,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岳灵惜佯装不知。

    她接过采茵递来的茶水,轻轻地吹开蒸腾的热气,水眸在碧绿的茶汤之中宛若格外潋滟。

    “采茵,看看她们写得怎么样了。”

    采茵点了点头,依言在那些跪地之人的跟前走了一遍,重新回到岳灵惜的跟前,摇了摇头。

    岳灵惜脸色未变,事实上她很清楚这些人根本写不出来。几个姨娘和下人将曾经对她所做的坏事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但是在发生的时间、地点处都空了起来,只有近期几件加害她的事情写明了时间、地点。

    任一个人记忆力再好,几年来一些事情的细微末节自然是记不来了。她不过是故意为之。

    “啧啧啧,小姐我大人有大量,已经宽宏大量地给了你们一次赎罪的机会,既然你们不愿意领情,那就一直跪在这里写下去,什么时候写清楚了,写得让我满意了,你们就可以起来。不过我真担心,你们熬不过明天就要直接饿昏了呢。”

    岳灵惜波澜不惊的语气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在对别人说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可是听在那些跪地之人的耳中,无疑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就这么跪下去?现在她们就已经感到饿得头脑发晕四肢无力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明天她们就全要倒下了。

    “岳灵惜,你这个阴毒无比的小贱人,跟你娘一样,都是个下贱胚子……”薛姨娘听了岳灵惜的那番话,早已窝火的她忘记了在翠烟阁时狼狈求饶的情形,越骂越难听。

    岳灵惜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怒气,甚至唇角还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只是那双眼,就像是沉浸在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叫人不寒而栗。

    薛姨娘骂着骂着,似乎也发现了岳灵惜的异样,不知为何对上岳灵惜的眸光,她竟然从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惧意。

    岳灵惜见薛姨娘停了下来,拊掌不断,笑靥如花,“薛姨娘真是精力旺盛,看来刚才的那么多板子都没有让你长记性,我不介意再让赏薛姨娘几板子。”

    薛姨娘听言,瞬间只感到整个人都跌进了冰窟里,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她望着此刻笑容粲然的岳灵惜,只感到头皮发麻,眼里充满可怖的神色,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修罗的使者一般。薛姨娘原本还有些许的架势和气场瞬间在岳灵惜的这番话里消失殆尽。

    岳灵惜冷眼望身子微微发抖的薛姨娘,似笑非笑道:“薛姨娘莫怕,我现在我已经失去了用板子打你的兴趣。”

    原本神经绷紧的薛姨娘在听到岳灵惜的这句话时,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采茵察言观色,看着她家小姐眸光闪动、顾盼生辉的模样,就知道这个腹黑的小姐一定又想出来整治薛姨娘更有趣的法子了。

    果然,在薛姨娘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岳灵惜便道:“既然薛姨娘的精力还如此大,你们就一同陪着薛姨娘跪个三天三夜。我想你们和薛姨娘一样,同样都熬得过去。”

    话落,薛姨娘立刻成了众矢之的,跪地之人的目光全都如利剑般狠狠刺向薛姨娘,恨不得在薛姨娘的身上刺出好几个透明窟窿。薛姨娘气得差点儿要咬碎一口银牙,心里一个劲儿地怒骂岳灵惜的恶毒。

    “大小姐,我知错了,求您饶了我吧,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对大小姐不敬了。都是薛姨娘这个毒妇逼迫我,让我做了许多伤害大小姐的事情。奴婢也不愿意啊,可是薛姨娘用我一家子的性命要挟,奴婢不能不顾一家人的性命啊!”最先开口求饶的是薛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水莲,平时是薛姨娘的心腹。

    如今这水莲哭得梨花带雨,悲痛至极,将一个被主所迫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情不自禁地就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来。

    岳灵惜冷眼旁观那双水光潋滟眸子仿佛有着穿透人心的锐利,看得水莲心虚发毛,但她依然硬着头发如泣如诉。“好你个水莲,竟然将屎盆子都扣在老娘的头上,看老娘今天不撕了你这贱蹄子的嘴!”

