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妖孽夫君好难缠TXT下载妖孽夫君好难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妖孽夫君好难缠全文阅读

作者:叶云兮     妖孽夫君好难缠txt下载     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和太后斗法(上)

    岳霖轩没有想到太后这么快就有所行动,快得让他还来不及想出应对的法子。如今他整个人一慌乱,脑子更乱得如同一锅粥,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这次不知道太后会用怎么责罚他的女儿,他是万万不能让女儿入宫的。但是违抗太后懿旨,可是大罪。这可如何是好?

    秦忠是相府管家,对宫中一些重要之人的性情也有一些了解。此刻,站在那里的他也急得满头是汗,为难地开口道:“老爷,桂嬷嬷此番来者不善,您看该如何应对?”

    岳霖轩想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但也知道他不能一直坐在这里耗下去。于是长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本相现在就跟你去见桂嬷嬷。”

    岳霖轩刚起身,岳灵惜便唤道:”爹爹且慢。”

    岳霖轩回头望着岳灵性,岳灵惜这时又转头问秦忠,“秦管家,给花非霁看诊的大夫走了没有?”

    秦管家不知这大小姐为何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回大小姐,老奴方才刚将大夫送出大门,凑巧碰到桂嬷嬷在门口下了轿。”

    岳灵惜听言,嘴角浮出一丝微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女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岳霖轩顿时眼眸一亮,“惜儿,你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岳灵惜点了点头,含笑道:“爹爹现在就去告诉桂嬷嬷,就说女儿从拍卖会回来,便病倒在床上,至今昏迷未醒。”

    岳霖轩闻言,略一迟疑道:“装病?行吗?”

    岳灵惜神秘一笑道:“当然不行。太后一定不会相信女儿生病了。不过女儿装病也不是一定要让太后相信。”

    此刻,岳霖轩、秦忠,还有旁边的采茵都是听得一头雾水,岳灵惜含笑继续道:“女儿要的是全城百姓相信我。”

    岳霖轩被岳灵惜一点拨,脑海里隐约想到了一些,只听岳灵惜顿了顿道:“桂嬷嬷回宫复命一定会告诉太后,依太后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不管她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我自有应对的法子。爹爹无需担心。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有些环节还是需要我们主动做的。”

    “什么环节?”采茵一脸疑惑。

    岳灵惜勾唇一笑,眼中幽黑无垠,“采茵,你叫几个小人分别去京城的几个药铺抓一些补气益血的药材,记得还要尽可能地散布一些我重病在床、昏迷不醒的消息。做得不要太刻意了,最好多让百姓知道这条消息。”

    采茵一听,顿时欢喜道:“小姐是想利用民心来牵制太后。如今小姐刚刚为赈灾筹集了银两,就重病卧床,太后这个时候找麻烦,百姓知道了必然不会答应的。”

    岳灵惜点了点头,“你脑袋瓜子转得倒快,就是这么个理。”

    “可是女儿,太后到时万一将御医带来了怎么办?你现在没有昏迷不醒,到时御医替你诊治肯定会发现端倪的。”岳霖轩皱了皱眉头,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岳灵惜眯起墨眸,高深莫测地扬唇,“爹爹的顾虑,女儿也想到了。”她挑了挑眉,一脸的理所当然,“不是有花非霁吗?他现在住在我们相府,吃我们的,住我们的,难道不应该替我们做些事吗?”

    末了,转头看向秦忠道:“秦管家,你待会去花非霁那儿,问问他有什么药丸可以让人服下昏迷不醒,症状看起来就像是得了重病一样。天山族一向最是喜欢炼制奇奇怪怪的丹药,我想花非霁应该会有。为了以防万一,这个环节也不能缺少。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原本棘手的事情,瞬间被岳灵惜井井有条地安排下来,只见她举手投足间淡定自若,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之色,眉宇间隐隐地透出胸有成竹的自信,眸光流转间,盈盈动人。让她原本就清丽的面容更加得惊艳,美得惊心动魄,叫人移不开目光。

    等自己说罢,眼见三人还有些失神的样子,岳灵惜蹙了蹙眉,沉声道:“怎么?我刚才的安排你们没有听清楚?还是有何不妥?”

    回过神来的三人顿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没问题,没问题。”

    岳灵惜点点头,“那好,可以按计划行动起来了。”

    三人立刻立刻离去,分头行事。岳霖轩顿时眉开眼笑地走出翠烟阁。没想到一个**烦自己的女儿轻轻松松就搞定了,看来他真的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一想到刚才岳灵惜浑身从内而外透露出的上位者的气势。不免心中感慨,他虽然没有儿子,但有女如此,夫复何求?这个女儿足以抵得上任何男子了。

    前厅里,桂嬷嬷已经用过了两盏茶,可是还没有见到岳霖轩父女,心里顿时来气。哼,她虽然只是宫中的一个奴才,但是一直甚得太后心意,谁还不对她桂嬷嬷礼让三分。偏偏岳霖轩这父女俩架子也忒大了吧。

    眼底的怨怒之气瞬间更盛。桂嬷嬷咬了咬牙,心道这次回去她一定要在太后的耳边吹吹风,这岳霖轩父女实在架子之大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正怨怒交加间,只见门口走进一人,开口道:“让桂嬷嬷久等了,本相实在不好意思啊!”

    桂嬷嬷闻声抬头,见岳霖轩踱步而来,脸上迅速地褪去了恼怒之色,从座椅上起身,不见半分礼,便道:“老奴见过相爷。”

    岳霖轩望着桂嬷嬷那张充满傲气的面容,锦袖下刚握紧的拳头瞬间又松了下来,脸色平静道:“桂嬷嬷多礼了。”

    桂嬷伸长脖子望门外的方向看了看,疑惑道:“相爷,怎么没有看到岳大小姐?”

    随即,眉梢挑起,语气更为张扬,“太后可是等着大小姐赶紧进宫呢。若是再拖延一阵,惹了太后生怒,到时可是大小姐要吃苦呢?”

    听了桂嬷嬷狐假虎威的一番话,岳霖轩心中冷笑,面上却忽地一变,忧愁无比道:“唉,桂嬷嬷有所不知,小女自醉仙楼回来后,便说身体不适,本相只以为是有些困倦而已,谁料后来侍候小女的下人来报,说小女昏迷不醒,本相这才急了,刚才就在小女那儿守了半天,却是还不见起色。”

    此话一出,桂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一脸狐疑地看着岳霖轩的神情,眸光现出一抹幽深,紧紧盯着岳霖轩,想要在对方如玉的面容上找出蛛丝马迹。可是看了半天,也看出什么端倪,反倒觉得岳霖轩脸上透露出的那股伤心不像是伪装的,而且她刚在相府大门下轿时也恰好看到大夫从相府出来的。当下对岳霖轩所说的话信了五成。

    毕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身子金贵,得了小病也是常事,不过是不是真病重得昏迷不醒就有待验证了。

    “那大小姐有没有看过大夫?大夫怎么说?”到底是宫中成精的老人明明是想探听实情,脸上倒真表现出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

    岳霖轩摇了摇头,长叹道:“大夫倒是看过了,可就是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只来,只说小女是心伤成疾。最主要的还是心病。”

    心伤成疾?桂嬷嬷是聪明人,眼珠一转,便心中明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心伤才能让人突然昏迷不醒呢?除了被璃王未嫁先休一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事能让这个岳小姐心伤如斯。

    桂嬷嬷心中顿时有了想法,原本她还觉得这个岳小姐被休后惹出这么多事,表面上根本就不在乎璃王休她,没想到不过是强撑为之。实际上早有了心结。

    “相爷切莫太担心了。”桂嬷嬷稍稍一顿道,“老奴奉太后之命来接大小姐,既然大小姐昏迷不醒,老奴于情于理也该探望一番,回去也好向太后有所交代。”

    “这……”岳霖轩略一迟疑,继续道,“原本大夫特意交代,说小女虽是心病,这几日又劳累过度,感染风寒,邪气入体,不让外人随意接近,怕是给人传染了,既然桂嬷嬷怕回去不好交差,那不妨就随本相一起去看看吧。”“

    啊,这样啊!既是如此,老奴不该打扰了大小姐的静养,老奴这就回宫禀报太后。相爷是我蓝璃国的中流砥柱,相信太后一定会让宫里的御医来医治大小姐的。相爷莫有太过担心了。”

    岳霖轩点了点头,依旧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有劳桂嬷嬷了。”

    送走桂嬷嬷,岳霖轩便前去翠烟阁看看情况。与此同时,秦忠如岳灵惜所料,从花非霁那里拿到了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负责散布消息的采茵连同相府几个下人正忙得有声有色。

    不消片刻,关于相府大小姐因筹集赈灾银两劳累过度,加上心伤成疾,缠绵病榻,昏迷不醒的消息以风速般在整个京城都传了开来。满城百姓都担心不已。一时间,万人空巷,全城盛况。纷纷前往各个大小寺院为相府大小姐祈福求平安。

第四十七章 和太后斗法(下)

    长乐宫,太后将上好的青绿泥金茶盏狠狠掷在白玉地面上,眼中怒火燃灼,“那个贱丫头好大的架势,以为称病就可以推脱进宫吗?休想!”太后怒气冲天,一双凌厉的眸子闪烁出幽寒的冷光,银牙暗咬,显示出一脸的不甘心。

    桂嬷嬷见状,上前替太后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宽慰道:“太后莫要动怒。老奴刚到相府的时候,也确实看到有大夫从相府出来。那个岳灵惜或许真的是生病了。再说一个小小的相府之女,什么封号都没有,怎么斗得了太后您呢?即便她再气焰嚣张,自然也知道什么叫做以卵击石。”

    桂嬷嬷一番恭维的话顿时让太后的心里熨帖了不少,脸色少霁。太后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太易动怒了。重视保养的她立刻用手摸了摸两边的眼角,好像生怕因为刚才的气怒而长出皱纹一样。

    毕竟是在后宫中浸淫权谋多年的太后,等情绪渐渐稳定,举手投足间又透露出令人尊畏无比的威仪。自进宫,她为得先皇垂爱,费尽心机,与后宫妃嫔争奇斗艳,几起几落,后来又卷入册封太子之争,再到之后的皇位争夺,这一路斗下来,她无疑是宫斗中最终的胜利者。她这样的宫斗高手岂是一个小小的相府之女能和她一较高下的。

    太后瞬间找回了自信,殷红的唇勾起一丝冷笑,看得人心里都渗起一股寒意。她端起宫女重新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幽深的眸子在茶汤的热气中掠过一丝冷芒。

    她放下茶盏,缓缓启唇道:“桂嬷嬷,你刚才说那个贱丫头生病是真的?”

    桂嬷嬷闻言,点头道:“老奴看岳丞相的样子也不像骗人的。”

    太后冷嗤一声,“那只老狐狸最会演戏了。你也相信?”

    桂嬷嬷顿时被太后说得涨红了脸,微垂着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

    太后冷眸一转,对桂嬷嬷的话不再纠缠,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波光,“那个贱丫头如今病了,看来连老天都有意助本宫除去她呢!”

    此话一出,桂嬷嬷的眼皮突地一跳,有些不敢置信道:“太后,您的意思是……”

    太后瞥了一眼惊愕万分的桂嬷嬷,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那个丫头搞得本宫和辰儿不和,就连皇上现在对本宫也有了意见,本宫若是再将她留下还指不定今后掀起什么风浪呢!这个丫头和她那个狐狸精娘亲一样,专会害人!”

    “可是太后,如今岳灵惜在百姓中口碑很好,甚得民心,如今这个节骨眼上……”

    不等桂嬷嬷说完,太后眼眸一利,寒光闪现,“区区一个相府之女,面子再大,难道还能大得过本宫不成?桂嬷嬷,你的意思是本宫还比不上相府那个贱丫头了?”

    眼见太后盛怒,桂嬷嬷吓得心头猛跳,连忙跪下请罪道:“太后息怒,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太后乃凤凰化身,身份之尊贵天下女子无人能及。一个岳灵惜连替您提鞋都不配,又如何能跟太后您比呢。”

    桂嬷嬷拍马屁的功夫信口而出,太后听之十分备用。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沉声道:“起来说话。”

    桂嬷嬷谢恩起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后背的冷汗已经将衣服糊住了。当下,在太后跟前更加谨言慎行。

    太后拿定主意,便道:“桂嬷嬷,带上几人前去相府,就说本宫闻知相府小姐得了重疾,心中担忧,所以让尔等将岳小姐接进宫里让御医医治。”

    桂嬷嬷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太后眼见,顿时面上不虞道:“怎么?本宫指不动你了?”

    桂嬷嬷一听,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连称不敢。原本她还想向太后说出这个法子有些欠妥,眼见太后这般刚愎自用,她哪还敢说出一字半语,于是领命匆匆而去。

    相府,翠烟阁。岳灵惜慵懒地躺在院中的贵妃榻上晒太阳。

    三千青丝只用金点珠桃花簪做装饰,一袭淡粉色百蝶穿花长裙,素净淡雅又温婉可人。金色的阳光在她的身上拢出柔和的光晕,眼前的女子美得简直犹如从画里走出的一样。院中几株白玉兰全都吐蕊绽放,莹白如雪,与此刻慵懒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相映成画。

    采茵坐在一旁的锦杌上,从莹白镶金的玉盘里将一颗颗红艳艳的荔枝壳剥掉,再把雪白的瓤肉喂到岳灵惜张开的樱唇中。看着岳灵惜凤眸微眯,惬意无比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小姐,你可真会享受。老爷为应付太后忙前跑后,你倒跟个没事人一样。”

    岳灵惜闻言,白了采茵一眼,说道:“本小姐对付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婆子是轻而易举的事,何须劳师动众。再者,人活在世上就要好好享受,否则说不准哪天你就突然消失在这个世上了。没有享受过,那多委屈自己。”

    前世的她身为雇佣兵,从未给自己放过一天的假期,最后年纪轻轻就和新时代说拜拜了,如今魂穿异世,她决心要善待自己。

    “呸呸呸,小姐胡说什么呢。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岳灵惜只是笑了笑,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许多都看得通透。她不求长命百岁,只求这一世活得我行我素,了无牵挂。

    主仆两人正随意闲聊,便在这时,便看到岳霖轩急匆匆地进了院子。岳灵惜微眯的眸子闪过一丝冷笑,她早就料到那个死老太婆今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扰了她的清净,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惜儿,桂嬷嬷又来了,还从宫里带了几个人,说是太后要接你进宫让御医替你诊治。”岳霖轩走上前,立刻心急火燎道。

    他怎么不知道太后的心思,若是真想医治他的女儿,大可以直接派御医前来,何必要多此一举非要他的女儿进宫呢!根本就是没安好心,想把他的女儿骗进宫里,到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怎么折磨他的女儿都行。更甚者也可以害了他的女儿。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相府大小姐得了急症,到时只要找个借口说御医束手无测,他的女儿突然暴毙的,便可以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即便他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他能斗得过太后?想到这些,岳霖轩更加忧心,但是也拿定了主意,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女儿进宫的。

    现在他过来找女儿,想着女儿足智多谋,必然能想出应对的好法子。

    果然,听了岳霖轩的话,岳灵惜淡淡一笑,“爹爹,您来看望女儿,恰逢女儿刚醒过来,爹爹告诉女儿太后要接女儿进宫医治。女儿情绪激动,璃王当初的休弃对女儿打击太大,所以女儿听了这样的消息,扬言今后再不愿进宫,也不愿得皇家恩惠。然后女儿又晕死过去了。”

    不疾不徐的一番话说完,岳霖轩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双手一拍,惊喜连连,“好法子,真是好法子。爹爹现在就去答复。”说完,岳霖轩脚步匆匆地立刻了翠烟阁。

    “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采茵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家小姐。

    今天她真是再一次大开眼界了。每每遇到十分棘手的事情,小姐总能轻而易举地想出解决的法子。倒让她觉得自己小姐比起来实在太愚笨了。哎,为了以后能更好地为小姐分担忧愁,她一定要好好地向小姐学习。

    岳霖轩出了翠烟阁便径自来到了大门口,这次桂嬷嬷没有进府,心想岳霖轩知趣的话一定会很快地将岳灵惜交出来,所以她和宫里带来的一干奴才等在了外面。此刻,相府的周围远远地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桂嬷嬷正等得不耐烦,见岳霖轩独自出来,脸上浮出一丝愠色,“相爷,这是作何?怎么还没有看到大小姐?”

