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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云兮     妖孽夫君好难缠txt下载     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四章 检查伤口

    听到银叶是来送药的,岳灵惜错愕之后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半晌她的脸重新归于平静,随即冷笑道:“是花非霁让你来送药的?他为何自己不来?”

    银叶略一沉吟,出声道:“他说自己现在无颜见你,等到他找到可以重新让你恢复一头青丝时他会见你的。”

    岳灵惜闻言,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凄楚和嘲弄。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当初花非霁对她伤害那么重,可是现在她竟然在听到银叶这番话时对花非霁还有几分动容。

    想到这里,她连忙挥去心头那抹不该有的情绪。便在这时,银叶手中的两个药瓶已经递到了岳灵惜的手中。

    两个药瓶一青一白,只听银叶道:“青色小瓶里面是断肠蛊的解药,白色小瓶是断魂的解药。”

    岳灵惜收好药瓶点了点头。银叶看得出岳灵惜的情绪变得低落许多,故意转移话题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岳灵惜眼里出现了一丝迷茫。穿越到这个异世,仅仅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却觉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如今她只想过些平平静静的生活。

    岳灵惜摇了摇头,银叶看在眼里心中微微一痛,他饮了一口茶,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其实花非霁那家伙心中也很苦,难道真的再也没有原谅他的可能?”

    岳灵惜听后,脸色一沉。不管曾经谁对谁错,是非黑白,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她感觉累了、倦了,如今的她虽然不到双十年纪,可是她的心已经沧桑得如同八十岁老人。现在的她只想拥有一份宁静。

    “我知道你和花非霁是多年好友,自然会在我面前为他说尽好话。”说到这里,岳灵惜微微一顿道,“但是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根本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过。现在我不想让我的生活全被这些爱恨情仇填满,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岳灵惜说完,看到银叶呆坐在那里,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刚才银叶的一番话让岳灵惜心烦意乱,当下她下了逐客令,“好了,时间不早了,我有些倦了,既然你已经将药送到了,可以离开了。”

    话落,银叶仍然呆坐在那里,好像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开口。

    岳灵惜见状,顿时有些窝火,于是她直接动手拉着银叶的手臂想要打发银叶离开,当她猛然留意到花非霁银牙暗咬,眼里透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时,岳灵惜顿时一惊。

    “你……你怎么了?”岳灵惜刚松开手,就发现刚才自己抓过花非霁手臂的地方渗出了血丝。

    看着银叶忍受着极度痛苦的表情,岳灵惜惊呼道:“你……你受伤了?”

    银叶深吸几口气,唇角扯开一抹微笑道:“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岳灵惜略带生气道:“别逞强了!”若只是小伤银叶一定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又怎么会露出刚才那般痛苦的表情?

    眼见岳灵惜嗔怒中又露出担忧的表情,银叶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开口安慰道:“只是小伤,你无须担心。我走了。”说着银叶刚起身,谁料忽然有些站立不稳,还好岳灵惜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他。

    “坐下!”岳灵惜有些恼火地命令银叶。

    银叶看到岳灵惜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心中一暖,依言乖乖地坐好。谁料便在这时岳灵惜又沉声道:“脱衣服!”

    “啊?”银叶猝不及防间听到岳灵惜的话,吓得差点儿从圆凳上掉下去。

    “脱衣服?”银叶嘴角一抽,神色古怪地望了一眼岳灵惜。

    岳灵惜见状,顿时就知道银叶想到了哪里。她脸颊瞬间飞起两片霞云,佯装怒道:“你胡想什么呢!我是让你脱下衣服帮你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口。”

    岳灵惜说完,不由得咬了咬唇。不怪银叶会产生误会,自己刚才冷不丁冒出那样一句话,正常的人都会已经要被劫色。

    听到是要帮自己检查伤口,银叶唇畔泛起一抹愉悦的笑意。不过他拒绝道:“你不要担心了,只是小伤而已。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自己可懂医术的。”

    岳灵惜顿时板起脸,冷声道:“脱衣服!”在岳灵惜看来,银叶绝对不是受的小伤,若只是小伤怎么可能刚才差点儿都站不稳。怕就怕银叶的伤口有毒。

    “惜儿……真的没事。”眼见岳灵惜摆出一副毫不罢休的样子,顿时撒娇道。银叶很清楚自己的伤势,为了不让岳灵惜担心,他绝对不能让岳灵惜看到自己的伤口。

    眼见银叶为了不让自己检查伤口,连撒娇的招数都用上了,一时间心里更加担忧起了银叶的伤势。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脱?”岳灵惜站在银叶面前冷冷道。

    此话一出,银叶嘴角狠狠一抽。怎么此情此景他觉得十分怪异。银叶心中不由一阵好笑,此刻自己就像是一个要被逼良为娼的小媳妇,而站在他面前的岳灵惜扮演的是一个坏人的角色。

    “惜儿……我没事。”看到岳灵惜气势汹汹的样子,银叶竟然十分没有底气地说道。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帮你脱。”岳灵惜话音刚落,立刻就动起手来。

    银叶眼见反抗无效,连忙阻止道:“好吧,好吧,我自己动手。”

    最终银叶不情不愿地褪下了衣衫,只是当他的上身呈现在岳灵惜的眼帘时,岳灵惜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他的胸口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伤口,有深有浅,血肉模糊,有的伤口已经出出现了或黑或紫的颜色,看得出来伤口一定是中毒了。

    岳灵惜呆呆地望着银叶的伤口,一时间鼻头酸涩,眼眶也随之氤氲起一片雾气。不用银叶告诉她,她也猜得出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之前她已经知道凤三娘下了悬赏令要从花非霁的手上拿回解药,所以花非霁将药给了银叶,那些为了拿到悬赏的武林高手便开始追杀银叶,银叶便成了众矢之的。

    银叶见岳灵惜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抬头间发现岳灵惜已经泪眼婆娑,一时间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第三百零五章 上药

    看到银叶身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岳灵惜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伴随着还有阵阵的心痛。

    “好了,这些都是小伤,我没事的。”银叶正安慰着岳灵惜,只见岳灵惜双眸里的水汽越聚越多,最终从眼角落下。

    滚烫的泪水落在银叶的手上,瞬间让银叶一阵慌乱。银叶一边用指腹替岳灵惜擦去脸颊的泪水,一边温柔安慰道:“这些伤对我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你不用担心的。”

    岳灵惜听言,甩开银叶的手一脸嗔怪。这身上的伤口究竟是否严重,岳灵惜看得一清二楚。或许每个伤口都只是小伤,但是身上达数十道伤口,再者有些伤口因为中毒的关系已经出现化脓溃烂的迹象,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处理不好绝对会致命的。

    岳灵惜瞬间有些恼火银叶对自己的生命这么儿戏。或者说银叶因为她的关系而将自身的生命置之度外,让岳灵惜有些心慌意乱。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呢喃:银叶我不值得你这般为我,这份情意我已经无力偿还。

    “我去给你取药。”敛去心中的复杂情绪,岳灵惜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一阵翻箱倒柜。

    片刻工夫,她便取来药箱,唤了巧鸢打盆清水。巧鸢进来的时候看到银叶时,有些意外,再看到银叶满身的伤口时一阵不解。银叶不但医术了得,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当今能让银叶受伤的人屈指可数,现在看到银叶身上的这些伤口,便能想到当时银叶的凶险境地。

    “小姐,奴婢来帮银叶先生清洗伤口吧。”巧鸢看到岳灵惜要亲自动手,于是连忙道。

    银叶这时也道:“让巧鸢来就可以了。”

    “巧鸢我来吧。”岳灵惜说完,狠狠瞪了一眼银叶,虽是责怪的语气但透露出浓浓的关心,“这么严重的伤你竟然说没事,你当我是傻子吗?”

    此刻岳灵惜黑沉着一张玉容,虽然被岳灵惜一顿责备,但是银叶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和薄唇一直都充满笑意,显然十分享受岳灵惜对他的关心。

    见岳灵惜执意要动手,巧鸢和银叶也只好作罢。岳灵惜一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伤口,一边对银叶叮嘱道:“我会轻一些的,你忍一忍。”

    银叶笑眼盈盈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的一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岳灵惜。只见此时的岳灵惜紧蹙着柳眉,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眸里满是专注和小心,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微微抿嘴,透露出她的紧张和担心。

    因为两个人距离较近的缘故,此刻银叶鼻端萦绕的全都是来自于岳灵惜身上淡淡的幽香。一时间令银叶有些心神摇曳。

    “好了。”给银叶清洗好伤口,岳灵惜这才吐出一口气。

    紧接着岳灵惜从药箱里取出一瓶药膏,开始为银叶服药。她一边用指腹将药抹匀,一边提醒道:“这药性比较霸道,你忍一忍。”

    银叶含笑着点了点头。药膏在和伤口接触的那一瞬,犹如伤口被烧灼了一般,不过紧接着便是一阵清凉。银叶深谙医术自然知道岳灵惜给他所用的是疗伤圣药。

    清凉的感觉中,岳灵惜如玉的指尖轻轻地触摸在银叶的皮肤上,一时间原本清凉的感觉渐渐被灼热所取代,银叶只感到岳灵惜指尖所过之处就像是在他的身上点起了一簇簇小火把。

    渐渐的银叶只觉得自己的下腹有一团火焰渐渐燃烧起来,一时间浑身血脉喷张。岳灵惜此刻一心只顾着银叶的伤势,丝毫没有遐想。倒是银叶此刻心猿意马,一时间只能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岳灵惜替银叶上好药用了半个时辰,银叶便忍受了这么久的煎熬。一切完毕,银叶忍不住深深吐了一口气,岳灵惜见状,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刚才我的手劲太大了,所以很痛?”

    银叶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苦笑。刚才他所受的煎熬要比上药的疼痛艰难何止百倍。不过想到刚才岳灵惜上药时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关心和担忧,银叶心里就一阵满足。

    包扎好伤口,银叶穿好衣服,对岳灵惜道:“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你现在有伤在身,那些人得不到解药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对你穷追不舍的。”岳灵惜蹙眉担忧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今晚留下来?”银叶说话时故意带了一丝坏笑。

    他声音清醇如和煦的春风,一时间令房间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清。岳灵惜的脸顿时一烫,一时间只觉得这抹灼热感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岳灵惜不由挑眉道:“看你现在还能耍嘴皮子,绝对死不了。好了,恕不远送。”

    银叶勾唇一笑,“放心好了,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说着银叶起身便要离开。

    岳灵惜这时叫住他,犹豫片刻道:“你总是神出鬼没的,若是有事的话该怎么找你。”

    银叶闻言,从腰间取下一支紫玉短笛,只见这支短笛精致小巧,紫玉质地并有金线装饰,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闪光,显得十分华贵。

    银叶将紫玉短笛递到岳灵惜手上,说道:“你若是有事找我,只需吹奏这支短笛即可。到时我自然会出现。”

    岳灵惜点点头,银叶这才离去。

    翌日清晨,巧鸢正服侍岳灵惜梳妆,便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媚姨娘和水姨娘在外求见。岳灵惜神色如常让那两姨娘进来。

    媚姨娘和水姨娘以前很少来翠烟阁,每次即便是来都是大摇大摆地来去,何时像现在这么懂规矩知道先要禀报。还有,从前见到岳灵惜别说是行礼,就是连一句问候的话都绝对不会讲。如今今非昔比,两人一进来便规规矩矩地向岳灵惜见了礼。随即两人表明来意。

    “大小姐,三小姐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毒害夫人,害得大小姐因此也中了毒,好在有菩萨保佑让大小姐平安无事。”媚姨娘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婢妾心疼大小姐,所以一早便带了这些补品来翠烟阁,好让大小姐能够好好休养。”

    媚姨娘话落,水姨娘也连忙大献殷勤道:“可不是嘛,如今大小姐可是咱们相府的金柱子,哪能容得一点儿损害。婢妾昨晚也是一夜难眠心疼大小姐。所以也前来探望大小姐。看到大小姐无恙,婢妾这才安心不少。”

    岳灵惜看到两人俱是一副谄媚的表情,眸光轻轻瞥了一眼两人手中大包小包的补品,有人参、灵芝、鹿茸、燕窝。岳灵惜心中一笑,暗道:媚姨娘和水姨娘可真是有心啊。

    “两位姨娘可真会说话啊!”岳灵惜淡淡一笑,随即道,“不过好像平日看起来两位姨娘和本小姐走得并不近啊!本小姐倒是没有想到原来两位姨娘对我这么关心啊。”

    此话一出,媚姨娘和水姨娘皆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不过这人很快便神色如常,满脸笑容道:“大小姐,我们两人平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比较直。以前心直口快得罪过大小姐,还望大小姐不要介意才是。事后我们也十分后悔呢。”

    岳灵惜闻言,唇畔泛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今日媚姨娘和水姨娘能亲自跑来向她示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没有必要非和媚姨娘、水姨娘过不去。

    以前都是薛姨娘母女以及芸姨娘母女欺辱相府那个傻小姐,媚姨娘、水姨娘等人也就算个帮凶,所以现在媚姨娘和水姨娘前来示好,她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两位姨娘坐着说话吧。”岳灵惜瞥了一眼局促不安的两人,淡淡道,“巧鸢,给两位姨娘看茶。”

    媚姨娘和水姨娘闻言,脸上顿时一喜,原本蹙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刚才来到翠烟阁的路上她们实在担心岳灵惜不领她们的情。如今今非昔比,岳灵惜不但恢复神智,而且还成了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岳灵惜手段狠辣,城府极深,根本就不是她们能得罪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她们还不知趣的话,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能和芸姨娘母女一样。

    想到芸姨娘母女,媚姨娘和水姨娘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今早她们可是听说芸姨娘和三小姐那个惨啊。三小姐的腿被打断了,后半生只能在床上过活,芸姨娘的双腿虽然不至于残废,但是在床上躺两三个月是必然的,而且今后还会落下后遗症。

    经此昨日一事,媚姨娘和水姨娘是清清楚楚认识到了相府的风向是彻底变了,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她们所能得罪的。

    虽然岳灵惜可以原谅媚姨娘和水姨娘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是并不代表岳灵惜就想一直面对这两人,于是她便开门见山道:“两位姨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两位姨娘愿意与本小姐交好,那本小姐自然也乐意。所以两位的好意本小姐收到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道:“本小姐现在还要去给娘亲请安,所以就不留二位了。”

    媚姨娘和水姨娘焉能听不出岳灵惜的话中之意,如今目的达到,她们也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于是连忙从椅子上起身道:“那好,大小姐记得保重身子,婢妾先走了。”

第三百零六章 妆扮

    岳灵惜到了月舞阁后,便将断魂的解药给了素,素一脸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解药。原本她以为自己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性命了,毕竟她和凤三娘仇深似海,要想从凤三娘手里拿到解药,恐怕就是把刀架到凤三娘脖子上威胁也拿不到。

    “惜儿,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素望着岳灵惜递给她的白色小瓶,急切道,“对了,惜儿,那你有没有拿到断肠蛊的解药?”

