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狼狈为奸
那婢女见凤三娘脸色不善,转头看向玉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玉娆向那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这才低眉敛目而去。
玉娆莞尔道:“义母,玉娆专门替您备了一些您爱吃的点心,您有何话坐下来咱们慢慢谈。”
凤三娘冷笑一声,进了亭中在玉娆面前站定,启唇道:“玉娆,你也不必白费心机讨好我。你知道的,从小我就不喜欢你,若不是你是天山族的圣女,注定是要嫁给霁儿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做我的儿媳。”
玉娆一脸恭顺道:“义母不喜欢我,必是玉娆哪里做得不讨义母喜欢,不过玉娆不敢有所抱怨。您是霁哥哥最亲近的人,所以玉娆只会想尽办法地敬顺义母。”
“是吗?”凤三娘似笑非笑道,“那若是我这次来是想要你的命,你也愿意?”
冷冷的话狠绝地吐出,下一瞬,凤三娘出手如电般向玉娆袭去。玉娆见状,没有一丝惊愕和畏惧,她一动不动地玉立在原地,直到凤三娘用手狠狠攫住她的脖子,她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说,为什么要向霁儿下软筋散?你不是很爱霁儿吗?难道这就是你爱霁儿的方式?你该知道我这个做娘的有多么不希望霁儿受到一丝伤害。”凤三娘冷嗤道,“若不是怕我影响霁儿在族中的地位,我和花阙然早就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我完全是为了霁儿,所以才愿意继续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族主夫人。”
凤三娘说话间,情绪激动难以抑制。这么多年来她常常是一盏孤灯伴她到天明。然而韶华不再,她的青春芳华白白浪费在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身上,她恨心中没她的这个男人,更恨那个男人心的那个女人。
她一直隐忍,一直甘愿做这个有名无实的族主夫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让她的儿子继承天山族族主的位子能够少一些阻力。她的满怀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出色的儿子身上。
听了凤三娘的这番话,玉娆无所顾忌地大笑,凤三娘顿时斥问道:“你笑什么!”
玉娆是料定凤三娘不会杀她,于是气定神闲道:“玉娆知道义母不会杀我的。只是希望义母先听完玉娆的解释,若是义母听完之后觉得玉娆非杀不可,义母尽管出手便可,玉娆绝对不会反抗。”
凤三娘略一沉吟,便放开了玉娆。事实上她的确没有打算杀了玉娆,她只是一时气恼玉娆给花非霁用了软筋散。玉娆是天山族的圣女,她若是真杀了玉娆,到时一定会给花非霁带了诸多麻烦。她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花非霁铺平道路,所以她必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捅娄子。
凤三娘坐到石桌前,冷冷道:“你给霁儿用软筋散,难道还有理不成!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玉娆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脖子,随即替凤三娘倒了一盏茶放到跟前,等在凤三娘旁边的位子上坐定,才试探道:“义母,你见了霁哥哥一定说了义父让那他迎娶玉娆一事吧。霁哥哥怎么说?”
凤三娘没好气道:“霁儿说他已经心有所属。”
虽然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但是玉娆还是心中一痛,她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苦痛,嘲弄地掀唇,“那霁哥哥没告诉您,他心中所属的女子是何人?”
凤三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看到玉娆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表情,她心中突地一跳,问道:“难道你知道是何人?”
玉娆脸上的笑意更加越来越深,“看来义母还被蒙在鼓里呢。”
说着,她故作一叹道:“霁哥哥即便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该连真相都对义母隐瞒啊!义母可是霁哥哥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呢!”
听着玉娆的话,凤三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不知为何心中瞬间涌出一抹不好的预感,连带着她竟然有种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欺瞒了的感觉。
凤三娘心中有气,顿时不耐烦道:“玉娆,不要给我卖关子,你说,霁儿究竟喜欢的人是谁!”
玉娆眼见凤三娘如此沉不住气,垂眸间遮去眼里一抹得逞的笑意,她并不直接去回答凤三娘的提问,而是卖关子道:“素,义母应该还听过这个女人的名字吧?”
凤三娘乍一听到“素”二字,眼里闪过一丝飘渺的神色,随即面色陡然一变,怒气冲冲道:“霁儿喜欢的人,和素那个贱人又有什么关系!”
玉娆望着凤三娘但笑不语。刚才她一直仔细留意着她说出素的名字时凤三娘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没想到凤三娘比她想象中的还嫉恨那个素。
想到这里,玉娆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一抹阴狠的弧度。现在整个事情都按着她设想的轨迹发展,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见玉娆半天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凤三娘心顿时一沉,连想到花非霁刚才对她的闪烁其词,她顿时难以置信地开口,“莫不是霁儿喜欢的人跟素那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玉娆撇了撇嘴,唯恐天下不乱道:“义母,何止是有关系那么简单,霁哥哥喜欢的女人实际上就是素的女儿!”
“什么!霁儿喜欢的人竟然是那个贱人的女儿!这怎么可以!”凤三娘一向在外人面前展现的形象都是端庄贤淑,此刻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面容苍白狰狞,失声尖叫道。面前茶盏被她不小心打翻,茶水顿时撒了她一身。
玉娆还从未见过凤三娘如此失态,心里一阵窃喜,却故作叹息道:“义母不知道,若不是玉娆给霁哥哥用了软筋散,恐怕现在霁哥哥和岳灵惜那个妖女已经双宿双飞了。”
“霁哥哥不要玉娆不要紧,可是霁哥哥是义母的依靠,玉娆知道义母对霁哥哥一向寄予厚望。素夺走了义父的心,虽然素早已经不在人世,可是义父还不是对她念念不忘!现在素的女儿又用狐媚手段勾引霁哥哥。霁哥哥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受那个妖女的摆布。玉娆也是实在不想看到霁哥哥被那个妖女毒害,让义母失去霁哥哥,所以只能出此下册,给霁哥哥用了软筋散。”
“好了,不要说了!”凤三娘连声制止。
回忆刚才花非霁和她说话时的神色,她瞬间想到,很显然自己的儿子是知道这其中的纠葛关系。
“娘亲,恕孩儿现在还不能告知你一切,孩儿不是故意要隐瞒,总有一天孩儿会向您坦言的。”
耳畔似乎又回荡起刚才花非霁所说的这句话,凤三娘脸上露出一丝凄惶和受伤的表情。她心里感到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养育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仇人的女子选择了对她这个隐瞒。瞬间一种欺骗的感觉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此刻,凤三娘凤眸猩红,想想这些年她所受的孤枕冷眠,她的心就狠狠地抽搐。原以为她所受的委屈和痛苦总有一天会因为她的儿子为她赢得所有的风光做补偿,却没有想到到头来自己的儿子被那个贱人的女儿又迷惑了。
玉手狠狠地攥紧,直到尖细的指甲狠狠地刺进她的掌心,她竟然也没有觉察到有多少的痛处。
玉娆一双眸子闪过快意的笑容。从小到大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对她不冷不热,而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完全是相看两生厌。她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十分喜欢伪善,现在虽然天天礼佛,但是她的内心仍然充满蛇蝎般的恶毒。
其实在她心底,更看不起这个伪善的女人。玉娆自诩她不是什么善人,但是她不会在所有人的面前掩饰自己的本性。眼下这个女人俨然是一个披着佛装的毒妇。
若她不是霁哥哥的娘亲,玉娆觉得她连一个眼角都不愿意给这个女人。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戏也已经做足了,玉娆脸色平静道:“义母,现在我已经说了给霁哥哥下软筋骨的原因,现在我就交出软筋骨。若是义母觉得玉娆还是不可饶恕的话,玉娆也不话可说,那义母只管动手好了。”
玉娆说话间,从自己的腰间投出一瓶解药放在凤三娘的面前,双眸正视着凤三娘。
凤三娘拿起那瓶解药放进袖中,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玉娆,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收起你的虚情假意。说实话,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不过和那个贱人的女人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你做我的儿媳会好一些。”
忽然间听到凤三娘这样的话,玉娆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道:“义母,这么说你愿意接受玉娆了?”
凤三娘扬了扬脸,似笑非笑道:“既然霁儿注定要在你和那个贱人的女儿之间选一个,那我就替他选你了。”
说完,她的语气忽地透出无尽地狠厉,“素那个贱人夺走了花阙然的心,哼,我不会让她的女儿再来抢走我的儿子。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的女儿替那个贱人偿还所有的情债,我要那个贱人的女儿饱受折磨!”
此话一出,玉娆顿时面色一喜道:“义母,你有办法?”
风三娘瞥了一眼玉娆,冷笑道:“有没有办法,你很快就知道了。你和霁儿的婚礼如期举行,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
第一百零七章 假装中毒
“小姐,喝粥了。”采茵端着托盘步入殿中,见她家小姐又在运功疗伤,眼里满是心疼。
岳灵惜听到采茵的招呼声,旋即收功。当她正要起身时,只觉浑身忽然有种被针扎的痛处。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千万支冰魄寒芒扎在身上一样。
见采茵就要走近,她连忙费力地转身没有让采茵看到她忍受疼痛时咬牙皱眉的样子。采茵还是看出了端倪,顿时紧张道:“小姐,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叶太子唤御医过来给你看一看?”
自从那日苏醒后,岳灵惜便发现她的身体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痛处,想必是她当时运功替花非霁祛除寒毒时,一部分寒毒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所以才会发现这种现象。好在这次寒毒发作的时间也不长,等到岳灵惜的脸色好了一些,她才转身在圆桌前坐下。
看着采茵的担忧之情毫不掩饰地表现在脸上,她心中感到莫名温暖。为了缓和气氛,她故意和采茵开玩笑道:“我没事的,可能是刚才练功练累了。采茵,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在相府啊,这里是西池国的太子府。这天底下能差遣西池国太子的,想必也就只有你一人了。这要是让其他对叶问尘芳心暗许的女子知道后,还不将你骂个狗血淋头!”
“小姐你真没事了?”采茵见岳灵惜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倒真不像是有什么不适,“小姐,以后练功不要这么辛苦了。”
说完之后,想起刚才岳灵惜的玩笑话语,她啧了啧嘴唇,嬉笑道:“奴婢能差遣动叶太子,还不是叶太子看在小姐的脸面上。我们家小姐国色天香,人见人爱,见之忘俗。你怎么知道人家叶太子不愿意为你而奔走效劳呢。”
“好啊,你竟然连你家小姐也敢打趣,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岳灵惜作势伸手去抓采茵,采茵眼见不妙,身子闪电般跳跃到一边,旋即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岳灵惜看到采茵的身手,顿时满面笑容道:“看来你这些天没有偷懒,武功进步不少呢。”
听到岳灵惜的夸奖,采茵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浅笑道:“奴婢还觉得自己进步太慢了呢,每次小姐受到危险,奴婢武功低微无法保护小姐。所以现在要抓紧练功,只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够有能力保护小姐。”
当下岳灵惜心中一阵动容。她勾唇笑道:“采茵,跟在我身边的人武功好固然是最好的,但是我更看重的是忠心。我从不怀疑你的忠心,所以你在小姐我的心中是最优秀的。”
“小姐,奴婢哪有你说得这么好。”被岳灵惜这样一夸,采茵顿时有些羞赧。
岳灵惜也不多言,采茵这才想起刚才秋菊送来的燕窝粥,连忙说道:“哎呀,小姐,光顾着说话了,你还是先趁热喝了那碗燕窝粥吧。”
岳灵惜点了点头,她用玉勺舀起刚放近嘴边,忽地脸色一变,将玉勺放回去,眸光瞬间清冷地凝聚在那碗燕窝粥。
那碗是五彩冰梅蝶纹瓷碗,色彩夺目,十分好看。岳灵惜望着碗里的血燕窝,似笑非笑。看着岳灵惜的异样表情,采茵心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小姐……这碗燕窝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只是被人放了一些不该有的佐料。”岳灵惜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即挑起玉勺舀了一口。
采茵见岳灵惜就要吃下,脸色大变,连忙制止道:“小姐,不可!”说着,她便急于夺下那碗燕窝。
岳灵惜见采茵反应如此过激,向采茵投去一抹别有深意的眼神,旋即似是无意地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当采茵看到岳灵惜手腕上那朵圣白如雪的琼花仙印时,先是一愕,随即松出一口气。
她不由暗自好笑,真是关心则乱,她刚才过于紧张她家小姐,一时都忘了她姐小姐手腕上的琼花仙印能解百毒。不过一想到有人在这燕窝里做了手脚想谋害她家小姐,她就怒不可遏。
“难得吃到这么醇正的燕窝,小姐我怎么能白白浪费呢。”小姐十分惬意地享用着那碗燕窝,眼里却是冰寒一片。
自从她修炼了凤唳九天后,她的感官就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刚才她将那勺燕窝送到嘴边时,闻到了里面有一种极淡的腥味,常人根本就无法察觉。
穿越到异世后,她闲暇之时也看到了许多医药书籍,她更倾向的还是看了许多关于毒药的记载。所以此刻在脑中略一思忖,便想到了一种名叫“极乐散”的毒药,这种毒药只有极淡的腥味,大部分人根本就闻不到它的味道,所以被人误认为是无味。
极乐散本身就是红色,所以此刻混在血燕窝中根本就让人发觉不了。可是偏偏岳灵惜非常人,正好被她发现个正着。这种毒药之所以取名为“极乐散”,是因为它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的人起初一种不适的感觉都不会有,随着体内这种毒素的越来越多,最终会心脏衰竭而死。这种死法一般人都不会去怀疑是中毒而死的。
想到这里,岳灵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看来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还是一个用毒高手。
“采茵,刚才这碗燕窝是谁送来的?”岳灵惜用过燕窝后,脸上带着兴味地问道。
“回小姐,是秋菊。”采茵出声回答道。
“这件事你怎么看?”岳灵惜有意试探采茵的分析能力。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少不了阴谋和算计。岳灵惜觉得自己不可能事事都会顾及到,所以迟早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采茵去办,她是有意要培养采茵。在她身边做事的人忠心是一位,但是能力也不可或缺。
采茵略一沉思,便道:“依奴婢看来,单凭燕窝是秋菊送来的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一般来说,下毒的人若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亲自将有毒的食物送来,否则总会做贼心虚不敢露面。所以秋菊是不是有毒之人不能单凭是她送来的燕窝就下定结论。”
“说得不错。”岳灵惜赞赏地颔首道,“那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采茵用手摸了摸下巴,水汪汪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抿唇道:“奴婢觉得既然这种毒对小姐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不如我们静观其变。下毒人以为自己得逞后就一定会失去戒心,到时迟早会露出马脚,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再找准时机将下毒之人揪出来。”
“正和我想得一样。”岳灵惜莞尔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调查了。能不能将下毒之人替小姐我伸张正义,就靠你了。”
采茵闻言,顿时苦着脸,连忙摆手道:“小姐,这种事奴婢可办不来,万一要是搞砸了,让凶手察觉出来,到时有了戒备,恐怕就很难查出来了。”
“你放心好了,刚才你说得头头是道,不会出现问题的。”岳灵惜想了想,道,“若是你还担心的话,我在一旁提点你。你做出每一步的决定之前先告诉我一声,若是我觉得合适你就尽管放手去做,这样可以了吧。”
“好,那采茵一定努力,绝对不让小姐失望。”采茵听到岳灵惜这样的安排,顿时信心倍增,热情高涨。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好没用,在小姐身边什么都不能做,武功不济不能保护小姐,也凡事不能替小姐出谋划策,只能做一些端茶递水的小事情。这次终于给了她一次锻炼的机会。此刻,采茵在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她要尽快地向她家小姐那般成为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子,总有一天她要担负起保护小姐的重任。