    岳霖轩忍住心中翻滚的怒气,脸上露出凄楚悲怆的表情,沉重道:“桂嬷嬷,本相刚才去了翠烟阁,正赶上女儿醒转,于是告诉了她太后怜惜她要接她进宫让御医给她诊治。谁料小女听了之后,情绪激动不已,扬言再不愿进宫,也不愿得皇家恩惠。哎,小女并非有意冒犯太后,只是璃王休弃小女一事已经成了她心结。小女说完这番话后又晕死过去。原本太后让小女入宫让御医给小女诊治绝对是对本相和小女的抬爱。可是本相如今怕小女入宫后,到时醒来后所受的刺激更大,所以本相只能辜负太后的好意了。”

    岳霖轩的一番话说完,桂嬷嬷足足愣了半天。她又被拒绝带岳灵惜入宫了。而且拒绝的理由还说得如此合情合理。

    毕竟是在太后身边当差多年的老人,桂嬷嬷很快便回过神,忍住心中的怒气,似笑非笑道:“既然大小姐现在是这样的情况,老奴也不敢强行将大小姐带进宫里。老奴这就回宫请示太后。”

    桂嬷嬷心中有数,刚才岳霖轩说话时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些围观的百姓听得一清二楚。她要这个时候还逼着岳灵惜进宫以岳灵惜如今甚得民心的形势来看,搞不好今日她引起民愤,到时她恐怕非要被这些百姓剥下一层皮不可。

    “那有劳桂嬷嬷了。”岳霖轩点了点头,似笑非笑道,“又让桂嬷嬷白跑一趟了。”

    桂嬷嬷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又连忙忍下满腹怒火,正色道:“老奴是替太后办事,多跑几次都没关系,只是怕有些人一时间忘了分寸,到时可别后悔莫及了。”

    一番含沙射影的话,岳霖轩焉能听不出来?他怒极反笑,“桂嬷嬷所言极是。有些人还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但是狗毕竟是狗,若是太过猖狂了,本相也不介意当一次恶人。到时可以看看这狗的价值是不是能大得过本相。”

    岳霖轩说完,瞥了一眼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的桂嬷嬷,冷然道:“桂嬷嬷慢走,恕不远送。”说罢,岳霖轩甩了一下锦袖,负手潇洒而去。

    桂嬷嬷顿时气得差点儿吐血,目光恶毒地看了一眼相府,羞怒交加,随即和一干宫人回宫复命去了。

第四十八章 妖孽发火

    长乐宫里,太后想象着无数种折磨岳灵惜的法子。可是当桂嬷嬷回宫复命后,整张脸都气绿了。

    “怎么回事?”太后原本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眸光冷厉森寒。

    桂嬷嬷被注视得头皮发麻。却不得不将在相府发生的事,以及岳霖轩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太后听言,气得暴跳如雷,脸色青白交加,“岂有此理。好个岳霖轩,好个岳灵惜,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今日本宫要是不给这父女俩一点儿颜色看看,估计还真以为我这老太婆是好欺负的!”太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里的怒意如漩涡般刹那凝聚。

    桂嬷嬷被太后的凌厉气势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连忙道:“老奴办事不利,望太后责罚。”

    “你们这群人,连个丫头都对付不了,确实是办事不利。”太后冷哼一声,冰冷的话让桂嬷嬷浑身一僵,随即只听道,“起来吧,也是本宫低估了这对父女的猖狂。”

    桂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言谢起身。太后幽深的冷眸闪过一丝锐芒,似笑非笑道:“看来这次得本宫亲自出面了。本宫就不相信这对父女在本宫面前也敢猖狂。”

    桂嬷嬷闻言,瞬间大惊,急忙道:“太后不可,您乃金贵之身,怎么能屈尊降贵去相府呢!”

    太后一声冷笑,“本宫不亲自去一趟,难道指望你们能把那个贱丫头带进宫里?”

    桂嬷嬷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太后那只玳瑁嵌翠玉葵花护甲挑了挑一丝不乱的云鬓,沉声道:“你去准备一下,顺便去太医院把张御医叫过来,随本宫一起去相府。本宫这次倒要看看这对父女还怎么猖狂!”

    桂嬷嬷应了声,连忙快步退下去了。

    翠烟阁,落霞居。

    花非霁盘膝坐在榻上运功调息了片刻,感觉胸前的伤口微微发痒开始结痂,刚收功起身,只听“扑棱”一声,转头望去,原来是大白从窗户飞进来落在了桌上。

    “大白,我现在住进了相府,以后就能和惜儿朝夕相处了。”

    花非霁走到桌前坐下,替自己和和大白各倒了一盏茶,略带炫耀地开口。唇角绽开的笑容瞬间夺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将万物都衬得失去了颜色。

    大白眼珠一转,露出无比哀怨的眼神,随即在桌上蹦跳几下,挨到花非霁搁在桌上的手臂,蹭个不停。心里仿佛在打着算盘:以后有了少主夫人,它这只鸟哪还有亲近美男少主的机会,还不如趁现在多多揩油呢。

    花非霁呷了一口茶水,随即放下白玉茶盏,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大白头顶的羽毛,说道:“好了,大白,告诉我正事。”

    大白一听,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动作,再次以幽怨的眼神望了花非霁一眼,然后开始在桌上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唧唧喳喳,倒真像是在说话一般。片刻之后,大白安静下来,低头喝着桌上的茶水。

    花非霁眸光转动,问道:“大白,你是说太后打算亲自来相府?”

    大白立刻叫了一声又点点头。花非霁眸里闪过一丝兴味,随即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执笔如行云流水,随即将写好的纸条卷起来,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将纸条在大白的腿上拴好,轻轻地抚了抚大白洁白如雪的羽毛。

    “将这封信交给冥剑,他知道该怎么做。大白呀,记得继续帮我留意你家夫人的动向,我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一连拂了那个老妖婆两次颜面,这次老妖婆要是敢来相府,绝对让她有的受。”

    大白听言,吃味地转了转眼珠子,随即给花非霁送去一记鄙夷的眼神。它好像记得人家岳小姐根本就不怎么搭理它家少主吧,少主还自作多情地称人家“夫人”,真是丢人啊!

    花非霁似乎能够窥探出大白的心中所想,当下神色不自在地瞥了大白一眼,轻咳道:“别磨蹭了,赶紧去办事。”

    大白一听,抗议般叫了几声,用受伤的眼神看了花非霁一眼,心里抱怨着为何它是一只鸟而不是一位美女,否则它才不要让少主爱上别的女人呢。怨念了一番,大白这才恋恋不舍地飞出了房间。

    花非霁如玉般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着,唇角忽地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宛如初夏刚刚绽放的白莲。

    他眸中闪过一丝星芒,轻声呢喃,“不知这个时候惜儿在干什么呢?”

    翠烟阁,云容走进院子时的时候,看到的情形就是岳灵惜半躺在贵妃榻上,沐浴在阳光中,原本如玉的面容被衬得更加莹白剔透,凤眸轻阖,闲适无比,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心中不由一笑。一连拂了太后两次颜面,这会儿说不定太后已经在兴师问罪的路上呢,她倒这般惬意自在,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子。

    在旁边打络子的采茵一抬头看到从月洞门进来的云容,唤了一声“表哥”,转头见岳灵惜还没有睁开眼,便提醒道:“小姐,表哥来了。”

    岳灵惜闻言,悠悠地睁开眼眸。抬头看着踱步而来的云容。逆光而来的男子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觉得他此刻脸上的淡淡笑容比阳光还有明媚耀眼。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在阳光中更衬得他濯濯如春日杨柳。

    云容走到贵妃榻前对岳灵惜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大小姐找小的前来,有何吩咐?”

    岳灵惜在榻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云容,我已经跟爹爹说过向他说了,以后你就替我办事。”

    云容一听,俊秀的面容露出开心的笑容,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如珍珠般泛着迷人的光泽,耀人眼眸。

    “小的多谢大小姐的赏识。小的今后定会用心做事,不负所望。”云容抱拳一礼道。

    岳灵惜摆了摆手,唇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云容,我现在有一件事就需要你办。”

    “大小姐请……”最后一个“讲”字云容还没有说出口,谁料贵妃榻上的岳灵惜陡然失去了踪影,云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立马就感到一团危险的气息闪电般向他袭来,他不及多想,便闪身躲过。

    定睛一看,竟然是岳灵惜,他瞬间怔住,就连旁边的采茵也不明就里,这表兄妹俩都不知道这大小姐好端端地怎么就动起手来。

    “大小姐,您……”

    云容刚想出口询问,岳灵惜便打断道:“不必多说,你尽管出尽全力打我就好。”

    云容顿时蹙了蹙眉,似乎看出了云容的顾虑,岳灵惜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受伤的。”

    云容一听,这才点了点头。忽地心中一动,隐约想到了岳灵惜的用意。当下不再多想,便运掌如风向岳灵惜袭。

    顿时,一个掌力雄浑,开天劈石,一个如穿花蝴蝶,飘渺莫测。起初云容还怕自己伤到岳灵惜,没想到十几招下来,都被对方轻松化解。他暗暗心惊,一边纳闷大小姐在哪里学到的这稀奇古怪的武功,一边又起了好胜之心,一时间攻势越加凌厉。

    岳灵惜心中又惊又喜,起初她见云容眼神湛然,神采弈奕,走姿亦稳健如飞,知道必是有武功底子的。如今较量起来,才发现云容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若不是她仗着使出现代各种奇奇怪怪的招数,想必不出二十招必定会败给云容。

    谁料,岳灵惜只顾心中所想,稍一失神,没有留意到云容袭向她肩膀的掌力,等两人都惊觉时已是不及。云容虽然当下撤去了大部分掌力,可是相隔太近,去势太快,收势不及,一掌顿时拍在了岳灵惜的肩头。

    “大小姐!”

    “小姐!”

    云容和采茵都吓得脸色一白,忍不住惊呼出口。岳灵惜被那掌力震得踉跄了后退数步,却还是没能稳住身形,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仰去。

    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半空陡然落下一道白影,所有人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岳灵惜只觉自己倒下的身子忽地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整个人瞬间被那熟悉的淡淡的竹香萦绕。

    她顿时身子一僵,随即只闻一道冰冷如又异常恼怒的声音响起,“既然敢伤害本少主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此刻,花非霁将岳灵惜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脸色铁青得骇人,那双潋滟的眸子没有了平日的半丝风情,就像两汪幽深冰冻的寒潭,随时都会掀起风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危险气息,连周围的气压似乎都因他而改变,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云容和采茵都被花非霁强大的气势吓得怔愣半天。岳灵惜不由蛾眉蹙起,这个讨厌的花非霁,到哪里都少不了他。自己还没有和云容说起正事,就被这个男人搅合了。此刻岳灵惜满腹抱怨,丝毫忘了若不是对方及时出手,她准得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第四十九章 吃醋

    整个翠烟阁笼罩着肃杀的气息,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大小姐,小的一时失手伤了您,罪该万死,请大小姐责罚。”云容对岳灵惜说道,脸上的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除了刚才被云容一掌击到的肩膀有些酸痛外,并没有多少不适。岳灵惜刚要开口叫云容无需自责,谁料花非霁却先一步喝道:“你当然罪该万死,惜儿也是你能伤的!本少主今日就要将你打个半死不活,好好出口气。”说着,他手掌内力凝聚,当真要对云容痛下狠手。

    岳灵惜和采茵见状,顿时大惊。

    “住手!”岳灵惜冲着花非霁冷斥一声,铁青着脸,“花非霁,本小姐和云容动手过招,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被打到而已,怎么能怪云容。他又不是存心要伤我的。”

    “本少主不管,谁胆敢伤了你,本少主就要让谁好看。”花非霁桃花眼一挑,霸气十足地仰了仰脸。

    岳灵惜顿时满头黑线,这个花非霁根本就是无赖一个,她真是气糊涂了,还指望跟这个男人讲道理,自己真是大脑失常了。

    “花非霁,这里是本小姐的地盘,轮不得你说话。再敢多嘴赶紧给本小姐滚出相府。”岳灵惜顿时气势汹汹地说道。

    花非霁一听,顿时皱了皱眉,狠狠瞪了一眼云容,面对岳灵惜时态度立刻松软了下来,狭长的桃花眼烟波流转,仿佛充满了无限委屈,“惜儿,我也是担心你嘛。你竟然对我还发凶。我真的好伤心。”

    岳灵惜顿时蹙眉无语,每每她训斥这个男人时,对方就会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和受尽委屈的语气控诉她,虽然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可是这个男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气杀伤力太大,她的内心还是会泛起一丝做错事的愧疚之感。为了不受花非霁的荼毒,当下她只好选择漠视此人。

    采茵看着每次一见面便会吵闹不断的这对男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云容看着依旧被花非霁抱在怀里的岳灵惜,眸子带了若有所思的迷离。

    岳灵惜看到采茵眉飞色舞的表情,一低头猛然发现她此刻竟然还被花非霁抱在怀里,顿时如触电般快速地挣开花非霁,跳到一边,脸上却有些莫名发烫。

    怀里空荡荡的感觉让花非霁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声音温软道:“惜儿,你有没有被伤到,肩膀痛不痛?”

    “没事。”

    不知为何,被花非霁刚才这么一搅合,她的心头莫名的一阵烦躁。瞪了花非霁一眼,冷然道:“花非霁,你不在落霞居好好待着,跑到我这里干嘛?我看你身手敏捷,气色红润,想必你的伤势已经无碍了。如果这样的话,你可以离开相府了。”

    “哎呀,我的头好晕啊,我快站不住了,站不住了。”

    花非霁顿时心里那个抓狂,他来还没有和她说上几句话,就急着赶他走,他真的如此失败?

    当下,花非霁“踉跄”地走到贵妃榻上倒下,露出十分“虚弱”的样子,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凝望着岳灵惜,让人顿时觉得如果将他赶走,该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岳灵惜知道这个男人耍赖起来绝对是块牛皮膏药,所以她很明智地放弃了和花非霁计较。

    采茵搬来一张玫瑰椅,岳灵惜落座后,云容一脸愧疚道:“大小姐,您有没有受伤?都怪小的一时失手,请大小姐责罚。”

    岳灵惜笑了笑,清莹的眸子闪烁出灵动的光彩。挑了挑蛾眉,道:“既然你要领罚,那好。我就罚你替我办妥一件大事。”

    “小的瑾听大小姐吩咐。只要大小姐吩咐,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云容长眉一拧,信誓旦旦道。

    “好。云容,我想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你就负责帮我搜罗各色人才。刚才我试你的武功就是想确定一下你是否能担得起这个担子。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出色。”

    岳灵惜手指搁在玫瑰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绝美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此温婉轻柔,却又让人无法忽略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属于上位者的霸气和尊贵。

    云容和采茵一听,惊愕之余十分欣喜。两人早都看出来了眼前的女子非池中之物,若是想要干出一番作为了并不是什么难事。有了自己的势力,意味着再也不用处处受制于人,绝对是一件好事。

    花非霁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瞬间的错愕,下一瞬幽怨无比地望着岳灵惜,语气醋味十足,“惜儿,我你对我从来都是大呼小叫的,为什么你对这个下人说话就这么轻声细气的。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男人?”

    “咳咳……”云容心中好笑,他不过是大小姐的下人而已,花少主竟然连这样的醋都吃。云容正暗自感叹,冷不丁一道锐利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抬头正看到是花非霁对他怒目而视,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云容耸了耸肩,对花非霁回以无辜的眼神。大小姐是主,他是仆,他自知身份卑微,不敢痴心妄想。这一世能够跟随大小姐,为大小姐办事,他已经心满意足。

    随即他心中又感叹,这个花少主胡乱吃醋,却不知道大小姐对他才是真正的不同。恐怕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花非霁,你闹够了没有,再敢乱说信不信本小姐割了你的舌头!”岳灵惜被花非霁的话气得脸都绿了。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爱外,什么都没有了!

    岳灵惜这次的威胁失灵了,花非霁完全不将她的话放在心里,狭眸微眯,口气十足强势,“惜儿,我不管,你只能对我好,不准对除我以为的任何男子好!”