    薛姨娘一听,气得怒火攻心,当下便要起身扑向水莲,谁料在地上跪的太久,她的双腿发麻不听使唤便又栽倒在地。水莲吓得瑟瑟发抖。

    岳灵惜怒喝道:“薛姨娘,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原本水莲还有些畏惧薛姨娘的淫威,听言顿时将岳灵惜当成了她的靠山。于是泫然若泣地将薛姨娘“逼迫”她的种种罪状一一控诉。

    岳灵惜唇角轻扬地听着,她不是分辨不出水莲所言不过是将所有腌的事推到了薛姨娘的头上,不过这不打紧,因为她想看到的就是狗咬狗两撮毛的情景。

    有了水莲做样子,接下来那些下人不甘落后,纷纷在岳灵惜面前将自己主子如何筹谋算计她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而那些姨娘们也努力为自己辩护,说出以前哪些算计是哪个下人替她想出来的。一时间主仆对峙,互相谩骂,场面甚为壮观。

    离相府不远处围了一帮人在看热闹,起初不清楚内情只知道是相府岳灵惜惩罚这些人跪在这里的,还暗骂岳灵惜恶毒。如今得知真相,听到那些姨娘、下人以下作手段屡次伤害岳灵惜,全都义愤填膺,维护起岳灵惜来。

    围观之人再联想到岳灵惜被璃王今日未嫁先休,对岳灵惜的遭遇更是怜悯同情,不少人甚至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

    岳灵惜看在眼里,一切都是在她的掌控中进行。今日她公然羞辱了璃王,就是和整个皇家对上了,区区一个相府又怎么有实力和皇家对决,她要的不过是满城百姓对她不幸遭遇的怜悯同情,即便皇家也不敢不顾及民愤吧。

    相信有了这些民众的拥护她就不用太顾忌皇家的施压。今日璃王气冲冲地离开相府,她的直觉告诉她,璃王绝对不会就此罢手让她好过。所以,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赢得民心,替自己争取最有利的境地。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她完全没有能力和南璃国整个朝堂对抗的情况下,她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是说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嘛,她绝对相信。

第十四章 相府庶妹

    相府门口,原本只是言语争吵谩骂的主仆,渐渐上升到了双方扭打到一起。岳灵惜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悠闲无比地欣赏着眼前狗咬狗的场面,眼里兴味十足。

    混乱中,薛姨娘被人抓掉了一撮头发,还掉了两颗牙齿;芸姨娘被人抓花了脸,左脸留下了显眼的五指山;水姨娘被人打青了右眼,裙子也被撕破了;媚姨娘更惨,被人推倒额头磕破血流不止。

    岳灵惜冷眼瞧着,脸上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本姨娘们就娇弱,人手也没有下人们多,不消片刻就被打得面目全非,全都成了狰狞无比的疯婆子。

    岳灵惜转头,正瞧到看得兴奋的采茵,吩咐道:“去让那些下人都停下来,给他们每人一块芙蓉熏醉鸡补补体力。”

    采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满道:“小姐,你难道忘了他们刚才亲口说的那些话?他们以前是怎么害你的?”

    知道采茵误会了她的意思,岳灵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看她们现在连力气都没有了,打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咱们相府家大业大,难道赏几块鸡腿给狗吃都没有吗?等她们吃饱了才好看怎么狗咬狗。”

    采茵一听,嘴角狠狠一抽,她还以为小姐是一时大发善心,敢情是为了看狗咬狗窝里反啊。这小姐也真够邪恶的。

    采茵从厨房端来几盘芙蓉熏醉鸡刚到大门口,那些姨娘和下人便一阵疯抢。现在他们也总算看出了苗头,这个狠毒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们。如今还不知道被折磨到什么时候。眼下只有先填了肚子才有体力承受接下来的折磨,她们绝不能还没熬过折磨,就先被活活饿死了。

    岳灵惜看着那些姨娘、下人像乞丐般毫无形象地抢食,眸色冰冷,没有丝毫的动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所有的心软和怜悯都是扯淡。若是真正的相府大小姐被这些人欺辱谋害之时,这些人又何尝有过心软动容?

