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山归来
“小姐,我们终于回来了!”当采茵从马车上/将岳灵惜扶下来后,望着相府那张鎏金匾额时,忍不住惊喜道。
岳灵惜抬眼顺着采茵的目光望去,雕梁画栋的相府在晚霞的映照下分外瑰丽。心底随之涌起温暖和亲切的感觉,粉嫩的唇瓣情不自禁地弯起一抹弧度。
这时相府管家秦忠恰好出了大门,猛然看到刚刚下了马车的岳灵惜,连忙上前招呼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整日都念叨着你,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说完,秦忠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的慕夕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向慕夕辰行礼道:“有劳王爷一路护送我家小姐了。”
慕夕辰客套了几句,秦忠便转身回到大门口唤了一个下人去通知岳霖轩了。采茵扶着岳灵惜刚迈入大门没走几步,便看到岳霖轩领着一干姨娘和庶女前来。此刻岳灵惜只感到眼前的场面十分滑稽,除了岳霖轩脸上含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外,其他的人都是故作欣喜,只是那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比哭还要难看。
岳灵惜可以理解,之前她几次将府中的姨娘和庶妹整治了一番,对她是又恨又怕。所以巴不得她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好是客死他乡呢。明明内心对她怨恨丛生,却还不得不佯装笑脸前来迎她回府,岳灵惜心中好笑,还真是难为了这群女人呢。
“惜儿,爹爹千盼万盼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岳霖轩一到跟前就给了岳灵惜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见平日对岳灵惜的宠溺程度可想而知了。一群姨娘和庶妹看得又羡又妒,却也无可奈何。
“爹爹,惜儿也很想你。”感受着岳霖轩温暖宽厚的怀抱,岳灵惜感到一阵感动。穿越异世有亲人的关怀是她来此最大的收获。
“傻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岳灵惜松开自己的女儿,一双微湿的凤眸似乎怎么都将岳灵惜看不够。
岳灵惜一时心里起伏不定,望着一脸欣喜眉宇间却难掩憔悴之色的岳霖轩,心里顿时一阵内疚。想必是美男爹爹这阵子一直心里惦记着她,所以才会憔悴如斯。
岳霖轩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慕夕辰,于是招呼道:“王爷,这次真是劳烦您送惜儿回来了。”说话时岳霖轩用眼角望了一眼岳灵惜,见岳灵惜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璃王是前往天山参加天山族少族主花非霁的婚礼,自己的女儿随璃王一道回来,想必是已经得知了花非霁成亲之事。之前花非霁死缠着自己的女儿,像花非霁那般优秀的男子难保女儿对他不动心,可是如今见岳灵惜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痕迹,才不再担心。事实上,岳霖轩却不知自己的女儿在花非霁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
“相爷客气了。本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岳霖轩当即客套道:“王爷辛苦了,若不嫌弃敝府饭菜粗鄙,不如一道用了晚膳,也算是下官对王爷表达一番谢意。”
慕夕辰勾唇一笑,知道久别重逢这对父女俩一定有许多贴心话要说,所以他便婉言推辞,更重要的是岳霖轩刚才也说了是要用一顿晚膳来答谢他将岳灵惜送回来的人情,若是他不接受这顿宴请,那么这对父女就一直要欠下他这个人情了。那他岂不是有更多机会接触这个女人了?
慕夕辰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随即看了岳灵惜一眼,那一眼写满了绵绵情意,“岳小姐一路舟车劳顿,如今回来要好好歇息才是。”
“小女子多谢王爷一路的照顾,王爷也回府好好歇息才是。”岳灵惜只当未见慕夕辰眼中的深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太过热情给人一种巴结的感觉,也不会太过冷淡叫人觉得不近人情。
相府的姨娘和庶女自从出现后就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慕夕辰,很不得能插个话和慕夕辰说上一句话。谁不知道整个蓝璃国除了当今皇上身份最尊贵的就属璃王了。若是能被璃王看上,绝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于是相府里的庶女心里都怀了这样的心思,可是从始至终慕夕辰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分给她们,只一味地将目光停留在岳灵惜的身上,简直是气死她们了。
明明当初是被璃王休弃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将璃王的心给勾住了,却偏偏还端着架子对璃王欲擒故纵。相府的几个庶女看得心中妒火狂涌,可是之前见识过岳灵惜的厉害,只能强迫自己当作睁眼瞎,将手中的上好绢帕绞得皱烂不堪。
送走慕夕辰,相府的一干姨娘和庶女碍于场面不得不说些关心岳灵惜的场面话,采茵在一旁看得一个劲儿地咧嘴偷笑。回到翠烟阁,院里的一干下人早已收到消息全都齐整地站着恭迎岳灵惜回来。巧鸢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服侍着岳灵惜沐浴更衣,等岳灵惜洗漱完毕,岳霖轩早已派人前来唤岳灵惜前往前厅去用晚膳。
岳霖轩叫厨房准备满满一桌岳灵惜平日爱吃的菜肴为岳灵惜接风洗尘,感受着被浓浓的亲情,岳灵惜陪着岳霖轩用了一顿温馨无比的晚膳。岳霖轩念着岳灵惜刚刚回来难免舟车劳顿,所以用过晚膳就让岳灵惜回翠烟阁好生歇息了。
期间岳霖轩专门将采茵传到书房问话,采茵按照岳灵惜之前的交代,便说岳灵惜已经知道花非霁成亲之事,不过却撒谎说岳灵惜已经对花非霁不放在心上了。岳霖轩听言,见采茵的神色不像撒谎,这才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再担心岳灵惜。
深夜,屋子里灯光昏暗,灯影摇曳昏昏之中漂浮着一层淡薄的氤氲,带了几分虚幻的色彩。采茵伺候着岳灵惜洗漱一番后,巧鸢已经铺好了床,服侍着岳灵惜躺下,然后巧鸢抱了铺盖歇在外间的小矮榻上值班。
房间里静悄悄的,岳灵惜辗转反侧却是无眠,花非霁婚礼上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岳灵惜没有想到自己现在想起来心情再也没有之前的波澜起伏,只感觉当时发生的一切实在有些狗血,简直像在现代时经常可以在电视上看到的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
她睁眼望着头顶悬挂的雪白鲛纱帐,脑海里不期然地出现曾经那抹如流云一般的身影。那时的他总是顶着一张魅惑众生的面容对她撒娇卖萌,虽然每次她几乎都是冷着面孔对他嗤之以鼻,但如今回忆起来不得不说当初自己的确被他有所打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上被一颗石子掀起了一圈涟漪,虽然动作细微但确实存在。而那抹涟漪一直漾到了心底,直到现在她细细回想才觉察出来。
岳灵惜不由勾唇苦笑,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这几日的调整让她对之前在天山发生的事情可以淡然视之。她是来自现代的雇佣兵,本来和花非霁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阴差阳错间产生了一段纠葛。那个曾温暖她生命的手掌,在一刹那间如繁花被碾落般凋零。
如今两人之间隔了厚厚的万水千山。花非霁已经没有了之前关于她的记忆,她完全也可以试着将之前的记忆当成是南柯一梦。
至于凤三娘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一定会找凤三娘报仇,当时花非霁必然会要阻拦,眼下她还不是花非霁的对手,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炼凤唳九天,到时有能力报仇了她载和花非霁一较高下。凤三娘是杀害素凶手的这件事岳灵惜并不打算告诉岳霖轩。逝者已矣,告诉岳霖轩只会徒增岳霖轩的伤痛,这笔血债就交给她来解决吧。
一想到曾经两个互有好感的人一下子变成了敌对的双方,岳灵惜还真觉得太过戏剧化,还真应了那一句“天意弄人”。她辗转反侧,直到过了三更,才实在困倦得睡了过去,梦里依稀又看到了那张倾城绝艳如仙如妖的面容。
翌日正是休沐日,慕夕辰作为蓝璃国使者前往天山族祝贺,如今回来自然要进宫禀报情况。慕夕辰刚转过长廊,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崔公公见到慕夕辰,顿时眼睛一亮,对着御书房里的慕瑾瑜高声唤道:“皇上,璃王殿下来了。”
“快请!”紧接着从御书房里传来一道清朗欣喜的声音。
等慕夕辰走到御书房门口时,崔公公向慕夕辰行礼问安后,搓着手含笑道:“璃王殿下,皇上可等您很久了呢。”
慕夕辰心中一动,今早他进宫并不算晚,况且一个少主娶亲并不算是什么大事,皇兄不至于急着等他转述天山族的情况呢。
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间浮现出岳灵惜那张出尘若仙的面容,慕夕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眉,一想到自己这个皇兄的异常,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兄弟相争
御书房的一角,桌案上的八宝仙兽香炉里烟雾袅袅,整个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淡淡的龙涎香。慕瑾瑜坐在雕漆刻蟠龙的御案前,看到步入殿中的慕夕辰时,顿时整个人神采奕奕,喜笑颜开,不及慕夕辰上前行礼,他就急忙道:“此番天山一趟,实在辛苦皇弟了。”
慕夕辰出声道:“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应做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说话间崔公公已经按慕瑾瑜的吩咐搬来一张金丝楠雕漆椅放至慕夕辰的跟前,慕夕辰谢恩落座。慕夕辰惦念着出宫后去趟相府为岳灵惜送些补品,于是和慕瑾瑜说了几句闲话,便言归正传将那日花非霁大婚时发生的状况详细地禀告了一番。
等慕夕辰说完之后,慕瑾瑜半天都没有吭声。慕夕辰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这个皇兄究竟是如何想的。当时在婚礼上慕夕辰完全是出于私心偏帮岳灵惜,根本就没有从国家利益出发而和天山族发生冲突。这会儿他还不知道皇兄该如何问责自己。
书房里出现了片刻,就当慕夕辰实在忍受不住压抑的沉默刚要开口时,只听慕瑾瑜忽地说道:“这么说岳小姐现在一定很伤心了?没想到她那样一个柔弱女子在天山族被人欺负,天山族的那帮人实在太可恶了!”
此刻,看着慕瑾瑜龙颜大怒的样子,慕夕辰瞬间有种被震得石化了的感觉。之后自己这个皇兄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崔公公,你去将今年刚刚进宫的荔枝果送到相府去,就说朕赏给岳小姐的。”慕瑾瑜说完之后,崔公公应声而去。
慕瑾瑜接着又喃喃道,“朕也好久没有见到岳小姐了。如今回来正好可以散散心,陪朕下下棋。”
回过神的慕夕辰瞬间脸色十分难看起来,想了想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皇兄,岳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还受了内伤,现在回来了就让她在相府多休养几日。”
慕瑾瑜只顾想着心事,并没也注意慕夕辰脸上的异样,闻言惊叫一声道:“岳小姐受了内伤?严重吗?要不然朕派御医去相府看一看。”
此话一出,慕夕辰心里更不是滋味,他俊眉冷皱,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皇兄不用担心。”
慕夕辰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自己的皇兄就会作罢,谁料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朕实在放心不下岳小姐,不如朕亲自去相府走一遭,看看她也便安心了。”说着,慕瑾瑜就从鎏金龙椅上站起身子。
慕夕辰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心中一阵怨怒,脱口便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亲自出宫去探望一个官家小姐,难道不知自己这样做会给岳小姐带来多大的不利,到时她必然会被有心之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
慕瑾瑜闻言,瞬间愣住,看着慕夕辰铁青的脸色,不知是因为慕夕辰的指责而不悦,还是因为其中的深意而恼羞成怒,霎时勃然作色。
慕瑾瑜冷哼一声,甩袖道:“皇弟,你当真是这般好心?若真是这样,当初你怎么会不考虑后果就对相府小姐未嫁先休?难道你不知道未嫁先休来说对一个千金小姐来说是多么充满羞辱的事情?如今朕只是想去相府探望一下岳小姐,你倒知道在乎起来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慕夕辰闻言,顿时一张脸如欲雨天空般黑沉无比。两只大手不由紧紧攥住,直到指节泛起淡淡的青白之色,似乎只有用尽全力这样握着,他才能控制住自己隐忍的怒气而不会对以前的皇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对于岳灵惜的未嫁先休是慕夕辰这辈子做出的最后悔也最痛心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近半年的时间,这道心口的伤疤也已经愈合结疤了,可是此刻慕瑾瑜一番话无疑是揭开伤疤再痛一次。
慕夕辰内心无比痛恨着自己,当初若是他对她多一些了解,摈除世俗的眼光看她,或许今日她已经成为他的离王妃,从此琴瑟和谐,让这世间多了一对神仙眷侣。曾经有花非霁挡在他前面,所以才让他压制住了对她抱有的想法,可是如今眼见她和花非霁越走越远,那些原有的想法又蠢蠢欲动般从他的脑子里溢了出来。
除了花非霁,就他和这个女人的纠葛最多,不是吗?所以他是既花非霁之后最有可能和她执手偕老之人,不是吗?
当下慕夕辰扬起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口气无比霸道地说道:“皇兄所言极是,不过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臣弟还是有机会让岳灵惜做本王的璃王妃的。”
慕瑾瑜闻言,脸色一变,使劲咬了咬牙才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冲动。他大脑飞快运转,不得不说自己这个皇弟所言确是这般。先不说之前岳灵惜和皇弟有先皇赐婚,单凭之后皇弟对岳灵惜做了那么多痴心之事,以及这一次在花非霁婚礼上为其出头再到护送回到蓝璃国,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打动任何一个女子。
想到这里,慕瑾瑜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黯然,不过顷刻间他不甘地开口道:“皇弟也莫要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你不是也说了这次你在天山族见到岳小姐时,西池国的太子叶问尘、烈焰国的三皇子苏之瑾和岳小姐都走得很近呢。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论其优秀程度丝毫不比你差一分。更何况说不定人家岳小姐想着好马不吃回头草,到时偏偏不选你呢。”
慕瑾瑜一番夹棍带棒的话顿时如一盆冰水,迎头浇得慕夕辰浑身透湿冰凉,让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顿时消去大半。
两兄弟争锋相对,瞬间让整个御书房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半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在沉默之中二人各怀心思。
许久之后,慕夕辰率先打破了难熬的沉默,一字一句霸道地说:“皇兄,不管如何,本王一定要将岳灵惜追到手,到时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璃王妃。”
慕瑾瑜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般打击自己这个皇弟,原本以为他会退缩,却不想还这般坚持。当下他神色一凝,冷然道:“那朕希望皇弟能遂了心愿。”
说到这里,慕瑾瑜微微一顿,声音透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仪,“不过朕也不妨告诉你,朕喜欢上了岳灵惜,想让岳灵惜做朕的妃子,如果她想做蓝璃国的皇后,朕也一定会将这个位子双手奉给她!”
慕夕辰听完,脸色顿时难看到几点,他额头上青筋凸起,咬了咬牙,才道:“那皇弟也希望皇兄能达成所愿。”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相视冷笑,“那好,咱们就各凭本事,看看究竟最后是谁抱得美人归。”
与此同时,长乐宫里正怒火燃着。此刻坐在贵妃榻上一身水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的太后,一派皇家风范,而脸上的怒气却影响了这份气韵,面目到有些狰狞。桂嬷嬷有些不安地站在一边,忽然间太后气愤地将面前案几上的茶盏扫落地面,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随即地上到处是碎瓷和茶水,一片狼藉。
“简直岂有此理,本宫实在没有想到那个妖女竟然比她娘更有本事,本宫的两个儿子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一个扬言非让那个妖女做他的璃王妃,一个承诺说若是那个妖女想做皇后,他拱手成全。本宫真是生了一对有出息的好儿子!”此刻,太后气得双目喷火,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太后早上听说慕夕辰已经从天山回来了,所以遣了桂嬷嬷去御书房等着慕夕辰述职之后叫慕夕辰来一趟长乐宫。太后从小对慕夕辰极尽宠爱,虽然慕夕辰这次前往天山前前后后也就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但慕夕辰不在的这段期间太后整日念叨,如今得知慕夕辰一回来就想赶紧能看到自己这个儿子。
谁料桂嬷嬷去了之后御书房的当差宫人有急事要处理,并没有守在门口,倒被桂嬷嬷将慕瑾瑜和慕夕辰的话听了去。桂嬷嬷当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匆匆返回长乐宫向太后禀报。太后实在没有料到自己没有看到慕夕辰,反倒听到了快要将她气得吐血的消息。
到现在太后只要一想到之前岳灵惜以其人之道将她毒哑的事情,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得痛。后来无论她怎么彻查,都没有揪出宫中替岳灵惜做事的内奸,她心里憋着的一口恶气便一直积郁了下来。如今再听说她两个儿子对岳灵惜痴迷如斯,她焉有不气的道理?