    花非霁此刻双手环胸,整个人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和强者的威仪顿时从内而外,透过他新换的白色锦袍散发出来,叫人无法忽视半分。

    岳灵惜咬了咬牙,懒得搭理花非霁。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男人。她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她凭什这样理直气壮地命令她?不过这样的想法她也只是在心里抱怨一下,若是说出来还不知道这花非霁又要抽什么疯了。

    花非霁见岳灵惜只是狠狠瞪着他,没有出口反驳,于是立刻将岳灵惜的行为视作是对他的听从。原本阴霾的心情顿时犹如阳光普照。一张魅惑人心的玉容顿时笑得将院中怒放的玫瑰都比了下去。

    温润的声音透着刻意的讨好,“那个……惜儿,你刚才说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是不是?那多劳累啊,干脆我的所有隐卫都交给你管束好不好?”

    一旁的采茵和云容都听得忍不住咋舌,感叹着花少主对大小姐真是宠到了心尖,可是岳灵惜不为所动,丢给花非霁一对大大的白眼。

    花非霁顿时尴尬地伸手摸了摸俊挺的鼻梁,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地讨好,“惜儿你要不愿意的话,那你说想要多少隐卫,我送给你也好。”

    岳灵惜撇嘴,似笑非笑道:“你送我?”

    “嗯。”花非霁顿时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岳灵惜薄唇轻启,波澜不惊道:“那你说万一有一天,我要杀你的时候,你送我的隐卫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花非霁闻言,顿时俊脸一黑,十分委屈道:“惜儿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杀我呀。”

    随即留意到岳灵惜眸里戏谑的波光,花非霁扬唇笑得邪魅无比,“惜儿,你放心,本少主娶了你之后,绝对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会再找其他的女人,也不会喝花酒。这样的好男人你舍得杀吗?杀了我还有谁能对你好呢……”

    “停!”岳灵惜瞬间打断了花非霁没完没了的话语。

    原本她是想戏谑一下花非霁的。没想到反过来倒被这个男人一番煽情的话置于尴尬的境地。看着此刻采茵、云容还有花非霁偷偷低笑的样子,岳灵惜只感到脸皮瞬间发烫。

    她深吸了几口气,等心绪平稳下来,懒得再和花非霁多费唇舌,对云容道:“云容,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随后我会将有关建立势力的规模、经营模式、用人标准、需要遵守的制度以及奖罚制度以文字形势交给你。你到时仔细看看,有不懂不妥的地方再再找我商议。”

    “好。小的一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云容的脸上露出十分真诚的笑容,就像院中绽放枝头的白玉兰,虽然不够奢华明丽,但胜在雅洁卓然,让人见之忘俗。

    花非霁见之,觉得那笑容实在碍眼,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想到走了一个慕夕辰,现在惜儿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云容,哎,这个女人的身边真是饿狼环伺啊!虽然知道惜儿和这个云容不会发生什么,可他的心里就是感到十分不爽啊!

第五十章 修理太后(上)

    “大小姐,不好了,太后正在赶来的路上。这可怎么办啊!”

    岳灵惜和云容谈话间,就看到管家秦忠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脸色凝重的岳霖轩。

    岳灵惜媚眸闪过一丝星芒,随即一片幽深,让人丝毫探不出她的想法。等秦忠和岳霖轩走近了。看到半躺在贵妃榻上的花非霁,两人都一阵错愕。

    “花少主,你怎么在这里?”岳霖轩恢复神色,开口问道。

    花非霁眼眸一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岳丞相,本少主听下人说蓝璃国太后要让惜儿进宫,我实在担心惜儿,所以就来看看。”花非霁说得脸不红心不虚,岳灵惜投给他一记白眼。

    岳霖轩虽然觉得花非霁随意进入女儿的翠烟阁实在不妥,但对方已经说了是因为担心他的女儿,当下他也不便多言。

    想起眼下的棘手事,岳霖轩看向脸色平静的岳灵惜,关切道:“惜儿,府上外出采购的下人刚才在街市看到太后的凤辇正往这里而来,下人先一步赶回来传了消息。你还是早做准备,莫要到时被太后抓到把柄,借题发挥了。”

    岳灵惜一双凤眸顿时如冰水里浸泡的两颗黑珍珠,渗出丝丝冷气。这个老女人的速度也忒快了,不过想找她岳灵惜的麻烦,只怕要自讨没趣了。

    “惜儿,不用理会那个老妖婆。”花非霁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唇角勾起神秘莫测的笑容。估摸着时间,冥剑应该带人已经有所行动了。

    一听花非霁在这里公然称太后为“老妖婆”,岳霖轩连忙皱眉,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偷听之人,才沉声道:“花少主切莫对太后言语不敬,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惹**烦的。”

    花非霁撇了撇嘴,说道:“方圆二十丈以内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本少主的耳朵,若有人偷听,早就被本少主发现了。”随即,他语声一顿,又道:“惜儿,你不用吃之前从我这里拿走的装病药丸了。那个老妖婆我已经安排人来对付了。你们只管看戏就好。”

    所有人均是一愣,花少主刚才根本就没有出过相府,也没有见到有外人来府上啊,而且相府的守卫也十分严密,想要偷偷溜进来再出去,着实不易。这花少主竟能不动声色地谋划一切,真是神通广大啊。

    不过,岳霖轩有些不放心地开口,“花少主,太后身份特殊,不知您怎么对付太后?”

    花非霁闻言,唇角轻扬道:“岳丞相尽管放心。本少主的安排必定不会连累到相府的。”

    “这次实在多亏花少主解围了。”被对方戳中心事,岳霖轩俊脸一红,随即抱拳言谢。

    花非霁摆了摆手,挑眉道:“本少主所做一切为的就是惜儿,岳丞相不必言谢。”

    此话一出,岳霖轩嘴角微微一抽,没想到他堂堂蓝璃国丞相,竟然还不及自己的女儿有面子啊。

    对于花非霁的示好,岳灵惜佯装没有听到,悠然起身,径自往闺房而去。

    “惜儿,走咱们去看戏去。”眼见岳灵惜要离开,花非霁身形微动,便挡在了岳灵惜的面前。

    岳灵惜白了花非霁一眼,只听花非霁说道:“惜儿,难道你就不想看看那个老妖婆吃瘪的样子吗?很好玩的,保证你看过之后会捧腹大笑。”

    “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吧。花少主说得好像很有意思呢。”岳灵惜还未开口,采茵已经跑过来说道一脸的期盼。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岳灵惜瞪了采茵一眼,绕过挡路的花非霁继续往前走。

    花非霁一脸黑线,采茵则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心里感到有些委屈,她也是想和小姐一起看看太后被整的样子,开心一下嘛,为何小姐对花少主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呢。

    岳灵惜走出几步,顿住身子,声音淡淡道:“采茵,你去看看太后那边的情况,回来再向我禀告。记住,离得远些,别让太后发觉了你。”

    “啊?”岳灵惜突如其来的话让采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家小姐是默许她可以去看热闹了,顿时无比欢喜道:“小姐,我一定会小心的。”采茵眉飞色舞,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

    “惜儿,那你不去吗?”花非霁有些失望道。

    他还想借着惜儿出府看热闹的机会两人顺便增加一下感情呢。

    “不去。”岳灵惜继续往前走,“采茵,记得回来给我汇报情况。”几人都顿时嘴角一抽。

    事实上不能怪岳灵惜八卦,实在是来到这里之后整天闷在府里看着一隅天空,真的很闷的。偶尔她也需要八卦新闻来调剂一下她单调的生活嘛。

    闹市的尽头,极具排场的仪仗浩浩荡荡而来。最显眼的莫过于那辆奢华无比的凤辇。太后端坐其中,四周垂下的彩绢珠翠,尽显雍容华贵,金色的阳光轻撒下来,熠熠生辉,就像是镀了一层金粉一样。

    满城的百姓闻讯蜂拥而至。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太后一双幽眸透过被风卷起的纱帘往外一看,脸上现出一丝惊愕的神色,随即得意的笑容自唇角缓缓漾开。

    “桂嬷嬷,没想到本宫这次出宫竟有这么多百姓夹道欢迎呀,看来皇上真是治国有道啊!”

    太后以前经常出宫去法华寺上香,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百姓围观,强烈的虚荣心迅速在体内膨胀起来。

    “太后所言极是。太后乃大富大贵之人,您又难得出宫一次,所以百姓赶来自然是想一睹您的凤容,顺便沾沾您的贵气。皇上年轻有为,治国有道,乃是我蓝璃国万民之福。”桂嬷嬷走在凤辇旁,眼角含笑地恭维道。

    被桂嬷嬷这样一吹捧,太后更加飘飘然,她掀开纱帘对着街旁的百姓招手示意。太后这次出宫是到相府兴师问罪,所以有备而来。为了增强气势,她的浑身上下无一不是能够彰显身份的配饰。珠翠明铛,华丽夺目。此刻一双手伸出来,五根手指上全都戴着价值连城的戒指,有水晶、翡翠、玛瑙、纯金、象牙,在阳光下琳琅满目,交相辉映。

    那些百姓见状,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和愤怒。先前桂嬷嬷和岳霖轩在相府门口的对话早已经传开,太后此番出宫是何目的,众人心中早已知晓,碍于太后的身份,他们不得隐忍。

    如今南方北方灾害不断,虽然他们身处京城不像灾民那样生活疾苦,但也受到影响,举国百姓心情沉重,而太后身为一国之母,竟然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摇过市,实在叫人心寒。看来这位太后根本就没有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而且现在还要跑来找相府大小姐的麻烦。相府大小姐真是个好人,这次为了赈灾的事连她的私有财产都拿出来拍卖了,如今又劳累得病倒在床上。只因为岳小姐之前和璃王的矛盾,太后就眼里容不下这样一位好心肠的小姐,其心胸肚量可见一般。

    再说是璃王有错在先,先休弃了岳小姐又回头要强娶人家,岳小姐不同意如今还恼羞成怒兴师问罪,这究竟是何道理?一时间满城百姓义愤填膺恶狠狠地注视着太后的仪仗。

    桂嬷嬷跟着太后的凤辇,忽地就感觉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抬头,当看到所有围观的百姓对他们怒目而视时,她的心头陡然一惊,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太后,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桂嬷嬷有些惊慌地说道。

    “怎么回事?”

    太后眼皮不由一跳,她也感到今天出宫的情形有些异常。满城的百姓见到她没有一个下跪请安的,甚至连一句议论的声音都听不到,四周静得叫人心慌。

    太后撩起纱帘,冷眸扫过围观的百姓,当看到众人对她皆怒目而视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气得怒火中烧。

    “大胆刁民,你们见了本宫不但不下跪,而且还如此怒视本宫,该当何罪!”太后一声怒喝,当真凤威十足。

    谁料意料中百姓下跪请罪的一幕并未出现,围观的百姓反倒怒气更盛,一个个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眼里喷出腾腾怒火,看得太后不由心惊肉跳。

    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堂堂一国太后岂能被一群刁民吓住。当下,她自镇定,刚要发威,谁料围观的百姓中突然窜出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为首的男子,怒气喷薄,厉声骂道:“你个死老太婆,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无处安身,忍饥挨饿,你倒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招摇过市。竟然还想去找相府大小姐的麻烦。相府大小姐为了给我们筹赈灾的银两都病倒了。你个死老太婆到底有没有人性!”

    末了,他朝着太后的凤辇吐了一口唾沫,语气狠绝道:“老子现在的日子反正过得生不如死,今天就好好修理一下你这个老太婆。”

    此话一出,十几个灾民顿时向太后的仪仗队伍冲去,四周瞬间漫开一抹肃杀之气。

    “快快保护太后,保护太后。”

    太后此番出宫带来的侍卫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杀太后,顿时吓得方寸大乱,场面混乱不堪。

第五十一章 修理太后(下)

    “你们快保护本宫,给本宫将这些狂徒全杀了!”太后心中又气又怕,面如死灰,整个人躲在凤辇里浑身瑟瑟发抖。

    那些侍卫都是宫中一等高手,原本想着对付几个食不果腹的灾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打起来才发觉那些灾民武功奇高,短短的功夫太后从宫中带来的三十个侍卫就被打趴在地,哀嚎连连。

    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得出这些前来闹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灾民,不过是以灾民的装扮掩人耳目罢了。

    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很快就想到了。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半天才颤颤巍巍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敢伤害本宫的话,皇上和璃王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本宫可以满足你们。今日你们冒犯本宫之事,本宫也可以不追究。”

    太后的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巧妙。恐吓利诱,双管齐下,倒真是好手段。

    太后话音刚落,忽地只感到一阵冷风袭来,她吓得打了个冷战。眨眼之间那个为首之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掀开凤辇车帘。

    太后吓得顿时身子瘫软,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哪还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架势。凤目睁得极大,死死盯住她眼前的几人,充满了戒备和恐惧。

    “老太婆,不得不说你开的条件很诱人,不过嘛,我们兄弟几个就是看你这个老东西不顺眼,想要修理你一顿。”为首之人咧个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太后气怒交加,胸口剧烈颤抖起来。深宫内苑,太后一直都是被众人尊卑的对象,她从来都是生杀予夺,别人对她的谄媚唯恐不够,却没有想到今日她接二连三的被这些狂徒羞辱,她气得快要狂吐鲜血了。

    一双泛起猩红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恶毒的冷芒,犹如毒蛇吐信一般。

    “死老太婆,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们兄弟几个不知道。”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汉子冷笑道。

    “别和她废话。”为首男子冷哼一声,随即仰头对还有些发怵的围观百姓道,“各位,这个老太婆实在可恶。竟然把主意打在了相府大小姐的身上,我们一定要为相府大小姐出头。”

    男子声音洪亮,意义风发,所有的围观百姓顿时像被感染了一般,不再胆怯,纷纷响应。

    “身为一国太后,不但不关心国家疾苦,还要残害忠良,要是相府大小姐真的被她害了,今后还有何人关心我们的生死呢。”

    “对,这个太后太可恶了,今日即便要被杀头,我也要非出这口恶气不可!”

    “我等一定要为岳大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眼见众人情绪激昂,同仇敌忾,作灾民装扮的为首男子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太后耳坠上的一颗小小珍珠,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了。还有她头上的一件珠钗,便足以保住灾区一百多人不被饿死。难得今日太后带来了这么多好东西,大家可千万不要客气啊!喜欢什么随意拿!”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如坠冰窟,看着眼里放光的百姓,后背瞬间沁出一丝冷汗。整个人不断地往角落里缩着,最后双手抱作一团,狼狈不堪。

    所有百姓被刚才那番话一鼓动,顿时忘记了侵犯太后的死罪,瞬间一哄而上,太后吓得惊声尖叫,头上的珠钗、步摇、簪子,耳朵上的耳坠,脖子上的项链,就连手指上的护甲也被人抢了个精光。身上那件华丽的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上面珠宝点缀,金线萦绕,也被几个百姓顿时拉扯争抢,最后那件宫装被撕成了好几片,每人拿了一片满意而去。

    太后何曾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张面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她乘坐的凤辇也没有幸免,车轮被卸,挂在车帘上的珠玉被摘,反正只要是能顺手牵走的东西,绝无保留。

    原本华丽丽的仪仗瞬间被洗劫了一空。还有桂嬷嬷,刚才她一见狂徒如此凶狠,吓得瘫软在凤辇旁,她身上的首饰、外衣也被剥得干干净净。浑身瑟瑟发抖。凤辇坍塌,太后从上面滚下来,主仆两人抱作一团,吓得颤抖不停,好不狼狈。

    便在这时,从街头忽地出现一大批官兵,正迅速地往这边跑来,那些之前夺了太后之物的人吓得四处逃窜,场面十分混乱。不过,等那些官兵赶到太后面前的时候,该跑的人全都跑得一干二净。就连之前做灾民装扮的那十几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璃王慕夕辰策马向前,望着眼前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的侍卫,再看看太后,一张俊脸顿时阴沉如雨。他翻身下马,快步到太后跟前,眸光复杂地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惊魂未定,半天才抬头怔怔地看向慕夕辰,等看清来人后,一下子抱住慕夕辰,惊怒交加道:“辰儿,你一定要替母后做主啊!全都是一些暴民,全都是一些暴民,辰儿一定要抓了他们,让皇上诛他们九族。”

    慕夕辰半天没有说完,一张脸极为难看,鹰隼的眸子扫视着四周。此刻,原本围观的百姓早在他一干人来之前便呈鸟兽状四下逃散。他的一双大手握得啪啪响,随即对身后同来的丫环使了眼色,那丫环连忙上前将手中的一件宫装替太后穿上,扶着太后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个丫环则上前照顾着桂嬷嬷。

    璃王亲自前来,那些原本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侍卫这才忍痛爬起来。慕夕辰一双冷目注视着鼻青脸肿的侍卫首领,冷然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侍卫首领便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慕夕辰听罢,眸子闪过一抹寒光。这些侍卫全是宫中高手,那些做灾民装扮的十几人不图钱财,只为生事,根本就是替岳灵惜解围的,想破坏母后去相府寻事。相府的人不可能有这样身手。

    慕夕辰心中一动,眼眸忽地幽深起来。他突然想到当初他为了组织岳灵惜举行的拍卖会,派出了千人隐卫,但都被花非霁的八百隐卫解决了。拍卖会结束后,花非霁将他仅活下来的三百隐卫放还了,但这无疑于再一次羞辱了他。

    能有如此身手的手下,除了花非霁,他还想不出他人。

    片刻之后,等太后的情绪稳定下来,愤怒无比道:“辰儿,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替母后将刚才的那帮暴民全都抓起来,本宫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慕夕辰闻言,两道俊眉间褶痕渐深,却仍然不发一语,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有何想法。

    “辰儿,你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帮母后?”太后顿时一脸委屈,泫然欲泣道,“辰儿,母后可是为了你好。母后听说你在醉仙楼被岳灵惜那个丫头讹了那么多金子,所以母后也是想来替你讨个公道而已。没想到就碰上这样的事情。你现在眼睁睁地看着母后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都不管不顾,母后实在心寒啊!呜呜……”说着,太后配合着用衣袖擦了擦并不湿润的眼角。

    见慕夕辰依旧无动于衷,桂嬷嬷忍不住替太后说话,“璃王殿下,太后平日最疼您了。今日太后受到如此羞辱,若是不能将那些暴民绳之于法,今后太后的威严何在?恐怕所有人到时都要有样学样来骑到太后的头上了。璃王殿下,您不能不管啊!”

