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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云兮     妖孽夫君好难缠txt下载     妖孽夫君好难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一年的约定

    岳灵惜回到相府时,正看到岳灵珊、岳映梦、岳香菡以及岳晴儿的贴身丫环都拎着药包匆匆回府,她心中一动,暗道必有蹊跷。

    回到翠烟阁,叫来大丫环巧鸢,一问才知原来她和采茵出府不久,岳晴儿便去了落霞居,随后岳灵珊闻讯也赶了过去,就连还在养伤的岳映梦、岳香菡也不敢示弱,唤人用担架抬着去了落霞居。结果没想到四人还没接近花非霁,就被人家用掌力击落进了落霞居里的明月湖。

    岳灵惜唏嘘:没想到这几个女人这么不争气,轻而易举地就被花非霁打发了。原本她还指望着花非霁被这几个花痴女纠缠,让花非霁在相府里待得不得安稳。如今看来她的算盘是打空了。

    随后岳灵惜沐浴一番,刚出来就见采茵匆匆禀报,花非霁来了。岳灵惜闻言,点了点头。

    在龙虎山听了清禾的一番话,她意识到花非霁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如今花非霁住进了相府,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还不炸开了锅?到时天山族族主和那个玉娆还不将她剥皮抽筋。所以,她有必要和花非霁谈谈,看看花非霁究竟怎样才肯离开相府。

    岳灵惜一到花厅,花非霁便迎上前,用无比幽怨的口吻说道:”惜儿,你怎么能把我推给那四个丑女人呢!我可是你的人。”

    闻言,岳灵惜顷刻满头黑线,她什么时候和花非霁的关系这么亲近了,竟然到了花非霁所说的这种地步。

    跟岳灵惜而来的采茵忍不住顿时嗤笑,人人只道花少主是天人之姿,高不可攀,恐怕花少主如此热情似火的一幕也只有她和小姐能经常看得到了。

    岳灵惜转眸,佯装嗔怒地剜了一眼采茵。采茵只要忍住笑意。当下岳灵惜在花厅的芙蓉椅上坐定,一脸冷肃,她在心中略一理清思路,便开口直入正题。

    岳灵惜蛾眉微挑,脸上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花非霁,你出个条件吧,到底怎么样才肯离开相府?”

    “惜儿,难道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花非霁在岳灵惜的下手坐下,晶莹的桃花眼泛起受伤的神色,眼中的悲伤如水般潺潺流淌,唱作俱佳道。

    岳灵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和花非霁认识才多久,彼此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个男人表现出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还真夸张,搞得好像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花非霁,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想必你知道。若是你不识趣,条件也没得谈。我就敞开相府大门,让全京城未出阁的女子每日都来瞻仰一下天下第一公子的风采,想必那些女子巴不得有这么的机会呢。”岳灵惜勾唇一笑,略带戏谑地开口,“到时我倒很想看看你落霞居的明月湖会不会被这些女人填满。”

    此话一出,花非霁的唇角狠狠抽了一下。这个女人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他还有得选吗?

    “惜儿,你非要对我这么残忍吗?”花非霁瘪了瘪嘴,那双桃花眼露出无辜的神情。

    倾城绝艳的面容配合这样的表情,楚楚可怜,令人见之必定不忍。于是岳灵惜移开在花非霁身上的目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看,不要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个男人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一只腹黑无比的妖孽。

    “花非霁,看来你是不满意我的提议了。那好,打扰了。”岳灵惜冷然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花非霁连忙将她拦住,脸上凄苦表情活像被逼良为娼一样,“惜儿,还有的选吗?”

    “就这两条路,没得选。”见花非霁神情有些松动,岳灵惜斩钉截铁道。

    “那……我还是选谈条件吧。”花非霁憋着嘴,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好,你提条件。”花非霁是聪明人,岳灵惜早就知道花非霁会这样做的。

    当下,她并不急着催促花非霁提条件,而是端起桌上的孔雀蓝釉雕龙纹茶盏,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汤。

    以花非霁的精明,必定会提出极含分量的条件,两者相较,不过总比这个妖孽住在相府给她捅出一大堆的麻烦要好多了。

    花非霁微侧着头,薄唇微抿,忽地他那双迷人的挑花眼闪过一抹雪亮的光芒,转头对岳灵惜笑得粲然如花,“惜儿,我想好条件了。”

    “什么条件?”岳灵惜一脸平静地说道。

    事实上,在看到花非霁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她的心头就陡然一挑,想必这个妖孽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对他极有利的条件,才笑得这般祸国殃民。

    “惜儿,现在你和慕夕辰已经没有了瓜葛,而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呢。”花非霁抬起眼帘,那双眼眸里闪烁出无比真诚的星光,就像是无数星星蕴藏在他的眼眸里一般。

    “惜儿,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我。一年的时间,我们以一年的时间为期限。到时如果你仍然无法爱上我,那么我可以选择放手。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你绝不能答应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的追求。”

    花非霁的脸上是无比认真的表情,他眸光湛然,少了平日对她时的玩世不恭,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加迷人,尤其是那双眼眸就像是深邃的漩涡一般,稍不注意便会被吸引进去沉沦其中万劫不复。

    倒是个不错的条件。岳灵惜在心中这样评价着。花非霁的条件换句话说就是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不能拒绝他的追求,但是她可以选择不答应他,但是也不能答应其他男人的追求。

    前世的她就没有打算谈情说爱,结婚生子,魂穿异世,再加上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寻常,她就更不会再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今生不会再答应任何男人的追求。对于花非霁的追求也就不过是延迟拒绝他罢了。

    岳灵惜对自己有信心,既然花非霁今日将话说得这般明了,到时一年后她照旧拒绝她,相信花非霁也不会赖账,那时自己就可以完全摆脱这个**烦了。

    “好,我答应你。”岳灵惜回答得很干脆。她有信心自己到时一定仍然不会对花非霁动心。

    “那好,一言为定。”花非霁闻言,那双桃花眼顿时笑成了月牙形。

    不仅岳灵惜对自己有信心,花非霁对自己更加有信心。这些天和岳灵惜的接触,他已经明了这个女人并不是铁石心肠,单从她对岳霖轩、采茵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了。一年的时间里,他对自己绝对有信心让这个女人真正的爱上他。

    于是,这一刻,四目相对,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满满自信。

    此时,两人正各怀心思,巧鸢忽地跑进来,有些惊慌道:“小姐,不好了。青樱郡主带了许多铁甲兵涌进了相府,扬言让小姐出去,并且还让小姐交出璃王今日送来的四千五百两黄金。还说……”

    看巧鸢吞吞吐吐,岳灵惜冷然问道:“还说什么?”

    巧鸢看了岳灵惜一眼,才说道:“青樱郡主说小姐水性杨花,是个骗子,骗了璃王的金子。”

    此话一出,只见岳灵惜不怒反笑,只是那双眼眸里没有一丝笑意,就像是浸在冰冷刺骨的寒潭一般,只一眼便叫人感到心生寒意。

    她侧目沉思,身体里潜在的记忆告诉她,这个青樱郡主是慕夕辰的表妹。太后是青樱的姨母,青樱的父亲曾是铁骑将军,为蓝璃国立下无数战功。只是后来在一次与烈焰国的交战中英勇牺牲。本就常年病榻的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最后也不久离开人世。青樱便一直养在了太后的身边,听闻太后对这个青樱宠爱无比,也一直有意撮合慕夕辰和青樱,想让青樱成为璃王府的女主人。

    想到这里,她的唇畔泛起一丝淡淡的讥诮。不过是一个被太后宠坏的孤女罢了,根本就没有可以依赖的家族势力,还敢如此嚣张地跑到相府来闹事。呵,既然是送上门来找**的,那她就好好教导一下这个青樱,告诉她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此刻,相府被数十个铁甲兵涌入,那些银光闪闪的铠甲映着阳光,泛起森林阴寒的粼粼光芒,令人不寒而栗。相府里的下人见到突然闯进这么多铁甲兵,吓得惊慌失措。原本平静地相府突然就被笼上一股肃杀的气氛。

    青樱在贴身宫女宝眷的搀扶下,趾高气扬地走进了相府。看到那些一脸惊恐躲得远远的相府下人,青樱眸里的得意更甚。

第六十二章 教训郡主(上)

    “快叫岳灵惜给本郡主出来。辰哥哥肯要她,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没想到她竟然敢拒婚,还勾搭上了花非霁,简直就是个水性杨花,辰哥哥真是白白”

    此话一出,相府的下人全都脸色一变,有些气愤地看着青樱,心里为他们的大小姐感到愤愤不平。是当初璃王先破坏了这场婚姻,小姐不过是对璃王未嫁先休之举寒了心,所以不愿意再入璃王府。再说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和璃王已经再无瓜葛,小姐凭什么不能接受花少主?

    可惜,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怒骂这个青樱郡主飞扬跋扈、蛮不讲理。

    又过了片刻,仍不见岳灵惜出来,青樱那对黛眉冷冷一挑,冷嘲热讽道:“我太后姨母让她进宫,她竟然假装生病,真是岂有此理!本郡主以为她胆子有多大,如今本郡主已经来了这么久,岳灵惜怎么还不出来?该不会是听说本郡主前来,吓得躲起来不敢见本郡主吧?”

    所有人一听,心头怒火更盛。这个青樱郡主仗着有个太后姨母,就目中无人,可惜老爷有事出门了,否则也可以压下这个青樱郡主的怒气。与此同时,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气。这青樱郡主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主,今日恐怕大小姐一定要受委屈了。

    正心中暗想,便在这时一道婉转空灵的声音冷冷传出,“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跑到相府来撒野了!相府的护卫都是干什么的,怎么就把一条疯狗跑进来了!”

    相府的人全都嘴角狠狠一抽,大小姐竟然敢骂青樱郡主是条疯狗,实在有些太大胆了吧。不过随即又一想,自从大小姐神智恢复后,所做的大胆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而且说实话,这个青樱郡主虽然姿色出众,但是一点儿修养都没有,哪有到了朝中忠臣乱喊乱骂的,果真跟疯狗无异。

    “你……”乍一听到对自己的辱骂声,青樱气得几乎要吐血了。

    心中怒意狂生,一双冷眸冒火般瞪向说话之人。只见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仿佛一段低调奢华的绸缎。一袭苏锦掐花嵌银流云裙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段,银色锦绸勾勒着盈盈纤腰。体态婀娜,素颜朝天,一双眸子如朝露般清澈晶莹,又隐隐透出一股冷意。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恬淡的神情中透着高贵和冷漠,给人如天山雪莲般不可侵犯之感。

    曼曼天姿足以倾世。

    原本盛怒的青樱忽地就愣住了,心里只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眼前这个容颜、气质俱都再难出其二的女子就是岳灵惜?

    见自己的主子被骂全半天无动于衷,宝眷不由微微地拉了拉青樱的衣袖,在耳畔轻唤了一声“郡主”。

    回过神的青樱,顿时怒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见到本郡主还不下跪,竟敢辱骂本郡主,本郡主看你是活腻了!”

    岳灵惜闻言,眸光里冷芒熠熠,转头看向采茵,“采茵,她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采茵配合地嬉笑道:“小姐,你都说了是疯狗,疯狗的话咱们怎么可能听懂呢!”

    岳灵惜嫣然一笑,颔首道:“说得不错。”

    “你……”青樱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从小就在太后跟前长大,太后对她宠爱无比,谁见了她都巴结得跟什么似的,哪里有人敢如此骂她!

    实在是被岳灵惜主仆唱作俱佳的辱骂气糊涂了,青樱一时间竟只羞怒交加地站在原地,眸光如刀恨不得在岳灵惜主仆身上刺上几个窟窿。

    “放肆,青樱郡主身份何等尊贵,你们也敢如此出言不逊,来人,快将冒犯青樱郡主的两人抓起来!”

    宝眷一声怒喝,立刻有几名铁甲兵就要上前,谁料还未迈出一步,只闻一道破风声之后,那几名铁甲兵瞬间砰然倒地。

    异变陡生,始料不及。所有人都不由得目瞪口呆,青樱一张娇容顿时气得清白交加,手里攥着的蜀锦绢帕几乎要被撕破了。

    “是谁背后出手,快给本郡主滚出来!”青樱冷眸扫过一周,厉声吼道。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闪电般向青樱袭去。青樱刚要惊呼出口,谁料那团东西直接飞进来了她的嘴里。

    下一刻,青樱俯身呕吐连连,宝眷脸色大变,连忙为青樱拍起后背,惊慌道:“郡主,您没事吧?”

    青樱顾不上回答,只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胆汁都要被吐出来,眼泪和鼻涕横流下来,狼狈不已。等到在场之人看清青樱吐出来的竟是泥土时,全都惊愕万分。

    岳灵惜的唇畔泛起淡淡的弧度。旁边的茵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她就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花少主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家小姐的。

    便在这时,一道冷怒交加的声音骤然传来,“慕瑾瑜见了本少主也要礼让三分,你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少主的人无礼!这次只是对你略施惩罚,若是执迷不悟,下次就不是叫你吃泥这么简单了。”

    此话一出,青樱和她带来的铁甲兵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光而来。万道阳光像是从他身上发出的一样,他手中轻摇折扇,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高贵之气叫人无法忽视。

    三千青丝如瀑般垂下来,长眉斜飞入鬓,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简直比夜明珠还有璀璨。锐薄的唇微微斜勾,带出迷人又残忍的弧度。一身白衣更衬得他出尘如仙。

    世上真有惊艳如斯的男子?

    青樱将嘴里的你泥尽数吐了出来。怒意横生的眸子在看清花非霁时有瞬间的怔然。不过青樱很快就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虽然容姿绝世,丰神俊朗,但她早已认定了辰表哥,所以即便这个男人与辰表哥比起来,有过之而不及,她也不会再动心的。

    当下,她调整情绪,被这个男人灌了满口的泥,滔天怒火顿时发作。“来人,还不将他给本郡主拿下,本郡主要将他碎尸万段。”

    青樱原本美丽的面容瞬间扭曲,她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连连戏耍,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高傲的内心仿佛被猫爪抓挠一般,怒不可遏。今天她一定要让羞辱她的人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青樱一声令下,那些铁甲兵顿时如潮水般快速将花非霁包围起来。一瞬间,浓重的肃杀之气笼罩了这个相府。

    花非霁一双桃花眼露出危险的讯息,蔑视无比地扫了一眼青樱,似笑非笑道:“只怕你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了。”

    此刻,数十个铁甲兵都被花非霁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所震慑,就连青樱也被骇得心头猛跳,但这也更激起了她要杀掉这个男人的决心,只有这个男人死了,她的心头之恨才能解除。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本郡主杀了他!谁若杀了他赏银一千两!”

    此话一出,那些铁甲兵顿时精神一震,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于是全都挥舞大刀蜂涌而至。花非霁一张玉容顿时像被冰雪凝结了一般,全身散发出浓烈的肃杀之气,嘴角不停抽搐,他可是天下第一公子、天山族的少主竟然身价就只值一千两银子,实在太气人了!