    如今,她不过是索取这些人之前欠岳灵惜的债而已。她一向手段狠辣、冷酷绝情,自诩不是什么好人,看到这些人罪有应得,她的内心只感到无比舒坦。

    岳灵惜正惬意无比地观赏着那些姨娘和下人的狼狈模样,忽地便闻一道车轱辘碾地的声音徐徐传来。她眸光一动,抬头正看到一辆奢华精巧的马车缓缓驶来,唇角勾起一抹难测的笑意。

    采茵循声望去,认出那是今日二小姐三小姐以及四小姐去法华寺所乘的马车。她的脸色瞬间一变,凝向马车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除了四小姐性子柔软一些,其他的三个小姐以前都是隔天差五地跑到翠烟阁来欺负大小姐。大小姐一直忍气吞声,她好几次想禀报相爷,可都让大小姐制止了。大小姐只说自己是大姐,要让着妹妹。

    此刻看到相府其他的几个小姐回来了。采茵因为早已生了阴影,所以此刻不免有些惊慌起来。纤瘦紧紧地攥起来,不过最终她又缓缓地松开手,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她该对大小姐有信心的,如今大小姐连这些早已经在相府里练就成宅斗高手的姨娘们都收拾得妥妥帖帖了,难道还会怕这几个雏儿?

    岳灵惜侧目不着痕迹地将采茵的整个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唇角浮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想要跟在她身边,光是忠心不够的,还要有异于常人的淡定,否则遇事就乱阵脚,机敏不足,不但做不好她交办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刚才岳灵惜也是特意想看清楚采茵的性格,若是采茵不适合留在她身边,她会给采茵许一户好人家让采茵有个栖身之所。如今采茵如此上道,她就打算好好培养一下这个有忠心又有胆识的丫头。

    相府马车出现的时候,几个姨娘也看到了,眼睛霍地就亮了起来,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扫刚才的颓败惊惶之色,连腰板也挺直了起来,凝向岳灵惜的目光又带了深入骨髓的狠毒和恨意。

    她们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平时岳灵惜见到她们的女儿还不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待会她们可要睁大眼睛看看岳灵惜怎么爬在她们脚下摇尾求饶!今日她们所受的屈辱一定要让岳灵惜十倍百倍的偿还!

    感受到几个姨娘投过来的恶毒视线,岳灵惜恍若未闻。脸色清淡如水,只是唇角微微上斜的弧度泄露了她的情绪。

    真是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货,这么快就忘记了今天受到的惩罚?真是不长记性!这几个老东西她都不放在眼里,单凭那几个黄毛丫头她会放在心上?

    自始至终岳灵惜只是起初听到车轱辘声扫了一眼马车,之后再没有看,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马车存在一边。

    马车终于在相府的大门口停下来。一个身着一身粉色长裙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接着又相继下来了紫衣女子、绿衣女子、黄衣女子。

    “珊儿,快来救救娘啊!娘快被岳灵惜这个贱人折磨死了!”

    “梦儿,你总算回来了,娘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菡儿,娘的膝盖好痛啊!”

    “晴儿,快来替您收拾岳灵惜那个小贱人!”

    几个姨娘看到自己的女儿先后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十分默契地嚎叫起来,那哭天抢地的情景实在壮观。

    那些刚刚打过姨娘们的下人脸色一变再变,现在她们刚才只顾讨好大小姐,所以和这些姨娘撕破了脸,如今府上其他的小姐回来了,要是这些姨娘在几个小姐跟前告状,她们一定不好过。

    不过她们很快想到了什么,全都眼巴巴地看向了岳灵惜。而岳灵惜似乎完全没有被几个姨娘鬼哭狼嚎的声音影响一般,纤巧的手指在交椅的扶手上轻轻打着节拍,眉毛连皱一下都没有。一时间她们也不知道这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心思。

    “岳灵惜你这贱人,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

    “岳灵惜,没想到你这个傻子这么阴毒!”

    “岳灵惜,你竟然趁着我们不在,敢虐待我娘,今天我要你好看!”

    “大姐,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处罚她?”

    相府的二小姐岳灵珊、三小姐岳映梦、四小姐岳香菡看到自己的亲娘狼狈不堪地跪在大门口,立刻对岳灵惜张牙舞爪地吼道。唯有五小姐岳晴儿娇娇弱弱,有些胆怯地质问岳灵惜。

    岳灵惜轻瞥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四人,娇嫩的菱唇微微扬起,随即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完全将这几只花蝴蝶当成了空气。

    “你……”

    岳灵珊气得脸色发青,岳灵惜从前见了她吓得都是战战兢兢,今天一反常态还那般趾高气昂。一袭粉衣的岳灵珊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岳灵惜生吞活剥了。不过她暂时忍住了怒火,急忙赶到了薛姨娘的跟前。岳映梦、岳香菡以及岳晴儿也都暂时顾不上理会岳灵惜,跑到几个姨娘跟前查看伤势。