主仆两人商议后,采茵便出去忙碌了。她是女子有些抛头露面的事情不方便,所以她便找了云容协助。没想到短短的一个下午,云容就将打探到来的讯息告诉了采茵,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一个莫大的疑点。采茵将所有的讯息就行了总结,随后便将册子递到了岳灵惜的手上。
寝殿里,八珍兽角的镂空小铜炉袅袅吞吐烟香。岳灵惜坐在圆桌前一边翻阅着册子,一边听着采茵的禀告。
“小姐,叶太子派来伺候你的这几个宫女,都是家世清白的贫苦人家的女子,唯独这个玉墨十分可疑。玉墨虽然不是叶太子派来伺候你的,但是玉墨经常会将一些用品和吃食送到这边来,所以玉墨也应该在怀疑的范围之内。”采茵顿了顿,继续道,“查了玉墨的进宫资料才知道,原来玉墨是当初叶太子在宫外救回来的。”
采茵说到这里,岳灵惜刚好看到册子上记载玉墨的相关资料。原来三年前叶问尘和几个官家子弟在西池国的一家酒楼饮酒,恰好遇上当时几个流氓垂涎一个卖唱女的姿色,当时叶问尘出手相救,后来给了这个卖唱女的足够银两让她自谋生路,没有想到这个卖唱女生怕那些流氓再纠缠于她,叶问尘一时好心便将卖唱女带回了宫中,起初给这个卖唱女安排的都是一些外院的杂事。可见当时叶问尘也是提防这个卖唱女是不是别有用心,过了半年后,叶问尘见这个卖唱女并没有任何异动,才调到他身边负责他的饮食起居。这个卖唱女心思玲珑,甚得叶问尘的欢心,而这个卖唱女自然就是玉墨无疑了。
岳灵惜看到这里,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流氓调戏卖唱女的戏码实在太司空见惯了。她绝对不会相信只是一个偶然。
随即她目光下移,当看到底下用文笔勾出来的讯息时,岳灵惜更确定了玉墨的可疑。
第一百零八章 虚惊一场
令岳灵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她体内也含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寒毒,可是不知为何起初一天发作七八次渐渐一天天减少发作的次数,并且每一次发作都没有之前的凶险。等到第七日之后,她体内的寒毒竟然再也没有发作了。
最后岳灵惜实在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便将这一切归咎在她运功疗伤的成效。
另外让岳灵惜讶异的是,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叶问尘总是一天往她这边跑上三四次,惹得她不胜其烦,没想到后来四五天叶问尘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到她这边来过。没有叶问尘前来打扰,她乐得清静。她只将这一切认为是叶问尘被朝中的一切政事干扰,所以无暇抽身跑来她这里罢了。
不过岳灵惜凭心而论,叶问尘除了有些聒噪外,倒不失是一个睿智明理、胸有沟壑的太子,他日若是登上皇位,必有一番大作为。
依她对极乐散的所知,也该是“毒发”的日子了。这日早晨,如往常一般燕窝送来后,岳灵惜对着采茵耳语了几句,随即她屏退了所有伺候她的宫女,之后采茵匆匆地跑了出去。
寝殿里,所有的轩窗都紧紧关闭,闷得人不消片刻就会出一身热汗。此刻叶闻辰半躺在梅花檀木长榻上,用厚厚的蚕丝锦被狠狠地裹住自己,却仍是感觉浑身发冷。
那种冷寒之意就像是被浸泡在千年寒潭之中,似无双银针穿过他的皮肤扎在他的骨头之上。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他已经有七年的时间没有尝过了。
犹记得在他七岁那年,当时正值父皇准备立太子,后宫中一个宠妃想除去他来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于是给他下了天下至阴至毒的噬骨冰魄散。当时好在他被及时发现,御医抢救了三天三夜才捡回了他的一条命。可是从此却落下了每到阴雨天气时他身体里的寒毒就会发作。
有句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因为他被这个宠妃毒害,父皇出于内疚,刺死了那个宠妃,并将宠妃的儿子贬为庶民,立他做了太子。之后他的寒毒屡屡发作,父皇用了三年的时间派人在南海之外终于搜寻到了一些鲛人珍珠。
后来御医将这些鲛人珍珠磨成粉,每次等到天气突变时就放进他的饮食中让他服下。所以之后的七年他再也没有受过寒毒的折磨。
玉墨站在一边时不时用绢帕替叶问尘拭去额头的冷汗,心有不忍道:“主子,当时您不该将那些鲛人珍珠……”
“好了,别说了。”不等玉墨说完,叶问尘就冷冷打断。
从天山族地牢救出岳灵惜的时候,他替她把过脉,那时他发现她身体里已经蕴含了不少寒毒。此刻,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寒毒的折磨他早已经习惯了,而他却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饱受寒毒之苦。所以他宁愿用那些鲛人珍珠换会她的健康。
玉墨眼见他家主子受此折磨,还袒护着岳灵惜,顿时心有不甘地狠狠咬唇,当她忽然想到什么时,脸上一瞬间掠过一抹某种快意的笑容。
“叶太子,叶太子,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
玉墨分神间,殿门口传来一阵高唤声,当听到是岳灵惜身边那个婢女采茵的声音时,她顿时惊喜交加,不过很快她便掩去了脸上的那抹喜色。
采茵声音很大,即便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叶问尘也听清了采茵的声音,当下他心中猛地一紧,下一刻连忙扔下盖在身上的锦被,迅速起身,便快步往殿外走去。就连他原本寒毒发作的痛楚似乎在这一刻也消失了一样。
玉墨见她家主子如此紧张岳灵惜,眸子里闪过一抹深刻的怨怒,不过想到岳灵惜也许已经是死人了,自己又何必去和一个死人计较。当下她心情大好,看着叶问尘急忙步出寝殿的身影,连忙唤道:“主子,您慢点儿。”
“采茵,你家小姐怎么了?”叶问尘一出殿门,看到气喘吁吁一脸焦灼的采茵,顿时心急如焚地询问。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采茵看到叶问尘如此紧张她家小姐,顿时有种负罪感,不过一想到此刻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她顿时拿定主意守口如瓶。
“到底怎么了?”看采茵如此吞吞吐吐,叶问尘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你们家小姐是不是晕倒了?”玉墨一出殿门,看到采茵如此反应,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时脱口问道。
“咦,玉墨姑娘怎么知道?”采茵心中好笑,脸上故作不解地向玉墨询问。
玉墨顿时脸色一僵,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岳小姐不是之前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吗?所以晕倒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玉墨快速地给自己找借口,心里却窃喜不已,看来她猜得准没错,一定是毒素发作了,所以岳灵惜才会晕倒,说不定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呢。
玉墨说完,见采茵没有再说什么,她家主子也只是一脸担忧,没有对她露出任何怀疑的表情,玉墨顿时安心下来。
“走吧,去看看你家小姐。”听到玉娆猜测岳灵惜晕倒了,而见采茵也没有否定,叶问尘顿时急不可耐地想看到岳灵惜。
当下三人各怀心思地朝岳灵惜所住的寝殿而去。
到了岳灵惜所在的寝殿,看着所有下人都守在殿外,叶问尘脸色一沉,但也没工夫计较这几人的罪责。他脸色一沉,疾步进入殿中。
刚才被岳灵惜支出去守在殿外的几个宫女见太子匆匆到来,还不及向太子行礼,太子便如一阵风般刮进了殿中,看着太子刚才眉宇间显而易见的担忧之情,她们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小姐,岳小姐……”叶问尘一进殿里便四下搜寻岳灵惜。
当看到岳灵惜完好无恙地坐在梨花木芙蓉椅上时,他顿时惊喜道:“岳小姐,原来你没事,真是担心死我了。”
话一出口,叶问尘又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强烈了,于是连忙轻咳来掩饰尴尬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此刻,随后进来的玉墨当看到岳灵惜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儿,如见鬼魅般顿时身子一僵,一时间大脑里只有一个疑问在不断地盘旋。明明她服了掺有极乐散的燕窝,为什么她竟然没事?
玉墨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岳灵惜没有服用她送去的燕窝,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好几次她旁敲侧击向伺候岳灵惜的宫女询问,都说是岳灵惜每次都服用了那些燕窝。而且有一次她专门挑着岳灵惜吃燕窝的时间来这里送了一些点心,当时她是睁大眼睛看着岳灵惜将那些燕窝服下去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毒死岳灵惜?而且看起来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
“咦?玉墨姑娘看到我家小姐恢复如初了似乎不太高兴呢。”采茵看着此刻脸色十分难看的玉墨,忍不住讽刺道。
“咳咳,怎么会呢!岳小姐如今恢复了元气,可喜可贺,我家主子也就不用再担心了。”玉墨被采茵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只是此刻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比哭还难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问尘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采茵十万火急地跑去找他,看采茵的神色分明就是她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叶太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我家小姐起床告诉奴婢她的元气已经恢复了。奴婢一时高兴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太子,感谢叶太子这么多天对我家小姐的关照,可是谁知道奴婢一时太过激动,所以口齿不清没有向叶太子讲明白,害得叶太子白担心了一场。还请叶太子恕罪。”一番话侃侃说完,采茵瞥了一眼玉墨气得快要吐血的表情,心里一阵暗爽。
叶问尘闻言,顿时伸手扶了扶额头,哭笑不得道:“虚惊一场总比你家小姐真有事要好。”说完,叶问尘坐在了旁边的芙蓉椅上。
叶问尘刚才一心记挂着岳灵惜,所以刚才他一路上是飞速跑过来的,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身上寒毒的发作倒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难过。
采茵替叶问尘倒了一盏茶,转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伫立在叶问尘旁边的玉墨,似笑非笑道:“奴婢还要多谢玉墨姑娘这些天关心我家小姐,时不时就过来打听我们家小姐有没有按时服用燕窝,真是用心良苦啊!”
“啊!”玉墨听言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不过随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家主子一直关心岳小姐的身体,所以奴婢自然要上心一些。”
“叶太子,你身边有如此忠心的婢女真是好福气。”岳灵惜瞥了一眼玉墨,玉墨顿时觉得她整个身子都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毕竟是在宫中长大,从小见过的大小宫闱斗争不计其数,叶问尘顿时听出岳灵惜话中有话,于是狐疑地看向玉墨,这才发现玉墨的脸色十分难看。叶问尘不由得皱起眉头,遂又看向采茵,发觉采茵双手环胸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略一思忖,便想到原来今日采茵跑去找他奇怪的表现并非是偶然。当下他脸色一沉,落在玉墨身上的眸光如刀光一般寒冽逼人。
玉墨顿时心中一慌,只感到来自她家主人的一股无形压力瞬间向她包围而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第一百零九章 揪出细作
岳灵惜玉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芙蓉椅的把手,冷眸瞥着玉墨,似笑非笑道:“玉墨,这段时间你对我如此关心,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玉墨闻言顿时后背冷汗涔涔,舌头有些打结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岳小姐不用感谢奴婢。”
“这怎么行呢?玉墨为主着想,如此行为怎么说都该褒奖一番,以此也可以作为榜样,让其他的宫人多多向你学习才是。”说着,岳灵惜转眸看向采茵,吩咐道,“去将早上我没有用过的那碗燕窝端过来,赏给玉墨姑娘。”
“是。”采茵脆声应道,随即将那碗燕窝端到了玉墨的跟前。
此话一出,玉墨的心弦再也忍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恐吓,下一瞬心里防线崩溃,她一下子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道:“岳小姐,请您饶了奴婢。”
叶问尘听到这里,顿时知道燕窝里必然是做了手脚,而且这凶手必然就是玉墨了。他心中怒不可遏,忍不住想要发作,岳灵惜向他投去一个稍安勿扰的眼神,他这才强忍住滔天的怒气,看向玉墨的眼神恨不得抽筋拔骨。
玉墨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采茵,伺候玉墨姑娘服下。”岳灵惜冷声吩咐道。
采茵得令,顿时将那碗燕窝就往玉墨的嘴唇靠近,玉墨吓得连忙伸手去挡那碗燕窝,拼命摇头道:“岳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在燕窝里下药,请岳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次。”
早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此刻听到玉墨亲口承认,叶问尘气得脸色更加难看,额头上青筋毕现。
岳灵惜扬了扬脸,玉手托着尖细的下巴,慢条斯理道:“玉墨,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如实说出字迹的身份,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第二,你服下这碗燕窝,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碗燕窝里不但有你之前下的极乐散,极乐散是慢性/毒药,即便服下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所以我在里面又加了一味见血封喉的断肠草,只要现在你服下这碗燕窝,立马肠穿肚烂而死。你选择吧。”
玉墨闻言,顿时惊恐无比地看向岳灵惜,下一刻她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随即她冷笑道:“岳灵惜,你想知道我的身份,简直做梦!”说完,她伸手夺过采茵手中的那碗燕窝,仰头连忙往嘴里灌了几口。
断肠草只要吞食一点儿,便会毒发身亡。玉墨情急之下灌下不少燕窝,顿时浑身抽搐,临死之前她幽怨地望了一眼叶问尘,最终七窍流血,一命呜呼了。玉墨的尸体很快被宫人处理掉了。
殿内,岳灵惜和叶问尘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两人脸色都看起来十分凝重。采茵有些不解地嘟囔道:“这个玉墨明明不是开始怕死的要命,明明选择前者还有一丝活的生机,为何她偏偏要服下那碗下了剧毒的燕窝呢?”
岳灵惜冷声回答道:“这只能说明玉墨的背后之人来头实在不小。玉墨担心自己出卖背后的主子之后,自己会死得比现在服下断肠草而死得更惨烈,所以她才选择一死了之。”
采茵听言,顿抽一口冷气,啧舌道:“什么人会这么恐怖啊!”
叶问尘起身,顿时一脸歉疚地向岳灵惜道歉道:“岳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没有想到玉墨暗害你。若是岳小姐没有发觉,被玉墨暗害了,我也就成了间接的凶手。还有,也谢谢岳小姐替我揪出这个细作。”
见惯了叶问尘的浪荡不羁,叶问尘突然这么谦谦有礼,岳灵惜反倒有些难以适应。她摆了摆手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叶太子事先也并不知晓玉墨包藏祸心,何来道歉一说。”
说到这里,岳灵惜顿了顿,道:“不过没有查探出玉墨的身份有些可惜。玉墨在叶太子身边潜藏多年,必定居心不良。叶太子今后还要格外小心才好。”
叶问尘点了点头,岳灵惜随即将之前追查下毒之人的线索时发现玉墨的可疑告知了叶问尘。原来玉墨在叶问尘的身边待了一年后,开始便偶尔与一些可疑的人见面,应该是传递一些讯息。云容打探的讯息有效,岳灵惜之后又让云容飞鸽传书,让她建立起来的飞凤阁中专门打探讯息**的暗阁去追查玉墨之前接触的那些人的身份,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线索除了只知道那些人不是西池本国人之外,再无所获。由此可见,玉墨身后之人的来头实在不能小觑。
岳灵惜将这些讯息告诉叶问尘,让叶问尘早作提防。她说了半天,见叶问尘半天没有回应,于是狐疑地抬起眼帘看向叶问尘,当看到叶问尘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流的模样,岳灵惜顿时吓了一大跳。
“叶太子,你怎么了?”岳灵惜起身连忙过去替叶问尘把脉,瞬间惊愕不已。
“没事,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看到岳灵惜担心的神色,叶问尘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若清风的笑容。
他没有想到只是得到了她的一丝关心,他竟然都会心里感到无比的雀跃。
“还说没事,明明你身体里有一种极度阴寒的气息,十分霸道。”岳灵惜一脸冷肃地说道。
此刻,她心里却一阵狐疑。之前她好像并没有见到过叶问尘有任何的不适,可是为什么她的寒毒刚好,叶问尘的身体里好像多了寒毒,莫不是她身体里的寒毒转移到了叶问尘的身体里?
岳灵惜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即便是她体内的寒毒转移到了叶问尘的身体里,可是本身寒毒自己又不会跑,叶问尘也从没有给她运功疗伤过,所以说是寒毒转移根本是不可能的。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身体里的寒毒莫名的没有了,而他身体里的寒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作?难道仅仅只是凑巧?