    那些铁甲兵全都身手敏捷、训练有速。青樱去了璃王府吃了闭门羹后,就想到相府好好教训一下岳灵惜,替璃王拿回四千五百两黄金,于是听从了宫女宝眷的建议,从一位将军那里要了这些铁甲兵过来打算对付岳灵惜,如今见这些铁甲兵杀气腾腾,威武不凡,心中不由顿觉当初宝眷提的建议不错,否则单凭她和宝眷来相府,还止不住吃亏成什么样子。

    青樱心中正洋洋得意,花非霁一声冷笑道:“隐卫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数十身影忽如鬼魅一般凭空落下,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那些隐卫出手如电,几乎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俱是一招便让那些铁甲兵了结了。让在场之人惊骇得全身发凉那些隐卫扭断铁甲兵的脖子简直就像是捏碎一只蚂蚁一般。

    青樱见状,面容顿时惨白到近乎透明,眸里全是惊恐不安的神色。岳灵惜看着那些身影如鬼魅般的隐卫,倾城绝世的面容上满是欣赏的神色。不得不说花非霁手下的这些隐卫实在太厉害了。看得她更加想要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到时也能够如此拉风一把。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铁甲兵全都轰然倒地,没有一个侥幸存活者。

    花非霁站在一边冷眼旁观,随即冷然道:“这次的速度怎么这么慢,看来你们近日训练松懈了,明日起加倍训练。”

    所有人听言,全都狠狠嘴角一抽,这些可是蓝璃国最精锐的铁甲兵,花少主的隐卫解决起来简直跟切西瓜那般简单。花少主竟然还不满意?这要是想要攻打蓝璃国岂不是易如反掌?所有人想到这里,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第六十三章 教训郡主(下)

    “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花非霁一声令下,那些隐卫抱起地上铁甲兵的尸体,眨眼间如鬼魅般消失不见。原本略显拥挤的院子一下子空旷起来,仿佛刚才厮杀的场面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青樱站在原地,用了很长时间才使自己镇定下来。虽然身处皇宫,但是花非霁的名头传得十分响亮。她也有所耳闻。如今眼见所有的铁甲兵毫无反抗能力地被眼前之人的手下解决掉了,有如此惊鸿容颜,又有如此可怕的势力,要还猜不出此人就是花非霁,那么青樱觉得自己真是白活了。

    她一双眸子瞥向岳灵惜,嫉恨交加。这个岳灵惜除了颇有几分姿色,论身份、论才学哪是她的对手?可是她的辰哥哥、花非霁竟然都被这个岳灵惜迷住了,实在叫她满心不甘。

    不过见识了花非霁的实力之后,青樱不得不暂时收起自己的冷傲之气,沉声道:“岳灵惜,只要你交出辰哥哥那四千五两黄金,本郡主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完,她垂下浓密的眼睫,快速地挡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毒。岳灵惜看在眼底,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个青樱打得什么注意,她心中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让她交出黄金之后,再回宫想办法对付她。

    不过不得不说,这个青樱能屈能伸,审时度势,还真不简单。

    “是慕夕辰叫你前来向我讨要黄金的?”不等青樱作出回答,岳灵惜就冷冷一笑道:“本小姐还真是高估了慕夕辰的人品,当初拍卖叫价的可是他,现在反悔的也是他。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此话一出,青樱顿时急忙辩道:“岳灵惜,你不要污蔑辰哥哥,他才没有出尔反尔呢,是本郡主自己要来的。”

    青樱怒视着岳灵惜,在她的心目中辰哥哥是神一般的存在,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辰哥哥,尤其是岳灵惜这个令她仇恨无比的女人。

    岳灵惜蛾眉微挑,粉嫩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等的就是青樱的这句话。

    “这么说是你自己要来向本小姐讨要这笔黄金了?既然正主都没有向我索要,你有什么资格跑到相府来叫喧?”

    “我……”青樱顿时气得一张脸忽红忽白。岳灵惜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焉能听不出来。

    “岳灵惜,你不要得寸进尺,之前你对本郡主已经不敬,本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再放肆了,否则到时候本郡主一定告诉太后姨母和皇上哥哥,好好治治你的罪!”

    青樱已经气得暴跳如雷了,从未有人向岳灵惜和花非霁这般对她如此屡次羞辱。她迟早会将这两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哎呀,我好怕啊!”岳灵惜素手作势抚住胸口,佯装十分害怕的样子,可是一双眸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诮神色。

    “岳灵惜,你给本郡主记住了,本郡主今日就先放你一马,他日你若是落在本郡主的手上,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恶毒的话语从青樱的口中倾吐出来,带着一抹蚀骨的冷意。

    岳灵惜闻言,目光一沉,那双眸子仿若被浸入寒潭之中,冷得吓人。

    “呵,本小姐不知道他日落在你手里会怎么样,不过我却知道一件事情。”

    岳灵惜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几丝被风拂乱的碎发,说得随意无比,可是听在青樱的耳中,叫她只感到后背不由得沁出一层冷汗。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逐渐漫上心头。

    “你想干什么!”青樱目光戒备地盯着岳灵惜,脸上露出惊骇无比的神色。

    岳灵惜十分享受地凝望着被吓得战战兢兢的青樱,莞尔道:“这里是朝中重臣的府邸,你带人前来滋事。还假冒青樱郡主的名义,实在胆大妄为,居心叵测,岂能让你这般逃脱!”

    此话一出,青樱一下子吓得身子发虚,几乎有些摇摇欲坠,恰好被旁边的宝眷扶住。她怒声大喝,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岳灵惜,本郡主就是青樱郡主,旁边的宝眷是本郡主的贴身宫女,她可以作证!”

    “呵,这个丫头是你的人,自然想怎么说都可以了。”岳灵惜冷睨着神色不安的青樱,眸中笑意逐渐加深,“若是你可以拿出证明你身份的信物,本小姐就相信你是真的青樱郡主。”

    “我……”青樱的面容瞬间惨白无比,她虽然有可以表明身份的章印,但是平日无事她怎么会随身携带?更何况她无论走在哪儿,所有人还不将她当神一样的供着,偏偏这个岳灵惜竟然怀疑她是冒牌的青樱郡主,现在让她拿出证明她郡主身份的信物,根本就是在为难她嘛,实在太可恶了!

    “怎么?没有?”岳灵惜仰了仰脸,眸里闪过一抹慧黠的波光。

    她就知道这个青樱现在肯定拿不出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所以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既然拿不出来,本小姐就只好先将你这个骗子扣押下来。”岳灵惜顿了顿,眸光一利,不怒自威道,“来人,将这个骗子给本小姐吊起来,本小姐一定要好好审一下,胆敢冒充青樱郡主,以下犯上,真是向天借了胆子。莫非是见财起意,假冒青樱郡主之名,表面上是为璃王讨回那笔黄金,实际上是诈骗而已。简直岂有此理!”

    青樱一听岳灵惜的这番话,气得快要吐血了。若是岳灵惜不肯承认她是青樱郡主的身份,那么想怎么折磨她都行,有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罪,到时真相大白,明明是她被岳灵惜打杀了,岳灵惜也有借口为自己推脱,到时她真的是白白受罪了。

    一想到这里,青樱顿时吓得全身起了一层冷汗,这个岳灵惜心机深沉,实在不易对付。当初都怪她太过轻敌,才导致将自己置入这般境地。

    如今所有的铁甲兵被消灭得一干二净,青樱和宫女宝眷再无倚靠,顿时轻而易举地就被相府的护卫抓了起来。刚才青樱主仆仗着有那些铁甲兵开道,在相府里横冲直撞,耀武扬威,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个青樱郡主。

    如今岳灵惜在相府的威信直逼岳霖轩,她几次的雷霆手段早已经让相府的下人对她尊畏无比。如今没有了铁甲兵,岳灵惜一声令下,那些护卫故意十分粗鲁地对待青樱主仆,将两人头朝地反吊在院中的大树上。

    青樱发疯狂般破口大骂,岳灵惜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相府的婆子立刻上前取下自己的汗巾塞进青樱的嘴里,强烈的汗腥味恶心得青樱胸口一阵翻江倒海。这时她才真正感到了害怕,内心深处泛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惊恐之感,一时间她竟吓得眼泪夺眶而出。

    同样被吊起来的宝眷早已经吓得肝胆剧烈,连叫喊的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丝,只暗恨自己不该给主子出馊主意,结果真是自食恶果。

    解决了一干前来闹事的人,岳灵惜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刚要转身回去用膳,眸光瞥到站在她旁边的花非霁,她不由蛾眉挑起,“花非霁,协议即刻起便生效。你怎么还留在相府?”

    看着岳灵惜一脸厌弃的表情,花非霁故意苦着一张脸,佯装受伤道:“惜儿,惜儿,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

    岳灵惜皱了皱眉,“什么事?”

    “就是你不要再想办法除掉那朵琼花仙印了,好不好?有她在你身上,我便能放心许多。”花非霁垂眸,狭长的睫羽掩去了眼中的一抹担忧。

    他相信玉娆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惜儿的存在,所以有琼花仙印护着惜儿,他也能放心不少。

    “好。”岳灵惜略一沉思,便简单干脆地回答道。

    既然两人已经有了一年之约,自己也没有必要做作和他之间划分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这琼花仙印确实是好东西,有它的助益平日的训练事半功倍,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到前世的身手。

    这朵琼花仙印就当暂时保管在她这里,一年之后她还给花非霁不就好了,只要她不接受花非霁的追求,到时相信花非霁也不会死缠着她不放。

    见岳灵惜答应了,花非霁一张玉容顿时笑得院中娇花失颜,岳灵惜猝不及防间便被那张妖孽容颜晃花了眼。正有些心神摇曳,花非霁忽地凑近她,在她还来不及戒备之时,花非霁倏然低首,润泽的唇瓣在她莹白如雪的脸颊蜻蜓点水般飞快得落下一吻。

    下一瞬,冲着岳灵惜露出坏坏的偷腥成功的得意表情,随即飞身离去。岳灵惜反应过来时被吻过的脸颊逐渐滚烫起来,最后如红霞一般明艳动人,一时间呼吸全乱了章法。一抹奇异的感觉在内心叫喧不停。眼里的神色似恼似羞,意味难明。

    等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抬眸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将视线停驻在她的身上,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心跳有些紊乱地回了房间。

第六十四章 相府要人

    刚用罢晚膳,便有人前来禀报说璃王来了,岳灵惜让人在花厅招呼慕夕辰,心知慕夕辰此番前来必是为了青樱。有意让那个青樱多吃些苦头,所以等回禀之人退下后,岳灵惜则慢条斯理地饮了一盏茶,又在房间呆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前往花厅。

    花厅里,慕夕辰已经用过两盏茶,却仍不见岳灵惜的影子,于是起身在厅里来回负手踱步。正急不可耐之际,只听环佩叮咚,一抹暗香袭来,慕夕辰连忙转身,正看到姗姗来迟的岳灵惜。

    只见她三千青丝散落肩上,若雪的肌肤珍珠般莹润,一袭白色流云裙,装束极为淡雅。翩若惊鸿,袅袅行来。

    慕夕辰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幽暗复杂的光芒。岳灵惜和四目相对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如今慕夕辰的心思她大概可以猜出。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错过就是错过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所做的事情负责。更和况她又不是原来那个岳灵惜,所以她对慕夕辰完全没有一丝好感,她是不会与慕夕辰有修好的可能了。

    见慕夕辰半天就失神地望着她,岳灵惜唇角轻勾道:“不知璃王光顾相府,该不会是想要讨回那四千五百万两黄金吧?”

    此话一出,慕夕辰的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轻咳几声,才道:“既然是本王喊出的追价,本王自然不会再讨回了。你尽管放心。”

    岳灵惜无言,她早就知道那四千五百两黄金虽然数目庞大,但慕夕辰好歹也是蓝璃国最尊贵的王爷,为了这笔金子也不可能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她刚才故意有此一问不过是揶揄一下慕夕辰而已。

    “听说你早上回府就晕倒了,现在还好吧?”沉默半天,慕夕辰凝眸看着岳灵惜,如鹰般的眸子里隐隐透出担忧之色。

    虽然知道这多半是这个女人想要借此拒绝母后传她进宫的由头,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拖你的鸿福,我现在很好。”

    岳灵惜睨着慕夕辰,脸上含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冷漠疏离,拒人千里。

    慕夕辰心中忍不住发苦,但面上犹自平静,那锐薄如刀的唇抿了抿,再度开口道:“听说花非霁住进了相府?”没有疑问的口气,只有疑惑的探寻。

    岳灵惜凤目里快速闪过一抹幽光。随即唇角牵起略带嘲讽的的弧度,“璃王殿下,既然我们已经再无瓜葛,想必璃王安插在相府附近的眼线是不是可以撤了?”

    慕夕辰闻言,眼里先是闪过一抹惊愕,随即便是尴尬,“本王刚已经下令撤了。”

    之前慕夕辰和花非霁在相府碰面,一番争锋之后,怕花非霁又跑来有所行动,所以才在相府附近安插了眼线,现在他已经被这个女人拒绝得连纠缠得勇气都没有了,是该撤去眼线了。

    不过他实在想不到他安插的眼线都极为隐秘,为了怕暴露身份,这些眼线离相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个女人是怎么发觉的?

    看出了慕夕辰心里的疑惑,岳灵惜懒得向慕夕辰说明。青樱来相府不过多久,慕夕辰便赶了过来,就连花非霁住进相府这么隐秘的事,慕夕辰也知道,很明显相府附近甚至说相府里有慕夕辰的眼线。

    “那个……你真的打算要和花非霁在一起?”慕夕辰眼里的波光复杂难明,“你可知花非霁的婚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天山族的少主只能迎娶族中的圣女为妻,据我所知天山族这届的圣女是玉娆,此女性格刁蛮、心狠手辣,尤其甚于用毒,令人防不胜防,素有‘毒仙子’的称号。花族主对她十分宠爱,你要考虑清楚,若答应了花非霁,就相当于和花族主、玉娆树敌了。到时只怕你性命堪忧。”

    慕夕辰说完,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岳灵惜,似乎想看穿岳灵惜的内心所想。谁料她的脸色极为平静,不见波澜,让人窥探不出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这样一番话清禾曾经对岳灵惜说过,或许是心里早有准备,她才会表现得这么无动于衷吧。若是她真爱上了花非霁,即便天山族族主和那个玉娆再凶悍,她也不会畏惧,她会遇神杀神,遇佛**。虽然这一辈子并不打算接受花非霁,可是已经同意了他的一年之约,那么看来她很难置身事外了。

    心里不免有些抱怨起花非霁来,这个男人是莫不是嫌她穿越而来的生活还不够丰富多彩,所以还要给她加上重头戏。

    见岳灵惜半天没有说话,慕夕辰还以为是他的话让岳灵惜动摇了,眸子微微一亮,继续说道:“更何况你和花非霁认识不深,他待你是否真心也说不准,到时害你惹到天山族族主和玉娆,不是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吗?本王看花非霁对你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璃王的意思就是本小姐没有魅力咯。”不知为何,听慕夕辰这样说花非霁的坏话,她就是内心不爽,忍不住反驳道,“小女子倒真要感谢璃王对我的一片关心呐!不是有句话叫做‘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嘛,璃王又怎知这一切不是我所心甘情愿的呢!”

    慕夕辰闻言,浑身一震,如玉的面容更加苍白了一些,随即略显粉白的唇不由得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原来她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原来她只对他才这般的冷言冷语,原来即便被花非霁连累惹上麻烦她也甘之如饴。

    一瞬间,慕夕辰怔怔地站在那里,只感到整个心都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那挺拔俊逸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看起来竟有几分萧索和孤单。

    岳灵惜说完刚刚那番话后,心绪也顿时纠结起来。要是以前,即便自己是为了让慕夕辰心中不快也绝对不会将花非霁和她牵扯起来说事,可是刚才她竟然就那么自然地,几乎没有在大脑里考虑片刻,就随意地说了出来。她何时对花非霁这么不设防了?

    岳灵惜顿时在心里将自己鄙夷了一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璃王今日来访该不会就只为说这番话吧?”

    岳灵惜的话瞬间惊醒了慕夕辰,他心中不由哂笑,从前的他对她多一个眼神,多一个字都是奢侈,而现在见到她恨不得一直看着她,更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如今,却成了他的奢侈。

    “岳小姐,青樱郡主带着铁甲兵私闯府上,想必也受到了惩罚吧。在此本王也给岳小姐赔礼。希望岳小姐能够准许本王将人带走。”

    虽然他对青樱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青樱是他的表妹,母后又十分宠她,若是岳灵惜再惩罚下去,事情闹大了,他只怕母后对岳灵惜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哦?原来那个跑到相府来滋事的胆大妄为的女子真是青樱郡主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想要浑水摸鱼从小女子这里骗去璃王送来的那笔金子呢。哎呀,小女子并不知道那就是青樱郡主,冒犯之处还望璃王恕罪。”岳灵惜作势身子微微一欠。

    看着眼前岳灵惜唱作俱佳的一幕,慕夕辰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青樱之前带来的那些铁甲兵难道也可以是冒充的不成?这个女人心窍玲珑实在不叫人佩服。明明是她让别人吃了亏栽了跟头,到头来她却能有正当理由为自己摘掉罪魁祸首的帽子,这个女人机敏得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不知者无罪。青樱带铁甲兵私闯相府,本王待会一定会训戒她的。那就有劳岳小姐放人了。”

    岳灵惜点了点头,向旁边的茵使了个眼色,茵便先一步出花厅唤护卫放人去了。

    岳灵惜沉吟片刻,对慕夕辰道:“璃王,至于那数十铁甲兵,小女子恐怕交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慕夕辰微微一愕,脱口问道:“为何?”