等太后怒骂发泄了一阵,桂嬷嬷见太后情绪平缓了一些,眸光一闪,上前劝道:“太后莫要气坏了身子,若要对付岳灵惜那个小妖女,还要从长计议。”
太后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桂嬷嬷,见对方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顿时眼皮一跳,开口道:“你有法子?”
桂嬷嬷绞了绞手,迟疑道:“老奴斗胆,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太后不满地斜睨了桂嬷嬷一眼,不耐烦道:“有什么法子就直接说出来,别卖关子!”
“是。”桂嬷嬷应了一声,随即凑近太后的耳畔嘀咕了一阵。
太后听言,红唇一勾,眼里掠过一抹恶毒的波光,冷哼道:“就照你说的去办,这次本宫就不信毁不了那个妖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拒绝收礼
“大小姐,这是崔公公奉皇上之命八百里加急给您送来的荔枝果,听说可以祛火美容,这大暑天只可以解热。”
“大小姐,这是璃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送来的天山雪莲,这季节用了正好可以消暑美颜。”
“大小姐,这是宫中送来的几匹蜀锦,万金难求,制成衣服穿在身上又轻便又美观,听说这蜀锦只有宫中的皇后和太后才有呢。”
“大小姐,这是璃王府送来的冰蚕丝制成的云锦,轻薄如云,价值连城,王爷说小姐一定要笑纳。”
“大小姐,这是宫中送来的……”
“大小姐,这是璃王府派人送过来的……”
“所有的东西从哪里来送哪里去!”一天之内岳灵惜听到下人不下数十次这样的禀报,她的耳朵里都快起茧了。枉是她一向淡然自若,如今也被逼得火冒三丈。慕瑾瑜和慕夕辰这对兄弟把她的翠烟阁当成是藏宝库了吗?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送!他们有这个心,她这里可没有这么大的空间来容纳!真不知道这对兄弟脑子又抽了什么风!
岳灵惜一脸愠色地坐在紫檀木雕花湘妃椅上,将慕瑾瑜和慕夕辰这对兄弟在心里问候了无数遍。
采茵心中暗自偷乐,她就知道她家小姐魅力难挡,试问这天下哪个男子会对她家小姐不动心?脑中忽然想到花非霁时,不由暗暗叹息。这花少主当初是她看好的最适合作为小姐夫君的人选,可是却没有想到如今却是各自天涯。
采茵收起心中的感叹,上前替岳灵惜倒了一盏茶送过去,岳灵惜接过茶盏,瓷盖在茶盏上轻轻划过,发出清脆冰冷的响声,一时间衬得屋子里更外的清静。
岳灵惜见前来向她禀报的秦忠等人还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慕瑾瑜和慕夕辰这两人派来相府的奴才自然不好打发,当下她脸色缓和了些许,出声道:“秦叔,你们将宫中和璃王府来的人传过来,我自会和他们说清楚。”
在场的下人皆是一愣,半晌才应了一声退出去。秦忠走在最后,原本想对岳灵惜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迈出了房门。
今日朝中一位官员恰好老年得子,所以老爷祝贺去了。谁料到宫中和璃王府却是接二连三地给他家大小姐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收纳不是,不收纳也不是。
先不说璃王了,当今皇上送来的赏赐那可是天大的荣耀,若是不收的话可要难免被冠上藐视天子的罪名。可是若是收下的话,哎,想到这里,秦忠不由心中一叹,谁看不出来皇上和璃王爷对他家小姐都有意思,可是小姐毕竟就一个人,一女难嫁二夫,偏偏小姐现在处在夹缝中,皇上和璃王爷哪一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可是太后又是皇上和璃王爷的亲生母后,小姐和太后结仇已深,偏偏皇上和璃王爷这次看来对小姐又是势在必得,真不知如何是好。
秦忠一阵摇头叹息,脑海里不禁想起了一句话,那就是“人怕出名”。
不消片刻,秦忠便带着四人进了屋子。四人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向端坐在那里的岳灵惜见了礼。岳灵惜神色不变地摆了摆手让四人起身。
眸光轻扫,四人中除了崔公公和一位宫女外,剩下的两人是璃王府派来的人。当岳灵惜随意瞥了那宫女一眼时,心中不由一动,她实在没有想到站在崔公公旁边的宫女竟然是清妍。清妍是花非霁安排在蓝璃国皇宫的一枚暗桩。当下岳灵惜不由蹙了蹙眉,清妍此番前来似乎并不是意味。
一念至此,她却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呷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屋中央摆放得琳琅满目的贵重物品,对四人冷然说道:“你们替我谢谢皇上和王爷,不过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实在怕烫手,就请你们从哪带来的带哪去。”
此话一出,四人顿时齐齐变脸,下一瞬直接跪在地上乞求。
“岳小姐,这些东西我们实在不能再拿回去啊!皇上放话了,若是岳小姐不肯收下的话,就让我们两人跪到相府的大门口,直到岳小姐愿意收下为止。”
“岳小姐,我们家王爷也说了,若是岳小姐不肯收下他送的东西,就让我们两人也跪在相府门口。”
岳灵惜闻言,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没想到慕瑾瑜和慕夕辰非逼得她不得不收下。两个宫中之人,两个璃王府之人皆跪在相府门口,慕瑾瑜和慕夕辰是想引起满京城多少人的侧目。
想到这里,她嘴角狠狠一抽,没想到这两对兄弟还真够绝的,她若是不收下眼前今日送来的东西,这身份特殊的四人往相府大门口这么一跪,那么明日她必定要成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这次她相信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恐怕会说她是红颜祸水,魅惑皇上、王爷。岳灵惜一念至此,不由头痛。从天山回来,她只想图个清静,好好修炼她的武功,明明她的需求并不高啊,为何偏偏还是麻烦不断,有人打扰她的清静生活。
岳灵惜越想越气,不过以她一贯良好的修养还是隐忍了下来。她扯唇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都起来吧。皇上和王爷的这份厚礼看来小女子不得不收下了。”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之人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后脸上带了一抹解脱的轻松表情。
岳灵惜放下手中的茶盏,转眸对站在一边的秦忠道:“秦叔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秦忠微微一愣,不知他家小姐有何吩咐,但是还是恭敬道:“小姐请吩咐。”
“派几个人将皇上和王爷送来的这些东西送到拍卖场进行拍卖,拿到的银两匿名分发给经常穷苦的百姓,也算是替皇上和王爷积福。”说到这里,岳灵惜瞥了一眼当场呆若木鸡的几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哎,皇上和王爷送来的东西固然是最好的,可惜小女子天生命薄,实在无福消受。”
她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蛇吞象的后果就是早早毙命,小女子十分惜命,所以还想多活些念头。如此就只能辜负皇上和王爷的一番心意了。”
等岳灵惜说完之后,四人的脸色由起初的震惊错愕到最后的目光复杂。他们实在难以相信皇上和王爷送来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世人见之哪一个不会心动,可是他们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连一个心动的眼神都没有。她目光淡漠,一身清华,似乎这世间就没有一样东西能入得她的眼一般。出尘脱俗,倾国倾城,当真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四人心中十分默契地冒出同一个想法:恐怕这世间再难找出这样的女子了,难怪皇上和王爷不惜兄弟失和也要争抢迎娶岳小姐的一颗芳心。
虽然岳灵惜要将东西拿去拍卖,但总算是收下了,既然是收下了,那么这些东西的所属权就归岳灵惜了,至于岳灵惜想怎么处置,那就不是这四人的考虑范围了。想到这里,四人也觉得此番也算是不辱使命。之前还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暗自担忧,这个岳小姐从来率性而为,刚才还真怕岳小姐不答应收下,那他们真要跪在相府门口了。
四人完成任务,向岳灵惜行礼告辞。清妍走在四人的最后,频频回头不断看向岳灵惜,岳灵惜蹙起眉头,继而唤住了离开的崔公公和清妍。
“崔公公,我想起来上次从皇上那里借了几本绝版的书籍,最近刚好看完了,不过一时半会儿放在那里又忘了,未免耽误崔公公时间,就让这宫女留下来等我命人找到后由她带回去,崔公公看看可否?”
崔公公闻言,宝宝胖胖的脸上顿时笑呵呵道:“岳小姐客气了。那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说完看向身边的清妍,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相府。
岳灵惜往书房而去,清妍半垂着头跟在身后,微垂的眸子遮盖了她眼中的神色,但是隐约可以看到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抹轻愁。
到了书房,采茵沏了一盏茶放在岳灵惜的跟前,便退出了书房。岳灵惜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局促的清妍,并不急着开口。清妍是花非霁的人,想要说的话自然是和花非霁有关。她刚才之所以将清妍留下来,并不是想从清妍这里得知到关于花非霁的讯息,她只是觉得若是这次不留清妍与她说话,这个清妍必定还会再寻机会,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清妍说清楚,免费一再打扰自己。
书房里,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沉默。岳灵惜和清妍各怀心事。清妍用眼角偷睨了岳灵惜一般,看到岳灵惜只是神色淡然地饮着茶水,眼里闪过一丝愕然。明明岳小姐是被少主抛弃了,可是为什么在岳小姐的脸上连一丝悲伤的痕迹也没有?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清妍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飘渺,心绪纠结。在来之前她心思百转,想过见到岳灵惜时无数种可能。美人憔悴、幽怨心伤、怒不可遏……脑海中想过那么多画面,可是却独独没有意料到眼前的岳灵惜竟然能够这般气定神闲地优雅地用着茶水。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岳小姐因为不喜欢少主,所以对花少主和玉娆小主的婚事才会如此不介意?
清妍心里顿时一阵纠结。上次她因为得到花非霁的指使,在岳灵惜解除灾区瘟疫凯旋归来,参加宫中为她举行的庆功宴时,暗中相助了岳灵惜。那时的岳灵惜气度清华、美轮美奂、睿智过人,在她眼中简直惊为天人。当时她在心中一阵感叹,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和她家少主相携之手。
可是当她得到消息听说她家少主和玉娆大婚之时,她震惊了,实在不敢相信。在她对少主的了解中,少主绝对不会朝三暮四,更何况若是少主真的喜欢玉娆小主,那么早就会和玉娆小主成婚,也不会又对岳小姐百般追求。
一时间,她心里紊乱如麻,真不知少主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改变心意。
“清妍,若是你无话可问,现在就可以回宫了。”岳灵惜瞥了一眼半天沉默不语的清妍,冷然开口。她的时间很宝贵,她可不想和清妍就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
“岳小姐,天山之行,我们家少主怎么跟您交代的?”清妍沉吟片刻,有些讪讪道。在她眼中,少主和岳小姐才是一对璧人,只有少主和岳小姐才是真正的幸福,所以她很希望少主和岳小姐之间能解开所有误会。
“交代?”岳灵惜闻言,只觉两个字充满讽刺。
花非霁给她交代?花非霁直接选择了喝下天山之心,将与她有关的记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的大脑中已经彻底抹掉了她。这个男人心血来潮时对她死缠烂打,可是狠心起来比谁都狠心,就那样不给她一个解释就选择了遗忘。
岳灵惜的凤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欣伤痛,随即神色如常。她瞥了一眼清妍道:“他是天山族少族主娶天山族的圣女本来就是注定的。再说他想娶谁为何要与我交代?”
看着岳灵惜一脸冷漠,清妍急忙辩解道:“岳小姐,我家少主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是他一生所爱的女子。”
岳灵惜冷哼一声,看向清妍的目光带了一抹复杂。清妍应该是很早就被花非霁安排在蓝璃国的皇宫中的,她实难想到在宫中当差已久的清妍竟然还这么笃定男女间的情爱。在这个异世和中国古代一眼,依旧是男子可以妻妾成群,更何况是上位者更可以拥有无数莺莺燕燕。
即便是在现代,一夫一妻制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丈夫对自己的老婆是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岳灵惜在现代作为雇佣兵,对于这个行业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很清楚,那就是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雇佣兵,那就要冷心弃爱,只有这样你才会强大无比,才会不至于有一天被自己的枕边人背叛和出卖。作为雇佣兵,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危险,曾经她目睹过几个雇佣兵就是被自己的丈夫出卖,最后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挡死她就不禁在想,那些被丈夫背叛的雇佣兵,在最后惨死的那一刻,心里的怨怒会有多么的强烈。
穿越异世她冷心弃爱,就是害怕有一日被枕边人背叛和抛弃。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遇到了对她死缠烂打,她一再忍下心肠,却是最终也难敌花非霁的百般纠缠。她以为花非霁会是特殊的一个,原来她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她很感谢现在就让她看清了真相,而不是等到她陷入漩涡无法自拔之时。
“清妍,你觉得一个男子的真心有多真?”岳灵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继续道,“有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清妍闻言,忽地就愣住了。
她思忖片刻,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之前她在少主身边当差时,除了年幼还未及冠的,剩下成年男子都是妻妾成群。后来到了蓝璃国的皇宫,也是同样的状况,据她所知,除了平常百姓中有些因为穷得揭不开锅盖会一生只有一个妻子外,只要家境稍好一些的都会有妾室的。可是她不明白岳小姐说说的男子真心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看着清妍一脸疑惑的表情,岳灵惜出口道:“若不是一生只娶一人,那么何来的真心?一个男人的爱若是分给几个人,那么他的爱就有残缺,不完整,或许在其他女子看来只有成为男子今生至爱,这女子便足以。看惜我偏偏不是这样的女子。我要的爱不能与人分割,不能支离破碎。”岳灵惜说得决绝,清妍看得有些呆愣。
只听岳灵惜继续道:“试问天下哪个男子看得不是女子的颜色,女子也是一样,若花非霁是一个丑八怪,天下的女子还会不会对你家少主趋之若鹜呢?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清妍顿时被岳灵惜的话惊住,不过脑子里还是思索起了岳灵惜的问话。若是她家少主真的是一个丑八怪的话,那么真的没有女子喜欢少主了吧。
想到这里,清妍心中一阵怅然,只听冷玉轻鸣一般的声音继续响起,“色衰而爱驰。说得就是一个的爱会改变的。我相信爱情,不过爱情只会存在很短的时间里。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你家少主曾经对我百般追求,如今却要娶玉娆为妻。不过,我很理解。他选择了喝下天山之心,你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岳灵惜是来自现代,所以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自然要比这些古人看得通透。在现代男女离婚不能一起过日子的是常事。所以花非霁选择遗忘她,她初时知道心中有过心酸和难受,但是渐渐也就释怀了。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嘛。男人痴情起来比谁都痴情,但是绝情起来比谁都绝情。在现代目睹了那么多事实,她不是早就知道如此吗?
“少主竟然喝了天山之心?”清妍闻言,忍不住惊呼一声,随即连忙替她家少主辩驳道,“可是,岳小姐,我们少主绝对不会像是说的那样,少主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他欣赏的是你的与众不同,还有你的才气。少主若是喜欢玉娆小主,那么当初早就会迎娶的。也不会一直躲着玉娆小主。花少主喝下天山之心,想必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暗算的。”
“暗算?你家少主那么大本事,谁能暗算得了他?”岳灵惜忍不住冷笑道。
清妍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不得不说她家少主一向防范心理很重,又心思缜密,的确是不容易被人暗算。一时间清妍倒真的不知该怎么向岳灵惜辩驳了。
天下第一公子能力非凡,几乎被人供奉成神一般,被人暗算的可能的确很小。可是当初花非霁之所以会喝下天山之心,全是因为他从小到大最信任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凤三娘。他又如何会提防自己的娘亲?况且他之前并没有在凤三娘跟前提到过关于岳灵惜和素的任何,而凤三娘也一直没有露出一丝异色,试问即便疑心再重的人又怎么会多想呢?
