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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生全文阅读

作者:周原一     野火春生txt下载     野火春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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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戴笠遗位

    1913年10月6日,不知怎的,上海闸北发生了大火,在这同一天,还有两件“大事”:

    其一、老袁当上了大总统;

    其二、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从闸北落地那天,炙热的火浪就像一头红色的、张着血盆大口的雄狮,卷走了我那未曾谋面的老爹。

    我挺着大肚子的亲娘,躲在只能容下她一人的水缸里,艰难的产下了我。

    我肯定不记得那满满的一缸水,最后是热……还是凉。

    反正,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记忆中,我的亲娘是个叨唠嘴,她在要饭的路上总说命苦,没有赶上好时候。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好时候是什么?反正,我的名字叫候时新。

    ……

    多少年后,我回到过上海,去过闸北,可我看闸北被大火席卷过的清草,还是在茁壮生长。

    也许,这就是古诗里所讲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戴局长死了!”

    “什么?”

    正准备喝茶的毛人凤,“咣当”一声,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摔在了桌面上。

    上好的龙井茶,顺着桌子边缘向下流。

    此时,就连他接电话的右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毛主任,毛主任,您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询问。

    “啊?在,戴局长怎么死的?”

    毛人凤愣神后,像失了魂似的急切问道。

    “飞机失事!”

    “哦……哦……知道了”

    毛人凤缓缓的挂上电话,表情变得极度凝重,他慢慢的靠着椅背,闭起眼睛,认真的思索起来。

    当年,是自己鼓励、资助戴笠上的黄埔军校,戴笠发迹后,也算够意思,一直提拔自己,就连自己的太太,都是戴笠一手给介绍的。

    单单从这么几个方面,国民党内部,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知道,他同戴笠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可同戴笠的关系,他自己是清楚的。

    当初,戴笠给自己介绍的妻子,表面看非常漂亮,并且是特务组织非常优秀的特工。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实际上是戴笠的地下情人、发泄工具。

    戴笠正是通过她,来试探和控制自己。

    毛人凤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呵呵,我头上好像少了个紧箍咒啊!我这军统的二号人物,是不是也该动弹动弹了?”

    “不对!”

    下一刻,他又否定了这个说法。

    “戴笠怎么死的?没人知道,可他的死,一定会牵扯到自己头上。

    自己不但不悲伤,再风生水起的继位,那不更是落人口舌?

    况且,这也不是讲究团结的委员长,愿意看到的。”

    马上到嘴边的肉就要这么吐出来吗?

    毛人凤可不是那种慷慨的性格,他的阴险、狡诈、残暴都是出了名的。

    就连蒋介石,后来都评价,他的做官秘诀是,忍、等、狠。

    考虑再三,毛人凤拿起电话,拨给了郑介民,并低声说道:“老郑啊,戴局长的事情……听说了吗?”

    “刚听说了,怎么会这样那?戴局长一直为党国尽忠职守,怎么就突然没了?这是党国最大的损失啊!”

    郑介民这种老狐狸,太懂得周旋于各种人情世故。

    尤其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原来,他和戴笠闹得再僵,现在,也不能露出丝毫,幸灾乐祸的破绽出来。

    毛人凤继续洗脑:“谁说不是啊,戴局长戎马一生,为党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真的可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也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党国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这些继承人继续完成,你说对吧老郑?”

    郑介民听到这里一愣,瞬间,便明白了毛人凤来这个电话的含义,毛人凤他这是着急上位呐。

    “兄弟啊,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咱们都知道戴局长生前可是最看重兄弟你的,如今戴局长尸骨未寒,你怎么现在可就打起他老人家宝座的主意哪?”

    “郑兄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我打戴局长宝座的主意,而是我觉得咱们军统这个部门对党国的重要性极其重要。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嘛,我也是考虑再三才和郑兄商量,我觉得以郑兄的能力和资质再加上校长的垂青,早晚都是要坐上这把交椅的,与其这样还不如郑兄早早的站出来为党国分忧。”

    郑介民听完毛人凤的一席话,整个人都蒙了。他这是什么套路?谁不知道按照惯例、顺序、资质也是他毛人凤这个军统二号人物排在自己前面,他为什么要推荐自己?难道是在试探我?

    郑介民赶紧打着哈哈,说道:“兄弟过奖了,谁不知道您才是戴局长亲手调教出来的党国良才,恐怕只有您才有资格继承这个衣钵吧。”

    毛人凤一看郑介民误会了,便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郑兄,我就和你明说了吧,现在戴局长刚走,我实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事情,可我又不想让唐纵和沈醉坐上这个位置,所以我打算向委座推荐你。”

    “哦?”

    郑介民脑子有点糊涂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毛人凤要把这么大一块蛋糕给自己。可无论如何这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毛人凤知道郑介民已经进了自己设置好的圈套,压低声音接着说:“郑兄,我也有一事相求。”

    “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一直在戴局长手下工作,工作能力嘛还算尽职尽责,就因为早年一点琐事得罪了戴局长的太太,所以,多年以来一直升不上去。这不,现在还窝在天津站当一个副站长。

    我听说戴局长走的时候同机的还有军统上海站的王站长,人虽然走了,可这上海站的工作总不能丢吧,军统内部总不能群龙无首啊?”

    郑介民一听就明白了毛人凤的意思,他这是要安排自己的亲信做上海站的站长。

    此事要放在以往,郑介民想都不用想就给回绝了,可今天不一样,郑介民就等着毛人凤开出条件和自己交换,他可不相信毛人凤有这么好的心肠会白帮自己。

    “哈哈,戴局长也真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党国的人才嘛,这件事好说,好说。”

    “那我就先在此谢过郑兄了,稍后我亲自向委员长去电汇报。”

    老奸巨滑的毛人凤总算完成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其实这个远房表亲就是一个借口,他深知就凭郑介民的政治嗅觉,自己若不提点政治交换他是断然不会相信自己会这么轻易的让步。

    毛人凤让秘书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新茶,酝酿了许久的情绪,这才再次拿起电话。

    “委员长,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

    “嗯,雨农走了,我的佩剑断了。”

    沧桑的声音让毛人凤也有点难过,毕竟自己是戴笠一手提拔的。

    “委员长,节哀啊,党国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处理。”

    “是啊,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可惜他不能替我们分担了。

    人凤啊,你是雨农一手提拔上来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看好的人,他虽然走了,以后可要靠你力挽狂澜了。”

    毛人凤听完这话,当即一个立正,郑重其事的说道:“报告委员长,属下甘愿为您、为党国赴汤蹈火,终生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我没看错你。人凤啊,那你觉得下一步军统该怎么办?”

    毛人凤知道这是蒋介石的试探,严肃的说:“委座,戴局长走了,可党国的工作不能停,军统的运转不能停,当务之急是要抓紧选出戴局长的接班人。”

    “哦?那你说说谁适合接他的班啊。”

    “委员长,这……这……我可不敢妄自胡说。”

    “说说看嘛!说错了也不怪你。”

    毛人凤又一个立正说道:“是,报告委员长,我认为论资历、专业、能力,郑介民最合适。”

    “哦?为什么不是你?”

    “报告委座,戴局长刚走,我还没有调整好情绪,暂时不适合接替戴局长的工作。”

    “真的是这样吗?”

    “嗯……是。”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了,你的情况我都了解。反正如果党国要用你,你就给我义无反顾的上,别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至于你推荐郑介民,我也会好好的考虑考虑的。”

    电话一头的盲音让毛人凤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猜不透蒋介石的心理,不过他清楚蒋介石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快上位。所以自己推荐郑介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第二章 跃跃欲试

    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的候时新,鬼使神差的进入到了军统,虽说是个后勤,却也让他混的风生水起。

    说起进入军统,不得不说他的流浪经历。

    1929年,陪他流浪的老娘突然病倒,两天后,撒手人寰。16岁的候时新,兜里没有一个大子儿,他勒紧裤腰带,用双手,硬生生的刨出一个坑。

    埋葬了老母,黄皮寡瘦的他一路风餐露宿的流浪,有一天,他发现好像走到了娘生前所说的那个“好时候”的地方河南商城。

    他幸运的被一户人家收留,管吃、管喝、教他识字,还有一个十岁左右,名叫杨问筠的漂亮小姑娘,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叫着哥哥。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知道的最多的就是“红军”,据说,这个“好时候”的地方,就是红军新成立的豫东南革命根据地。

    没过多久,红军准备去打仗,特意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他摇了摇脑袋说:“怕死”。可红军前脚走,后脚他就后悔,于是偷偷的带着干粮,朝着他心中更多“好时候”的地方追去。

    1932年,流浪一大圈子的候时新,始终没能找到红军,饥肠辘辘的他,在云南街头遇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阿姨给了他一块面包,他狼吞虎咽的吃完。真香!

    阿姨问他,怕不怕死?他聪明的拍着骨瘦如柴的胸脯说:“不怕!”阿姨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他买了新衣服,还送他上了云南的陆军讲武堂。

    候时新在讲武堂,接受着阿姨的免费馈赠,可这种免费馈赠,最终,却变成了无限的索取。

    毕业后的候时新,不断的替阿姨,搜集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当他明白后,逐渐的产生厌恶、反感。最后,控制不住他的阿姨也不耐烦的把他踢给了自己的闺蜜。

    1938年,阿姨的闺蜜通过关系,把25岁的他送到了刚刚成立的军统,又在军统内部介绍了另一位姓“向”的阿姨给他认识。自此,候时新终于开启了他“风生水起”的谍战生涯。

    ……

    军统上海站,副站长陈泽飞,正坐在原站长的位置上喝着美女秘书给他倒的第六杯咖啡,他还特意交代秘书咖啡要原味,不加糖。

    并不是他喜欢喝苦咖啡,而是他想要让自己保持更清醒的头脑来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陈泽飞是1942年任职军统上海站的副站长,到现在,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快五年,按道理说,凭借他出色的能力早就该当上站长,可因为自己是和郑介民一边的,所以,一直在派系斗争中被戴笠打压,成为他们真正的牺牲品。

    原以为,此生当个副站长也就满足了,毕竟军统内部大部分都是戴笠的嫡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有出头之日。

    可戴笠这一死,的确产生了太多的变化,尤其是上海站戴笠的心腹王站长也跟着死了,他这冰冷的心又跃跃欲试起来。

    军统少了个局长!