    岳灵惜心中一暖,点头勾唇道:“娘亲,你快服药吧。惜儿已经服过断肠蛊的解药了。”昨晚银叶离开之后她便服下了断肠蛊的解药,原本胸口压抑的堵塞感一下子就消失了,说明她的蛊毒真的解了。

    “真的吗?”素闻言,顿时惊喜道:“实在太好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素一时间喜极而泣。在临死之前和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度过一段短暂的日子,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人心都是不足的。如今自己和女儿的毒都可以解掉,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她高兴的呢。

    “好了,娘亲,先将药吃了。”岳灵惜拿着绢帕替素擦去脸上的泪珠。

    素点了点头,接过巧鸢端来的水喝了一口将药服下。片刻之后素的情绪这才平缓下来,对岳灵惜道:“惜儿,这药是不是花非霁送来的?”

    岳灵惜佯装没有听到,转移话题道:“娘亲,这是今早刚采摘的草莓,你尝尝很甜的。”说着,岳灵惜将案几上的一盘红艳艳的草莓递到素面前。

    素叹气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女儿不愿意她提起花非霁,但是作为娘亲如今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的终身幸福。

    “惜儿啊,不管怎么说凤三娘都是花非霁的娘亲,花非霁维护凤三娘,你不能因此就记恨他,想必他这次能从凤三娘手中拿到解药,一定费了很大的劲儿。娘亲看得出他一定十分在意你。娘亲不想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毁掉你今生的幸福。”素语重心长地说完后,叹息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岳灵惜闻言,端着水晶盘的手微微一僵。她心里嘲笑。曾经她也想去怜取眼前人,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她的心已经死去,如今她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与她无关。

    “娘亲,咱们不说这个好吗?”岳灵惜将水晶盘放到一边,望着素淡笑道。

    素点了点头,叹息道:“好吧,不提也罢。不过你现在也不小了,娘亲和你爹爹也想看到你有一个好归宿,到时我们也就放心了。”

    看到素一脸担忧的表情,巧鸢这时插嘴道:“夫人,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您可不知有多少男子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下呢。如今可以考虑姑爷的人选有西池国的太子、烈焰国的三皇子还有银叶先生,其中银叶先生最有可能。昨晚可是银叶先生来给小姐送药的,而且小姐亲自给银叶先生清洗伤口,上药的……”

    “巧鸢,别胡说!”岳灵惜此刻真恨不得撕掉巧鸢这个大嘴巴。

    素看到岳灵惜似嗔似羞的表情,顿时心中一动。刚才看巧鸢说话的语气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素顿时八卦起来,拉住巧鸢让巧鸢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岳灵惜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表情。

    谁料巧鸢口才不是一般的好,很有几分说书人的潜能,素听得欣喜连连,一时间倒真的不再担忧岳灵惜的感情之事了。反倒嚷着说有机会一定要看看银叶。

    虽然岳灵惜有些气恼巧鸢的大嘴巴,但是看到素对她少了几分担忧,她还是有些高兴。随后母女二人换了话题又闲聊了一番,正聊得高兴,岳霖轩下朝还不及换下朝服便来了月舞阁。听说素的毒解了,岳霖轩顿时欣喜不已。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向岳霖轩透露岳灵惜中了断肠蛊的事情,就是怕岳霖轩担心,如今岳灵惜的蛊毒也解了,所以更没有告诉岳霖轩的必要了。

    岳霖轩高兴了一阵,这才想起正事,于是开口道:“惜儿,再过三日便是蓝璃国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朝中三品以上大臣以及亲眷都要参加,而你如今贵为金铭公主,到时还要上台燃香。所以明日宫中便会有嬷嬷前来教授你相关的规矩礼仪。”

    “祭天?”穿越到这个异世,岳灵惜也翻阅了不少记载蓝璃国风俗文化的书籍,至于祭天活动她自然不是很陌生。

    蓝璃国的祭天活动是皇家中最隆重、最**祭天的祭祀仪式,是人与天的“交流”形式。历代王朝都由天子来亲自主持祭天仪式,祭天的祭坛一般为圆形(称为“圜丘”),寓意天圆地方。在仪式上须诵读祭文、奏雅乐,并焚烧祭品,以表示人们把自己的劳动成果贡献给天,作为对天滋润万物的一种报答,并祈求皇天上帝保佑蓝璃国子民。当然祭天活动中还有其他不少环节。

    岳灵惜一向最不喜欢就是抛头露面,但是自从穿越而来每每她都是被逼迫得不得不站到了最显眼的地方。虽然她不想参加这次的祭天仪式,但是谁让她现在是金铭公主呢。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当上这个金铭公主后,她得到了一些权力和益处,如今是不是也应该履行相应的义务。

    三日后,清晨一大早,宫中便有嬷嬷专程前来给岳灵惜梳妆打扮。毕竟岳灵惜现在是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若是祭天仪式上出现纰漏,一定会有损皇家颜面的。对于宫中送来的礼服和头饰以及胭脂水粉,岳灵惜并不担忧会有人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毕竟要是这些物品出现了问题,在祭天仪式上她岳灵惜出丑了那么他们皇家也颜面有损,所以岳灵惜根本就不会害怕太后、银黛会暗做手脚。

    宫中嬷嬷先用玫瑰花瓣上的露水为岳灵惜净面,接着化的是远山黛,脸上薄施胭脂,匀了珍珠粉淡淡施上,变成“飞霞妆”,让原本如玉的皮肤透出淡淡的荔红,更显得光彩照人。

    一头几欲委地的银丝,宛如九天上的一片锦云。嬷嬷拿犀角碧玉梳慢慢梳通,散如白缎。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如云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嬷嬷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真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拖摆至地,织金刺绣妆花的霞帔上垂下华丽的流苏,极长的七彩鸾鸟图案,自胸前越肩一直迤逦至裙尾散开如云。袖口亦有繁复的捻金刺绣,一寸来阔的堆绣花边,微微露出十指尖尖。腰间系华丽的绶带,又在臂上缠上银朱色的镜花绫披帛。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当岳灵惜以如此华美的模样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之人皆是半天回不过神。便在这时,只听那宫中嬷嬷赞道:“金铭公主这身装扮简直比传闻中的狐仙还要美上三分呢。”

    此话一出,岳灵惜顿时黑沉了一张脸,随即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嬷嬷。那嬷嬷顿时吓得身子打了个冷战,一时间只觉得有一丝凉意从脚底缓缓升起。明明眼前一身华衣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她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将她席卷。那双眼里就像是千年的玄冰寒潭一样,几乎要将她冻死。

    那嬷嬷顿时吓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金铭公主,老奴……老奴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受罪。”嬷嬷吓得浑身颤抖。巧鸢顿时上前气怒道:“好你个嬷嬷,竟然敢辱骂公主,该当何罪!”

第三百零七章 惩治嬷嬷

    狐仙就是传说中修炼妖术迷惑男子精魂的狐狸精。如今这个嬷嬷与其用说用狐仙来夸赞岳灵惜,倒不如说她实在暗骂岳灵惜是狐狸精。

    眼见巧鸢气势汹汹地护住,嬷嬷露出害怕的表情,只是眼眸深处透露出鄙夷和嘲讽。她可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嬷嬷,平日连太后都要对她敬重三分,区区一个金铭公主她还没放在眼里。

    可是这个嬷嬷完全忘记了一件事实,那就是岳灵惜之前连太后都毒哑了,这样的岳灵惜会害怕一个在宫中当差多年的老狗?

    “巧鸢姑娘,老奴何时辱骂公主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嬷嬷挤着一双三角眼,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巧鸢顿时气结,恨不得伸手就要给这个可恶之人一巴掌,这个该死的老狗竟然倚老卖老,不过就是一个宫中当差的老奴还成精了不成。

    岳灵惜眼见巧鸢如此护她,心里顿时像注入了一道暖流。她淡淡瞥了一眼这个嬷嬷,似笑非笑道:“巧鸢,不得对嬷嬷无礼。”

    岳灵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这个老嬷嬷皮厚嘴硬,她可不认为巧鸢能让这个嬷嬷服罪。

    “小姐。”巧鸢唤了一声,有些不解这个嬷嬷如此无礼,她家小姐竟然如此好说话。

    正暗自疑惑之际,巧鸢接着收到了她家小姐稍安勿躁的眼神。她顿时心中一动,不再多言。

    嬷嬷先是一愣,随即如雏菊般皱皱巴巴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她就说区区一个异性公主也敢难为她。传闻这岳灵惜心狠手辣、不可一世,如今也不过是个软柿子而已,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靠的。

    嬷嬷刚起身,脚还没有站稳,抬头见只看到一道白影带着劲风猛然向她袭来,吓得忽然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地,紧接着嬷嬷只感到脸上一阵刺痛,她“啊”的大叫一声,伸手便在脸上摸了一把,手上顿时沾满了血。一时间她吓得连忙爬起来,身子如抖筛般瑟瑟发抖。

    “狐……狐……”当嬷嬷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通体莹白的雪狐时,吓得嘴皮直打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雪团如玛瑙般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嬷嬷。岳灵惜冲着雪团嫣然一笑,招了招手。雪团顿时屁颠屁颠地跑到岳灵惜跟前,接着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岳灵惜的怀里,用小脑袋凑了凑岳灵惜的纤纤玉手,这才闭目小憩,神情慵懒,又显得极是乖巧。

    嬷嬷一瞬间惊得嘴巴张得像是吞下无数苍蝇一般。狐狸在人的眼中充满着邪性和神秘,可是如今眼前这只雪狐竟然如此乖顺,充满灵性,不知为何,此刻嬷嬷只感到浑身冰冷。

    岳灵惜一边摩挲着雪团的皮毛,一边对着惊魂未定的嬷嬷说道:“嬷嬷,这雪狐最通人性,也很有灵性,你刚才将本公主比作狐仙,这雪狐冲撞你很显然是不认同你的说法。所以说嘛,这话可不能乱说。”

    “区区一只畜……”

    嬷嬷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日自己会被一只狐狸搞得如此狼狈。一时间心中怒火中烧,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可是谁料她还未说完,原本窝在岳灵惜怀里的雪狐立刻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得嬷嬷后退数步。

    岳灵惜见状,似笑非笑道:“嬷嬷,本公主劝你还是谨慎言语,听说这雪狐可得罪不得。言语不敬可是要遭受雪狐惩罚的。”

    此话一出,嬷嬷虽然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有几分恐慌和不安。似乎为了证实岳灵惜刚才那句话的真实性,嬷嬷忽然间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奇痒无比,双手开始不停在伤口抓起来。

    “啊……痒死我了……痒死我了……”此刻嬷嬷犹如中魔一般尖细的指甲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只觉得那种奇痒的感觉像是渗入了她的血液里。不消片刻,她的脸便被自己抓得伤口累累,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嬷嬷,本公主可没有和你开玩笑,本宫说过言语不敬可是会被雪狐降罪的。”岳灵惜望着面目全非的嬷嬷,淡淡开口道。

    嬷嬷实在难以忍受那抹奇痒的折磨,下一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求饶道:“金铭公主,雪狐大人,老奴知错了,老奴不该言语冒犯金铭公主和雪狐大人,求金铭公主救救老奴吧!”

    任凭嬷嬷磕破了脑袋,岳灵惜无动于衷,心里一阵冷笑。她不过是想过平静的日子,可是总有这些不长眼的跳梁小丑跑出来找她晦气,所以她便不得不出手。

    “嬷嬷,本公主劝你还是赶紧回宫找个太医看看为妙。”懒得再看到眼前这个令人生厌的嬷嬷,岳灵惜不疾不徐道。

    那嬷嬷闻言,顿时回过神,和岳灵惜打了一声招呼,立刻便跑出了房间。一直在旁憋笑的巧鸢大快人心道:“小姐,看到刚才那只老狗那么狼狈的样子,简直太痛快了。”

    巧鸢说完,跑过去伸手揉了揉雪团的脑袋,赞赏道:“雪团好样啊,这种坏人就应该得到教训。”

    岳灵惜闻言,莞尔一笑。巧鸢和采茵的性子都是嫉恶如仇,对她忠心不二。想到这里,岳灵惜忽然有些想念采茵了。她心中一阵叹息,现在不知采茵那丫头怎么样了。

    “对了,小姐,为什么刚才那个嬷嬷会觉得自己的脸奇痒无比,难道真的是雪团对她做了什么?”便在这时巧鸢提出疑问打断了岳灵惜的沉思。

    岳灵惜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雪团,一边含笑解释道:“不是雪团,而是因为她中毒了。”

    “中毒?”巧鸢一脸不解。

    从那个嬷嬷开始给她家小姐梳妆打扮时她便一直站在旁边打下手,根本就没有发觉嬷嬷会有中毒的可能啊。

    “小姐,是你下的毒?”