    太后听了桂嬷嬷的这番话,顿时哭声更大。

    慕夕辰原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太后哭声阵阵,顿时再没有一丝耐心,对着桂嬷嬷咆哮出口,“住嘴!都是你这个狗奴才在旁教唆。是不是还嫌今日不够丢人,闹得整个京城不够,还要蓝璃国全国上下,乃至云天大陆都知道今日这场丑剧!”

    桂嬷嬷看着慕夕辰怒气腾腾,双目喷火地望着她,顿时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璃王殿下,老奴不敢啊!老奴怎敢教唆主子呢!”

    慕夕辰冷哼一声,厌恶地转脸不再看桂嬷嬷一眼。太后眼见璃王态度如斯,虽然自己的辰儿都是在数落桂嬷嬷的不是,但是傻子也听得出来那番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比起岳霖轩父女的猖狂,这个儿子的话更戳她心窝。

    太后当下怒不可遏道:“辰儿,母后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难道母后想替你教训一个猖狂无比的贱丫头也不对?”

    慕夕辰听言,脸色更加冰冷。他的一双眸子散发出阴鸷无比的冷光,额头青筋暴动。他有何资格教训岳灵惜?由始至终是他将这个女人从他身边推开等他幡然醒悟的时候,她已经和他处于不同的轨道,并且两人相隔越来越远,是他不死心地纠缠她。他自取其辱也是自作自受。

    “母后,本王的事本王自会解决,不需要母后插手。”慕夕辰语气无比冷硬道。就在刚刚,王府的人及时通知他说太后带了一干人正在前往相府的路上,他幸好赶来的不算太晚,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不过他的母后似乎根本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错处。

第五十二章 岳晴儿示好

    见慕夕辰久久不发一语,太后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用。心中暗自一喜,望了一眼慕夕辰带来的一干侍卫,不怒自威道:“别以为能欺瞒得了本宫,刚才那伙假冒灾民的狂徒分明就是相府派来的,本宫现在就要去找那对父女算账,否则真以为本宫可欺不成!”

    此刻,太后那双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泛起阴寒的冷芒。她贵为一国太后的颜面刚才在满城百姓面前丢光了。她一定要找那对父女出气,也好趁机树立威严,否则今后她在蓝璃国哪还有一丝威信。

    太后语毕,所有侍卫纹丝不动,只是不约而同地看向慕夕辰,只等待着慕夕辰发号施令。

    这些侍卫的举动让太后立刻七窍生烟,忍不住怒斥道:“反了,一个个都反了,竟然连本宫的命令都敢不听。”

    太后转脸对慕夕辰道:“辰儿,桂嬷嬷说得不错。若此事就这么作罢,本宫的威严何在?今后所有人都会有样学样,骑在母后的头上了。辰儿,你今日一定要随母后去相府,好好地替母后出口气。”

    “来人。”慕夕辰一张脸阴霾无比,冷喝一声,立刻有两个侍卫走上前来。

    太后见状,顿时窃喜。有辰儿随她去相府,量那对父女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了。到时她一定要让那父女俩瞧瞧她的厉害,重新挽回她的威信。

    太后正心中得意,谁料那两个侍卫上前就将她左右押住。太后瞬间惊怒交加,叱道:“大胆!璃王是让你们随本宫去对付那对父女,不是让你们对付本宫,真是一群饭桶!”

    谁料那两个侍卫依然蚊丝未动,对太后的话恍若未闻。太后顿时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看向慕夕辰道:“辰儿,快叫这两个蠢货放开母后。告诉他们你是让他们随本宫去对付那父女俩的。”

    慕夕辰冷眉一挑,隐忍怒气道:“太后年事已高,刚才被灾民惊扰,如今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立刻将太后送回宫中静养。”

    此话一出,原本攫着太后的两名侍卫立刻将人送往一顶云锦轿。太后拼命挣扎,冲着慕夕辰怒吼道:“辰儿,你竟如此对待母后。你为了相府那个贱丫头连母后都不管不顾了。那个贱丫头究竟给你吃了什么**啊!果然是狐狸精生下的贱种,连本宫的辰儿都给迷住了……”

    慕夕辰的一张脸瞬间黑沉得骇人。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破而出。见太后在轿外撒泼怒骂,那两名侍卫碍于太后身份,不敢用强。慕夕辰顿时冷啸道:“还不赶紧送太后回宫!耽误了太后的静养仔细你们的脑袋!”

    那两名侍卫一听,齐齐打了个冷战,当下两人不敢耽搁,直接将太后拖进了轿中。随即起轿,一干人浩浩荡荡地打道回宫。

    关于太后出宫想找相府大小姐的麻烦,结果反而引起民愤的消息迅速地在京城传播开来,一时成了满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百姓顿觉大快人心。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皇上慕瑾瑜只觉头痛不已。太后为老不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带着他这个做皇帝的儿子都感到颜面扫地。所以,当得知璃王派人将太后送回长乐宫时,慕瑾瑜心中有气,并没有去看望太后。

    自己受了如此大的屈辱,而皇上和璃王对她显然十分不满。眼见母子罅隙越来越深,她心中凄惶,又因所受屈辱郁结心中。所以回宫不久便缠绵病榻。皇上慕瑾瑜和璃王慕夕辰知道太后凤体抱恙,心中置气并没有去长乐宫探病。太后因此心伤不已。

    相府,翠烟阁。采茵从闹市回来后,岳灵惜的耳根子就一直没有清静过。采茵绘声绘色地将今日太后被辱骂、被洗劫一空、被慕夕辰强行带回宫中等等,全都给岳灵惜讲了一遍。岳灵惜也只是一笑而过,心里却知道,她又欠了花非霁一份人情。

    “小姐,你不知道,花少主那十几个假扮成灾民的隐卫,武功可好了。那些皇宫侍卫真是不堪一击。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太后当时被吓得不知有多狼狈呢。”

    岳灵惜一听,嘴角狠狠一抽。蓝璃国的宫中侍卫可都是甄选的一等一的高手,不是这些侍卫不堪一击,而是花非霁的手下实在太彪悍了。不过,让人家隐卫打扮成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灾民,这花非霁也太会折磨手下了吧。她要是这些隐卫早在心里咒骂这个无良主子了。

    “小姐,经此一事,太后一定不敢再找你麻烦了。”

    岳灵惜冷冷一笑,她和太后虽未曾谋面,但照着采茵刚才描述的太后是被慕夕辰强行送回宫的。足见这个老女人对她的恨意必然更深,一定会将今日之事算在她和美男爹爹的头上。不过,她从未怕过这个老女人,敢要找她的麻烦,她奉陪到底,只是对方要吃得消才好。

    主仆两人谈话间,便有下人来报,“大小姐,五小姐来看您了。”

    “让她进来。”岳灵惜漆黑的眸闪过丝丝星光。

    采茵眼里露出一丝狐疑,平日五小姐和小姐并没有什么来往,如今倒来了翠烟阁,真是稀客。片刻之后,只见岳晴儿缓缓进来。

    薄施粉黛,艳若桃李。一身蜜桃粉素锦衫,月白色双蝶云形千水裙,墨玉般的青丝梳成个飞仙髻,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串珠水晶耳坠摇曳生光,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

    岳晴儿一进来,眼眸便四处扫视了一般,见房间里只有岳灵惜主仆,眼里露出些许的失望。岳灵惜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五妹妹,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翠烟阁?”半躺在美人榻上的岳灵惜,悠悠出声道。

    “大姐是不是还在因那日晴儿没有在爹爹面前为大姐说话而生晴儿的气呢?”见岳灵惜对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岳晴儿顿时双眸雾气腾腾,“大姐,晴儿爹爹知道疼爱你。那日二姐毁容了,三姐、四姐腿断了,已经够惨了。晴儿不想让她们再受到爹爹的责罚。所以才没有在爹爹面前说出实情,晴儿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出实情,爹爹也不会责罚大姐的。”

    岳灵惜听言,扬唇冷笑。美男爹爹是不会责罚她,但是会和她渐渐疏远。那日她就看出来这个岳晴儿不简单,一张灵巧的小嘴简直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果然是水姨娘生下的女儿,说起话来绵里藏针。

    岳晴儿见岳灵惜半天没有开口,似乎根本就没有被她的一番话打动,一双明亮的眼眸立刻滚下泪珠,随即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大姐,你真的不原谅晴儿吗?晴儿听外面都说大姐心肠好,通情达理,晴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所以特意来道歉的,大姐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

    岳灵惜梨涡浅显,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外面什么时候传她心肠好,通情达理了?今日自己若是不原谅岳晴儿,难道就成了心胸狭窄、喜欢斤斤计较之人?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好了。不必拐弯抹角。”

    岳灵惜斜睨了岳晴儿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带了冷锐的光芒,似乎可以看穿人的灵魂。只一眼便让岳晴儿脸上一红,有些心虚地低垂了头。心中惊疑不定,现在的大姐似乎总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在她面前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虽然不想跟这个神智恢复后的大姐有过多来往,但是为了得到那个人,也只能忍一忍了。

    岳晴儿将带来的缠枝菊花纹食盒打开,瞬间一股淡淡花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大姐,这是我用当下一些新鲜花瓣做得点心,不成敬意,希望大姐收下。”

    “哇,小姐,这些点心看起来好精致,还有一股诱人的花香,吃起来味道一定不错。”采茵望着食盒里的各色点心,由衷地赞叹道。

    岳灵惜也抬头望了一眼,点心晶莹剔透,被做成各种花朵的模样,精美绝伦。但这色相和香味已经叫人食欲大振,吃起来味道必定极好。

    “五妹妹有心了。盛情难却,我就收下了。”看得出岳晴儿这次来讨好她,必然有事相求。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点心。

    “大姐不嫌晴儿手艺差就好。”见岳灵惜收下了这些点心,岳晴儿顿时暗中松了一口气。

    “五妹妹今日这么客气,有什么事需要大姐帮忙就直说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今收下了岳晴儿的点心,岳灵惜打算听听岳晴儿相求之事。

    岳晴儿闻言,柔美的面容露出少女的羞涩,半天才腼腆开口,“大姐,我听说天下第一公子住进了落霞居。”

    岳灵惜眼眸一转,淡笑道:“五妹妹若是想见花非霁,应该是去落霞居,怎么反倒跑到我这翠烟阁了?”

    岳晴儿闻言,脸色上的霞云更加绯红。她原本是听下人说花少主来了翠烟阁,所以便收拾一番过来了。没想到花少主已经离开了。花少主虽然不在,不过她心中另有打算了。

    “大姐,外面都说花少主扬言非你不娶。所以晴儿来是想求证一下。若是大姐也喜欢花少主,晴儿对花少主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幻想了。”

    岳晴儿咬着牙将这一番话说出来,随即眼巴巴地望着岳灵惜,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第五十三章 不自知的心动

    “五妹妹,我不但不阻止你追求花非霁,而且还会帮你。”岳灵惜仰了仰脸,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啊,大姐,我没有听错吧?”岳晴儿半天有些回不过神。

    花少主玉树临风、身份尊贵,天下女子没有一个对他不动心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大姐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岳灵惜半晌。

    岳灵惜瞥了一眼岳晴儿,知道岳晴儿心里怎么想的,于是戏谑地抿唇一笑,淡然启口,“看来五妹妹是不满意我的回答,那就当我没说吧。”

    “不不不。”岳晴儿一听,连忙一个劲儿地摇头,“大姐,那你说花少主会喜欢我吗?”

    “五妹妹貌美如花,性子又温柔,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岳灵惜含笑道。

    心里却不由腹诽:她又不是那个妖孽,怎么知道!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岳晴儿论长相、才艺在京城的贵女圈中都极为拔尖。花非霁没有不喜欢的理由。

    不是有句话说嘛,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这样一个绝色美女自己送上门的呢。

    听了岳灵惜的话,岳晴儿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般,对受到花非霁的青睐瞬间信心大增。

    她觑起眼眸不着痕迹地将岳灵惜打量了一番,除了姿色稍稍比她高出些许外,哪有她的柔情似水、楚楚动人?更何况她这个大姐的身份还是未嫁先休的弃妇,她在京城一向闺名出众,口碑颇好。岂是这个大姐能和她媲美的?

    这样一想,岳晴儿顿时有些飘飘然。和岳灵惜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急不可耐地离开了翠烟阁。

    岳晴儿一走,采茵终于忍不住一吐为快,“小姐,你怎么能把花少主让给五小姐呢!花少主那么好的男人小姐也不知道珍惜。”

    岳灵惜闻言,顿时满头黑线,“敢情这世上就只有花非霁一个男人了?再说本小姐也没打算嫁人。”

    采茵顿时摇头无语,在她看来即便女人再强大,终究也需要有个男人作依靠。她家小姐的想法真是离经叛道啊。

    “这下终于好了。有人帮我解决花非霁这个**烦,总算可以轻松了。一个岳晴儿估计还不够,要是岳灵珊、岳映梦、岳香菡几个都去对花非霁死缠烂打,本小姐倒要看看花非霁在相府还能不能住得下去。”

    采茵一听,顿时嘴角狠狠一抽。为此刻在落霞居完全不知情的花非霁而无比同情。花少主对她家小姐的好,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可小姐完全无动于衷,叫她这个旁观者都不禁心有不忍。

    “小姐,我就不信花少主若是被其他几个小姐抢去了,你会一点儿都不难过。”

    采茵知道她家小姐并非铁石心肠,而是刀子嘴豆腐心。即便一个铁石心肠之人,被花少主接二连三地相助,心里都会泛起涟漪,她不信她家小姐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采茵的话让岳灵惜微微一愣,下一瞬陷入了某种沉思。接下来房间里是一段很冗长的沉默。

    当采茵几乎以为她家小姐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只听岳灵惜低喃道:“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抢来了也保不住。”

    采茵的眼睛顿时闪过一抹晶亮,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她现在已经确定,对花少主的心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小姐只是不自知而已。

    采茵正暗自欣喜,岳灵惜从美人榻上起身,说道:“采茵,收拾一下,跟我去找银叶。”

    采茵一听,顿时目瞪口呆道:“小姐,这琼花仙印有那么多妙处,用药水毁了着实可惜。而且这也是花少主的一番心意,不如就留下吧?”