    上海站少了个站长!

    郑介民上位!

    这三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上海站炸开,无数寄希望毛人凤或者沈醉上位的戴笠旧部一下没了精气神,也顾不上工作,各自动用自己的本事每天忙着调动自己的岗位。

    原本热闹的军统上海站瞬间变得冷清起来,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戴笠的死忠,这种权重部门谁没有点贪污受贿?谁没有点滥用职权?谁又能是干净的?

    两天了,来找陈泽飞签字调离的人络绎不绝,以往他们从来没有对陈泽飞有过如此笑脸,毕竟陈泽飞是代理站长,他要拒绝签字,估计是谁都调不走的。

    “李处长,别掏烟了,你没看桌子上都放不下了,怎么着你也要调走啊?”

    李海是军统上海站行动处的处长,虽然陈泽飞比他职务高,以往却从来没拿正眼瞧过。

    “别介啊陈站长,嫌弃我的烟不好?不行我出去给你买一条?”

    陈泽飞知道他在讽刺自己,接口说道:“说什么呢李处长,你看桌子上的香烟都抽不完,你跟我就甭客气了。”

    陈泽飞在调令上流利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李海。

    恭维道:“可以啊兄弟,路子够广的,直接调回南京了。”

    李海不领情,说道:“哥哥你这嘲笑我?谁不知道现在戴局长人不在了,我们这些人得罪人太多,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什么部门都不要,只能拖关系去后勤打个杂罢了。”

    陈泽飞接口道:“后勤多好,没有那么多鸡毛蒜皮的事,这些年大家也都赚够了,是该找个清闲的地方好好照顾照顾老婆孩子了。”

    李海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谢谢陈站长了,回头到南京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场。”

    “行,李处长在南京有什么好的发展也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们这老同僚。”

    “一定,一定。”

    “砰”,门摔的巨响。

    陈泽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真他妈现实,这边给你签了字,那边就翻脸不认人。”

    站长办公室的门一天下来不停的有人摔打,再摔下去门都要破了。

    “张秘书”

    “到!”

    还是那个泡咖啡的美女秘书,身着军统裙,军统服,头戴军帽,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打着卷,格外漂亮。

    陈泽飞多看了她两眼,缓过神,说道:“去叫几个人把门边用棉布给我围上,另外告诉所有签字的人,每天上午十点前,把材料递交到秘书科,我下午统一批复,四点后让他们到秘书科取。”

    “是!站长。”

    张秘书离开后,陈泽飞打开花名册看了看,打对勾的都是自己签过字的,留在站里的中高层却几乎全军覆没。

    陈泽飞皱了皱眉头,叹口气道:“哎!整个军统上海站在编的113人短短几天就走了57个,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军统大楼恐怕是要走空喽。

    想想戴笠也真够可怕的,与其说军统是国民党的一把利刃,倒不如说是戴笠自己家的工厂。”

    “报告!”

    “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皮鞋锃亮,身着中山装,留着板寸头显得格外干练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龙啊,你还报什么告。来,来,来,快点坐,桌子上有烟,想抽什么自己挑。”

    王龙一点也不客气,顺手抄起来一根,闻了闻,又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说道:“嚯,马占山牌香烟,抗日英雄啊,这家伙保土卫民、孤军奋战、忠勇义烈,这种民族英雄牌的香烟我看还是算了吧。”王龙又顺手扔了回去,认认真真的又挑了一根。

    “随便你吧,喜欢了桌子上的都拿走,放在我这儿人来人往的太碍眼。”

    王龙是军统上海站行动一科的科长,私交和陈泽飞极其亲密,两个人的太太还经常有事没事的去逛逛商场,组织组织打打麻将。

    王龙没有背景,是陈泽飞一手提拔上来的,其实,最开始陈泽飞是欣赏王龙的能力,因为他性格冷漠,工作起来几近疯狂,不管对方关系、背景、势力,一查到底,也正因为此得罪了很多戴笠的人。

    王龙点起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道:“老陈啊,目前站上什么情况?一个戴笠走了,这么多人跟着跳槽?”

    他问这个是有原因的,因为最近他的手下十个走了八个,就连自己的顶头上司李海也草草做了交接,当天就乘飞机飞去了南京。

    他不是个傻子,种种迹象表明军统内部从戴笠的死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他从侧面也了解到接替戴笠班的是郑介民,而自己这个唯一的背景还正是郑介民的嫡系。

    所以他今天来是探听虚实的,他想知道自己这个背景能不能坐上站长的位置,这将直接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成为行动处的副处长。

    “装什么傻,充什么愣?你一个堂堂的行动科科长连这点政治嗅觉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陈泽飞说完又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的说:“兄弟啊,你我都别藏着掖着了,没必要,你猜的都对,戴局长走了,接班的是郑介民,三天后就上任。

    可兄弟你想想,戴局长走了,王站长追随去了,党国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尤其我们军统上海站,还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部门,现在每天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搞得我焦头烂额,可再难,咱们也不能停滞不前啊,无论是哥哥我,还是兄弟你都要时刻做好为党国牺牲奉献的精神。”

    王龙怎么能听不明白陈泽飞在说什么,这些官话、套话已经充分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戴笠的时代过去了,郑介民的春天来了,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就要通过眼前这个男人实现了。

    王龙站起身说道:“行了陈站长,你也该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了,你一不回家你太太就拉着我太太逛街,你什么条件?我什么条件?再逛下去我都要在站里要饭了。”

    陈泽飞叹了口气说道:“站里目前这个状况我哪里有时间去管她们?让她们买吧,回头你找我来报销。

    对了王龙,你回去也要好好考虑考虑,马上你的工作也该加加担子了,女人的事情就随他们好了,党国的事情才是我们男人的大事。”

    “是”

    王龙一个立正,标标准准的敬了一个军礼,而后又嬉皮笑脸的将陈泽飞办公桌上的香烟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加加担子?王龙心里怎么能不明白。

第三章 苦难情深

    郑介民已经到任,他没想到戴笠的位置会这么轻松坐上。

    他兴奋的和秘书说道:“呵呵,毛人凤这个家伙居然真的跑到委员长面前帮我吹了风。

    不管怎么说,他没有给我使绊子,我也应该尽快把对他的承诺给兑现了”。

    调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原天津站副站长赵涛现调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上海站任站长,请相关部门配合交接。

    印章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署名郑介民。

    郑介民相信这一纸调令足够让毛人凤满意。

    他故意没有在调令后面以人事科或者组织部的名义,而是直接署上自己的大名。

    这是为了告诉毛人凤,自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不但做了,下面的人看到他的署名还会尽快办理,更不敢有质疑和推诿。

    ……

    天津站,此时的赵涛还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通过利益交换,变成了军统上海站的站长。

    他正在发愁,因为他深知郑介民和自己毫无瓜葛,多年戴笠和毛人凤在自己身上烙印的标签,很快会让自己成为排挤和打击的对象。

    莫名的伤悲和落寞已经无法支撑他这么多年精心铺的路,他疲惫不堪的给自己请了病假,在家中的躺椅上暗自神伤。

    屋内正厅和他躺的位置只隔了几串珠帘,外面的人似乎并不知情,麻将声、嘻笑声、酒杯碰撞声混合着他此时焦虑的心情让他感觉特别的烦躁不安。

    “喂,你们小点声行不行?天天几个老娘们就他妈知道打麻将,没听到外面到处都是枪声?党国的战士都在浴血奋战,你们还在这里奢靡无度,真替你们感到惭愧。”

    外面的一群女人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下来,这是赵涛第一次冲他们发火,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们手足无措,都齐齐的把目光看向了赵涛的太太何清清。

    何清清刚好是上海人,出身名门望族,自小便娇生惯养宠坏了,可也正是她的出身才让赵涛能够顺利的搭上戴笠和毛人凤两位大佬。

    赵涛从不敢在何清清面前发脾气,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而何清清背地里没少打着军统和赵涛的旗号干一些诸如贩卖鸦片、压榨资本家的勾当。

    赵涛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连自己都不敢阻拦,那些天津站的同僚和站长就更加不敢得罪这个有通天背景的姑奶奶了。

    面对赵涛的驳斥,何清清的面子当时就掉在了地上,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她把牌一推,穿上脱掉的高跟鞋,冲着赵涛走了过去。

    何清清最好的闺蜜阮佩云伸手想拦着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她高跟鞋叮咣、叮咣的剧烈响声仿佛要把地面都戳一个洞似的。

    掀开珠帘,双手抱胸依在墙边吼道:“姓赵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吃什么枪药了?你们天津站办事不力,连个**都抓不住,天天闹得街上人心惶惶的,你好意思说我们?说来说去都是政府养了你们这一帮酒囊饭袋之徒。”

    “放屁”

    赵涛直接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手掌扬的极高,多年被何清清压抑的心头之火蹭的就被点燃了。

    何清清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男人今天会如此蹬鼻子上脸。

    这也难怪,她们这一帮人,整日里就是喝酒、逛街、打牌,谁也没有关注过政治,甚至没有买过一份报纸,听过哪怕一分钟的广播,自然戴笠的死他们是不知情的。

    何清清把脸伸了过去,依然骄横的撒泼道:“你打啊,你打啊,吃软饭的东西。”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何清清的脸上,何清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阮佩云赶紧去搀扶。

    何清清万万没想到今天赵涛不但骂了自己还有胆子打自己,这一巴掌是真狠,直接让自己嘴角都渗出了血。

    何清清委屈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嚎啕大哭。

    赵涛心里清楚,自己当年正是凭借着何清清的表叔杜月笙才成功的攀上了如日中天的戴笠,成为了戴局长的门生。

    另外,何清清的表姐正是戴笠的地下情人、毛人凤的太太,所以他又间接成为了毛人凤的表亲。这一切都是何清清带给他的。

    “都给我滚”

    赵涛既然这一巴掌打了出去,也不再避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着何清清的牌友下了逐客令。

    其中两个女人花容失色,慌忙收拾桌上的钱物,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匆匆离去。

    阮佩云擦了擦何清清的眼泪,对赵涛说道:“我也走了,你可不许再欺负清清了,有事商量着来。”

    赵涛可不敢得罪这个貌美如花的阮佩云,阮佩云在天津是名副其实的交际花,什么政府议员、少爷阔太、军中将领的都对她表示过爱慕。

    何清清示意阮佩云留下,阮佩云趴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留在这里,你们老赵不是更下不来台吗?傻丫头”。

    阮佩云出了门,何清清看着赵涛六亲不认的模样,连个道歉哄自己的意思也没有,顿时委屈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哭,哭,哭,催命鬼似的,要哭到堂院里哭去,哭的整个天津家喻户晓你也算没白委屈。”

    赵涛这一说,何清清还真不哭了,倔强的叮咣、叮咣踩着高跟鞋,也不搭理赵涛,径直走向屋内的电话旁。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太反常了,他非常了解赵涛这个人,这个人既能忍又喜欢做表面文章,尤其在外人面前赵涛向来是会给自己十足面子的,这也是她嫁给赵涛的原因。

    那么,今天他这样发飙只可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外面有人了,还是一个比自己背景更强的女人。

    第二,工作上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天大的事,大到连自己的后台都保护不了他的事。

    何清清确定不了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既然第一件事证实不了,那就先试着证实证实第二件事,也算给娘家人告个状。

    “喂,张妈,我是清清,叔叔在吗?”