    岳灵惜点了点头,接着道:“她的脸上沾染了我的药粉,这种药粉只有在有伤口的情况下才会起效。刚才雪团抓伤了她的脸,所以她才会渐渐感到奇痒无比。”

    说完,岳灵惜的凤眸里闪过一抹狡黠。这是她刚刚研制出的改良版痒痒粉,可以控制中招者的发作时间。这种痒痒粉只是用来惩戒人的,所以并不会要人性命。她相信刚才那么嬷嬷这次面目全非地跑回宫里,一定会给宫中有些人一个警醒。想要对付她岳灵惜先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听完岳灵惜的解释,巧鸢忍不住啧了啧舌。她只能说她家小姐用毒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她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出来刚才她家小姐究竟是怎么将那些药粉神不知鬼不觉地涂到嬷嬷的脸上的。

    想了半天也一筹莫展,巧鸢当下放弃了继续思考,心里感到十分欣慰。现在她家小姐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今后再也不怕有人能够欺负她家小姐了。

    便在这时,房门外已经有下人在外禀报宫里派了朱轮车前来接送。当巧鸢搀扶着岳灵惜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等在外面的所有人皆是心神一震,那眼神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怨恨。

    只见眼前的女子犹如神妃仙子。肤色如雪,体态婀娜,出尘若仙,貌倾天下。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衣着鲜艳亮丽,神情之中三分威严,三分英气,四分清冷,远观近看都有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

    看到众人出神的目光,岳灵惜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她上前和岳霖轩、素打了招呼,夫妻两人嘱咐了岳灵惜几句,于是便送岳灵惜到了大门口。门外的朱轮车已停候多时。只见这架朱轮车金丝楠木打造,高七尺。穹盖二重,高一尺五寸五分。上为八角,下方四隅,俱饰金凤。冠金圆顶,镂以云文,杂宝衔之。檐纵五尺,横三尺七寸六分,明黄缎垂,上下皆销金凤。四柱,高四尺七寸,皆绘金凤。棂四启,网以青丝。前为双扉,高二尺六寸,启扉则举棂悬之,内缀浅红。中设朱座,高一尺七寸。这架朱轮车并配有无数珠宝翡翠,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此刻在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光彩夺目。

    如此奢华的朱轮车自然彰显出岳灵惜贵为蓝璃国金铭公主的身份。相府的媚姨娘母女还有水姨娘母女看得气红了眼,心里一个劲儿地暗骂岳灵惜是走了狗屎运。今日举行祭天仪式,虽然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亲眷参加。但是姨娘和庶女上不得台面,所以今日她们自然是不可能去的。

    看到岳灵惜被宫女和巧鸢小心翼翼地扶进朱轮车,两对母女恨不得将岳灵惜从上面拽下来。但理智最终阻止了她们这么做。现在今非昔比,她们可得罪不起岳灵惜。

    岳灵惜上了朱轮车后,岳霖轩牵着素的手上了后面的马车。于是一家三口前往皇家寺院法华寺参席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

第三百零八章 祭天

    法华寺在京城东郊外,依山而建、气势古朴恢宏,是蓝璃国的皇家寺院。看到霞云之中矗立的法华寺时,岳灵惜的眸子闪过一抹烟云般的飘忽。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灵。她和灵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当初灵从她手中救下了青樱,于是她和灵结怨,后来她怒闯法华寺,灵将《凤唳九天》的秘典送给了她,之后在天山族的总坛是灵从花非霁的手中救下了她。

    现在想想,那些画面犹如昨日发生的一般清晰。只是那次和灵在天山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灵的下落。为灵当初的出手相救她很想当面言谢,可是即便她出动了飞凤阁所有的隐卫打探灵的踪迹,可仍然音讯全无。于是她只好将这份感激珍藏在心里。

    “小姐,到了。”便在这时,朱轮车外的巧鸢打断了岳灵惜的思绪。

    岳灵惜抬眼,正看到车子已经停在了法华寺前一片开阔的空地。这里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凤车。岳灵惜搭着巧鸢的手从朱轮车上下来。便在这时有几个官家千金正好也从马车下来,当看到华衣潋滟的岳灵惜时,眼神不一。

    数十人的目光凝聚在岳灵惜的身上,岳灵惜瞬间便成了焦点,可是岳灵惜却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一样。这时岳霖轩和素也先后从相府的马车里下来。夫妻两人又是对岳灵惜一阵叮嘱,这才不舍地看着岳灵惜由宫里的太监先行进了法华寺。

    宫中的太监在前领路,岳灵惜搭着巧鸢的手拾阶而上。巧鸢是第一次陪她家小姐参席这种大场面,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和雀跃。

    岳灵惜转眸看了一眼有些单纯的巧鸢,含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接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巧鸢,待会进去之后你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儿。你该知道你家小姐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呢。”

    岳灵惜略开玩笑地说完,顿时换作巧鸢一脸的紧张,连忙重重地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小姐,你放心,巧鸢一定会保护你的。”

    看到巧鸢忽地紧张的模样,她动容地点了点头。她不过是给巧鸢提个醒罢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在明敌人在暗,只要多留个心眼不至于犯下低级的错误陷入别人的圈套进行,至于若真要摊上事儿,她岳灵惜又岂是怕事之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逼要她出手,她也不介意今日在这祭天仪式上闹得轰轰烈烈。

    今日的法华寺与往常相比,**之中多了一份贵气萦绕。领路太监将岳灵惜领到了祭天神台前,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上已经整整齐齐站立了不少人。岳灵惜身为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自然是在前排。

    她百无聊赖,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祭天仪式,所以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四周。两日前宫中已有嬷嬷帮她普及了祭天仪式的相关知识。所以此刻岳灵惜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算陌生。前面的祭天台又叫圜丘坛,专门用于祭天,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祭天陈设讲究,祭品丰富,规矩严明。在圜丘坛共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的神幄。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皇天上帝神牌位,其神幄呈多边圆锥形。第二层坛面的东西两侧为从位日月星辰和**风雷牌位,神幄为长方形;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上层圆心石南侧设祝案,皇帝的拜位设于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圜丘坛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祭天时辰也十分有讲究,为日出前七刻。岳灵惜在原位上站了一会儿,所有人便到齐了。紧接着礼部侍郎便高唱一声“时辰到。”只听金钟轻鸣,慕瑾瑜起驾至圜丘坛,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此时,圜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剧院摇红,给人以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

    接下来便是一干繁文缛节。先是迎帝神:慕瑾瑜从外东南侧具服台更换祭服后,便从左门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此时燔柴炉,迎帝神,乐奏“始平之章”。慕瑾瑜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起身后慕瑾瑜开始抑扬顿挫地诵读祭文,“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商王受,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自绝於天,结怨於民;朝涉之胫,剖贤人之心,作成杀戮,毒痛四海。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型,因奴正士;郊祉不修,宗庙不享,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无辜天,上帝弗顺人,发承上帝,以遏乱略,华夷蛮貊,罕不率俾。惟我先王,为国求贤,乃聘请姜尚以助发。今特拜为大将军,大会孟津,以彰天讨,取彼独/夫,永靖四海。所赖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恳祈照临,永光西土,神其鉴兹,伏惟尚飨!”

    接下来依次是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一干程序结束时,岳灵惜只觉得在原地站得双腿发麻,后背起了一身的汗水。尤其是她今日头上戴了无数珠钗步摇,此刻只感到头颅重得令她脑袋发晕。

    毕竟是暑天,这一通程序下来,一个个都热得汗流浃背。便在这时慕瑾瑜命人给所有人奉上了酸梅汤。这么大的场面若是有人中暑晕倒绝对有些不妥。当一个宫女将盛着酸梅汤的水晶杯送到岳灵惜的手上时,岳灵惜顿时眼睛一亮。

    岳灵惜完全没有想到今日入宫会见到旧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暗中帮过她的清妍。

    “请公主慢用。”清妍冲着岳灵惜露出会心一笑。

    岳灵惜含笑点了点头,她饮完酸梅汤将杯中重新递给清妍,望着清妍转身离开的背影,岳灵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她眸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她,于是连忙拆开手中的纸团,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岳灵惜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刚才清妍在递给她酸梅汤时,与此同时不着痕迹地将纸团也递到了她的手里。清妍是花非霁安排在蓝璃国皇宫里的暗桩,清妍屡次帮助她,岳灵惜并不觉得是因为清妍古道热肠,而是她知道清妍是因为花非霁的缘故才屡次出手。

    忽然间想到花非霁,想到了那个曾经对她死缠烂打的妖孽。一时间她的心一石激起千层浪。便在这时,只听礼部侍郎道:“太后、各位娘娘已进香完毕,接下来请各位王爷、公主上前进香。乞求苍天庇佑蓝璃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语落,岳灵惜唇畔泛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她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冰寒之气,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她莲步轻移走上圜丘坛,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柱清香,当她将那柱清香靠近燃起的烛火时,无论如何就是无法点燃。这时和岳灵惜一起进香的王爷、公主已经将燃好的清香插进了祭天炉里,可是岳灵惜手中的清香依旧不争气的无法燃着。

    一时间圜丘坛下众人哗然,全都满脸震惊地望着上面一身华服得女子。只见女子静静地玉立在原地,衣袂渺渺,浑身散发着尊贵的气息。此刻她神色淡然,并没有丝毫的惊慌,举手投足间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到了极致,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更像是闯入人间的妖精。

    “接连几次都不能将清香燃着,会不会是上天示警啊?难道意味着咱们蓝璃国要有一场灾劫?”

    “好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现象啊!难道上天暗示今后不再保佑咱们蓝璃国?”

    “看来应该是金铭公主有问题啊,要不然为何偏偏她手中的清香无法燃着!”

    “你们看金铭公主明明不到双十年纪,现在却偏偏一头华发,会不会是妖孽附身啊?”

    “当初金铭公主被璃王休弃时不是已经撞柱自尽了吗,怎么会突然醒过来?之后便性情大变,以我看一定那时就被妖孽附身了。”

    “哎,看来红颜祸水果然说得没错啊!蓝璃国要遭遇大难了!”

    此刻,岳灵惜十分淡然地站在圜丘坛上,听着各种对她不利的言论钻进耳朵,她的唇瓣只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扬起下巴冷眸轻扫,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人群中太后、银黛以及其他几人皆对她投来阴毒得意的目光。

第三百零九章 妖邪附身

    圜丘坛下,素的目光一直落在岳灵惜的身上,微微发白的脸色写满了担忧。旁边的岳霖轩紧握着素的手,同样也是非常担心岳灵惜的安危。

    岳灵惜看到两人紧蹙眉头的样子,投去一抹安抚的眼神。虽然接收到了岳灵惜的示意,但岳霖轩和素还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放肆!此等神圣之地岂能容你们胡言乱语!”慕瑾瑜面对众人对岳灵惜的诋毁,顿时暴怒道。

    此刻,他一身明黄装束,浑身上下散发出高贵和威严的气息,他紧握着拳头,俊脸上神情阴晴不定。见惯了宫中的阴谋诡计,慕瑾瑜可不相信这次岳灵惜遇到这种状况只是一个意外。

    站在圜丘坛下首位的璃王慕夕辰,这一刻也是满脸怒沉。该死的,总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想要自己送上刀口。想要找岳灵惜的麻烦,那也先看他答应不答应。

    天子雷霆震怒顿时让许多人噤声不敢多言,但仍有一些迂腐的老臣和别有用心之人开口议论。

    “皇上,此乃关乎蓝璃国江山社稷,即便皇上今日要让老臣人头落地,老臣也不得不谏言!”

    “皇上,红颜祸水啊!今日上天示警,万万不可当儿戏啊!”

    “恳请皇上以蓝璃国江山社稷为重!”

    听着底下各种乱七八糟的呼声,这一刻慕瑾瑜恨不得上前将那些人打得满地找牙。敢说他的义妹是妖孽,还说什么红颜祸水,简直可笑至极。

    “当初金铭公主冒死解除灾区一带瘟疫,救活无数百姓,难道你们都忘了?金铭公主功不可没,如今你们却这般对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慕瑾瑜怒不可遏,一双凤眸几欲喷火。

    岳霖轩冷怒道:“诸位,本相可以用性命担保,此刻站在那里的金铭公主就是我的女儿,做人要怀有感恩之心,难道当初我女儿解除瘟疫。救济京城穷苦百姓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说完,他双眸透出丝丝寒意,整个人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大有谁若是敢难为他的女儿他就会和谁拼命的架势。

    随后慕夕辰也为岳灵惜开口解围。此时岳灵惜玉立在那里,看着为她出头的亲人、朋友,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温泉般暖融融的。

    她想到了刚才清妍给她的纸团,上面写着“香火有问题。”

    祭天仪式可是蓝璃国每年中的头等大事,若是中间出现差错只怕上天降罪。所以每当祭日来临之前,必须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亦在所不惜。如对祭祀场地各种建筑及其设施,进行全面的大修葺。修整从皇宫至法华寺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祭前五日,派亲王到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前三日皇帝开始斋戒。前二日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皇帝阅祝版,至皇穹宇上香,到圜丘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然后回到斋宫斋戒。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最后由礼部侍郎进行全面检查。

    按理来说这其中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可是就在刚才所有人手中的清香都没有问题,偏偏她的无法燃着。一般人必然会认定是她冲撞了神灵,或者说是上天对她不满。她还真是佩服设计之人的心思啊,若是今日她无法还给自己一个清白,那么从今往后她敢保证这蓝璃国再也容不下她的一脚之地。

    即便她明知道刚才她进香就是一个阴谋,可她还是毅然地选择了跳进这个圈套里,因为她在明敌在暗,只有她按照对方的预期跳进去,才能够将想害她的人一锅端。

    此刻,她的神色如湖面般平静,没有为自己的境况堪忧,眼里反倒透露出丝丝玩味。

    “皇上,虽然你所言有理,但是在场的每一位也都为蓝璃国的江山社稷担忧,国家兴旺,匹夫有责。此事关系重大,不如请钦天监看看。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消除众人的顾虑,也可以还金铭公主一个清白。皇上,你怎么看呢?”