眼见岳灵惜愁眉不展,有些失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问尘看得一阵动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双颊上梨涡浅现,笑得像个无邪的孩子。
“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了。”见岳灵惜这么紧张自己,叶问尘顿时出声宽慰道。
他在心中悠悠一叹,其实他很容易得到满足,只要看到她对他一丁点儿的关心,他便可以高兴得欢呼雀跃。
“不要用你白痴的话来侮辱本小姐的智商!”岳灵惜有些气急败坏道。
明明寒毒发作的如此厉害,叶问尘竟然还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真是死鸭子嘴硬。叶问尘之前将她从天山的地牢里救出来,这些天又一直照拂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此刻,采茵看到叶问尘脸色如斯难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岳灵惜当下对她吩咐道:“去唤秋菊和连翘进来。”
采茵连忙快步跑到殿门口唤了秋菊和连翘。岳灵惜指挥秋菊和连翘将叶问尘扶到床榻上,又叫采茵替叶问尘多加了两床的蚕丝锦被。见叶问尘一张俊颜青白一片,岳灵惜两道秀眉间皱起两道褶子。
叶问尘忍受着寒毒的侵蚀,看着岳灵惜因为他而担心不已的样子,心中快慰不已,只觉得能看到眼前的女子为他如此担忧的样子,这场寒毒即便发作令他再痛苦百倍,他也觉得值得。
粟玉芯苏绣软枕上传来淡淡的清幽香气,叶问尘晕晕沉沉间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所躺的床榻正是岳灵惜平日休憩的地方。一念至此,他顿时内心一阵激动。可是叶问尘却完全忘了,寒毒发作时最忌情绪大起大落,眼下他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体内的寒毒更加汹涌地在体内乱窜。
眼见叶问尘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种灰败的暗沉之色,岳灵惜吓得顿时无措。眼下她虽不知道叶问尘究竟为何突然寒毒发作越来越厉害,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若是再不想办法,叶问尘很有可能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来势汹汹的寒毒而一命呜呼。
眼下若是能让叶问尘昏睡过去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岳灵惜并不会古代的点穴之法。正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内力,再加上她之前研读过许多医书典籍,对于人体的穴道了然于胸。
当下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出手向叶问尘的睡穴点去,庆幸的是眨眼的工夫叶问尘阖上了眼眸真的睡了过去。岳灵惜当下松出一口气。
不过眼下她还有一件事急于搞清楚叶问尘突然寒毒发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她坐到了芙蓉椅上,将秋菊和连翘叫过去问话。
“你们告诉我,你家太子为何会突然寒毒发作?”岳灵惜蹙眉,一双水眸流转在秋菊和连翘之间,丝毫不放弃两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这……”秋菊和连翘都垂着头,似有顾虑般紧紧咬住唇瓣,欲言又止。
岳灵惜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必然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下冷着脸,沉声道:“你们若是不肯说出来,我也无能无力,到时就等到你们家太子归西吧。”
此话一出,秋菊和连翘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地道:“岳小姐,我们说,你一定要救我们家太子啊!”
岳灵惜摆了摆手,道:“你们起来吧,慢慢说。”
第一百一十章 纠结的情动
秋菊和连翘依言起身,心中略一挣扎,便绝对对岳灵惜说出真相。之前玉墨送来的燕窝和鲛人珍珠粉交到了两人的手上,自然将之前叶问尘交代的话向两人说了一番。所以两人知晓其中内情。
虽然太子说过不准将此事泄露给岳灵惜,但是眼见太子寒毒发作越来越凶猛,两人也担心若是不对岳灵惜言明,万一错过了救治太子的机会,那么她们两人就是间接害死太子的凶手。这份罪责她们如何担待的起。
想到这里,秋菊率先鼓起勇气道:“回岳小姐,我们家太子七岁那年被后宫一个妃子毒害,被御医抢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住性命,只是自从便落下了一到阴雨天气,便会寒毒发作的毛病。后来皇上派人去南海之外搜寻到了鲛人珍珠。将这些鲛人珍珠研成粉末,每次等到天气遽变时,将珍珠粉末放进太子的饮食之中,便可以保住太子的寒毒不会发作。”
岳灵惜听到这里,顿时内心一阵惊愕。鲛人的传说她在现代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原本她以为鲛人只是传说故事中才存在的,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确实存在。
岳灵惜正沉浸在无比的震惊中,只听连翘接着说道:“本来太子一直相安无事,太医说太后再服用一年的珍珠粉,体内的寒毒就会彻底清除了。前几天玉墨将血燕窝和那些鲛人珍珠粉交给我们,让我们在每日为岳小姐炖燕窝时放一些珍珠粉进去。”
说到这里,秋菊补充道:“想必当时那些燕窝里早已经被玉墨下了毒药。”
秋菊和连翘顿时一阵后怕,幸好她们都不贪嘴,若是当时偷吃了煮给岳小姐的燕窝,那么她们也就要一命呜呼了。
听了秋菊和连翘的这些话,岳灵惜恍然大悟,原来她体内的寒毒都是因为服食了那些珍珠粉末才会消除的。一时间,她神色复杂地看向沉沉睡着的叶问尘。
她很想骂叶问尘是没有脑子的傻瓜。哪有人自己宁愿受寒毒的折磨,而将自己的救命良药送给别人。岳灵惜忖度不出叶问尘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把那些无比珍贵的珍珠粉用来治疗她的寒毒。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受托于花非霁,所以不愿意失信于人才如此作为?若是如此,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岳灵惜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既然叶问尘是因为她才失去了清除体内寒毒的机会。叶问尘又有恩于她,于情于理,她一定要想办法替叶问尘将体内的寒毒清除干净。
由于岳灵惜没有点穴经验,当时指尖施加的内力过大,导致叶问尘昏睡了两天都没有醒过来。岳灵惜心生内疚,便一直守在了榻前。
她吩咐秋菊从西池国的太医院借来了许多珍贵典藏的药书,希望从中可以找出清除叶问尘体内寒毒的法子。
采茵端着饭菜进来时,看到她之前替她家熬得参汤还好端端地放在那里,顿时无比心疼道:“小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刚复原不久,若是再病了谁还能替叶太子解除寒毒。”
岳灵惜闻言,从垒了有一丈高的医书典籍里抬起头,笑道:“你家小姐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小姐,你看看两日的时间,你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还是歇歇吧。”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岳灵惜的跟前,也不敢她家小姐会不会生气,强制地夺过岳灵惜手中的医书放到了一边。
“小姐,手头上的医书你先放一放,用了午膳再看也不迟。”采茵说着,转身将饭菜摆到岳灵惜的跟前道。
岳灵惜知道采茵是真心的关心她,动容间也不好违拗了采茵的一片苦心,于是执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叹息道:“哎,我不知道他还能等多久。”
采茵以为岳灵惜口中的“他”指的是还在床榻上没有苏醒过来的叶问尘,于是微笑地开解道:“小姐,之前秋菊和连翘也说过了,叶太子只有在遇到阴雨太子时,他体内的寒毒才会发作,你看,今日天气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短期内是不会再下雨的。所以你放心好了,叶太子一定等得及。”
岳灵惜停下筷子,苦笑道:“我说得不是叶太子。”
采茵闻言,先是一怔,想了想,才开口道:“小姐是在说花少主吗?听小姐之前说过花少主中了玉娆的软筋散,花少主如今最多不过是不能动用武功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岳灵惜皱眉道:“可是……我还是想尽快重返天山一趟。”
“小姐,可是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那个花族主的对手。”采茵顿时着急道。
采茵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家小姐才好,以前她因为自家小姐对花少主太过冷淡而着急,如今她家小姐对花少主太上心她也着急,她瞬间有种抓狂的冲动。
看着采茵紧张她的样子,岳灵惜莞尔道:“你放心好了,眼下我肯定得想办法解了叶太子体内的寒毒才会去天山的。不过看来短时间是不可能去了。这段时间我正好参透一下凤唳九天的第八层和第九层心法。”
听了岳灵惜的话,采茵这才松出一口气,“那就好。小姐一向冷静,我希望小姐这才能听采茵的一声劝,不要贸然前往。”
岳灵惜点了点头,快速地用过午膳,便又开始埋头在那些堆积成小山似的医书典籍中。
两日没有合眼,岳灵惜翻阅着医书,不知不觉中一股疲惫感袭来,最后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不消片刻,便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叶问尘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情形就是他的周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医书,随即还有一张放大的如花面容。当看清是岳灵惜枕着手臂睡着时,他一脸的动容和雀跃。
一时间,似乎生怕吵醒沉睡中的人儿一样,叶问尘连大气都不敢出。凤眸细细打量着沉睡中的岳灵惜,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只见沉睡中的她睫毛如刷子一般轻轻颤动,就像是春日里停在花丛中翩跹着翅膀的蝴蝶。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此刻她的眼睑处泛着淡淡的青黑色。俊美挺拔的瑶鼻勾勒出迷人的弧度。粉嫩的唇如玫瑰花瓣一样悠然绽放,时不时地仿佛因为做着美梦而轻抿一下,瞬间令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叶问尘一时间意乱情迷,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起身慢慢地向沉睡中的人儿移去,直到两片唇瓣和那张樱唇近在咫尺时,岳灵惜忽然皱眉动了动身子,叶问尘以为岳灵惜醒转过来,顿时连忙吓得撤身远离。
等待半晌,发现岳灵惜没有苏醒过来,叶问尘苦笑了一下,刚才心中那抹情不自禁的冲动顿时被理智压了下去。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里一遍一遍地鄙夷自己。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好友花非霁心爱的女人,而且看得出岳灵惜对花非霁也是情有独钟,对他只有朋友之谊,他又如何能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就在叶问尘正万分鄙夷自己之际,岳灵惜突然醒了过来,她看着呆坐在一旁,双眼盯住虚空失去焦点的叶问尘,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在叶问尘的面前晃了晃,等叶问尘回神后,她伸出两个手指,向叶问尘问道:“请回答这是几?”
叶问尘嘴角狠狠一抽,苦笑不得道:“岳小姐,我没事。”
“你确定没事?”岳灵惜撇了撇嘴,戏谑道,“那你醒来之后为何是一副中邪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因我点穴时下手太重,所以这一觉让你睡得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说完之后,岳灵惜自娱自乐般忍俊不禁。明媚的笑靥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光彩,就像是夏日里最夺目绚烂的花朵一般,让人见之便迷了心窍,忘了呼吸。
叶问尘冷不丁正看到岳灵惜的笑靥,又是一阵魂不守舍。片刻之后,他眼神飘渺,心绪复杂。他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女人接触得时间越长,便中毒越深。这个女人对他的好,明明是出于朋友之谊,可是他却一次次无法自控。这叶问尘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自己都鄙夷自己。
心烦意乱间,他看到眼前的医书,顿时抓起一本就撕扯起来,对着岳灵惜失态地吼道:“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你走吧,去天山找花非霁吧!”
岳灵惜完全没有料到叶问尘好端端竟无故乱发脾气。当时她的敌意反应就是敢情她真的因为出手太重,导致叶问尘一觉睡醒来大脑出现了问题。可是她又疑惑了,明明她没有在他的头上点穴,按理来说不该是头脑受创才对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岳灵惜正心中纳闷,见叶问尘发疯间胡乱撕扯医书,她连忙夺过医书冷声威胁道:“叶问尘,你知不知道这些医书我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看得差不多了,现在被你这样一胡闹全都捣乱了。你再发疯我就点你睡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处男之身
两天两夜?她不休不眠就是为了看这些医书?就是为了找法子清除他体内的寒毒?
一瞬间,叶问尘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岳灵惜,半天才消化掉了岳灵惜刚才那番怒气冲冲的话语。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叶问尘顿时歉疚地道歉,可是后面的话一时间他却想不到合理的措辞和借口。
岳灵惜懒得理他,从叶问尘的手中夺过已经被下几页的医书。她心中顿时认命地叹息,看来她又要将这些书重头翻阅一遍了。谁让叶问尘慷慨地用那些鲛人珍珠解了她的寒毒,即便再辛苦再艰难她也只能回报叶问尘的这个恩情。
忽然间,岳灵惜无意间瞥到手中一张被叶问下撕下的书页时,惊喜道:“叶太子,看来这次是老天要帮你,没想到被你阴差阳错撕下的书页正好是我想找的内容。”
此刻,岳灵惜说话间顾盼神飞,一双美眸像是含着无双璀璨的星星一样,贝齿一样的牙齿闪烁着珍珠般的迷人光泽。叶问尘顿时被岳灵惜这抹笑意所感染,也牵唇道:“岳小姐,多谢你。”
岳灵惜一边琢磨着手中的书页,一边摆手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你将自己的救命珍珠给了我,我回报你也是应该的。再说我现在虽然知道了救治你的方法,却还没有清除掉你体内的寒毒,你的这声谢谢还为时过早。”
叶问尘一脸认真道:“岳小姐如此尽力,就已经让我很感谢了。能不能清除掉我体内的寒毒已经不重要了。”
岳灵惜看完那张书页后,脸上瞬间飞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迟疑半天才低声道:“叶太子还是不是童子身?”
“啊?”乍一听到岳灵惜的问话,叶问尘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双颊不自觉地泛起绯红色。
“这书上说的必须是童子身才有清楚寒毒的法子。”岳灵惜撇了撇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法子应该你用不到了。没事,我再翻阅一下其他医书。”
“我还是童子身。”就在岳灵惜决定放弃这个医治方法时,耳畔响起一道轻若蚊鸣的声音。
“啊?怎么可能!你还是处男?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还是你喜欢男人?”岳灵惜反应过来后,顿时爆笑出声。
在西池国太子东宫住这么久了,岳灵惜知道叶问尘到现在不但没有太子妃、太子侧妃,就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如今叶问尘又说他是处男之身,岳灵惜大脑飞快运转,不由得想到了两种最有可能的情况。
十七岁在这个异世早已经结婚生子了,更何况叶问尘还是堂堂西池国太子,早早地就该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担子。这个年龄段还是处男之身,岳灵惜觉得自己会想得那般邪恶,完全情有可原。
“岳小姐,我很正常!”岳灵惜那质疑的眼神和话语顿时深深刺着了叶问尘的自尊心。他顿时臊红着脸,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岳灵惜闻言,笑得更凶。叶问尘一阵气恼,却又无可奈何,忽然间他脑中一动,对着岳灵惜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岳小姐觉得我十七岁还是童子之身,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花非霁比我还年长一岁,他今年已经十八了,还不照样是童子身。岳小姐是不是更应该大笑了。”
“哦……”岳灵惜顿时汗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个时候在叶问尘跟前说什么都十分不适,所以她干脆选择了闭口。
不过听了花非霁仍然是处男之身的消息后,岳灵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再想想之前听说花非霁爱洁成癖,不许人靠近他,又传闻他不近女色,由此想来是处男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今叶问尘将花非霁扯出来,岳灵惜再没有调笑叶问尘的兴致了。关键是她若再说下,还不知叶问尘这个无良家伙还会说出花非霁什么来,未免殃及到她,于是岳灵惜非常识时务地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当下岳灵惜正色道:“从明天起,我便照着医书上的记载方法替你清除寒毒。”
翌日,当岳灵惜让叶问尘脱衣泡入温泉时,叶问尘迟疑半天。岳灵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本小姐想看你啊!是医书上记载说等你泡入温泉中,然后我再替你施针,利用针灸之术出去你体内的寒毒。脱不脱随你了。”
“好吧。”叶问尘顿时尴尬地应了一声,随即他开始宽衣解带。
隔着朦胧的水雾,原本就面容出众的叶问尘更显得眉目如画。叶问尘抽出银质腰带,紫色锦袍与白色里衣一并滑落在地,露出光洁如玉的胸膛,还有胸前的两抹粉色,全身只一块白布缠在腰间。
完美有形的身材瞬间在岳灵惜面前暴露无遗,岳灵惜自认为自己不是色女,但是面对如此充满诱惑的身材,她还是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似是觉察到了岳灵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叶问尘有些慌乱地连忙跳下温泉中。岳灵惜这才极不情愿地收回惊艳的目光,十分违心地说了一句,“身材也不怎么样,有什么好看的。”
叶问尘闻言,嘴角狠狠抽了一抽。刚才他可是发觉某人的眼睛几乎就快要黏在他的身上了,现在却变成了没什么好看的。这个女人倒真是够违心的。不过为了避免待会岳灵惜对他痛下狠手,所以叶问尘顿时很识时务地选择了默认自己的身材不怎么样。
叶问尘进入温泉后,岳灵惜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针带取出来,将一枚枚长短不一的银针扎到了叶问尘的穴道上。
“那个……有什么感觉?”岳灵惜有些心虚地问道。
叶问尘摇了摇头,道:“没有感觉。”
“现在呢?”
“好像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这边呢?”