    张妈是杜府的下人,在杜府工作了一辈子,所以对何清清也是比较熟悉的。

    “清清啊,好久你也没往这里打电话了,你叔叔经常提起你,都想你了。”

    “张妈,我在天津这边挺忙的,一时耽搁了和叔叔的联系,现在叔叔在吗,我亲自向他请罪。”

    “哎呦,清清啊,真不凑巧,你叔叔这两天去了南京。”

    “南京?”何清清有点差异,叔叔从来不离开上海,一般只有别人来拜访他,他很少离开。

    “叔叔怎么去了南京?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何清清着急的追问。

    “好像走的时候听杜先生说了一句什么去南京吊唁,当时我还在想什么人这么重要,值得先生亲自跑一趟。”

    “吊唁?”

    何清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南京值得叔叔跑一趟的人并不多。

    “张妈,你可听说是谁去世了?”

    张妈支支吾吾的回忆着说“叫……叫……叫什么力来着的,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不过听杜先生的跟班无意中提起来好像说是什么局长。”

    “戴笠?”

    何清清脱口而出,说完直接吓得自己一身冷汗。

    “对,对,对,就是他,哎呀杜先生对这件事可上心了,一大早就……”

    “咣当”

    何清清手一松,电话掉落在柜台上,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只留下对面张妈自言自语的声音。

    过了良久,何清清低沉的声音问赵涛:“戴先生走了?”

    赵涛叹了口气说:“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

    “表姐夫怎么说?”

    “说个屁啊,不知道上层出了什么差错,居然让郑介民接了戴局长的班。

    何清清听完,又一次瘫坐在地,要说刚刚被打在地是**上的痛苦,这一次瘫坐在地可真就是灵魂的折磨了。

    “完了,完了,老赵,你说新上任这个局长会不会查我们?”

    “唉,板上钉钉的事儿,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怎么烧,这头一把火恐怕都跟咱们脱不了干系。

    清清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该转移的资金转移,该收手的收手,该打点的打点,千万别舍不得花钱,还有你叔叔那里,还有你表姐那里都要探听虚实,能活动的活动,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新加坡,那边我有关系。”

    “老赵,你都开始考虑后路了?真的到这个地步了?”

    “清清,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两年你在天津都干了什么谁不知道?早就说,让你小心着点,让你别太张扬,以往你就是不听,你总觉得有靠山谁也不能把你怎样,可现在那?树倒猢狲散,有多少你得罪过的人就等着这一天那。”

    清清的心已经沉到谷底,又哽咽着问:“老赵,不行去叔叔那吧,叔叔人缘广,关系大,应该总能把这个事情解决了的?”

    “你说杜先生啊?恐怕他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啊!”

    何清清听完赵涛的话又一次浑身瘫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干过的肮脏和龌龊的事情,无论哪一件追究起来,自己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第四章 日出东方

    “喂,老赵吗?”

    “我是!”

    “身体要紧吗?一听说你病了全站上下都关心的很啊,实在不行就住院,好好调养,下午没事我代表站里去看你。”

    电话是天津站宋站长打来的,赵涛和这个宋站长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主要原因是老宋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他没有过多的追求,只想明哲保身。

    其实,老宋早年能力突出,抗日战争中为国民党收集了大量的重要情报,所以蒋介石钦点他为天津站站长,蒋介石是想让他在天津老家功成身退,又想让他发挥最后的余热,平稳的将天津站过渡给有能力的人。

    赵涛在这个时候接到老宋的电话非常意外,老宋的热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的想象中应该是全站上下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老宋绝对不会例外。

    赵涛挂了电话,依旧在那个躺椅上前后摇摆思索人生。

    何清清给赵涛亲自泡了一杯茶,真别说,自从何清清得到戴笠去世的消息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赵涛也毫不掩饰的关心起来。

    “谁的电话?”何清清问。

    “老宋的。”

    “他?”

    何清清的面色有点发红,紧接着问:“怎么说的?”

    “要来看我。”

    何清清闻听,更加紧张,慌忙说道:“老赵,你可不能让他来啊,这节骨眼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给他推了,先稳住他,咱们这就收拾东西先回上海。”

    赵涛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未必啊,老宋这家伙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对我格外的热情。”

    何清清显得很急躁,又提醒道:“越热情越有问题,有备无患啊老赵。”

    赵涛想了想何清清的话,说的没错,有备无患,无论现在的时局是什么,总不能被人一锅端了吧?

    “这样,你现在马上带着孩子收拾好东西,让司机阿祥先把你们送去上海你叔叔杜月笙那,回头若有事,你就请你叔叔出面调停,若感觉他为难,就让他帮你送去新加坡,我有朋友在那接你们。”

    何清清听说让自己走,吃了一惊,说道:“你哪?要走一起走吧老赵!”何清清半蹲在躺椅旁,双手趴在赵涛身上,眼泪始终噙在眼眶里,她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在她眼中曾经“吃软饭”的男人。

    赵涛不耐烦的说:“婆婆妈妈的,先别管我,我要一走,以军统的反应能力咱们谁也逃不了,我先探探虚实,稳他们一段时间,万一真的有事,总要有个人在外面照顾儿子吧?赶紧收拾,马上走。”

    何清清明白赵涛的用意,站起身,擦干眼泪,又微微将身体前倾,在赵涛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口,而后趴在赵涛怀里,在他耳边轻言:“也只有现在我才感受到你的温暖,我想余生都趴在你的怀里,不冷、不饿、不寂寞。无论今天过后会怎样,勿忘回家,上海等你。”

    赵涛是爱何清清的,可在这之前他们只有婚姻却没有爱情,何清清一直以来带给他的都是虚荣、冷漠,可他表面上是惧怕何清清的背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何清清所有的一切,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空荡荡的房间摇椅还在不停的摆动,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让阿祥找人运走了,赵涛在这里等待着他命运最后的审判。

    下午三点,机动车马达的声音由远至近,一辆军方牌照的小轿车停在了他家的门口,没有人去开门,门也没有上锁。

    “咚,咚,咚”

    “门开着,进来吧!”赵涛并没有起身。

    一个中年男人率先进屋,后面跟着两个跟班,手里拎着几袋包裹。

    “老赵啊,你这病的还真不轻啊,连走路都不行了吗?”为首说话的中年男人相貌和蔼,音量宽宏,他就是天津站站长。

    赵涛装着试着坐起来,无奈又坐了回去。

    “别,别,别,你这身体可别起来了,咱们还是坐着聊,坐着聊。”老宋伸手按下了要起身的赵涛。

    “宋站长啊,你看我这身体,力不从心啊,你们随便坐,千万别客气。”

    宋站长刚要坐下,突然发觉屋里好像不大对劲。

    “咦?我说老赵啊,你消息蛮灵通的嘛,我刚接到的消息,你这东西可都搬空了。”

    赵涛心想:“糟糕,果然不出所料,郑介民真的要先拿天津站和自己开刀。”

    不过赵涛多年的官场经验造就了他从不喜形于色,所以非常沉稳的回了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这也是没招了啊,谁让戴局长走的太快,兄弟搬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老宋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心想:“这老狐狸,原来早就暗地里和郑介民勾搭在了一起,要不然怎么戴笠一走,郑介民刚一上任他就升迁了?还有自己手中刚接到的调令只有自己看过,他怎么比我知道的还早?家都提前搬走了?”

    老宋试着问:“哥哥也是诧异啊,据说兄弟一直是戴局长的门生,毛人凤的表亲,怎么和郑局长还有关系啊?”

    赵涛瞥了他一眼心想:“废话,你他妈揣着什么聪明装糊涂?谁不知道他们几个势不两立?这郑介民上台不先搞我搞谁?”

    赵涛阴阳怪气的回答道:“宋站长,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有个委员长做靠山。”

    宋站长微微一笑说道:“我这岁数还什么靠山不靠山的,也就在晚年拼死为党国多尽一分力罢了,不像老弟你,年轻有为啊。”

    赵涛干笑了两声心想:“我现在就是油锅上的蚂蚱,随便你怎么说吧。”

    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接茬。

    老宋一看赵涛不理会自己,心里也有点反感,心想:“这家伙太傲慢了吧?不就是又搭上了一个郑介民,牛什么牛啊?要不是自己现在这个岁数懒得争斗,就凭和委员长的关系,你?早就被我在天津站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老宋见赵涛不理会,也不想场面太过尴尬,话锋一转随口问道:“弟妹那?怎么没看到弟妹啊。”

    赵涛轻蔑的说道:“估计你们是找不到她了,今天一早我就提前让她去了上海。”

    “嘿,我说老赵,你这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我这叫未雨绸缪罢了。”

    老宋眼看就要聊不下去了,也懒得再和这个老同僚扯淡,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调令扬手递给了赵涛。

    赵涛摇摆着躺椅,不屑一顾的接过自认为“宣判”自己的文书,缓缓的斜眼瞧了一眼,突然猛一个机灵坐起了身,自言自语道:“什么?怎么会这样?”