一时间岳灵惜和清妍都不再多言。岳灵惜没有向清妍说明素和凤三娘之间的宿仇。凤三娘就是因为嫌弃她是素的女儿,所以绝不允许花非霁和她有瓜葛,而一向孝顺的花非霁不想忤逆自己的娘亲,最后便选择了喝下天山之心。
在岳灵惜想来,或许花非霁是真的不喜欢玉娆,或者说花非霁曾经是真的对她有几分真心,但是花非霁对她的真心与和对凤三娘的孝心比起来,终究是微不足道了。
岳灵惜想着,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穿越异世早以做好了今生不谈情不嫁人的打算,自从遇上花非霁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全当是插曲了。
相比较岳灵惜的释然,清妍却苦着一张脸,她心中郁结不已,跟岳灵惜交谈之后,她还是难以相信她家少主真的会忍心忘记岳灵惜。难道真的是她将她家少主看走眼了?
秦忠不愧是相府的管家,办事不但稳妥而且效率极高,等清妍离开相府不久,他便回来向岳灵惜交差。岳灵惜听完秦忠的汇报十分满意。之前她估摸了一下慕瑾瑜和慕夕辰送来的那些贵重物品的价值,没想到竟然拍卖下来得到的银两多出一大截。之后她又吩咐秦忠派人将这些银两匿名分发给了京城的贫苦百姓。
就当那些穷苦百姓沉浸在天下掉馅饼的喜悦中,对这位暗中救助他们的大善人感激不已时,却也有人将岳灵惜恨得咬牙切齿,并秘密开始筹划一定要将其解决,誓要让岳灵惜身败名裂。
第一百四十章 酝酿阴谋
延禧宫,皇后柳如云正大发雷霆。寝殿内一干当差的宫人全都忐忑不安地立在原地,唯恐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成为柳如云的出气筒。
“玉嬷嬷,你说说本宫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岳灵惜?皇上竟然说要让那个女人做皇后,那本宫算什么!本宫从太子妃一步步才熬到今日的位置,一直谨小慎微地伺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实在令本宫寒心!”
柳如云满腹幽怨,眼里闪过浓浓的不甘和愤怒,目光如出鞘利剑,直要把人撕碎。身边那个被唤作玉嬷嬷的老奴,连连说着安慰柳如云的话。
等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柳如云冷声质问道:“玉嬷嬷,你所说的消息是否可靠?”
玉嬷嬷神色一凛,略一沉吟,才道:“娘娘,这些话都是老奴亲耳听到的。当时老奴正前往御膳房,看到前面有两个太后身边的宫女小心议论着什么,老奴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璃王和皇上为了一个相府小姐闹得不可开交,璃王说非要让岳灵惜做他的璃王妃,皇上则说让岳灵惜做他的皇后,于是两人争执不休,失了兄弟和气。太后也因此气得不轻呢。”
玉嬷嬷说完,眼珠子骨碌一转,开口道,“老奴事后也派人去宫外打探了一番,娘娘你猜怎么着?”
“到底怎么了?”柳如云正在气头上,见不得玉嬷嬷卖关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玉嬷嬷见惹了柳如云不悦,舔了舔嘴唇,讪讪道:“没想到这两日皇上和璃王简直像是比赛一般,什么东西宝贵就把什么往相府送。整个相府简直都快成了藏宝库了。娘娘,依老奴看这消息绝对假不了。”
“简直岂有此理!皇上已经有几年没有送过本宫礼物了,凭什么把好东西都送给那个岳灵惜!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嘛!平时装出一副冷傲清高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招数,也就只有璃王和皇上会被岳灵惜那妖女迷住心窍!”柳如云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娘娘莫气,皇上也是一时被那个岳灵惜蒙骗了而已。”玉嬷嬷眼珠一转,谄媚道,“娘娘母仪天下,国色天香,那个岳灵惜萤火之光怎么可以跟娘娘的日月争辉?”
被玉嬷嬷如此一说,柳如云的心顿时熨帖了不少。她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赤金璎珞凤钗,挑眉道:“本宫好不容易才坐到今天的位子,岳灵惜想要和本宫争皇后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玉嬷嬷连忙应道:“娘娘所言极是。”
柳如云冷哼一声,说道:“玉嬷嬷可有什么法子替本宫除去威胁?”
“这……”玉嬷嬷迟疑着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宫人。
柳如云当即会意,将旁人都遣了出去,启唇道:“玉嬷嬷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玉嬷嬷沉思片刻,“娘娘,如今那个岳灵惜身份特殊,几乎整个蓝璃国的百姓都视她为救苦救难的仙子下凡。要杀她恐怕到时会引起众怒。”
柳如云闻言,顿时不悦,冷哼一声道:“这么说那个丫头比本宫还神气了?”
玉嬷嬷顿时惶恐道:“娘娘多虑了,那个岳灵惜再有能耐,也翻不过娘娘的手掌心,她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岂能和娘娘一国之母相提并论?”
被玉嬷嬷一拍马屁,柳如云顿时飘飘然,面上却故意板着脸,冷哼道:“行了,你不用继续对本宫溜须拍马了,继续往下说。”
玉嬷嬷连忙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咱们只要想办法断了皇上招岳灵惜进宫的念头就可以了。”
柳如云蹙眉道:“你不是白说吗?本宫就是不知有什么法子能阻止皇上招岳灵惜进宫,才让你想办法的。”
“娘娘莫急,老奴话还没有说完。”玉嬷嬷脸上随即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这岳灵惜想要进宫伴随君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古以来进宫为妃的女子必须是完璧之身,如果那个岳灵惜不是处子的话,那该如何?”
柳如云闻言,顿时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凡是入宫为妃的女子在进宫前必须都要被宫中的嬷嬷验明正身,以示完璧之身。若非处子,便被视为不洁,自然是不能再进宫伴随君王身边的。
此刻被玉嬷嬷这样一点拨,柳如云顿时感到犹如醍醐灌顶,不过随即又皱眉道:“可是本宫怎么知道她现在究竟是不是处子之身?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丫头身边有那么多武功深不可测的隐卫,之前太后派出那么多顶尖高手都不能将这个丫头解决了,你还指望本宫能将她奈何?”
玉嬷嬷听言,神秘一笑,凑近柳如云道:“娘娘无须担心,老奴倒想出一个人绝对可以帮助娘娘完成这项任务。即便那岳灵惜还是处子之身,也能让她变得不洁,再无机会进宫和娘娘分宠?”
“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能耐?”柳如云顿时喜不自胜道。
当下玉嬷嬷在柳如云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柳如云听言顿时心情大好,所有的郁结之气一扫而光,启唇道:“玉嬷嬷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理。告诉他想要多少金银珠宝都不成问题。”
长乐宫里,太后慵懒地半躺在美人榻上,几个宫女帮她捶腿捏肩,好生享受。便在这时,只见桂嬷嬷一脸笑意地从殿外进来,太后凤眸微眯,一看桂嬷嬷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动,遣了殿中的所有宫人都下去了。
桂嬷嬷等所有人都退出,太后迫不及待道:“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桂嬷嬷连连点头道:“娘娘放心好了,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啥时办砸过?”
太后略一沉思,颔首道:“你说得倒也是。”
桂嬷嬷顿时得意起来,嘿嘿笑了两声,才道:“娘娘,老奴故意派了两个宫女假装不经意间将皇上和王爷那日在御书房的对话传给皇后身边的玉嬷嬷,之后老奴就派人盯了延禧宫,之后延禧宫果然有状况。”
太后懒懒“嗯”了一声,桂嬷嬷继续献宝似的说道:“皇后在延禧宫大发雷霆,后来除了玉嬷嬷之外将所有的宫人都遣出了殿中。皇后和玉嬷嬷在殿内说了大概有两盏茶的工夫,之后皇后就一脸喜色,过了不久玉嬷嬷竟然带了许多银票偷偷溜出了宫。看来皇后定然是想到了对付岳灵惜的法子。”
“桂嬷嬷,这次可都多亏你想出这法子,让本宫借着皇后之手除去那个妖女,这一招真是高明。”
得到太后夸奖,桂嬷嬷顿时笑呵呵道:“老奴能为太后排忧解难,这是老奴的福气。老奴不敢居功。”
说完之后,桂嬷嬷顿了顿,继续道:“娘娘尽管放心好了,听说皇后和玉嬷嬷说过好之后,整个人心情极好,接着又去御书房看望皇上,顺便还向皇上请旨,将今年赏花宴的操办事宜揽到了自己身上。你说这事怪不怪?”
太后听言,眉心一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眸幽深,如同一汪古井冰冽而寒冷。蓝璃国宫中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赏花宴,所谓赏花宴就是将朝中各大臣云英未嫁的女子召到宫中,在御花园举行一次宴会,以赏花为名,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相亲活动。
借此机会,皇上青睐哪个大家闺秀,便可以召进宫中为妃,当然其他王爷、未婚的朝廷官员若是看到心仪的千金小姐,也可以宴会过后打打口风上门提亲。
这样的赏花宴甚得朝中官员以及到了适婚年龄的府中小姐的追捧,可是对于后宫妃嫔来说,对这样的赏花宴没有一丝热呼劲儿,相反还有些许怅然若失。试问有哪个妃嫔看到又有新的面孔来与她们争夺夫君分宠?
每年到了赏花宴,其他的妃嫔面上还会有些假装,唯独皇后柳如云都是躲在延禧宫里大发雷霆,经常拿一些宫人出去发泄。所以每年到了赏花宴前后,延禧宫当差的下人都是人人自危。
算算日子,今年的赏花宴已经临近了。柳如云的一反常态,倒真是有些可疑了。片刻之后,太后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桂嬷嬷见状,忍不住问道:“娘娘睿智,必定是想到了什么。”
太后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桂嬷嬷的话,而是感慨道:“今年的夏天雨水比往年都要充沛,所以御花园的百花今夏必定格外的绚丽,到时赏花宴上必有一番争奇斗艳的盛况。”
桂嬷嬷先是一愣,随即脑筋一转,想到了太后话中的深意,连忙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
“往年的赏花宴皇上都是交给别的妃子操办,难得今年皇后勤快肯自己揽活儿。咱们就等待着到时观赏这场热闹吧。”太后古井般幽深的眼里,划过一抹老谋深算的光点,随即沉在无尽的深渊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采茵受伤
岳霖轩没想到女儿回来之后父女俩还来不及谈心,就发生了一串令他头痛的事。先是皇上和璃王比拼似的送来不少贵重的物品,好不容易女儿打发掉了,谁知接下来又收到宫中送来的赏花宴的帖子。
帖子是崔公公亲自跑来相府送了一趟,还在岳霖轩跟前一再强调慕瑾瑜吩咐赏花宴那天岳灵惜绝对不能缺席。之后岳霖轩拿着帖子心绪复杂地去了翠烟阁。
岳灵惜见岳霖轩满怀心事地前来,将岳霖轩迎进屋子里,岳霖轩在梨花木雕漆椅上坐定后,屋子里的下人全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知爹爹找女儿何事?”岳灵惜倒了一盏茶放到岳霖轩的跟前,含笑着询问。
岳霖轩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叹了一口气道:“惜儿,三日后便是宫中一年一度举办的赏花宴。刚才皇上遣了崔公公已经送来了请帖。”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帖子交到了岳灵惜的手上。
岳灵惜接过帖子展开,一目十行。岳霖轩一直留意着岳灵惜脸上的表情,但见那张如玉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澜,叫人丝毫无法窥探出她的心思。岳霖轩不由得心中感叹。他为官多年,自认为已经锤炼到了一定境界,但是如今和自己的女儿比起来,实在是逊色。
“惜儿,你若是不想去的话,爹爹一定想办法将这赏花宴替你推脱掉。”岳霖轩咬了咬牙,继续道,“爹爹知道你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上次爹爹和你一起参加庆功宴时,看到你被人欺负,爹爹只恨不能替你出气。”说到这里,岳霖轩叹了一口气,对于岳灵惜的疼惜之色溢于言表。
岳灵惜闻言,只感到心头像是有一道暖流缓缓划过。她十分庆幸自己穿越而来会有这样一个美男爹爹真心实意地在乎她、关心她。她知道这个美男爹爹一向最尊重慕瑾瑜,将慕瑾瑜的话视作金科玉律,如今是慕瑾瑜送来赏花宴的请帖,美男爹爹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竟然愿意这次违抗圣谕,瞬间让岳灵惜内心一阵动容。
“爹爹,只是参加一个宴会,没有什么的。再说女儿的本事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到时谁还敢欺负女儿?谁要是敢欺负我,到时我一定加倍偿还!”
岳灵惜一番话说得极具气势,岳霖轩闻言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女儿所言不假,自己这个女儿比男子还要有见识有魄力,这也是他今生最大的骄傲。
“惜儿,你真的打算要参加?”岳霖轩想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爹爹你放心好了,只是参加一个宴会不过有什么事的,再说我有紫龙玉牌护身,谁能将我如何?”说到这里,岳灵惜有意调节气氛,戏谑道,“爹爹是蓝璃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虎父无犬女,女儿怎么会丢了爹爹的脸面呢。”
岳霖轩闻言,果然放心了不少。随即他一脸关切道:“那这三天你就好好准备一下,到时爹爹一定暗中疏通宫中的人多多照顾你。”
岳灵惜顿时含笑着谢过岳霖轩。虽然她不喜欢参加宫中的应酬,但是为了这么一个疼爱她的爹爹,她也要去赴宴。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采茵早早地叫醒她家小姐,然后伺候洗漱。岳灵惜只让采茵帮她梳个简单的发髻,采茵知道她家小姐一向低调,便将岳灵惜一头青丝长发梳成了个简单清爽的半月髻,如云青丝蓬松松往后拢起,细致地一束一束挽好,顿时显出半轮弯月的形状。发髻上斜斜簪一支赤金璎珞簪子,细细垂下一缕银丝流苏,走动间像是江南流动的潺潺春水,坠着一颗珠子,簌簌打在鬓角,光润流转滑过去又滑来。一排十二颗浅浅粉红的珍珠,如猫眼儿大小,排成新月的形状簪在发髻间,如黑夜中泽泽闪耀的星光,螓首轻扬之际,便有光华闪烁。
采茵打开描金彩绘梳妆匣子,将胭脂水粉在掌心淡淡地晕开,拍成桃花妆,点上唇脂。雾鬓风鬟下,醉人的红晕染上如玉双颊,似晓霞下初初绽放的玫瑰。再描上柳烟眉,远山藏黛的色泽,明如秋水的双眸,眉眼盈盈,刹那流转出无限情意。
穿越而来,即便早已经知道这张面皮倾城绝色,但是此刻岳灵惜无意间瞥过镜中的自己,依然有片刻的失神。看着镜中光鲜亮丽的自己,岳灵惜心下微微一动,也不免感慨。从前的种种萎败凌乱,终于全数散去,镜中的人,如同新生,已是容色恬淡,淡然自若了。
采茵挑出一件紫兰熏香过的浅紫色的绣花罗襦,见岳灵惜没有反对,便为她家小姐换上了。裙面上只零星绣着浅绿色的兰花,清香安然。挽一件绣桃叶的玉色轻烟纱“半袖”,搭上白色的软缎百褶罗裙,聚雪凝霜般,行走间轻盈地回旋。这样清爽的颜色,连人心也变得恬静了。
采茵望着被自己打扮得犹如仙子下凡的岳灵惜,嘻笑道:“小姐,你看看哪里不合适,奴婢帮您再重新收拾一下。”
岳灵惜瞥了一眼镜中的人儿,淡淡道:“算了。”
其实她心里却一阵惊呼,镜中的她真是祸国殃民。在现代时她已经算是骨灰级美女了,但是和现在的面容一比较,顿时就黯然得不知如何形容了。
她在心中不由感叹,这样的好皮相要是不做祸水倒当真是浪费呢。
虽然岳灵惜感觉此刻的自己太过明艳,但是她的装束用来参加宫中宴会已经实属简单素淡了,要怪只能怪她的底子太好,稍稍打扮便太过惊艳。她瞬间有种感觉原来长得太过出众也是有种负担呢。
等岳灵惜一切收拾妥当,岳霖轩将她送到门口,再三叮嘱了她一番才送她上了马车。马车平稳地行驶向皇宫驶去。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工夫,马车便抵达了皇宫。岳灵惜在采茵的搀扶下步下马车。
入眼只见旁边已经停靠了一排排华丽的马车,看得出其他官家的千金已经早先来了。一阵微风袭过,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脂粉味儿让岳灵惜微微蹙了蹙眉头。
“小姐,我看今日你的穿着还是太素淡呢。”采茵四下看了其他刚刚出了马车的官家小姐,对着岳灵惜说道。
岳灵惜闻言,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你家小姐又不和她们争奇斗艳,打扮得艳丽有何用?”