    “娘,珊儿先扶您起来。”

    岳灵珊看着眼前的薛姨娘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血丝,哪还有往日的丝毫仪态万千,望着岳灵惜的眸子燃起熊熊火焰。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起来。”岳灵惜淡淡地说道。

    她的脸上带着几丝邪气的笑容,声音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冰冷。那几个相府小姐和姨娘们皆是身子一僵。仿佛岳灵惜的声音带了一股魔力一般,让她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似乎岳灵惜的话就是圣旨一般她们不得不违抗。

    那几个姨娘居然从内心生出莫名的惧意,灰溜溜地又跪了下去。

    等岳灵珊一干人回过神时,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可恶,她们竟然鬼使神差地被岳灵惜牵着鼻子走!

    “岳灵惜,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璃王不要的弃妇而已,我们凭什么听你这个傻子的!”岳灵珊冲着岳灵惜恼火地吼道。

    今日岳灵珊和几个妹妹在法华寺的时候就听到香客议论岳灵惜被璃王未嫁先休的事情。今日虽未能如愿一睹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的风采,但是相府的那个傻子还没坐上王妃的位子就被休弃了,着实让她幸灾乐祸了一把。

    “岳灵惜,你个下堂妇丢尽了我们相府的脸面,竟然还如此毒害几位姨娘,真是蛇蝎心肠!”岳映梦双手撑腰,对着岳灵惜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岳香菡也不甘落后,骂岳灵惜一口一个“贱人”、“傻子”,只有岳晴儿脸上露出焦灼为难的神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各种难听的话语喋喋不休地灌进岳灵惜的耳朵里,岳灵惜依旧懒洋洋地坐在交椅上。神情倦怠,只是那双一双眸子如同冰浸一般,还有一股狠辣。

    采茵听着各种辱骂岳灵惜的话语,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上去为她家小姐拼命,只是没有小姐的指示,她才只能忍气吞声。

    看着三只花蝴蝶指手画脚的滑稽模样,岳灵惜锐利的眸子掠过一股凌厉之意,唇角却是漾开一道浅浅的弧度。

第十五章 自作孽不可活

    骂一次,她忍是淡定;骂两次,她忍是修养;要是像疯狗般一个劲儿地狂吠,她要再不反击,这些疯狗还以为她软弱可欺。

    岳灵惜拨弄着腰间佩戴的金线绣芙蓉香囊上的流苏,漫不经心道:“采茵,去厨房拿些骨头来给这几只疯狗,省得没东西塞狗嘴就在这里乱吠。”

    语落,原本骂骂咧咧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凝望岳灵惜的眼眸有片刻的怔愣。

    “扑哧……”采茵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咬住牙拼命忍住要爆笑的冲动。天地良心,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笑出来的。而是小姐骂人不带脏字的话真的太好笑了嘛。

    对,小姐说得没错,二小姐她们就是乱咬人的疯狗。

    采茵的笑声像是会传染一样,紧接着那些跪地的下人里接二连三地发出笑声。

    “岳灵惜,你这个傻子竟然敢骂我们!”

    等岳灵珊几人反应过来,自己竟被岳灵惜轻轻巧巧地骂了,气得脸色青黑交加,眸子喷着怒火狠狠瞪向岳灵惜,恨不得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几个透明窟窿。

    岳灵惜的纤手有节奏地轻巧着扶手,语气波澜不兴地回话,“我指的是几只乱吠的疯狗,既然你们喜欢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你……”

    岳灵珊几人完全被岳灵惜堵得无法回击,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纤手攥得死死的。此刻,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诧异今日的岳灵惜的反常。平日里岳灵惜见了她们几个就吓得躲得远远的,任由她们搓扁揉圆。

    可是如今在她们面前的岳灵惜,不仅没有丝毫怯懦,而且还辱骂她们,竟还突然间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

    刚才一下车看到几个姨娘狼狈不堪的情形,岳灵珊等人就没认真打量岳灵惜,如今仔细看来,心里暗暗一惊。

    一袭淡粉色长裙及地,裙脚上绣着的彩蝶翩然若飞。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素色云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眸子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透着神秘,令人无法琢磨。一对柳眉弯似月牙,眉尖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鼻子小巧挺拔,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丝绸般的墨发隐隐发亮,斜暂一支白玉钗,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