    便在这时,圜丘坛下坐在凤椅上的太后淡淡开口道,古井般幽深的垂皮眼里,划过一抹老谋深算的光点,沉在无尽的深渊之中,根本就无人能察觉。

    慕瑾瑜闻言,顿时眉头紧皱。他这个母后屡屡在岳灵惜手上受挫,对岳灵惜早已恨入骨髓,现在母后所言他可绝对不会相信母后真的是为岳灵惜着想。难道这一切都是母后设计的?

    一时间慕瑾瑜心乱如麻,眉头越皱越紧。因为刚才慕瑾瑜、岳霖轩以及慕夕辰等三人为岳灵惜开口解围,流言蜚语已经渐渐平息。如今太后此言一出简直是激起千层浪,顿时大部分响应太后的建议。

    “太后圣明,只要让钦天监卜算一下,若是金铭公主没有问题,我等可为自己刚才的言语不敬付出一切惩罚。”

    “太后所言极是。此事关乎我蓝璃国的国运,所以必须谨慎。”

    “皇上,您要以大局为重啊,就遵照太后的建议吧。”

    ……

    耳畔萦绕着各种谏言,慕瑾瑜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嗡嗡作响。他的脸黑沉无比,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写满了愤怒、黯然、不甘、惆怅……他心中苦笑,拥有万里锦绣河山的他,这一刻竟无法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似乎只要他拒绝,那么今后他势必要被千夫所指,被所有人骂他一声昏君。

    “皇兄,既然民心所向,那就让钦天监卜算一下又有何关系?清者自清。”眼见慕瑾瑜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岳灵惜含笑着主动开口道。

    慕瑾瑜一听,欲言又止,看到岳灵惜唇畔淡淡的笑意透着一抹自信。他心中一动,看岳灵惜的神色便知道一定另有打算,于是略一沉吟道:“既然皇妹已经这样说了,那好吧。有请钦天监。”

    此话一出,太后那张面皮上立刻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岳灵惜看在眼里,唇角尽是讥讽的弧度。今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既然有些人不知死活想要和她过不去,那么她今日也正好在此立威,省得今后还要那些不长眼的人寻事。

    得到慕瑾瑜的口谕,立刻便有钦天监的官员上前来。此人四十出头,细眉细眼,皮肤白皙,不知是不是岳灵惜的错觉,总觉得这个男子眼中透出如鬼火般的森森寒光。

    “金铭公主,可否告知您的生辰?”钦天监开口道。

    “乙亥年二月初八。”岳灵惜淡然回答,此刻她心里一片冷笑。她倒要看看这几个人要装模做鬼到几时。

    钦天监点点头,紧着便皱眉掐指算了起来。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钦天监,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钦天监得眉头越皱越紧,蓦地惊呼一声,“不好!”两个字瞬间如闷雷一般将所有人都炸醒了。

    “钦天大人,究竟怎么回事?”

    “是不是金铭公主有问题?”

    “钦天大人,您倒是快说啊,快把人急死了!”

    钦天监刚才冷不丁冒出的话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大家都迫切地想要知道钦天监究竟算出了什么。

    “到底情况怎么样?”慕瑾瑜隐忍怒气,对着钦天监冷肃道。对他而言,不管钦天监卜算出什么结果,他都不会相信。

    “大事不妙啊,皇上。金铭公主的生辰乃是生山头火命,而且……而且……”

    看到钦天监欲言又止的模样,岳灵惜冷笑道:“有何不妨直说。”她倒要看看这个钦天监怎么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而且公主本该是短命,按命理应该去年便是大限,可是如今公主……公主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明公主命格极硬,有人会为她挡在,蓝璃国的命数也会因为公主的绝处逢生而发生改变。而且公主会将蓝璃国的福祉全都吸收掉。如今的金铭公主已被妖邪附身……”

    岳灵惜闻言冷笑。妖邪附身?有这么完美的借口存在,即便杀了她也可以说是除妖灭魔。

    不等钦天监说完,慕瑾瑜已经雷霆暴怒,上前一脚就将钦天监踹倒,咆哮道:“大胆!你竟敢妖言惑众,诋毁金铭公主,该当何罪!”

    钦天监被慕瑾瑜踹倒后,唇角渗出几星血丝,故作悲恸道:“皇上,下官只是如实说出卜算的结果,为了蓝璃国的江山社稷,即便皇上今日赐下官一死,下官也要说出真相。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你……”慕瑾瑜被钦天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张脸阴沉得犹如暴雨欲来的天空。

    一时间慕瑾瑜气得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钦天监踹死,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否则今日他这个昏君、暴君的帽子怕是被人扣定了,最重要的是会让所有人迁怒于岳灵惜,所以最终慕瑾瑜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第三百一十章 撒网(上)

    “皇上请三思,钦天监也是为了蓝璃国着想,所以才勇于直言的。皇上息怒啊!”

    “皇上,钦天监所言不像有假,看来金铭公主当真有问题啊,要不然为何单单是她无法点燃清香?”

    “钦天监说金铭公主原本应该去年大限,这么说一定是当初被璃王休弃撞柱后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妖邪附在她的身体里?”

    此时此刻各种话语越说越邪,简直将岳灵惜说成是勾魂摄魄吸**血的妖精。所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只是岳灵惜依旧保持着她的淡定。只是双眸一刹那如同有烟云在迅速地笼罩,转瞬间又换上冷淋淋的眸色,好似那两颗墨色的琉璃浸泡在寒潭之中,渐渐地结成了白色的冰雾,最后这层冰雾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的便是凤眸里最后那抹淡淡的讽刺。

    相较于岳灵惜的冷静,慕瑾瑜近乎抓狂,他咬牙切齿,声音带着至高无上得威仪,“今日若是再有人胆敢说金铭公主一句坏话,朕就先割了她的舌头,然后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倒抽一个冷气,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处于盛怒的慕瑾瑜。慕瑾瑜是这一代年轻有为的天子,勤政爱民、贤明仁爱,可是现在根本无法理解一向并不沉溺于女色的皇上怎么现在会为了一个岳灵惜竟然连蓝璃国千百年的江山而不管不顾。

    一时间那些原本就已经相信钦天监妖言的官员极其亲眷,更愿意相信是岳灵惜利用了邪术迷惑了慕瑾瑜的心智,所以才会变得如此反常。

    可是刚才慕瑾瑜已经说了,如果再说岳灵惜的坏话就要被割掉舌头,而且还要满门抄斩,正所谓君无戏言,虽然心中认同了钦天监的说法,但是他们可没有胆量明知故犯。

    这时候四周的气氛变得诡异的压抑起来。太后、银黛等一干人虎视眈眈地望着岳灵惜,心里憋着一团怒火。她们实在没有想到慕瑾瑜这么维护岳灵惜,竟然不惜背负暴君、昏君的罪名,也要护岳灵惜周全。不过,她们可绝对不会就此放过岳灵惜。

    事实上岳灵惜也没有想到慕瑾瑜竟然肯为她如此牺牲,一时间心中颇为动容。当然她并不知,此时的慕夕辰也早已在心里做了打算,若是有人胆敢对岳灵惜不利,那么他一定第一个了解了那个人。

    岳灵惜并不觉得这件事只凭单独利用淫威便可以摆平,她站在那里默默地看了这么久得戏,渔网撒了这么久,差不多参与陷害她的人都已经钻进了网里,接下来就是她该收网的时候了。

    “多谢皇兄信任我。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今日不管是为了皇兄的贤明之城还是为了我的清白,我一定要将利用这次祭天活动而暗中策划陷害本公主的人揪出来。”双眸微眯,锐利的眸子带着一股凌厉之意,唇角却是有一抹笑意。

    慕瑾瑜看着周身散发出强大气场的岳灵惜,原本阴沉的面容顿时缓和了不少,他朝着老太后所坐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道:“皇妹这么说可是有线索了?”

    岳灵惜冲着慕瑾瑜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意,点了点头道:“皇兄放心。”

    慕瑾瑜眉宇间原本萦绕着的一股淡淡怨怒在这一刻终于散去,“那就有劳皇妹将这君心叵测之人揪出来。祭天是何等神圣的活动,竟然也敢作祟。”

    说到这里,慕瑾瑜微微一顿,声音透出一股嗜血的肃杀之意,“到时朕绝饶不得!”

    此话一出,岳灵惜明显地看到圜丘坛下有人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勾唇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皇兄,今日惜儿没能进香,实在心中有愧,如今我手中的这柱香劳烦银黛公主帮我燃了吧。为了蓝璃国的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还望银黛公主不要推脱。”岳灵惜望了一眼手中的清香,似笑非笑道。

    此话一出,一旁的银黛脸色大变,连忙道:“岳灵惜,本公主……你就要写附身,罪孽深重,谁和你有牵连谁倒霉。本公主为何要帮你?”

    岳灵惜一双眸子如同冰浸一般,脸上却笑靥如花道:“银黛公主,即便你一切所言属实,可为了蓝璃国的国运和百姓难道你就不愿意替我将手中的香点燃?”

    祭天所用的清香都是早早便由太常寺卿命人准备的,这清香十分有讲究,必须在法华寺的佛座前存放七天,寓意有佛祖庇佑。所以这些清香不但数量有限,而且必须燃尽,否则便会视作不吉。此刻岳灵惜就是抓住这一点让银黛替她燃香。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有问题而不是清香的问题,那么她就只好让借银黛之手证实给所有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她对银黛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银黛仍找借口推脱的话,那么就说明银黛根本不关心蓝璃国的国运和百姓,有失一国公主的风范。

    “岳灵惜,你……”银黛一阵气结,目光如出鞘利剑,直要把人撕碎。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眼见将岳灵惜陷入困境,这个时候竟然把她也给拉下水了。这个该死的岳灵惜简直不想活了。此时不管银黛在心里如何诅咒岳灵惜,可是如今却不知如何是好。

    见银黛半天没有回应,有些不知内情的官员便急忙催促道:“银黛公主,金铭公主所言极是,为了蓝璃国恳请银黛公主代替金铭公主进香吧。”

    不知是谁先这样说的,紧接着不断有催促银黛替岳灵惜进香的。银黛气怒交加,原本迷人的面容近乎扭曲。此刻她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当初在清香是做手脚还是她向太后提议的,可是没想到眼看要自食恶果。

    岳灵惜眼神幽幽地望着银黛,唇畔绽开朵朵笑意。刚才她可是对银黛观察了好一阵儿,她确信银黛事先知道清香被做了手脚,她和银黛早已结怨,依照银黛记恨她的性子,银黛也一定参与了今日之事,所以现在她直言让银黛替她进香,也算是银黛害人害己。

第三百一十一章 撒网(下)

    “银黛公主不愿进香,难道是觉得自己也无法点燃还是说早就知道这清香有问题?”岳灵惜勾唇一笑,眼里尽是嘲讽的意味。

    “岳灵惜……你不要……血口喷人!”银黛听言,立刻差点儿跳起来,虽然她语声凌厉,但是神色间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和心虚。

    这时人群中立刻有人质疑开来,“金铭公主好像说得有道理啊,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清香一早就被做了手脚,所以才无法燃着?”

    “银黛公主好像真的是有所顾虑,否则怎么可能只是帮忙点燃香火,她为何要犹豫呢?”

    “你们难道忘了上次的赏花宴上,金铭公主得罪了银黛公主,说不定银黛公主就是为了报仇所以这次才给清香动了手脚。”

    “你们这么一说,倒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祭天仪式何等神圣**,现在却因个人恩怨破坏,实在不像话,也不知神明会不会降罪。”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不利于银黛的言论如潮水般涌来,银黛气得银牙紧咬,一双眸子如毒蛇般狠狠地剜着岳灵惜。该死的岳灵惜竟然将她也拖下了水,哼,可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脱身了吗,简直痴心妄想。她要岳灵惜今日身败名裂。

    觉察到银黛射来的恶毒目光,岳灵惜抿唇一笑,眼里透出挑衅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对银黛放下狠话:你想怎么做随你,不过到时就怕哭的人是你。

    银黛看到岳灵惜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的神情,气得跺了一下脚,冷声道:“金铭公主,既然你要本公主替你进香,如你所言虽然咱们之间的确有嫌隙,不过为了蓝璃国的江山社稷,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就替你燃了这柱香。”

    银黛说完这句话,抬眸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宫女,随即快速地向那宫女递去一个眼神。那宫女先是一愣,随即向银黛回了一个了然的微笑。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却没有逃过岳灵惜的眼。

    银黛此话一出,那些刚才不利于银黛的言论立刻不攻自破。许多人看向银黛的目光透出一抹犹疑和迷惑。他们原本以为银黛公主不愿意进香一定是知道这香有问题,可是现在银黛公主又果断地应下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金铭公主真的是妖邪附体,她手中的清香是因为她个人关系而无法点燃?

    此刻,枉是浸淫权术数十年的官员也是摸不着头脑。只感到今日发生的事情时间扑朔迷离。不过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只要等到银黛公主上前燃了那柱清香,那么一切便有分晓了。

    岳灵惜并不意外银黛的决定,或者说她早就料到银黛会这么做的。毕竟是她让银黛拉到了风口浪尖上,银黛现在没有退路可以选择,若是她坚持不进香,那么到时会叫人怀疑到银黛身上。

    这时,刚才银黛以眼神示意的那个宫女上前接过岳灵惜手中的清香,然后交到了银黛手上。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银黛的身上,他们倒要看看银黛公主自己究竟能不能点燃这柱清香。

    银黛迈着莲步走得极其缓慢,她走在高坛的边沿。四周是汉白玉铺就而成,此刻在眼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眼看银黛就要走到前面燃着烛火的神坛前,便在这时异变陡生,只见银黛脚下忽地打滑,紧接着她整个人一下子从高坛的边沿滚了下去。

    伴随着一道尖叫声,银黛从高坛上滚落在地。在场之人皆是一阵惊呼。高坛有两三丈的高度,摔下去就算不会重伤,也一定不会好受。

    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之际,刚才那个宫女顿时一边惊叫一边向银黛摔倒的地方奔去,“公主,公主,您怎么样了?”