“痛。”
“哦,你忍一忍,我再试试。”
叶问尘顿时一阵恶寒,“岳小姐,难道你不会针灸之术?”
岳灵惜闻言,顿时干咳几声道:“嗯,我现在还处在摸索阶段。不过嘛,什么都是熟能生巧。”
看到叶问尘顿时露出一副胆怯的表情,岳灵惜连忙摆手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怕嘛,我认穴很准的。只是银针所扎的深浅我暂时还把握不住。”
“啊……”叶问尘顿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敢情自己是做了这个女人的试验品。当下叶问尘就有一种想要从温泉里逃出去的冲动。不过因为他身上唯一裹着重要部位的那条棉布已经湿透了,这个时候他要从温泉中跑出来一定十分不雅。
当下叶问尘只好无可奈何地选择隐忍,英勇得充当了岳灵惜的试验品。在岳灵惜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叶问尘的全身都被扎成了刺猬。随后岳灵惜运功不断向叶问尘的体内输入真气,叶问尘顿时感到全身有种暖烘烘的感觉。叶问尘在温泉里浸泡了一个时辰后,才出了温泉。
第二日,在叶问尘的强烈要求下,岳灵惜和宫中一位资质很深的御医学习了针灸之术。岳灵惜一学机会,所以当叶问尘被扎针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般堪比虐待的惨况。
一连针灸了四日,之后岳灵惜便配了汤药让叶问尘每日按时服下。没过几天后恰逢阴雨天气,叶问尘体内的寒毒发作时只有微感不适。这样的变化让叶问尘和岳灵惜着实欣喜。等叶问尘喝完了岳灵惜配出的所有汤药时,他体内的寒毒也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西池国皇上闻言岳灵惜治好了叶问尘多年难以根除的寒毒,欲要设宴犒赏岳灵惜。岳灵惜婉言推辞了。而岳灵惜也觉得是时候该向叶问尘辞别了。
谁料就在她准备向叶问尘辞行欧诺个的当日,恰逢阴雨天气,叶问尘体内的寒毒竟然再次发作了。岳灵惜只好被迫留了下来。
在太**呆的烦闷之时,叶问尘也会陪着岳灵惜喝喝酒,下下棋。这晚月圆之夜。岳灵惜和叶问尘坐在大殿的屋顶上一起饮酒。抬头间,月亮如银盘一般挂在天边,散发出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人间如铺上了一层清霜。
两人兴致高涨,把酒言欢。叶问尘弯身时忽然从怀中落下一个木雕人偶。岳灵惜顺手捡起来端详了一番。只见那木雕是一个女子的装扮。发髻高耸,身姿窈窕,木雕上多有磨损,看得出是因为经常摩挲所制。只是这个木偶的面容是一片空白。岳灵惜的眸里快速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神色如常地递给叶问尘。
叶问尘道了一声“谢谢”,随即用衣袖拭了拭木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望着木偶出神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将木偶重新收好。
岳灵惜暗自猜测着木偶人的身份,便在这时只听叶问尘笑道:“既然你想知道这个木偶人雕刻的是谁,干嘛不问我?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对任何事和人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兴趣,真是凉薄。”
岳灵惜闻言,挑了挑眉,“那样不是很好,起码自己不会患得患失,不会轻易受伤。”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下交谈
岳灵惜的话让叶问尘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一向高冷的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相知便可不相恋,不相恋便可不相伤。
他转眸看着被月光笼罩的女子,白衣随风簌簌,明月如琢,佳人如月,双眸低垂,精致的侧脸有着迷人的弧度。此刻是那般的娴静恬淡,就像是月夜下一株悠悠绽放的白荷一般,出尘脱俗。这样的她如此美好,让人不仅想要好好收藏起来。
一阵夜风袭来,叶问尘瞬间恢复理智,他在心底一阵苦笑。若是他早于花非霁认识一下这个女子,那么如今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想什么呢?”岳灵惜转头望了一眼许久沉默的叶问尘,顿时有些八卦道,“对了,你还没有说刚才那个木偶人的身份呢?她该不会是你心中一直喜欢的女子吧?”
“啊?”叶问尘吐了吐舌头道,“那个是我母后。”
“可是为什么她的面容没有被你刻出来?”岳灵惜有些疑惑不解道。
叶问尘拿起旁边的酒壶,大口喝了几口酒,声音里透出几分失落道:“我母后在我六岁时就得了重病殁了,所以我连她的样子渐渐地也记不住了。”
岳灵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问尘,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叶问尘微微仰起头,凝望着皎洁的圆月,墨眸里瞬间像是蒙上了某种对过去追忆时的飘渺,“我只记得我的母后十分疼爱我。她长得很美,也十分温柔。小时候每次到了我的诞辰时,她都会给我做一种很特别的蛋糕,她说这种蛋糕叫做生日蛋糕,上面会插上蜡烛,然后让我对着蜡烛许愿,再吹灭蜡烛,这样我的心愿就一定可以实现。”
说到这里,叶问尘温醇的声音已然透出一丝苦涩,“我记得很清楚,我五岁寿辰时的许愿是希望母后能永远陪伴着我,能每年寿辰吃上她做的生日蛋糕。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年母后就离我而去了。”
此刻,不管说出如何安慰的话都会显得苍白无比。岳灵惜伸手拍了拍叶问尘的肩膀。叶问尘转头对岳灵惜投去一抹感激的笑容,“我没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有再多的情绪也淡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怀念当初母后为我所做的生日蛋糕。等我再长大一些后,将生日蛋糕的形状、味道向御膳房做糕点的宫人描述了一遍,却没有想到没有一人能做出和母后相同的生日蛋糕。甚至我在民间跑了不少糕点店,也没有一家卖有这样的生日蛋糕。”
岳灵惜闻言,心中一动,试探道:“那你可清楚你母后是来自哪里吗?”
叶问尘点头道:“小时候我问过母后相同的问题,她只含糊地告诉我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而她不知道该怎么重返回去。”
岳灵惜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长大以后没有问你的父皇,你母后是来自何方吗?”叶问尘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母后殁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父皇面前提过母后。因为我知道父皇对于母后心中一直存有一份歉疚。”
岳灵惜没有插口,只等着叶问尘继续说下去。叶问尘语声微微一顿,道:“母后原本身体就不好,后来又整日对父皇忧思成疾,所以才会后来卧床不起。”岳灵惜闻言,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身为后宫的女人,若不能接受与其他女人一同共享自己的夫君,倒不如决绝地从此各奔天涯。“其实我很能理解父皇的难处。不在其位不知其苦。而我知道父皇今生今世恐怕只爱母后一人。去年之时,我偶然看到深夜父皇在御书房捧着母后的画像老泪纵横。”
岳灵惜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神色。对于一个已逝十一年的人缅怀之时,亦能哭得肝肠寸断,她真不知该如何评断。或许西池国皇上对叶问尘的母后真的是一往情深,但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或是雄心,江山美人之间终究选择了江山。
“帝王也有自己的无奈,特别在帝王之家更是需要担负起开枝散叶的责任,若只宠一人,这如何办到呢。还有帝王也会受到朝野上下带来的无形压迫,若专宠一人,必然引起不满,使的朝纲不振,甚至使被宠之女引来骂名,从古至今若女子受到过多的宠爱,哪一个不是被挨上红颜祸水的骂名,从侧面将也是对心爱女子的保护。”
岳灵惜一时间感慨万千,失神间只觉叶问尘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她转脸刚要推开叶问尘,竟发现他已经醉倒了。月光下,他凤眸微阖,菱唇紧抿,狭长的睫毛带了一抹恬静,就像一个无邪熟睡的孩子。
岳灵惜刚要推开叶问尘时,谁料他低低呢喃道:“母后,不要离开尘儿。你说过的对着蜡烛许愿就一定实现心愿,可是你为何还要离开尘儿?”
口齿不清的话语让岳灵惜伸在半空的手瞬间僵住,她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有些泄气地收回手,闷闷道:“算来,看你这么想你母后的份上,这次就让你占点儿便宜。”
此话一出,熟睡中的人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很快间他便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而岳灵惜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看月亮,时不时对着睡得沉香的叶问尘龇牙咧嘴。她为自己的肩膀忍不住默哀,想必明日早晨被叶问尘枕着的半边肩膀恐怕要酸痛好一阵子了。
不知何时,岳灵惜按耐不住倦意也睡了过去。
宫殿的房顶上,两人相偎而眠,硕大如银盘的月亮正悬挂在两人的头顶,源源不断地将月华撒在两人的身上,相映成画。
当东方升起第一缕晨曦的光芒,叶问尘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岳灵惜那张吹弹可破的娇美容颜。只见她菱唇微抿,侧脸线条柔美,几缕黑发顺着额角随意散着,更添楚楚动人之姿,狭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暗影。
等叶问尘意识到整晚自己都半倚在岳灵惜的肩头时,忍不住唇角上翘,划过一抹幸福的弧度。
下一刻,他生怕惊醒到沉睡中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抱起岳灵惜,随即飞身下了屋顶。
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层层叠叠的帷幔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岳灵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当岳灵惜发现锦被下的自己只着了一件亵衣时,大脑陡然警醒。下一刻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秀眉拧在一起。她记得昨晚是在和叶问尘一起在屋顶喝酒聊天,之后叶问尘喝醉了,而她不知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明明她是在屋顶上的,可是现在为何会躺在床榻上,而且外衣也被脱掉了?
岳灵惜顿时纠结地咬了咬牙,虽然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思想方面远没有这个时代的男女保守,但是她就怕自己真的和叶问尘发生了什么,到时这个叶问尘非缠着她让她负责该如何是好!
正当岳灵惜头痛欲裂时,只听殿内传来簌簌的脚步声,随即浅碧色莲纹纱帐被掀开,露出采茵极其暧昧的笑脸,“小姐,睡得可好?”
岳灵惜顿时嘴角一抽,自动忽略掉了采茵笑容中的生意。想了想,岳灵惜觉得还是弄清楚心中的疑问比较好。
“采茵,是谁送我回来的?”
“小姐,你彻夜未归。今日早晨叶太子将你抱回来的,而且你竟然都一直没有醒过来。”采茵顿时一脸狐疑地询问,“小姐,你身上的酒气很大呢。那个|你昨晚有没有和叶太子……”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采茵说到这里,一张小脸顿时露出两抹霞云。
岳灵惜听懂了采茵的意思,可是这个问题正是她想问采茵的。昨晚她因为喝得太多最后睡得极沉,有没有被叶问尘揩油,她怎么知道啊!
采茵见她家小姐微垂着头,蝶羽般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剪影,挡住了眼里的神色。采茵以为她家小姐是因为羞赧,顿时误以为岳灵惜和叶问尘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心中不由得为花非霁一阵默哀。
“采茵,是不是我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岳灵惜委婉地询问。她想知道自己被叶问尘送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没有穿外衣了。
“啊?不是这个样子该是什么样子?”采茵没有听懂各中的意思,有些不解道。
岳灵惜当下误以为自己已经和叶问尘暗度陈仓的,瞬间有种抓狂的冲动,果然喝酒误事啊。
便在这时,只听一道温醇的嗓音从殿外传来,“岳小姐醒了吗?”
一听到时叶问尘的声音,岳灵惜顿时狠狠咬了咬牙。下一刻披了一件素樱广袖长衣便气呼呼地往殿门口而去,心里盘算着她一定要好好和叶问尘算好这笔账,说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了,酒后失常而已,没必要谁为谁负责。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样的礼物
岳灵惜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叶问尘。春风满面,眉眼如月,看得出心情极好。岳灵惜瞬间只觉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心里忍不住狐疑,莫不是叶问尘这个家伙打算赖上她了?
当下,岳灵惜开口便道:“叶太子,咱们两人将话先说清楚,昨晚的事纯属酒后失常,所以大家就只当是一件小插曲。不,最好当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必要谁为谁负责。”
等岳灵惜语速飞快地说完,叶问尘听得云里雾里,“岳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岳灵惜先是一愣,旋即脱口道:“你昨晚送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外衣已经……”岳灵惜正思忖着用什么措辞含蓄地表达出她的意思。
便在这时从里面赶出来的采茵正听到岳灵惜说话,采茵恍然一悟,连忙对岳灵惜道:“小姐,是叶太子送你回来后,奴婢觉得脱去外衣睡着会舒服一些,所以是奴婢替你脱掉的外衣。”
“啊……”
岳灵惜瞬间有种想要去撞墙的冲动。在她身上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丢脸的事情。叶问尘那家伙会不会觉得她自恋得产生了妄想症?
真是好丢人啊!岳灵惜瞬间有种想要钻进地缝的冲动。
气氛忽然就这么尴尬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问尘霍地哈哈大笑起来,“岳小姐,你该不会是以为昨晚我趁着你睡着之后对你做了什么吧?”
叶问尘联系岳灵惜和采茵所说的话,顿时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看着岳灵惜尴尬无比的表情,叶问尘就觉得十分有趣。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看着叶问尘前仰后合无比夸张的表情,岳灵惜狠狠地怒视道。
叶问尘昨晚对她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倒让她对叶问尘产生了不少好感。当然更多的也是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岳小姐,现在已经知道昨晚我们彼此都是以礼相待,是不是应该高兴才是。”说到这里,叶问尘忍不住戏谑道,“看你现在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叫人还以为岳小姐是因为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而失落呢。”
事实上,叶问尘苏醒后在抱起岳灵惜的那一刻,他倒真的希望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君子不得人所爱,这个女人早已经跟他最好的朋友两情相悦,所以他如何再能插足。更重要的一点,现在他和她还可以做朋友,一旦他越过底线,恐怕今后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切,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见识了。”岳灵惜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得越多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她转身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身子微微地晃悠着。叶问尘调侃了几句,见岳灵惜悻悻地不理他,他只觉索然无味,在岳灵惜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岳灵惜想到叶问尘昨晚和她说的那些话,忽地心中一动。在西池国呆了这么久,她还从未叶问尘做过什么事情,所以她打算在离开这里之前,为叶问尘做点事。
岳灵惜唤过采茵轻声吩咐了几句,采茵点了点头便退下去完成岳灵惜交办的事了。叶问尘顿时好奇地询问道:“你吩咐采茵干什么事,这么神秘。”
岳灵惜凑近叶问尘,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等晚上的时候你来找我就知道了。”说完之后,岳灵惜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直接下逐客令道:“好了,我要再睡个回笼觉,你还是赶紧处理你的政务吧。整日往这里跑,到时政务荒废了可不好。”
叶问尘点了点头。今早他手头上确实有些事务要处理,只是挂心岳灵惜才早早地跑到了这边来。想到岳灵惜刚才神神秘秘地让他晚上过来,叶问尘就心中一阵雀跃。
采茵办事效率一向极高,叶问尘走了一会儿,她便带齐了岳灵惜刚才让她准备的一应东西。岳灵惜照着前生的记忆,开始亲自动手忙碌,采茵、秋菊、连翘几个在一旁打下手。忙碌了一下午,几人看着她们的劳动成果,脸上都洋溢着十分激动喜悦的光芒。
叶问尘几乎整个下午都在期盼着晚上的到来。夜色刚刚降临,叶问尘连晚膳也未来得及吃,便赶到了岳灵惜的住处。
到了之后,叶问尘发现整个内殿一片漆黑,连一盏灯都没有点。他不由得充满一阵好奇,不知道岳灵惜究竟要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当下他摸黑走入殿中。
“岳小姐,你在哪?快出来吧。”叶问尘进入殿中,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一连唤了好几声,却丝毫没有回应。叶问尘顿时心中涌出莫名的恐慌,正担忧岳灵惜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意外。虽然这里是西池国皇宫,但也不排除天山族真的会派人前来劫人。
一念至此,叶问尘正要转身出殿派人去四处寻找,便在这时只见殿门口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叶问尘循声望去,只见岳灵惜带着几个宫女正步入殿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悦耳的歌声在殿里轻扬飘荡。
采茵手上捧着一个色彩缤纷的蛋糕,上面点燃的蜡烛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叶问尘瞬间浑身一震,熟悉的场景瞬间勾起了他孩提时那段最美好幸福的回忆。
采茵将草莓蛋糕放在檀木圆桌上,殿中没有燃灯,只有蛋糕上点着十七根五彩斑斓的蜡烛。这个蛋糕小巧玲珑,上面裹满了粉红色的奶油,还有可爱的花朵。渐渐地,有一股淡淡的奶油味扑面而来,瞬间叫人食指大动。
采茵、秋菊、连翘三人看着这份美丽的蛋糕啧啧称奇。这蛋糕是她们三人配合岳灵惜一起做出来的。毕竟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糕点,所以等制作出来之后,啧啧称奇。又是自己一起参与制作的,所以心中那份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吹蜡烛吧。”岳灵惜看着愣在原地的叶问尘,上前轻唤道。
“谢谢你。”
叶问尘抬眸,丰神俊朗额五官下亮如星灿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勾勒的唇角棱角分明。这一刻,他发自内心的除了说出这三个字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岳灵惜莞尔笑道:“我问过秋菊了,你的生辰今年还没有过,今年你的生辰那天还不知我在哪里,所以现在就算是我提前替你过生辰了。”
昨晚从叶问尘跟她的描述中,岳灵惜便肯定叶问尘的母后也一定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所以她断定叶问尘小时候吃过的一定就是生日蛋糕。所以今天她便凭着在现代时的记忆做出了这份草莓蛋糕。
叶问尘像小时候一样闭起眼睛在蛋糕面前许了心愿,随即睁眼将所有的蜡烛全都吹灭。秋菊和连翘点亮了殿里的纱灯。整个殿内瞬间恢复了光亮。
一阵欢呼之后,开始切蛋糕。采茵、秋菊、连翘三人早被那浓郁的奶油香味吸引的垂涎三尺。拿到分好的蛋糕后立刻吃得大快朵颐,也不在乎吃得嘴边到处都是。
岳灵惜将分好的蛋糕递到叶问尘的手上,含笑道:“尝一尝,看看是不是你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叶问尘点了点头,久违的芳香沁入口舌之中时,童年那段魂牵梦绕的记忆顷刻又浮现在心头,似乎一切都发生在昨天。看着叶问尘一脸的动容,岳灵惜就知道今日她送出的这份礼物是叶问尘最需要的。
叶问尘慢慢品尝着嘴里的甘甜,曾经那种熟悉的幸福感似乎又重新回来了。今天晚上是他六岁之后度过的最幸福美好的一晚。
“走吧,我们去放烟花。”四人将草莓蛋糕风卷残云后,岳灵惜拉着叶问尘去欣赏她准备的第二份礼物。
叶问尘不解道:“烟花?是什么?”