    宋站长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也觉得惊讶,郑局长竟然这么看中你,亲自给你下令调任,你看,还有局长亲笔签名。”说着,宋站长还站起身亲自给赵涛指了指。

    赵涛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弄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还好自己没有说漏嘴,要不然今天真不好收场了。

    赵涛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躺椅也不再摇晃了,坐直身体喜笑颜开的对宋站长拍马屁道:“老宋啊,其实在咱们天津站我就佩服你,我跟着你这两年才真正的懂得什么叫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说实在的我真不想走,一来那离开你我就再也学不到宝贵的对敌斗争经验了,二来嘛,老哥你在天津站处处对我照顾有佳,我这突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主持工作还真有点害怕没人照顾。”

    赵涛这些话还是让宋站长极其受用的,当即指点到:“怕什么?你总不能在副站长这个位置干一辈子吧?升职是好事,慢慢磨练两个月就顺手了,再说上海是杜老板的地盘,凭借着你和他的关系,这会给你的工作带来无数的便利,老哥可是非常看好你的呦。”

    国民党内部之间的溜须拍马历来都是维持自己、搞好关系、升职加薪的重要步骤,赵涛和老宋两个人又启能不知那?

    “老弟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一天后吧,这边交接完毕我就动身。您没看我这屋里都收拾停当了,你弟妹已经先行了,也就留下我等您这一纸调令好上路了。”

    “这么着急?我还准备在国民大饭店为兄弟大摆三天宴席那。”

    “谢过哥哥了,您没看这调令是郑局长亲自签发的,可能上海那边也比较紧急,党国的事情为大嘛,兄弟我实在不敢耽搁啊。”

    “兄弟说的在理,那我就依着兄弟咱们来日方长?”

    宋站长说完起身过去弯腰和赵涛握了握手,然后扭头吩咐道:“赵站长身体不适,你们两个留下来帮赵站长收拾行李,明天开车把赵站长给我安全的送到车站,记住,给赵站长搀扶到座位上,若敢怠慢回来军法处置。”

    “是”。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赵涛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来龙去脉,反正自己又活了过来,下一步要面对的是自己更广阔的天地。

第五章 厚积薄发

    陈泽飞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此时的他已经坐立不安了,他没有想到煮熟的鸭子也能飞,可他又不能直接打电话质问郑介民,毕竟差了很多级。

    “到底该怎么办?”

    他想,最起码要了解这个顶头上司到底是姓戴?姓毛?还是也和自己一样姓郑。

    陈泽飞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还没等对方开口,他先埋怨起来:“耀宗,什么情况这是?上头怎么突然空降下来一个站长?难道这是郑局长的关系?即便是关系也应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吧?我在这里兢兢业业的替郑局长守了将近五年,他说一脚把我踢开就踢开,总归不太好吧?”陈泽飞把电话直接打给了他的远房亲戚。

    远房亲戚解释道:“泽飞,我也是刚刚和庭笈通了电话,庭笈的意思是说,这个家伙是毛人凤的表亲,由毛人凤直接推荐的,你不知道毛人凤这次是在委员长那里为郑局长接班出了大力的,郑局长这点面子还是要还给他的。”

    陈泽飞不满:“那我就这么原地踏步了?我有点不甘心啊耀宗,多少年我忍辱负重就等这一天那。”

    亲戚劝道:“别急嘛泽飞,暂时先缓缓,等待郑局长位置坐稳,以后的升职还不是随时的?

    另外,郑局长说了,破格提拔你为上校副站长,已经通报全站,这个待遇可是和站长平起平坐的哦!泽飞,要知道一旦你提了上校就离将星只有一步之遥了,前途无量啊!”

    陈泽飞挂了电话,足足在办公桌前发呆了二十分钟,他的站长梦彻底破灭了,他有点沮丧,还有点难过。

    虽然郑介民破格提拔了他的军衔,可他知道自己当上了站长是一样能顺理成章的晋升。

    他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弃卒,心里燃烧起的**已经被这一盆冷水浇的荡然无存了。

    “张秘书,张秘书,小张,张莹”

    陈泽飞连续喊了四声,一声比一声腔调高,直到最后喊出本名,美女秘书这才迟迟的推开办公室的门。

    “有事吗副站长?”

    这个副字说的格外清晰、格外响亮、音拖的特别的长。陈泽飞觉得异常的扎耳,索性把诸多不顺发泄在了这个秘书身上。

    “你在干什么那?叫你四遍听不到?还想不想干了?就你这种态度是谁提拔的你服侍领导的?”

    陈泽飞认为这个秘书太现实了,头两天还花枝招展不时的给自己端茶倒水抛媚眼,如今不说没了咖啡,就连称呼都换了。

    美女秘书不卑不亢的回答:“报告副站长,我们秘一科的本职工作是服务于本站站长的,您也知道新站长马上就要上任了,我们正在和各个部门准备局里的书面和录音资料供新站长阅览。

    所以……您的指令我并没有听到,还希望您能见谅。”

    陈泽飞抬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女秘书,顿时心生反感,却又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只能吼道:“张秘书,你去通知各部门,新站长马上就要上任,让他们做好迎接工作。”

    “知道了副站长,还有事情吗?”

    “没了”

    陈泽飞一句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也不想再看到这个现实的女人。

    张秘书大摇大摆的退出门外,她丝毫不理会陈泽飞对自己的态度,毕竟她是站长的秘书,而陈泽飞现在不过是一个副站长罢了。

    张秘书退出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哦,对了副站长,明天新站长就要到任了,您这间站长办公室是不是也该挪挪地方了?”

    陈泽飞闻听,从鼻子里发出一句低沉的声音:“嗯,知道了”。

    美女秘书这才幸灾乐祸的退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陈泽飞见秘书走后,抬起头,将手中的笔和书重重的扔向了门边,自言道:“妈了个巴子,小小的秘书竟如此不知进退”。

    正说着,门外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钢笔和书,看了看桌子上的摆设,又看了看满脸愁云密布的陈泽飞说道:“哎呦,陈站长,这是怎么搞的?”

    陈泽飞白了王龙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你小子也过来看我的笑话?”

    王龙一屁股坐下道:“老陈,你看看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是?我是瞧着最近你桌上的烟也没了、茶也没了,还有那美女的苦咖啡也喝不到嘴里了,这不,我特意给你送来一条烟、一盒茶,苦咖啡我倒是想给你弄来,可泡咖啡的姑娘兄弟可实在爱莫能助啊。”

    王龙说完,将一条哈德门和一盒上好的龙井扔到了陈泽飞的办公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陈泽飞接过香烟看了看,又凑到王龙的火柴前深深的吸了一口道:“唉!吸来吸去,还是他好,甘凉清香,十分可爱啊。”

    “您是在说这哈德门香烟的宣传语?还是在说人?”

    “你这个老滑头。”

    陈泽飞嘴里骂着,心里却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心想:“还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人贴心啊。”

    陈泽飞又猛抽了两口烟这才凝重的说:“王龙啊,咱们这升职的美梦算是白做了,关键时刻被截胡,真有点丧气。”

    王龙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看未必吧陈站长!”

    陈泽飞一愣,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龙反问:“您想想派来的新站长是哪一边的?”

    陈泽飞不假思索的答道:“废话,整个站都知道这新来的站长是戴笠和毛人凤那边的,不过也有人猜测是郑局长暗地扶持的亲信”。

    王龙轻蔑的笑了笑,道:“郑局长扶持的?郑局长要重点扶持他还有你什么事情?还会给你破格提上校?这上校副站长的级别可是百年不遇的破例啊!”

    陈泽飞骄傲的说道:“你小子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

    王龙同样得意洋洋的说:“站长,别忘了我可是行动处的人,别说咱们军统上海站,就是整个上海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先过我的耳朵。”

    陈泽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是刚打听到这个新来的站长是郑局长和毛人凤私下达成的政治交换,郑局长这么做是在报恩,咱们惹不起,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王龙一听陈泽飞要忍,当场就拍了桌子,激动的说道:“忍个屁,老陈你当了这么多年副站长怎么想不明白?给你提上校这是郑局长要让您具备抗衡他的资本,用你的手名正言顺的搬倒他。”

    王龙有点着急,说话也开始有点冲,因为事情到目前为止陈泽飞竟然还没有看透,所以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猜测摆到了桌面上。

    陈泽飞闻听后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突然站起身用两根手指使劲的将自己的烟屁股摁在了烟灰缸内然后激动的拍着王龙的肩膀说:“你的意思是郑局长不方便出手?要假借我的手名正言顺的干掉他?”

    “对”

    陈泽飞豁然开朗,这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这郑介民碍于毛人凤的面子不得不急急的调赵涛上任,可他又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外人,所以破格提拔了自己的军衔让自己能和站长平起平坐,增加了自己获胜的砝码,而至于能不能干过赵涛这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陈泽飞马上陷入沉思,衡量着自己并与新任站长的势力对比。

    第一、新站长是戴笠那边的,可站里所有中高层原戴笠系的已经被自己清空,留下的要不然就是和自己关系密切的,要不然就是一些底层的酒囊饭袋之徒,他相信目前自己在站里的威信是绝对要强过他的。

    第二、既然新来的站长是毛人凤那边的,而自己可是现在军统局郑局长的嫡系,加上郑局长暗中授意和帮助,搞掉一个小小的站长应该不难。

    第三、自己对上海的情报系统是了解的,新站长却是初来乍到要摸着石头过河。

    想到这里陈泽飞也就释然了,自己若连郑局长这点试探的能力都没有,那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跨进将军那道更难的门槛?