    宫女的惊叫声拉回所有人的神智。慕瑾瑜顿时担忧道:“银黛公主,究竟怎么样?”

    那宫女望了一眼已经昏迷的银黛,含泪回答:“回皇上,公主好像是中暑了。如今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呜呜……”

    “皇兄不用担心,我略通医术,银黛公主也是因为要代我进香,所以才会发生意外,就让我为公主把脉看看。”岳灵惜一脸平静地对慕瑾瑜说道,只是她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刚才银黛和她说话时还中气十足,现在刚要燃香就能中暑,这中暑的时间也未免太凑巧了。

    “那就有劳皇妹了。”慕瑾瑜开口道。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闷热,为了防止祭天仪式上有官员或者其亲眷中暑,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些太医也到了祭天仪式的现场。不过终究男女有别,现在岳灵惜能为银黛亲自诊脉,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银黛身边那个宫女听到岳灵惜要诊脉,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岳灵惜缓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昏迷的银黛,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紧接着她蹲下身子,对那宫女道:“快将银黛公主平放下来,银黛公主中了暑气必然心慌气短、呼吸不畅,你这样抱着她更阻碍了她的呼吸。”

    那宫女闻言,顿时只好将银黛平放在地上,不过双眼紧紧盯着岳灵惜充满了戒备。岳灵惜恍若未觉,她伸手搭上了银黛的脉搏,只见脉搏跳动沉稳有力,哪像是一个中暑之人的样子,甚至她可以断定现在的银黛根本就是在装晕。

    “皇兄,银黛公主真的是中暑了。”银黛从高坛上一头栽下来,身上有几次被蹭破了,岳灵惜借机在银黛的伤口上狠狠掐了几下,此刻装晕的银黛痛得差点儿就要跳起来,心里将岳灵惜一阵大骂,可是最终理智强迫她隐忍下来。

    银黛身边的公主闻言,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看向岳灵惜的眸光充满了一抹鄙夷,心里不由腹诽。刚才听到岳灵惜要为公主诊脉,吓得她担心会被岳灵惜察觉出公主是假装的,没想到岳灵惜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看来当初岳灵惜能够配出解除瘟疫的药方根本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啊。

    事实上这宫女焉知岳灵惜是故意不拆穿银黛的把戏。猫抓老鼠并不是一下就咬死老鼠,不都是先好好戏玩一番。

    慕瑾瑜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将银黛公主送回宫里好好静养。”

    佯装昏迷的银黛听言,暗自松出一口气。离开这里那就意外着她可以过关了,一时间不由得得意起来。该死的岳灵惜这下看你还有何花招。最终你还不是无法为自己开脱妖邪附体的嫌疑。

    就在银黛得意洋洋之际,只听岳灵惜发出一声“慢着。”

    紧接着只听岳灵惜继续道:“皇兄,最近惜儿刚刚研究出一套治疗中暑的针灸之法,惜儿刚保重很快就能让银黛公主苏醒过来。”

    “哦?这么神奇?”慕瑾瑜此刻一脸兴味地问道。

    不知为何看到岳灵惜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隐约就猜到岳灵惜的深意了。慕瑾瑜一向也不怎么喜欢银黛,再者银黛上次在百花宴上难为岳灵惜,让慕瑾瑜早都记恨她了。现在能有机会整治一下银黛,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当下他继续道:“那有劳皇妹为银黛施诊了。”

    此话一出,装晕的银黛吓得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想到岳灵惜马上就会用泛着寒光的银针戳进她的肉里,银黛就吓得浑身发冷。可是现在她是装晕,这个时候她要是醒过来那她刚才从高坛上摔下来吃的苦岂不是付诸东流了。于是她只要暗自咬紧牙齿。

    岳灵惜从她的腰间取下一个布袋,今日她进宫早就料到一定会发生状况,所以能戴的东西她都戴了,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没想到带来的银针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岳灵惜手中捏着银针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想到的一幅画面便是当年热播的《还珠格格》电视剧里容嬷嬷用银针猛戳紫薇,一时间她唇角泛起一抹阴冷森寒的笑意,吓得那个宫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虽然这个宫女想极力阻止岳灵惜对银黛下针,但是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连皇上都允了,她岂能违抗皇上的命令?当下她心里只能祈求银黛自求多福。

    这时银黛紧闭着双眸,还不知道危险已经紧紧逼近。就在银黛猝不及防间,岳灵惜手中捏着四五根银针,下一瞬这些银针全都插进了人体上最敏感最能感到疼痛的穴道。

    “啊……痛死本公主了!岳灵惜,本公主要杀了你!”伴随着银黛一道凄厉的吼声,银黛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便将岳灵惜插在她身上的银针拔下来扔掉了。

    在场之人眼见银黛突然生龙活虎的模样,一下子惊呆了,此刻众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刚才银黛公主分明是装晕,一时间大家看向银黛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和鄙夷。

第三百一十二章 真相渐出

    想到银黛是在装晕,自然便猜到银黛一定是因为进香的缘故。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沉思:难道那柱香真的有问题?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寻找那柱香,只见香已经断成了好几截,正在银黛刚才率下来的地方。众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暗道:难道银黛公主是要毁尸灭迹吗?

    “银黛,你可认罪?竟敢欺骗朕!”慕瑾瑜负气甩了一下云纹宽袖,俊脸上怒气腾腾。浑身上下散发出专属于帝王的威仪。

    一时间在场之人皆被慕瑾瑜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仪震慑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即便是一向飞扬跋扈的银黛,此刻也有些惊魂起来。欺君之罪可是死罪,虽然皇上不至于真的杀了她,可是也不会轻饶她。

    此刻她真是恨透了岳灵惜,看向岳灵惜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如果不是岳灵惜刚才扎在她身上的那几针,她又怎么会暴露,岳灵惜刚才根本就是故意想要拆穿她!

    “皇上哥哥,银黛不是故意的,银黛刚才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所以一个站立不稳就从高坛上摔了下来,因为银黛不小心摔坏了清香,害怕皇上哥哥责怪银黛,所以就想到了装晕,还望皇上哥哥息怒。”此刻,银黛跪在地上,正说着眼里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银黛原本就长得极美,此刻的她不同于以往的骄横自大,梨花带雨之下自有一番我见犹怜的美感。一时间不知博得了多少人的怜惜之情。

    岳灵惜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以前的银黛绝对会据理力争,根本就不会服软,更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易地掉银豆,如今银黛懂得这么做,那说明银黛吸取了以前和她硬碰硬的教训,现在的银黛变得运用城府,知道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可是那又如何,她根本就没有将银黛这样的小丑放在眼中。

    如今银黛已经这样说了,慕瑾瑜也知道自己若是再多加责怪银黛的话,必然会叫人觉得他这个皇兄不近人情,于是他这才道:“你起来吧。”

    银黛闻言,心头一松,由宫女扶着她起身。她抬眸,在众人毫无觉察之际向岳灵惜投去一抹挑衅的眼神。她的眼眸深处充满了得意。刚才岳灵惜用银针破坏了她的好事,可是那又如何,现在皇上哥哥还不是没有责罚她。而现在那柱香也被她成功地毁掉了,看来岳灵惜今后要一直背负着妖邪附体的名声。

    银黛刚才的借口虽然说得有些牵强,但是并不能以此就怪罪在银黛的头上。所有人望着那断了数截的清香心思各异。

    “今日本王一定要还皇妹一个清白,若是被本王调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陷害皇妹,本王决不轻饶。”便在这时,慕夕辰的声音透出一抹清冷和暴怒如一道惊雷在众人的耳畔炸响。

    太后和银黛一瞬间脸色难看到极点,凝视着慕夕辰的目光充满了幽怨。她们不相信慕夕辰没有猜到幕后之人会是谁,此刻说出如此坚决的话,难道是要大义灭亲了?

    岳灵惜倒没有想到慕夕辰会如此为她强出头,一时间看向慕夕辰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动容。即便慕夕辰不插手此事她也会摆平,不过现在有慕夕辰为她出头会省去很多麻烦。她自然不会拒绝慕夕辰的这番好意。

    只见慕夕辰上前捡起地上那几截清香,接着走到烛火前要将那清香点燃,可是试了几次就是无法燃着。一时间大部分人在看到这一幕皆是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样。

    银黛这时开口道:“哼,一定是岳灵惜妖气太重,所以这些清香受了她的玷污。”银黛的理由虽然说得牵强,但不得不说似乎有几分道理,也叫人反驳不得。

    “待会自有定论,你又何必多嘴!”慕夕辰瞪了银黛一眼,眸中一股股怒火在暗流中汹涌翻腾,吓得银黛脸色一白,再不敢多言。

    “将这次负责安排祭品的人统统叫来。”慕夕辰双手负于背后,冷声说道。

    此话一出,立刻便有人下去传召。不消片刻,便有五个负责人前来。向慕瑾瑜、慕夕辰见过礼后,这五人便胆怯地站在原地。

    慕瑾瑜向其中一人怒声质问:“叶蕴,这次是你安排祭祀所用的一干祭品,现在这清香出现了问题,你该当何罪!”每年祭天前都是太常寺卿叶蕴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这次清香出现问题,叶蕴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话一出,叶蕴只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将他席卷,他连忙跪倒请罪,“皇上息怒,下官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当初下官生怕出现差错,对一干神牌、供器、祭品检查了好几遍。还请皇上明察啊!”

    慕瑾瑜紧盯着叶蕴脸上的表情,看他的神色兢兢战战,并不像说假,一时间拧眉沉思。慕夕辰的目光一直在无人的身上来回巡视,忽地留意到一人身子抖个不停,他的目光只要一落到此人的身上,对方就会将头埋得更低。此人就是刚才为岳灵惜递香的宫女,慕夕辰顿时心中一动。

    此时此刻岳灵惜也注意到了此人的怪异。于是她上前靠近这个宫女,素手似是无意地拢了拢云鬓,向那个宫女淡淡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虽然清淡,脸色也极是平静,可是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宫女一时间竟然有些透不过气。

    话音刚落,宫女霍地一下子跪倒在地,连声道:“金铭公主饶命,奴婢名叫金穗,陷害公主实属被逼,她们……她们说如果我不做的话,就要杀死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实在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宫女忽然之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照这宫女所言这次是有人刻意陷害金铭公主的。而且这宫女话中所指的“她们”看来还不是一人想对金铭公主不利呢。

    一时间所有人不由得在心里琢磨着究竟是何人想要陷害金铭公主。难道是太后和银黛公主?

第三百一十三章 洗刷清白

    跪在地上的宫女额头已经磕得沁出一片血丝,可是却不敢有丝毫喘息,依旧对着岳灵惜磕头求饶。当初决定陷害岳灵惜时,这宫女便想到了可能发生的后果,或许她做与不做最终都将难逃一死。可是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是等待宣判死亡的过程。

    那宫女伏在地上,整个人吓得身子如抖筛一般。岳灵惜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脸上平静得如月空下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金铭公主饶命啊!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并不是想要存心陷害公主的。”那宫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悔恨,可是岳灵惜没有一丝动容。

    她岳灵惜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害她的人向她求饶几声她就会心慈手软。在她看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和作为承担后果。她也相信即便今日她放过这个宫女,依那些人的狠毒也决计不会放过这个宫女。

    “说,是谁主使你陷害本公主的?”岳灵惜最终打破沉默,她声音淡淡却透出一股威仪。

    那宫女闻言,身子猛然一颤,接着抬头眸光有意无意地投向太后和银黛那边。最终又怯怯地收回视线。她泪如雨下,眼里充满恐惧和求生的**。

    “金铭公主……奴婢不能说,否则她们不会放过奴婢的!宫女使劲儿摇着头,露出纠结痛苦的表情。”

    岳灵惜蹙起眉头,声音一瞬间冰冷得几乎将人冻住,“好,既然你不说本公主现在就饶不得你!”

    岳灵惜说完,浑身顿时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她心中一阵冷笑。是不是她太过仁慈,所以才会让人屡次和她过不去。既是如此,她也不介意再狠辣一下,让自己成为一个人人都畏惧的女魔头。

    此话一出,那宫女吓得身子更加剧烈地颤抖,“金铭公主……饶命……饶命……”

    话落,宫女倏地倒在地上,旋即从七窍渗出黑血。在场之人见状皆是大惊。尤其是慕瑾瑜此刻一张俊脸难看到极点。眼里冰与火交织。平日在宫中屡现各种勾心斗角,她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有人在祭天仪式上如此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简直没有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眼见宫女暴毙惨死,立刻有太医上前对那宫女检查了一番,随即向慕瑾瑜回禀道:“回皇上,此宫女之前就服了毒药,如今毒性刚好发作。”

    慕瑾瑜闻言,冷哼一声,他双手紧握成拳,控制着隐忍不发的怒气。很显然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此时此刻那些官员和亲眷已经一片哗然,议论纷纷。如今形势他们都看得出岳灵惜是被冤枉的,如今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胆敢陷害金铭公主。不过如今这宫女中毒而亡,死无对证不知还能不能查出幕后黑手。

    “皇兄,不如此事就此揭过吧。”岳灵惜走至慕瑾瑜身边,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说道。

    慕瑾瑜听后便知道岳灵惜的心思,他沉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妹今日你受了这般委屈,做皇兄的一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再者,有人胆敢利用祭天仪式做出如此腌之事,根本就是不顾及蓝璃国的国运,要是不能将此人揪出,朕今后还有何资格做这蓝璃国君王?”