    留下来,就担了一份人情,也添了一段纠缠。岳灵惜懒得多说,冷下一张玉容,径自便往门口走去。

    采茵一惊,知道自己多嘴惹了她家小姐不痛快,于是连忙追上去,急呼道:“小姐,等等奴婢,奴婢不敢多嘴了。”

    出了相府,主仆两人走了两盏茶的工夫到了银叶的住处。这次叩响门环出来的依旧是那个清秀少年。少年自称“月笙”,月笙告诉岳灵惜几日前银叶先生便不辞而别,连他也不清楚银叶先生这次又去了哪里。

    岳灵惜问了银叶的归期,月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岳灵惜当下只能无功而返,一路上心情郁闷不已,而采茵则心花怒放,心想必定是连老天爷也在暗助花少主,才会让银叶先生这个时候离开。

    岳灵惜心绪烦乱,并没有打算回府,于是和采茵绕了远路缓步而行,全当散心。这次出门她以面纱蒙面,毕竟早上之时相府里可是传出她重病昏迷的,这个时候要是还光明正大地在外面招摇过市,到时准要又起风波了。

    主仆两人随意前行,忽然被前面一阵喧嚣的喝彩声所吸引。岳灵惜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兰湖。前面临湖搭架了一个高达一丈的台子,台子四周轻纱曼舞,彩绢飞炫,精美绝纶。

    台子下面停着许多奢华无比的游船画舫,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远远地隐约可以听到悦耳的丝竹之声。

    “小姐,奴婢都忘了,今天是京城四大花魁一年一度才艺比试的日子啊!”采茵仰着脸望着前方的热闹场面,恍然大悟道。

    岳灵惜淡漠地应了一声。现在她正为手腕上的那朵琼花发愁,烦心得不得了。哪有什么心思去凑热闹。

    采茵却全然没有觉察岳灵惜的神色,当下兴高采烈地解释道:“京城四大花魁分别是飘香院的清禾姑娘、迎春阁的如雪姑娘、春月楼的云萝姑娘,以及霞飞阁的玉凤姑娘。这飘香院的清禾姑娘已经蝉联三载第一了。听说今年极有可能还是被她夺冠。”

    采茵说完,发现她家小姐半天都没有吭声,才猛然惊觉。当初小姐出嫁被挡在璃王府门外,那些守门的侍卫当时说璃王和飘香院的清禾姑娘来兰湖泛舟了。如今她提起清禾姑娘,岂不是平白勾起了小姐的伤心事?

    采茵以为自己的话惹得岳灵惜黯然神伤,于是连忙赔罪道:“小姐,对不起,奴婢不该提起清禾姑娘,奴婢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

    原本岳灵惜还觉得清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如今看采茵如此紧张自己。她顿时想起来了。原来此女是慕夕辰的老相好啊。

    想到这里,岳灵惜巧笑嫣然道:“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岳灵惜的唇角漾着兴味的弧度,原本她并不打算上前围观,不过既然里面有慕夕辰的老相好。她倒想见识一下慕夕辰的眼光。

    “小姐……”采茵迟疑地唤了一声。

    她拿不准岳灵惜心中的想法,生怕她家小姐看到清禾姑娘触及伤心往事。

    看出了采茵的担忧,岳灵惜巧笑嫣然道:“放心吧,你看本小姐像有事的人吗?”

    采茵上下端详了一阵,在她家小姐的面容上找不出一丝伤心的痕迹,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主仆两人走到前面挑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驻足观望。

    此刻,台上的才艺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台上的四架琴案前分别坐了身着青、白、粉、紫四色长裙的美貌女子。各个明眸皓齿,肌肤若雪,宛如天仙下凡。其中,岳灵惜的视线几乎一直落在一袭白衣的女子身上。

    只见那名女子脸上薄施粉黛,更显丽质天成。白色的垂苏软裙上,胸口和袖口用金银线绣着碗口大的白雏菊,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反绾髻,斜插一支碧玉缠丝明珠钗,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采茵留意到了岳灵惜的眼神,便凑近几分,对岳灵惜小声道:“小姐,那位白衣女子就是清禾。”

    岳灵惜点了点头,随即唇角勾起一丝兴味的弧度。她一向看人极准。这个清禾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眉眼间隐隐地透出一股狠劲,绝对不是一朵简单的小白花。

    此刻,台上比赛的是才艺中的最后一项琴艺。要求四人同时弹奏一曲《凤求凰》,时间为一柱香的功夫。四人谁弹得最好最流畅,并且受其他三人干扰最轻的,便是此项琴艺的获胜者。台下有资深的四位评判专门负责打分。

    此刻,不仅台上的四位女子看起来脸色凝重,就连四周围观之人也暗自为自己喜欢的花魁扭了一把冷汗,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支持的花魁能够得胜。

    便在这时,负责主持这场才艺比赛的中年男子点上了一柱香,并喊了一声开始,除了清禾之外,其他三名女子立刻抚动琴弦,琴声如珠玉鸣翠,悦耳动听。

    台上三人看着清禾久久纹丝不动,心中一阵得意,若是懂琴的行家没有不知道同弹一首曲子后弹之人会受到来自别人的更多干扰。如今清禾失了先机,她们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此刻,许多看好清禾的围观者以及飘香院的画舫上的人,都露出焦急不安的表情。反观其他人则一阵幸灾乐祸。

    岳灵惜将一切看在眼里,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星芒,随即深沉如海,让人无法窥探出她的心思。

第五十四章 与花魁争斗(上)

    就当所有看好清禾的围观者,为清禾错失良机而捶胸顿足时,她那搁在乌黑梓木上的纤纤十指忽地如灵动的蝴蝶一般,在琴弦上曼妙轻舞。

    刹那间,宛如天籁般的琴音袅袅流泻,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直拨人的心弦。围观的百姓全都瞬间安静下来,仔细聆听这悦耳的曲子。

    台上其他三名女子,本奏得十分顺畅,可是如今有了这道琴声加入,耳畔受其干扰,手下也乱了章法,琴声嘈嘈,终不成调。先是青衣女子被迫停了下来,接着是紫衣女子,最后就连唯一和清禾比拼的粉衣姑娘也抚断了琴弦。

    一时间悠扬缠绵的琴声回荡在整个天地间,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随着琴声浮现出凤凰于飞、缱绻缠绵的情景。曲终,那琴声似乎还环绕在四周。所有人半天都回过神,完全沉浸在刚才的琴声中。不知是谁先拍掌的,紧接着所有人缓过神来,瞬间掌声雷动。

    台上四人并排站立中央,除了清禾,其他三人全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清禾依旧宠辱不惊地玉立在那里,只是眸底隐隐浮现出一丝冷傲的波光。

    “小姐,清禾姑娘的琴声实在太好听了!”采茵一脸兴奋地对岳灵惜说道。

    岳灵惜眉心微动,抿唇一笑,耳畔顷刻间萦绕的全是对清禾的溢美之言。

    “真没想到清禾姑娘不但文采舞姿过人,连琴艺也这么好,实在叫人钦佩啊!”

    “是啊,清禾姑娘在比试文采和舞姿中已经拿到了第一名,我看这琴艺第一名也非她莫属了。”

    “真没想到清禾姑娘的琴艺比去年更精进了不少。”

    “清禾姑娘真是京城第一才女啊!”

    ……

    听着耳畔对清禾越来越夸张的评价,岳灵惜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不过是一介青楼女子,纵情声色取悦男人,也配担得起“才女”之名?

    正心中喟叹,台上负责主持才艺比赛的中年男子朗声宣布道:“经过四位评委一致决定,本次琴艺的第一名是飘香院的清禾姑娘。清禾姑娘在四项才艺中文采、舞姿、琴艺全都拔得头筹,特此宣布,今年四大花魁才艺比赛的冠军仍然是清禾姑娘!”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全都欢呼雀跃,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这时便有两人将一副上面写着“惊才绝艳”四个烫金大字的牌匾送到了清禾的面前。

    清禾的脸上扬起一抹清雅的笑容。目光流转间,忽地在围观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绝美的身影。丰盈窈窕,灿如春华。一袭淡粉色长裙包裹住玲珑身段,清雅淑容,又不失娴静之美。秀发挽起云髻,单用支桃花簪固着,清纯脱俗,宛如一朵灼灼盛开的桃花一般。女子纱巾蒙面,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眸清润如水,潋滟生辉,仿佛是集天地日月精华凝练而成的珍珠一般,让人一见难忘。

    清禾有瞬间的怔愣,随即望着那抹身影若有所思。

    “采茵,咱们回去吧。”

    才艺比赛已经结束,这里人多眼杂,岳灵惜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采茵点了点头,扶起岳灵惜的手臂,主仆两人刚要转身离开,却想不到这个时候有人脆声叫道:“那位不是相府的大小姐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呢?”

    岳灵惜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神色恢复如常。她向旁边已经慌乱的采茵投去一记眼神。采茵会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台上,清禾巧笑嫣然,一双媚眸死死地盯着岳灵惜。刚才她就觉得这个蒙面女子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再看到女子旁边的丫环采茵,她便确定蒙面女子就是相府大小姐岳灵惜。

    当初岳灵惜对璃王苦苦纠缠,好几次璃王听她弹琴唱曲时,岳灵惜带着她的丫环采茵跑去找璃王,坏了两人的雅兴。所以她对之前臭名昭著的相府傻小姐和采茵一直记忆深刻。

    只是没有想到短短的日子没有见到,如今的相府大小姐竟然蜕变得如此惊艳雅致。虽然好像还是之前的那个人,但是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判若两人。

    清禾在台上刚刚一喊,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之人全都纷纷转头望着蒙面的岳灵惜,短暂的静寂之后,便如炸了锅般热闹。

    “她怎么会是相府大小姐呢!不是早上刚刚传出大小姐得了重病昏迷不醒吗?”

    “可是我看着那女子的身段、眼睛都很像岳小姐啊!”

    “你们看,那旁边的丫头不是经常跟在岳小姐身边的采茵吗?我看这蒙面女子八成是岳小姐。”

    “不用八成,我看一定是!”……

    原本的猜测之言,最后变成了十成的肯定。

    采茵抓着岳灵惜的手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之声,岳灵惜仰了仰脸,一双烟水秋瞳冷睨向台上的清禾,射出冰魄寒芒般的星芒。

    她承载的岳灵惜的记忆告诉她之前和这个清禾并未发生过节。那么这个青楼女子为何要当面拆穿她的身份要她难看?难道只是为了慕夕辰打抱不平?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一向奉行的金科玉律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百倍奉还!

    既然已经被人识穿了身份,岳灵惜索性摘下了蒙面的纱巾。一貌倾城,瞬间惊艳了众人。

    采茵此刻心中懊悔不已。刚才她不该带着小姐跑来围观的。现在被人识破了小姐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早上传出小姐昏迷不醒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现在小姐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所有人必然会认定小姐之前是骗人的。这要传扬出去,小姐的闺名必定要受损了。

    一想到这里,采茵顿时怒火中烧地瞪向台上的清禾,心里暗骂这个青楼女子的卑鄙。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个清禾姑娘看起来楚楚动人,又才艺出众,原来心思这么歹毒。

    台上,清禾在触到岳灵惜睨向她的眼神时,心头猛地一跳。只觉那眸光犹如芒刺扎在她的身上,让她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恐惧。不过为了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她今日一定要让岳灵惜身败名裂!

    恶毒的执念如毒藤一般迅速在心里生长开来。清禾稳定心神,对着底下的围观之人魅惑一笑,吐气如兰道:“早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说相府大小姐重病在床,昏迷不醒。小女子还为大小姐担心了半天,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哎,果然是传言不可信呐!”

    清禾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接口道:“这哪是传言,我可是亲耳从相府的下人口中听说的。”

    “是啊,是啊!我去药铺抓药,听相府的丫环说大小姐重病昏迷不错的。”

    清禾等的就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她要全京城的人都认定岳灵惜是个假仁假义的大骗子。

    “清禾姑娘,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难道不好吗?这么说你是巴不得我家小姐躺在床上不醒人事了?清禾姑娘,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我……”清禾顿时双颊一阵臊红。

    采茵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把她堵得顿时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说不出话来。

    岳灵惜抓着采茵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采茵心领神会,乌溜溜的眼眸里有一抹欣喜一闪而过,她知道这是小姐对她的赞赏。原本还有些惊怒交加的她顿时安定了不少。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自己泼辣起来,不能每次都让小姐亲自解决这些麻烦事。

    原本还觉得被岳灵惜欺骗的众人因采茵的一番话顿时怔住,随即恍然大悟。他们当然是希望相府大小姐平安无事了。至于大小姐为什么突然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想必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刚才被清禾姑娘的一番话引导得几乎要抱怨大小姐了。

    眼见围观之人对岳灵惜原本怀疑的态度释然了许多,清禾忙道:“采茵姑娘,小女子和所有人一样当然是希望大小姐安然无恙了。只是早上到现在还不出三个时辰,小女子实在好奇大小姐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急症,忽然不省人事,又忽然身体无恙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采茵的身上,清禾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被这么多眼神关注,采茵有一瞬间的紧张,她知道这个问题若是她答得稍有不慎,这个该死的清禾就会借机又会将什么屎盆子扣在她家小姐头上。

    清禾是认定早上传出岳灵惜忽然不省人事,不过是岳灵惜自导自演地一出戏,目的是为了以民众来对付找茬的太后。不过既然装病就该安分地躺在相府,干嘛还要出来抛头露面,清禾就想不通了。想必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才会令岳灵惜出府。

    看着采茵半天未吭声,清禾脸上的得意神色越来越盛。一双眸子带着看好戏的兴味之色睇望着台下的主仆两人。

第五十五章 与花魁争斗(下)

    就当清禾正洋洋得意,以为这对主仆无言以对的时候,采茵冷笑道:“清禾姑娘,谁规定得了重病就必须一直卧床不起!你安得什么心别以为我看不出。我要是你早就躲在飘香院不出来了。之前和我们家小姐抢璃王,我们家小姐心胸宽广不和你计较,没想到你现在反过来挑拨离间想陷我们家小姐于不义。真是心肠歹毒。我家小姐是什么人,不需要你来误导大家,满城百姓谁对我家小姐不尊崇?一个抢人家未婚夫的小三还敢如此嚣张,真是世风日下啊!不过嘛,我家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但一直没有怨恨过你,就连璃王回头要娶我家小姐也被拒绝了。我家小姐就是为了促成你和璃王的好事。怎么?莫非是璃王对你这朵野花失了兴致,你被抛弃了,才将一口恶气洒在我家小姐身上?”

    岳灵惜完全低估了采茵的口齿,如此冗长的一番话,采茵竟然绊子都没打一个,而且口齿清晰,调理分明。不是骂人的话,却比骂人的话还有难听。

    岳灵惜黝黑的眸子不由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果然是她身边的人,就要有这样的魄力。她才不会去信奉什么大家闺秀的标准,她只知道别人欺负了她,她就要加倍讨回还!

    “你……”清禾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璃王以前隔个一两天便去听她弹琴唱曲,自从那日璃王将岳灵惜未嫁先休后,的确是没有再找过她。而她并不是因为璃王的冷落而怪罪在岳灵惜的头上。她是因为另外一个男子,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却不能将那个人的身份说出来。

    看着清禾有心反驳却欲言又止的样子,岳灵惜眸光一闪,难道清禾不是因为慕夕辰而怨怒她?那还会是何人呢?

    所有围观之人听了采茵对清禾的控诉后,看向清禾的眼神明显淡漠了许多。原本一些不喜欢清禾的同行或者围观群众,瞬间看向清禾时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璃王殿下之前一直将清禾视作红颜知己。就连迎娶相府大小姐那日,一纸休书弃了相府小姐,而陪清禾泛舟兰湖。这是满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不得不说,清禾明知璃王当日大婚,还应约璃王,确实是小三行径,叫人不齿。

    而璃王之后又花下血本给相府大小姐送去聘礼,再到后来的拍卖会上掷下四千五百万两黄金,无不说明璃王是浪子回头,想与岳小姐重修于好。看来真如岳小姐的丫头所说,璃王是厌了清禾,而清禾却因此怨恨上了岳小姐。

    所有人顿时一副明了的表情。原来清禾对岳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是有这样的由头啊。

    看到所有人都听信了采茵,清禾原本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她冷冷一笑,“采茵姑娘,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小女子现在说得是岳小姐重病一事。”

    采茵没想到这个清禾竟然死缠不放,冷嗤道:“传闻清禾姑娘秀外慧中,心思玲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刚才我虽没有言明,但只要稍稍动动脑子都能想到,我家小姐现在没事,自然是经神医治好了。清禾姑娘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莫不是整日在飘香院接客接得大脑退化了?哎呀,采茵奉劝清禾姑娘,今后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一定要结合啊,否则清禾姑娘整日一味只从事体力劳动,大脑会坏得更快。”

    此话一出,台下爆笑不断,就连台上的其他三名女子也是掩唇嗤笑。清禾的一张玉容此刻尽显狰狞,眼底隐隐泛起猩红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台下一些浪荡的公子哥,不由荤话连连。

    “这位采茵姑娘说得没错,你们看清禾姑娘那腰肢简直如杨柳一般,若是动作起来,一定令人今生难忘啊!”