岳灵惜每次进宫都是本着越单调越好的原则,可是毕竟她是一国丞相之女,进宫的穿戴打扮也不能太过素淡寒酸。在殿前失仪不说,再者这宫中都是拜高踩低,若是太过寒酸,难免会被人轻视,到时反倒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岳灵惜刚下马车,立刻就感受到有无数目光向她这边投来,她视如未见。接着便有宫女上前为她主仆带路。此刻,采茵望着那些无双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落在她家小姐的身上,内心不由感到一阵骄傲,连带着她都感觉自己有了几分脸面,同时心里不由唏嘘。
原本她家小姐还可以再美丽三分,可是知道她家小姐一向低调,所以她只是稍稍帮小姐打扮了一番。若是她全力为之,到时其他官家小姐看到她家小姐必然会惭愧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采茵正心中乱想,谁料岳灵惜忽地一下子推开她,惊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一红衣女子骑马飞奔而来。采茵刚被岳灵惜推出去,那马蹄就踩在采茵之前所站的地方。可见若是稍慢片刻,采茵必然要惨死在马蹄之下。
采茵被岳灵惜推出去后,猝不及防间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栽倒在地。当响亮的马蹄声从她身边踏踏响过时,她顿时脸色惨白,全身瘫软,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实在难以想象若是她家小姐刚才没有将她推出去的话,她今日必然要惨死在马蹄之下。
岳灵惜望着疾驰而过的一人一马,瞬间脸色阴沉无比,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剧烈的冰寒和肃杀之气。一双冷眸迸射出来的寒芒简直如刀刃一般,唇角随之扬起一抹冷笑。
这里是皇宫,从不允许有人骑马在宫中行走,更别说是有人骑马疾驰了。这人倒是好大的本事!
“采茵,你没事吧?”岳灵惜也只是转瞬间便神色恢复如常,她连忙过去扶起坐在地上的采茵,仔细地查看采茵的伤势。好在采茵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不远处又有女子惊叫的声音,显然不知哪位官家千金又惨遭这个冒失鬼的毒害了。
“小姐,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采茵半天才从惊吓中回过神,看着岳灵惜一脸隐忍的怒意,她生怕她家小姐为她出头,而给她家小姐招来麻烦,于是连忙宽慰道。
岳灵惜望了手臂擦破了皮、长裙带了灰尘的采茵,皱眉道:“这叫做没事?”
采茵顿时讪讪地低下头,只听岳灵惜冷笑道:“你是本小姐的人,本小姐今日自然要给你讨个公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收拾银黛(一)
“站住!”岳灵惜朝着那道策马疾驰的身影冷然喝道。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之人全都听清楚,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岳灵惜声音里透出来的冷锐和怒气所骇住,从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来。就连那纵马疾驰的张扬身影也随之停了下来。等那骑马的红衣女子掉转头头过来的时候,岳灵惜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一头青丝挑起几缕绾成流云髻,其余细细编成一条条小辫子,再绞成两股大辫子,垂在双肩。头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红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如一朵朵鲜艳的花瓣。此刻柳眉冷蹙,杏眸圆睁,肌肤似雪般白嫩,浑身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也透出一股骄纵之气。最吸引人之处,莫过于眉心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原来那一抹嫣红竟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远比那些用胭脂画上去的来得娇艳,妩媚天成。身着水红罗裙,外披透明褂衫,腰系暗红色绸缎,晶莹的珍珠链散散的挂在身上,一身装束显得十分妖艳迷人。
红衣女子眉眼带煞,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
看着女子眉宇间萦绕的戾气,岳灵惜眉尖冷挑。公主?她瞬间又点儿不敢恭维皇家这些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女。一个青樱如此,眼前的这个不知名的公主更是如此。
见岳灵惜半晌站在原地不说话,红衣女子不由得像岳灵惜细细打量一番,只见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淡雅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心口不由得腾起一抹妒火。
红衣女子以为对方被自己震慑,当下更是趾高气昂道:“本宫就是银黛公主,你傻愣在那里还不知道向本宫跪地请安?”
岳灵惜闻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采茵闻言,却是脸色比以前更加惨白了。银黛公主的大名在整个京城里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她是先帝和一位宠妃所生,那位宠妃在生银黛时因为难产而殁了,自此先帝便将万千宠爱于银黛一身,先帝临驾崩时生怕银黛今后受委屈,于是便御赐了一枚紫龙玉牌。
银黛从小因为先帝过度宠溺就养成了蛮横乖张的性格,如今得了一枚紫龙玉牌气焰越发嚣张。所以即便是太后、皇后也不得不对银黛忌惮三分,其他的人就更不必说了。这银黛公主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所以不远万里跑到南海和一位高人学习武艺,所以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宫里,这才总算让宫里清静了一些,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前几日银黛从南海归来,短短几日宫里便被她搅动得鸡飞狗跳。慕瑾瑜对于这个皇妹也是头疼不已。
银黛坐在高头骏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岳灵惜,眸里闪烁着一抹嫉妒的波光。银黛对于自己的美貌一向自视清高,但是此刻和眼前的岳灵惜相比,也不禁有几分相形见绌的挫败感。
“哦,原来是银黛公主,小女子真是久仰久仰。”岳灵惜脸上漾开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绵软清甜,银黛原本薄怒的脸色顿时有所缓和。
此刻,在场的其他官家小姐在岳灵惜和银黛发生冲突时就停下不走了。虽然这个银黛公主一向飞扬跋扈,这些官家小姐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被牵连,可是看着银黛对岳灵惜发难,她们还是忍不住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如今的岳灵惜今非昔比,今日前来参加赏花宴的官家小姐自然都很快认出了岳灵惜的身份。此刻眼见岳灵惜对银黛如此小心翼翼,便有些轻看岳灵惜。面对那些官家小姐对自己投来的鄙夷目光,岳灵惜只作视而不见。
“哦?你听过本公主的名讳?那就说说你敬仰本公主什么呢?”银黛平日在宫中横行霸道,在她跟前当差的奴才从来都是胆战心惊的,所以此刻岳灵惜表现反倒让她心里如沐春风。内心里有些渴望得到对方的一番追捧。
“小女子听说有这么一句话‘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如今银黛公主伤了人还如此理直气壮,小女子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岳灵惜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弧度,缓缓地说完。微风吹拂她花朵似的裙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一阵惊愕。那些起初误会岳灵惜的官家小姐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她们实难相信这相府小姐竟然敢如此出言讽刺银黛公主。
要知道前两天她们才听说这银黛公主只因为宫中一位宠妃见到她没有和她招呼,她便直接叫人割了那宠妃的舌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没有处罚银黛公主,由此可见这银黛公主的可怕。
想到这里,那些官家小姐看向岳灵惜的眼神或幸灾乐祸,或无比同情,或漠不关心……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羞辱本公主!既然你活腻了,本公主今日就送你上西天!”此刻银黛气得娇容狰狞,说话间她手中的马鞭已经带着无比凌厉的劲道向岳灵惜的身上招呼而去。
扬起的鞭影吓得许多官家小姐连忙闭眼尖叫,实在不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惨状。此刻,岳灵惜看着那眨眼间袭来的马鞭,冷笑一声,只见她身形未动,下一瞬周身像似突然笼罩了一层无形屏障,马鞭在离她身体一寸处像是受到了阻力一般,无论如何再也无法前进。
银黛的脸色瞬间青黑交加,不禁是她,就连那些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的官家小姐也是大吃一惊。那些不懂武功的官家小姐自然不知怎么回事,银黛却只感到再次受挫,没想到眼前羞辱她的女子不但容色胜她,就连武功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银黛惊惶之下不及变招,谁料下一刻她只感到被对方抓在手上的马鞭那端,忽地重若千钧,她心中万般惊恐,一道强大的力道霎时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
“啊”一声惨叫过后,紧接着便是一声“扑通”,银黛重重地摔倒在地。异变陡生,那些看热闹的官家小姐全都一个个惊愕地用手捂住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就像是凝滞了一样,直到银黛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才瞬间将众人的神智拉回现实!
“你到底是谁!本公主今日发誓若不能将你大卸八块,本公主就不叫银黛!”此刻的银黛双目赤红,怒火如同烈焰一般喷薄欲出。
岳灵惜闻言,冷笑一声,手中把玩着从银黛手中夺来的马鞭,优哉游哉地步到银黛跟前,启唇道:“银黛公主想知道我是谁?那就听好了。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岳灵惜就是我。”
说到这里,不顾银黛遽然变色的面容,岳灵惜兀自道:“本小姐还想多活几年呢,公主看起来和我年岁差不多,不过像公主这般整日肝火旺盛,恐怕必定要比我早死呢。所以公主想要将我大卸八块直到你死后都无法实现了。”
“原来你就是岳灵惜!”银黛狠狠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痛楚,瞪着岳灵惜道,“你真是不要脸,和你娘一样,专门用狐媚手段勾引男人。勾引了璃哥哥不说,还勾引皇上哥哥,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此刻,银黛用恶毒的话语辱骂着岳灵惜。前一阵她回宫向太后请安时,见太后身体不适,追问之下太后将岳灵惜的诸多恶行向她诉说了一遍。所以如今她一听到对方自称是岳灵惜,她便一时忍不住怒骂。
听着银黛一阵噼里啪啦的辱骂,岳灵惜脸色越来越冷,尤其一双眸子简直像浸在冰水之中,冒着丝丝寒气。
许久,她启唇,明明脸上漾着一抹笑容,可是在她的眼里只看到一片渗人的深邃,“看来本小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岳灵惜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似笑非笑地一步步向银黛靠近。银黛瞬间就被岳灵惜强大的气势吓得心虚不已。此刻的她一时间忘记了用武功反抗,只是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道:“岳灵惜,你想干嘛!我可是银黛公主,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
“啪……”银黛的话还未说完,岳灵惜便扬起手中的马鞭,向着银黛的嘴角狠狠抽去。强大的力道带得银黛踉跄了几步,才没有摔倒。
“啊……痛……我的嘴……”只听银黛惨叫一声,接下来便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字。
在场之人全都惊吓地又好奇地看向银黛,错愕之后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强忍难以抑制的笑意。只见银黛的嘴巴瞬间肿得如猪肠一般,红艳艳的隐隐地还透着血渍。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上樱唇小口如今变成猪肠一般的厚厚大口,说不出的滑稽丑陋。
“笑……你们敢笑……皇上哥哥……杀你们……”银黛暴跳如雷地威胁道,在场的官家小姐碍于淫威只好垂着头不敢再看银黛一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大笑出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拾银黛(二)
此刻银黛见众人的反应,便知道犹自发痛的双唇必定肿起老高,这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想用手遮住,可是刚刚碰到嘴唇又痛得一阵龇牙咧嘴,让原本就已经颇具滑稽样儿的她更是叫人不敢恭维。
“岳灵惜……本宫……要让皇上哥哥……杀你!”银黛瞪着岳灵惜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她从小到大被先帝如珠如宝地娇宠,其他人对她自然事事迁就,何曾有人敢对她说重话,更别说羞辱她,打她了。如今在大庭广众下自己被折辱得如此模样,对岳灵惜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而她亦很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来结束此刻的狼狈不堪。
“银黛公主想杀我啊?请便。”岳灵惜玫瑰花瓣一样的唇淡然勾起,瞥了一眼面目全非的银黛,缓缓道,“公主,是不是在你找皇上之前先将咱们的这笔账算清了再说呢?”
此话一出,银黛身子猛然一颤,双眸惊恐地看向岳灵惜。明明站在她面前的该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官家千金才是,可是银黛惊疑不定,为何她在这个岳灵惜身上察觉到了嗜血的气息?
“你别……乱来,我们之间……有什么账?”银黛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着,此刻的她脸上除了无尽的惊恐,哪还能找到之前的嚣张跋扈。
岳灵惜双手环胸,仰着脸优雅道:“伤了我的人,还辱骂本小姐还有我娘亲。银黛公主,你说我是不是要跟你算清楚这么一笔账呢?”
“区区一个奴才……本公主……要了她的命……也不为过!”银黛强自维持镇定,舌头打结道。
她从小到大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拿宫中的奴才出气,不知道多少奴才被她折杀了。在她看来,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犹如明珠一般高高在上,而那些奴才则如尘埃一般卑贱。她天生就是富贵之命,而那些奴才贱命一条,是注定要被她随意打杀的。如今一个岳灵惜对个奴才这么在意,简直是岂有此理。
岳灵惜看着银黛死不悔改仍旧嘴硬的样子,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是来自现代,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思想,而这个银黛自然无法理解她的想法。岳灵惜自诩不是一个好打抱不平的人,采茵对她忠心耿耿,所以虽然采茵是她的下人,但是在她的心中早已将采茵看成是自己的妹妹了。
是她岳灵惜的人,她就绝不允许被人欺负。
岳灵惜的一系列举动让采茵惊愕不已,看着她家小姐为她出头的举动,心里只感到一股暖流淙淙流淌,瞬间周身都洋溢起了一阵暖意。
她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今天就算被银黛公主的马踩死,那她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她生来就是个奴才命,而与富贵命无缘。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小姐竟然为她出头,竟然为了她惩治当今的银黛公主。
她心里动容之余眼里有淡淡的湿润。
“小姐,还是算了吧。反正奴婢也没有事。”采茵上前轻轻拉了拉岳灵惜的衣襟,不安道。
采茵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岳灵惜带来麻烦,毕竟这个银黛公主身份实在特殊,不同于之前的青樱郡主。这银黛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又是当今皇上的妹妹,而且还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这些都根本不是只有太后宠爱的青樱所有的。
“采茵,相府走出去的人不是随意被人欺负的。”岳灵惜知道采茵是为她担心,继续道,“我身边不缺怕事之人。”
在这个异世的生存法则便是弱肉强食,不是说不惹事你便可以安稳度日。岳灵惜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挑事的人,但是若是有人触到了她的底线,那她也绝对不会怕惹事。重活一世,她只想活得随心所欲,快意恩仇。
“小姐,奴婢知道了。”听完岳灵惜的话,采茵略一沉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豁然开朗,小姐说得没错,小姐身边的人不应该自卑,要活得高傲,活得强韧。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留在小姐身边,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小姐。
“岳灵惜……本宫……今日就放你……一马!”