    王龙一直没有说话,他要让陈泽飞认真的、安静的、周全的思考。

    “郑局长下的好大的一盘棋啊,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委屈求全等待时机,现在看来是没这必要了。”

    王龙从陈泽飞坚毅的表情上看到了他的决心,王龙明白他和陈泽飞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不能看着陈泽飞意志消沉,所以他今天的到来就是为了提醒陈泽飞不能放弃。

    “走吧!”陈泽飞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就不再继续纠结下去了。

    王龙调侃道:“干什么去站长?我这茶还没喝上,要不您让美女给我泡杯咖啡?”

    一提起咖啡,陈泽飞就来气,骂道:“妈的,还咖得哪门子啡,咱们最近一段时期是无福享受美女的咖啡喽,王队长,走吧,回我副站长的办公室,顺便提醒你一句注意你的用词,是副站长不是站长。”

    王龙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成功苏醒,下一步的事情就是要自己和这个男人共同对抗这个未曾谋面的上司。只有这个男人胜利了,他才能跟着他水涨船高。

第六章 上海赴任

    黎明前的上海,狂风一阵一阵咆哮着,猛的把街道上没来得及关上的窗户撞成稀碎,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般轰鸣,暴雨就是在这个时候下起来的。

    这个夜晚,真的让何清清心惊胆战,一个人害怕的蜷缩在房间内大床上,用床单捂着整个身体。

    儿子丁丁的啼哭声还在隔壁断断续续的传来,她却没有勇气过去,只能隔着墙壁大声喊道:“阿姨,你怎么搞的?照顾好宝宝啊。”

    阿姨颤颤悠悠的回答:“太,太太,这雷声不停,我也没有办法啊。”从说话的声音来看,显然这个保姆也是怕极了的。

    对于这个回答,何清清是满肚子的不满,她鼓足勇气,挣扎着掀起被子,赤脚,飞速的冲向了隔壁。

    赵涛不在,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不能退缩的。

    “阿姨,不就打个雷嘛,看把你吓得,得了,你抱着宝宝到我屋,跟我一起睡。”

    三人同床,何清清有点不习惯和下人睡在一起,只能穿着睡衣,站在窗边看着街景。

    透过窗户,她能看到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白杨树,能看到豆大的雨点在地上激起的“浪花”,还能看到,让自己恐惧的闪电忽隐忽现。

    有人陪伴,阿姨也渐渐的不再害怕,轻轻的拍打着止住啼哭的宝宝。

    “阿姨,你说一个家还真不能没个男人,你看就这一天我们都适应不了。”

    保姆附和道:“是啊太太,男人就是用来依靠的,尤其是在这种鬼天气。咦?太太,你是不是想老爷了?”

    何清清没有回答,但她还真的是想赵涛了,她依偎在窗前,多盼望此时赵涛能从风雨中跑向自己,那么,她也会无惧电闪雷鸣的开门,奔向她的爱人。

    早上九点,一夜没睡的何清清被电话铃吵醒,是自己天津的闺蜜打来的。

    “什么?佩云,你说老赵今天的火车到上海?几点?嗯……嗯……知道了。”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天依然乌漆麻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一阵暴风雨。何清清想了想,还是认真的画了一个妆,穿上了她在上海刚买到的一件真丝旗袍,撑着一把花纸伞,按照电话里的约定,提前十分钟,来到车站。

    车站的人很多,她等待的心情无比煎熬,她感觉每一个出站的人都是他,可细细看去又不是他。

    火车慢慢的不再摇摆,赵涛这才不急不慢的收拾行李,他以为没有人会来接他,殊不知何清清在上海落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闺蜜阮佩云留了自己的电话,以方便随时得知赵涛的消息。

    赵涛独自一人,淋着小雨,行走在拥挤的人潮中。他淡然的看着附近久别重逢的人们,突然有一种陌生感,有一种孤寂感,还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老赵”

    一声脆甜的喊声让赵涛从幻觉中醒来,他下意识的朝喊声中望了望,一个熟悉的、还是那么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外面还下着雨。”赵涛着实有点意外。

    “你忘了我说过的吗?无论你能否过了那关,勿忘回家,上海等你,所以,今天不管是狂风还是骤雨,我都要来接你的。”

    变了,彻底变了,赵涛不明白,为什么何清清的变化会这么快,仅仅就这么一次生离死别,就让何清清的心踏踏实实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认为,也许,女人,你只要为她付出一点,她就能扩大百倍来还你吧。

    与何清清的亲热是短暂的,军统上海站已经得知,新任站长到沪的消息,紧急派出车辆迎接赵涛上任。

    军统大楼会议厅,诺大的房间只坐着两个人,这跟赵涛的设想是完全相反的,他觉得自己第一天上任,怎么都应该有很多人来迎接、祝贺、听候调遣甚至是巴结、阿谀奉承和拍马屁。

    静静的,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赵涛也不紧不慢的喝着张秘书泡的咖啡,他很有耐心的在继续等,他要等等看,是谁敢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第一个会议就迟到,看看谁敢一进门就挑战自己的权威。

    赵涛有条不紊的计划着,计划着自己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该怎么烧。

    上好的热咖啡混合着牛奶的香气,在屋内四处弥漫,这是张秘书精心为赵涛准备的,可就是这种味道,让刚刚戒掉喝咖啡的副站长极其难受。

    陈泽飞喝了一大口浓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赵站长,不用等了,军统上海站的高层就我们两个,我是副站长陈泽飞,这位是行动一科的科长王龙。”

    陈泽飞率先打破僵局,他要看看这个“空投”站长,面对无人可用的上海站是作何感想。

    这是高手之间的较量,因为他认定赵涛不敢拿他怎样,毕竟王龙会随时和自己保持一致,撂了挑子,恐怕站长今后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赵涛正在想着事情,突然被副站长的话打断,他很诧异,军统上海站,能开会的中高层加上自己,竟然只有三个人,可笑的是,自己还在等待着迟到的人,还在苦苦设计这把火该怎么烧。

    他直勾勾的看着说话的这个副站长,凭他的直觉,副站长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也是对自己权威的一种挑战。

    “哦?什么情况?你们原上海站能力这么强吗?王站长只用你们两个就能扭转乾坤吗?”

    陈泽飞听着赵涛尖酸刻薄反问的语气就懒得再说话,倒是旁边的王龙接话道:“是这样的赵站长……”

    “你闭嘴,轮到你这小小的科长说话了吗?没大没小,让他说。”赵涛拿手轻蔑的指了指陈泽飞。

    单单就是这么一指,一种上位者的霸王之气就立刻显现无余。

    王龙一时语塞,他知道这是赵涛杀鸡给猴看,只能尴尬的又坐了下来,还拿眼偷偷的望了望陈泽飞。

    陈泽飞此时还算冷静,他既然决定要试探赵涛,那就要和赵涛好好的掰掰手腕。

    “站长,扭转乾坤这个词用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吧?我们原上海站的成绩是整个军统有目共睹的,我们的工作也是得到戴局长认可的,所以,我们一直都是军统的佼佼者,我们从未跌落到谷底,又何谈扭转乾坤那?

    不过,站长,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上海站,听说您马上要来上任,优秀的同僚怎么忽然一下就做鸟兽散了那?。”

    陈泽飞讽刺完,还看了看王龙,王龙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算做回应。

    “上海站的优秀那是王站长领导有方,关你屁事?人员的流失只能证明你的无能,关我屁事?你还着脸说的津津乐道,我看有能力的人都他妈随着戴局长去了,倒是上海站留下了一帮乌合之众,与其这样,我看还不如请示上级,直接对上海站彻底的来个大换血算了。”

    打脸,活生生的打脸,赵涛仅用了两段话就证明了陈泽飞的无能,又用一段话告诉陈泽飞自己随时有能力干掉他。

    陈泽飞憋的脸通红,他算是看出来了,赵涛这家伙的确是老江湖,老谋深算、手段狠辣、措辞严谨,恐怕不是自己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喽。

    王龙在一旁心想:“站长今天摆明了是想立威,陈泽飞这是硬往枪口上撞啊,他现在还没有能立刻搬倒站长的东西,如此不能忍,后果可能是还没等站长下台,他们就先全玩完了。

    “站长您别生气,陈副站长这也是急的,您看站里人少,可工作不能停,我们这两天一个人当几十个人在用,他发点牢骚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王龙的圆场也让陈泽飞清醒了不少,他明白,自己目前还没有抗衡站长的本钱,一切还要忍。

    陈泽飞换了一副笑脸,低头哈腰的说:“站长,您有所不知,自从戴局长死后,全站上下都无心工作,纷纷选择调动或者是离职,这不,咱们军统上海站在编的113人留下的只有35人,这35人还都是后勤人员,中高层就剩下了我们两个。

    唉!最近工作累的脑子短路,所以,刚才我说话的态度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哦?他们都无心工作?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走啊?”

    赵涛从陈泽飞的话里已经听出了这么多人流失的原因,也猜到了面前这两个人八成是郑介民的嫡系,他们两个留下来是想摘站长的果子,没想到被自己截了胡。

    “报告站长,副站长和我都是一心为党,我们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分心而影响党国的利益,所以我们在这里坚守岗位等着您的到来。”

    “好,好,好,有你们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属下为党国分忧,为军统分忧,为上海站分忧,我真替你们感到骄傲啊!”赵涛说完还鼓起了掌。

    赵涛不能一棍子给他们打死,因为他考虑三个方面:

    第一,上海站就剩下这两个高层,他还需要他们给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第二、上海站本来人就少,若一上任就使劲收拾他们,局本部会怎么看;

    第三、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明白,为什么郑介民会给自己升职,而这两个人显然是郑介民的嫡系。

第七章 心怀叵测

    赵涛清楚,面前这两位,在自己到任前,是做着加官进爵的春秋大梦,他们一定替自己精心设计过上海站的发展,甚至包括人员的重建,不然,副站长不会批准这么多人离开。

    赵涛不能是上海站的光杆司令,不能把上海站的工作停滞不前,更不能没有工作业绩。所以,无所适从的他,想要知道副站长到底替自己考虑了什么,他想怎么做?顺便也看看他的能力。若能力出众,暗中扶持一把,帮他就是帮自己。

    赵涛清了清嗓子,懒得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道:“现在上海站到了关键时刻,我需要你们两个配合我,完成上海站的高层人员选拔。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现在就可以走人,反正我现在也算是个光杆司令,大不了从零做起嘛。

    **裸的威胁,让陈泽飞和王龙默不吭声,赵涛微微一笑说道:“那好,二位既然不答,我便认为是默认,陈副站长,那你就把你深思熟虑过的东西讲讲吧?”

    陈泽飞明知道赵涛在套话,可他不能不说,不说,只能证明自己没有能力。他更不敢撂挑子,上海站的重建多少人都在盯着,就连郑局长都亲自打电话询问过,党国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孰重孰轻,陈泽飞还是能掂量出来的。

    陈泽飞站起身,走到会议室黑板前,他用粉笔流利的在黑板上写了这么几个字:“后勤处、电讯处、情报处、行动处”,然后,又把后勤处画了一个问号,把行动处画了一个圈。

    “站长,我们上海站,中层八大处处长目前全部离职,其中四个职位由郑局长亲自从南京委派。

    剩余四个,也就是我在黑板上写的这四个,是关乎上海站工作成败的重要岗位,也是军统上海站的核心组织。

    所以,这四个处长必须要具备几点:背景干净、忠诚、业务能力强。至于处以下的室、组就由重建后的处长和人事处分别在黄埔学员选拔、局本部抽调和我们军统自己的特训营挑选。”

    “嗯!”