    此话一出,岳灵惜凝视慕瑾瑜的目光中多了一抹钦佩。她相信慕瑾瑜也大概猜得出今日之事和太后脱不了干系,刚才她那样说只是不想难为慕瑾瑜和慕夕辰。毕竟太后是慕瑾瑜和慕夕辰的母后,今日当着朝中大臣极其亲眷的面最后揭发出太后的所作所为,难免让慕瑾瑜和慕夕辰也脸面无光,所以此刻岳灵惜才会有此一说。

    毕竟之前慕瑾瑜和慕夕辰两人对她的维护她看在眼里,所以她投桃报李不想让兄弟两人失了面子。不过现在慕瑾瑜已经如此表态,她对付太后就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忌。

    那具七窍流血的宫女尸体被抬走后,岳灵惜缓步走到钦天监跟前,勾唇笑道:“这位大人,刚才你说本公主是妖邪附体,你可算准了?大人可应该知道污蔑皇家国戚是什么罪名?”

    岳灵惜说话间,纤手有意无意地撩了撩云鬓,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可是不知为何,钦天监见状,脸色瞬间发白,顷刻间额头上沁出一片细汗。

    “下官不知公主所言何意。下官忠心为国,卜算自然不敢有丝毫差错。”钦天监此刻回答得兢兢战战,垂下头不敢直视岳灵惜的眼。

    岳灵惜见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忽地她凑近钦天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了几句,瞬间钦天监脸色大变,如见鬼一般,大惊道:“不……不是本官要害你的!是太后、银黛公主还有刑部侍郎让下官诬陷金铭公主,说只要给金铭公主安上妖邪附体的罪名,否则就要本官的命……”

    此刻钦天监突然面容扭曲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瞬间惊住了在场所有人。不过很快便有三道声音几乎同时怒声喝止。

    “岂有此理,小小的钦天监竟然敢污蔑本宫!你究竟是何目的!”

    “大胆!本公主为何要让你陷害金铭公主!真是一派胡言!”

    “钦天监,本官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污蔑本官!”

    此刻太后、银黛以及刑部侍郎怒声喝责,怒容之下带了几分心虚和惊慌。众人察言观色顿时便明白过来。小小一个钦天监即便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时得罪太后、银黛公主还有刑部侍郎。如此看来正如钦天监所言,的确是太后、银黛公主以及刑部侍郎暗中策划这场陷害金铭公主的阴谋。

    众人很快就想到了太后。银黛公主以及刑部侍郎陷害金铭公主绝对有迹可循。太后和金铭公主积怨已深,当初太后还被金铭公主毒哑了,听说太后为此气得缠绵病榻近一个月,心中的怨气始终无法散去。

    银黛公主和金铭公主的结怨要从百花宴说起,当初银黛公主伤了金铭公主的丫环,金铭公主为自己的丫环出头,在百花宴上令银黛公主连连出丑,所以两人积怨颇深。

    至于刑部侍郎,则是因为当初璃王休弃了刑部侍郎之女崔如意,刑部侍郎便将所有的怨气归罪在金铭公主的身上,认为璃王休弃女儿完全是因为金铭公主的关系,所以这次他便联合太后、银黛公主利用祭天仪式想要让其身败名裂,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慕瑾瑜怒声呵斥道,他双眸瞪着钦天监,冷声道,“钦天监,朕问你,你刚才所言是否属实?”

    钦天监闻言,立刻跪地道:“回皇上,下官之罪,都是下官怕死所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和太后等人同流合污,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开恩啊!”

    此刻钦天监全身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一双细小的眼睛不断转动着眼珠子,就像是在搜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钦天监话音刚落,太后、银黛公主、刑部侍郎顿时连忙开口否认,直言钦天监污蔑他们。岳灵惜冷冷一笑,依次走到三人身边,在他们身边暂停了片刻,随即开口道:“你们为何要陷害我?”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褪去的慈祥的面具,变得狰狞凄厉道:“岳灵惜,你这个小贱人,本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那个贱人娘亲,还有你这个小贱人不识好歹,三番两次和本宫作对,本宫如何能将你留得。这次没有让你身败名裂简直是老天不开眼。哼,你别以为有皇上和辰儿维护你你就没事了,告诉你,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身份尊贵的太后会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说出这么刺耳的话来。他们还真是见识了。

    太后刚骂完,紧接着便是银黛张牙舞爪道:“岳灵惜,你这个狐狸精,上次百花宴你让本公主洋相尽出,前几日又在街市上令我难堪,本公主又岂能让你安安稳稳,今日真是便宜你了!本公主告诉你,就算你今日侥幸保住自己的清白那又如何,总有一日本公主会让你落在我的手上,到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银黛越说越是激愤,原本美丽的面容顿时扭曲得犹如来自幽冥地狱的女鬼,那副尊容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众人还来不及唏嘘,只听刑部侍郎怒不可遏道:“岳灵惜,你害得如意惨遭休弃,本官今日就要你付出惨烈的代价!”

    如今太后、银黛、刑部侍郎对岳灵惜如此恶言相向,无异于承认了的确是三人之前要挟钦天监合伙陷害岳灵惜。一时间在场之人皆是一片哗然。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又如何。太后和银黛公主竟然心胸如此狭隘,利用祭天仪式做出如此腌之事,一时间众人义愤填膺。

第三百一十四章 红颜祸水

    “真是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勾当,亏本官一直以来还被太后慈眉善目的假象迷惑了呢!”

    “哎,太后所作所为真是有**份,以本官看她根本就不配坐这个位子!”

    “这银黛公主竟然品行如此恶劣。看来当初都是先帝太过宠溺,才会让银黛公主现在如此胡作非为!”

    “要我说这个刑部侍郎也同样可恶,自己女儿德行不善被璃王休弃了,干金铭公主何事,简直是不可理喻。”

    “哎,真是委屈了金铭公主,刚才本官竟然一时糊涂也相信了钦天监的那番鬼话!”

    “可不是吗?我早都说了金铭公主是咱们蓝璃国的福星,怎么会相信那些妖邪附体的鬼话。看吧,现在知道金铭公主是清白的吧。”

    ……

    此时此刻原本不以利于岳灵惜的言论顿时变成了斥责太后、银黛以及刑部侍郎的口水浪潮。

    便在这时,原本情绪失控的太后、银黛、刑部侍郎忽地渐渐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看着众人情绪愤慨不断指责他们的情形,三人的眼里掠过一丝不解。

    忽地他们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为何情绪忽地失控,将埋藏在心底的话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可是现在他们才发现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一时间被这么多人指责,三人心中又气又心惊,看来他们是遭遇了民愤。

    “皇上,本宫也是为了蓝璃国的江山社稷着想,自古便有红颜祸水一说,岳灵惜若是不除一定后悔无穷啊!”原本神色惊惶的太后忽然间变成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她说得真诚了金科玉言一样,若是不听她的话蓝璃国便会亡国。

    “皇上哥哥,你已经被岳灵惜这个狐狸精迷住了。现在你已经很久没有踏进后宫半步了,若是不除去岳灵惜,你再不向后宫妃嫔布施雨露,皇家子嗣单薄,你怎么对得起父皇啊!”自从慕瑾瑜不知不觉对岳灵惜动情之后,后宫那些庸脂俗粉便没有一个可以入得慕瑾瑜的眼中。所以慕瑾瑜已经有三个月再没有踏进后宫,更别说宠幸后宫的哪个妃嫔了。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别说是皇家子嗣的问题了。历来皇家子嗣直接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安稳。慕瑾瑜不再重新后宫妃嫔,那自然便会造成子嗣单薄的情况了。如今慕瑾瑜只有一个皇子两个小公主,皇嗣问题的确叫百官操心啊!

    “皇上,岳灵惜根本就是一妖女,她害得下官的女儿被璃王休弃,一定是这个妖女迷惑了下官的女人,所以这个妖女才会怂恿璃王休弃下官的女儿的。下官的女儿一向知书识礼、性格温婉,却没想到被岳灵惜这个妖女害得落下如此下场。”

    慕夕辰当初给了刑部侍郎之女崔如意一纸休书,听说崔如意回到刑府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间,借打罚下人来出气,听说还寻死觅活好几次,总算被下人及时发现才没有酿成悲剧。现在崔如意整个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了。正是因为崔如意落得如此下场,所以刑部侍郎痛惜爱女,才会将所有的怒气撒在岳灵惜的身上。

    听到太后、银黛、刑部侍郎三人一口一个“红颜祸水”、“狐狸精”、“妖女”,岳灵惜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红颜祸水?天生丽质,是父母赐予,老天眷顾的!谁说红颜祸水?如果真的要计较的话,那也只能说是那些为了表达爱意的男人没有衡量好。自古以来就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早就有了前车之鉴的,可是,还是一股脑的钻了进去,这样能怪谁?不乏名臣智仕,可是,还是把祖上基业败掉的君王,屈指都数不清的!这样又是何因?佛说:因果循环,有因就必有果。单说红颜之过,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

    谁说红颜祸水?如果真的是祸水,那么,总该是有祸源吧!只知道有祸水带来了灾难,可是,却是不去追究祸源,又有未免太不符合情理了吧?谁说红颜祸水?有水就有源,凡追究此水的祸时,那就请询问一下根源吧?只道红颜是祸水,那又为何不去追问其源。好大,好沉重的一顶帽子啊!简直就是古人在为自己的错误行径在作掩饰,在找说辞罢了!

    她岳灵惜不过是想追求平淡的生活,可是却总有一些人对她虎视眈眈,她承认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姿容出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男子爱慕这样的皮相又和她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她又没有去勾引任何男子,凭什么要将这样一顶帽子扣到她的头上。

    岳灵惜懒得和这三人理论,当下冷笑连连,“今日我也算是见识了,原来坏事做尽的人却能巧舌如簧为自己犯下的错事编出如此完美的借口,反倒说成是为蓝璃国的江山着想了。相信各位和我一样今日还真是大开眼界了。本公主见过不要脸的但是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实在佩服佩服!”

    岳灵惜不带脏字的辱骂顿时叫太后、银黛、刑部侍郎一阵气结,从来都是她们对别人颐指气使,想骂就骂,何时遭遇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气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血。

    岳灵惜微微一顿,继续道:“任你们今日巧舌如簧,但是本公主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真正做出损害蓝璃国江山社稷的是何人你们心知肚明。你们为了一己之私便在祭天仪式上做出如此腌之事,冒犯了天帝神灵,到时若上天降罪于蓝璃国,受苦的可是蓝璃国的百姓,你们担得起这样的罪责吗?”

    这个异世的人和中国古代的人一样深信神灵的存在,岳灵惜如此这样说就是要让众人惶恐,从而怨恨太后、银黛还有刑部侍郎。

    岳灵惜此话一出,果然原本还对她存有质疑的人顿时将矛头指向了太后等人。一时间对太后等人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第三百一十五章 恶人下场

    “来人传朕旨意,太后和先帝伉俪情深,如今思念成疾,所以朕特许太后前往皇家陵园守陵。没有朕的许可,今后再不得踏进京城半步。”冰冷的语气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仪,一瞬间让在场之人瞬间石化。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皇上要将太后软禁在皇家陵园里。皇上所说的太后思念先帝云云,不过是找了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太后远离京城,今后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一时间所有人不由唏嘘。太后浸淫权术数十载,在后宫之中不知经过多少风浪,斗败过多少先帝的妃嫔,恐怕连她都想不到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竟然被鹰啄瞎了眼,竟然败在一个相府千金的手上。

    “不,本宫不要去皇陵,皇上你不可以这么做!”听到慕瑾瑜要将自己送往皇家陵园,太后脸色煞白,眼里充满惊慌和不甘。不,她不要再去那冷冰冰的皇陵,她要留在皇宫做高高在上的太后。

    “皇上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母后呢!”银黛一听太后要被送去皇陵,她顿时慌乱起来。她现在和太后是合作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和太后联手都不是岳灵惜的对手,若是太后不在京城了,那她孤身一人更难以对付岳灵惜。

    慕夕辰眸光略带厌恶地瞥了一眼银黛,随即对慕瑾瑜道:“皇兄,母后年事已高前往皇陵确实不好……”

    还不等慕夕辰说完,太后就惊喜地打断,“辰儿,还是你疼爱母后,知道为母后着想。母后总算没有白疼你。”

    听到慕夕辰为自己说情,太后顿时激动得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虽然她是慕瑾瑜的母后,但是她深知这个儿子一向有主意,所以连她也左右不了这个儿子。不过现在有辰儿替她说话,相信一定会有转机。

    慕夕辰望了一眼满脸期盼的太后,淡淡开口道:“母后,请先听孩儿将话说完。”

    太后顿时用力点头道:“好好,母后不打算你的话。”

    慕夕辰接下来脸上没有丝毫涟漪,淡淡开口道:“皇兄,不如让银黛陪母后一起去皇陵,这样母后也有人照看。”

    此话一出,太后只感到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刚说出一个“你”字,竟是活活气得晕死过去。

    “皇上哥哥、辰哥哥,银黛就要留在京城,银黛不要去皇陵……”听到慕夕辰的话后,银黛顿时一阵惊慌。她青春年华,怎么可以在皇陵虚度呢!