“就是一种可以在天上可以盛放的火花。”
这个异世还没有开始使用**,烟火也没有发明,所以叶问尘自然不知道烟花所谓何物。岳灵惜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蹩脚的解释。
岳灵惜做出来的生日蛋糕已经叫叶问尘无比震惊了,如今听说一种新鲜事物,叶问尘更加好奇不知道这次岳灵惜又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几人来到殿外,只见院中已经摆放了一排小筒状的东西,叶问尘心想这应该就是岳灵惜所说的烟花吧。
“好了,开始准备。”岳灵惜一声吩咐,顿时有七个宫人上前。
她喊出一个“点”字,这七人几乎是同一刻引燃了小筒上的引线。接着只听“嗖嗖”几声,这些小筒发出各种颜色的光团直飞冲天,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只听此起彼伏的炸响,五颜六色的火花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而这些火花瞬间绽放成七个字祝太子天天开心。
渐渐的,每一个字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定格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间,整个太子东宫一下子沸腾起来,听到不少宫人的欢呼声。此刻在院中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之声。
“好美,真是好美啊!”
“真是太壮观了。每个火花竟然都变成了不同颜色的字。”
“若不是我亲眼见到,实在难以相信天下还有这么的奇观。”
……
所有人都对天空中绽放的烟花赞不绝口,岳灵惜心中暗笑,她不过是从现代剽窃而来的罢了。
烟火下,叶问尘看向岳灵惜,墨似的眸子深处仿佛有火光微烁,情意微漾地开口道:“谢谢你今晚的礼物,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山之心
天山绵延,虽是夏时,但山中气候冷寒,依然可以看到山巅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自那日凤三娘见过玉娆之后,玉娆虽然欣喜凤三娘肯接受她,但深知花非霁的脾性必然不肯乖乖迎娶她。凤三娘虽然承诺如期举行婚礼,但玉娆不知凤三娘究竟有何妙计,所以心中始终忐忑。第三日她终于按捺不住,于是离开总坛前往凤三娘所居住的宅子。
凤三娘所居住的是一处山麓之下,四周绿树环绕,山泉潺潺,鸟语花香,当真是一处绝美的静幽院落。凤三娘从总坛搬出来后,身边只带了两个婢女鸣翠、描眉。玉娆进入院中,描眉领她去了大厅等候,鸣翠则去禀报凤三娘。
玉娆在厅中早已用完了一盏茶,久久却等不到凤三娘前来,也不见鸣翠回话。玉娆耐着性子,过了片刻之后鸣翠来回话说她家主子正在佛堂礼佛念经,不能打扰。玉娆明知凤三娘是故意对她摆架子,但是毕竟有求于人,玉娆当下只好忍耐下来。
等了一个时辰之久,仍不见凤三娘出来。玉娆终于忍受不住这口恶气,从芙蓉椅上起身气急败坏地就要走出大厅,谁料便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道淡淡嘲讽的笑意,“怎么,还没有过门叫你只是多等一下未来婆婆,都这么不愿意?”
一瞬间,玉娆柳眉冷蹙,在心里将凤三娘骂了无数遍,可是在转头时已经笑靥如花地说道:“义母多虑了,玉娆是晚辈,岂敢不愿意多等义母?玉娆刚进来时只是看到外面花圃里的花卉开得格外的艳丽,所以想出去看看呢。”
凤三娘闻言,冷冷一笑,“好了,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
玉娆顿时脸色一烫,菱唇抿得太紧,已经失了血色。她几乎就要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凤三娘除了对待花非霁是一副慈母心怀,对于其他人总是极其尖酸刻薄。
见玉娆半晌不再说话,凤三娘在大厅的紫檀木酸梅香妃椅上坐定,懒洋洋地开口:“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情?”
玉娆心中冷冷一笑,她此番前来是何目的,风三娘难道会不知?
“义母,大婚在即,可是我和霁哥哥的关系仍然……”玉娆缓步上前倒了一盏茶递到凤三娘的面前,一脸乖顺。
“你是吧霁儿不肯娶你是吧?”凤三娘睨了玉娆一眼,良久才接过递到她面前的白玉茶盏,“你何必这么心急,我说过自然有法子让霁儿乖乖娶你的。”
不知凤三娘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玉娆始终不安心道:“不知义母能不能告知玉娆究竟是何妙计?”
凤三娘呷了一口茶水,见玉娆自始至终都表现得极其恭顺,半晌才启唇道:“也好,让你知道了也好心安。”
“多谢义母。”玉娆登时喜不自禁。
随后凤三娘带着玉娆前往了她的房间。凤三娘找到一个收妥得很隐秘的匣子。只见那匣子是香樟木做成,上面雕刻着一些普通的花卉飞鸟纹路,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收藏如此隐秘里面装的绝对不是一般之物。顿时引起了玉娆强烈的好奇心。
令玉娆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外表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匣子,凤三娘竟然用了三种不同的手法才最后才将这个匣子的禁锢全都解除了,在开启匣子的那一刹那,玉娆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下十分奇特的想法:这个匣子里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天山之心!”
凤三娘将匣子打开,当玉娆看清楚里面明黄色的锦布上放着一枚看似像水滴形状的透明小瓶时,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错,这就是天山之心。”凤三娘平静地开口,眉眼间却头透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神色。
焚天秘术和天山之心皆是天山族两大/法宝。焚天秘术是天下奇功,只有每代的未来族主才有资格修炼。至于天山之心,则是由每代的圣女保管。这天山之心,传闻只要饮此一滴,必然能够让人断绝七情六欲,忘却红尘情事。即便是最深爱的人,也会将他望得一干二净。
玉娆是这一代的圣女,对于天山之心的种种说法也只是在记载天山族的一些书籍中看到过,如此神乎其神的忘情水究竟是不是有效用,她也并不知道。
“义母,天山之心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丢失了吗?怎么会在你这里?”玉娆有些难以置信道,随即脑中灵光一闪,惊呼道,“莫非……莫非是义母私藏起来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私藏了。”凤三娘看到玉娆如此吃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表情。
玉娆旋即不解道:“为什么要私藏呢?天山之心本来就是由你保管的吗?为何你还有隐瞒事实?”素虽是上一代的圣女,但是逃婚之后,天山族很快选出了新的圣女,那就是凤三娘。于是凤三娘便开始负责保管天山之心。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想让花阙然喝下这天山之心,我要让他忘不掉素那个贱人,我要让他尝尝饱受情伤的滋味。”说完,凤三娘发出疯癫般的笑容。
天山之心由圣女保管,当每代圣女嫁给族主之后,族主若是另有心头好,圣女有权给族主喝下天山之心,让族主忘掉最心爱的女子,借此来挽救他们的婚姻和夫妻和睦。当然族主也有权利主动要求喝下天山之心。
凤三娘之所以不愿意给花阙然喝下,是因为她在还未成为圣女之前,本来早已心有所属,可是她成为圣女之后,只好被迫和情郎分手,从此两人相隔天涯。天山之心的效用只对男子有效,所以即便凤三娘即便喝下,也依然不会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
凤三娘饱受情伤,渐渐变成了怨恨。所以她饱受一生痛苦,也必然让花阙然不得好受。
半晌,房间里两人各怀心思。许久,凤三娘才嘲弄地笑道:“原本以为在我有生之年天山之心是派不上用场了,如今却没有想到要让我的霁儿喝下,真是天意弄人。”
玉娆有些半信半疑道:“义母,霁哥哥喝下真的可以忘记岳灵惜那个妖女?”
“当然,不但会忘记,而且还会忘记得一干二净。”凤三娘一脸自信道,“不管是以前多么爱一个女人,只要喝了天山之心,就会将这个女人望得干干净净,而且脑海里再也不会出现和这个女人相关的一切。就像和这个女人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玉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凤三娘看出玉娆心中仍有顾虑,开口道:“你放心,霁儿忘记了和那个妖女的一切,自然也不会记得你们之间因为妖女而发生种种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对你自然也不会有怨恨的。”
“真的?”玉娆闻言,顿时柳眉舒展。
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她嫁给花非霁幸福美好的未来。只要霁哥哥忘记了那个妖女。她一定会让霁哥哥爱上她的。
凤三娘点了点头,对玉娆道:“喝下这天山之心十分损耗元气,所以再过几日等霁儿恢复过来,再让他服下。软筋散的解药我还没有给他,就怕现在给了他回头就跑下天山去找那个小妖女。”
“玉娆顿时恭维道:“还是义母设想周到。”
凤三娘并不领情,白了玉娆一眼,随即媚眸微眯,唇角随即勾起一抹阴狠寒冷的笑容,“素,你害了我一生,如今我要你的女儿就还清这笔情债!真想看看那个贱人的女儿是怎么的伤痛欲绝,我现在就好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呢。”
五日后,花非霁在书房来回踱步,他让大白已经带信飞往西池国找叶问尘和岳灵惜了,按大白以往的速度,一日便该回来复命的,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却还是不见大白的影子,他心中焦急不已,此刻却全然不知早已经被他的娘亲凤三娘擒住暂时囚禁了。
便在这时,书房的门缓缓打开。花非霁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娘亲,暂时敛去脸上的担忧之色,起身相迎道:“娘,你来了。”
凤三娘望着花非霁,保养娇美的面容上洋溢着温柔慈爱,与对别人的刻薄冰冷判若两人。她微笑着应道:“娘说过一定想办法会让玉娆交出软筋散的解药的。”
“谢谢娘亲。”听到凤三娘带来了解药,花非霁顿时惊喜不已。解了软筋散,他就可以下天山去找惜儿了。
看着自己儿子喜不自禁的模样,凤三娘垂眸挡下眼中诡谲的神色。她放下食盒,从腰间取出软筋散的解药交给花非霁,一脸不舍道:“这是解药你服下吧。”
花非霁服下解药,不到片刻的工夫,试了试果然内力收发自如。凤三娘打开食盒,舀了一碗参汤递给花非霁道:“霁儿,娘知道你解了软筋散一定会立刻下天山去找那个让你心爱的女子,娘也不阻拦你。哎,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再回天山,你就喝了娘亲手熬的参汤再走也不迟。”
花非霁先是一愣,凤三娘的通情达理让他感动不已,“谢谢娘。”当下,他接过那碗参汤毫无戒备地喝得一干二净。
他刚放下汤碗,顷刻间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心中一片惊慌,“娘亲,你……”
花非霁踉跄了几步,随即挡在圆桌前昏了过去。凤三娘叹了一口气,玉手轻轻摩挲着花非霁锦缎般的墨发,喃喃道:“霁儿,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就会忘记那个妖女的。那个妖女的娘亲害得你爹痛苦一生,娘亲不能让你重蹈覆辙毁在小妖女的手上。哎,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娘的苦心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要娶别的女子
好几日了,自从那夜替叶问尘提前庆祝了生辰,叶问尘就像是知道岳灵惜的心意一样,刻意躲着她。如今和叶问尘这么熟了,想离开自然要见面打过招呼了。
岳灵惜耐着性子去了叶问尘的寝宫好几次,但是每次都被当差的宫人告知不是去了御书房和皇上商议政事就是出去应酬了,反正每次都是各种不同的借口做推脱。岳灵惜终于忍无可忍,让对方转告叶问尘,若是他再不出现,那么她就只能不辞而别了。
岳灵惜下午刚去的,入夜时便有宫女前来转告说叶问尘召她。岳灵惜刚到寝宫外面,便看到叶问尘坐在屋顶上独自饮酒。岳灵惜当下飞身上去与叶问尘并排坐着。
“给你。”叶问尘伸手甩给岳灵惜一壶酒。
岳灵惜接过后,却迟疑着半天没有打开喝一口。叶问尘旁观顿时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可疑的弧度。看着岳灵惜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突然就想到上次两人一起喝酒,最后这个女人误以为他对她做了什么,还对他说什么“互不负责”一类的话。
想起多日来的相处,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和幸福,或许是因为之前花非霁总是给他传信,信上大部分都是在告诉他这个女人的事情。先入为主的感觉,让他误以为自己和这个女人已经认识很久了吧。
看着叶问尘嘴角上翘的弧度,岳灵惜顿时脸色一黑,就知道叶问尘一定想起了上次她十分丢脸的事情。当下她豁出去一般拧开壶盖狠狠灌下一口,辛辣的味道顿时在喉咙里带过一抹狠劲和爽/劲。
两人很久都只是碰壶对饮,谁都没有先说一句话。
满天星斗,像是镶嵌在巨大夜幕上的一颗颗璀璨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夜风呢喃,不知为何气氛竟然有一丝丝的伤感。
岳灵惜终究耐不住有些压抑的感觉,率先开口道:“说,为什么这几天对我避而不见?”
叶问尘灌下一口酒,问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岳灵惜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好吧。那就真话假话一起说。我知道你想向我辞别,所以我故意对你避而不见,这样就可以挽留你,虽然不能看到你,但是却知道你离我是最近的。因为我确实正好有事在忙,所以没空见你。”叶问尘干脆利落地说完,然后唇角邪勾道,“好了,假话真话我都说话了,至于你信哪个,就由你了。”
岳灵惜顿时嘴角狠狠一抽,瞬间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凌乱感。当下她不再说话,总觉得因为刚才叶问尘的那番话以致此刻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有几分暧昧了。眼下她还是不适合开口。
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倾吐出来反倒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叶问尘刚才通过那样的方式将自己心中的感受传达给岳灵惜,瞬间只觉得心情舒爽了很多。
他迟疑了片刻,缓缓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总觉得欺瞒你不好。”
“是不是上次你突然寒毒复发的那件事?”
岳灵惜口气平静地说完,叶问尘顿时目瞪口呆道:“你怎么知道?”