    对于这个回答,赵涛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应了一声,说道:“这是对的,没有队伍如何打仗嘛!没有优秀的队伍又如何能打胜仗嘛!可是泽飞啊,这四个精英该怎么招?”赵涛成功的撬开了陈泽飞的嘴巴,说话的语气也温柔多了。

    陈泽飞拿粉笔,指着画圈的行动处说道:“我是这么想的站长,现在行动处的干部只有行动一科的科长王龙还在职,这名同志对军统上海站的情况非常熟悉,工作能力也十分突出,还屡次立功受奖,得到过戴局长的亲口表扬。

    可您也知道,军统的关系错综复杂,王龙也没什么背景,就这样一直在行动科被埋没。所以,我建议,先任命王龙为我站的行动处副处长,代理处长工作。”

    陈泽飞说完,偷偷的瞟了一眼赵涛,他心想:“不能让赵涛白白的一上任,就捡了自己考虑许久的计划,所以他提出王龙正式任命为行动处的副处长、代处长,这样以来,既当着王龙的面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又巩固自己的势力,增加对抗赵涛的砝码。

    赵涛扫了紧张的王龙一眼,他暗暗骂道:“上来就要官?还是把一个科长直接提副处,还兼处长工作,跨度有点太大了吧?”

    赵涛皱了皱眉头,王龙却焦急的望着这位新来的站长,他知道上头是下过令的,如今上海站的提拔和任免可是赵涛一手说了算的。

    “罢了,虽然我现在对你们还不是很了解,可上海站正在用人之际,就凭着他能留下来,为党国效忠的这份心也该任命,不过行动处的代处长嘛……。”

    赵涛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又看了看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的王龙,说道:“王龙的资料我了解过,在天津站也听到过有关他的立功通报,我看,就凭他的能力,也别什么代了,直接任命为行动处的处长,不过,暂时只能享受副处级待遇。”

    陈泽飞听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大的魄力。王龙则特别兴奋,原以为能坐副处长的位置就烧高香了,没想到,居然跳了两级做了处长。

    “谢谢站长,属下定当尽心尽力,为党国、为您,鞠躬尽瘁,白首不渝。”王龙激动的站起身,对赵涛深深的鞠上了一躬。

    “坐下吧,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拘礼。”

    陈泽飞原以为赵涛不会同意,谁知,他这种爽快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就把王龙给收买了似的。这是个老谋深算的高手啊,看来自己要小心了。

    陈泽飞拿粉笔又指着画问号的地方继续说道:“再下一步就是后勤了,后勤牵扯整个上海站的物资保障、吃喝拉撒、出入账等,这个岗位的重要性……我想站长您是知道的,所以这个岗位只能由您亲自选择。”

    其实,陈泽飞对后勤处长的人选早有安排,可他明白,目前自己变成了副站长,这个人选他已经不能再染指了。

    赵涛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将这个权利让出去,他知道这个处长就是自己的钱箱,没了钱这个站长什么都不是了。

    “继续!”

    陈泽飞又指着黑板,一脸严肃的讲道:“情报处长要在整个军统内部选拔,要求一、上海本地人;二、黄埔军校情报专业出身;三、背景干净、忠诚;四、孤儿。”

    “孤儿?”

    赵涛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孤儿是怎么回事?”

    陈泽飞果断的说出几个字:“无依无靠,不被要挟,随时可以化于无形。”

    赵涛拿手指了指陈泽飞,点头说道:“嗯,副站长想的挺周到,继续讲下去。”

    陈泽飞继续说道:“电讯处长专业性就比较强了,我们要请示郑局长,准许我们从军统局电讯特训营里挑选,不过我们只挑选教官,不挑选学员。”

    赵涛同意,说道:“这个不难,我亲自向郑局长打报告申请。可是泽飞啊,你选择人的渠道没错,可你怎么考核他们?”

    陈泽飞神秘的说道:“站长,您知道上海最近有一个选美大赛吗?”

    赵涛一愣,问道:“选美大赛?现在时局如此紧张,江淮又发大水,人们饭都吃不饱了还搞什么选美?净没事找事。再说,这和考核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副站长对长相也有要求吗?”

    陈泽飞解释道:“是这样的站长,选美大赛是上海的名流杜月笙先生搞的,目的就是为了筹善款20亿赈济江淮的灾民。”

    是他?何清清的叔叔,赵涛对于杜月笙可真不陌生。

    赵涛装装糊涂的问道:“20亿?能筹到吗?杜月笙的能耐在上海就这么大?”

    陈泽飞想笑,这个赵涛,连杜月笙这个上海土皇帝都不认识,还怎么在上海混?但他可不能明说,只能继续解释道:“先不说20亿能不能筹到,就是杜先生这种魄力在上海也是无人能及的,听说杜先生和戴局长、委员长,那都是有交情的,所以我们军统也是要参加的。”

    “说重点!”

    赵涛显得不耐烦。

    陈泽飞接着道:“我想,既然这次选美大赛搞得这么大,我们何不把这个作为考题?”

    “哦?如何考核?”

    陈泽飞道:“站长,有一件事情您可能不清楚,我们上海站有一个“猎鹰计划”,原站长曾秘密训练出一批特工,这批特工一共82人,他们已经被分别安排,打入到了共党的各个部门潜伏,这82人王站长还没来得及启用。”

    “什么?”

    赵涛激动的站起身,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猎鹰计划?好,好,好,这王站长可真是个人才,不过这么好的计划现在可要便宜我喽。”

    陈泽飞看出赵涛的心思,泼了一盆冷水上去。

    “不过这件事情已经泄密,根据我们抓到的共党供述,接头人会在8月20号左右,也就是选美大会这两天,出现在新仙林舞厅选美现场,交接情报。

    “泄密?上海站有内奸?内奸查清楚没有?”赵涛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还没有,内奸是通过我们站里的电台发报给上海站的交通员,我们逮捕的这个共党由于级别低,并没有见过他,连代号都不清楚。”

    赵涛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危险啊泽飞!泄密向来都是我们军统工作的大忌,一定要彻查。还有此事一定要保密,只能我们三个知道。”

    “是,站长”

    陈泽飞一个立正,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借助这一次抓共党的机会,好好的考核一下我们的人。”

    “说说你的计划!”

    “我们把情报处长、电讯处长的候选人放到这次任务中,配合我们行动处的王龙处长来完成这次任务,谁的贡献大,谁抓捕了共党,谁就是处长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说,能抓到共党的业务水平就高,同时也测试出了忠诚度?”

    “是的站长,上海站坚决不能再出现泄密的问题,尤其是高层,所以我们必须慎重。”

第八章 推心置腹

    忙了一整天的赵涛,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这也是他第一次进这个家的门,因为这间房子是军统提供给站长的住所,何清清刚刚命下人,从叔叔的临时住所搬到了这里。

    开门的正是何清清,一进门,何清清就丢掉抹布,嚷嚷着要赵涛给她一个拥抱。

    “累死我了今天,你看看这个家,我打扫的干净不干净?还不赶紧犒劳犒劳我?”

    赵涛忘了所有的疲倦,一把搂过何清清,在她耳边说:“这些活儿让下人干就好了嘛。”

    “下人?”何清清撅起了小嘴说道:“阿姨哄着丁丁去公园玩儿了,阿祥他们搬了一下午的家具我看也累的够呛,让他们先走了,这点琐碎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喽!我可不能让你回来看到我们的新家乱七八糟的。”

    赵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何清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种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叮铃铃”

    电话声打断了小俩口的甜蜜。

    “喂,谁呀?”

    “叔叔啊,你从南京回来了吗?”

    “好的,好的,我和老赵这就过去!”

    电话是杜月笙打来的,他邀请赵涛和何清清到家里吃饭。

    “走吧老赵,叔叔这饭局估计也是你很想去的。”

    赵涛的确想抓紧时间见杜月笙一面,他需要了解郑介民为什么要调自己上任,他还要了解上海的时局,更需要杜月笙给他提供一些实质性的帮助。

    46岁的杜月笙依旧保持的那么年轻,当然,这和他的气质是分不开的。

    “叔叔”

    “叔叔”

    两个人先后点头鞠躬,对沙发上坐着的杜月笙表达了尊敬。其实,杜月笙比赵涛年长不了几岁,只是何清清的原因,赵涛必须要跟着叫。

    “坐,快坐,清清啊,咱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杜月笙显得很亲热。

    “可不是嘛,四五年没见叔叔,您看您还是那么年轻。”

    “不行喽,老喽,到是清清你现在越发的漂亮了。”

    “叔叔真会夸人,让我的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何清清的父亲是1929年杜月笙创办中汇银行时候的大管家,与杜月笙的关系非常密切。当时,只有10岁的何清清特别招杜月笙的喜欢,何清清嘴巴也甜,一见到杜月笙就“叔叔、叔叔”叫个没完,就这样,两家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

    寒暄了几句,何清清就借故去厨房帮忙,她要留时间给赵涛,她知道赵涛有很多话要说。

    “叔叔,进门的时候我就发现您这里还是门庭若市啊,排队找您的都排在马路对过了,还有您的客厅也人山人海挤拥不动啊!难怪饶汉祥先生送您的对联说: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要不是您的电话邀请,我还真怕清清我们两个挤不进来啊。”

    杜月笙烦躁的讲道:“唉,你不知道,最近上海参议会要选什么议长,一堆人又抽着我上,再加上几十个公司里的事情,还有下面的工厂罢工的事情,你看我这里人多的都成菜市场了,烦都快烦死掉了。

    对了,还有江淮的灾民一下子涌入上海十万之多,这么多人,上海是要出乱子的,这不,我正准备弄个选美比赛让这些资本家都投点资,放放血,好用来赈济灾民。”

    赵涛接口道:“筹20个亿?叔叔您这可是大手笔啊,也是灾区人民的福气啊!”