银黛一脸怒意横生,今日她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依她以往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让对方百倍千倍偿还。可是眼前的对手实在太过强悍。偏偏她今日骑马出来没有让奴才跟随,否则这会儿早已经将皇上哥哥、母后搬来对付岳灵惜了。
银黛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开始咒骂宫里的奴才。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明明在宫里十分显眼,平日总有许多奴才从这里经过,可是今日就奇怪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太监路过。于是银黛忍不住在心里将宫里的太监宫女怒骂了无数遍。
事实上打从岳灵惜将银黛拽下马时,便早已经被不远处路过的宫人看到了。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平时银黛在宫中逞凶,基本上宫中的奴才大部分都被她打杀过。那些奴才碍于身份自然不能将她怎么样,但是如今她被岳灵惜羞辱打杀,那些宫人却可以选择假装无视,心里可还感到大快人心呢。
“想走?银黛公主是不是走的有些急了?”眼见银黛就要离开,岳灵惜翩然移到银黛的跟前挡住去路。
“你想……干什么?”银黛身子一抖,怒狠狠道。
“银黛公主莫怕,我岳灵惜不是大家闺秀,也非淑女。想必京中无人不知。本小姐一向锱铢必较。刚才公主伤了我的人,又出言辱骂本小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将这笔账算清了呢?”
岳灵惜说完,微微一顿,冷笑道:“这笔账算清了,公主想去哪里随意,本小姐绝不阻拦。”
“你……”银黛此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狠狠瞪视着岳灵惜主仆,片刻之后眼见仍是没有宫人经过,她终于放弃了寄希望于通风报信。
“不就是……伤了一个奴才,这个……够付她的医药费……了吧。”银黛无可奈何,最终从腰间摘下一枚月形月佩丢给岳灵惜。
玉佩出手一片冰凉,色泽清润莹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作为装饰,一看便知价值不凡。
“勉强过关。”岳灵惜勾唇点了点头,银黛被刺激得差点儿吐血。
她刚才给岳灵惜的那枚玉佩原本可是父皇的心爱之物,当年她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从父皇那里搜刮来的,试问以父皇的身份可能会将一块普通的玉佩当宝贝吗?银黛气得血气上涌,心里暗自打好了算盘。现在她先交出玉佩,等找到皇上哥哥和太后,到时不但要从岳灵惜这里取回玉佩,还有以百倍千倍的屈辱打杀岳灵惜。
看着银黛眼眸深处闪过的一抹狠毒之色,岳灵惜便知其意。她转头将玉佩交给采茵道:“这是银黛公主赔你的医药费,收好了。”
采茵不由一愕,没有想到她家小姐竟然会被玉佩给她。这样玉佩可是玉中精品,原本她还碍于身份想出口拒绝,可是想起之前受教的话。她点了点头收好,心里微微一乐,受了一点儿皮肉伤,倒得了这么一枚极品玉佩,算算还是她赚了呢。
“你……”银黛刚走出几步,发现岳灵惜的举动,一张脸气得涨成了猪肝色。这玉佩岂止价值连城,没想到岳灵惜竟然连眼眨都不眨就赏给了一个奴才。一个奴才也配拥有父皇和她一介公主曾经拥有之物?岳灵惜简直是在当面羞辱她!
银黛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将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刚才虽然没有明面交手,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花拳绣腿和岳灵惜差远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她搬来救命到时还不让岳灵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银黛隐忍怒气就要离开,岳灵惜再一次挡住去路,似笑非笑道:“银黛公主,似乎咱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你就这么赶时间了!”
“岳灵惜……你不要……欺人太甚!”银黛面部扭曲,狰狞的面容加上猪肝嘴瞬间叫在场之人无法直视。
岳灵惜抿唇轻笑,“本小姐说过我会锱铢必较的。所以你刚才辱骂本小姐的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呢?”
“你……”银黛气得身子发抖,手脚冰冷。
她一向觉得自己的身份可以让她几乎无所不能,可是不知为何此刻站在岳灵惜的面前,她顿时有一种被对方压得透不过去的感觉。她甚至觉得岳灵惜的高贵、冷傲、狠辣,简直比她更像是一个公主。
当然,此刻在岳灵惜的面前银黛也无力反抗。岳灵惜最后命采茵掌掴了银黛二十个耳光,算是对银黛之前出言不逊的教训。银黛自然不允,可是还没等她发作,岳灵惜已经出手如电点了她穴道。等二十个耳光掌毕,岳灵惜才给她点开穴道。
之后在场的官家小姐看着银黛含恨含泪而去的那一幕,看向岳灵惜时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脑海里都闪出同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相府小姐比银黛公主还狠还可怕,所以以后宁得罪了银黛公主也千万不要得罪相府小姐。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赏花宴风波(上)
“岳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呀!真是叫老奴一阵好找。”
岳灵惜主仆在宫女的引路下正沿着汉白玉铺就的甬道行前,便在这时看到崔公公手持拂尘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岳灵惜唤了一声崔公公,崔公公喘了一口粗气,一脸恭敬道:“岳小姐,听说刚才您和银黛公主发生纠纷,你没事吧?”
刚才慕瑾瑜在听说银黛和岳灵惜发生纠纷时担心不已,银黛的性子慕瑾瑜很清楚,而岳灵惜之情的作风他也是深有体会,所以这下子两人闹起来绝对是针尖对麦芒。虽然银黛一向骄纵跋扈,但是和岳灵惜比起来恐怕却不及岳灵惜的睿智狠辣,慕瑾瑜知道这个理儿,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岳灵惜。于是便急忙遣了崔公公来找岳灵惜。
岳灵惜淡淡蹙眉道:“我没事,只是采茵受了些伤。”
“那老奴这就带着岳小姐先去给采茵姑娘处理伤口,随后再引您去御花园。”崔公公听岳灵惜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当下他便将岳灵惜主仆领到了御花园就近的一间偏殿。
崔公公将上好的金疮药备上后,岳灵惜让其先行在殿外等候。看着岳灵惜要亲自动手帮自己清洗伤口,采茵连忙劝阻道:“小姐身份尊贵,奴婢怎么能让小姐动手呢?还是奴婢自己来吧。”
“乖乖坐好。”岳灵惜将采茵按到椅子上,兀自帮采茵开始清理伤口。
看着岳灵惜为自己清理好伤口,接着又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采茵的双眸不受控制地迷漫开一片雾气。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这一刻她感到自己今生能跟随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是何其幸运!今后若是要被她家小姐粉身碎骨,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好了。”替采茵包扎好伤口,岳灵惜不忘提醒道,“记住伤口没好前不要碰水。”
“小姐,谢谢你。”采茵勾了勾唇,动容道。
岳灵惜摆了摆手,启唇道;“干嘛说谢,你是我的人却叫银黛伤了你,说起来还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
采茵连忙摇头道:“小姐怎么可以这么说。采茵是小姐的奴婢,应该保护小姐,事事为小姐出头,怎么能反倒让小姐保护我呢?”
听采茵这么说,岳灵惜没有再接话。她知道自己很难改变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人知,当下也不和采茵争辩。只在心里认定只要是忠于她的人,她一定不会让其受别人欺负的。
“小姐,奴婢看银黛公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采茵一想到刚才她家小姐毫无顾忌羞辱银黛的事情,心里一阵担忧,“小姐还是早早做好打算。”
银黛公主作为蓝璃国最尊贵最蛮横做难缠的公主,比那个青樱郡主还难缠百倍。小姐得罪了银黛公主,必然要惹上大/麻烦的。采茵一想到银黛离开时满眼饱含仇恨的目光,心里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无事。”岳灵惜淡淡一笑,撇唇道,“本小姐敢动她,自然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是小姐,银黛公主有先帝赐她的紫龙玉牌。”采茵担心道,“况且银黛公主今日伤势也不轻,到时难保不会治我们一个殴打皇家公主的罪状。”
“无须担心,我自有对策。银黛有紫龙玉牌,难道本小姐没有吗?”岳灵惜顿了顿,随即脸上噙了一抹诡谲的笑意,“想必银黛早已有所行动,待会的赏花宴必然又要热闹了。”
采茵闻言,愈加着急道:“小姐,那可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岳灵惜对着采茵神秘一笑道:“你说若是银黛公主没有紫龙玉牌该怎么办?”
采茵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道:“可是小姐,银黛公主的紫龙玉牌明明是先帝赐她的,她怎么会没有呢?”
岳灵惜并不回答采茵的问题,只是含笑不语。采茵沉思了片刻,忽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小姐,奴婢知道了。果然是好法子。”
与此同时,御花园里除了岳灵惜以外,需要参加这次赏花宴的人员已经按照各自的身份入座。御花园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浓郁的花香,可是这抹芳香并没有将此刻洋溢的压抑气氛所掩去。
在场之人皆是脸色各异,心思不同。就连那些侍立一旁的宫女太监都低垂着眉眼,连大气都不敢出。在宫中当差多年,早已让他们练就了洞悉风云的本事。此刻他们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战火气息。
汉白玉搭建的台上,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的慕瑾瑜正愁眉不展。慕瑾瑜左边的凤椅上,柳如云身着水红色绣着凤凰于飞的织金奢华宫装,脸色一贯的温雅端娴,只是眸底偶尔会掠过一抹极浅的幸灾乐祸。慕瑾瑜右边的凤椅上则坐着高高在上的太后,一袭富贵花开的紫色云锦宫装更衬出其尊贵无比的身份,只是此刻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怒意横生,眉宇间透出一抹狠辣和煞气。
台下的左边分别坐着慕夕辰还有朝廷中一些尚未娶亲的年轻官员,台下的右边则依次是脸部受伤的银黛还有未出阁的官家千金。此时此刻,整个御花园都沉浸在一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中。
岳灵惜给采茵上好药,便由崔公公引着主仆前往御花园。到了御花园后,守在今日赏花宴出口的太监尖细着嗓子喊道:“相府岳灵惜到。”
采茵跟在她家小姐的身后亦步亦趋。虽然她微垂着眼,但是也能强烈地感受到向她们主仆二人这边射来的几道犹如寒芒般的冷锐目光。她有些头皮发麻,心里顿时感叹今日迎接她家小姐的哪是什么赏花宴,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嘛。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抬眼看到岳灵惜行走间优雅淡然,珊珊作响,想到刚刚在偏殿时她家小姐所言,原本有些紧张惊惶的情绪顿时好了许多。
众人瞩目中,岳灵惜的脸色无波无澜,当觉察到来自银黛看向她那吃人般的眼神时,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心里忍不住好笑。若银黛仍不知悔改,那么只怕要自取其辱了。
“小女岳灵惜见过皇上、皇后、太后。”岳灵惜走至台前,脊梁挺得笔直道。
“大胆!岳灵惜你伤银黛公主在先,如今见了皇上、皇后还有本宫竟然不下跪问安,简直放肆!”太后气得不禁怒吼。
岳灵惜冷笑一声,挑眉道:“太后此言莫非是认为先帝见你时也要向你下跪?”
太后气得使劲拍了一下扶手,怒气冲天道:“岂有此理,岳灵惜你此话是何意思!”
岳灵惜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随即从腰间取出一枚玉牌,当太后看清岳灵惜手中是何物时,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那脸上复杂至极的神色简直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恶心。
“请问太后,见紫龙玉牌如见先帝,太后还需要我向你下跪请安吗?”岳灵惜瞥了一眼神色不断变幻的太后,悠悠说道。
“你……”一时间太后的一张脸肿成了猪肝色,她刚才一时冲动竟忘了岳灵惜手上握有紫龙玉牌,倒是她一时失策,不但无法将这个妖女定罪反倒更增加了对方的气焰。
“见紫龙玉牌如见先帝,不过好像看起来大家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个理呢?”岳灵惜望了一眼四周傻傻坐在原位有些发愣的众人,别有深意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如醍醐灌顶,连忙起身朝着手持紫龙玉牌的岳灵惜跪拜下去,与此同时嘴里说着向先帝请安的话。
达到了预期的结果,岳灵惜这才将紫龙玉牌收起来。众人起身后,慕瑾瑜心中好笑,突然觉得自己上次将紫龙玉牌赐给岳灵惜,倒真是利弊同在。有了紫龙玉牌傍身,这个女子便不会处处受制于母后,可是也正因岳灵惜有了这紫龙玉牌,将他的皇宫搅得更加天翻地覆了。
等众人重新坐回位子,慕瑾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岳灵惜道:“岳小姐,请入座吧。赏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岳灵惜瞥向官家小姐那一列空出来的位子,走了过去。
看着岳灵惜安然坐下后,太后气得胸口抽痛。她身为太后,却被岳灵惜当众不给面子的一再揶揄,她顿时只感到自己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发胀。直到身边的桂嬷嬷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
今天想要对付岳灵惜的可不止她一人,她何必现在出头呢。她相信今日这场赏花宴必定十分好戏不断,她只要做个看戏人就可以了。
此刻,皇后柳如云看似不经意地瞥向岳灵惜,微微蹙了一下柳眉。随即目光转向面目全非的银黛时,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今天真是好戏不断,岳灵惜越高调,那么就会树敌越多。今日也许不需要她实行之前筹划的计谋,就有人帮她收拾岳灵惜了呢。
想到这里,柳如云垂眸间,狭长的睫毛掩去了眼里的幸灾乐祸。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赏花宴风波(下)
“岳灵惜……你不要得意……别以为本宫……将你奈何不得!”
岳灵惜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不久,银黛霍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双眸喷火地瞪向岳灵惜,很不得将岳灵惜生吞活剥了,随即眼中划过一道狠色,今日她一定要将岳灵惜加诸在她身上的奇耻大辱加倍讨回来!
拿定注意,心中不由冷笑。岳灵惜有紫龙玉牌,难道她就没有?她的紫龙玉牌可是父皇在世时赐给她的。想到那枚紫龙玉牌较之其他玉牌的特殊之处,银黛那张红肿不堪的面容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此刻那副尊容再配上那抹笑容,瞬间叫人有种不忍直视的冲动。
那些年轻的朝廷官员和官家千金见状都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看向银黛的目光中多了一抹鄙夷的神色。这个银黛蛮横张扬,这次被岳灵惜整治,心里多少都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
银黛的位置和岳灵惜只见隔着好几个位子,依照岳灵惜身为相府小姐的身份,除了前面有公主、郡主外,原本就该是她了。先帝一生就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女儿早早夭折,就只剩下银黛了。郡主中就只有青樱,自从青樱被岳灵惜打掉几颗大门牙后,就成为了宫中以及整个京城贵女圈的笑柄,如今今日的赏花宴她虽然想参加,但也知道自己前来必然也是丢人现眼,更何况她几次被岳灵惜修理,早已经对岳灵惜心生恐惧,所以知道今日有岳灵惜在席,她也不敢再来。
慕瑾瑜就是生怕银黛和岳灵惜再起争执,所以才刻意命人将岳灵惜的位子提后了,可是没想到银黛还是不依不饶。他瞬间感到一阵头疼。
坐在下首的慕夕辰看到银黛对岳灵惜如此叫嚣,看向银黛的目光带了深深的厌恶和恼怒,若不是碍于场合他必然将银黛好好收拾一番。银黛虽然飞扬跋扈,但是从小到大没有招惹过慕夕辰,所以慕夕辰对这个皇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此时此刻,眼见银黛这般对待岳灵惜,慕夕辰的心里便有些微妙的变化,竟然随岳灵惜同仇敌忾起来。
岳灵惜玉手挑起案几上的酒杯怡然地小酌,将银黛的挑衅充耳不闻。银黛眼见岳灵惜如此傲慢,将她全然不放在眼里,怒火蹭蹭地往上窜,走出自己的位子到台前,对着上面的慕瑾瑜和太后道:“皇上哥哥、母后,银黛今日被岳灵惜一再羞辱,更被岳灵惜伤成这副尊容,还不知今后会不会毁容。岳灵惜敢如此公然羞辱殴打银黛,分明就是藐视我们皇家,根本就没有将皇上哥哥和母后放在眼里,还请皇上哥哥和母后为银黛做主。”
银黛眼里闪烁着几颗泪珠,泫然欲泣,只是此刻她面目全非,丑陋无比,完全没有一丝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
太后见状目露难色,眼珠子里的神色一再变幻。太后接连在岳灵惜手上吃亏,刚刚又是自取其辱,虽然心里对岳灵惜恨得牙痒痒,但是眼下也不敢再有所作为了。况且银黛并非她亲生,她没必要参与其中,她早在心里决定采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策略。
“皇上,你怎么看呢?”银黛明面上提到了太后,太后虽然不打算插手,但是自己也不能一句话也不吭,所以便转头将难题抛给了自己的儿子慕瑾瑜。
但见慕瑾瑜脸色一沉,眼里的神色晦暗难测。刚才银黛已经找过他让他替其做主,银黛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一定是银黛惹事在先所以被岳灵惜惩治了一番。银黛现在不过是恶人告状。不过碍于皇家颜面他也不能训斥银黛不对,只说了是一场误会。
如今银黛不知警戒,反倒还想旧事重提,再掀事端,他怎么会有好脸色呢。
“银黛,朕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一切都是误会,况且你也伤了岳小姐身边的人,就算是扯平了。朕稍后派人给你送些好东西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你看可好?”慕瑾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不好!这根本就不是误会!是岳灵惜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伤我,羞辱我,还叫她的奴才掌了我二十个耳光。不过一个相府小姐都骑到了本公主的头上,若是今日不能将其惩办,银黛的脸面就丢尽了,今后还怎么活人!皇上哥哥,难道我们皇家的脸面难道你也不顾了吗?”