    若不是额头上包扎的纱布提醒着她受了伤,恐怕一定要以为她是从天而来的仙女,那般清丽出尘,不需粉黛便天姿国色,艳冠群妍。

    岳灵珊等人眼里露出浓浓的嫉恨之色,心里几乎要抓狂了。没想到这个傻子被璃王殿下休弃,竟然奇迹般脱胎换骨了,不但不傻了,还变得如此夺人眼球。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但给了岳灵惜嫡女的身份,如今竟还变得这般清丽绝伦。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废物!别说琴棋书画,就是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而且还是一个被璃王殿下未嫁先休的破烂货!

    岳灵珊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唇角默契地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有一张招人的脸蛋又如何,今天她们就要毁掉岳灵惜这唯一的本钱!

    “岳灵惜,虽然爹爹平日宠你,但你打杀姨娘在先,又欺辱妹妹再后。今天我们几个就是把你打了,爹爹也不会太过责罚我们的。”

    以岳灵珊为首,岳映梦、岳香菡纷纷一起上前将岳灵惜围住,盛气凌人地站在那里,肆意地睨着岳灵惜,脸上充满了得意与张扬。

    此时此刻,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岳灵惜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情景,眸底隐隐露出嗜血的激动和兴奋。

    “几位妹妹的意思是今天不会放过我了?”岳灵惜冷眼瞥了几人一眼,心中好笑。

    真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当她还是曾经那个任她们欺辱而不敢反抗的岳灵惜吗?

    “怎么,怕了吧?”听到岳灵惜的问话,岳灵珊顿时得意地挑眉,“岳灵惜,若是你今日肯跪下给我们和几位姨娘赔罪道歉,并且自掴三十记耳光,我们大人有大量倒可以饶了你。否则,嘿嘿,后果难料。”

    岳灵珊话音一落,不单是岳映梦、岳香菡,就连还在那边跪地的姨娘也是附和连连、气焰嚣张。

    岳灵惜一听,顿时素手捂住樱唇,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她没有听错吧,要她下跪还要自掴三记个耳光?简直做梦!别说眼前这三个女人一起联手对付她,即便是一般的三个彪莽大汉,她也绝对轻易放倒。

    曾经作为一名顶尖的雇佣兵,魂穿到这具纤弱无比的身体里,虽然身手大不如前,但是某些含了技巧性地打斗招式还是烂熟于心的,眼下无法与慕夕辰、花非霁那样的顶级高手对抗,但是一般的二流三流身手,她想要摆平还是绰绰有余的。

    “岳灵惜,你笑什么!是不是吓傻了?”

    “要是害怕的话,就赶紧跪下来给我们磕头认罪。”

    “只要我们看到你有赔罪的诚心,念在姐妹一场,我们会饶了你的狗命!”

    “哎呀,我好怕呀!”岳灵惜故作害怕地抚了抚胸口,眸光扫过几个气焰更盛的庶妹,忽地勾唇邪笑,冰冷的声音含了一抹不容侵犯的气势,“你们……做梦!”

    岳灵珊等人有瞬间的怔愣,被岳灵惜的强大气势震慑,有些措手不及,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两位妹妹,还和这个不识抬举地贱人说什么,咱们现在就让她点儿颜色看看!”

    率先回过神的岳灵珊见自己被故作惊吓的岳灵惜耍了,当下怒火中烧,看了岳映梦和岳香菡一眼。两人同仇敌忾地点了点头。

    岳灵珊又转头看向旁边半天没有出声的岳晴儿,面色不虞道:“五妹,你呢?”

    突然被岳灵珊问到,岳晴儿微微一惊,脸上露出一副柔弱迟疑的表情,“二姐,我们这样做不好吧?要不还是算了?”

    看着岳晴儿那窝囊样儿,岳灵珊低喝一声,“住嘴!”