    相府的护卫虽然身手都不错,但绝对不是那些铁甲兵的对手,所以相府不可能将那些铁甲兵全都解决掉的。

    “是这样,当时花非霁也在场,青樱郡主一声令下,让那些铁甲兵杀了我和花非霁,我等并不相信她就是真的青樱郡主,所以为了正当防卫,花非霁唤出了隐卫,两方群斗之下,那些铁甲兵就不小心全都死了。还望璃王不要怪罪才是。”岳灵惜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只是那牵起的唇角带了一抹揶揄的弧度。

    慕夕辰的一张脸顿时全黑了下来,她已经说是“正当防卫”,又说了“不小心全都死了”,他还能怪罪不成?他若真降罪了,保准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他这个王爷走出相府就要被满城的百姓臭骂昏庸了。谁让现在的岳灵惜是满城百姓心中的红人呢。

    “算了,谁让那些铁甲兵技不如人呢。”慕夕辰低声应了一句,转身刚要离去,岳灵惜唤住他,说道:“刚才小女子路过兰湖,不想璃王的心头之爱清禾姑娘对我处处逼迫,小女子最后不得不出手伤她。还望璃王不要降罪才是。”

    “本王知道了。”慕夕辰脚步未停,声音淡然地应了一声,随即步出了花厅。

    岳灵惜望着那抹俊逸而去的身影,不由蹙了蹙眉,顿时感慨:果然,天下男儿皆薄幸。以慕夕辰在京城的消息网必定早已洞悉刚才兰湖那里发生的一切,她说出来不过是想看看慕夕辰的态度,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不在意。满城百姓都知道飘香院的清禾是璃王的红颜知己。慕夕辰对这个红颜知己如此漠不关心,她还真替清禾感到悲哀呢。

第六十五章 惩治清禾

    青樱从树上被解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虚脱了,原本仗着慕夕辰来了,还想趁机搬弄是非,无奈慕夕辰一张俊脸黑沉无比,青樱迎上他吃人般的目光,又委屈又害怕,当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却将今日的仇恨埋藏在心,发誓今后必定要让岳灵惜好看。

    当青樱回宫将今日被岳灵惜欺辱的事告诉太后时,太后直接气得病情加重,对岳灵惜的恨意如附骨之毒,心道他日一定要将这个狐媚女子除之后快。

    飘香院。奢华的房间里,幽香袅袅,轻纱曼舞。清禾坐在檀木圆桌前,脸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一只信鸽栖在她旁边咕咕地叫着。

    清禾将刚刚写好的纸笺卷好放入小竹筒里,再将小竹筒绑在信鸽上的腿上。做好这些,她起身步到菱花窗前,打开窗户,将信鸽扔了出去,望着信鸽越飞越远的剪影,殷红如血的唇划过一抹诡异嗜血的笑容。

    “岳灵惜,本小姐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得到!我说过,一定要你为今日所做的一切后悔!”

    清禾张狂地大笑着,随后纤纤玉手抚上她受伤的脸颊,一双媚眸透出伤痛欲绝的神色。平日她将自己这张面皮看得比性命都重要,没想到今日竟然毁了,而且还刻上了那个耻辱的字。

    想到这里,她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涂有蔻丹的指甲深深剜进她柔嫩的掌心,那般的痛却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良久,她的唇畔泛起一丝凄苦的笑容。如今她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对那个人的遐想都是奢望。

    正心神凄惶间,清禾陡然觉得房间里似乎多了一人。她霍地抬起眼帘,就看到时时刻刻想要见到的男子正长身玉立在窗口。依旧是容颜倾世,风华绝代。只是那如玉的面容上像是浸在冰雪中一般,冷得渗人。

    乍一见到花非霁,清禾吓得心头猛然一跳,随即快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前跪拜道:“清禾参见主子。”

    “嗵……”花非霁照着清禾的心窝狠狠踹了一脚,吃人般的眸光杀气陡现,“你还知道本少主是你的主子!难道你不知本少主心中所爱就是岳灵惜,你竟然今日在兰湖一再刁难她,最后还想以魔音至她于死地。清禾,本少主还真是小看了你!”

    那狠狠一脚踹得清禾顿时口吐鲜血,整个心窝一阵钝痛,仿佛那里已经被踹出了一个大窟窿。清禾一下子瘫倒在地,半晌才缓过劲,徐徐爬起来,惨然一笑道:“主子,清禾不愿看到因为一个岳灵惜而让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和岳灵惜在一起不会得到所有族人的祝福。天山族根本就容不下一个岳灵惜。清禾不想看到主子有一天落得个众叛亲离的地步。主子,您只能迎娶玉娆小主,您今生的妻子也只能是玉娆一人。”

    “住口!本少主的事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花非霁白玉般的额头瞬间青筋暴动,眼里窜出的怒火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殆尽。

    “当初是你主动请缨要留在蓝璃国做暗桩的,那么你今日都做了什么?我看你是忘了不听从本少主的后果了!”

    此话一出,清禾瞬间浑身巨颤,不听从主子命令者,要活活忍受火刑之苦,直到最后烧得连一丝骨灰都不能留。

    清禾惊恐到极点,反倒平静了许多。她唇角带着嘲弄的弧度,看着花非霁,笑嗤道:“少主当初安排我做蓝璃国的暗桩,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天山族能统领整个云天大陆。可是如今少主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难道连宏图霸业都弃之不顾了?”

    “本少主的所作所为岂是你能随意妄加评论的。清禾,本少主看你是在青楼呆久了连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曾经他也妄图谋得天下霸主的位子,可是遇到那个让人又气又爱,又欲罢不能的岳灵惜之后,他觉得只要今生有她相伴,所有权势、地位他都可以丢弃。若是她喜欢天下至尊的位子,那么他为她谋来又有何不可?

    花非霁一双冷眸睨了地上的清禾一眼,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杀意。他说过,今生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她,让她受一丝委屈,可是现在没有想到竟是他自己的人妄图加害他。他焉能轻易饶过清禾。

    清禾被花非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杀意吓得顿时手脚冰凉。今日在决定对付岳灵惜时,她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只是当初的她还幻想着,这个男人或许会念在她这几年传送情报的份上饶她一命,如今她才觉得自己的可笑。

    这个男人比谁都绝情,又比谁都痴情,但他的痴情只对相府的岳灵惜。这一刻,她心如死灰。转眸朝圆桌上望了一眼,下一瞬她飞快起身扑到圆桌前拿起玉壶就要张口饮下,谁料花非霁冷笑一声,指尖微微弹出,那玉壶便应声碎裂,毒酒撒在地上滋滋作响。

    “背叛本少主的人从来都不得好死,就这样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花非霁一双桃花眼斜睨而来,唇角勾起的弧度残忍又迷人。

    清禾看在眼里吓得眼瞳倏然扩大,她目睹过曾经背叛主子遭受惩罚时的惨状。这一刻,她吓得面如死灰,连连往后退去,梦呓般重复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花非霁一双凤目冰冷如潭,冷笑一声,忽地挥出一掌,只见一条火龙迅捷无比地迅速吞噬了清禾。全身瞬间被点燃起来,清禾挣扎挥舞如地狱接受酷刑的女鬼一般,嚎凄厉无比。

    “清禾一向对主子衷心耿耿,这么多年栖身在青楼,忍辱负重,就算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没想到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主子竟然为了一个岳灵惜竟然如此对我!清禾实在死不瞑目。”

    “清禾,你不必开口闭口提你的忠心,你的心思本少主一清二楚。不过,你跟岳灵惜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因为你不配!”冷冷的话语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无情地刺进清禾的心里。

    清禾瞬间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主子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原来主子知道她对他的倾慕,可是他却视而不见,而她卑微得如尘埃一般,连得到主子的一个眼神都是奢望。可是她不甘心,她凭什么要输给岳灵惜那个贱人!勾引璃王不算,如今连主子的心也勾去了!

    “主子,清禾今日死不足惜,不过清禾诅咒你和岳灵惜不会有好结果的。清禾刚才已经飞鸽传书将你和岳灵惜的事传给了玉娆小主,相信玉娆小主很快就知道了。到时玉娆小主一定不会放岳灵惜的。哈哈……”清禾阴毒的笑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她忍受着烈火炙烤,心中却快意无比。她在临死前将讯息传给了玉娆小主,凭借玉娆小主的阴毒手段,,岳灵惜必然在劫难逃。她清禾得不到的男人,岳灵惜也休想得到。

    清禾正笑得得意忘形,不料,花非霁冰冷的声音略戏谑地开口,“你说得该是这个吧。很不凑巧,你的鸽子飞出去不久,就被冥剑扣住了。哎,本少主看你真得要死不瞑目了。”

    花非霁说着,展开手里的纸笺在清禾的眼前晃动了几下,随即扔向了浑身是火的清禾。火苗迅速地吞噬了纸笺,化为一片灰烬。

    花非霁早就料到清禾恨透了岳灵惜,一定会狗急跳墙,想尽一切办法对付岳灵惜,所以等清禾从龙虎离开后,他就让冥剑暗中监视着清禾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果然不出他所料啊。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清禾惊恐地连连否定,虽然她刚才看清纸笺上的确是自己的笔迹,可是她还是不愿相信,难道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吗?

    此刻,花非霁厌恶得不想再看清禾一眼。运掌如风,以焚天秘术里的第二层烈火狂澜袭向清禾。清禾身上原本不大的火焰瞬间窜起老高,火苗发出诡异的夺目光芒,在清禾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发出“滋滋滋”的轻响。

    原本还能站立的清禾顿时不堪忍受焚烧的折磨,倒在地上挣扎翻滚,嚎声更加凄惨,可是只发出几声,整个人便纹丝不动,烈火继续燃烧顷刻间清禾的身体以人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后烈火灭掉的时候,清禾尸体所在的地方连个灰渣都没有留下,仿佛刚刚惨绝人寰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刚刚还在房间的清禾再也不会出现了。

    而岳灵惜那边,一日间对付了太后、清禾、青樱,早让她疲倦不堪了,送走慕夕辰之后她便早早的歇下了。谁料这一觉就一直睡到了第二日。一夜无梦。清晨起床梳洗之后,和茵照常去了竹林里训练。

    从竹林刚回到翠烟阁,谁料岳霖轩一脸凝重的过来了。岳灵惜心中猛地一跳,这个时候正是美男爹爹下朝回府的时间,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瞬间,她将岳霖轩迎进花厅,静自等待岳霖轩的下文。

第六十六章 请缨治瘟疫

    花厅里,岳霖轩父女先后落座。巧鸢上了茶水,岳灵惜挑起青瓷白莲茶盏,兀自望着茶汤里的碧色茶叶起起伏伏,眉宇间一片淡然。

    “惜儿,昨晚爹爹回来得迟,秦忠已经说了青樱郡主前来府上闹事的事情,今早下朝回府的途中,又听说昨日下午你在兰湖遇到的事。没想到这么多人找你的麻烦,哎,这次出远门怎么让爹爹放心啊!”岳霖轩一手撑住额头,眉宇间满是疲惫和担忧。

    “爹爹,你要出远门?”岳灵惜微露惊愕。美男爹爹可是朝中重臣,官居一品,什么大事何须劳烦美男爹爹亲自出马?

    “哦,是呀。皇上/将一项重要事情交给了爹爹去办理。”岳霖轩抬眼望着面前的女儿,有些不舍道:“爹爹这次出远门,可能时间会久一些,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且不可意气用事。万一若是你有解决不了的事,不妨找璃王或者是花少主吧,爹爹看得出这两人都是对你真心的。”

    岳灵惜狐疑地看了岳霖轩一眼,不过是出一趟远门而已,她怎么觉得美男爹爹的情绪太古怪了。

    她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心中疑虑间,只听岳霖轩继续道:“原本爹爹有些顾虑,怕你和花少主在一起恐有不妥,但爹爹如今想通了,毕竟有些事都过去了,若是你也真心喜欢花少主,不妨就接受他吧……”

    “停!”不等岳霖轩话落,岳灵惜就打断了他,“爹爹,你老实告诉女儿,这次你要去哪儿?”岳灵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觉得美男爹爹向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她立刻就想到了莫不是自己之前让慕夕辰和太后一再难堪,所以皇上记恨她了,于是迁怒到了美男爹爹的身上?

    “惜儿,没什么大事,你放心好了。”岳灵惜近乎逼视的目光让岳霖轩一阵心虚,他讪笑着安慰道。

    看着美男爹爹闪烁其词的样子,岳灵惜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便在这时,秦忠进入花厅躬身向岳霖轩禀告道:“回老爷,您这次前往灾区的行李都已准备妥当了。”

    此话一出,岳霖轩脸色遽然一变,不敢再看岳灵惜一眼,只尴尬地轻咳起来。秦忠敏锐地觉察到厅内气氛不对。再看看这两位主子,一个看起来心虚不已,一个面含愠色,他忽地脑门开窍,莫不是老爷瞒着大小姐要去赈灾一事?

    一时间秦忠为自己不小心坏了岳霖轩的用意而有些内疚,又转念一想,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大小姐呢,反正大小姐迟早要知道的,还不如现在让大小姐知道呢,大小姐心思灵巧,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岳灵惜声音微冽道。

    听说如今的灾区情况十分恶劣,屡有灾民发生暴动。这么大的事情美男爹爹竟然打算瞒着她,实在太过分了!

    眼见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和他置气,岳霖轩顿时慌乱地解释道:“惜儿,是这样,今日早朝上有八百里紧急公文传来,说是南方洪涝之后,疫情十分严重,所以皇上特命爹爹为这次赈灾抗疫的大臣。爹爹也是怕你担心,才打算瞒着你的。惜儿不要生气了。”

    不得不说如今的女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能小觑。即便是他这个权倾朝野的爹爹在她面前,此刻也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自惭形愧,反倒十分的骄傲。有女如此,胜过天下所有男儿。

    见岳灵惜将头扭到一边,显然还在生气,岳霖轩顿时温声细语,再接再厉道:“惜儿,爹爹错了不该瞒你,爹爹向你认错,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谁料,岳灵惜仍是半天没有出声,纹丝不动。岳霖轩不由心中慌乱,连忙起身走到岳灵惜的跟前,双手掰过岳灵惜的双肩,猛然间对上岳灵惜那双泪水莹然的眸子,岳霖轩更加惊慌失措。

    “惜儿,你怎么了?”

    岳霖轩用指腹轻轻地为岳灵惜拭去眼角的泪水,却想不到岳灵惜眼中的泪落得更凶。

    前世她无父无母,从未没有感受过被人呵护在手心的亲情,刚才岳霖轩害怕她生气而向她认错的话,不知为何就突然触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今世她有疼爱她的美男爹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她感到十分的幸福。

    “爹爹,不用担心,惜儿没事。惜儿只是想到一这一走,惜儿一定会十分想你,所以一时有些难过而已。”哭过之后,心情舒缓了,岳灵惜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傻女儿,爹爹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岳霖轩宠溺地替岳灵惜捋顺了鬓角的一丝碎发,心里却莫名的悲惶。

    现在灾区瘟疫严重,他真害怕自己这次会客死他乡,到时再也不能见到他最疼爱的女儿了。

    “爹爹,女儿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看美男爹爹的表现,恐怕灾区的疫情不容乐观。在古代瘟疫就是不能医治的传染病。想到这里,岳灵惜不由得在心里咒骂起这个黑心的皇上来。她的美男爹爹为国尽瘁,立功无数,这个皇上竟然她而迁怒到了她的美男爹爹。等这次从灾区回来,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修理一下这个黑心的皇上。

    “不行!”岳霖轩一口拒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瘟疫是多么恐怖,他可是十分清楚的。女儿随他一同前往,若是不小心感染了瘟疫,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死不打紧,可女儿还这么年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向素交代啊!他绝对不能让女儿去冒险!