岳灵惜嗤了一声,不屑道:“你这种小把戏骗骗三岁小孩尚可,姐姐我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
叶问尘闻言,嘴角狠狠一阵抽搐,然后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岳灵惜看了许久。岳灵惜转眸狠狠瞪了叶问尘一眼,叶问尘摸了摸俊挺的鼻尖,随即不咸不淡道:“那日你不但能做出和母后一样好吃的蛋糕,还制造出了五彩斑斓的烟火,你一定是和母后来自同一个神秘的地方。可你又是蓝璃国的相府之女,听花非霁说之前外界一直传言相府小姐是傻子。以我看现在的你一定是冒牌的,要不然性情怎么也该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像你这般粗鲁呢。”
“是冒牌的又怎么样,那你去向蓝璃国所有人民揭发我呗。”在叶问尘面前岳灵惜没有打算隐瞒什么。毕竟叶问尘的母后就是来自于现代,叶问尘不会觉得太过惊世骇俗,心里会比较好接受。
叶问尘撇了撇嘴,“我猜没有那么无聊呢。”
说完之后,他沉吟片刻,问出了在心里徘徊许久的问题,“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说。”
叶问尘一直留意着岳灵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我想问你究竟有多么爱花非霁?”
岳灵惜闻言,拿着就乎的手微微一僵,略一沉吟道:“没有想象中的喜欢,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叶问尘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回答?”
“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整体还不错,可以考虑一下。”岳灵惜想了想,回答道。
叶问尘嘴角狠狠一抽,心里一阵腹诽。花非霁那家伙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公子,能差吗?就连他一向自诩风度翩翩,在花非霁跟前也自觉矮了半头。
“那要是他辜负了你,另娶他人怎么办?”叶问尘犹豫再三,询问道。
岳灵惜闻言,略带狐疑地看向叶问尘,她总觉得叶问尘似乎有哪来不对劲。她并不觉得叶问尘问题是随口一问。
岳灵惜望着叶问尘,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花非霁要娶玉娆?”
和岳灵惜接触下来,早已经领教过岳灵惜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叶问尘知道隐瞒不住,于是点了点头道:“昨日我刚刚收到来自天山族的喜帖。七日之后便是花非霁和玉娆的大喜之日。”
“哦。”岳灵惜淡淡应了一声,她没有想象中的心伤,也没有想象中的气愤。只是垂头似有所思。
岳灵惜的反应顿时让叶问尘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之前他想象了无数遍当自己将花非霁大婚的消息告诉岳灵惜时,这个女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失魂落魄?愤怒不已?伤痛欲绝?枉是他想象了无数遍,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甚至可以用无动于衷来形容。
叶问尘怔愣片刻,随即凑近岳灵惜细细打量起岳灵惜来。岳灵惜对叶问尘的举动表示皱眉不满,“干嘛这么看我?”
“为什么听到花非霁即将大婚的消息你还可以这般的镇定?所以我想看清楚你是在伪装还是天性凉薄。”
“紧张?气愤?难过?这些情绪能够解决问题吗?”岳灵惜淡然道。说完,却在心里悠悠一叹,有一句话叫做关心则乱,或许她并没有想象中对花非霁爱得很深,所以才会被叶问尘说成事无动于衷吧。
“你是我见过最理智的女子。”叶问尘十分汗颜地说道。
“我想这次跟你一起去天山。”岳灵惜沉默良久,启唇道。
“你要去大闹婚礼?”叶问尘故作夸张地大喊。
他知道以岳灵惜的性子必然要去天山找花非霁的,与其她独自一人上路,不如与她一道,到时一路可以照应,到了天山族他也能护她周全。
“也许是,也许不是。”岳灵惜牵唇道,“若是花非霁甘心情愿娶玉娆,我会送上真心的祝福;若是花非霁是被逼迫的,或许我真的会大闹婚礼。”
叶问尘听言,冷冷地打了个寒战,他只听说出男子抢新娘,还没有听过如今女子要大闹婚礼抢新郎的。
不知为何,岳灵惜的话让他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感。能被天下第一公子花非霁倾心的女子一定是最幸运的女人,而能被眼前清傲出尘的女子青睐的男子,又何尝不是最幸运的男人。
这一刻,他深深羡慕着花非霁。
若是他先于花非霁认识岳灵惜,会不会如今的结局完全不一样呢。
“那好,后天我们一起启程。”叶问尘怜惜地看了一眼岳灵惜。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他都无法吐露出来,只化作一抹眸眼深深。
与此同时,蓝璃国法华寺。
灵站在寺中最高的观星台上遥望满天星斗。夜风徐徐,吹起白衣簌簌而响。目光润泽,完美的脸庞棱角分明,眉宇散发着清雅的温润。忽然间,只见天边的两颗星辰忽地十分灼亮,转瞬间都变得异常暗淡,随即原本十分接近的两颗星渐渐拉开距离。
灵见状,绝美的容颜上顿时深沉起来,他掐指一算,顿时修眉拧结起来。那双深邃的墨眸里是让人无法窥测的复杂难懂。
良久,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花施主和女施主这次情劫将近,哎,皆是天意。”
说完,他打了个佛偈,双手合十闭起双眸,嘴里念念有词,可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两次谋面的场景。他心中一震,连忙摒除杂念,可是那些情景就像是刻在了他的脑中一样,根本挥散不去。
终于,他放弃地睁开了眼,只喃喃地道了一声,“劫数。”
当下他像是最出某种决定一般,那双漆黑如子夜的,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看来天山一行他是必去不可了。
作出决定,菱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没想到他如此修为,竟然也无法勘破一个“情”字。一切都是命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夺雪狐
天山族少族主和圣女大婚,此等大事无亚于新族主的继位大典。通告天下,云天大陆大小诸国派出使者纷纷前往天山祝贺一对新人共结连理。一时间前往天山的路途中华车宝马络绎不绝。
岳灵惜和叶问尘共乘一辆马车,沿途看到赶往天山的同行人群,让岳灵惜不禁猜测蓝璃国究竟会派出何人做出恭贺使者。忽然间又想到自己这次离家已经有月余之久了,忆起在相府时岳霖轩对她的百般照顾和关心,岳灵惜忽然破天荒地产生一种思家的感情。
前世她是孤儿,所以孑然一人,无牵无挂,自然不知道想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穿越到这个异世,有一个位高权重、又帅又温柔的美男爹爹疼惜,岳灵惜第一次体味和感受到让她难以割舍的亲情。于是她不由心想,这次天山一行结束,她便回蓝璃国。
一旁的叶问尘慵懒地靠在攒金枝弹花软枕上,若有所思。已经赶了两天的路程,再过一天就可以到天山境内了。这两天两人在马车上偶尔下棋品茗,但更多的是两人不发一语地各自想着心事。
起初叶问尘将花非霁大婚的消息告诉岳灵惜时,岳灵惜并不怎么上心,可是随后却总觉心里空荡荡的,若有所失。所以此番前往天山她一定要向花非霁问清楚。
马车依旧依旧平稳地在道路上行进,忽地只听一声小动物的嘶鸣声,下一刻车帘微动,便窜进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来。
这小东西全身的毛有一尺来长,两只眼睛如黑珍珠般莹亮,此刻灵动无比地来回盯着车上两人。起初目光充满戒备,当看到岳灵惜时,眼里竟然有种貌似惊喜的神色,似高兴又似委屈的嘶叫了几声,紧接着飞快地跳进岳灵惜的怀里,一点儿也不怕生。
见这小家伙肯与自己亲近,岳灵惜顿时乐得伸手抚摸起这只白狐来。
“咦,她受伤了。”
岳灵惜看到自己抚摸皮毛的手上沾了血迹,这才注意到这只小狐狸受了伤,屁股处还带了一根箭羽。
“我看看。”
叶问尘闻言,凑近一看,发现那根箭羽的尾端刻着一个“焰”,材质是上好的紫竹。一般只有皇家国戚才会使用如此昂贵的箭羽。
他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道:“这只白狐是被烈焰国皇室之人所伤。”
“烈焰国?”岳灵惜心中一动。
她翻阅过关于记载云天大陆的地理书籍。其中火焰国在云天大陆的北部,那里气候寒冷,比天山的温度还要冷下好多。靠畜牧生活,大多数人都长得膘肥体健,身手了得,尤其擅长骑术。
岳灵惜正心中所想,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狠厉的声音,“那个小畜生跑到那辆马车上了。我一定要抓回来!”
“有人找过来了。”叶问尘望了一眼岳灵惜怀里的白狐,微笑着说道。
“这种白狐很挑生活环境,也最具灵性。烈焰国天寒地冻的,自然不会生长在那边。况且若是他们养的这只白狐,又怎么可能不听主人的话而跑到这俩马车上来呢。如今这小家伙肯与我亲近,自然是愿意把我当作它的主人,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行使主人的权利。”
“好,既然你喜欢就留下来吧。外面的事我来应付。”叶问尘一脸宠你地微笑。
白狐仿佛听懂岳灵惜和叶问尘的交谈,在岳灵惜怀里又蹦又跳,欣喜得不得了。
岳灵惜顿时不悦地皱眉,冷冷道:“安静。”
白狐顿时像一只受挨了批评的小孩子,生怕岳灵惜丢弃它,顿时目露委屈地窝在岳灵惜的怀里,不敢乱动。
“这家伙还真听话。”叶问尘忍不住感叹。
话音刚落,马车倏地缓缓停下,叶问尘凝眉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侍卫回道:“回太子,前面有一对人马挡道。”
叶问尘俊眉一沉,随即便听侍卫禀告道:“太子,烈焰国红绫公主说是她的小狐狸溜进了您的马车里,所以想过来带走。”
“你让她过来。”
少顷,只见一个身着珠暗紫妆缎狐腋大氅二八年纪的貌美女子婷婷走近马车,声音娇美婉转道:“本公主乃烈焰国红绫,车内之人想必是西池国叶太子吧。刚才本公主的雪狐溜进了太子的马车里,还望太子归还。”
“刚才确实有一只雪狐跑进了马车里,可是你如何证明这只雪狐就是红绫公主的?”
马车里片刻之后响起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声,宛如天籁,未见姿容声音便已夺人耳魄。
红绫先是一愣,随即一双美眸闪过一抹狠色,“雪狐上有标识着我们烈焰国的箭羽,自然可以证明是本公主的。”
红绫不知道此刻在西池国太子马车里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所以直接省略了称呼,语气却甚是凌厉和理所当然。
“红绫公主,以小女子看来这雪狐乃生长在天山,不属于任何私人之物。这雪狐虽是一只畜生,但是却颇有灵性,它不愿意听从公主的,就说明不愿意让公主做它的主人。单凭一支箭羽伤了它就说是公主的雪狐,实在难以叫人信服。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还会误以为公主公主是不通情理之人呢。”
马车里的女子娓娓诉来,语气淡然,条理清晰,似乎若是再要与她争夺,就真的是胡搅蛮缠之人了。
“你……”红绫被气得哑口无言,脸色红白交加。
她自小在宫中便被如珠如宝地对待,从来没有人敢和她作对,从没有人敢跟她争夺东西。顿时一股火焰便从心头窜了出来,双眸阴寒,怒火灼烧,厉声说道:“真是牙尖嘴利,这雪狐身上带着我们标有我们烈焰国的箭羽,还不能说明是本公主的?你简直强词夺理!”
马车里随即响起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那照公主如此讲来,岂不是若这标有贵国标识的箭羽插在天山,天山就成为烈焰国的地盘了?”
红绫闻言,陡然脸色一变,唇畔张合如同怒焰喷吐,“大胆!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挑拨我国与天山族的关系!究竟是何居心!”
天山族虽然只是一个部落,但是其实力完全不属于云天大陆三大强国中的任何一个。这样的话要是传在天山族族主的耳朵里,难免要质疑烈焰国是不是妄自尊大,有了侵吞天山族的野心。
红绫两次对质都理亏,如今竟还被对方将一顶屎盆子扣在头顶上,恨不得将马车里与她作对的女子拉出来好好地鞭笞一顿,可是毕竟这是西池国太子的专乘马车,虽然没有听说太子叶问尘已经娶了太子妃,但是能坐进这辆马车的女子关系必然与叶问尘不一般。红绫虽然气恼,但却不冲动。
“就算你说得这雪狐生长在天山,不属于任何人的私有物,那么你现在将雪狐霸占在马车里又算是怎么一回事?”红绫快速冷静下来,不甘地反驳道。
马车里随即便传出女子依旧平静的声音,“既然公主如此说,那我问公主两个问题,公主若是回答得上来,再说我霸占雪狐也不迟。”
红绫没好气道:“你说。”
“第一,请问公主这雪狐是不是自己跑到我所乘的马车里的?第二,请问公主我是不是用了任何强制手段把雪狐强制性地掳到了我的马车上?”
“你……”
红绫顿时怒不可遏,和人争执从来都是她稳占上风,别人吃瘪受气的份,可是不知道今日她是不是出行不利才遇到了克星。竟然三次挫败,而对方语气连一丝起伏的情绪都没有,她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本来她不是非这只雪狐不要,可是却无法忍受自己输给一个女子。当下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一把九节鞭,使劲一甩,狂怒道:“饶你巧舌如簧,本公主今日非取回雪狐不可。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本公主也只能先礼后兵了。”
红绫将九节鞭刻意甩出一道响亮的嗤声,意在吓唬一下马车里的女子,谁料马车里回应她的只是一道极细微的讥诮声,而这道讥诮声足以简直如一根细针般戳中了红绫的神经上,让红绫更是又怒又羞。
“红妹不可!”便在这时,一道低沉不失磁性的声音骤然传来。
红绫又如何愿意出手,只是眼见自己被对方如此羞辱,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罢了。当下她怒极反笑,玉臂一扬,九节鞭就如毒蛇吐信一般闪电而出。
赶车的侍卫眼见不妙,连忙施手阻拦,却被红绫一脚正中小腹,半天直不起身。九节鞭向着织金车帘飞驰而去,半空中一袭白衣男子想要阻挡已是不及。
谁料红绫手中的九节鞭刚要碰到车帘,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强大的真气打了回来,她一时抵抗不住,身子一颤,不由后退了一步,娇颜苍白如纸。
她半天怔怔地站在原地,惊愕得回不过神来。烈焰国人人从小习舞,皇家子女更是严格要求,再加上红绫天资聪颖,所以即便是烈焰国皇宫的一等侍卫也绝非她对手,虽然刚才她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但是能有如此能耐让她无力反抗的,除了她三哥以外,她还从未遇到其他敌手。
难道刚刚出手的就是马车里那个牙尖嘴利的神秘女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苏之瑾
“红妹,你没事吧?”白衣男子甫一落地,就连忙上前扶住红绫,一脸担忧道。
“三哥,你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恶气。”红绫一见到来人顿时眼眶微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三哥,帮我好好教训一下马车里的那个女子,他实在太可恶了,不但不归还我的雪狐,还接二连三地羞辱我。”
男子转眸,目光如炬地看向车帘。凤眸里黑色波纹刹那凝聚,他抿了抿唇,忽然笑道:“红妹,你还胡闹,那雪狐本就是天地间自生之物,怎么会是你的呢,既然这雪狐愿意留在叶太子的马车里,又又何必勉强呢。”
说到这里,他语声一顿,向马车前走近,十分有礼道:“在下烈焰国三皇子苏之瑾,感谢刚才对红妹的手下留情。”
说话间,苏之瑾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望向车帘带了一抹探究和兴味。刚才他虽离得这么比较远,但是从小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所以当时将红绫和马车里的女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得不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精于算计又巧舌如簧。
另外,这是西池国太子叶问尘的马车,叶问尘必然此刻也在马车里,想必只是碍于女子间的斗争未免插手尴尬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刚才红妹袭击马车时,动手的究竟是叶问尘还是那女子。
若是叶问尘,很多年前他偶然机会和对方过过招,若是如今叶问尘有如此功力他也不足为奇。若是刚才出手的是马车里的女子,那么就更引起他想要一探玉容的兴趣了。
只是不知道马车里的女子究竟跟叶问尘是什么关系,两人竟然同乘一辆马车?难道是叶问尘的准太子妃?可是他安排在西池国皇宫的暗桩并没有给他传递过关于叶问尘有了喜欢的女子或是叶问尘有了准太子妃的讯息。这女子究竟是谁?