    “可不是,你们看清禾姑娘那对山峰,浑圆硕大,手感一定不错。”

    “听说清禾姑娘的床第功夫十分了得。一晚上可以接待二十个壮汉呢!”

    “哇,你听谁说的?这么厉害,说得我晚上就想去照顾清禾姑娘的生意了。”

    ……

    刹那间,各种难以入耳的话层出不穷。岳灵惜遮在面纱下的唇角狠狠抽了抽。她没想到采茵这个丫头嘴这么阴毒。不过,正合她心意。她自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是有人跟她过不去,那可要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堂堂大家闺秀的丫环言语如此粗鄙,小女子实在是见识了。”清禾那涂了蔻丹的指甲狠狠戳进掌心,怒极反笑道,“一个丫环如此巧舌如簧,小女子还不知道这天下有什么样的神医能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医术。不知道采茵姑娘能不能告知名讳,小女子改日也当拜访一下。”

    原本岳灵惜没有打算出口和这个青楼女子计较,眼见这个清禾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见好就收,当下也动了真怒,觑起冷眸睨向台上的清禾,淡淡含笑道:“清禾姑娘,本小姐之前是什么样子,京城百姓没有一个不清楚的。这‘大家闺秀’四个字,本小姐实在不敢当,也无缘用在本小姐身上。本小姐自认和‘大家闺秀’半个字都沾不到边。”

    岳灵惜顿了顿,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倒是清禾姑娘,刚刚好像还得了文采比试的第一名,难道不知道‘大家闺秀’的用法,就乱用到本小姐身上?本小姐倒真是不敢恭维清禾姑娘担得起惊才绝艳的美名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嘲笑的目光看向清禾。清禾顿觉失言,贝齿狠狠咬住下唇,直到樱唇上留下一排深深的齿印,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岳灵惜说得没错。之前的这位相府大小姐,痴痴傻傻,做事从来出人意表,别说是大家闺秀的标准,就连正常人的言谈举止都没有,如何能担得起大家闺秀之名。她奚落不成反被反唇相讥,真是气死她了。

    听着众人对清禾指指点点的嘲笑声,岳灵惜冷然道:“本小姐不知道什么大家闺秀,只知道一点,若是被狗咬了,就一定不会放过这条疯狗!”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岳小姐竟然把清禾姑娘比成一条疯狗。不过,所有人并没对岳灵惜投去任何不满的眼神,反倒多了一些亲切和欣赏。

    这个相府小姐的确和大家闺秀沾不上任何关系,但她却没有其他官家千金的矫揉造作,娇跋扈,不可一世。她在百姓面前从来没有一丝官家小姐的架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

    他们喜欢这样的相府大小姐。

    接二连三地被岳灵惜主仆羞辱,清禾已经怒不可遏,双眸阴毒地盯着岳灵惜,一字一顿道:“敢问岳小姐,小女子屡次请你们主仆二人说出神医的名讳,请问为何不肯说出?难道两位有什么难言之隐?而难言之隐就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你们主仆二人不过是在欺瞒大家而已。”

    采茵一听,顿时怒喝道:“混账!清禾你为何非要屡次污蔑我家小姐。我和小姐不肯告诉你,只是怕听到你耳朵里污了神医的名讳。”

    “哈哈,真是笑话!采茵姑娘,你这番说辞也太过牵强了吧。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医,分明就是你们主仆二人在说谎。”

    眼见再不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清禾必定誓不罢休。当下,采茵眸光一动,扬唇说道:“清禾,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位神医的名讳,那我不妨告诉你,让你信服。你可听好了,治好我家小姐的神医就是闻名天下的银叶先生。”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台上的清禾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扯唇道:“采茵姑娘,你以为搬出银叶先生我们就会信服吗?众所周知银叶先生有个规矩,那就是想要被他医治必须回答出他的难题。当今世上能够回答出银叶先生问题的不出五人。你说银叶先生为你家小姐治病,就是说你家小姐回答出了银叶先生的难题。哈哈,你这个玩笑简直比说你家小姐是天仙下凡还要好笑。”

    清禾张狂的笑意瞬间激怒了采茵,再看看周围的人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采茵顿时据理力争,“有什么好笑的,我家小姐本来就回答出了银叶先生的难题。”

    对于采茵的争辩,清禾充耳不闻,反倒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岳灵惜眼见如此,她凤眸微微眯起,闪烁出冰冷森寒的光芒。整个人瞬间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这个清禾一再咄咄逼人,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她目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台上的距离,不是很远,因她现在的身手应该可以踩着画舫飞身到台上。心中一动,她的手摸了摸携带在腰间的匕首。

    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现在虽然是光天化日,但她不介意当众杀人。

第五十六章 银叶解围

    岳灵惜心头刚浮出一丝杀意,便在这时,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陡然传来。

    “岳小姐的确是银叶医治的,清禾姑娘有何疑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男子从天而降,墨发飞舞,白衣如雪,宛如谪仙下凡。尤其脸上戴着的银色面具,更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此人不是银叶先生又是谁?

    一时间在场之人都怔怔地望着那如云般的身影。等银叶翩然落地,众人也回过神来,看向银叶的目光无比尊崇。

    岳灵惜完全没有想到银叶会这个时候出现,更叫她想不到的是银叶竟然会帮她圆谎。不过她很快想到银叶和花非霁是朋友,银叶之所以帮她,不过是看在花非霁的面上。原本她还想对银叶言谢几句,如今想到其中的缘由,瞬间她连一个蕴含谢意的眼神都省了。

    岳灵惜如玉的面容依旧淡定自若,没有一丝波澜。倒是旁边的采茵喜出望外,等看到台上脸色十分难看的清禾,还故意投去了挑衅的眼神。

    眼见银叶先生现身,又言明的确是他为相府小姐医治了病症。当下无一人再有质疑。

    毕竟银叶先生的医术天下闻名。听说只要垂死之人还吊着一口气,他就能令人起死回生。甚至说银叶先生可以令白骨生肌,虽然这样的说法有些夸张,但银叶先生的医术让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在短时间内痊愈起来,是绝对可以办到的。

    银叶先生不仅医术精湛,更是从来不会说谎,所以所有人顿时看向岳灵惜的目光多少带了一丝尴尬。他们刚才几乎听信了清禾的那番话,对相府小姐产生了质疑。再看向清禾时,目光明显不喜。

    原本他们还觉得这位清禾姑娘虽身处烟花之地,但一直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爱,可如今三番两次诱导他们对相府小姐产生怨恨,其用心之阴险可见一斑。

    清禾站在台上,水袖下的纤手越攥越紧,尖细的指甲刺进她柔嫩的掌心,她亦感觉不到疼痛。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满满的不甘。

    “传闻银叶先生只医治答对难题的病人,岳小姐得了重病,听说昏迷不醒,即便一时苏醒过来也是头脑昏沉,竟然能答对银叶先生的难题,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啊!”清禾嘴角微翘,似笑非笑道。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齐齐变色。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能解读出清禾话中的深意。放眼天下,不出五人能够回答出银叶先生的难题。试问头脑清醒之人都难以回答的问题,一个得了重病脑袋昏沉的人又是如何回答出的?

    “清禾姑娘这是在怀疑银叶说谎了?”

    此刻,虽然无法窥探银叶面具下的神情,但是在场之人顷刻间感受到了从银叶身上透过那袭白衣浸出阴冷肃杀的气息,几乎将人冻结。

    清禾也被银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骇得脸色一白,但她不相信大庭广众之下银叶会难为她一介弱女子,于是壮着胆子道:“那银叶先生是否能给小女子解释一番呢?”

    “你一介青楼女子也配叫我给你解释?”冷锐的话从面具下的唇逸出,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清禾本就惹得众人对她不喜,如今又公然怀疑银叶,众人投向她的目光更加的不满。银叶先生在众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岂能容得一个青楼娼妓怀疑他。

    清禾的心一瞬间只感到仿佛被一把刀子狠狠刺中。贝齿几乎要将娇唇咬破。对,因为她是烟花女子,所以即便她一直守身如玉,却也没有向心爱之人表白的勇气。那个人如骄阳明月般耀眼生辉,她不配。

    可是她不甘心!她只是出身比岳灵惜差了一些,论相貌、论才艺她哪一样不如岳灵惜?凭什么这个女人不但可以得到璃王和那个人的爱,而且还得到了大名鼎鼎的银叶先生的维护?

    而她并不贪心,只是想得到那个人的爱而已。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只感到自己卑微如尘,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而他亦从不正眼看她。她实在不甘心!

    “你一介烟花女子,只有取悦男人的本事,我家小姐的的聪慧才智岂是你能相比的?”采茵厌恶地对清禾说道。

    “呵,既然采茵姑娘如此说,岳小姐必定惊才艳艳,不知小女子和在场之人是否有幸目睹岳小姐的才艺?”清禾媚眸瞥向岳灵惜,唇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采茵气得咬牙切齿,“岂有此理,我们家小姐身份尊贵,岂能和你一样在此抛头卖艺!”

    岳灵惜凝向清禾的眸子瞬间覆了一层寒冰。对方打得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她一个相府大小姐公然和一个青楼娼妓在这里较技,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这个清禾是料定自己胜不了,到时她输给一个青楼娼妓,不知被人嘲讽成什么样子。即便她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所以,这场比试不管胜负如何,她注定是输家。这个清禾倒真是打得好算盘。

    “清禾姑娘,你这是在强人所难!”银叶先生低沉的声音如冰雪入沁,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此刻,在场之人对于清禾的提议也是一脸的不认同。一个是烟花女子,一个是相府千金,身份有别,如何能公然在这里较艺?

    虽然众人也很想一睹相府小姐的才艺,但是绝对不该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银叶先生说笑了。清禾自知身份卑贱,和岳小姐无法相提并论。不过才艺又不分高低贵贱。清禾只是渴望看到岳小姐的惊艳才艺。”清禾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莫非岳小姐是看不起在场之人,觉得所有人不配一睹岳小姐的风采?”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微皱眉头,眼里多了一抹沉思。银叶先生玉立在原地,面具下露出的那双眼乌黑清冽,眼底烈火熊熊,两道锋利的光芒好像两把尖刀。

    岳灵惜转眸凝向清禾,目光犹如寒夜里头的星芒,丝丝分明。清禾措不及防撞上岳灵惜的眸光,吓了一跳,定睛再看时,却看到岳灵惜神色从容,若无其事。

    “本小姐才拙,实在担不起清禾姑娘所说的‘惊才艳艳’,既然清禾姑娘执意想让我献丑,那……不如这样吧……”岳灵惜往台子上淡淡扫了一眼,转眸看向采茵,淡淡一笑,梨涡轻陷,“我的丫头采茵在琴技上尽得我的真传。不如就让她抚琴一曲如何?”

    “小姐,奴婢……”采茵瞬间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什么时候和小姐学琴艺了,而且还尽得真传?

    采茵刚要向岳令惜询问,注意到岳灵惜投来的眼神,于是不再言语,只不安地看着岳灵惜。

    岳灵惜的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冷到了极点。刚才这个清禾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若是再坚持不应战的话,那么在场的百姓对她必定会心生芥蒂,认为她是不屑在他们面前施展才艺。她才不会傻到成全清禾的离间计。

    “哦?既然采茵姑娘已经尽得岳小姐的真传了,那让采茵姑娘代劳是再好不过了。”听了岳灵惜的话,清禾先是一愣,随即美目轻扬,笑得意味深长。

    此刻,她的心里顺畅无比。虽然岳灵惜应了展示才艺,免除了所有人对她生出芥蒂,但是在台上必定要出丑了。

    之前一个傻子,现在只是恢复了神智,她就不相信岳灵惜的琴艺也会跟着变得精妙绝伦。此刻,她心中腹诽。叫一个丫头登台,八成是岳灵惜的琴艺还不如一个丫头。估摸是怕自己上台弹奏得更丢人,才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一个丫头得了全部真传。

    念此,清禾微眯了眯双眼。她就洗耳恭听,等着这对主仆丢人现眼吧。

    银叶先生在岳灵惜答应让采茵替她弹琴时,就一直留意着岳灵惜的举动。见岳灵惜之后一直注视着台上,他心中一动,随即如一道轻烟般离去。此刻,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岳灵惜主仆二人的身上,所以并没有太过注意银叶先生了。

    “采茵姑娘,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给你家小姐争脸啊!”

    “既然岳小姐说采茵姑娘得了她的真传,我相信采茵姑娘的琴艺一定十分了得。”

    “刚才听了清禾姑娘的琴声,不知道采茵姑娘弹奏出来的曲子能否一较高下?”

    “岳小姐一定不会输给清禾的!”

    “我对岳小姐和采茵姑娘有信心。”

    ……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原本就紧张的采茵顿感压力无穷。光洁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求救般地看向岳灵惜。小姐是知道她对琴艺一窍不通的啊!这下可如何是好!

    岳灵惜看着采茵一张苦瓜脸,一双柔胰握住采茵的纤手,唇角微微莞尔,“采茵,你只当是平日随意抚琴就好。”

    岳灵惜说话间,美目光华巧转,闪过一抹深意。而她的指尖不着痕迹地在采茵的手心写下两个字。

    采茵立刻明其心意知其谋,笑意盈盈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叫某些人认清自己的斤两。”

第五十七章 琴艺惊人

    采茵讽刺清禾不自量力,清禾焉能听不出来?清禾咬了咬牙,最终忍了下来。心里不由得冷笑,就让这个死丫头嘴上逞能,待会丢人的时候看这个丫头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清禾姑娘,应该不介意我上台替丫头调试琴音吧?”岳灵惜望了眼台上,抿唇道。

    “当然不介意。岳小姐请便。”清禾扬了扬脸,妩媚一笑。

    当下,岳灵惜莲步轻移,拾阶而上,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娴雅。到了台上,岳灵惜先走到一架琴案前,随即缓缓落座,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气定神闲,一个柔和的颤音陡然泻出,随即一连串清越的琴声如山泉般潺潺流进众人心田。琴技之熟,未见水眸顾及手中之琴,只浅然轻阖,双手行云流水一般兀自浮动。

    在场之人数百人瞬间如一人般静寂,全都被岳灵惜素手滑出的琴音所俘获。然而,正当所有人沉浸在这美妙至极的琴音中,琴音忽地滑出三音,戛然而止。众人只觉尾音似乎还在他们的心间萦绕回响。

    “不行,这架古琴有些抗指。”岳灵惜起身,似是自言自语道。

    随即又走到另一架古琴前坐下,玉手执弦,轻轻捻来,琴音复起。初时轻扬低柔,若莺语燕鸣;随即激昂嘹亮,如马蹄踏踏;最后又陡得缓缓收音,众人还只觉意犹未尽。

    岳灵惜摇了摇头,“这架琴出现了沙音。”

    起身,在另外一架琴前敛裙而坐。玉指轻扬,悠扬之乐随而溢出。然而就在众人几乎要沉沦其间时,岳灵惜就止住了琴声。

    “就这架琴了。”岳灵惜起身,盈盈起身,流苏叮当。

    全场半天仍一阵沉寂,所有人还没有从刚才岳灵惜随意调试的琴声中回过神来。他们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动听的琴声,即便用天籁之音来描述也觉得是差强人意。

    等岳灵惜杨柳扶风般袅袅走下台子,所有人才缓过神,用膜拜的目光注视着岳灵惜,脸上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原本还有人质疑岳灵惜的琴艺,但是刚才岳灵惜随意露出一手,就足以俘获所有人的心。

    清禾的琴艺过人,但那是可以想象得到人力能奏出的琴音,而岳灵惜刚才奏出的的琴音简直已经令人疑是仙乐了。

    谁的琴艺技高一筹,如今已经不言而喻了。

    原本还暗自得意的清禾在听到岳灵惜调试时奏出的琴音,面容一下子难看到极点。她完全没有想到岳灵惜竟然能奏出如此美妙的琴声,简直气得快要吐血了。

    她从小就酷爱抚琴,十几年来苦练琴艺从未间断,加上她在琴艺上本就有天赋,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造诣。可是岳灵惜呢,她不是痴傻了六七年了吗,即便曾经的岳灵惜琴技如何了得,琴艺放下这么久早已生疏不堪,为何现在她还能奏出如此美妙的琴音?难道连老天都在眷顾岳灵惜吗?