    果然,岳晴儿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岳映梦和岳香菡见状都不屑地瞥了岳晴儿一眼,低骂岳晴儿没用。

    岳晴儿瞬间脸色难看起来,眼眶微红,只一味地用手绞起衣襟,完全一副娇弱怯懦、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是却没有人看到她垂眸时眸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喂,我说你们要动手,就快点儿,磨磨蹭蹭的,本姑娘没这么多耐性陪你玩!”岳灵惜身若无骨地倚在交椅上,微阖了眼,面露不耐,完全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岳灵珊一干人见状,牙齿咬得咯吱响,一时冷笑连连。

    “岳灵惜,既然你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们做妹妹的不客气了!”

    岳灵惜依然没有张开眼,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对她不客气?这些恬不知耻的人真会睁眼说瞎话!她们何时对岳灵惜客气过!她实在懒得搭腔。

    岳灵珊等人见见岳灵惜闻丝未动,丝毫没有被看在眼里,当下怒火更盛,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

    被璃王休弃撞柱都没有死,还让这个女人一改往日的痴痴傻傻,脱胎换骨。不过不是每次都可以这么幸运的。今日她们就要让岳灵惜拖一层皮,即便不死,也要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采茵一直守在岳灵惜的身边,眼见岳灵珊等三人对她家小姐流露出歹毒无比的笑意时,她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就要挡在岳灵惜的面前,却不想她脚步刚动,衣襟便被轻轻拉了一下,发觉竟是她家小姐的小动作。于是,她会意地退到了一边。

    今日之内她亲眼目睹发生在她家小姐身上的事情,已经颠覆了之前的认知。如今脱胎换骨的小姐深藏不露,她虽然还是担心,但是小姐不让她插手,那就应该是应付的来。

    采茵刚在一边站定,谁料岳灵珊、岳映梦、岳香菡悄无声息地齐齐袭向交椅上闻丝未动之人。看着没有丝毫防备的岳灵惜,采茵脸色倏地变白,惊叫了一声“小姐”。

    此刻,岳灵珊的两只手狠狠地抓向岳灵惜如花似玉的脸蛋,这张吹弹可破的娇嫩容颜她见了就着实可恶,所以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她长长的指甲涂了大红色的蔻丹,如今这么狠狠地抓下去,简直像厉鬼的利爪一般,锋利阴毒,若被抓到,必定血肉翻出,从此毁容。

    同一时刻,岳映梦和岳香菡齐齐出脚踹向了岳灵惜的腹部。这一幕姨娘们看在眼里,喜不自胜,此刻蓬头垢面,脸上挂彩,笑起来简直像阴司罗刹。而采茵却看得倒抽一口凉气,如坠冰潭。

    然而,突变就在电光石火间,岳灵惜原本微阖的眼霍地睁开,双眸好像浸在冰水中,射出的光芒犹如利刃森寒。

    岳灵珊、岳映梦、岳香菡全都看得后背生出一身冷汗,她们咬了咬牙,硬起头皮,手上、腿上送出去的力道没有丝毫松缓!可是,当她们看到岳灵惜的唇角忽然绽开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时,全都吓得睁大了眸子,定睛再看,交椅上哪还有人。

    一股深入骨髓的惧意顷刻袭遍全身,让她们几乎肝胆俱裂,魂不附体。

    “啊……”伴随着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是骨头碎裂时发出的清脆无比的响声。

    岳映梦和岳香菡一脚踢在了交椅上,由于力道过猛,踹出去的那条腿受到重创,腿骨竟然生生折断了!而岳灵珊扑了个空,一时身子不稳眼见四脚朝天,谁料头发竟然被人从后面死死扯住,连带着她的头发也快要被扯掉了。

    岳灵珊又痛又怕,双手徒劳地狠命挣扎,眼里皆是惊骇。她浑身发抖,一时除了只能发出丝丝抽气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还有之前嚣张狂妄。

    “岳灵惜再也不是任人欺辱,不知反抗的傻子!”岳灵惜随即只闻一声冷笑,接下来的话语如同不见血的刀刃,让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浓重杀气,“岳灵珊,你不是想让我毁容么,那我就先让你尝尝其中的滋味。”

    此话一出,只闻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岳灵珊吓得眼瞳变大,既而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像是被利物刺进去了一般,火辣辣的痛,伴随着还有心脏一寸寸跌落深渊的恐惧。

    此刻,岳灵珊已经被吓得混沌不清的大脑里,唯一的认知就是,她被毁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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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403/ 第一时间欣赏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作者:叶云兮所写的《妖孽夫君好难缠》为转载作品,妖孽夫君好难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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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夫君好难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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