    慕瑾瑜懒得搭理银黛,命御医给太后诊查了一番,听御医说只是怒火攻心,慕瑾瑜兄弟这才放心。旋即慕瑾瑜颁下旨意,命人明日将太后和银黛送往皇家陵园守陵,今后没有他的旨意不得踏进京城半步。

    眼见慕瑾瑜心意已决,银黛反倒不哭不闹了,整个人瘫软在地,双眼失去了光彩,最后被宫人送走了。

    解决了太后和银黛,慕瑾瑜对刑部侍郎和钦天监以谋害金铭公主一罪命人杖毙,其府中财产全部充公。这样的结果令在场之人都觉得大快人心,那些之前因为听信了钦天监之言对岳灵惜恶语相向的,全都跪地向她请罪。不过是被太后等人利用罢了,所以岳灵惜自然没有再难为给她请罪的人了。

    祭天仪式以这场闹剧收场。慕瑾瑜一脸歉疚道:“惜儿,都是皇兄不好,让你又受委屈了。”

    慕夕辰此刻也是一脸尴尬。他们的母后几度想方设法想要铲除岳灵惜,他们相信以岳灵惜的心性若不是看在他们两人的份上,母后早就没命了。所以此刻兄弟两人愧疚之余对岳灵惜心存感激。

    “皇兄无需这么说。皇兄秉公处理,能给惜儿讨回一个公道,惜儿已经十分感激了。皇兄不愧是蓝璃国的一代明君。”

    慕瑾瑜闻言,苦笑了一下,唇畔勾勒出一抹苦涩。正是一顶明君的帽子扣得他只能小心翼翼做事,永远不能按着自己的意愿来。他倒希望自己没有生在帝王家,能够做个平民百姓今生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执手到老。

    想到这里,慕瑾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岳灵惜的身上。多日不见,如今站在他眼前的人儿依旧惊为天人,只是她的身上散发出更多的清冷和疏离。尤其是那双含水眸子,犹如冰山一般寒冽清冷。

    一头华发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泛着清冷的光泽。看得慕瑾瑜和慕夕辰心中皆是一痛。虽然之前他们已经听说岳灵惜一夜间青丝变华发,但是今日见到还是在两人的心里掀起万层波涛。

    觉察到慕瑾瑜眼里的灼热,岳灵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慕瑾瑜直视夫人目光。慕瑾瑜这才回过神,语气坚定道:“皇妹,你放心,朕一定想办法让你重新恢复满头青丝!”

    岳灵惜莞尔一笑,淡淡道:“多谢皇兄好意,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不过是三千烦恼丝而已。”

    慕瑾瑜看到岳灵惜眼里没有一丝伤感和介怀,便知道岳灵惜真的不在意她这满头银发。当时慕瑾瑜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对岳灵惜心怀愧疚的缘故,祭天仪式结束后慕瑾瑜对岳灵惜赏赐了不少珍奇异宝。

    最欣喜的莫过于岳霖轩夫妇,自己的宝贝女儿相安无事,而且凭借自身睿智识破阴谋化去危机,此等事迹必然会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传一阵日子了。

    离开法华寺的路上,巧鸢如一只喜鹊般叽叽喳喳地说着祭天仪式上发生的事情,先是将太后等人大骂了一番,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道:“对了,小姐,奴婢总觉得今日太后等人皆有些怪异。”

    倚在粉色掐金花软枕上小憩的岳灵惜心中一动,含笑道:“哦?怎么讲?”

    巧鸢想了想这才道:“奴婢没有想到太后、银黛等人轻易就说出了心中仇恨小姐的话,那不是明摆着向说有人承认是他们陷害小姐的吗?这人真是蠢货!”

    此话一出,岳灵惜扑哧一笑,随即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毕竟是跟随岳灵惜身边许久了,巧鸢顿时眼睛一亮,有些惊喜道:“难道是小姐对他们做了什么?”

    说完,巧鸢又喃喃否定,“不对,当时奴婢在远处一直望着岳灵惜,并没有看到小姐出手啊,难道小姐会法术不成?”

    岳灵惜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她应道:“小姐我若是会法术的话早解决这些坏人了。”

    “难道小姐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巧鸢百思不得其解,今日陷害她家小姐那几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因为她家小姐的一两句话就能会迅速认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奴婢吧。”巧鸢眼巴巴地望着岳灵惜,现在她的好奇心可是全被勾了起来。

    挨不住巧鸢的软磨硬泡,岳灵惜回答道:“其实他们只是中了我下的药。”

    “小姐给他们下药了?”巧鸢摸了摸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当时明明看到她家小姐根本都没有近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巧鸢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岳灵惜便耐心解释道:“这种药可以催化人的情绪,有叫人失控,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埋藏在心里的真实话语。不过这种药对一般心绪平静的人作用不大。正是因为太后等人心怀鬼胎,所以才会中招的。每次下药时我都是将药粉捏在手心,接着搭理发鬓时会将药粉撒出去,因为这种药粉颜色近乎透明,所以才没有被发觉。”

    巧鸢听完,顿时毫不吝啬地大赞岳灵惜,“小姐,你实在太厉害了!”

    说到这里,巧鸢顿了顿,心有余悸道:“小姐不知当时那些人听信了钦天监的谣言,竟然全都敌视小姐,巧鸢当时真担心太后等人的阴谋得逞。”说到这里,巧鸢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得出她是真的担心岳灵惜。

    岳灵惜淡淡一笑,心里感动嘴上打趣道:“你家小姐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难道还会将这点儿小把戏放在眼里?”

    巧鸢嘿嘿笑道:“小姐自然是最厉害了,谁都不能伤害小姐!”

    说到这里,巧鸢脸色渐渐暗沉下来,忍不住喃喃道:“要是采茵在这就好了,她一定也会为小姐开心。”

    岳灵惜望了一眼巧鸢黯然神伤的样子,便知道巧鸢一定是想念采茵了。巧鸢和采茵在翠烟阁当差多年,两人情同姐妹。

    岳灵惜一下子似乎也被巧鸢的情绪所感染,绝美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惆怅。当初她中了断断肠蛊,她对拿到解药已经没抱多少希望。她不愿意采茵再跟着她伤怀,再者也为了给采茵和冥剑创造机会,所以她不惜硬下心肠赶走采茵。

    只是正所谓世事难料,她没有想到花非霁竟然让银叶为她送来了解药。现在被巧鸢这么一说,她也很是想念采茵。

    岳灵惜敛去心绪,淡淡笑道:“多想无益。采茵若是能跟冥剑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巧鸢点了点头,未免让她家小姐也沉浸在伤感中,她转移话题道:“小姐,现在采茵走了,翠烟阁少了人,是不是改日找牙婆再添人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路遇卖身

    巧鸢话音刚落,岳灵惜还来不及回复,此刻马车已经行到了闹市,听外面传来一道悲恸的哭声。

    “怎么回事?”岳灵惜淡淡蹙眉道。

    巧鸢闻言,伸手微微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小姐,外面有个姑娘在卖身葬父。”

    岳灵惜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再没有下文。

    或许是巧鸢刚才张望时看到那卖身葬父的女子太过楚楚可怜,面对她家小姐如此淡漠的表现,一时间欲言又止,不过最终她选择了缄口。

    这天下可怜的人何其多,她家小姐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再者小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的确没有必要再去管别人的事情。

    岳灵惜此刻虽然微阖着眸子,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留意着巧鸢,看到巧鸢最终选择了缄口不语,岳灵惜唇角顿时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命运都是掌握各自的手里,所以没有必要去同情别人。只有强者才会努力追求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再者这世上以怨报德的人何其多。她这个人生性凉薄,并不觉得路见不平就一定要拔刀相助。她可不想到头来落下“农夫和蛇”那样故事的下场。

    “救命啊!不,小女子虽然贫苦,但也知道洁身自爱。还请公子放手!”

    “臭娘们!我家公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分,竟然这么不识趣!”

    “小女子多谢公子好意,不过请恕小女子无福消受,还望公子饶过小女子!”

    “好呀,你这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日本公子非将你绑走不可!本公子非要纳你为妾不可!”

    “放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小女子宁愿一死……”

    随着马车的前行,那个女子的哭声渐渐转换成了和几个男子的对话,传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岳灵惜听在耳中,柳叶细眉微微蹙了一下,但是瞬间便神色恢复如常。她没有吩咐车夫停车,马车的轱辘依旧有节奏地前进。

    忽地,只听一道女子的惊呼声近在马车外,伴随马匹扬蹄发出一声长鸣。紧接着马车外响起女子求助的叫声,“救命啊,请这位贵人救命啊!”

    岳灵惜闻言,眉心一动,原本微阖的眸子睁开来。只见巧鸢脸色复杂难言。巧鸢一向古道热肠,眼见车外那女子叫得二次凄惨,必然是想为那女子出头,只是眼见岳灵惜没有做出反应,她这个做丫环自然不敢擅作主张。

    “巧鸢,让车夫继续赶路!”便在这时,岳灵惜淡漠出口。

    岳灵惜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所以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她并不觉得自己就该去管。多管闲事总难免付出代价。

    巧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嘱咐外面的车夫赶车。巧鸢虽然觉得她家小姐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跟在她家小姐身边这么久,以往的经验无不说明她家小姐的决定永远是明智的。

    巧鸢嘱咐车夫后,谁料那车夫为难地回答道:“回小姐,马车被人拦住了。前面的人说要是不肯交人,便不准我们通行。”

    岳灵惜不由蹙起眉头。车夫口中所说的交人应该就是那个女子了。当下她略一沉吟,便声音平静道:“请这位姑娘让路。我还有事需要回府处理。”

    此话一出,原本在马车外的女子顿时止住了求救声,似乎愣了半晌才幽怨道:“这位贵人难道如此冷心冷情,不救我这个刚刚失去爹爹的弱女子吗?”

    马车里随即飘出淡淡四个字,“爱莫能助。”

    谁料,那女子猛然冷笑道:“看马车上的标识应该是相府千金,听闻相府大小姐菩萨心肠,原来没想到竟是这么绝情!”

    此话一出,岳灵惜不但不怒,反倒语气玩味道:“这位姑娘实在是冰雪聪明,只是本小姐并未露面,这位姑娘又怎么这般肯定我就是相府大小姐,要知道相府有好几位小姐呢?”

    马车外女子顿时一阵错愕,不过很快便回答道:“小女虽然出身平民百姓家,但是也知今日是蓝璃国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所以民女大胆猜想,金铭公主一定是刚参加完祭天仪式要赶回府中。”

    马车里,岳灵惜闻言,眸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叫人难以捉摸的星芒。祭天仪式结束后因为慕瑾瑜兄弟有话要和岳灵惜私聊,所以岳灵惜便让岳霖轩夫妇先回府了,所以此刻她的马车是单独行驶在街道上的。

    外面这个女子一口肯定坐在马车里的是她而不是别人,虽然说出了这个借口叫人反驳不得,但是在岳灵惜看来却有些牵强了。比如岳香菡或者岳晴儿也可以趁着今日乘坐马车出府。如今她乘坐的这辆相府马车不甚太过奢华,所谓嫡庶有别,即便是相府庶女乘坐这样的马车也不算是逾越。

    想到这里,岳灵惜的唇瓣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究竟是她多心了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正在她沉思之际,只听马车外有男子冷哼道:“原来是金铭公主的马车啊,既然是一国公主就更应该要讲道理了。本大爷先看上了这个婆娘,所以还请金铭公主将这个女人交出来。”

    男子话音刚落,女子便语带惊慌地向岳灵惜求救道:“民女肯定金铭公主大发慈悲救救民女,民女愿意为公主做牛做马报答公主。”说完,岳灵惜只听到马车外响起一串磕头的响声。

    巧鸢低唤了一声“小姐”,随即眼巴巴地望着岳灵惜。

    岳灵惜自然明白巧鸢的心意,这个丫头一定又是爱心泛滥的。原本她是不想插手这件事的,但是现在已经被外面这个女人缠住了,她相信如果今日她扬长而去的话,那么明日整个大街小巷一定会被人议论说她铁石心肠,冷心冷肺。

    事实上她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她。不过现在她突然又改变了想法,与其要提防各种各样得暗算,倒不如就让其留在身边,起码在眼皮底下更方便不是吗?

    当下岳灵惜对着马车外几个相府护卫道:“将这几个冒犯本公主的登徒浪子乱棍赶走!巧鸢,给这姑娘三十两银子,办好后事让她来相府找我。”

第三百一十七章 如月入府

    岳灵惜坐在主位上微挑着秀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面皮白净,穿着浅黄色裙衫,一副农家女的装扮,姿容虽然算不上美丽,但也有几分的清秀可人。

    岳灵惜的眸光带了一抹疑惑,眉心也微微蹙起。她完全可以确定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女子,可是不知为何却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岳灵惜敛去心头的疑虑,挑起巧鸢为她沏好的茶,啜了一口淡淡问道。

    “回小姐,民女名叫如月。”女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如月?”岳灵惜呢喃了一句,继续开口道,“你爹爹得后事可处理好了?”

    三日前岳灵惜从法华寺回来路过街市时遇上此女卖身葬父,当时被一个恶霸纠缠,她赶走了恶霸并且给了此女三十两银子,让其处理完后事再来找她。

    名叫如月的女子闻言对岳灵惜下跪道:“如月多钱小姐当日相助,若没有小姐的帮助恐怕如月不但不能安排爹爹的后事,而且……而且还会被那个恶霸侮辱……”说着,如月的声音带着低低的哽咽,白净的脸蛋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子,我见犹怜。

    “起来吧。”

    “不,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如月语声一顿,一脸坚决道,“当初如月卖身葬父,许诺过只要有人愿意出钱如月今后便做牛做马报答恩情。所以请小姐收留如月,让如月留在小姐身边报答小姐的恩情。”

    岳灵惜清浅的目光落在如月的身上,如月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向她席卷而来,叫她有些不敢直视岳灵惜的双眸。岳灵惜并不急着表态,眸光在如月的身上停留数秒,若有所思。

    巧鸢眼见她家小姐半天不作答,于是在旁开口道:“小姐,如月姑娘现在孤身一人怪可怜的,现在小姐身边人手也不够,不如小姐就将如月姑娘留下来吧。”

    巧鸢此话一出,如月顿时惊喜连连,“多谢小姐,多谢巧鸢姑娘。小姐,如月一定好好伺候小姐来报答小姐的恩情。求小姐收留如月吧。”

    岳灵惜眸里快速地闪过一抹微光,淡笑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意,那就留下来吧。”

    说到这里岳灵惜语声微微一顿,脸上换作一副冷肃的表情,“不过,事先说明,最后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你的表现。”

    如月顿时感激涕零道:“是,是,多谢小姐。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小姐的。”

    “巧鸢,你带着如月下去安顿一下。”岳灵惜抚了抚额头,若有所思道。

    巧鸢欢喜地应了一声,随即道:“如月,咱们走吧。”

    看着如月离去的背影,岳灵惜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便在这时,一道声音自她身后缓缓响起,“主子,你是觉得这个如月有问题?”话落,房间里已经多了云容的俊逸身影。

    自从岳灵惜回府之后,云容便总是隐在暗处保护岳灵惜。想必是因为岳灵惜爪哈国一程受到不少伤害,云容觉得自己保护不利便想时时刻刻保护岳灵惜作为补偿。对此,岳灵惜也没有阻止,如果云容觉得这样做心里好受一些的话,她自然不会反对。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岳灵惜说出心中的疑惑。多年来养成的警觉感知告诉岳灵惜,如月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云容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忧色,沉声道:“那小姐有何打算?”