    “爹爹,你放心,惜儿不会有事的,而且惜儿可以帮你配出治疗瘟疫的药方。”

    眼见岳霖轩如此在乎她,岳灵惜心中更是坚定了这次随岳霖轩一同前往的决心。瘟疫在古代叫人闻风丧胆,但是在现代就不同了。在现代瘟疫并不是什么不能医治的绝症。她前世身为雇佣兵,什么艰苦的条件没有去过。即便是一些有着传染病的危险地带,她有时一住也是好几个月。作为雇佣兵一定要懂医理,而她不但懂,并且精通。她有自信这次一定能够解除瘟疫。

    岳霖轩闻言,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迄今为止,他可是知道并没有传出瘟疫可医治的法子。即便这云天大陆最高明的医师也是对瘟疫无可奈何的。感染了瘟疫的人是要被隔离起来的,最后眼睁睁地等死,最后再被火化,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其他人不被感染。可是现在他的女儿竟然说瘟疫可解,这让人如何不震惊?

    “不行!”

    之前已经见识了这个女儿的精才绝艳,即便女儿真的可以医治瘟疫,他也绝不能让女儿冒这个险。

    岳霖轩转身跨步到轩窗前,背对着岳灵惜,负手而立。他知道女儿这么在乎他关心他就已经足够了,即便这次真的不能活着回来,他也没有一丝遗憾了。

    “这么说是爹爹坚决不同意了?”岳灵惜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对!没有商量的余地!”岳霖轩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好,爹爹既然不同意女儿与您一起前往,那好,反正女儿也有腿,自己去就行了。”

    岳霖轩闻言,霍地转过身子,看着岳灵惜一双眸子闪动着慧黠无比的光芒,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之前见识过了这个女儿的行事作风,岳霖轩知道自己想拦也拦不住。这个女儿就和素的性子一样,认定的事绝不改变。两相比较,与其让女儿独自上路去灾区,不如和他一同前往,起码在他的眼皮底下他能心安一些。

    “你真的能医治瘟疫?”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岳霖轩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见岳霖轩话里已有松动,岳灵惜粲然笑道:“爹爹尽管放心好了。女儿绝对有把握。”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再说女儿这次和太后、青樱郡主的梁子是皆大了。这次若是前往灾区医治好了瘟疫,可谓是大功一件,到时女儿在整个蓝璃国的百姓的心中都有了分量,太后和青樱郡主想要动女儿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岳霖轩点了点头,但仍脸色凝重道:“话虽如此,可是你去灾区也实在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岳灵惜莞尔一笑道,“爹爹尽管放心了。女儿从不打没把握的仗。”“那好吧。到时你一定要听爹爹的,不准乱来。”眼见只能如此,岳霖轩叮嘱道。

    “爹爹放心好了,惜儿一定乖乖听话。”

    此刻,花厅里的秦忠和巧鸢听说岳灵惜能医治瘟疫,震惊之后狂喜不已。巧鸢于是连忙趁机道:“小姐,您这次能不能带上奴婢一同前往啊!您每次出门都只带茵,实在太偏心了!”

    看着巧鸢眼里闪动的神采,岳灵惜嘴角狠狠一抽,她可是要去灾区办正事的,敢情这丫头还以为是游山玩水啊!

    巧鸢这丫头性子比茵还活泼,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所以她才不愿意带巧鸢出门。不过这次去灾区,美男爹爹也需要人照顾,于是便答应了巧鸢。

    巧鸢欣喜不已,顿时兴冲冲地下去替岳灵惜张罗行装了。

第六十七章 十里亭痴缠

    翌日上朝。岳霖轩以女儿名义捐出赈灾资金两万两黄金,并提出女儿岳灵惜主动请缨去灾区医治瘟疫,一时间满朝震惊,百官哗然。一出手就是两万黄金的大手笔,别说赈灾,就是把整个灾区建成皇宫,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黄金啊!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笔金子的来源,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过岳灵惜的慷慨大方还是叫所有人刮目相看。更叫人想不到的是这相府大小姐竟然还要主动跑去灾区医治瘟疫。

    他们没有听错吧?瘟疫还能医治?不过当所有人看到岳霖轩眉宇间的一派沉静时,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顿时所有人皆对这位相府大小姐好奇不已。

    他们听说这位相府大小姐自从神智恢复后,简直是惊艳蜕变,七窍玲珑,惊才艳艳。那些大臣里,府中有到了适婚年纪的儿子,都心中琢磨着若是这岳灵惜当真能解除这场瘟疫,等从灾区回来一定要上相府求亲。

    慕瑾瑜听说岳灵惜要一同前往灾区,也是震惊不已。岳霖轩对这个女儿的宠溺程度他亦有所耳闻。不过如今看岳霖轩一派镇定的样子,想必对他的女儿也是胸有成竹吧。

    这几日关于瘟疫蔓延的文书源源不断传入京城,他的头都大起来了。如今若岳灵惜真有这样的本事,可算是替他解了个**烦。

    对于岳霖轩,慕瑾瑜还是有几分歉然的。岳霖轩官居一品丞相,两朝元老,在他登基初期立功无数。原本是不该派岳霖轩去灾区那样危险的地方。只是前天晚上他听说青樱郡主在相府被岳灵惜修理,惹得太后怒极攻心,病情加重。他一向最重孝道。所以不由得将对岳灵惜的怨忿转嫁到了岳霖轩的身上。

    再加上昨日朝堂之上因为瘟疫之事烦躁不已,所以他才一时冲动派了岳霖轩去灾区。事后他满心后悔,不得不说岳霖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君无戏言,他不能出尔反尔,于是就只能这么定下来了。见识过岳灵惜曾经的手段,慕瑾瑜对她倒还真抱有了几分期待。

    第二日清晨,慕瑾瑜带领文武百官在皇宫门口为前往灾区的岳霖轩饯酒送行。那些大臣原本还眼巴巴地想一睹相府大小姐的灼灼风采,谁料人家根本就不露面。

    岳灵惜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应酬,便躲在马车里倚靠着十香浣花软枕,阖眸小憩。旁边的茵和巧鸢透过半透明的帘布,望着外面庄穆热闹的场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忽地,茵惊愕道:“小姐,百官之中好像今日璃王没有来呢。”

    岳灵惜闻言,蹙了蹙眉,脸色不虞道:“没来就没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茵闻言,忍不住扑哧笑道:“奴婢看小姐虽然半天一句话不说,但有些心不在焉,还以为小姐等着璃王为你饯别呢。”“你这死丫头尽胡说!”岳灵惜翻了个白眼道。

    心里却忍不住发问,难道自己真表现得这么明显?该死的,她心中只是一点点只有一点点想在离开京城时能看到那个妖孽一眼。仅此而已。一念至此,岳灵惜又有些恼恨自己的不争气来。难道她嫌花非霁还不够麻烦吗?这个花非霁背后还有天山族族主和玉娆两尊难惹的大佛,看来她真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够热闹!

    心绪烦乱,眸子已经阖着,眼皮却因为心头的起起伏伏不断微颤,弄浓密而狭长的睫毛如扇羽般轻轻煽动,像春日歇在花间斑斓的蝶翅。

    当岳霖轩拜别了慕瑾瑜和百官之后,在众人的注目下步入轿中,随着侍卫一声高亢的“起轿”,岳灵惜整个人的心都轻松了。赶紧离开京城吧,她一定是因为最近受了花非霁的荼毒太多,所以才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念这个家伙。

    这次去灾区,虽谈不上凶险,但也不能小觑,说不定换个环境,她的心思又都转移到解除瘟疫上,等再回到京城时花非霁一定会从她的大脑里除名。

    反复这般安慰着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还是感到有些空空的。于是,岳灵惜将一切归咎于花非霁,这个妖孽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就是一恶毒的罂粟,整日在她跟前晃悠,才让她不觉中毒。

    当下,她尽力挥去心中的那抹异样感。浮躁的情绪这才慢慢归于平静。

    队伍行进了半个多时辰忽然停了下来,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茵掀了锦帘往外看去,回禀道:“小姐,是璃王,璃王在前面的十里亭。”

    巧鸢忍不住快嘴道:“难怪璃王刚才不在百官之中,原来专门在这儿等着小姐呢。”

    岳灵惜皱了皱眉,随即睁开眼时,神色无波无澜。

    这时有侍卫小跑到轿前禀道:“小姐,璃王殿下让您移步亭中,他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岳灵惜凤眸里闪过一丝星芒,她觉得如今自己和慕夕辰一个河水,一个井水,互不相犯。两人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慕夕辰约她,不妨上前听听他说什么。

    岳灵惜一人下了马车,缓缓步入亭中。原本背对她站立的慕夕辰缓缓转过身子。依旧一身潋滟紫衣,外罩冰蚕丝锦纱,更衬得整个人丰神雅致,只是此刻的他眉眼间凝着一抹担忧的阴云。

    “不知璃王等在这里,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岳灵惜在离慕夕辰有一丈多远的距离前停了下来,心中忽地浮出一抹嘲弄。她和慕夕辰现在的关系还真是奇妙:彼此既不是旧爱,也不是好友,却一次次纠葛不清。

    “南方那边的瘟疫现在闹得很凶,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那里实在太危险了。”岳灵惜话中透出的冷漠疏离,让慕夕辰的心微微一痛,随即关切地开口道。

    岳灵惜忽地笑了,那笑靥宛如春日艳阳下最娇美的芍药,夺人魂魄,光彩照人。

    “我为什么要去,这就得去问你的好皇兄了。”岳灵惜睨了一眼慕夕辰,扬唇继续道,“璃王这是在关心小女子吗?”

    “我……”慕夕辰被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停顿片刻才道,“皇兄是做得有些不妥。还望岳小姐和丞相担待一些。皇兄事后也有一些后悔的。”后面的问题慕夕辰却有些抹不下脸回答了。

    “这也没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岳灵惜垂头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紫玉流苏,倒是表现得毫不在意。

    慕夕辰顿时感到有些难堪,有意转开话题,“那你此番前往一定要注意安全,凡事尽力而为。我这里有块古玉,是当年父皇送给我的,辟邪消灾十分灵验。我将它赠于你,希望能保你平安。”

    说着,慕夕辰从腰间摘下一枚白玉夔龙纹玉佩,只见龙佩是透雕扁平体,龙身修长,呈s形曲身回首卷尾状,各有一足。龙鼻、嘴、眼、足和尾部系透雕,通体浅谷纹,色泽莹然,一看便是珍品。

    慕夕辰将玉佩递到了岳灵惜的面前,半晌,岳灵惜没有伸手去接,唇角划过一丝冷冷的弧度,“璃王,这可是先皇送给你的,如此贵重的玉佩实在不敢收下。四千五百万两黄金有价,这玉佩可是无价。小女子若是收了这枚玉佩,到时太后或是青樱郡主知道了,恐怕小女子连性命都不保了。我看这玉佩对小女子而言,无法庇佑我,反倒是催命符。”

    慕夕辰闻言,有瞬间的怔愣,随即一张玉容青黑交加,煞气十足。鹰隼般的眸子里怒滔翻滚,气势骇人。

    他好恨,为何这个女人要将他的真心一次次踩在脚下狠狠践踏?他更恨,为何自己就是对这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女人不死心?她越是伶牙俐齿,惹他发怒发狂,他竟越是对她欲罢不能,如中附骨之毒,他当真是犯贱吗?

    眼见自己激怒了慕夕辰,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岳灵惜刚要戒备地后退,谁料自己已经被慕夕辰的大手攫住了双肩。

    阴寒如铁的声音咆哮着质问,“岳灵惜,你告诉本王,为何我们就不能的和平共处,为什么你非要一次次刺痛本王的心?你简直就是个侩子手!”

    “慕夕辰,你是不是疯了,快放开我!”

    此刻,慕夕辰像是丧失理智一般,攫着岳灵惜双肩的手像两把铁钳一样,力道之大让岳灵惜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肩膀马上就要废掉了。

    岳灵惜心中怒骂不停。这个慕夕辰真是个疯子!岳灵惜拼劲全力才从慕夕辰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她怒目而视,一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丝毫不属于慕夕辰。

    她大声冷笑道:“慕夕辰,若论残忍谁能比得过你,当日被你未嫁先休,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我满腹屈辱回到相府!什么因得什么果,说别人对你残忍前先去反思一下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你有何资本说别人!”

    此话一出,慕夕辰顿时像是被一盆刺骨冰水当头浇下,怔怔地站在原地,眼里的滔天怒焰不复存在,只有无穷的凄楚惆怅。

    岳灵惜咬牙切齿地瞪着慕夕辰,伸手轻轻揉捏着几乎要被慕夕辰捏碎的肩膀。慕夕辰怔愣半晌,目光不经意扫到岳灵惜手腕上那朵美轮美奂的琼花时,忽地凄苦一笑。他都忘了,这个女人有琼花仙印护身。琼花仙印能解百毒,看来他真是多此一举呢。

    心口瞬间一阵剧痛,冲动之下,他将手里的那枚夔龙纹玉佩狠狠砸在地上,原本完好的古玉发出一声脆响,瞬间玉屑横飞。

    岳灵惜被慕夕辰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胸中怒火更甚,她是招谁惹谁了,慕夕辰在她跟前发哪门子的疯!当下懒得再和慕夕辰多作纠缠,她负气扬长而去。

    清晨的薄雾很快模糊了岳灵惜离去的身影,慕夕辰久久凝望,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或许从此不想便不会再痛。

第六十八章 银叶随行

    被慕夕辰破坏了心情,岳灵惜回到马车上拉长一张脸,原本正聊得欢脱的采茵和巧鸢见状,连忙识趣地闭上嘴巴。队伍继续前行,岳灵惜在心里又将慕夕辰痛骂了一阵。

    眼见队伍就要出京城的地界了,岳灵惜原本心中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不复存在了。那个该死的花非霁竟然真的没有来为她送别,一时间心里怨念丛生。垂头间连带着看到手腕上的那朵琼花也叫她生厌。

    马车又行了一盏茶的工夫,岳灵惜坐在车里正百无聊赖之际,锦帘像是被风吹开了一般,随即陡然见到一抹白色身影如云般飞入车内,唇角瞬间勾起一抹淡淡的欣喜弧度,可是当看到来人戴着银色面具时,她的笑意有些凝固在嘴角。

    “是你?”岳灵惜惊愕地开口,语气中带了不易觉察的失望。

    一直留意着岳灵惜表情的银叶自然看出了端倪,他不仅不伤心,反倒爽朗一笑,兀自坐在了岳灵惜的身边,用略带戏谑地口吻说道:“不是我是谁?或者说岳小姐期待是什么人呢?”

    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岳灵惜满头黑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了。银叶的出现让车内的采茵和巧鸢都惊愕不已。采茵之前见过银叶,后来在兰湖上又目睹她家小姐和银叶一同抗敌,所以对银叶不算陌生。

    而巧鸢就不一样了。这是她第一次见银叶,只见此人一身白衣,婉若惊鸿,脸上戴着银色面具,虽然叫人无法窥视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绝世容颜,却增加了无法言说的神秘感,令人对他更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起初巧鸢还不知这风采卓然的白衣男子究竟是何人,忽地脑中灵光闪现,眼前之人的形象与传说中令人能起死回生的银叶先生十分相符,当下注视着银叶的目光充满惊喜与崇拜。

    采茵拉了拉巧鸢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地唤了车夫停车,然后两人一起下来,改乘后面的一辆马车了。

    自银叶出现在车内那双露在面具外的眸子便一直眨都不眨地凝视着岳灵惜,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岳灵惜瞬间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冷然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察觉到岳灵惜的不悦,银叶的声音里含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不是之前岳小姐一直想找我帮你取下琼花仙印吗?现在我送上门来,岳小姐反倒一脸的嫌弃?莫不是岳小姐改变了初衷,答应了花非霁的追求?”