慕瑾瑜闻言,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如雨。他冷然出口道:“银黛,朕刚才找过在场的有关人员问过了,的确是一场误会。你休要再挑事端!”
银黛闻言,顿时冷笑连连,“皇上哥哥,莫不是你真看上岳灵惜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了?本公主不过是伤了她的一个奴才,可是你看看她把本公主伤成什么样了?本公主金枝玉叶岂可和一个粗鄙卑贱的奴才相提并论!皇上哥哥你也太偏心了!”
“银黛,休要胡说!”慕瑾瑜怒不可遏地斥责道。
“呵,皇上哥哥如此震怒,莫不是被银黛说中了?”银黛有恃无恐道。她可是有先帝赐她的紫龙玉牌,皇上哥哥也对她无可奈何。
此刻慕瑾瑜坐在龙椅上,一张俊脸青黑交加,额头上青筋隐隐跳动,冷眸里怒火滔天。整个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那是专属于帝王不可冒犯的威仪。
在场之人顿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皇上龙颜大怒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岳灵惜冷眼望着依旧站在那里高昂着头的银黛,唇角掠过一抹讥诮的弧度。
银黛心里怎么想她也猜得出来。银黛无外乎就是仗着自己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而感觉不管自己怎样都是有恃无恐,所以才会在顶撞慕瑾瑜。可惜这个银黛实在太蠢了,她只记得自己有紫龙玉牌护身,却忘了如今慕瑾瑜才是蓝璃国的君王。即便她有紫龙玉牌倚身,慕瑾瑜若是真想收拾她,有的是办法。
看着慕瑾瑜兀自铁青着脸不发一语,银黛更加得意,忍不住启唇道:“皇上哥哥是明君,实在不该为了包庇一个岳灵惜而毁了您的一世英名。”
“住口!来人,银黛公主此刻中了魔障胡言乱语,将公主送回下去召太医诊治!”眼见银黛越说越过分,一直坐在位子上沉默着的慕夕辰终于暴怒道。
慕夕辰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宫女向银黛跟前走去。银黛见状,用脚踹开上前的宫女,对着慕夕辰冷笑道:“原来不禁是慌哥哥,就连辰哥哥也被岳灵惜那个妖女迷住了!”
说到这里,银黛微微转身看向神色不变的岳灵惜,出言讥讽道:“岳灵惜,本宫就不明白你竟敢连本公主都得罪,原来是知道有靠山啊!而且这靠山还是咱们蓝璃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你还真是好本事!”
听着银黛越来越离谱的话语,慕瑾瑜和慕夕辰两人瞪向银黛的目光,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心里顿时冒出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刚刚岳灵惜应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再狠狠地惩治一番。
岳灵惜对银黛嘴里的胡言乱语,全然当作听不到。银黛越骂越气,可是看着全然无动于衷的岳灵惜,内心的极度不平衡让她立刻将怒火转向岳灵惜。
“岳灵惜,就算有皇上哥哥和辰哥哥袒护你,本公主照样对付你!”银黛说完,眸光略带挑衅地瞥了一眼慕瑾瑜,张扬道,“既然皇上哥哥一味包庇岳灵惜,不愿意给银黛做主,那么银黛只有请出紫龙玉牌,让父皇为银黛做主了。”
此话一出,慕瑾瑜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银黛的做法分明就是当着众人睽睽之下暗骂他是昏君。一双大手紧紧握着龙椅上的扶手,直到扶手上出现一抹掌印,他满腹的怒气这才隐忍下来。
“既然你一意孤行,不惜将父皇搬出来压朕,那朕也只好成全你了。”当银黛说出那番话时,慕瑾瑜就有些担忧地向岳灵惜所在的位置看去。当看到岳灵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便知道岳灵惜必有后招,因此眼下才会如此说话。
“好,那银黛就多谢皇上哥哥成全了。”银黛狂傲地挑了挑眉。
虽然岳灵惜手上也有紫龙玉牌,可当年父皇就怕有朝一日她会受到同样有紫龙玉牌的人的欺辱,所以在给她的那枚紫龙玉牌时做了防范。当年父皇临终前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叫她不要亮出紫龙玉牌,所以刚才她回寝宫处理好伤口后并没有带紫龙玉牌前来,而是企图希望皇上哥哥能给她主持公道,谁料皇上哥哥竟然偏袒岳灵惜,现在她只要拿出紫龙玉牌了。
如今听银黛要拿出紫龙玉牌对付岳灵惜,皇后柳如云还有太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窃喜不已。他们也听说过当年先帝所赐银黛的紫龙玉牌与其他的略有不同。如今看银黛完全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力挫银黛
“公主,紫龙玉牌取来了。”不多时银黛身边的心腹宫女捧着一个紫檀木云海纹匣子走到银黛跟前递了过去。
银黛捧起紫檀匣子,仰起脸望着那边的岳灵惜,趾高气昂道:“岳灵惜,别以为你有紫龙玉牌护身,本公主也有。你的不过是皇上哥哥赐你的,而我的可是先帝御赐。”
说到这里,她脸上漾起一抹优越的笑容,继续道:“当年父皇就是害怕有朝一日本公主被拥有紫龙玉牌的人欺负,所以赐本公主的紫龙玉牌有他的御笔题字。你的紫龙玉牌见到本公主的紫龙玉牌可就失效了。”
“哦?银黛公主如此说,相信不仅是小女子,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想瞻仰先帝的御笔题字呢。公主不妨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岳灵惜望着洋洋得意的银黛,巧笑嫣然道。
银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狐疑地看着岳灵惜。原本她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岳灵惜必定会被吓到,谁料对方此刻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银黛顿时不由一阵冷哼,心想岳灵惜必然是色厉内荏,当下出言讥讽道:“岳灵惜,你不要死鸭子嘴硬。你想见识父皇赐给本公主的紫龙玉牌是吧?好,本公主就成全你!”
说完,银黛捧着手中的匣子向岳灵惜跟前走去,最后在离岳灵惜一尺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她哂笑道:“岳灵惜,这可是父皇赏我的紫龙玉牌,待会儿可要看仔细了。”她边说边打开匣子,在场之人几百双眼睛情不自禁地都凝聚在银黛手中的匣子上。一时间十分好奇先帝在紫龙玉牌上究竟亲笔题了什么字。
银黛在打开匣子的那一瞬,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恐吓般,脸上惨白,目瞪口呆。一时间整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就连原本想要尖叫的声音也被她生生地压回了嗓子里。
“银黛公主,怎么了?不是说要将先帝御赐你的紫龙玉牌拿出来让我们观赏吗?公主怎么迟迟不愿亮出来呢?”岳灵惜睨了一眼此刻呆若木鸡的银黛,似笑非笑道。
岳灵惜的话拉回银黛的神智,她有些慌乱地连忙将盒子重新合上,故作强硬道:“这是父皇赐给本公主的紫龙玉牌,你想看本公主就要给你看吗?你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有什么资格叫本公主给你看?”
岳灵惜闻言,不但不恼怒,脸上的笑意反倒越来越浓,“银黛公主,刚才好像是你先提出来要亮出紫龙玉牌的,怎么现在就改变主意了?莫不是这匣子里放的根本就不是先帝赐你的紫龙玉牌?公主还是想好,你骗小女子不要紧,可是你不会连皇上也骗吧?”
此话一出,原本就脸色苍白的银黛更是血色全无,她怒气冲冲地争辩道:“岳灵惜你休想诬陷本公主!皇上哥哥是何等圣明睿智,怎么会听你的胡言乱语。父皇赐给本公主的紫龙玉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本公主何须骗人!”
和银黛近乎失控的情绪比起来,岳灵惜则显得平静得犹如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她勾唇淡淡一笑,“银黛公主既然说是小女子诬陷你,那么如今看来只有将你手中的紫龙玉牌亮出来就可以治我的诬陷之罪,也可以还公主的清誉。”
银黛闻言,顿时一阵心虚,出口反驳道:“紫龙玉牌何其尊贵,岂是能随随便便示人?父皇临终前可是交代过本公主,不能随意将玉牌示人。现在这里人多眼杂,本公主自然不能亮出来了。”
“银黛公主若是觉得不便,大可以将匣子呈给皇上看看,也就可以解了大家的猜忌之心。公主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不假,但若是这匣子里放的不是玉牌,又或者公主不小心将玉牌弄丢了,而在这里故弄玄虚,那恐怕不是公主可以担待的罪名。”岳灵惜说到这里,银黛已经吓得身子开始发抖,只听岳灵惜继续道,“公主今日若是不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不但不能找小女子算账,就连你自己都要惹上麻烦了。”
岳灵惜吐气如兰地说完,在场之人的目光顿时都聚在银黛的身上。那些目光有猜忌、鄙夷、幸灾乐祸……更多人觉得银黛手中那个匣子里绝对没有紫龙玉牌,以银黛嚣张跋扈的样子,若是有紫龙玉牌在手,恐怕如今早已迫不及待地亮了出来。况且刚才银黛一开始就一再扬言要拿出玉牌,等打开匣子时又忽地改变主意,必然事出有妖。
采茵站在她家小姐旁边看着岳灵惜三言两语就卸了银黛的威风,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刚才她家小姐在偏殿帮她上好药就已经吩咐隐卫将银黛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做了手脚。想到这里,采茵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她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岳灵惜,待会赏花宴结束后,本公主自会将紫龙玉牌拿给皇上哥哥看的。不用你操心!”银黛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于自己,于是就想先糊弄过去。
此刻皇后柳如云、太后将戏看到这里,看向银黛的目光带了一抹浓烈的鄙夷。原本她们还以为银黛将紫龙玉牌颁出来必定能将岳灵惜好好整治一顿,可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这个银黛真是太没用了!
银黛想就此糊弄过去,岳灵惜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掌中暗中凝聚真力,下一瞬玉指轻弹,隔空打中了银黛。正转身要回到自己座位的银黛猛然感到拿着匣子的手腕一麻,紧接着手中的匣子应声掉在了地上。
“呱呱……呱呱……”
当众人看到从地上的匣子里跳出一只癞蛤蟆时,全都惊愕不已。这匣子里不是装的先帝赐给银黛公主的紫龙玉牌吗?怎么就成了一只癞蛤蟆了?
瞥了一眼神色惊惶的银黛,岳灵惜冷嘲热讽道:“银黛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紫龙玉牌在里面吗?怎么会跑出来一只癞蛤蟆?公主该不会一直将癞蛤蟆当成玉牌保存着吧?”
“不……紫龙玉牌一直都是放在里面的。怎么会突然变成癞蛤蟆呢?”银黛连连摇头否定,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岳灵惜跟前怒声质问道,“好啊,本公主知道,岳灵惜一定是你搞得鬼,是你让人将里面的紫龙玉牌换成了癞蛤蟆对不对?”
岳灵惜微微一笑,扬唇道:“银黛公主,小女子十分感谢你能看得起我。这匣子之前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怎么派人偷梁换柱?”
银黛瞬间被岳灵惜的话噎得不知如何反击,只听岳灵惜叹息道:“银黛公主,你丢了先帝的紫龙玉牌不对在先,怎么还能用一只癞蛤蟆装在里面哄骗所有人呢?如今东窗事发,你却赖是我派人将你的玉牌偷走了。没想到公主没有一点儿担当,还将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公主真是有损皇家颜面,辜负了先帝将紫龙玉牌赐给你的初衷。”
岳灵惜一番话说出来,银黛气得吐血的冲动都有。她记得很清楚之前一直都是将紫龙玉牌放在这匣子里的,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可是为什么今天和岳灵惜发生冲突后玉牌就不翼而飞了。这玉牌要不是岳灵惜拿走了,难道还会自己长腿不成?
此刻,银黛一口咬定是岳灵惜做的手脚,众人也觉得银黛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这种事毕竟没有证据纯属猜测。心里都忍不住唏嘘,这银黛公主飞扬跋扈了十几年,没想到这次却在相府小姐手里栽了个大跟头,正应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岳灵惜冲着银黛浅笑道:“银黛公主,既然你说是我做的手脚,那么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即便你贵为公主,也不能血口喷人。”
银黛也知道自己口说无凭,可是现在她哪里能拿出什么证据。当下只一口咬定道:“分明就是你要让本公主出丑,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还需要什么证据!”
“银黛公主没有任何证据就一口咬定是小女子作为,这是不是对小女子太不公平了呢。那小女子也完全可以说是公主弄丢了先帝所赐的紫龙玉牌现在嫁祸给小女子。”岳灵惜看着被自己已经刺激得失去理智的银黛,似笑非笑道。
银黛公主被岳灵惜的话气得一阵抓狂,极力争辩道:“岳灵惜你胡说!本公主没有!本公主不屑嫁祸于你!”
银黛已经方寸大乱,岳灵惜见此,于是起身对龙椅上的慕瑾瑜行礼道:“皇上英明,还请皇上论断。”
慕瑾瑜闻言冲着岳灵惜点了点头,唇角掠过一抹极浅的笑容。目光在凝向银黛时不由蹙起眉头,冷声道:“欺君之罪,弄丢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都不是小罪。来人,就将银黛公主先囚禁起来,等赏花宴结束后朕再行处置。”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心中皆是一凛,明白必然是刚才银黛公主对皇上太过不敬,所以皇上此刻才会对银黛公主丝毫不顾及兄妹之情。
此刻闻言的银黛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时连忙大呼冤枉,可是慕瑾瑜一声令下,早已经有两个嬷嬷上前强行将银黛往下拖。任银黛如何挣扎那两个嬷嬷似乎不松手,很快银黛便被带了下去。赏花宴前的一段插曲总算结束了,随即丝竹袅袅,轻歌曼舞。慕瑾瑜宣布赏花宴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谋失败
“东方冷月,如今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岳灵惜说话间,袖中的血绸霍地一声向东方冷月飞击而去,此刻她一出手就起杀念,打算速战速决。
东方冷月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丝毫不敢大意,连忙迅速起身,想要躲开袭来的雪绸。谁料那雪绸犹如长了眼睛般立刻又向他追去,简直如影随形。
“岳小姐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东方冷月一边躲闪着岳灵惜的袭击,一边不忘讨口舌之快。
岳灵惜当下气怒,下手越发的狠辣凌厉。东方冷月当下不敢再占岳灵惜的口头便宜,面对岳灵惜的攻击,他很快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东方冷月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当时找上他的人可没有告诉他岳灵惜武功如此之高,如今让他应付起来着实吃力。当下他边向轩窗旁移近,边故作嘻笑道:“岳小姐,打是情骂是爱,眼见你对在下如此热情,在下心中十分欢喜。不过眼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在下再去找你。”说罢,东方冷月飞身夺窗而出。
见东方冷月离开了,岳灵惜收起雪绸,冷哼道:“东方冷月,这次是你跑得快,否则看我不将你胡言乱语的舌头割下来。”
岳灵惜刚在圆桌前坐定,紧接着便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已经逼近门口。她冷想一声,顾自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
“小姐你没事吧?”采茵一进来就连忙到岳灵惜跟前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无比担心道。
“你看小姐我像是有事的人吗?”岳灵惜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虽然是对采茵说话,眼睛却瞟向一脸惊愕的柳如云。
此刻柳如云内心的惊恐无以附加,明明她是看着岳灵惜将那些混有合欢散的酒水喝下去的,她怎么可能没事?