    清禾胸口的怒气不断翻腾。她实在不甘心处处被岳灵惜压上一头。

    岳灵惜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地看着众人的表情,当然也没有落下清禾那写满愤怒和不甘的面容。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现代做雇佣兵的时候,她除了多半时间在执行任务或是接受训练,闲暇的时间便是学习琴艺。弹奏古琴是她在现代时唯一的爱好,只要有时间她都用来练琴了。没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场了。

    “小姐,你的琴艺实在太好!”等岳灵惜从台上缓缓下来后,采茵惊喜不已道。

    刚才小姐在她手上悄无声息地写下“幕后”两个字,意思是说她在前面只做做抚琴的样子,小姐会在台后替她弹奏。台上和台下有一段距离,又有轻纱隔着,所以看得并不真切,可以蒙混过关。

    虽然她可以松出一口气,不过有些担心小姐,之前清禾的琴艺她见识过了,但她一直没有听过小姐弹琴,所以不知道小姐的琴音是否能超越清禾。她就是看那个清禾不爽,所以很想看到小姐将清禾比下去,好好打击一下这个清禾。

    “清禾姑娘,本小姐琴艺拙劣,实在怕献丑,不如不必让我的丫头上台弹奏了吧。”岳灵惜睨向脸色难看的清禾,悠然开口道。

    刚才她以调试琴音做借口,实际上是为了让清禾知道她的实力。若是清禾知难而退,那么她也不必让采茵上台由她幕后代奏了。毕竟即便胜过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岳小姐是要反悔吗?”清禾眼波一闪,似笑非笑道,“刚才可是岳小姐说让采茵姑娘上台代奏的。现在小女子和在场之人还没有聆听到采茵姑娘宛如天籁的琴声呢,如何能算了?”

    听了岳灵惜的话,清禾本能地拒绝。岳灵惜的琴艺造诣她已经心中有数,她可以保证岳灵惜的琴艺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而那个采茵,她相信绝不会有岳灵惜的造诣。

    毕竟岳灵惜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觉得在这里公然展露才艺有损她的闺名,但又怕众人误会她清高看不起众人,所以进退两难之下才决定让她的丫头代奏。

    刚才岳灵惜故意说自己的丫头已经尽得她真传,随后再上台露一手,分明就是让她心生怯意,趁机免了让采茵上台献丑。

    这样一想,清禾觉得自己分析得合情合理。当下,原本愤怒的心情一扫而光。瞬间,眼底喜孜孜的盈满笑意,完全是一副等待看好戏的表情。

    岳灵惜闻言,眸光凝聚讥诮的笑意。有些人就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这个清禾想自取其辱,那她就不妨成全。

    “好吧。既然清禾姑娘这么想听,那本小姐就遂了清禾姑娘的意。”

    岳灵惜抿唇一笑,仿如一枝晨间初绽的桃花,犹带微露。只是清禾霍地对上岳灵惜那双深邃如幽幽寒潭的黑眸,心咯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随即清禾自我安慰,一定是因为自己连连在岳灵惜这里受挫,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对岳灵惜生出胆怯之心。

    强自镇定下来,清禾和其他三名花魁等人全都从台上缓缓下来。采茵看了一眼她家小姐,然后步上台子。在岳灵惜刚刚挑选的那件古琴前盈盈落座。这架古琴摆在台上一角,前面刚好有淡紫色的轻纱遮挡。采茵心中一动,若是自己双手搁在银弦上作出抚琴的动作,一定不会露馅的。当下她安心了许多。

    见采茵已经走上台,岳灵惜眸光扫视了一圈,发现不知何时银叶又站在了她的身边。刚才她是留意到银叶离开的。正心中狐疑不知银叶离开的功夫干什么去了,没想到银叶对她凑近几分,低声道:“我已经将一架古琴放在了后/台上,只是这台子两丈高,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助,你能上去?”

    此话一出,岳灵惜久久怔愣不已。

    没想到这个银叶竟然早已经洞悉了她心中的想法。这个男人简直太强悍了。

    她抬眸定定地看向银叶面具下露出来的那双狭眸。微微上翘的桃花眼,浸染开韶流珠光,将那媚眼如丝缠魂牵魄展现到了极致,魅惑异常。

    这双流光羿羿的眼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当她鼻息间隐隐嗅到来自他身上的淡淡梅香,她又断绝了心中的念头。如此独特的清香她确定只有在银叶身上闻过,而这是第二次闻到。

    “那就有劳银叶送我上去。”她扯唇,音若天籁。

    银叶面具下的那双眸子瞬间光彩如虹,自有一股令人迷惑心智的邪魅风情。岳灵惜有些失措地移开和他对视的眸光。

    此刻,清禾以及所有围观的人群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的采茵身上,岳灵惜本就站在不起眼的对方,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留意她和银叶先生。

    银叶手臂拦在岳灵惜的腰间,在众人还来不及注意的时候,已经带着岳灵惜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后/台上。银叶松开揽着岳灵惜的手臂,指尖还隐约能感受到属于她的温软触感和淡淡体温。

    后/台上围着一人高的嫣红的榴花缎子,所以从前台根本看不清后/台外是否有人。

    岳灵惜盘膝坐下,拿起地上的古琴放在双膝上,忍不住端详了一下此琴,是上好的檀木质地,琴身雕龙纹凤,琴弦紧若游丝。

    抬眼不由得对旁边负手而立的银叶送去一抹感激的眼神,而银叶在碰触到岳灵惜亮若星辰的眼眸时微微愣住了。

    前台四周,围观的百姓半天见台上还没有传出一丝琴音,不由得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刚才已经听到了相府小姐美妙绝伦的琴声。岳小姐说这个丫头得到了她的真传,所以他们迫不及待地听到那仙乐一般的琴声。

    清禾站在人群之中,如花的面容上完全是一副好戏的表情。她对岳灵惜的琴艺忌惮几分,但是岳灵惜身边一个伺候人的下人她还没看在眼里。

第五十八章 获胜

    在万人瞩目中,琴声缓缓泻出。初时低婉,继而澎湃激越,最后琴音陡然如平地惊雷、似有万马奔腾之势,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震,渐渐地被这激昂雄浑的琴声所感染,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荡澎湃。这般独特的曲子他们从未听过,没有小儿女的缱绻情长,没有闺阁中的多愁善感,有的只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雄浑壮阔。

    琴音荡气回肠,时快时缓,时强时弱,音韵连绵不绝。若不是亲眼看到这琴声是出自女子抚之,真要以为是哪位睥睨天下的霸主奏响的恢宏篇章。

    一时间,琴声震荡耳膜,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不期然地出现两军激战、生死搏杀的画面。后/台上,岳灵惜素手抚琴,玉指在银弦上行云流水般轻灵地浮动。

    琴声时疾时缓,时轻时重。嘈嘈切切,声声扣人心弦。

    银叶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气势恢宏的琴曲。面具下那双深邃如夜的乌眸眨都不眨地静静凝视着抚琴的女子,眸里隐隐带着烟云般的凝思。

    她水眸微垂,蝶睑若依。皮肤像透明一样,阳光将她完美的侧脸勾勒出浅金色的光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女子眉目清丽,素手抚琴唱尽一曲倾绝天下。男子负手而立,衣袂随风轻扬,两者相映成画,天地间的万事万物仿佛都成为了布景一般。

    清禾站在人群中,几乎是咬碎了一口贝齿听完台上的琴声的。原本美丽的面容近乎扭曲,那双冷眸泛着恶毒的寒芒。

    岳灵惜琴艺高超也就罢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岳灵惜身边的一个丫头也能弹奏出如此刚毅高昂的琴声。

    这次,她满盘皆输,不但没有让岳灵惜主仆出洋相,反倒给岳灵惜提供了一次扬名的机会。她相信今日过后,岳灵惜必定名头更响,到时会传出岳灵惜琴艺精妙天下绝伦。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为何结局会是岳灵惜压她一筹。她冷眸扫过众人痴迷的表情,菱唇勾起一抹阴寒无比的笑意。今天,她就要岳灵惜葬身于此,即便让在场所有人陪葬,她也不会在意。

    曲终,音律却似未毕,似乎台子四周还微微环绕着琴音,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还沉醉在曲声之中,余音绕耳,只怕三日不绝。

    当岳灵惜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只顾对着台上出神的众人并没有发觉岳灵惜刚才的离开。等采茵从台上下来的时候,众人原本呆愣的眼神才重新恢复了神采。

    “小姐。”采茵惊喜不已地上前唤了一声她家小姐,想要说出的话在瞅到旁边有人时立刻咽回了肚里。她想说的是她家小姐的琴艺真的是倾绝天下。

    原本她以为那个清禾的琴艺已经够叫人震惊了。真是没想到她家小姐的琴艺比那个清禾琴艺不止高出一筹。

    采茵想说什么,岳灵惜已经领会,含笑着点了点头。

    “采茵姑娘的琴艺实在太了不起了,今日听闻一曲,当真是三月不知肉味啊!”

    “刚才我们还夸清禾姑娘的琴艺呢,如今清禾姑娘的琴艺和采茵姑娘比起来,真像是牙牙学语!”

    “要我说还是名师出高徒啊,采茵姑娘的琴艺是岳小姐教授的。岳小姐的琴艺一定更是了不得。”

    ……

    一时间各种衷心的赞美之言涌向岳灵惜主仆。岳灵惜淡淡含笑,处之泰然,而采茵则有些心虚地陪笑。

    岳灵惜转眸,就看到银叶站在不远处眸色深深地正往她这边看来。四目相对,她读懂了他眼中的欣赏,他亦读懂了她眼中的感激。于是他面具下的樱唇顺畅无比地勾起,可惜她却无法察觉。

    听众人提到清禾,采茵眸子一转,顿时想要对清禾羞辱一番。可是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清禾的影子。

    “小姐,怎么不见清禾了?”采茵不禁撅嘴问道。

    岳灵惜闻言,抬头向四周扫视了几眼,果然没有看到清禾。“

    想必是清禾姑娘技不如人,羞愧得躲起来了。”

    “看清禾刚才得意的样子,如今连岳小姐身边的采茵姑娘都胜不了,自然是羞于见人了。”

    “哎,这清禾真是丢人现眼。”

    ……

    对于清禾的消失,众人不以为意。岳灵惜却不由得蹙起眉头。刚才清禾三番两次逼迫她,对她怨怒颇深,根本就没有会罢手的迹象。如今突然消失必定事出有妖。不过,她倒想要看看这清禾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事出来。

    心念电转,忽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道尖锐刺耳的笛声。那笛音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音,飘渺诡异,似真似幻,能够激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就像是勾魂使者前来夺魂的冥曲。

    银叶先生听到笛声,顿时沉声道:“都将耳朵捂起来,不要听笛声。”

    众人一听,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脸色早已骇得一片苍白,目露惊恐。

    岳灵惜听到这笛声,只是皱起了眉头。她听说古代有以笛驭兽,以琴化刃,以萧音杀人。以笛驭兽就是通过笛音来操控人的神智,让人精神失常,最终自我折磨而死。甚至可以用乐器的声音驭兽,让野兽兽性大发攻击人们。

    她定力强大,如此诡谲的笛声也只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而已。当下,她毫不迟疑,提起裙袂轻盈地走上台子,在琴案前坐定,宁心静思,纤纤玉手在琴弦上娴熟地浮动,顿时美妙的琴声如清凉的泉水一般潺流淌。

    狭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如春日里最美的蝶翅,她眼观鼻,鼻观心,玉指捻动琴音,在内心里勾勒出一幅恬淡柔美的画卷,然后以琴声传达到所有人的耳中。

    美妙的琴声让所有人的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天高气爽,涓涓细流在一望无际的草丛间缓缓流动,仿佛还能听到水珠滚动的声音。

    原本恐惧不安的人们在听到台上轻柔唯美的琴声后,神色稍霁,渐渐地所有消极的情绪都在脸上消失得一干二净,眉目间一派祥和,隐隐地还流露出享受的神情。所有人投向台上的目光多了一抹浓烈的感激之情。

    岳灵惜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淡若轻烟的笑容。她原本对化解这诡异的笛音并没有把握,只是想到笛音控人心智之术是和现代的催眠术有着某些共同之处。都是通过媒介来让人产生心理暗示,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不过一个是通过笛音,另一个多是通过话语的引导。

    岳灵惜听得出这诡异的笛声没有暗含内力,否则她不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化解这道笛声。否则在场之人非得筋脉俱断,七窍流血而亡。

    此刻,银叶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睨向台上之人的目光多了一抹震惊和兴味。这一日他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发觉了无数惊喜。这个女人每每出人意表,所做之事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他实在难以想象,她纤巧妖柔如一朵含着晨露的娇花,却是如此惊才绝艳,真不知她的脑袋瓜子都装了多少惊世骇俗的绝艺。

    平常人只拥有一项就足以令人震撼,没想到她却无不精通,匪夷所思。

    岳灵惜抬眸,不经意间正撞进银叶凝望她的眼眸中。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冲着银叶调皮地眨动了几下,银叶猝不及防间几乎要被岳灵惜的眼眸电晕。

    他深吸几口气,等重新找回知觉,面具下的樱唇勾起一抹欣喜的弧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对他露出如此调皮的模样,完全不像之前对他淡漠疏离的态度。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琴声不断,那原本充满邪恶的笛音似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克星,认输般声声音越来越小。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台上的岳灵惜感激不已。他们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没有神智失常甚至惨死,都是相府大小姐的功劳啊!他们的命都是岳小姐救下的。

    等笛声终于消失的时候,采茵激动不已地跑上台子对岳灵惜道:“小姐,你真是无所不能啊!那个你能不能收采茵为徒啊!”

    岳灵惜闻言,噗嗤一笑,“你想学我教你便是,学这些要得要有天赋,否则也就只能学个皮毛。”

    主仆两人谈话间,台下的众人都一脸感动地对岳灵惜连连言谢,对岳灵惜的琴技赞不绝口。岳灵惜脸上神色恬淡,都只一笑而过。

    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谁料已经停歇的笛音蓦地又响了起来,这次比刚才更加诡谲可怖,,而且还透着十分强劲的戾气。

    所有人脸色瞬间巨变,岳灵惜也是蛾眉深锁,刚才她是尽了全力才压退了笛声。如今这笛声威力比刚才好像更大了。她霎时一点儿把握都没了。

    就在众人惊恐失措间,只听由远而近传来震动天地的巨响。一时间连地面似乎都被震得微微晃动。这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更加恐慌的境地。

第五十九章 破魔音杀百兽

    “快看那是什么!”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只看到七八丈外漫天尘土如乌云一般滚滚而来,伴随着如万马奔腾的声响更大了,整个地面似乎都随之颤栗。

    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全都快到船上去!”

    正当众人胆战心寒,不知所措之际,银叶看到那快速涌来的尘雾,冷肃地发号施令。所有人顿然醒悟,连忙往湖畔停泊的游船。画舫蜂拥而上。

    此刻,银叶长身玉立,衣袂飘然,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却莫名地让人心神安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他差遣。

    片刻之后,所有人才看清在尘雾中有无数野兽发疯般往兰湖这边奔驰而来。速度之快简直如风驰电掣。只见那些野兽里有老虎、狮子、豹子、豺狼、野猪,全都是对人极有攻击性的野兽。

    一眼望过去,尘土翻滚,遮天蔽日。奔驰而来的百兽在看到船只上黑压压的人时,森寒的眼睛顿时发出刀刃般雪亮的寒芒。百兽怒吼,如同惊雷阵阵,强烈的戾气和杀气如一张无形的网迅速向台子这边移来。

    此时即便已经站在了船上,所有人看到眼前百兽出没的一幕还是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听到那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开的咆哮声,更是肝胆俱裂,连忙用力撑船划桨,将船驶向湖心。

    银叶转头,看着岳灵惜主仆依旧站在台上,并没有随其他人逃往船上。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不由喟叹。他几乎都忘了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异类。人群中的男子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而她竟然还如此若无其事。

    见银叶向她投来目光,岳灵惜扬起脸,淡淡然地询问,“你有什么法子?”