    此话一出,岳灵惜的脸皮有些微微发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确是暂时接受了花非霁的追求,不过这样的话说出来让她多没面子,于是连忙仰了仰脸,故作硬气道:“是不是答应花非霁,还得本小姐一年后说了算。”

    “那我猜岳小姐最后一定会答应。”银叶双手环胸,胸有成竹地说道。

    “哼,你对花非霁那个家伙也太有信心了吧。”岳灵惜忍不住对银叶翻了个白眼道,“在下不是对花非霁有信心,而是对岳小姐你。”

    “对我?”岳灵惜满是不解道。

    银叶的那双墨眸里瞬间像亮起了无数小星星一般,光华流转,“或许岳小姐不知不觉间已经对花非霁有所心动,只是不自知而已。”

    “不可能!”岳灵惜听言,心头突地一跳条,毫无迟疑地出口否认。

    银叶笑了笑,略带叹息道:“岳小姐这么急于否定,根本连给自己认真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留。看来岳是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岳小姐真将花非霁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刚刚我出现的那一刻,岳小姐敢说自己期望出现的那个人不是是花非霁?”

    “我……”岳灵惜那张玉容上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似嗔似羞道,“银叶,你来找本小姐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这怎么能是废话呢?这可是关系到了某些人的终身幸福呢。”银叶深邃的眸子里溢出浅浅的笑意。

    刚才他的话不过是带了几分试探,没想到从这个女人的神色中竟然确定了她的心正已经逐渐地被俘获。这绝对是一个好兆头。

    银叶的话让岳灵惜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在银叶的住处初次见面,再到上次的兰湖接触,她都以为银叶是个不苟言笑,甚至说有些冰冷的人,这次却彻底推翻了她对这个男人的之前印象。根本就是没个正经,假装扮酷,和花非霁简直是一丘之貉。

    她顿时想到了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这两人会是至交好友呢。

    眼见岳灵惜要动真怒了,银叶适时地转移话题,言归正传道:“是花非霁托我来的,听说你这次要去灾区,十分担心你,所以让我这次一起陪你去灾区走一趟。”

    听言,岳灵惜的心口莫名地泛起一丝暖意,下一瞬又连忙挥散掉这份感觉,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那他自己为何不来?”

    银叶闻言,先是一愕,随即眸里星光闪耀,笑意浓浓,“这么说岳小姐是十分希望花非霁来了?”

    “咳咳……”岳灵惜被银叶反问的话噎得不知如何作答。

    方才她的话甫一出口,就觉得十分不妥。哎,果然在银叶面前丢人了一次。那样的话再配上那样的表情,怎么都看起来都有些傲娇,简直好像她有多么稀罕花非霁似的。

    就在岳灵惜感到尴尬之际,银叶说道:“他临时有些事情,赶不过来了。”

    岳灵惜没有吭声,车内好长时间陷入了沉默中。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言多必失”了,尤其是在心细如发的银叶面前,她要是再敢多话,还不知道从这个家伙的嘴里说出什么戏谑她的话呢。

    半晌,银叶看着沉默不语的岳灵惜,若有所思地询问:“你真的有把握医好瘟疫?”

    岳灵惜抬眸睨了银叶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银叶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呢?”银叶是整个云天大陆赫赫有名的神医,难道对瘟疫也束手无策?

    银叶汗颜地摇了摇头,“你应该是整个云天大陆第一个扬言说瘟疫能医治的。即便不是花非霁让我帮忙,我也定要随你前往灾区看看你究竟怎么医治瘟疫。你要知道,对一个医者来说,若是能亲眼看到起初被认定是绝症的疾病忽然可以治愈了,该是多么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银叶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你打算用什么草药治疗瘟疫呢?”

    岳灵惜略一沉吟,道:“其实我之前并没有医治过瘟疫,具体要怎么医治,需要配什么样的药方只能到了灾区,视情况而定。”

    据她所知,古代的瘟疫,一般是指鼠疫,是由一种痢疾杆菌感染引起的急性的传染性极强的瘟疫。症状主要是肠道功能杂乱,不停地拉稀,以致严重脱水,发烧,无药可治。

    她虽然知道可解的法子,但是这里是古代,许多药材的叫法和现在毕竟不同,她光知道现代许多药材的药效,却不知道在古代叫什么名字,所以这次医治瘟疫也要让她费一些周章了。不过好在有银叶随她一同前往,倒真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那能否告诉银叶,岳小姐是跟何人学的医术?”

    银叶眼里含了一抹尊崇,整个云天大陆,目前他还没有遇到一个比他医术高明的医师,若是真有能够医治瘟疫的高人,他一定要拜访一下。

    “不好意思,教我医术的高人曾再三叮嘱,不让我向人提起他。其实我们也算不上师徒关系,他只是告诉了我一些疑难杂症的医治方法,偏巧里面就有关于瘟疫的。”岳灵惜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着。

    她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只是对在古代一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传染病了解得比较深入一些。并不是她的医术就真的高过银叶,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去找银叶让银叶用药水帮她除去那朵琼花仙印了。

    岳灵惜说完,看着银叶拧眉沉思的模样,大脑又立刻飞速运转,看得出她的胡言乱语恰巧引起了银叶对这位高人想要了解的兴趣。

    她正琢磨着银叶要是突然问起她是怎么和这位高人相遇的,她该怎么回答,便在这时,马车突然一颠簸,毫无防备的岳灵惜突然身子一歪,恰巧倒进了银叶的怀里。岳灵惜只感到淡淡的梅香将她包围,银叶怕她滑下去,下意识用手挽在岳灵惜的腰间。

    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那方乌黑的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岳灵惜怔愣片刻,连忙从银叶的怀里挣扎出来。莹白如玉的面颊飞来两朵迷人的霞云,她暗自的咬了咬牙,该死,刚才她竟然有瞬间的恍惚,觉得抱住她的人是花非霁,看来她真的是中毒太深了。而银叶眸里闪过一抹意犹未尽的不舍波光。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思,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第六十九章 治疫

    原本岳霖轩对此行还有些心忧,如今有银叶加入一同前行,当下心安不少,毕竟银叶的名头在整个云天大陆无人不知。于是,对银叶简直尊敬有加,视若上宾。随后又问了岳灵惜是如何和银叶认识了,岳灵惜简单地说了个大概。

    岳霖轩也听说过银叶只医治能回答出他难题的病人,如今这么无条件地帮助他的女儿,让他顿时心里不免感到一阵骄傲。看得出这个银叶对他的惜儿不是一般的好,若是能让这个神医变成他的女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虽然觉得银叶和自己的女儿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有些不妥,但是见自己的女儿没有提出异议,又转念一想或许这样更利于两人的感情培养,于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队伍行进了五天五夜,最后终于抵达了受灾的地域。入目间,一片疮痍,只见到处搭建的都是临时的茅屋草房,洪水退去后留下满地泥沙。灾民们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岳霖轩见状,忧心忡忡,让侍卫将此行带来的粮食、吃食分给了灾民,随后用下令搭起了帐篷。岳灵惜和银叶到处查探了一番,发现这里到处都有许多拳头大小的洞穴,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胆大妄为乱窜的老鼠。

    岳灵惜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一带的瘟疫基本上都是因为鼠疫引起的。据她知道,鼠疫是借鼠蚤传播为主的烈性传染病,主要表现为发热、严重毒血症症状、肺炎、出血倾向等。鼠疫在世界历史上曾有多次大流行,死者以千万计,病死率极高。

    岳灵惜特意留意到了这里的灾民,许多人现在都出现了发热的状况,可见若是不能及时配出治疗鼠疫的药方,这里的灾民将没有一个生还的了。

    “怎么样?”看着一直皱紧眉头的岳灵惜,银叶终于忍不住担忧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岳灵惜眸光一闪,脸上这才含了一丝笑意,道:“还真需要你这位神医帮忙。”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咱们先回去,我琢磨一下配方,有拿不定注意的地方再请教你。”

    “好。”银叶清润的嗓音爽快地应道。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队伍驻扎的地方。岳灵惜将自己在这里见到的一些情况说给了岳霖轩,并告诉岳霖轩这里的瘟疫实际上就是鼠疫。

    当下她先让银叶写了个能够清热解毒,增强人体抵抗力的方子,这次随行为了以往万一,带了许多药材,随行的还有几个御医,所以很快地就熬了满满的好几大锅汤药,让随行的所有人都先喝了。并且将这些汤药分发给了所有灾民。虽然这些汤药不足以治疗鼠疫,顿时对他们的身体绝对有好处,特别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预防感染鼠疫。

    做好这些,岳灵惜又针对所有侍卫制定了治疫的奖惩制度,防止那些侍卫玩忽职守。随后她将所有侍卫分成两组。一组专门负责消毒、清洁,消毒之法,主要包括熏屋和处理大小便和唾物。另一组则组成隔离队伍就是将已经感染的病患集中在一起,避免其他灾民被感染。隔离之法的难点不在于隔离,而在于隔离以后如何处置,即如何保证食物和衣被的供应。云若兮制定的隔离原则是“宁牺牲一人,不能牺牲一家,宁牺牲一家,不能牺牲一村。”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打在她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岳灵惜微扬着头,背脊笔直,神色静宁,指点着那些侍卫做事。墨发随风纠结飞舞,水眸熠熠生辉,晶莹璀璨。犹如玫瑰花般的唇轻轻抿着,仿佛带着无限的睿智和自信,犹如神明下凡,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听命于她。

    岳霖轩看得又是骄傲又是汗颜,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简直比他更像这次负责解除灾区瘟疫的钦差大臣啊。

    整体的大局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一些琐事问题。岳灵惜仔细地思考一番,将目前能够预料的事又安排了一番,对于治疫中遇到的突发事件只能到时再想法子解决了。毕竟她不会未卜先知,事事都能敲定好的。眼下她只能先控制住鼠疫的蔓延,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快点儿配出治疗鼠疫的方子。

    整个过程中岳灵惜表现出来的果断干脆、心细如尘,处处为灾民着想,深深折服了这一带的灾民,让原本已经对生活吸取信心的所有人重燃希望。对这位看起来惊为天人的女子以神明般的崇拜、尊崇。

    那些侍卫更是争先恐后地愿意听从岳灵惜的差遣,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又美丽又睿智又果断的官家小姐,看向岳灵惜时眼神更加的尊崇、小心翼翼,而且越看,他们就越觉得这位相府小姐越好看,比那些娇美的花儿还要好看呢。一时间对岳灵惜十分爱戴,简直将岳灵惜当成了这次治疫的主力。

    一切安排就绪后,岳灵惜便一身疲惫地坐在帐篷里的桌前琢磨着治疫的药方。采茵和巧鸢一个个体贴地上前替她家小姐捶背捏肩。此刻两人还沉浸在岳灵惜指挥侍卫时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样子,只觉得她们的小姐真是威风极了。

    岳灵惜一边锁眉深思着现在治疗瘟疫的药方,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过了多久,只感到一阵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然后她便不由自主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采茵和巧鸢相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岳灵惜的心疼。采茵取来一件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小心地替岳灵惜盖上。忍不住轻轻一叹。今天小姐一天比平日在相府辛苦多了。不过她相信小姐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有回报的。

    当下,采茵和巧鸢生怕打扰到岳灵惜,便从帐篷里退了出来。

    不多时,银叶掀帘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趴在桌上沉睡的岳灵惜。他怔愣片刻,便放轻脚步缓缓走向桌面。熟睡中的岳灵惜,狭长浓密的睫毛随着清浅的呼吸缓缓眨动,就像是春日最美的蝶羽一般。

    银色面具下的那双眼眸不由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他站在桌前定定地望着熟睡中的女子,似乎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今日见到她有条不紊地安排那些侍卫做事,似乎又是她见到的另一面。他很想知道她究竟还有多少面是他所没有看到的。

    片刻之后,银叶在桌前坐了下来,看着那张比玉还莹润光滑的脸蛋,他心神摇曳,不由得想要伸手去感受那柔滑的触感。不过手在伸向中途又怕自己的触碰惊醒沉睡中的他。刚要伸回手时,却看到了她涂涂写写的宣纸。

    “连翘、黄芩、桔梗、陈皮、银花、柴胡、甘草、生石膏、滑石……”银叶眼眸一亮,这些药材主要的功效都是清火泻毒。这些都不足为奇,不过他看到在这张宣纸上还写了一句这样的话,“什么药可以杀死体内病毒,又可以不会让人有性命之忧?”

    银叶瞬间眼前一亮,他想到了,这句话才是治疗鼠疫的关键。天下所有珍奇草药他几乎全都知晓,对于这样的药效他略一沉思,便想到了四时神药。四时神药为寄生在千年寒松根上的菌类植物,形状像甘薯,外皮黑褐色,里面白色或粉红色。而千年寒松一般都是生长在万丈之高的山巅上。那里飞鸟绝迹,寒气刺骨,根本就没有人能到达。

    银叶的踌躇也只是一瞬间,随即他起身,眸眼深深地望了一眼岳灵惜,下一刻,他便飞身出了帐篷。只要是这个女人想要的,即便上天入地,他都会帮她完成。

    岳灵惜醒来的时候,拿着那张写了药方的宣纸去隔壁帐篷里找银叶,可是半天都没有看到银叶的影子。这时采茵找到她回禀道:“小姐,刚才你睡着的时候,银叶先生找过你,他看了你的配方之后,已经想到了所缺的那剂药材。听说是叫四时神药,长在万丈山巅的千年寒松上,银叶先生说他三日内一定回来。”

    此话一出,岳灵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即便在现代,这剂清除鼠疫病毒的药引也十分难得,更何况在科技落后的古代了。光听到从采茵口中说出的万丈山巅、千年寒松,她就感到心里一阵发寒。这样的地方绝对是山鸟飞绝,生物难以存活。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即便银叶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但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怎敌得过如此蚀骨的寒气?

    她眉眼间瞬间写满了担忧。采茵见状,出声安慰道:“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银叶先生,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岳灵惜略叹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采茵眼见她家小姐愁眉不展,有意缓解气氛,便戏谑道:“小姐这是要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吗?我怎么都没有见到过小姐对花少主这般担心过呢。”

    此话一出,岳灵惜哭笑不得,佯装嗔怒道:“死丫头,尽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采茵嘻笑着跑开了,只留下岳灵惜不由嘲弄地勾唇。

    曾经身为雇佣兵的她冷血无情,如今魂穿异世短短的日子里,她竟然也会为人担忧了。她是该喜还是该悲?

第七十章 生死与共

    三天的时间,在岳灵惜焦灼不安的等待中眼看就要结束了,可是依然没有看到那抹纤尘不染的身影出现。

    采茵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她家小姐坐在桌前望着烛火恍神。桌上的饭菜基本上没有怎么动过。采茵顿时眉宇间凝起一片忧色,上前劝道:“小姐,这几日您为鼠疫的配方一直忧心,若是再不好好吃饭,病倒了可怎么好?奴婢相信银叶先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我没胃口,你撤下去吧。”岳灵惜微微摇了摇头。

    前世她作为雇佣兵,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没少去过环境恶劣的地方,饶是她前世见多识广,听到万丈山巅、千年寒松这样的字眼,也不觉寒毛直竖,银叶此行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一点儿都不夸张。

    一时间,岳灵惜担心之余又有些不解。她和银叶可以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虽然说他或许是看在花非霁的面上才帮她的,可是即便如此,也无需赌上自己的性命吧。此时心绪如起伏的山峦一般,百感交集。

    便在这时,帐篷外响起一串脚步声。主仆两人面上都微露喜色。采茵连忙跑过去掀帘去看。

    “小姐是银叶先生回来了!”

    此话一出,岳灵惜顿时起身,只听外面扑通一声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采茵的惊呼,“银叶先生,你没事吧!”

    岳灵惜闻声,心弦陡然一紧,连忙迈步走出帐篷。只见银叶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采茵正吃力地将他扶起。走到跟前她才看清银叶整个人浑身都挂着一层冰霜,就像是寒冰雕砌出来的一样,就连睫毛上也冰冻成了一根根白色冰丝。

    她扶住银牙冻僵的手臂,触手是蚀骨的寒冷。

    “先将他扶进帐篷。”岳灵惜一脸凝重地吩咐道。

    主仆两人将银叶扶进帐篷里的软榻上,采茵闻讯也赶了过来,连忙找来炉子生火,替银叶祛除寒气。岳灵惜帮银叶脱下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外套,这时发现他怀里竟然有几株看起来和蘑菇有些相似的植物。

    她心念一转,难道这就是银叶这次要找的四时神药?她将药材交给巧鸢保管,替银叶褪下衣衫后,目光落在银叶面容上的那张银色面具时,终是忍下来没有将其摘下来。既然银叶戴这张面具,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她应该尊重银叶才是。

    “小姐,银叶的手突然好烫啊!”