采茵见她家小姐没事,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有些疑惑道:“小姐,刚才有宫女说小姐所在的偏殿进了一名男子……”
采茵说到这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目光冰冷地盯向柳如云身边的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被采茵的眼神吓得连忙垂头,心虚不已。
慕瑾瑜上前几步到岳灵惜跟前,一脸关心道:“岳小姐,你没事吧?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岳灵惜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起身对慕瑾瑜微笑道:“多谢皇上关心,我没事。”
此刻,赶来的人群中慕夕辰一颗心不由得安定下来。刚才他在听说有男子闯进岳灵惜所休息的偏殿时,虽然早已经见识过岳灵惜的本事,但他就是无法放心,生怕岳灵惜受到伤害,如今见岳灵惜毫发未损,一双鹰眸冷锐无比地瞪向刚才报讯的两个宫女,很显然有人想毁了岳灵惜的清誉。
“你们两个,给朕好好交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瑾瑜长袖一挥,对着站住那里战战兢兢的两个宫女怒声道。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一定是我们两人刚才一时没有看清楚,才会传错消息的。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上饶命。”两个宫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连声求饶道。
“既然你们的眼睛不起作用,还要它们干什么。”慕瑾瑜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人的眼珠子给朕挖出来!”此话一出,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宫女吓得全身瘫软,战战兢兢地连声求饶。
“且慢!”便在这时,岳灵惜制止了上前准备拉人的嬷嬷。
岳灵惜蹙眉道:“皇上息怒,此事恐怕有人暗中指使想毁小女子的清誉。”
此话一出,柳如云的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开口道:“岳小姐想多了吧,如今这宫中上下谁不知道皇上把你护得跟什么一样,还有何人胆敢陷害你呢?”
柳如云话中的酸味让慕瑾瑜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听岳灵惜含笑道:“皇后娘娘,俗话说世事难料就怕有些心胸狭隘之人对小女子心怀怨恨,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出设计。小女子也是为宫中的安定着想,若是今日不进行彻查的话,说不定不但冤枉了这两个宫女,而且也会让幕后策划之人逍遥法外。不知皇后娘娘认为小女子所言是否正确呢?”
岳灵惜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宫女,这两宫女向柳如云频频露出求助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两人是柳如云的人。只有现在这两宫女被拉下去,柳如云定会杀人灭口。
柳如云闻言,一双美眸里尽是不甘。岳灵惜已经如此说了,她若是再反驳难免遭人话柄。一时间她目光森然如刀狠狠地剜在那两个宫女身上。
“岳小姐所言极是。”慕瑾瑜向岳灵惜点了点头。刚才他一时怒极,倒望了深想。此刻被岳灵惜一点拨,顿时觉得其中的确有疑。若说是一时眼花没有看清楚不可能两宫女都如此。当下冷眸凝视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宫女,含怒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那两宫女被慕瑾瑜的话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道:“皇上,都是奴婢当时自己没有看清楚的。与任何人无关。请皇上饶了奴婢”
岳灵惜忍不住一声冷笑。看来这两个宫女是死不认罪没有打算将幕后之人供出来了。
“你们确定是自己看走眼了?”慕瑾瑜的声音阴沉得骇人。心里对幕后黑手一阵气怒。没想到这幕后黑手竟然有此能耐,让这两个宫女将罪责全都自揽下来。
“你们两个可要考虑清楚了,要是不如实回报,到时不但是你们自身难保,就连你们的家人也要牵扯进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二人可要想清楚了。”皇后居高临下地睨着两宫女,话语中透着浓浓的语气。
那两个宫女听言,顿时吓得身子猛然一抖。随即眼角有些胆怯地看向柳如云。紧紧咬住嘴唇,似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岳灵惜眸光闪过一抹幽深。柳如云刚才的话表情像是帮助她找到暗害她的真凶,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威胁这两宫女,只怕这两人一旦说出是皇后指使,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连她们的家人也要被连累。
想到这里,岳灵惜心中不由冷笑。柳如云不愧是后宫之主,轻轻松松就将这两宫女给控制住了。
“回皇上,皇后,的确是奴婢二人一时没有看清楚才弄出这样的事情。奴婢甘愿受罚。”两个宫女垂着头咬着牙,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
慕瑾瑜顿时龙颜大怒道:“好,既然你们二人如此嘴硬。就将你们打入慎刑司,朕就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硬气。”
此话一出,那两个宫女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她们在宫中当差多年,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她们比谁都清楚,从来只要是犯了过错的宫人被送进去,出来的基本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并且慎刑司里有上百种刑法。呆在里面犹如落入地狱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里,两人都目露惊恐,森子像抖筛般抖个不停。忽地两人对视了一眼,下一刻两人头一歪,嘴角流出血丝倒地而亡。
“回皇上,两人牙齿上事先都放有毒包。”两个太监上前对死去的宫女做了一番检查,向慕瑾瑜回禀道。
慕瑾瑜一张脸顿时黑沉无比。没想到这幕后黑手心思如此缜密。如今死了两个宫女,一切线索都断了,若想查明真相当真是难了。不过恰恰是这两宫女事先在牙齿上藏了毒包说明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的确是有人要毁了岳灵惜的清白。
此刻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成了尸体的两个宫女,柳如云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得意。恰好这两个宫女识趣,没有将真相说出来,否则连累她一定叫这两宫女全家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柳如云的目光又快速地凝在玉嬷嬷的身上,主仆两人快速交流了一下眼神。当初是玉嬷嬷为了以防万一出主意给那两宫女的牙缝上藏了毒包,否则如今她就要面临着被暴露的危险。
不过一想到今日没有除去岳灵惜,柳如云的心里十分恼火。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是疑问不断。明明岳灵惜是喝了含了合欢散的酒的,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发作?还有那个东方冷月人又去了哪里?明明当初商议好了她会叫众人看到捉奸在床的一幕,可是为什么全都变了?
柳如云正心思辗转,只听慕瑾瑜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准再声张半句。好了,有劳皇后去赏花宴继续主持宴会。关于这件事朕要和岳小姐相谈,一定要为岳小姐找出幕后想要害她之人。”
慕瑾瑜已经放话让众人守口如瓶,在场之人自然不敢再有所声张。柳如云随即带着一干人重新返回了御花园。等柳如云等人重新回到赏花宴上,太后却没有看到岳灵惜不由暗自高兴,还以为柳如云的计划奏效了。于是太后派出桂嬷嬷暗中一打听,得知真相的太后气得差点儿嘴都歪了,忍不住心中暗骂柳如云无能。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认义妹(上)
岳灵惜原本对慕瑾瑜也有几句话要说,如今慕瑾瑜将她留下正中下怀。等众人退去后,慕瑾瑜眉眼间专属于帝王的威仪和冷漠也随然褪去,只见俊美的面容上泛起脉脉的温情。
“岳小姐,你没事吧?原本是想让你参加赏花宴放松一下心情,却没想到屈辱给你带来这么大的烦恼。真是朕失策啊!”慕瑾瑜一双墨眸凝视着岳灵惜,那明亮的眸光就是满天的星星都揉碎在里面一样。
岳灵惜被慕瑾瑜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窘然,于是错开目光看向别处,回话道:“皇上无须自责。”她话虽这样说,心里却不由一阵鄙夷。明明她就对这个赏花宴没什么兴趣,却碍于种种不得不来。再者她上次参加庆功宴时还不是危机四伏。这宫中她的敌人可不少呢。
“你不怪朕就好。”听了岳灵惜的话,慕瑾瑜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欣喜的表情,那如烟花一般灿烂的笑容显得纯粹而干净,岳灵惜不由得一阵错愕。很难想象一个帝王脸上也可以露出这么发自真心的笑容。
慕瑾瑜望着岳灵惜凝视他时有些出神的表情,唇角的笑意更加浓了几分,“难道没见过朕吗?还看得这么入神。”
慕瑾瑜略带暧昧的语气顿时拉过了岳灵惜的神智,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开口道:“想必是因为酒精上脑了,所以有些晕沉沉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吧。”
“哦。”慕瑾瑜略带失望地应了应声,随即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疑惑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有男子趁你休息时闯了进来?”
岳灵惜点了点头,“不过后来已经被我打走了。”
“那你看清楚那人的相貌没有?朕让宫中的画师将此人的相貌画出来,到时一定将他抓获!”慕瑾瑜几乎是咬着牙将一番话说完的。
他实在没有想到有人敢闯到他的宫里来为非作歹,更重要的是竟然打起了岳灵惜的主意。一时间心中愤怒到极点。他一想到万一岳灵惜不是那男子的对手,那刚才他随众人前来时又会看到怎么的一幕。一颗心顿时莫名地又怕又痛。
“哦……当时对方蒙着面看不清他的长相。”岳灵惜略一沉思,最后选择不告诉慕瑾瑜实情。
岳灵惜之所以选择隐瞒,不是不忍东方冷月被慕瑾瑜抓到,而是怕到时东方冷月胡言乱语,将自己和他扯到了一起。她可不想和东方冷月这个采花大盗扯上什么关系。
对于岳灵惜的话,慕瑾瑜不疑有他。当下点头道:“你放心朕一定找出这次想要害你的幕后之人。”
“那小女子在此就谢谢皇上了。”岳灵惜含笑地说道。
“你干嘛还和朕这般客气。”慕瑾瑜微微勾唇道。
和岳灵惜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慕瑾瑜自认他可以轻易看穿一个人的心思,可是眼前的女子总是给他一种朦胧飘忽的感觉,让他总是不知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又让他感到有种相隔千山万水的错觉。
他很想让岳灵惜将他所做的一切看成是理所当然,他不喜欢她对他这种看似客气实则疏远的态度。
眼见慕瑾瑜将四周的空气都搅得有了几分暧昧,岳灵惜连忙转移话题道:“皇上,我有东西交给你。”
“是什么东西?”
慕瑾瑜有些感到诧异,不过这抹诧异又夹杂着一丝希冀。岳灵惜该不会要送他什么表明心迹的礼物吧?
“是这个。”
在慕瑾瑜的满心期待中,岳灵惜将一枚玉牌放到了他手上。慕瑾瑜端详着那枚玉牌,脸色微微一变。只见通透无比的紫色玉牌正中间雕刻着一条镂空的蟠龙,此龙正穿梭云间,气势如虹,栩栩如生。将玉牌翻过来,只见背面上写着三行苍劲有力的字天佑银黛,若敢冒犯,先斩后奏。
慕瑾瑜顿时忍不住惊呼道:“这是先帝赐给银黛的紫龙玉牌!”
岳灵惜含笑着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没错。当时为了防止银黛公主动用这枚紫龙玉牌对付小女子,所以我只好先一步将玉牌偷龙转凤了。”
慕瑾瑜闻言哑然失笑,他刚才在赏花宴上就十分好奇,银黛命人取来的匣子里怎么好端端地玉牌就不翼而飞了呢。虽然早就想到多半是眼前之人所为,不过如今听岳灵惜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感到惊愕。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有如此本事。
他皇宫的防卫一向十分严谨,可是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个女子偷取了玉牌,实在叫他感到一阵受挫啊。不过想到岳灵惜恶作剧地将匣子里的紫龙玉牌换成一只癞蛤蟆,他嘴角就狠狠抽搐了一下,当下忍住爆笑地冲动,故作严肃道:“岳小姐,你胆敢擅自盗取银黛公主的玉牌,该当何罪?”
一看慕瑾瑜佯装板着脸的模样,岳灵惜抿了抿唇,“我将银黛公主的玉牌交给皇上,皇上感激我才对,怎么能定我的罪呢?”
看着岳灵惜一脸笃定的神色,慕瑾瑜好笑道:“你在皇宫行窃,怎么反倒还将自己说得有理了?”
慕瑾瑜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感叹。这个女子简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几乎可以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银黛公主这些年就是仗着有先帝御赐的紫龙玉牌,用为所欲为来形容她一点儿也不过分。想必皇上已经头痛了好久了。刚才银黛公主在赏花宴上对皇上如此无礼,若是今后还依仗这枚玉牌,还不知会给皇上惹出多大的祸事。如今小女子将这枚玉牌交给皇上,银黛公主今后不能依仗这枚玉牌,必然不敢再肆无忌惮整日惹事了。难道还不算对皇上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吗?”
等岳灵惜说完,慕瑾瑜忍不住拊掌道:“照你这样说好像朕倒真该感谢你了。”
岳灵惜不服气地噘嘴道:“本来就该感谢我的。”
慕瑾瑜爽朗一笑,看着岳灵惜不经意间在自己面前露出的小女儿情态,出口道:“那你说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向朕开口。”
岳灵惜沉思片刻。慕瑾瑜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思考这些,她以为不去思考这些就不存在,可是没想到这次她从天山回来后,慕瑾瑜和慕夕辰两兄弟因她还起了争执。所以她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慕瑾瑜和慕夕辰从此都能对她死心。
便在这时,她忽地心思一动,对着慕瑾瑜试探道:“是不是小女子所说的请求皇上一定会应允?”
慕瑾瑜这时并没有被岳灵惜的话所迷惑,他心中一动,狐疑地看了一眼岳灵惜,开口道:“你先说出来让朕听听你的请求。”
岳灵惜没有想到慕瑾瑜竟然不上钩,于是佯装泄气道:“看来皇上并不是打算真心打赏我啊,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虽然明知对方是在装委屈扮失落,但是慕瑾瑜还是不愿意看到岳灵惜这副模样,想了想道:“只要是不危害蓝璃国的社稷,不危害百姓,朕就答应你的请求。”
岳灵惜闻言,一双凤眸顿时闪过狡黠的眸光,莞尔道:“我的要求就是小女子想高攀,不知皇上能不能认我做义妹。”
慕瑾瑜闻言,浑身一僵,心口不期然地感到一阵拥堵。义妹?想到这样一个身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眼前这个女子一向淡漠名利,随心所欲,之前最讨厌的就是和他们皇家扯上关系。可是现在却让他认自己作义妹。
想来她不过是想断绝了他和皇弟的欲念吧。一旦认她做了义妹,那么今后他和皇弟就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对待她,绝对不能再对她抱有一丝儿女之情。
想到这里,慕瑾瑜掷感到自己的胸口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十分珍贵的东西一样。
看着慕瑾瑜半天一句话不说,泛白的玉容上眼里的神色变幻不定,岳灵惜并不急着去催促慕瑾瑜做出回答。慕瑾瑜是个聪明人,相信一定会想到她此番作为的用意。
不管以前有什么纠葛,如今她和慕瑾瑜、慕夕辰可以算作是朋友了,既然不能成为这两人的人生伴侣,她就要早早地断绝两人的想法,总比到最后以尴尬收场要好很多。
岳灵惜一念至此,在心里悠悠地叹息了一番。
“你真想做朕的义妹?”偏殿里冗长的沉默之后,慕瑾瑜再次开口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当皇上的义妹恐怕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呢。”岳灵惜故作一笑。她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作为皇上义妹的种种好处。不禁身份地位高了一层,顶着这么个头衔以后横行霸道也方便了。当然她不会主动惹事,但事要惹到头上,她也绝对不会退缩。
慕瑾瑜忍不住苦笑道:“可是,似乎成为朕的皇后才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呢。”
岳灵惜闻言,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讪讪地不知如何作答。
眼见气氛又要变得莫名的古怪起来。慕瑾瑜最终开口道:“那好,朕认你做义妹,赐名为金铭公主,昭告全天下。”
第一百五十章 认义妹(下)
“小姐,刚才表哥传来消息,从皇后的宫中搜查出大量的合欢散,皇上大发雷霆,撤去了皇后统领六宫的权力,并将其禁足在延禧宫。”
房间里一灯如豆,岳灵惜端坐在梳妆台前,采茵一边帮她卸去头饰一边低声禀报。岳灵惜闻言,淡淡“哦”了一声,继而道:“毕竟只是在柳如云的宫中搜寻到合欢散,却无法证实当初是她派人陷害我的。皇上的处置也算公允。虽然柳如云可以一口咬定自己是遭别人陷害的。不过发生今日之事也是她管理后宫不善造成的。”
等岳灵惜说完,采茵忍不住撅嘴道:“小姐,奴婢是想问你当初明明是要让皇后自己尝尝合欢散的滋味,好让她自食恶果。可是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主意,只让人在她宫中放一些合欢散呢?”此刻,采茵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若不是小姐早早识破皇后的诡计,只怕小姐的清白早已尽毁。要知女子的清白可是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皇后此番作为当真是阴毒到极致。她就想不通她家小姐一向有仇必报,绝对不会给人反击的机会。可是小姐这次竟然没有让皇后受到应有的惩罚,实在叫她感到心中不甘。
岳灵惜从菱花镜里看到采茵气鼓鼓的表情,含笑着拉过采茵的手,启唇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觉得我这次不该这么轻易放过柳如云对不对?”