    杜月笙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你们军统站这么快就知道了?都说军统的人就是上海的眼睛和鼻子,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看来,我要把口袋里的钱藏藏紧喽,免得被你们惦记。”

    赵涛一拍胸脯,骂道:“敢,我看军统谁敢打您的主意,我马上让他吃枪子儿。”

    杜月笙赶忙示意:“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你会从天津调到上海来当站长吗?”

    说到正题,赵涛赶忙回答:“不知道,这也是我这次来正想问的,请叔叔指点。”

    杜月笙意味深长的讲道:“这全是毛人凤挖的坑啊,这郑介民还是嫩了点,不过,这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啊。”

    “此话怎讲?”

    杜月笙用烟斗敲了敲桌子,认真的给赵涛分析着:“戴笠死后,你以为他毛人凤不想坐这个位置?军统是什么单位?军统除了拥有秘密逮捕和暗杀的权利外,军统还被授权监视和调查地方主官,也就意味着,得罪了军统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看戴笠在位的时候,也不过一个少将嘛,还是45年才给他的,可谁不知道除了蒋介石就属他不好惹。”

    赵涛不否认军统在国民党的地位,他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的,我听说有一次28军副司令、29军军长孙元良和沈醉吃饭,吃到最后孙元良都没有怎么动筷子,沈醉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身为四川人的孙元良竟然不吃辣椒,可即便如此,孙元良却没有说破。

    孙元良是什么来头?他可是黄埔一期,委员长的天子门生,连他都忌惮军统,这更说明军统局长这个位置的重要了,可如此重要的位置毛人凤怎么能放弃哪?”

    杜月笙继续点拨:“他这是放长线掉大鱼,他要等戴笠的事情处理完毕,风声过去。你看着吧,郑介民在这个位置肯定呆不了多久,就戴笠的一帮嫡系,缠都能把他缠死。到那个时候,毛人凤顺利接手,再力挽狂澜,那不比现在收拾这个烂摊子好吗?”

    “原来是这样!”

    这个消息对赵涛是绝对有用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郑介民没有瓜葛,反而毛人凤若能上台,就凭着清清和他们的关系,自己的地位才算真正的有保障。

    “可郑介民为什么要把我从天津调到上海?还升了职?我和他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什么意思?这上海站可是军统的重要分站啊!”

    “呵呵!”

    杜月笙老奸巨猾的笑着道:“要不怎么说你捡了便宜?这是毛人凤和郑介民达成的政治交换。你只不过是毛人凤的一片树叶,用来遮住郑介民的眼睛,消除郑介民的戒备。”

    赵涛恍然大悟道:“呃……这毛人凤太狡猾了,不过我还真的是白捡了这个便宜。”

    赵涛想通了,难怪副站长清理了一堆戴笠的嫡系,还敢和自己掰手腕,这一定是授了郑介民的意。看来毛人凤上台之前,自己的屁股想坐稳还要大费一番周折了。

    “叔叔,您觉得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发展自己的势力,静观其变,只要你能撑到毛人凤上任,你就真正的安全了。”杜月笙回答的很快,仿佛早就想好了一样。

    “叔叔,你不知道,现在,我手中一个可用的贴心人都没有,我现在真算是一个光杆司令,举步维艰啊!”

    杜月笙自然明白刚到任的苦衷,问道:“你们现在主要缺什么人?”

    “高层缺后勤处长、情报处长、电讯处长。”赵涛毫不隐瞒的说道。

    “我看你应该这样,后勤处长从毛人凤的至亲当中挑选,一来钱袋子能让他看到,二来也算投桃报李。

    电讯处长要从你们委员长信任的人里挑选,毕竟蒋介石是要看到军统工作的成效。

    至于情报处长,必须对上海的犄角旮旯都要有深度的了解,所以,可从上海挑选。”

    赵涛一拍大腿,夸赞道:“叔叔您想的很周到啊,前两个不难,可这情报处长我是真的为难,毕竟我对上海不太熟悉,也没有可靠的人选,再加上情报处长的要求比较苛刻,所以还是请叔叔给我能推荐一二。”

    “说说什么条件?怎么个苛刻法?”杜月笙问道。

    “情报处长要在整个军统内部选拔,第一个要求上海本地人;第二、黄埔军校情报专业出身;第三、背景干净、忠诚;第四、孤儿。”

    杜月笙认真的听完这四个条件,考虑了好一阵才说道:“我这里还真有这样的一个人,是我的门徒,又好像父子,土生土长的上海人,黄埔军校毕业,从小无父无母,是我资助长大的。

    现在就职于军统云南站,情报处,任副处长,听说工作能力极其突出,也立过功,估摸着马上也就能升任处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想回上海工作。”

    赵涛一拍大腿:“就是他了,叔叔您可是给我解决了一大难题,叫什么名字?我回去马上收集他的资料,尽快的安排他过来考核。”

    “名字叫魏三毛!”

    “魏三毛?”

    何清清端着一大盘牛肉从厨房里走出,刚好听到这一段,吃惊的说:“鼻涕虫?叔叔,你们说的是鼻涕虫啊?”

    “对,对,对就是他,清清那个时候还小,可看到这个年长他六七岁的哥哥,还是喜欢天天追着叫他鼻涕虫。”

    何清清辩解道:“叔叔,主要是他不爱干净嘛,那么大了还经常流鼻涕,也不用纸擦,蹭的袖子上到处都是。”

    杜月笙解释道:“人家现在可干净着那,出门都涂男士香水。”

第九章 投桃报李

    一大堆的人事资料,在赵涛的桌子上摞着,这些资料有局本部送来的,有刚到任的人事处长奉命申请的,有副站长提供的,还有他自己搜集到的。

    “梅姑,女,43岁,真名不详。家庭住址是浙江宁波奉化县。浙江警官学校毕业。

    1924年8月,在黄埔军校任校长秘书,主要服务对象蒋介石,实习期后,经校长推荐,其特招入伍,从事无线电收发和密电译电工作。

    1938年,军统成立后,担任机要组组长,抗战期间在香港、东南亚各地为军情系统架设广播站,传递情报。抗战后期回国,又由国民党主席蒋介石,亲自任命其为军统特训营教官,梅姑也是军统特训营里唯一的一名女教官。

    赵涛从这短短的一段话里意识到,这个叫梅姑的一定和委员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先说她的家庭住址,浙江宁波奉化县,这不正是委员长的老家吗?再看梅姑这个名字,档案里是如此模糊,这说明有人明显要掩盖这一切。

    可这份档案可不是谁都可以掩盖的。原因很简单,人事处送来的档案,是跨过局本部直接向国民政府申请的最高权限,而国民政府提供的档案里,根本没有显示此人的姓名,说明此人的保密程度极高。

    保密程度高可能有两种原因,第一,身份特殊,在情报搜集最前线工作,怕暴露;第二,有人刻意掩盖。

    赵涛分析,此人目前在特训营当教官,并没有在一线工作,也不存在身份暴露的风险,所以,第一种可能忽略不计。

    那么第二种可能,梅姑的身份被人刻意掩盖,谁有那么大权利?细想,委员长既然能够两次推荐梅姑,说明梅姑一定是得到委员长赏识和信任的,算来算去,只有委员长掩盖的可能性最大。

    “先留下观察观察把!”

    赵涛把梅姑和魏三毛的档案放进抽屉,又仔细的看着这一叠叠厚厚的档案,他觉得后勤处长没有一个是能用上的,想了许久,他决定直接打电话,询问毛人凤的意见。

    赵涛拿起电话,正要拨打,转念一想,这种政治话题,恐怕在单位是不合适的,万一有人窃听,会很麻烦,更何况,毛人凤看到这种号码也未必肯直接了当的和自己沟通。所以,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老赵,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难不成是查我的岗?”

    何清清一脸懵的问道。

    赵涛掐着何清清的小鼻子,调侃道:“查什么岗啊,我对何小姐可是放一百个心,回来主要是看看你有没有睡好觉,是不是饿了。”

    “胡扯,老赵,说正事,你什么人我能不清楚?”

    赵涛明知瞒不过何清清,索性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们上海站最近在重建你是知道的,前几天我去叔叔那里,叔叔建议我们后勤处的处长最好是毛人凤挑选的人。

    所以,我想让你和你表姐通个电话,一来,对我的升职向他们表示感谢,二来,侧面问她一下,她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来做这个后勤处长。”

    何清清一撇嘴,答道:“就这个事情啊?我还以为怎么了,你就不能直接给表姐夫打吗?”

    赵涛解释道:“我打不合适,这件事情牵扯到徇私舞弊,绝对不能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所以,你们女人之间聊起来反而比我方便。”

    何清清询问:“你的意思是说,不把这个事情说透,只用传递给他们信号就行?”

    “对的”

    “好吧,现在打吗?”

    “现在”

    何清清起身,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大约响了五六声才传来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谁呀?”

    “表姐,是我,清清呀!”

    “清清啊,你怎么有空想起我了呀,你和老赵在上海挺好的吧?”

    何清清和表姐都是从老家西安出来的,只不过何清清留在了上海,而表姐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原因全国到处乱跑,她们平常并没有过多的联系。

    何清清寒暄着:“托您和姐夫的福,这不,老赵让我专程打电话过来,向你们表示感谢那!”