    采茵刚要将银叶的手臂放进被子里时,骤然间发现了银叶突然不正常的体温。

    岳灵惜听言,脸色顿时大变,她连忙将手指放在银叶的手腕上搭脉。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微微苍白起来。

    采茵和巧鸢见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惊慌地开口,“小姐,银叶先生倒地怎么样了?”

    “他应该感染了鼠疫。”岳灵惜的声音凉凉地说道。

    “啊,银叶先生怎么会突然感染鼠疫呢!”

    采茵和巧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个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刺激着她们,实在不敢相信银叶先生竟然会感染了鼠疫,银叶先生要是倒下了,还有谁能帮小姐呢?

    “应该是他这次登上了万丈山巅,强冷的寒气直浸身体,伤了元气。他又日夜赶路,体力消耗太多,所以身子太弱,抵抗不了鼠疫的侵袭。”云若兮皱眉道。

    “这可怎么办呢!”采茵和巧鸢听言,顿时皱起一张脸,不知所措。

    小姐治疗鼠疫的药方还没配好,银叶先生就病倒了。若是小姐配不出这方子,那银叶先生岂不是……采茵和巧鸢想到这里,都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心里不断反复地告诫自己,她们一定要对小姐有信心,她们相信小姐一定可以解除这里的鼠疫。

    采茵和巧鸢按照岳灵惜的吩咐,打来热水用毛巾不断擦拭着银叶的手臂和脚心,如此反复半天,直到银叶的身体渐渐开始恢复柔软和温度。

    “小姐,银叶先生怎么还不醒过来?”看着半天没有醒过来的银叶,采茵和巧鸢一脸担忧地问询。

    “他身子亏损太过严重,现在寒气还在他体内乱窜,若不是他有真气护心,必死无疑。现在这些炉火对他已经无效了,你们撤了吧。”

    说完,岳灵惜心中不免怅然。她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债,而这次银叶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替她采回药材。她真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偿还这份人情了。

    “巧鸢你取一些银叶带回来的药材放到之前准备的药罐里,然后用文火一直煎熬。记住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岳灵惜沉声吩咐道。

    这三日她将其他几味药材和分量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银叶采回四时神药,这治疗鼠疫的汤药算是大功告成了。巧鸢连忙应下前去熬药,只留采茵一人在榻前照顾银叶。

    采茵此刻心里百转千回。看着此刻躺在榻上只剩下半条命的银叶,她震撼不已。没想到银叶先生为她小姐需要的一剂药材,不惜以性命博得,实在让她太感动了。可是很快她就犯愁起来。这位银叶先生和花少主对她家小姐都是一片痴心,她实在很难抉择该替小姐选哪一个。

    此时岳灵惜却完全没有心情想这些儿女情长,她心乱如麻,在银叶没有归来之前她一直对自己的配方很有信心可是如今眼睁睁地看着银叶躺在自己面前昏迷不醒时,她竟然内心生出一丝恐惧,隐约有个声音似在询问她若是她的药方对于治疗鼠疫无效,她该怎么办?她的心狠狠地抽搐一下脑海一片茫然。

    就在她胡思乱想六神无主时,巧鸢利索地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小姐,药煎好了。”

    “我来喂他吧。”

    岳灵惜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上前接过巧鸢手里的药碗,在榻前的圆凳上坐下,拿起勺子一勺勺用嘴轻轻吹温,才喂到银叶的嘴里。

    喂完汤药,采茵一边替银叶擦拭嘴角一边关切道:“小姐,这药得多久起效?”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内若是他发热的现象还没有消失,那就说明她的药对治疗鼠疫无效。

    “小姐,那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有我和巧鸢在这里守着银叶先生,您就放心吧。”采茵看着岳灵惜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心,心疼地说道。

    “小姐,您就先去休息吧,等时辰到了,奴婢和采茵去唤您也不迟。”巧鸢也连忙劝道。

    “那好吧。你们仔细一些。”岳灵惜颔首道。

    现在她留在这里确实无用,只会更加心绪不宁,心中苦笑,不知自己以前的镇定都到了哪里。如今银叶服下药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痊愈,另一种汤药无效。她真的要静一静,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打算了。

    岳灵惜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拿着那张配方兀自发呆。她仔细琢磨着前世关于治疗鼠疫的一些药材成分,她能想到的都已经囊括在她的配方里了。若是银叶服下后真的无效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流逝,岳灵惜强忍住想要跑去看银叶的冲动。就在她等得快要疯掉的时候,采茵匆匆跑来,回禀道:“小姐,不好了!银叶先生的身子更烫了!”

    此话一出,岳灵惜脸色倏地一白,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连忙就往银叶的帐篷里赶去。一到银叶的榻前,岳灵惜连忙伸手把脉,下一瞬脸色难看至极。

    采茵见状,心里宛如刀割一般,一直以来她在她家小姐脸上看到的都是波澜不惊、踌躇满志但是此刻她竟然看到了一抹可以称之为绝望的表情。她知道小姐一定是尽力了,却仍然无法治愈银叶先生。

    岳灵惜把过脉之后颓然地坐在圆凳上,大脑一片茫然,明明她的药方没有一点儿问题,为什么就是一点儿效用都没有?她实在想不通。若是银叶这次为她牺牲,她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想到这里,她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一直以来她都自诩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是那都是对敌人,可是对于这豁出性命帮助她的朋友,她实在做不到铁石心肠。曾经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内心强大无比,在这一刻她才彻彻底底地觉悟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岳灵惜默默起身,走到桌上放置的药箱前,从里面的针包里取出一根银针,再度回到榻前。只见岳灵惜在银叶的指头上扎了一下,采茵和巧鸢都不知道她家小姐要做什么,岳灵惜忽地用那根银针在她的手指上也扎了一下。

    “不要!”

    被疼痛刺激醒来的银叶正看到岳灵惜用银针扎自己的举动,连忙声音暗讶地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姐,你干什么!”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采茵和巧鸢瞬间脸色大变,声音已带哭腔。小姐这是要感染上鼠疫,想和银叶先生一起赴死啊!

第七十一章 柳暗花明

    躺在床榻上的银叶声音微颤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冲动,若是你也病倒了,这医治鼠疫的解药还怎么配出来?”

    岳灵惜闻言,仰起下巴轻笑道:“我并非什么善类,从来只管自己在乎之人的死活,其他人是生是死与我何干?若是无法将你救活,我将一辈子心中难安。如今只有与你同生死,我才能心无旁骛地研究配方。你放心,我还能坚持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仍然不能对症下药,我与你一起赴死也无怨忧。”

    银叶面具下的那张面容虽看不出神色,但那双眼里黑色波涛瞬间凝聚,看得出岳灵惜的一番话,在内心掀起了无比震撼的波澜。

    他不管她究竟是善类还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就像他只医治能够回答出他难题的病人,其他人他根本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所以,他也不是什么善类。他和她都是同一类的人。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她归为在乎的一类人里,听到她这样的话,他既感到兴奋,又感到心酸。兴奋的是他亲耳听到了自己在她的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心酸的是他和她都很难有存活的机会了,他和她的相处竟然这么短暂!

    “你又何苦如此!”银叶满腹的复杂情绪最终只化作这一道浅浅的叹息倾吐出来。

    心意已决,如今不该怨天尤人,而是为配出药方争取时间了。当下,岳灵惜挥去心间的消极情绪,整个人瞬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淡定自若。

    “采茵你好好照顾银叶。我现在就去研究配方,巧鸢守在我的帐篷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所有人打扰我!”

    看着岳灵惜脸上一派冷穆的神色,采茵和巧鸢连忙应道:“奴婢领命。”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岳灵惜这一研究起配方来,将自己困在帐篷里就是整整两日。两日的时间里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采茵送去的饭菜全挡在了门外。岳霖轩闻讯女儿将鼠疫传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后,心心中的焦虑、担忧如潮水般将他侵袭,期间他往岳灵惜的帐篷跑了不下五次,却同样地被巧鸢拦在了外面。

    眼见,马上就要迎来第三日的黎明了,可枉是绞尽脑汁,岳灵惜依然想不到之前所配的药方究竟有哪里不妥。两日的未眠未休、未吃未喝,再加上岳灵惜的大脑一直处于紧张地冥思状态,让她整个人都感到异常的疲惫。

    难以抗拒的困意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而岳灵惜知道现在一分一秒她都浪费不起,她是在和死神抗争,连趴在桌上小憩片刻对她来说都是无尽的奢侈。即便定力再好,依旧抵抗不住强烈的困倦。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岳灵惜拈起一枚银针朝着她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

    “嘶……”针扎的疼痛让岳灵惜精神一振,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目光在落在拈在手里的那枚银针时,眸子霍地一亮,茅塞顿开。一瞬间紧皱了两天的眉头在这一刻终于舒展起来。她疲惫憔悴的面容瞬间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她想到了,她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所在。在现代治疗鼠疫的药物都是提取过的药水,直接打针注射到人体中的,吸收效果要比口服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原本在古代这些药材没有经过萃取精华,药效就已经大打折扣,再加上口服必然不如注射药水来得效果好。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之前为银叶服下汤药,根本就没有起效的症结了。想通这一点,岳灵惜整个人瞬间轻松无比。

    她略一沉思,提笔便开始依着前世的记忆,将提取药材精华的仪器以及注射工具在展开的宣纸上仔细地画了出来。末了,她又将这些医疗器材的制作方法、注意事项、使用方法仔细地在纸上列了出来。最后,她又将之前药方里各种药材的剂量重新做了调整,毕竟要用于直接注射人体里了,自然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做完这些,花去了大半个时辰,岳灵惜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唤了一声守在外面的巧鸢。

    “小姐,您想出配方了?”巧鸢几乎是在听到岳灵惜叫她时直接冲进来的。

    她在外面对岳灵惜担心不已,却又怕自己进去打扰她家小姐,所以整整两天她都没有踏进帐篷一步。

    “你赶紧将这两张图纸还有这张药方拿给那几个御医,让他们严格按照这个上面的标准来做。”说着,岳灵惜便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了巧鸢。

    巧鸢顿时惊喜道:“实在太好了。小姐终于想出医治鼠疫的法子了。”

    “银叶的情况怎么样了?”

    如今岳灵惜的被感染鼠疫后的症状是全身发热,连呼出的气都是灼热无比。银叶这次身子亏损严重,情况必定比她还糟,所以她忍不住担心道。

    “小姐放心,银叶先生一定可以撑下去的。”

    岳灵惜仍不放心,开口道:“我过去先看看他。”

    说完,她便要立刻起身,谁知她两日一直坐着,腿脚早已酸麻得失去知觉。大脑也是昏沉沉的整个人瞬间往一边就要栽倒。

    “小姐,你没事吧。”巧鸢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岳灵惜。

    “我没事。”岳灵惜虚弱地应了一声。巧鸢这才注意到她家小姐脸色苍白得骇人,刚再度开口,谁料岳灵惜疲惫不堪地闭上了双眼。

    “啊,小姐!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巧鸢啊!”

    意识迷迷糊糊中,岳灵惜听到了巧鸢一阵阵的呼唤,可是她却无法给予回应,她只觉自己好累好累,她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岳灵惜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漫长而舒坦,直到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搅得她不得不醒转过来。当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美无俦的面容,还有如玉的手指正抚摸她的脸蛋时,她心里瞬间窝火,下意识地挥起拳头招呼上去。简直太过分了,那个讨厌的花非霁竟然都骚扰到的梦里来了,究竟还要不要让她活!

    “嘶!好痛啊!惜儿,好端端的你干嘛打我啊!”猝不及防间,挨了岳灵惜的一记熊猫眼,花非霁用手揉了揉左眼眶,顿时可怜兮兮地说道。

    花非霁的话让岳灵惜先是一愣,随即果然感受着打到对方时手上传来的微微震痛,瞬间告诉岳灵惜她是真的醒过来了?

    “哦?原来我已经醒过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中梦呢。

    “惜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见岳灵惜醒过来,花非霁顿时欣喜若狂道。

    “我没事。”岳灵惜缓缓坐起来,睡眼惺忪道,“我睡了多久,银叶怎么样了?”

    “你呀,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差点儿把我吓死。”话落,花非霁悠然地坐到榻前的圆凳上,幽怨十足道,“哼,惜儿,你就只惦记银叶,我可是一直不眠不休、衣带未解地一直守着你,真是叫我伤心。”

    “咳咳,你什么时候来的?”

    岳灵惜原本直接想反驳一句说“我自有采茵巧鸢照顾,还需劳你多此一举”,但是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这般地一直守在她的榻前,她多少是有些感动吧。

    花非霁略一沉吟,便道:“我是前天午时赶过来的。没想到来见到的就是你一直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你怎么那么傻,非要自己也感染上这该死的鼠疫。你知道嘛,若是你不幸离我而去,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欠我一个约定。”

    “我这不是现在没事了嘛。”

    话一出口,岳灵惜才感到失言。该死,这么说搞得她好像多么害怕他担心自己一样。

    当下岳灵惜连忙转移话题道:“银叶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还好你设计的那些古怪的医用器材以及配置的药水及时有效,不仅救活了他,这里的灾民也已经医治了大半。不出三天,这片的鼠疫便可以全都解了。”花非霁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岳灵惜,含笑着道。

    岳灵惜接过茶杯饮了几口,又将手中的杯子交还给花非霁,“那我现在过去看看他。”

    “他已经走了。”花非霁放下茶杯,一脸平静道。

    “什么?银叶走了?”即便鼠疫的毒素解了,可是他的身子还很虚弱。他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去!

    看出岳灵惜眉目间流露出的无法掩饰的担忧之色,花非霁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随即瞬间神色如常,“他让我等你醒来,替他向你辞行。或许他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处理才走得这么匆忙。你也无需为他担心,别忘了他的医术天下闻名,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调养他的身子。”

    花非霁的一番话顿时让岳灵惜心里宽慰了不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相信银叶的医术,果然她是关心则乱啊。

    便在这时,帐篷外面响起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花非霁顿时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该死的,他的惜儿才刚刚醒过来,他还没有好好地说会话就要被打扰了!

第七十二章 悉心照顾

    “惜儿,你醒了!”率先掀帘进来的岳霖轩看到此刻半躺在榻上的岳灵惜,略显憔悴的面容上喜不自禁。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

    紧随岳霖轩身后的是巧鸢和采茵,看到苏醒过来的岳灵惜,欢喜不已,却独独不敢去看坐在榻旁黑沉着脸的花非霁。

    两人心里皆是一阵腹诽:她们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花少主来了之后就一直霸占着小姐,不让她们伺候,连这间帐篷都不让踏进,她们只好守在帐篷外面。刚才听到里面传说小姐和花少主说话的声音,便知道小姐醒了。可是她们畏惧花少主,就只好先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老爷。这会儿跟着老爷进来,花少主总不会再把她们怎么样吧。

    此刻,看着岳霖轩、采茵、巧鸢对她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岳灵惜只感到整个心窝都暖烘烘的。“爹爹、采茵、巧鸢,我没事了。”岳灵惜唇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清甜笑容,让帐篷里的四人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几人和岳灵惜还来不及多说话,就在这时帐篷外响起几道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此行的几个御医走了进来。御医向花非霁、岳霖轩、岳灵惜问好之后,其中一人对着岳灵惜带着无比的崇拜表情,由衷地赞叹道:“岳小姐的医术简直堪比华佗啊!单单配出治疗鼠疫的药水就已经够叫人震惊了,岳小姐竟然还想到了将药水直接注射到人的体内,实在让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话音刚落,另一位御医也接口道:“要我说岳小姐简直比华佗还神乎,岳小姐这次发明的这些医学器材无疑成为了医药界的一项重大突破,相信有岳小姐这次开先河,今后许多疑难杂症都可以通过将药水注射到体内来治疗。简单省事,而且疗效好,见效快啊!老夫一辈子只佩服银叶先生一人,如今看来要多加岳小姐一人了。”

    唯一比较年轻的御医说道:“这次回京我等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为岳小姐美言一番,岳小姐功不可没,若是此行没有岳小姐,指定事态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我等也要感染上鼠疫,客死这里了。”

    “对对对,我等一定要让皇上替岳小姐记上大功!”