采茵一听,翻了翻眼皮,闷闷道:“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做了慕瑾瑜的义妹,若是到时柳如云中了合欢散而做出不雅之事,岂不是给慕瑾瑜戴了一顶绿帽子?我身为义妹也会过意不去的。”
“小姐,这册封仪式还没有进行呢,你就这么快为你的皇上***心了呀?”
听岳灵惜这样一解释,采茵也觉得她家小姐说得有几分道理。到时皇后给皇上戴绿帽,不但皇上脸面无光,就连皇上的义妹也要丢了颜面。此刻采茵虽然心中认同了岳灵惜的做法,但还是忍不住借此打趣岳灵惜。
岳灵惜忍不住笑道:“去,你个死丫头还敢笑话你家小姐,看来是我经常惯着你的缘故。赶明儿就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
原本岳灵惜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有想到采茵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啊,奴婢今生就要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奴婢不嫁人!”
看着采茵惊吓的模样,岳灵惜哭笑不得,心里却又一阵动容。和采茵相处这么久,这个丫头对她忠心不二,办事也越来越得她心意,就是这丫头现在想嫁人她还有些舍不得呢。
“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现在你和云容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可怎么舍得放你走呢。”岳灵惜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不过有一天若是你真想嫁人了或者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给我说一声,小姐我到时绝对送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此话一出,采茵只哽咽地唤了一声“小姐”,后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她一双眸子霎时晕开一片雾气,心口感到暖流一阵激荡澎湃。不了解她家小姐的人会感到她家小姐心肠冷硬,不近人情。但是她却知道她家小姐看似冷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看着采茵一脸的激动,岳灵惜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
等采茵退下后,岳灵惜仍没有睡意,最近她所练的凤唳九天又精进不少,如今她每日只有休息一个时辰一整天便可以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脑海中忽然想起白日那抹妖冶奢华的红,她秀眉蹙起,不知为何今日所见的东方冷月让她不由想起初初认识花非霁的情景。两人都是一样的无赖。
御书房里,慕瑾瑜正听着追影打探回来的消息。
“你是说今日闯进偏殿,企图对义妹不利的男子是东方冷月?”此刻,慕瑾瑜轩眉紧紧皱在一起。
东方冷月这个名字慕瑾瑜听过,之前有一阵整个京城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个东方冷月。听说东方冷月不同于一般的采花贼。不但人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而且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整个京城大家闺秀对东方冷月这个采花贼不但不闻风丧胆,反而渴望有朝一日能目睹东方冷月的丰彩。
也许是这就是所谓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见过东方冷月的千金小姐从此便对其茶饭不思,更不愿意透露出关于东方冷月的任何讯息,虽然东方冷月采花之举多次被告进官府,但是由于那些见过东方冷月的千金小姐非常不配合,官府又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也拿东方冷月没辙。
“的确是东方冷月。”追影想了想,继续道,“属下还查探到金铭公主之前在赏花宴上喝下的酒水里掺了合欢散。”
追影话落,只感到御书房的空气陡然变得阴冷起来,让他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吩咐下去,即刻起缉拿东方冷月!”慕瑾瑜隐忍着满腔怒气,脸色这一刻阴沉得犹如欲雨的苍穹,“是不是皇后所为?”
追影略一迟疑,皱眉道:“回皇上,恕属下无能,不能确认一切是否为皇后所为。不过……”
“不过什么?”慕瑾瑜阴沉着声音道。
追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过属下打探到皇后之前单独召见过那两个中毒而亡的宫女。”
“果然是那个毒妇!”慕瑾瑜顿时一阵冷笑,隐忍不发的怒气让他光洁的额头霎时青筋暴/动,双眸几欲喷火一般。
“可是属下想不明白,皇后若是陷害金铭公主,就该撇清所以嫌疑才是,怎么还在自己的宫中放了那么多合欢散?”追影迟疑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慕瑾瑜冷嗤一声,道:“皇后一向精于算计,朕只是佯装糊涂而已。她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那些合欢散自然不是她放在自己宫里的。”
追影顿时听得如坠云雾,“那是何人?”
“自然是金铭公主了。”想到那个心思通透的女子,慕瑾瑜脸色略有缓和道,“一定是她顾于朕的颜面所以不想让那个毒妇太过出丑,但也不想就此便宜了,所以才会让人将那些合欢散放在延禧宫。除了她也没有几人能在朕的皇宫做手脚了。”
追影抬眼,正看到他家主子神色间不经意流露出潋滟的温柔和情意,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叹。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道:“皇上,既然你如此喜欢她,又为何要答应她认她做义妹?”
慕瑾瑜并没有回答追影的问话,他起身移步到窗棂前,目光凝望着窗外深邃的夜色,苦笑一声道:“朕还有得选择吗?”
“朕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都没有。朕曾经以为自己坐拥天下,整个蓝璃国都是朕的,可是直到遇到她,朕才知道原来朕的锦绣山河都无法换回她的一抹微笑。”
慕瑾瑜站在窗前,夜风从雕花窗棂徐徐吹进来,吹得衣袂缓缓浮动。依旧俊挺伟岸的身材看在追影的眼里,只觉得有几分莫名的萧索和孤寂。这样的慕瑾瑜是追影从没有见过的。在追影的印象中他家主子一直睿智冷静,浑身都透着专属于帝王的威仪。而此刻的主子俨然就是一位为情所困的失意的普通男子。
追影看在眼里,只感到这样的主子叫他一阵阵心疼。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在这时只听他家主子继续喃喃道:“能够做她的义兄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决定呢。今后我可以以兄之名关心她,看着她是不是快乐。起码我这个义兄总比作为她的朋友关系要亲密吧。”
追影听言,心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等追影退下后,慕瑾瑜仍然在窗口伫立了良久,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崔公公进了时看着如一尊雕塑般静立不动的慕瑾瑜,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皇上,您该歇息了。”
慕瑾瑜许久答非所问道:“金铭公主册封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崔公公如实回答道:“回皇上,照您吩咐已经昭告天下了。也已经晓谕六宫,只是太后……听说此消息,听说在长乐宫里大发雷霆。”
慕瑾瑜闻言,冷笑一声道:“由她去吧。”
崔公公先是一愕,随即应了一声。他没有想到一向最是孝顺的皇上竟然这次不顾太后的反对执意要册封相府小姐为金铭公主。他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或许皇上如此作为,也是想断了他的念想。今后他与相府小姐以兄妹相称,就再不会抱不该有的想法了。
崔公公正想着心事,只听慕瑾瑜继续道:“金铭公主册封一事让礼部好好筹备。七日后是良辰吉日,册封仪式就定在那日。朕要她成为蓝璃国最尊贵的公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和亲
隔日,岳霖轩下朝回到相府来不及换去朝服便直接去了翠烟阁。翠烟阁一看到岳霖轩这番阵势,眼皮一跳立刻就想到莫不是朝堂上发生了与她相关的事。
岳霖轩在房中坐定,一脸凝重地开始说道:“今日一早皇上就收到西池国以及烈焰国的文书。文书上说这次册封公主两国会派使者前来咱们蓝璃恭贺。”
岳灵惜闻言,心中一动。她不过是一个异姓公主,原本西池国和烈焰国根本就不用这般劳师动众前来恭贺,若说叶问尘和苏之瑾顾念和她的关系派人前来也不可厚非,可是此刻看着岳霖轩一直皱着的眉头,岳灵惜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恐怕这两国的文书上必有后招。
心中正这样想着,只听岳霖轩略一停顿,继续说道:“这次西池国和烈焰国派来出使蓝璃的人分别是叶太子和三皇子。而且两国竟然还说为了和蓝璃国保持友好和睦的关系,他们两国都主张和亲。”
岳霖轩说到这里,岳灵惜的心猛的一抽,果然只听岳霖轩说:“叶太子和三皇子钟意的人选正是你。退朝之后,皇上单独将我传到御书房问话。哎,惜儿,你给爹爹说说上次你出去一遭怎么就同时得到了西池国太子和烈焰国三皇子的青睐呢?”
岳灵惜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她什么时候招惹这两个家伙了。她一直都是将自己伪装得低调低调再低调,她怎么能知道这两个家伙就对她动了心思呢?一时间岳灵惜只感到自己的头都大了。
若说说叶问尘想要前来和亲,她还勉强能想得通,毕竟她当初在西池国也住了一阵子,叶问尘对她日久生情也可以理解。可是苏之瑾呢,她仅仅知道苏之瑾是烈焰国的三皇子,还有就是这个三皇子有个被宠坏了的妹妹红绫公主。她和苏之瑾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真是没想到这个苏之瑾也跑来凑热闹了。
岳霖轩看着岳灵惜郁闷之极的表情,就知道刚才他问话有些重了。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只有想办法解决才是正理。他略一沉思,便试探开口道:“惜儿,两国都来向蓝璃国提亲,可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爹爹一向疼你,不愿意你受委屈。那么你就说说叶太子和三皇子比较起来,你更钟意哪一个?”
岳灵惜一听,一张玉容顿时黑沉了几分。她可以说这两人她都不钟意吗?
岳霖轩见自己的女儿并不开口,还以为是女儿家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当下他也不再催促,只是缓缓道:“烈焰国的三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但是听说三皇子比烈焰国的太子还要优秀,朝中大部分人都拥护三皇子,想必等烈焰国龙椅换人之时这三皇子会荣登皇位。听说这叶太子和三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不但人长得风度翩翩,而且皆是才华横溢,绝非等闲之辈。想必你都见过这两人,那你就告诉娘,你究竟心仪哪一个?”
“两个都不喜欢。”等岳霖轩话落,岳灵惜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岳霖轩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惜儿,这件事非同小可。两国之间和亲,等同于国家大事。切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当恐怕就会引起国与国家的矛盾。”
岳灵惜闻言,脸色瞬间也凝重起来。岳霖轩所说的这些话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嫁给叶问尘或者是苏之瑾的打算。虽然她穿越在相府小姐的身上,暂且算作是蓝璃国的人,可是她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一点就牺牲了她后半生的幸福。
“皇上不是找爹爹谈了吗?那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岳灵惜暂时压下心中的郁闷,抬头向岳霖轩问道。
“皇上说让爹爹回来先问问你的想法。最好能按照你的心意来办。这两国同时想与蓝璃和亲,皇上首先考虑的是你的感受而不是和哪个国家和亲会给蓝璃带来更大的利益。”说到这里,岳霖轩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该怎么决定你好好想一想。”
岳霖轩决定言尽于此,自己的女儿是个通透的人,他所说的话必然会懂的。
自从今日上朝得知此事后,岳霖轩的心里头也一直闷闷的,他一直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原本没想过远嫁,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儿被选作和亲对象,即便他心有不舍,可也知道和亲之事的重要性。
看得出两国此次对此番和亲都势在必得。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女儿和亲的对象西池国的叶太子和烈焰国的三皇子都可谓是人中龙凤,女儿嫁过去也算是郎才女貌。好在皇上还肯先听从女儿的意见,不至于太过委屈了女儿。俗话说有国才有家,他作为一国之相,虽然心疼女儿,但是也不能给蓝璃国惹下大/麻烦。
“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一定处理好这件事。”岳灵惜一边回答,一边心里暗自盘算等叶问尘和苏之瑾这次来到蓝璃国,她一定想办法让二人打消和亲的主意,或者是让二人令选和亲对象,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和亲的。
送走岳霖轩之后,岳灵惜手里捧着一本书册随意地翻着,可是心绪浮躁,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采茵刚才听到了父女俩的谈话,于是默默地退下不去打扰岳灵惜的清静。
正心思烦躁间,岳灵惜猛然捕捉到房间里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抬眸间看到一抹妖冶的红色身影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此刻,东方冷月长身玉立,一身红衣犹如浴血绽放的曼珠沙华美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一举一动中都给人飞扬洒脱风流之极的感觉。
岳灵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绪烦躁的她这会儿没有工夫搭理东方冷月。东方冷月见岳灵惜对他不理不睬也不介意,在圆桌前落坐,旋即给自己倒上一盏茶水。他呷了一口,故作享受状,接着又一脸委屈,诉苦道:“岳小姐,哦不,现在应该称你金铭公主了。你不知道这几日在下连一杯好茶都喝不到。你那个皇兄派人到处追杀我。想我东方冷月出道十年来从未有如此狼狈过呢。”
说到这里,他又故作乞求道:“那个……你能不能让皇上不要再追上我了?上次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再说我不是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碰着吗?”
岳灵惜闻言,白了东方冷月一眼,没好气道:“当时你若动了我一根汗毛,恐怕早就没命在这里了。”
东方冷月闻言,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屁颠颠地到岳灵惜跟前,讨好道:“那个……金铭公主,你能不能向皇上通融一番,在下向你赔罪,能不能不要再追杀我了?”
岳灵惜觑眸看了东方冷月一眼,只见那张勾魂摄魄的妖冶面容上,隐约可以看到些许憔悴,看来慕瑾瑜是下了狠心要对付东方冷月。岳灵惜到时没想到慕瑾瑜会派人追杀东方冷月,看来慕瑾瑜派人私下对她在赏花宴那日发生的事情调查了一番。
慕瑾瑜的心意未尝不懂,只是那样偌大的如金丝鸟笼一般的皇宫并不适合她。
“算了,反正你也没有伤害到我。我会给他说的。”岳灵惜冲着东方冷月摆了摆手。她连这次合欢散事件的幕后黑手柳如云都饶恕了,又怎么会置东方冷月于死地呢。
“多谢金铭公主。”东方冷月一听岳灵惜答应了他的请求,顿时一阵眉飞色舞。
“好了,你可以走了。”岳灵惜对着东方冷月随即便下了逐客令。
东方冷月闻言,顿时为难道:“那日可是说过在下在未遇到公主前从未失手过,既然在下栽到公主的手上,那么以后在下就是公主的人了。”
岳灵惜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她最讨厌的就是与男人纠缠不清,而且还是和一个天下闻名的采花大盗。当下,她声音冷若冰霜道:“你休要胡说。本小姐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公主,在下可是发誓了今后一定要跟随公主。还望公主成全。”东方冷月说着,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将匕首递到岳灵惜面前,斩钉截铁道,“公主若是不想让我跟随于你,那就请公主杀了我!”
岳灵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她没有想到东方冷月竟然态度如今坚决,于是不由得将眼前的东方冷月打量了一番,此刻的他收起了一贯的浪荡不羁的表情,一脸的真诚。岳灵惜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不得不说这个东方冷月身手极好,江湖经验又丰富,若是能为她所用的确是如虎添翼。于是她略一沉吟道:“你下去找云容,他会替你安排。”
“多谢公主!”东方冷月听言,暗自松出一口气。
这一刻他脸上扬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让原本就不凡的面容更加灼人眼球。当初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知道自此漂泊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他愿意以卑微的姿态留在她身边,这样他便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