一时间苏之瑾心思百转,想到这样的女子此刻与叶问尘共坐一辆马车,他就心里隐隐有些发堵。苏之瑾瞬间有种想要掀开车帘目睹此女容颜的冲动,但理智在这一刻终于战胜了冲动。
红绫眼见自己的三哥不但不袒护她,反而向马车里的女子道歉,顿时心中极度不满。一连向苏之瑾唤了三声,苏之瑾竟然失神地没有听到。
“三哥,明明是那个女人欺负红绫,你竟然都不替红妹出头,回去我一定告诉父皇,说你欺负红绫。”红绫上前揪住苏之瑾的衣袖,气呼呼地控诉道。
“够了,你再如此刁蛮任性,我现在就派凌宇将你送回烈焰国!”回过神的苏之瑾深吸一口气,敛了思绪,对红绫冷冷斥责道。
红绫先是一愣,随即狭长的睫毛上泛起一抹水雾。从小到大三哥是最宠她的,可是三哥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斥责她!
苏之瑾语落,又觉得自己口气太过冷硬,于是缓和语气道:“出门在外,少惹事端。况且不过就是一只小狐狸吗?你想要多少三哥都送你。”
被苏之瑾哄了几句,红绫这才心情稍有好转。她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岳灵惜和叶问尘共乘的马车,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便在这时,马车里发出一道响亮的哈欠声,随即传出叶问尘懒洋洋的声音,“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啊?本太子刚才一时在马车里睡着了,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事呢。”此刻,叶问尘发出的困倦之声叫人丝毫不会怀疑,仿佛他真的是刚大睡了一觉这才刚醒来一样。
苏之瑾勾了勾唇,却不拆穿,轻笑道:“叶太子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哦,原来是烈焰国的三皇子啊,失敬失敬。本太子刚才一时睡着了,实在怠慢了三皇子。”说着,叶问尘佯装斥责旁边赶车的侍卫,“你是怎么当差的,烈焰国三皇子前来也不叫醒本太子,实在过分!”
那赶车的侍卫顿时跪地连连请罪,心里委屈之极,刚才凭白被烈焰国的红绫公主踹了一脚,心窝子还痛呢。这会儿还要自揽怠慢之罪,真是眼泪一大把啊。
“叶太子真是客气了。”苏之瑾谦谦有礼地说道。
自从他出现在马车前,里面的女子就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知为何苏之瑾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想要再次听到女子那清冽如碎冰的声音。
当下,他开口道:“马车里的这位小姐,刚才舍妹蛮横无理,还请见谅。”
许久,马车里只传出女子简短的连个字“无妨”,之后便再无下文,苏之瑾颇感失望,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不经意间划过一丝苦笑。
但是他眸光一转,并不甘心道:“想必两位也是前往天山出席花非霁的婚礼吧,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再者舍妹刚才冲撞了两位,耽误了两位的行程,不如二位移驾去在下的马车里共饮香茗,也算是我对二位的请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马车里,叶问尘很快给了回应,却是婉言拒绝,“三皇子太客气了。都是年轻人冲动在所难免,既然是一场误会,三皇子何须多虑呢。我朋友身体不舒服,一路不宜过快前行,以免耽误了三皇子的路程,所以同行的提议恐怕不能让三皇子如愿了。”
叶问尘刚说完,苏之瑾却丝毫不给叶问尘拒绝的机会,他连忙朗声回答道:“真是太好了。舍妹喜欢观光沿途风景,所以这一路我们也是走得十分缓慢,如此看来和两位同行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此话一出,马车里的岳灵惜和叶问尘同时黑了一张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如今现在已经死皮赖脸非要贴上来了,根本无法拒绝。当下叶问尘只能出言选择同意。苏之瑾表现得十分欣喜,和叶问尘又说了一番客套话,才回到烈焰国的依仗队伍中。于是烈焰国的依仗跟在了西池国的依仗之后,两国依仗都以极缓的速度前行着。
岳灵惜一向对旁人都是漠不关心,所以当下将烈焰国的苏之瑾、红绫都抛在了脑后。眼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她怀里的雪狐处理伤口。
等叶问尘叫人取金疮药的时候才发现沿途所带的金疮药已经用光了。昨日随行的一匹马突然发疯,横冲直撞,让许多侍卫都受了伤,所以金疮药便全用光了。
岳灵惜正拧眉不已,外面突然有侍卫回报,“启禀太子,烈焰国的三皇子说那只雪狐被红绫公主刺伤,所以特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
这金疮药当真送得及时。岳灵惜欣然接受。岳灵惜为雪狐拔去身上的箭羽时,那雪狐明明已经痛得全身抽搐,却紧紧咬住牙关竟然没有嘶叫一声。随即亲自为雪狐清洗伤口,雪狐又是表现得十分乖巧柔顺。
岳灵惜本对这些小动物并不喜爱,只是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看到这只雪狐时,她竟有\种亲切的感觉,和这只雪狐竟十分投缘。
清洗好伤口,岳灵惜便小心翼翼地为雪狐上药,动作轻柔缓慢,似乎生怕弄疼了雪狐一般。叶问尘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很不得自己能化身这只雪狐,让岳灵惜像现在这般温柔体贴地照顾他。
上完金疮药又包扎好伤口后,岳灵惜像是跟小孩说话一样,叮嘱雪狐不要在马车里乱跑乱跳,那雪狐竟然点了点头,嘶鸣了两声,似乎表示自己同意。岳灵惜和叶问尘都看得惊愕不已。两人顿时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处,那就是这只雪狐会不会是传说中修炼的狐狸精。
不过,眼见怀中的雪狐乖巧无比地闭眼酣睡,岳灵惜十分欢喜,于是琢磨了半天,终于给雪狐起了一个名字雪团。
名字倒真与这只雪狐的外形很形似。周身毛茸茸的白毛,蜷缩在一起的时候倒真像一团雪球。
马车里,雪团酣睡在岳灵惜的怀里,时不时发出咕噜噜的打鼾声,更称得马车里极其安静。岳灵惜有些狐疑地看向叶问尘,总觉得自红绫和苏之瑾打扰了他们之后,叶问尘就变得十分沉默了,经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刻,叶问尘把玩着苏之瑾送来的那瓶金疮药,眸光深沉,若有所思,时而发出一声哀叹。
“你在想什么?”
岳灵惜不是喜欢窥探别人心思,只是此刻呆在马车里实在无聊,所以她总得找些话题打发时间。
叶问尘看着手中的药瓶,眼底神色晦暗难测。半天咬了咬牙,简洁明了地说了两个字,“吃醋。”
岳灵惜不由一怔,不知叶问尘怎么劈头盖脸地说出这两个字,于是疑惑不解道:“好端端的,你吃什么醋?”
“没什么,我在想以后和你出行时一定多备一些金创药,省得到时候你再用别人的。”
岳灵惜闻言,顿时玉手撑住额头,顿时一阵恶寒。心里此刻泛起的想法就是叶问尘这家伙真是幼稚得可爱。
第一百一十八章 苏之瑾的心动(上)
苏之瑾兄妹和叶问尘、岳灵惜同行,苏之瑾几番邀请两人共同进餐、品茗,却总是被叶问尘以各种理由婉拒。叶问尘深知苏之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叶问尘清楚自己今生恐怕和岳灵惜只能保持朋友关系,难以再逾越一步,可是他就是见不得苏之瑾对岳灵惜大方殷勤,简直就像是护犊般护着岳灵惜。
这日中午正在行进的仪仗忽然停了下来。经叶问尘了解才得知前方山体崩塌,所以整条道路都被堵死了。而这条道是通向天山的必经之路。当下两国的仪仗都只好被迫停下来,随行侍卫开始清理道路上的山石。
当叶问尘下了马车看清前方横垣在道路上如小山一般的阻碍物后,以最快的清理速度也需要第二日早上才能通畅道路。这里正是荒郊野外,叶问尘选择了一块开阔的场地,让侍卫驻扎搭起帐篷,在这里夜宿。苏之瑾那边自然也选择了夜宿。
对于岳灵惜,叶问尘简直就把她当成了一件宝贝,生怕苏之瑾觊觎。而苏之瑾并不辜负期盼多久终于可以一窥岳灵惜容颜的机会。
此刻,苏之瑾对烈焰国的侍卫分派好工作后,便匆匆踱步到了西池国这方的营地。听过岳灵惜那清冽如冰的醇美嗓音,苏之瑾也在脑海里将岳灵惜的姿容幻想了无数遍,即便早已料到岳灵惜必定不俗,但此刻见到岳灵惜的庐山真面目时,他那双鹰眸里闪过一阵惊艳的波光。
只见眼前的女子面凝鹅脂,肤光胜雪,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整个面庞细致清丽,淡雅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耳旁坠着一对南海明珠耳坠,闪烁着熠熠的光彩。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的流苏晃动起来,宛如烟雨蒙蒙。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
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雪白色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精心刺绣的缠枝莲云花纹有种简约的华美,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以杏色垂丝紧了,愈加显得细腰若素。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美得令人眩目。
在看到岳灵惜的瞬间,苏之瑾原本将要迈出的步子顿时钉在了原地,仿佛生怕自己再走近一步会惊动这美丽得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原本岳灵惜和叶问尘站在一起说着话,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身上,她顿时不悦地蹙眉,当叶问尘看到望着岳灵惜正愣愣失神的苏之瑾时,他眉眼一沉,下一刻身子微微一错,巧妙地挡住了苏之瑾凝望岳灵惜的视线。
苏之瑾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惊艳的目光,转而脸上晕开一抹温暖的笑意。他一边向叶问尘和岳灵惜走来,一边开口道:“叶太子,在下见你一面实属难得啊。”
叶问尘皱了皱眉,心中一阵冷笑。苏之瑾话中深意他哪会听不懂。分明就是在介怀他之前的屡次婉拒。
“三皇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比不上三皇子在烈焰国美名远播,能力真是叫人敬佩,如今又作为烈焰国的使者前往天山族,真是可喜可贺。”
叶问尘话中有话,棉里藏针,表面上是赞赏苏之瑾能力之强,实在是说苏之瑾不安自己身份,处处与烈焰国太子争夺,野心昭然若揭。一般出使别国的使者大多数是太子身份,毕竟太子会是未来的储君,早早地就应该参与和锻炼外交能力。太子年幼或者还未立太子的国家,一般都是王爷充当使者。而烈焰国的太子正是年轻有为,苏之瑾是三皇子的身份却跑来充当使者,这其中自然有诸多让人猜疑的地方。
叶问尘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苏之瑾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刀刃般的锋利,下一瞬便哈哈大笑,似乎完全听不懂叶问尘的深意,直接将叶问尘的话语当成了对他的赞赏,神采飞扬道:“叶太子真是过奖了。实在是太子皇兄手头上事务太过繁多,一时间抽不开身,所以才让我到天山跑一遭。”
岳灵惜对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唇枪舌剑的对话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刚要打算离开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呆一呆,谁料苏之瑾忽然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苏之瑾佯装这才发现叶问尘身边还有别人一般,眸光一闪,含笑道:“叶太子有红颜相伴,是不是也该给在下介绍介绍吧。”
叶问尘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直骂苏之瑾是一只老谋深算的护理,这些天苏之瑾早已开始打起算盘来,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方法接近岳灵惜而已,这次被迫滞留在这里,看来倒正合了苏之瑾的心意。
叶问尘淡淡开口道:“三皇子,这位是岳小姐。”
如此简短的介绍,让苏之瑾心中非常不满,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下一刻,他面上含笑,掬了礼道:“岳小姐,你好。”
叶问尘没有放过苏之瑾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变化,心中一阵暗爽。苏之瑾不就是想搞清楚自己和岳灵惜的关系吗,他偏偏就是不让苏之瑾知道,气死苏之瑾这个家伙。
岳灵惜瞥了一眼苏之瑾,随即淡淡地点了点头。只是一眼,也足以让岳灵惜看清了苏之瑾的面容。一袭织锦白袍,外披香色斗纹兔毛大氅,于灰蓝天色下熠熠生辉,愈加衬得他眉目英挺,恍若日神东君耀然自天际落。只是岳灵惜觉得对方那双鹰隼的眸子里充满阴沉和诡谲,让她看了极不舒爽。所以她很快地就错开了目光。
岳灵惜的清冷让苏之瑾的眸底快速地掠过一丝黯然。一直以来他也是烈焰国声名显赫的三皇子,其长相、才能、名气丝毫不逊于身为皇兄的太子。他也是烈焰国无双少女梦中痴缠的对象。
可是不知为何,他在眼前的女子跟前,竟然完全普通得简直像是路人一样,甚至这女子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苏之瑾一时间心绪有些波动,竟生出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叶问尘将苏之瑾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快意。
西池国皇上前几年带着叶问尘参加过几次云天大陆诸国君王的会晤,当时叶问尘和苏之瑾也接触过一番,凭心而论,苏之瑾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正是因为各方面的出众,让苏之瑾十分傲气。只是恐怕苏之瑾完全没有想到享受惯了所有女子炽烈、倾慕的眼神,竟然会遇到对他不屑一顾的冷漠眼神。
想到这里,叶问尘的心绪一下子又有些复杂起来。他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又何尝不是拥有无数女子的追捧和倾慕,可是却唯独换不来她对他的温情脉脉。
不过他比苏之瑾幸运,那就是起码在岳灵惜的心目中她将他已经当成了好朋友,她会关心他,帮助他,而苏之瑾却什么都不是。
一念至此,叶问尘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忽然间又变得愉悦了许多。
苏之瑾半晌将目光停留在岳灵惜的身上,那如鹰隼的眸子让岳灵惜只感到自己像是身无寸缕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她脸色含了一层霜意,正打算迈步离开苏之瑾的视线,谁料便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三哥。”女子一声低唤,随即在看到岳灵惜时,先是一怔,随即略带挑衅道:“喂,你是不是就是前些天抢走我的雪狐,又羞辱我的那个女人?”
岳灵惜眸光一沉,打算直接忽略红绫的质问,于是快步就要离开。谁料下一刻红绫已经冲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红绫眼见岳灵惜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问道:“站住!本公主问你话,你为何不说!”
“红绫,不得无礼!”苏之瑾知道自己皇妹的脾气,连忙拉住红绫,冷声制止道。
叶问尘眼见红绫对岳灵惜无礼,脸色忽地一变,一双大手不由渐渐收紧。不过又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一国公主怎么会是岳灵惜的对手,最终握紧的大手终于又松了开来。
上次的怨气还没有消尽,此时再次受气,红绫当下连苏之瑾的话也不停了,再次怒声道:“说,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在本公主和皇兄面前还如此无礼。”
岳灵惜瞥了一眼,看着面前被自己气得炸毛的红绫,心中忍不住嗤笑。不过是一个被从小宠坏了的一国公主,或许本性并不见得有多坏,只是习惯了别人以她为焦点,如今遇到一个不肯服从她的人,就认为是在羞辱她。
当下,岳灵惜懒得搭理红绫。所以继续选择无视要迈步离开,谁料她的举动更激起了红绫难以下咽的怒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苏之瑾的心动(下)
岳灵惜原本不打算和红绫计较,但是红绫的咄咄逼人,顿时叫她也窝火起来。她仰了仰脸,勾唇道:“是皇室公主又如何。不过红绫公主想甩威风似乎找错了对象。”
叶问尘似乎明白了岳灵惜的所指,忍不住勾唇一笑。苏之瑾原本想制止红绫的胡闹,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从小到大就是因为所有人对这个皇妹太过娇宠,所以才会变得如何蛮横,是该多碰碰灰,才会收敛性子。
留意到叶问尘脸上凝起的笑意,红绫虽然不知道岳灵惜话中的声音,不过看到叶问尘双手环胸,一副准备看戏的表情,便知道岳灵惜刚所说的话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当下更加暴怒道:“你说什么!”
“红绫公主听不懂吗?那我就说得清楚一点儿。”岳灵惜抿唇一笑,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讥讽,“公主,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烈焰国的子民,所以不需要对你磕头行礼。这个答案公主还满意吗?”