    “真是虎父无犬女啊,相爷之女简直剩下天下千万男儿啊!”

    ……

    此刻,几个御医对岳灵惜赞不绝口,除了岳灵惜感到汗颜以外,其他的花非霁、岳霖轩、采茵、巧鸢,都是满面含笑,十分受用,简直比夸了自己还要高兴。

    “几位大人谬赞了,小女子不敢独自居功。这里的疫情能够解除,离不开几位大人的完美配合,若是没有几位大人深谙歧黄之术,即便旁人拿到那些医疗器材的设计图纸,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所以说这次大家全都有功。”

    此话一出,几个御医先是一愣随即乐得一张脸笑开了花。

    “岳小姐实在太自谦啊,真是虚怀若谷啊!”

    “岳小姐真是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相爷有此女,夫复何求啊!”

    “岳小姐真是巾帼英雄啊,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向岳小姐学习医术呢?”

    “对,老夫也要向岳小姐讨教一番。”

    “怎么能少了老朽呢,老朽也要向岳小姐请教。”

    ……

    眼见几个御医争先恐后地要向岳灵惜讨教医术,花非霁的一张玉容立刻由晴转阴。岳霖轩适时地微笑开口道:“难得几位大人看得起小女。不过小女刚刚苏醒身子还有些弱,不如等小女身子康健了,几位到时和小女探讨医术也不迟。”

    几个御医闻言,顿时意识到自己心急了一些,于是尴尬地说道:“那岳小姐好好休息,等过两日我等再请教岳小姐。”言毕,几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见几个御医离开了,花非霁这才脸色稍霁,转眸看了一眼岳霖轩、采茵、巧鸢三人,不疾不徐道:“惜儿身子还很弱,需要静养,你们也退下吧。”

    不怒自威的声音透着一股叫人不敢忤逆的霸道。岳霖轩的一张脸铁青下来,他很想向花非霁质问,他是惜儿的爹爹凭什么不能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可是此刻面对花非霁的慑人气魄,他只能将选择腹诽。至于采茵和巧鸢就更加不敢质问花非霁了。

    岳灵惜眼见自己的美男爹爹和两个忠心丫环被花非霁欺负,于是冲着拉长脸的三人道:“爹爹、采茵、巧鸢,我还有些累,想再睡一会儿,你们这几日必然也没有休息好,快去休息吧。”

    “那好,惜儿,你好好休息,爹爹过一阵儿再来看你。”岳霖轩虽然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女儿说,但也知道女儿现在的身子骨需要休养,所以确实不便打扰。

    “小姐,奴婢和巧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只管喊一声就好了。”采茵拉着巧鸢不舍地说道。岳灵惜含笑着点了点头。

    “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先吃点儿小米粥再睡。”花非霁对岳灵惜温柔地说道,顿了顿又对采茵吩咐道,“快去替你家小姐准备一碗小米粥,记得米要煮烂一些,再配一碟咸菜,她刚醒过来吃点儿咸菜能提一提胃口。”

    花非霁的一番话让岳霖轩、采茵、巧鸢都不禁感到汗颜。他们竟然都只顾着为惜儿(小姐)醒过来而高兴,疏忽了惜儿(小姐)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没想到花少主这么体贴心细啊!看来这段时间真的还是由花少主照顾比较合适,他们不承认都不行了。

    原本岳灵惜也是要开口将花非霁赶出去的,不过花非霁此刻细致入微的照顾叫她不由心头一暖,一时竟忘了再赶人了。巧鸢和岳霖轩离开不久,采茵便用托盘呈着小米粥和一碟咸菜进来。花非霁屏退采茵,自己要亲自服侍岳灵惜用粥。难得有人愿意伺侯她,岳灵惜没有一丝扭捏地应允了。

    三天三夜颗粒未进,原本岳灵惜也不觉得怎么饿,但当充满淡淡的诱人的粥香在鼻端萦绕时,她肚里的馋虫仿佛被突然唤醒了一般,一小碗小米粥被她吃得一干二净,并且嚷着自己还没有吃饱,花非霁却是无论如何拒绝她在吃了。

    三天三夜没有进食,一下子又突然吃这么多,暴饮暴食不但不利于消化,而且极为伤身,花非霁自然是对岳灵惜的央求充耳不闻。岳灵惜生起闷气索性装睡不理花非霁了。

    她躺在榻上背对着花非霁,无论花非霁怎么叫她,她都纹丝不动假装没有听到,结果反而最后真的睡了过去。听着沉睡的岳灵惜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花非霁那张倾城的玉容上渐渐染上一抹温润的笑容,仿若初夏盛开的栀子花般令人目眩。

    忽地,他一下子伸手捂住胸口,只觉体内的寒气如潮水一般连绵不断地翻涌。下一刻,他急忙开始运功震这这股肆虐的寒气。良久,直到体内的寒气在内功的催作下化成白气从他头顶、身上蒸发出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收功。

    张开眼眸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岳灵惜,疲惫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还记得第一次夜访翠烟阁时,这个女人对他充满了强烈的戒备,简直就像一只有着锋利利爪的猫咪,而现在她竟然能如此不设防的安然入睡。或许等这个女人真正接纳他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吧。

    接下来岳灵惜在床上窝了整整三天,并不是她觉得自己有多娇贵,实在是花非霁将她当成了重症患者,所以她被强制要求在床上休养。

    在这三天内,这一带的疫情全都得到了控制,所有感染了鼠疫的灾民全都注射了解药,见效显著。一时间所有的灾民对岳灵惜感恩戴德,集体商议要为岳灵惜立祠建庙。此行全凭岳灵惜妙手回春,挽救了这一带的所有灾民,否则这里必定要变成一片废墟了。她的功德自然担得起如此为她建立庙宇奉祀。

    岳霖轩是此行的主力官员,其他官员自然要以他马首是瞻。于是纷纷相应,侍卫和当地百姓便在山上建庙,将当地也改名为灵惜村。

    既然建庙,自然少不了供奉的金身,花非霁主动担起了画师。此刻,采茵和巧鸢将岳灵惜按在芙蓉椅上一个替岳灵惜梳发绾青丝,一个替岳灵惜挑选头饰衣服,忙得不亦乐乎。、

    “好了没有?我的脖子快酸死了。”岳灵惜眉头微蹙道。早知道为她建祠立庙这么麻烦,她绝对不受这份罪了。

    “小姐,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采茵急忙说道。

    “差不多梳个发髻就好了。”岳灵惜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怎么行,奴婢和巧鸢一定要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时花少主才能将小姐画得更好。到时奴婢一定要让庙里的小姐比九天玄女还要漂亮。”采茵一边用岳灵惜梳着锦缎一般的墨发,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此话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巧鸢的响应。

    岳灵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很想说采茵和巧鸢幼稚,不过这两个鬼灵精怪的丫头如此替她着想,还真叫人心里暖烘烘的。

第七十三章 回京遇袭

    花非霁玉立在桌前,执笔望了一眼被采茵和巧鸢正捣弄的岳灵惜,唇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弧度。下一刻,他垂头,挥笔自如,行云流水。

    他的心里早已装满了那个人的影子,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牢牢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他用斑斓的色彩静静地描摹着那个最美的她。他微抿着嘴,眉眼里尽是认真的神色。仿佛这一刻,他灵魂都注入了手中的这支笔上,由浅入深,细腻勾画,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片刻之后,巧鸢挑来挑去也拿不定主意替她家小姐选什么头饰和裙衫,谁料花非霁这时放下画笔,望着刚刚作好的画像,含笑道:“画好了。”

    采茵和巧鸢皆是惊愕不已,她们还没将小姐打扮好呢,花少主就画完了?当下,两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走到花非霁的跟前,当两人看到桌上画好的人像时,惊得忍不住捂起嘴巴。

    “小姐,小姐,花少主将你画得……”采茵激动得话已说不完整。

    “是不是很丑?”岳灵惜瞥了眼此刻一脸得瑟的花非霁,不咸不淡地说道。

    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自然不必说了,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花非霁不爽。花非霁闻言,果然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

    “不是的,小姐,你看了就知道了。”巧鸢连忙摆了摆手,随即从桌上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幅画走到了岳灵惜的跟前。

    虽然早已料定花非霁的画工必定不俗,不过当那幅画真真切切地呈现在岳灵惜的眼前时,还是让岳灵惜感到一阵震撼。

    只见画卷上的女子颜如玉,气如兰。踏五色祥云,捧灿烂花枝。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岳灵惜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弯弧度。当真跟她有十分的相像呢。

    “花少主画得实在太好了!”采茵拊掌说道,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崇拜之情。

    巧鸢也是点头附和,“花少主你实在太厉害了!为什么你刚才没有看着小姐,就能将小姐画得如此传神呢?”小姐一直是背着花少主坐的,花少主不能看到小姐的面容就能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已然在心,何须用眼?”花非霁魅惑一笑,眼中瞬间闪烁的光芒简直比星辰还要璀璨。

    采茵和巧鸢看得小心肝儿狠狠一颤,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发红的脸颊。岳灵惜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莹光。

    当她的目光落在画像中手腕上的那朵莹白娇嫩的琼花时,脸色不虞地皱了皱眉,心里不由腹诽:花非霁这个家伙竟然要在她的雕像上也要留下属于他的印记,真够霸道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欢这种被吃得死死地感觉。

    “花非霁,这琼花仙印不是说百毒不侵吗?为什么我还能感染上鼠疫,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看你你还是取下来吧。”看着脸色顷刻黑下来的花非霁,岳灵惜心里暗自叫爽。

    “咳咳,惜儿,琼花仙印是百毒不侵不假,不过这鼠疫却不在百毒的包含范围内。像那些断肠草、鹤顶红一类的剧毒都没办法伤害你的。而且这琼花仙印主要的功效是提升功力。惜儿你可是答应了我的约定,这一年之内琼花仙印你也不能取下来的。”生怕岳灵惜真的不要琼花仙印一般,花非霁连忙劝解道。

    琼花仙印在提升武功方面岳灵惜是深有体会,她并不是真的就要舍弃仙印,不过是为了给花非霁添点儿堵罢了。见花非霁如此紧张,岳灵惜也不再提取掉仙印了,而是转眸问道:“你刚才说鼠疫不在百毒的范围之内,那还有什么毒是琼花仙印不能抵抗的?”世上没有任何完美的事物,现在她只想了解清楚,防患于未然。

    “蛊毒。”花非霁眉峰微凝道。

    “那玉娆可会蛊毒?”岳灵惜十分平静地问道。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多此一问,之前从慕夕辰那里得知玉娆是个用毒高手,怎么可能不会蛊毒?

    岳灵惜突然提到玉娆,让花非霁先是一愣,随即凤眸里闪过复杂的波光,“你放心,我不会让玉娆伤害你的。”

    岳灵惜听了,脸上漾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花非霁的回答间接说明了玉娆对她存在了很大的威胁。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或许玉娆很快便会知道花非霁与她关系不浅,她必须得未雨绸缪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想告诉你,若是有一天玉娆想要加害于我,到时可不要怪我以百倍、千倍向她偿还。”

    不怒自威的声音自有一股霸气,她的眼眸闪烁着雪亮的光芒,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散发着冰凉的气息,让人不敢侵犯。

    花非霁闻言,摇头苦笑。这个女人的话分明是在警告他,若是到时玉娆找她麻烦,不准他插手。虽然他和玉娆从小长大,但是一直以来对玉娆没有多少情分,若是玉娆真敢做出伤害这个女人的事情,他第一个就不会饶过玉娆。

    翌日清晨,令采茵和巧鸢讶异的是花非霁竟然前来向岳灵惜辞行。要知道花少主这些日子霸占着她家小姐,连她们都不让接近,现在突然主动离开实在太意外了。岳灵惜似乎早就料到花非霁有此一举。这个男人是聪明人,昨日在他面前提起玉娆,他就想到了她知道了玉娆的身份,他这次辞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返回天山处理他和玉娆的事情。

    两日后,除了留下几名官员负责灾区重建工作,岳霖轩等其他官员皆返京赴命。那些康复的灾民闻讯,早早便在等在仪仗必经之路上送别,绵延十里。

    一干人马行了三日的路程,次日黄昏,就当队快要抵达京城外的树林时,忽然群鸟惊飞,骏马嘶鸣,下一刻骤然窜出无数黑衣人,如潮水般将整队人马包围起来。一干人马顿时惊慌失措。那些随行的官员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有几个吓得已经翻下了马车。

    这次回京,除了小部分侍卫随行,其他的都留在灾区参与重建工作了。这些侍卫如今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早已经未战先怯。那些黑衣人训练有速,行动一致,和侍卫一边游斗一边往队伍中的一顶云锦马车奔去,看得出马车里的人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车厢里,岳灵惜以敏锐的听力分辨出这些黑衣人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立刻对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的采茵和巧鸢出口吩咐道:“你们两人留在车上不要出来。”

    “小姐,我们跟你一起出去!”采茵和巧鸢一脸坚决地说道。

    虽然此刻她们十分害怕,知道自己一出去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但是即便她们搭上性命也要保护小姐。

    “听我吩咐,不要给小姐我添乱。”岳灵惜冷声吩咐道。

    听着黑衣人越来越近的声,岳灵惜不及多言冲下马车,采茵和巧鸢虽然有些保护她家小姐,但也知道自己不懂武功,出去不但帮不了小姐,反而会成为累赘。于是,用手将车帘掀开一条缝,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此刻,所有文官已经吓得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岳霖轩虽也是一介文官,但文武双全,他也看得出这些黑衣人是为了对付他的女儿,他飞身向岳灵惜所在的马车掠去,奈何中途被几个黑衣人拦下游斗,一时间抽不开身。

    他正心焦如焚,却没想到岳灵惜竟冲出了马车,吓得他一时慌神,躲闪不及被黑衣人一刀伤在了手臂。一时间更是自顾不暇。

    岳灵惜猛然看到岳霖轩受伤,整个人瞬间脸色阴冷如霜,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岳灵惜问话的同时,她的脑海里飞速运转,目前她得罪的人中对她恨之入骨想要杀她灭口,又能使出如此排场的不出三人太后、青樱、玉娆。

    那些黑衣人对岳灵惜的质问恍若未闻,扬起森寒长刀向岳灵惜飞扑而去。岳灵惜见状,冷笑一声,长袖一甩,只听“嗖”的一声,长袖里飞出一条白绸,气势如虹,犹如云中飞龙闪电般袭向黑衣人。被击中的黑衣人顿时如稻草般齐排倒下。

    岳灵惜收回白绸,冷然出声,“隐卫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四周忽然凭空又出现了一批黑衣人,个个周身散发出将人能够冻结的冰寒和杀气。一时间整个林子都仿佛成了炼狱场。原来的那批黑衣人顿时吓得心胆俱寒。

    岳灵惜扬起下巴,三千青丝在风中飞舞纠结,说出的话顿时叫之前袭击她的那些黑衣人如坠冰窟,“尽量留活口,本小姐要将他们吊在城门,直到他们变成干尸。”

    一时间,原本那批黑衣人全都被岳灵惜的气势所骇,心里莫名地生出不好的预感,但是如今再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拼死一搏。

第七十四章 阴谋破败

    夕阳下,喊杀声、哀嚎声、惊叫声充斥了整个树林。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两方势力拼杀,刀光剑影,血雨纷飞。岳灵惜双手环胸,则在一旁作观状。看到自己这方人个个身手干净利落,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那日和云容敲定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后,她便把这件事交给了云容去办理,自己乐得清闲。只知云容办事妥帖,却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云容就培养出了这么一支实力强悍的隐卫军。

    不过之前见识了花非霁隐卫的实力,岳灵惜知道自己的这支隐卫军还无法和花非霁的相提并论。但是她的目标是超过花非霁的隐卫,即便无法超越,起码也要能平分秋色。看来有必要用自己前世做雇佣兵时接受的特殊训练法来打造他们了。

    厮杀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之前袭击的黑衣人除了死了几个,剩下的十几人全都被俘。所有官员这才畏畏缩缩地从马车里出来,岳霖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何时有了这么一支厉害的隐卫军,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询问岳灵惜有没有受伤,岳灵惜看着美男爹爹受伤的手臂,唤了正下车的采茵和巧鸢替岳霖轩包扎。这时那些原本吓得战战兢兢的官员也全都恢复了过来,行到岳灵惜的跟前连声答谢救命之恩。

    岳灵惜的这支隐卫里,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身上有白色祥云做装饰,很显然是这些隐卫的首领。只见他快步走到岳灵惜跟前,单膝下跪道:“这批袭击小姐的黑衣人看身手有些像皇宫中的大内高手,他们牙缝间都藏有毒包,小的一时失误,让被俘的十三人咬毒自尽了,只剩下五人了。请小姐降罪。”

    “云容快起来吧。”岳灵惜虚扶了一把,唇角轻扬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替我培养出了这么厉害的隐卫,我怎么还能责罚你。不过是死了几个无关重要的人而已。将那几个被俘之人交给侍卫看押。”

    “是。”云容起身,看了眼岳灵惜,蒙巾外露出的眼眸闪过一道敬畏的光芒,随即转身向那些隐卫交代了几句,被俘的黑衣人交到了侍卫手中,所有隐卫身形一晃,忽然间就像是蒸发了一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岳灵惜迈步至被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幽深的眸光里含着一抹让人无法忽略的压力,用只有几个黑衣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质问道:“是不是太后派你们来的?”