    “敌不动我不动,派人暗中监视如月,没有我的吩咐决不可打草惊蛇。”

    “是,属下谨记。”下一刻,云容宛如来时一般鬼魅眨眼地工夫便消失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见相府下人的住房处有一道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房间走出来。眼下四下无人她这才蹑手蹑脚地前往相府的后门。

    月色下只见女子一身黄衫黄裙,不是今日刚刚进府的如月又会是谁?如月打开后门迅速溜了出去。深夜的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人影,如月步履匆忙地往城外的方向走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如月来到一处乱葬岗,四周鬼火飘飞,微风吹拂,夹杂着哽咽之声,更显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月光下有些棺材裸露在外面,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如月缩着脖子在乱葬岗里穿梭着,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蓦地,如月的身后传来一道飘忽森寒的声音,“你来了。”

    如月猝不及防之际吓得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她连忙转身就看到此刻站在不远处的黑袍人。那人带着黑色斗篷,身着黑色长袍,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着,就像是想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如月见到来人,顿时松出一口气。黑袍人发出森然的笑声后,随即道:“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竟然敢来这样的地方,胆子够大,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的声音如夜枭一般森冷刺耳,不辨男女。

    如月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尊畏的表情,声音透着淡淡的苍凉,“对于一个差点儿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好怕的。”

    黑袍人略带赞赏道:“说得好,不枉我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多工夫。”

    “主人的再造之恩如月没齿难忘!”如月对着黑袍人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回主人,如月已经成功混进了相府,并且留在了岳灵惜的身边。”

    “好好好,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还不简单。”黑袍人闻言,发出得意的笑声,随即又道,“岳灵惜一向城府极深,你没有引起她的怀疑吧?”

    如月冷笑一声,十分自信道:“主人放心好了,岳灵惜丝毫没有怀疑我。”

    “那就好,岳灵惜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大意,否则若是被她发现了端倪,到时连我都没办法救你。”看出如月眼中流露出的轻视之意,黑袍人忍不住提醒道。

    “主人,如月一定会小心的。”

    “烨儿,这次你可以去得安心了,我一定会杀掉岳灵惜为你报仇的!”充满怨毒的声音在这片乱葬岗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只顾谈话的黑袍人和如月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不远处的树枝上有个黑色的身影一直在屏息聆听。

    相府的翠烟阁里,岳灵惜在听完云容的回禀之后,脸色宛如凝上一层寒霜。不过片刻之后她脸上的冷意褪去,转而唇角泛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如月背后还有个神秘的黑袍人,实在有趣。

    “主子,云容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云容信誓旦旦地说道。

    能够跟随在如此出色的主子身边,即便让他为主子粉身碎骨,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不管任何人想要杀害主子,那也得看看他同意不同意。

    “你不用担心,既然当初我能让如月留下来,自然就不会怕她暗害于我。”虽然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有人保护,但是此刻听到云容如此忠心的话语,岳灵惜还是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云容闻言,眉宇间的忧虑之色随即消逝。他差点儿都忘了,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花少主的焚天秘术能够和他家主子一较高下,只要那个黑袍人不是和花少主一伙的,他还有和担忧的呢?

    “云容,继续派人暗中监视如月,有新情况了向我禀报。”说到这里,岳灵惜微微一顿,下达命令道,“去那片乱葬岗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属下知道。”

    等云容走后,巧鸢进来之时脸色有些难看,走到岳灵惜跟前闷声道:“小姐,对不起,都是因为巧鸢不好,是巧鸢当初一个劲儿地劝说小姐让如月留下,奴婢实在没有想到如月竟然这么狡猾,原来接近小姐是想对小姐不利!”巧鸢说着脸上顿时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如月拼命。

    岳灵惜见状,淡淡一笑道:“算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我早就觉察出这个如月有些不妥。”

    “啊?那小姐怎么还收留如月呢?”巧鸢顿时瞪大眼珠子十分不解道。

    岳灵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既然如月想要对我不利,那自然是想法设法地暗害。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让如月留在翠烟阁,那么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巧鸢顿时眸光一亮,连连点头,“小姐的意思是这样有利于我们方便监视如月,如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就能知晓。”

    岳灵惜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巧鸢的额头,巧笑嫣然道:“真是孺子可教也。我说得正是这个意思。”

    巧鸢嘻嘻一笑,当下也不再纠缠当初是她极力让如月入相府了。她略一沉思道:“小姐,那巧鸢该做什么呀?”

    岳灵惜莞尔笑道:“你要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暗中留意如月的举动。”

第三百一十八章 素渃的心意

    岳灵惜原本提出让云容派人去那片乱葬岗搜查完全是碰运气的,可是没想到却还真发现了蛛丝马迹。

    云容一脸沉肃地对岳灵惜回禀道:“主子,属下依您所言派人前往那片乱葬岗搜查了一番,没想到发现了四具女尸。”

    岳灵惜眉梢一动,心道这四具女尸必然有些古怪,要不然乱葬岗是什么地方,在那里见到尸体最寻常不过了。

    果然,只听云容继续道:“那四具女尸应该都是刚死去五六天的样子,看身材都是年轻女子,奇怪的地方在于这四具尸体分别被挖去了眼睛、鼻子、嘴唇、脸皮。看那运刀手法凶手应该是同一人。”

    此话一出,枉是岳灵惜也瞬间感觉得一股寒意袭遍全身。岳灵惜思忖了半晌也不知凶手为何要如此做。即便和一个人有血海深仇,但也不会偏偏只挖掉五官中的一样。

    此刻岳灵惜的大脑高速运转,忽地她灵机一动,这四样被挖去的五官不正是可以重新组合成一个人的长相吗?

    云容看到岳灵惜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一动道:“主子难道想到了什么?”

    岳灵惜点了点头,随即道:“目前还不确定。你现在派人去查探一下最近京城有没有失踪的女子,弄清楚那四名死去女子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我要看到她们的画像。”

    此话一出,云容也有念头一闪而过,当下便匆匆去办事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细细地撒进来,在房间里落下斑驳的光影。岳灵惜拿着一本书册半倚在美人榻上随意地翻阅着。

    这时如月悄声走进来,禀报道:“小姐,夫人让你去月舞阁一趟。”

    岳灵惜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册,淡淡应了一声。她唤如月从衣柜里取了一套浅青色的烟罗裙换上,整个人顿时显得清爽了许多。满头青丝随意地绾成了一个美人髻,只用一根翠玉钗斜斜地固定起来,不但不显得寒酸,反倒更添清雅和脱俗之气。

    整理妥当,岳灵惜这才唤了巧鸢和她一起前往月舞阁。确定岳灵惜离开之后,如月这才蹑手蹑脚地进入岳灵惜的房间搜索了一阵,不过似乎没有搜寻到想要的东西,如月最终将房间里的摆设恢复原状,确定没有留下异样之后才悻悻离去。

    一到月舞阁,岳灵惜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犹如寒山冰泉般的琴声,岳灵惜不由得停住步子,拦住了想要去向素通报的下人,静静聆听着美妙的琴音,直到曲终她才迈步进入房间,莞尔赞道:“娘亲的琴艺当真了得。”

    说话间,岳灵惜掀开珠翠帘子,就看到素端坐在琴案前,如玉的面容上挂着温暖的笑意。

    今日的素一袭略嫌简单的素衫,淡雅脱俗,秀丽天成。深兰色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一朵朵怒放的彼岸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看去却不显妖媚,反添了几分清雅的气质。青丝一半绾成个盘丝髻,只用一只月白玉簪装饰,凝着一种柔弱和娇媚。

    肌肤胜雪,隐隐地透出一抹红晕,看得出她得气色十分好。她起身拉过岳灵惜的手,笑道:“好久没动过琴了,不过是消遣一下,你也取笑娘亲。”

    “娘亲琴艺无双,惜儿怎么会取笑娘亲呢。”岳灵惜唇畔泛起一抹真诚的笑意。

    若是素只是寻常的女子,也不可能让天山族的花阙然、蓝璃国的先帝以及她的美男爹爹同时青睐,这三名男子在当年都是难得的俊美才俊,当然也正是因为素的太过耀眼,才让蓝璃国的太后恨上了她们母女。

    素拉着岳灵惜在贵妃榻前坐下,一双含水眸子久久地凝视着岳灵惜,就像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看着素流露出的温柔宠溺的眸光,岳灵惜心中一暖,牵唇道:“不知娘亲找我何事?”

    素闻言,目光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下人,那些下人会意立刻退了下去。素伸手抚了抚岳灵惜的银丝,开口道:“还记得娘亲说过吗?娘亲说过一定要让你重新恢复满头青丝。”

    岳灵惜闻言,脸上快速地闪过一抹错愕。当初从爪哈国返回蓝璃国的途中,素的确对她这样说过,不过当初她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她翻阅了这个异世的不少医书典籍,并没有碰到过记载重新可以恢复青丝的方法。现在素突然再次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如何不会感到惊奇。

    “娘亲,为何非要让已经变白的青丝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呢?不过是三千烦恼丝罢了,是黑是白有何要紧的?”岳灵惜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素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怜惜,微微叹声道:“惜儿,都怪娘亲一直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才会让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娘亲只想尽自己的所能补偿你。娘亲现在看到你的满头青丝就会心里歉疚。”

    岳灵惜心里一阵动容。在现代时她无父无母,一个人早已习惯了没人关心没人疼爱的生活,可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有父母的疼爱。此刻素的关爱之情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紧紧地包裹住了她,让她的心里全都是暖暖的幸福。

    “娘亲,你老实告诉惜儿,若是你助惜儿恢复满头青丝,会对你造成什么后果?”岳灵惜无比严肃地说道。在她看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必须问清楚。对她而言究竟是银丝还是青丝又有何关系呢?但是她绝不能让娘亲受到半分伤害。

    岳灵惜的话让素先是一愣,随即眸子氤氲开淡淡的水雾,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欣喜的笑容。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有孝心,一时间满是欣慰。即便现在让她为了这个女儿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惜儿,你放心好了,不过对娘亲有什么伤害的。”素牵唇淡笑着说道,可是不知为何仿佛自己这个女儿有着洞察人心的犀利眼眸,一时间竟让她心虚地不敢去直视岳灵惜得双眸。

    岳灵惜见状便知道自己所想不假,于是说道:“娘亲,惜儿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这头银发。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惜儿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惜儿,娘亲和爹爹都商量过了,想让你恢复满头青丝,到时也好找个好人家。”素眼见岳灵惜十分坚决,便知自己若不实话实说,自己这个女儿是绝不会同意的。于是她接着道,“娘亲以前也是天山族的圣女,知道一个可以令白发转化成青丝的法子,你无须担心,不过对娘亲造成危害的,到时不过是让娘亲苍老十岁,这样你的白发就可以转给娘亲了,而你就可以恢复如初。”

    岳灵惜闻言,连忙摇头道:“娘亲,惜儿不让您这样做!”

    接着她继续道:“娘亲现在已经没了以前的内力,到时要是运功施展起来风险一定很大的。”

    眼见岳灵惜处处为自己着想,素心中感动不已,更坚定要让女儿重新获得青丝的决心。她勾唇一笑,宽慰道:“惜儿放心好了,只要做足充分的准备,到时就一定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反正娘亲现在比爹爹年轻十几岁,现在让娘亲老上十岁正好和你爹爹般配嘛。”

    素尽可能地以轻松的口吻安慰着岳灵惜,可是岳灵惜只感到自己的内心一阵沉重。十年的青春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简直是一笔无法估算的财富。她怎么能接受素这么做呢。现在她已经是个心死之人了,今后再也不会遇到令她心动的男子,她也不会再为任何男子动心。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所以她没有必要恢复青丝,相比较倒是素应该注重保养一下,她是真心祝愿她和美男爹爹能够白头偕老。

    “娘亲,难道你就不怕等你青丝变白发,到时爹爹喜新厌旧再娶几个姨娘进门吗?”眼见气氛有些沉重,岳灵惜故意调侃起了素。

    “他敢!”素故作凶狠地说道,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你爹已经说了,即便娘亲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你爹也不会嫌弃我的。现在不过是苍老十岁青丝变成白发,你就不用担心了。你爹和娘亲都想让你恢复以前的样子。”说完,素便一脸希冀地望着岳灵惜。

    “娘亲,让惜儿考虑一下吧。”岳灵惜实在不忍拒绝素,于是只能暂时敷衍道。

    “那好,娘亲给你时间考虑。”听到岳灵惜松口了,素顿时欣喜点头。

    从月舞阁出来,岳灵惜便心事重重,巧鸢跟在旁边知道她家小姐一定是为了夫人那番话而忧心。她家小姐一向最有主意,不管小姐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的。

    回到翠烟阁,刚进入房间,岳灵惜便感到了一丝异样,于是对巧鸢道:“巧鸢,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岳灵惜将巧鸢支开后,这才扫视了一眼房间,淡淡开口道:“来了就现身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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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403/ 第一时间欣赏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作者:叶云兮所写的《妖孽夫君好难缠》为转载作品,妖孽夫君好难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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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夫君好难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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