    银叶闻言,侧目沉思,旋即道:“这些野兽看来是从前面的龙虎山被人以魔笛驭来的。如今正凶性大发。看此数量,恐怕整个龙虎山的猛兽都到齐了。即便我可以一一杀之,不过太费时了,这些野兽现在已经被人操控,即便不识水性也会潜水追击人。”

    正说着,果然如其所说,领头的老虎狮子已经冲进水里追逐着那些船只画舫。兰湖本就水位不深,再加上这些船只画舫停在湖畔。如今还没有滑出多远,便被这些凶狠的野兽追上了。水面上顿时发出凄惨的求救声。

    刚才见识了岳灵惜用琴声化解笛音,银叶不由道:“你能不能用琴声让这些猛兽褪去戾气,暂时麻醉它们,我再一一除之。”

    岳灵惜闻言,眸光一动。银叶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让她想办法对这些猛兽进行催眠,暂时麻醉它们,让它们失去兽性。

    “这个我没有试过,不敢保证我一定能做到。我尽量吧。”岳灵惜凝眉说道。刚才她算是对这些人催眠成功了,但是野兽和人毕竟有区别,而且这些野兽本性凶残,岳灵惜料定不好对付。

    当下,她不再多言,走到琴案前,气定神闲地安然就坐,绝美的容颜上汪深瞳却淡静如常,不见一丝波澜。

    瞬间,琴声轻袅,缓缓溢出,与空气揉和,被风在台子四周传开,优美的旋律宛如微风浮动满树松子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清雅怡人,冲淡了空气中的嗜血气息。一瞬间,那些百兽的咆哮声开始变得低哑了许多。

    从远处还可以听到那尖锐诡异的笛音,而台上十指舞动,琴声如水般毫不停息地流淌出来。银叶也没有闲着,从腰间抽出那条以软剑充当的腰带,目光一下子变得锋锐无比,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长啸声起,手中的软剑向着蜂拥而来的百兽激射而去,化为道道剑虹,剑芒凌厉,霸气冲天。百兽在琴声的催命下,攻击力明显下降,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利刃刺破皮肉的钝声,那些野兽来不及痛嚎一声,便被银叶一剑毙命。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银叶手起剑落,那道白色身影如一朵圣洁无比的莲花在空中飞旋轻转,说不尽的潇洒俊逸。

    三千青丝如悬瀑一般在空中轻舞飞扬,每一根都划出了美丽弧线。剑尖挽起的血花如盛开在空中一朵朵妖冶至极的罂粟,鲜艳夺目,映着那抹雪白身影,令人目眩不已。

    船头上原本心惊胆战的众人,在看到半空中银叶执剑刺杀百兽的情景时,眼里全都闪现出惊艳的神色。就连原本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也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仰着头痴痴地望着那抹如仙般的身影。

    在琴声的催眠下,百兽渐渐已经完全停止了攻击。银叶运剑如电,半空中野兽肢体横飞。兰湖里尸体堆积如山。原本澄澈无比的兰湖几乎要化成一片血湖。微风过处,浓烈的血腥之气闻之令人作呕。

    见银叶已经掌控了整个局面,岳灵惜停下抚琴。抬眸望了一眼那诡异笛声发出的方向。随即起身,下台,如风般飞掠而去。

    采茵眼见她家小姐玉容覆霜,一脸凝重,当下不放心,连忙追了上去。

    兰湖在城郊,四周都是荒野之地。岳灵惜记得刚才银叶说这些野兽是来自龙虎山上的,她便往龙虎山的方向赶去。兰湖离龙虎山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龙虎山下。

    这里密林丛生,遮天蔽日。岳灵惜缓下步子,一路小心戒备。眸光不时四下探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般。忽地,林中发出惊鸟扑棱的声音,岳灵惜连忙止住步子,一双冷锐的眸子发出凌厉无比的光芒。

    蓦地,身后猛然传来一道破风声,岳灵惜闪电般转身,谁料还是晚了一步,她嘤咛一声,随即倒地,不省人事。

    “哈哈,岳灵惜,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没想到这么快就死在了我的手上。”一道充满浓烈恨意的声音自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传出,旋即清禾缓缓步出。

    她向着身中箭羽倒在地上的岳灵惜走来,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如玉的手抚了抚鬓角垂下来的墨发,独自冷然道:“岳灵惜啊岳灵惜,那么多猛兽都没有将你咬死,如今却被我一箭了结了你,看你是注定要死在我手上。”

    到了跟前,清禾弯身,凑近岳灵惜,脸上尽显狰狞的笑容,“岳灵惜你本该不必这么早死的,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虽然你现在死了,不过看见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是让我无比厌恶。通常让我厌恶的东西,我都会将它毁掉的。”

    说着,清禾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她把玩着匕首,自言自语道:“你说我该在你脸上刻个什么字好呢?”

    清禾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匕首毫不留情地向着岳灵惜的脸颊刺去。

    蓦地,那双闭上的眼陡然睁开,匕首映着阳光泛起的森寒光芒落在那双眸子里,只见乌黑的眼珠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透着慑人的幽光。

    “啊……”清禾脸上狰狞的笑容瞬间凝固,一抹惊骇的神色闪现。

    岳灵惜眸光一冽,迅如如电,夺过清禾手中的匕首抵在清禾的脖子上。冰冷的匕首触在肌肤上顿时让清禾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你怎么没有死?”清禾惊惧交加。她刚才清楚地看到岳灵惜被她射中了的,怎么可能没有死呢?

    “呵,就你这点儿伎俩也想算计本小姐。”岳灵惜起身,用匕首迫使清禾也站了起来。

    “看清楚了。”岳灵惜松开用手臂夹在腋窝的箭羽,扬唇冷笑,“你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吗?”

    前世做为国际上出色的雇佣兵,她的身手难敌敌手。现在虽然身手不如之前,但是对付一个清禾她还是绰绰有余。

    “岳灵惜,你好狡猾!”清禾咬牙瞪着岳灵惜,眼神充满恨意与不甘。

    岳灵惜勾唇一笑,坦然受制,“多谢夸奖。”

    刚才在兰湖畔发现清禾突然不见踪影,紧接着又传出诡谲的笛音,还有以笛驭兽,她就料定这一切和清禾有关。

    刚才银叶一控制住局面,她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准备抓住清禾,因为她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清禾的眼眸透出蚀骨的恨意,“岳灵惜,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岳灵惜蛾眉轻挑,雪嫣如花的绝美娇颜绽开一抹冰冷的笑容,“呵,本小姐刚才记得你说要在我俩上刻字,本小姐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所以我不杀你,在你脸上刻上一个‘妓’字,你说到时让你的心上人欣赏一下如何?”

    此话一出,清禾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连忙使劲摇头,一时间因为妄动被匕首割伤她的脖颈也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不,你不能这样做!”之前的凌厉气势陡然殆尽,清禾像筛糠似的乱颤不已。

    “呵,为何你可以做的事,我不能!”岳灵惜撇唇,冷鸷的玄音掷地有声,“犯我之人,我必百倍讨之,这是你自找的!”

第六十章 脸上刻字

    此刻,清禾再没有了之前的气焰,整个人频临崩溃的边缘。身在青楼,是她为他唯一能做的事,却也是她这辈子的痛。

    即便她是飘香院的花魁,即便她洁身自爱,即便有无数王孙公子追求她,那有如何?她还是改变不了自己是“妓”的身份。

    一想到将这样的字眼刻在脸上,被那个男人看到,她的心简直比凌迟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岳灵惜,我求你杀了我!”

    完全无视清禾凄惶幽楚的眼神,岳灵惜冷冷一笑,“呵,杀你?休想!”

    之前她不是没有给这个女人机会,只是这个女人一直逼迫她,已经彻底挑到了她的极限。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不需要有恻隐之心,她只记欺她之人,必定百倍还之。

    清禾眸光一沉,咬牙切齿道:“岳灵惜,这么说你是非要那样做了?”

    “有何不可呢?”岳灵惜挑了挑眉,玩味道,“本小姐倒是很想知道花非霁到时看到你那个鬼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你都知道了?”清禾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她的心事从未向任何人倾吐过,岳灵惜是怎么知道?

    “我为何不能知道?”看到清禾反应如此激烈,岳灵惜顿时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清禾之所以如此仇视她,千方百计地逼迫她,想让她身败名裂。这一切完全是因为花非霁。她忍不住唏嘘: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又是何其无辜,明明是她被花非霁纠缠,她是受害者,结果反过来她还要被人当情敌般对付。

    该死的花非霁,让她对这个男人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岳灵惜,我劝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就算花少主看上你又如何,花少主也是不能自己做主的。花少主的未婚妻是玉娆小主。”清禾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你最多也就是去做个妾而已。”

    此话一出,岳灵惜的玉容顿时乌云密布。她何时谁要从了花非霁的?她又是何时说给花非霁做小的?

    清禾的毒舌顿时让岳灵惜的内心一阵不爽。一瞬间,身上散发出一阵危险气息。她怒极反笑,“清禾,给花非霁做不做妾,那可是我的事了,好像跟你无关吧。不过嘛,你好像是给花非霁做妾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被岳灵惜的话一刺激,清禾眼里的怒意尽生,如火焰般狂妄,“岳灵惜你别得意的太早,玉娆小主可是不知道花少主和你的事情,到时若是知道了。我就怕你连命都没有了。你斗得过我,却未必斗得过玉娆小主。玉娆小主可是天山族的圣女,注定是未来天山族的少夫人。而且花族主对玉娆一直宠爱有加,你觉得花少主会容得下你的存在吗?到时你一定会搞得焦头烂额,说不定连性命都难保呢。”

    此话一出,岳灵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虽然清禾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但是大致事实应该错不了。她瞬间有种抓狂的冲动。

    花非霁喜欢谁想娶谁,随他的意,可是干嘛要招惹她!是不是看她的麻烦还不够多?

    一个天山族的圣女再加上一个族主,岳灵惜顿时听得头大无比,心中/将花非霁骂了无数遍。不行,她一定要让银叶将手腕上的破琼花取下来。否则到时候被那个什么玉娆小主和天山族族主知道了,说不定一怒之下连她这条手臂都要砍下来。

    她不是怕那个玉娆小主和花族主,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岳灵惜瞬间脸色难看起来,清禾便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起了效用,内心顿时平衡了许多。

    “岳灵惜,我倒是很想看到你到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呢。”清禾张扬地大笑道。

    岳灵惜皱眉,冷然道:“今后的事我管不到,不过我现在能管到的就是在你脸上刻上漂亮的‘妓’字。”

    “你……”清禾闻言,顿时浑身一僵。眼中露出恐慌的神色。

    虽然自己一直不认定花非霁,但是不知为何在听了清禾那番话后,岳灵惜整个人都感到心绪烦乱不已。当下只想快点儿解决清禾。于是,将匕首移到清禾的面颊时,清禾顿时骇得脸色惨白,刚要有咬舌自尽,却不想岳灵惜先一步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的下巴脱臼。

    清禾的眼瞳在望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不断扩大。

    “唔……”匕首刺破肌肤的疼痛直达心房。那一刻,清禾原本美丽的眸子瞬间因绝望而失去神采。

    在清禾的左脸上飞快地刻下“妓”字,岳灵惜甩开清禾,冷声道:“这次不杀你,若再敢生事,本小姐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啊……”清禾扑到在地,瞬间发疯般捂住血淋淋的脸颊,歇斯底里地尖叫。

    “小姐,你没事吧?”岳灵惜刚转身就看到跑得气喘吁吁一脸焦灼的采茵。

    “我没事。”

    采茵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刚才还没赶到这里,听到林子里发生了尖叫声,还以为是她家小姐,吓得她心惊肉跳。

    采茵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疯狂嘶吼的清禾,气冲冲道:“小姐,这个清禾实在可恶,我去杀了她。”

    岳灵惜听言,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已经觉得自己够残忍了,没想到这个丫头比她还心黑。

    “算了,我已经在她的面上留了记号,算是对她的惩罚。”

    “好吧,那就听小姐的。”

    当下,采茵扶着岳灵惜的手臂,喋喋不休地说着刚才兰湖畔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片刻之后,等清禾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她转脸,望着渐行渐远的岳灵惜主仆,半张左脸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一双眼射出恶毒的寒光,银牙几欲咬断,“岳灵惜,我一定要让你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后悔!”

    主仆两人重新回到兰湖的时候,只见所有的野兽已经全被消灭殆尽。官府的侍卫已经在清理兰湖里的野兽的尸体。湖畔有不少百姓围观。岳灵惜目光四周巡视,却没有看到银叶,顿时眉宇间微微蹙起。

    “小姐,银叶先生好像已经离开了。”采茵一脸询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还去找银叶先生吗?”

    岳灵惜抬头看了眼天色,闷声道:“算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府。改天再去找他吧。”

    与此同时,一辆异常豪华的马车停驻璃王府的门前,一位宫女挑开车帘,先行下了马车,随即从马车上下来一位明媚妖娆的女子。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神色间透出一股倨傲和高贵,令人不敢直视。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紫色宫装,外披一层薄透的银纱,裙裾用彩色丝线绣开得正盛的紫薇,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流光溢彩。

    女子扶着宫女的手,刚走到璃王府门口,守门的侍卫便沉声道:“璃王有令,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此话一出,那女子的面容上顿时怒意横生,旁边的宫女不由厉声喝道:“大胆,敢对青樱郡主如此无礼,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那两名侍卫一听名讳,立刻脸色大变,连忙颤声道:“小的不知郡主来临,冲撞了郡主,请郡主赎罪。”

    看着两侍卫诚惶诚恐的模样,青樱眉眼间闪过一丝骄傲,懒懒道:“算了。”

    两侍卫顿时谢恩,随即其中一人为难道:“启禀青樱郡主,今日璃王交代无论何人前来,他都不见。”

    “你们两人是被猪油蒙心了,难道不知道青樱郡主是璃王的表妹吗?璃王说不见人,自然说得是不见外人,青樱郡主是外人吗?”青樱身边的宫女顿时狐假虎威道。

    青樱一脸傲然地扫了一眼那宫女,唤了一声“宝眷”,那被称作宝眷的女子再不开口。

    两侍卫眼见这青樱郡主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于是只好道:“郡主稍等,小的却请示一下王爷。”

    “去吧。”青樱伸手抚了抚她发间的簪子,慢条斯理道。

    当下其中一人连忙转身进府,不消片刻,低垂着头走了出来。

    青樱没有注意那侍卫灰败的脸色,挑眉道:“怎么样?辰表哥是不是请本郡主进去?”

    “这……”那侍卫支吾一声,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回郡主,王爷未曾答应。”

    “什么!怎么可能!辰表哥怎么会不愿意见本郡主呢!一定是你这狗奴才对辰表哥隐瞒不报。”

    那侍卫顿时惊得额头沁出冷汗,急忙辩驳道:“郡主,小的的确禀报王爷了。”

    “你……”青樱怒哼一声。

    “郡主,要不我们先回宫吧。”宝眷拉了拉青樱的水袖,出生道。

    青樱皱了皱眉头。她是听说辰表哥被相府那个岳灵惜讹去了四千五百万两黄金,而且还被那个可恶的岳灵惜拒婚了,所以她放心不下辰表哥过来看一看的。

    虽然嘴上那般责骂侍卫,但青樱心中知晓,必然是辰表哥不愿意见她。念此,心中不免有些怨怒。辰表哥以前不是最见不得相府那个岳灵惜吗?不过是现在恢复了神智吗,怎么就当成了一块宝!自己可是辰表哥的表妹,辰表哥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

    她咬了咬唇,冷眸里瞬间闪过一抹不甘和嫉恨。都是相府那个岳灵惜惹得辰表哥心情不好。哼,她现在就去相府瞧瞧那个岳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3403/ 第一时间欣赏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作者:叶云兮所写的《妖孽夫君好难缠》为转载作品,妖孽夫君好难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妖孽夫君好难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妖孽夫君好难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妖孽夫君好难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妖孽夫君好难缠介绍:
她是国际上最为恐怖的嗜血雇佣兵。一朝穿越,臭名昭著的傻小姐?还遭休弃?呸!怎料,她惊艳蜕变,名动天下。于是,未婚夫悔得肠青。妖孽黏她不放。皇上因她冷落后宫。别国太子对她穷追不舍。就连已经修炼成半仙之体的圣僧也因她凡心大动。
恶毒是她本性,害人是她专长。庶妹嚣张,毁容了。宠妃跋扈,修理了。太后嘴毒,弄哑了。兄弟因她生嫌隙,父子因她变仇人。美男们为她争得头破血流,她却魅惑一笑。与我何干?
该死,明明她已经这么坏了,为什么还会引得桃花朵朵开?
妖孽夫君好难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妖孽夫君好难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