    此话一出,那几个黑衣人眼神里明显露出一丝慌乱。这几个黑衣人的牙缝间藏有毒包,刚才的隐卫发现后直接卸了他们的下巴,此刻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摇头。

    岳灵惜原本也只是试探而已,看这些侍卫惊慌的反应,便可以肯定必是太后所为。她的唇角瞬间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是那眼里射出的光芒犹如利刃森寒,那几个黑衣人见状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岳灵惜负手而立,对那些侍卫沉声吩咐道:“砍断他们的手脚,再将他们用绳拉在马车后,继续行进。”

    此话一出,那些黑衣人顿时吓得眼瞳放大,无比惊恐,实难相信眼前看起来清雅脱俗的女子怎么会有一颗比魔鬼还残忍的心肠。一时间想要求救却偏偏发不出一丝声音。

    岳灵惜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心中所想,她毫不介怀地莞尔一笑。她从来就只知道弱肉强食,快意恩仇,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所以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用怎么样的眼光看待她。

    岳灵惜一声令下,接着只听到数十声刀刃砍断肉骨的钝声,那几个失去手脚的黑衣人顿时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一时间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在场之人看到地上血淋淋的断手断脚后,都忍不住脸色发白,浑身冰冷,而岳灵惜依旧神色自若,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嗜血后的快感。这让所有人顿时打了个寒颤,看向岳灵惜的目光更加尊畏起来。

    岳灵惜冷睨了一眼地上痛苦挣扎的黑衣人,脸上绽开一抹嘲讽的弧度,笑意中的锋利让人无法忽视。看来这次回京必定十分热闹呢。

    长乐宫,太后正半躺在描金赤凤檀木阔榻上,青樱一边替太后捏肩一边得意道:“姨母,多亏您的计谋,看岳灵惜那个小贱人以后还怎么兴风作浪!”

    “哼,那个小贱人和她娘一样会使狐媚手段迷惑男人。”太后用戴着的纯金嵌珊瑚护甲挑了挑云鬓,眸里闪过一抹冰寒入骨的毒芒,“她迟早是个祸害,为了蓝璃国的江山,本宫决不能留她。”

    “姨母,上次青儿去相府替辰哥哥讨回公道,那个小贱人嚣张得很,青儿为辰哥哥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是那个小贱人竟然连姨母也不放在眼里,还说即便姨母去了她也不怕。”青樱一边添油加醋地抹黑岳灵惜,一边用眼角偷睨着太后的脸色。

    见太后脸上瞬间阴云密布,青樱心中窃喜,顿时再接再厉道:“之前是姨母仁慈,有意留那小贱人一条性命,如今她解除了南方一带的瘟疫,立了大功,还不知道回京怎么嚣张呢,那些百姓也是鬼迷了心窍,处处维护着小贱人,这次解决了她也省得回京后再胡作非为。只是自从小贱人离京后,听说辰哥哥就整日茶饭不思,今日听说小贱人等回京,早早地就和朝中大臣去了城门口了。”

    “辰儿真是让本宫失望,竟然被那个小贱人迷得神魂颠倒,几次冲撞本宫,本宫平日真是白疼他了。还有皇上,以前最重孝道,如今和本宫也有了隔阂,这一切都是那个小贱人造成的。本宫这次一定不会叫小贱人有命回来。”

    太后越说越气,微微上挑的眼眸里闪过嗜血的冷芒。她一生浸淫权谋,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与她为敌的女人,她就不相信这个小贱人此次还有命在。

    “姨母,那个小贱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青樱眼珠一转,沉声道。

    太后冷嗤一声,语气势在必得,“你放心,本宫这次派出去的都是宫中顶尖高手,那些随行的侍卫根本不是对手,那个小贱人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青樱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心里顿感舒畅无比。生平第一次在相府受到那样的屈辱,她曾发誓有朝一日必定让岳灵惜不得好死。没有了岳灵惜,她相信辰哥哥的心到时一定会放在她的身上。

    “青儿,姨母知道你对辰儿一片真心,你放心等过一段日子,姨母绝对想办法让辰儿娶你。”太后拉过青樱的手,拍着青樱的手背含笑着说道。

    “青儿谢过姨母。”青樱顿时心花怒放道,“青儿今后必定好好孝敬姨母。”

    太后和青樱正说得起劲,蓦地见桂嬷嬷神色慌张地步入殿中,太后心头顿时一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桂嬷嬷来不及行礼,便连忙上前回道:“回太后,有探子回报说我们派出去的人不但没有杀掉岳怜惜,反而死的死,被活捉的被活捉。现在岳怜惜等一干人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什么!”太后甫一听到消息,惊得直接从榻上站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旁边的青樱也是沉下脸,纤手狠狠攥了起来,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岳灵惜竟然这么长命!实在气死她了!

    “姨母,现在怎么办?那个小贱人十分阴险,她会不会将活捉的那些侍卫屈打成招,到时毁了姨母的清誉?”青樱蹙起柳眉,想了想说道。

    太后闻言,嫣红的唇浮出一丝冷笑,“不会的,青儿,你放心好了。本宫在下达命令时为防万一,不但让那些含了毒包,而且还将他们的妻儿老小做要挟,要是敢泄露是本宫指使的,他们一家子就准备在地下团聚吧。”太后说完,脸上扬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姨母,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还好您考虑周到,否则那个小贱人这次一定要抓住您的把柄了。只是这次没有除去那个小贱人,实在可惜!”

    太后古井般幽深的眼里,划过一抹老谋深算的光点,随即冷笑道:“哼,就让这个小贱人再多活几日,不过不是每次她都可以这么幸运的。”

    与此同时,延伸到皇宫的宽阔大街上百姓夹道迎接从灾区凯旋回来的依仗,锣鼓喧天,鞭炮齐名,那浩大的阵势完全不输于迎接一位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大将军。百姓们手持鲜花彩带,招手欢呼。

    他们也都听说了相府大小姐在灾区解除了瘟疫,震惊、狂喜之余,更是对这位相府大小姐崇拜不已。一直以来瘟疫都是令人闻声色变,令所有医者束手无策。而这位相府大小姐不过是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神通,莫不是天下的九天玄女下凡来解救受苦的芸芸众生?此刻百姓的脸上皆是虔诚膜拜的表情,目光定定地落在岳灵惜所乘的马车上。

第七十五章 身价倍增

    城门口,以璃王慕夕辰为首,众官员早已对凯旋归来的依仗等候多时。慕夕辰将视线投在岳灵惜所坐的云锦马车上,眸里的眷恋和思念无法掩饰。这一刻,知道她平安回来,他的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岳霖轩的马车在最前列,他率先下了马车,继而随行的其他官员也相继出了马车。那些早已在城门口恭候多时的官员立刻迎上前慰问起此番凯旋回来的同僚,脸上笑得一片欢喜,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发酸。

    当初皇上派这些同僚去灾区的时候,他们可都觉得这是件烫手山芋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灾区的瘟疫真的就解除了,这可是立了大功啊,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他们就应该在皇上面前抢着去。哎,此刻心里那个悔啊!

    想到这里,那些官员不由得都瞟向岳怜惜所坐的那辆马车上。据传到京城的捷报所言,是相府的小姐妙手回春解除了灾区的瘟疫。他们实在难以置信曾经臭名昭著的相府小姐竟然如今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本事。

    自古以来瘟疫都被视作天灾,感染了瘟疫的人只能眼睁睁等死,还从未有任何一个医师能治瘟疫的,这个相府小姐立下如此卓绝功绩,前途不可限量啊!

    “相爷,犬子今年刚好十六,尚未娶亲,品性纯良,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不知相爷是否有意和我结为亲家?”

    这时朝中一个为人滑溜的官员顿时满面期待地对岳霖轩说道。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有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女子做妻子,又有堂堂丞相作岳父,他儿子的仕途今后必定畅通无阻。

    能在朝为官哪个不是精明善筹的,此官员的话一出口,其他同僚立刻也争先恐后地开始攀亲。

    “相爷,我儿子也到了而立之年,人不但仪表堂堂,而且有功名在身,相爷不妨考虑一下他。”

    “相爷,我孙子绝对优秀,人帅又专一,岳小姐见了一定会喜欢的。他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相爷我侄子他……”

    原本该接待从灾区返回的同僚却变成了竟相向岳霖轩提亲。岳霖轩讶异之余,顿时心花怒放。他以自己的惜儿为骄傲。他的女儿是普天下最优秀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竟相说亲呢。

    念此,他不由得转眸看了慕夕辰一眼,见慕夕辰的一张俊脸黑沉无比,心里舒爽无比。谁叫当初的璃王有眼不识金镶玉呢,现在后悔了吧。

    “咳咳……”就在那些提亲官员争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慕夕辰发出两声沉闷的咳嗽声,像是无意,更像是有意地警告。

    那些官员也只是怔愣了片刻,随即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根本不知道慕夕辰的不悦,心里暗自腹诽。当初可是璃王自己没有眼光休弃了相府小姐,难道他还不得要求别人跟他一样不成?

    岳霖轩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女儿被璃王休弃怕闺名受损,今后恐难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好归宿,如今眼见这些同僚争先想与他结亲,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笑得合不拢嘴。

    马车里的岳怜惜听着外面官员向岳霖轩说亲的讨论声,顿时满头黑线。来到这个异世,她可从未想过要嫁人,尤其是这些官宦家的纨绔子弟。

    “各位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所谓娶妻娶淑,那么嫁人嘛自然挑选越优秀的夫君越好。不瞒各位,小女子已经和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私定终身了。如果在场的各位觉得自家的公子有胜过花非霁的,那小女子也不欣然接受提亲。”

    清脆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自马车里悠然飘出,在场的官员皆是一愣,随即一头黑线。论长相、才能、身份,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都是最顶尖的,这世上还有谁能优秀过花少主呢?

    “咳咳……”岳霖轩最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尴尬地含笑道:“各位大人,小女的婚事还得从长商议,不急不急。各位大人有心了。”

    岳霖轩精明强干,此刻焉能听不成这些不过是女儿的推脱之辞,目的就是要让这些攀亲的官员知难而退。既然女儿看不上这些官宦子弟,他也不愿意勉强。比较他也年轻过,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那些官员自然也听出了岳怜惜的弦外之音,如今岳霖轩的话无疑是给了他们台阶下,顿时讪讪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岳灵惜刚才的那番话让同在车里的采茵和巧鸢一阵欣喜,虽然两人都知道她家小姐多半是以花少主做挡箭牌,但是起码没有以前那般排斥花少主了,实在太好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悲伤。马车外的慕夕辰半天沉着一张脸,锦袖下的手越收越紧。明明当初是这个女人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清,可是现在形势逆转,倒成了他配不上她。他有眼不识明珠,的确是配不上她。

    听到外面终于不再继续提亲的话题了,岳灵惜一改刚才的柔声细语,声音冷然道:“璃王殿下,小女子看京城的治安还有待加强了。此番从灾区回来的大人们任劳任怨,不辱使命,差点儿却在京城丧了命。”

    慕夕辰和其他候在城门口的官员闻言,这才注意到了几辆马车后面都拉着黑衣人。刚才他们都只顾和岳霖轩寒暄,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上面,再加上那些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奄奄一息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发觉。

    此刻岳灵惜的一番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遇袭的官员便开始向慕夕辰大肆倾吐口水。慕夕辰一张俊脸越听越黑,试问天子脚下还有谁敢如此大胆半路袭击解除疫情的有功之臣呢?隐忍未发的怒气在慕夕辰的胸口不断盘旋,让他的脸色难看了极点。

    所有官员见状,顿时识趣地不敢再多言。心里一琢磨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些黑衣人袭击的目标是相府小姐,太后、青樱郡主和相府小姐的过节他们都有耳闻,在京敢如此没有顾忌的除了这两人还能有谁?如今璃王脸色又这般出奇的难看,想必十有**是这二人所为吧。

    此刻,慕夕辰那双鹰眸中的神色变幻不定。半路劫杀岳怜惜,只有他的母后对岳怜惜有这样的仇恨,也只有他的母后才可以办到。母后还真是好本事啊!上次去相府的途中他及时拦住了母后闹事当时已经闹得怨声载道,现在岳怜惜解除瘟疫有功,是整个蓝璃国的大功臣,母后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杀岳怜惜,当真是老糊涂了吗?

    聪明如岳怜惜,必然也知道了是母后所为,想到这里,他有种抓狂的冲动,实在不想岳怜惜对他误会和成见更深,虽然今生他和她不能共结连理,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在她的心里对他印象坏起来。

    此时慕夕辰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出决断,岳怜惜遇袭他需要查明真相替岳怜惜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偏偏这是他的母后所为,难道要让他大义灭亲?

    一时间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俊眉深锁,心里充满了矛盾与纠葛。他真要佩服母后了,给他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就在慕夕辰半天不发一语时,岳怜惜清冷的声音自马车里缓缓飘荡出来。

    “小女子和诸位大人这次总算有惊无险,相信诸位大人和小女子一样也不想深究。”

    朝堂上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既然已经猜出来是多半是太后所为,他们要深究绝对是自找苦吃。所以岳怜惜话音刚落,那些官员立刻附和连连。

    便在这时,岳怜惜突地话锋一转,道:“不过,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贼人敢如此张狂,如是什么都不有所表示,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如将俘获的那几个黑衣人吊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岳怜惜心中冷笑,虽然她不追究太后,但是绝对要给这个老妖婆添堵,让这个老妖婆知道她岳怜惜绝对不是好欺负的。

    “这……”

    慕夕辰一瞬间心思百转千回,他刚才还诧异岳怜惜何时这么好说话了。原来她的后招在于此。将这些黑衣人吊在城门上,无疑是打母后的脸面,可是比较母后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况且若是不答应岳怜惜的要求,这件事若闹大了必定会暴露出母后是幕后黑手,在见识了岳怜惜各种不凡的手段后,他相信这个女人绝对可以办到。

    “那就依岳小姐所言。”慕夕辰淡淡的声音里不辨喜怒。

    众官员一刹那全都惊愕万分地注视着岳怜惜所乘的那辆马车,心里唏嘘不已。这相府小姐这样做,无疑是打太后的脸面和太后的积怨恐怕要结得更深了。

    岳霖轩的眸光里也闪过一抹担忧,不过随即便想通了。太后一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即便他的惜儿这次什么都不做,依太后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既是这样倒不如给太后也添添堵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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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夫君好难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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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明明她已经这么坏了,为什么还会引得桃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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