“你……”红绫顿时气急败坏地狠狠跺了跺脚。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红绫虽然气怒,但是却没有冲动地上前和岳灵惜大打出手。眼珠子骨碌一转,随即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头不再看岳灵惜一眼。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啪啪响。
到现在红绫还没有搞清楚上次自己出手时被真力震开,究竟是叶问尘出手的还是眼前这个女子出手的。再者现在三哥和叶问尘都在场,她要是出手教训这个女人,必然会被两人阻拦,反正来日方长,总有这个女人独处的时候,到时候没有人袒护她,看她还是不是还如此嚣张。
苏之瑾顿时尴尬道:“岳小姐,实在是舍妹无礼,还望岳小姐多多见谅。”
岳灵惜勾唇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能见谅的我自然会见谅。但是该出手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心软。”
“哦。”苏之瑾抚了抚额头,顿时尴尬地不知道如何作答。
叶问尘见状,只在一旁暗自笑得窃喜不已。他就喜欢看这对兄妹在岳灵惜跟前吃瘪的样子。
岳灵惜当下不想再和苏之瑾一对兄妹纠缠,于是转头对叶问尘道:“刚才赶路的时候我记得前面有一片树林,反正闲着,不如你带上几个侍卫去那边逮些野味回来。雪团这几日都吃素,身子都瘦了一大圈。若是今晚有肉吃,它一定会非常高兴。”
叶问尘闻言,嘴角狠狠一抽,心里竟吃起那只贪嘴狐狸的醋来。被岳灵惜收/养下的那只狐狸,偏爱吃肉,所以这几日岳灵惜将随身带来的肉干、肉脯全都贡献给了那只雪狐。岳灵惜不禁吃素,连带着叶问尘也只能吃起素来。
此刻,叶问尘幽怨地瞥了岳灵惜一眼。这些天他只吃素,大半夜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叫,哪是雪狐瘦了一大圈,分明是他的脸消瘦了好几圈!
叶问尘顿时在心里一阵哀呼,在岳灵惜这里,为何他的待遇竟然连一只有毛的畜生都不如呢。
听到岳灵惜的话,苏之瑾那双鹰眸里霎时充满了光辉,他转头对叶问尘勾唇道:“叶太子,不如咱们各自带上侍卫一同到前面那个树林里比试打猎如何?到时看看咱们谁打的猎物多。”
在烈焰国比试打猎、摔跤其实都是暗示两个男人间的较量。叶问尘虽是西池国的太子,但是对于烈焰国的一些风俗还是听过的。当下他长眉一挑,十分爽快地说了一个“好”字。
当年叶问尘和苏之瑾比试过武功,当时叶问尘以一招之差输给了苏之瑾,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难得遇上再次与苏之瑾较量的机会,他自然想一雪前耻。更何况现在是当着岳灵惜的面,若是叶问尘不答应的话一定会自觉失了脸面。
“红妹,你也一起去吧。”苏之瑾转头对红绫说道,眼里带着宠溺的笑意。自己这个皇妹最喜欢打猎凑热闹,好动得简直犹如男子一样。
“哦……”红绫迟疑了半天,才说道,“三哥,我不去了。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躺一躺。”
苏之瑾闻言,顿时满脸担忧道:“怎么好端端地就不舒服了?要不要让随行的御医替你诊治一下?”
红绫顿时紧张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之瑾不疑有他道:“那好,你好好休息。”
红绫连忙开口道:“三哥一定要多打猎物。三哥是最棒的。莫让别人抢了你的风头。”
苏之瑾脸上露出温柔宠溺的笑意,伸手揉了揉红绫的发丝,叮嘱道:“话这么多,不舒服还不赶紧休息。”
红绫冲着苏之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临走之前冲着岳灵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岳灵惜只做不知。粉嫩的唇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这个被宠坏的公主怀了什么样子的心思她一清二楚,那般小伎俩恐怕也只能骗过关心她的苏之瑾。
原本只是简单的打猎而已,但是叶问尘和苏之瑾两人谁都不愿意在岳灵惜面前丢脸,于是这场打猎都被两人看得极其重要。两人各自准备了一番,分别叫上八个善于打猎的侍卫帮忙,两队人马这才前往岳灵惜所说的那个树林而去。
几人说话的工夫,帐篷早已经搭好了。岳灵惜抱着雪团在床垫上小憩,说不尽地惬意自在。谁料不消片刻,就听到外面传来红绫咋呼呼的吼声,“喂,你给我出来!有本事跟本公主较量一番,若是你赢了那只雪狐归你,若是你输了你不但要交出那只雪狐,还要向本公主跪地道歉。”
岳灵惜纹丝不动地靠在连云锦红萼梅花枕上,眉宇间一派宁和,只是两片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红绫在外面叫嚷了大半天,直累得口干舌燥,岳灵惜丝毫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便在这时,采茵跑进帐篷里,气冲冲地对岳灵惜道:“小姐,这个红绫公主实在太过分了!叫嚣个不停,真以为小姐你怕了她不成。奴婢现在就出去将她赶走。”说着,采茵挽了挽衣袖,正要迈步往帐篷外面走去。
岳灵惜将她唤住,水眸微眯道:“这个红绫武功可比你高出一大截。你确定你能打过她吗?”
采茵顿时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这才气呼呼说道:“可是小姐怎么就能由着她一直在这里疯叫呢。其他侍卫听到了还以为小姐怕了这个刁蛮的公主呢。再说到时叶太子的脸面也不好看。”
岳灵惜顿时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哦,她还真没去想是不是会丢了叶问尘的脸面。
“咦,什么时候都替叶问尘那家伙设想了?你这丫头该不会对叶问尘那家伙春心萌动了吧?”
“咳咳……小姐你胡说什么呢!”采茵顿时羞得直跺脚,“叶太子是何身份,岂是奴婢能肖想的!”
岳灵惜噗嗤一笑,忍不住继续打趣道:“那这么说,若你是公主,或者说叶问尘是平民。总之你们身份平等的情况下,你就愿意对他肖想了吗?”
“小姐,你就欺负奴婢!算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奴婢说不过你!”采茵被她家小姐气得哭笑不了,一张小脸红得简直快要滴血了。
采茵心中十分清楚,有些人注定像骄阳一般光芒四射,只可以敬仰却决不能肖想。叶太子是这样的人,花少主更是这样的人。
想到花非霁,采茵不由得又想起此番她和小姐正为了弄清楚好端端地花少主怎么会迎娶那个玉娆。花少主对她家小姐的情意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断然不相信花少主会是始乱终弃的人。相信这次到了天山后一定会解开这个疑团。
主仆两人正在嬉闹间,外面的红绫顿时拔高了音量,继续吼道:“姓岳的,有胆的就给本公主出来!是不是现在没有叶太子和我三哥给你撑腰了,你就不敢嚣张了啊!只要你乖乖给本公主出来认个错,本公主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岳灵惜闻言,冷笑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这个红绫实在是太过分了。采茵说得没错,若是自己再不出去好好教训这个红绫,不但她脸上无光,就连叶问尘这个西池太子恐怕就要被两国的侍卫看低了。
当下岳灵惜从床垫上起来,将怀中的雪狐交给采茵道:“你将雪团看好,别叫它跑出来。我出去打发了红绫就回来。”
采茵接过雪狐抱在怀里,雪狐顿时十分不配合地在采茵的怀里扭来扭曲。与此同时还冲着外面正大声嚷叫的红绫愤怒地低吼了几声。
帐篷外,红绫双手叉腰,怒目圆瞪,对着岳灵惜所在的帐篷一阵叫嚣。四周时不时有侍卫往这边看过来,时不时接头交耳,议论纷纷。
红绫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稚嫩的婢女,有些怯懦地拉了拉红绫的衣袖,用几乎乞求的声音道:“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三皇子临行前交代过奴婢,让奴婢好好伺候公主,还让奴婢看好公主,不让公主乱跑的。”
看着自家公主毫无形象如市井泼妇般骂街的阵势,那婢女只感到头都大了。这样的公主若是被三皇子看到,到时她这个奴才因为对主子管教不善,一定会被惩罚得很惨的。
第一百二十章 雪团护主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一想到被三皇子严厉惩罚的下场,婢女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红绫一脸凶相地对婢女吼道,“你家主子被人欺负了,你不但不想办法替你家主子出气,竟然还让你家主子忍气吞声。本公主怎么有你这样的废物奴才!”
“公主……”婢女被此刻暴怒的红绫吓得当下不敢多言,一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红绫冲着婢女冷哼一声,继续再接再厉地对着帐篷破口喧嚷。她就不信自己将那个女人逼不出来。
“姓岳的,你给本公主出来。姓岳的,你出……”
红绫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只见岳灵惜掀开帐篷莲步轻移缓缓而来。琼姿玉貌、淑逸闲华、百般难描、姿色天然……几乎所有描绘美态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红绫一向自诩美貌出众,但是如今和眼前的女子媲美,顿时就觉得自己只能勉强用清秀来形容了。
眼前的女子未施粉黛,浑然天成。集脱俗、妩媚、冷艳、高贵、冷傲……多种气质于一体,却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反倒叫人目眩神迷。
岳灵惜步履轻盈,姗姗而来。在红绫的一步之外站定,水眸善睐道:“咦,红绫公主不是唤我出来吗?怎么现在我出来了,公主反倒一句话都不说了?”
“哦。”不知为何,红绫在眼前这个惊艳绝伦的女子面前,忽然一下子失去了气场。她连忙调整情绪,半天才找回一贯的骄纵蛮横。
“姓岳的,本公主此刻前来是让你交出那只畜生。那只畜生本来就是本公主先发现的。所以你现在必须归还。当然若是你打得赢本公主,我倒可以将那只畜生留给你。若是你输了,那就麻烦你交出那只畜生,顺道给本公主跪地请罪。”
此刻,红绫口中一声“畜生”、“畜生”地叫着,顿时让岳灵惜一阵皱眉。不管是自己的人或者一只有生命的宠物,她都不会任人随意羞辱。
忽地,她唇畔泛起一抹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请问畜生喊谁‘畜生’呢?”
“畜生喊……”红绫脱口刚要往下说,留意到岳灵惜眼里的玩味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扑哧。”红绫身边的那个宫女以及不远处的侍卫全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敢笑,本公主就割了他的舌头!”红绫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婢女,随即目光恶狠狠地向四周的侍卫扫视了一圈。
登时四周安静下来,只是隐隐可以听到有人憋住笑意时发出的细微声音。
“姓岳的,你竟敢辱骂本公主,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今日本公主就好好惩戒你,让你长长记性!”
红绫怒羞成怒,当下从腰间挥出九节鞭,对着岳灵惜那张惊艳绝世的玉容辉了过去。岳灵惜冷笑一声,眼里的寒意瞬间像是凝聚成了凌厉阴寒的剑芒,直直刺向对方。
红绫冷不丁看到岳灵惜那骇人的目光,吓得心头陡然一阵惶恐,随即鄙夷起自己的反应。手中九节鞭使出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在场之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九节鞭毫不留情地击向岳灵惜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上,顿时心中只觉一阵不忍和可惜。胆小者已经吓得连忙闭起了眼睛。
谁料就当红绫料定对方无法躲过自己这雷霆一击时,谁料眼前忽地就不见了对方的影子。她心中大骇无比,还不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只觉甩出去的九节鞭的那一头像是被钳制了一般,她使出浑身气力往自己这边拉扯,谁料那头的气力顿消,她一时措手不及,重心不稳,身子失去平衡,竟仰面栽倒在地。后脑勺碰在坚硬的石块上只跌得她头痛欲裂,眼冒金星。
“哈哈……”所有人几乎都没看清楚岳灵惜究竟是怎么出手的,最后只看到红绫十分狼狈地仰面摔倒在地上。在场之人一时间忘记了之前红绫的警告,看到红绫摔倒时的滑稽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岳灵惜居高临下地玉立在红绫的跟前,风动衣摆,唇畔泛着讥诮的弧度,“红绫公主站都站不稳,还想教训我。还是不要在这里闹笑话了。你自己在这里丢人不要紧,损了三皇子还有烈焰国的颜面可就不好了。”
“姓岳的,我要杀了你!”红绫玉牙狠狠咬住下唇,因为太过用力,唇瓣上出现了一排密匝匝地齿印。
从小到大红绫何时在众人面前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一向自负在身怀武功的女子是翘楚,可是现在她连对方的一个衣角都没有抓到,就被对方还击得如此狼狈不堪。
此刻红绫的心情就像是起伏的山峦一样,惊骇、震怒、屈辱、委屈……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岳灵惜似笑非笑地睨了半天起不了身,痛得浑身像散架般的红绫,“红绫公主,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就不奉陪了。”说完,岳灵惜转身迈步而去。
“姓岳的,你给本公主站住!本公主今日一定要杀了你!”强大的屈辱感一下子给了红绫莫大的动力。红绫连忙起身,踉跄着向徐步而走的岳灵惜挥鞭冲了过去。
岳灵惜没有回头,凌冽一笑。眼见鞭影降至,忽地一道雪白的影子闪电般从帐篷里飞窜而来。到红绫的跟前一下子蹦出老高。
就在众人还没有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只听红绫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九节鞭扔出老远,嘶声裂肺地叫道:“啊,本公主的脸,本公主的脸。”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这才看清楚原来刚才向红绫扑过去的是一只雪狐。此刻红绫双手捂住左边脸颊,手指间有血丝缓缓渗出。很显然红绫是被刚才那只雪狐抓伤了脸颊。一时间所有人萌生的第一想法就是,很有可能红绫公主怕是要毁容了。
“公主,您没事吧?您别吓奴婢。”红绫身边的婢女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赶紧去搀扶红绫。
红绫左手捂住左边脸颊,右手连忙抓住婢女,就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连声追问,“告诉本公主,本公主的脸是不是毁了?本公主是不是毁容了?”
“公主……奴婢……”那婢女看到红绫满脸鲜血,顿时惊恐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脑子里混乱一片,只一个劲儿地想着三皇子要是回来她该如何交代。
岳灵惜冷眼看着那边已经频临疯癫的红绫,难以窥视她心中的想法,究竟是幸灾乐祸还是惊惶难安。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刚才没有看住雪团,才让它跑出来闯了大祸。”
采茵从帐篷里追雪团时看到眼前的一幕,惊惶得半天回不过神。半天才过来到岳灵惜的跟前请罪。虽然这个红绫公主骄纵跋扈,是该好好修理一顿,但是毕竟红绫公主金枝玉叶,哪个女子把自己的容颜看得不比性命重要?若是红绫公主因此毁容了,到时一定会给她家小姐带来莫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采茵就一阵愧疚,心里不断自责,都怪自己没有看好雪团才闯出了大祸。与此同时她已经拿定主意,若是到时烈焰国怪罪下来,她一定替她家小姐承担所有责任。
岳灵惜望了一眼离她远远的雪团。只见雪团正胆怯不安地望着岳灵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给主人闯下了大祸,不敢向往日一样冲到岳灵惜的怀里撒娇了。
看着一脸自责的采茵,岳灵惜淡淡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说完,她转眸看向雪团,冷声道:“雪团,你还不过来?”
雪团闻言,肉嘟嘟的身子明显一颤,黑珍珠似的眼眸充满委屈和不安,但是看得岳灵惜阴沉着脸,又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于是半天慢吞吞地挪到了岳灵惜的身边。
这时在场之人都满心期待想看看岳灵惜究竟打算惩罚这只闯了大祸的雪狐,就是暴打一顿还是打算擒住交给烈焰国的三皇子处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人一狐的身上。下一刻,只听岳灵惜命令道:“上来。”
雪狐无可奈何,浑身发抖地跳上了岳灵惜的臂弯。
“雪团真是好样的,竟然知道保护主人了。为了以示嘉奖,今晚我就赏你肉吃。”此刻,岳灵惜笑容粲然地抚摸着雪团的一身柔滑的皮毛,继续道,“下次若是胆敢有人欺负我,你直接不必客气,就是咬死对方也没事。”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听着岳灵惜的话语,瞬间石化,后背泛起一片冷汗。采茵也是不敢相信她家小姐不但不怪罪她和雪狐,而且还教雪团以后要更凶残地对待敌人。
等采茵从震惊中回过神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家小姐真是英明啊!
岳灵惜教导雪团时候,与此同时烈焰国那边随行而来的御医也闻讯前来救治红绫了。当几个御医看清红绫脸上的伤痕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