    电话那头很客气的说道:“不值一提,主要老赵的工作能力被上级看到眼里,人凤不过是顺势而为。”

    何清清接口道:“不管怎么说也是表姐夫出了力的,老赵说最近刚上任,上海站的工作实在是离不开,要不然他都要亲自去拜访表姐夫那。唉!没办法,这些男人们眼里全都是他们的党国。

    不过表姐,我在上海这边可是帮你们这些大忙人采购了一批好东西,有化妆品、老凤祥的首饰,还有手表、皮鞋、旗袍、玩具什么的,赶明儿我让人给你们寄过去。”

    电话那头诚恳的说道:“没这个必要,真的清清。”

    “要的,要的,就冲表姐咱们的关系,这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好吧,你这个丫头就是矫情,以后可不许了。对了,老赵在上海的工作还顺利吗?”

    步入正题,何清清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正要和你叨唠这个事情那,你看老赵现在表面上看是个站长,其实他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这不,正在为后勤处长这个岗位发愁那。

    他刚到任,手里也没合适的人选,还不能耽误上海站的工作,所以,让我咨询咨询表姐夫的意见那。”

    “哎呀,工作的事情我还真不懂,晚上我帮你问问人凤,有消息我给你回电话。”

    何清清的表姐不敢乱说,所以扯了个缘由,挂了电话。

    何清清搞不明白表姐的想法,反而是赵涛冲着她笑了,何清清这件事情办的非常漂亮,只要他的表姐向毛人凤复述这些话,毛人凤是一定能听得懂的。

    ……

    毛人凤是晚上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听完太太的叙述他也笑了,对太太说:“没想到你这个表妹夫还真够可以的,还懂得投桃报李。”

    “什么桃李的,我怎么听不懂?我觉得你给他办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他感谢你是应该的嘛!”

    “我哪里是为他啊,我是为了我自己,不过这个事情好歹没便宜了外人,再远也是亲戚嘛!”

    “为了你自己?你现在越来越狡猾了,难怪戴笠生前都说……”

    “你少在我面前提他……”毛人凤打断了太太的话。

    “不提就不提,他活着的时候你敢这种态度吗?笑面虎真没白说你。”

    “闭嘴,信不信我抽你?”

    两个人都安静了,背对着背各自在床上想着自己的事情。毛人凤是不想大发雷霆让自己窝心,而他的太太就是单纯的不想挨打。

    过了十分钟后,毛人凤没好气的问:“后勤处长你那边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什么意思?”

    “你没听明白啊,你那表妹是替你表妹夫送人情来的,这个后勤处长的人情送给咱们了。”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丫头在抱怨那。”毛人凤的太太坐起了身子,穿着睡衣的她格外的性感迷人。

    她和毛人凤早就分过工,毛人凤负责处理政治上的事情,而她主要负责利用各种关系赚钱。

    军统特务出身的她可是知道,后勤处长这个职位到底有多少油水!所以她连刚才的训斥都忘了,满脑子是这个后勤处长的人选,毕竟买官卖官是她最拿手的。

    “你说这个后勤处长给候时新怎么样?他这两年在军统帮我走私了不少洋货,你忘了上次闹粮灾?就是小候帮我们囤积的大量粮食,那次我们可是赚了不少那!”

    毛人凤点了点头,随意的说道:“行,他到也算机灵,你看着安排吧!”

    说完,刚想蒙上被子的毛人凤又掀开被子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别的不怕,不过这人一定要给我保证背景干净,军统的重要你也是知道的,捅了娄子委员长怪罪下来谁都承受不起。”

    “放心吧,都跟着我多少年了,他的底细我最清楚,再说能帮着我走私的,就这种人的秉性能是**?”

    “还是要审查的,这是原则,记住,告诉赵涛要严查。”

    “行,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赵涛还没来得及去站里,何清清就接到了表姐的电话。

    “清清啊,昨天你问得事情我和你表姐夫说了,他称赞了你们家老赵半天那,还说什么老赵一上任就能为党国呕心沥血,这种精神连他自己都要学习那!”

    “表姐夫那是大官,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哪里是老赵这个小小的站长能比的。”

    “哎呀,清清,你就别夸他了,该上天去了呀。

    对了,人凤昨天晚上跟我说了,说你们家老赵现在确实太难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亲戚怎么都要再拉他一把。

    不就是一个后勤处长嘛,别让他发愁了,人凤从局本部给你们调,人事资料他今天就给你家老赵传过去。

    不过,他可说了,党国的事情都是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不要以为是他的推荐老赵就可以马放南山了,要让老赵好好的审查。”

第十章 露出马脚

    赵涛办公桌左侧抽屉,工工整整放着三份档案,这三份档案分别是候时新、魏三毛和梅姑。

    而他右侧抽屉里则随意散落着八份档案,这八份档案是赵涛从局本部和人事处重点推荐的档案里挑出来的,赵涛清楚,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八个人注定将会成为这三个人的陪衬。

    赵涛把所有的档案掏出来,五份五份的分成两摞,又把其中一份单独放在挑好的两摞旁边。

    他要利用副站长的聪明和行动处长对事物敏感的判断,来做点手脚,让他们进入自己设好的圈套。

    “张秘书,通知副站长、王处长,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

    美女秘书轻轻的关上门,不大一会儿,陈泽飞和王龙便来到站长办公室。

    “看看吧,这是人事处和我,从这一大堆的档案中,精心挑选的十一个人。其中,左边的五个,是局本部军统特训营的五位教官,也就是副站长说的,电讯方面的专家。

    中间五个,是按照副站长的提议,选出的五个上海籍,“无牵无挂”的情报处长。”

    赵涛看着这五个人的资料,故意发起了牢骚:“娘的,副站长你的这个要求可真高啊,我和人事处处长,为了找到这五个上海籍、黄埔毕业、背景干净的孤儿可是眼都快熬瞎了。”

    陈泽飞打着官腔说道:“站长一上任就夜以继日的工作,这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啊。”

    陈泽飞的话有点言不由衷,他心想:“实际上你这老狐狸如此的亲力亲为,还不是怕我的势力做大?我敢保证,这一摞材料里都不会有我推荐的一个人,你还好意思跟我冠冕堂皇了半天?我看你眼睛熬瞎那也是活该。”

    王龙刚坐上处长的位置,也想拍一阵马屁,谁知赵涛顺手把左边的一摞推给了王龙说道:“先看看吧,电讯处这五个教官就交给你了。”

    “是”

    王龙赶紧收起自己的马屁言论,起身双手接过。

    赵涛又拿了另外的五份递给了陈泽飞道:“泽飞,这五个情报处的人选就由你来负责。”

    “是”

    陈泽飞同样双手接过。

    赵涛道:“中午饭就在我房间里吃,你们把手头资料深入研究一下,下午,跟我谈谈你们的初步印象,毕竟,选人是大事,我这个站长也不能独断专行。”

    说完,赵涛没有打扰他们,站起身便走出门外,并有意的、重重的把门带上。

    “张秘书,中午给我弄的什么好吃的啊?”

    “站长,您最喜欢的红烧牛肉。”

    “哦?别说,你这个秘书还真够贴心,我还真怕你把我嘴吃刁了,回家都不想吃你嫂子做的饭喽。”

    “站长说笑了,您的饮食也是我们秘一科的职责所在,不过我们买的饭菜和嫂子做的可不一样,嫂子做的是情怀,我们买的,可仅仅能解决温饱而已!”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嘴还挺甜,走,带我去你们秘一科转转。”

    赵涛的寒暄,有意说的那么大声,一是为了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离开;二是要彰显自己公平、公正的决心;三是借助和秘书的亲热,刺激这个戒了咖啡的副站长。

    果不其然,陈泽飞听到二人对话,心升恨意,骂道:“王龙,你说这骚娘们儿,我之前怎么没有看穿她的真面目?为什么没有早早的收拾她?”

    “哈哈”

    王龙笑着调侃道:“老陈,你那时候也想看穿,不过想的可不是看穿本质那么简单哦!”

    “胡扯”

    陈泽飞实在不愿意再提起这个秘书,这个秘书就像屙在自己眼里的屎,那么恶心。

    陈泽飞岔开话题,道:“对了,王处长,你把你那五份资料让我看看。”

    王龙很随意的递过去,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就这五个人,都是站长亲自选的,咱们也不过就是过过眼而已。”

    陈泽飞接过几份档案翻了几眼,朝桌子上一扔说道:“我就知道,我提供给他的人事资料,他一份也没留,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生怕我抢了他的饭碗。”

    五份档案被陈泽飞这么随手一扔,零零散散的躺落在了桌子上,外面的阳光很充足,透过清洁明亮的玻璃窗毫无保留的照射在了这几张纸上。王龙扫了一眼,突然职业习惯让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赶紧把这几张纸捡起来走到玻璃窗前借着阳光仔细的观看。

    “老陈,快把那叠也给我。”

    王龙慌里慌张的喊道。

    “还看什么看?你自己都说,这是站长亲自选的,没什么看头喽。”

    陈泽飞早就失去了耐性,在办公桌前无所事事的抽着烟。

    “哎呀,你拿过来嘛!”

    “好、好、好,给你,你一次看个够。”

    陈泽飞不耐烦的把另外五份档案递了过去,王龙一张一张仔细的观察,时而闭眼沉思,时而点头微笑,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恍然大悟。

    陈泽飞觉得有点奇怪,疑惑的问道:“干什么那王处长?难不成你还在这里面发现了新大陆?”

    王龙依旧低着头,边看边回答:“别说,老陈,还真是新大陆,来,我给你好好讲讲。”

    陈泽飞将信将疑的走到王龙身边,王龙指着档案说道:“先说我手里这五份电讯处长的人选,你看第一个张书坤,原工作单位是军统天津站,电讯处技术研究室的科长,44年抽调军统特训营任教官。”

    “这能说明什么?顶多就是证明这个张书坤是咱们站长的老部下,你我都知道,站长肯定是想提拔自己的人,他选这个人也是没错的。”

    “你再看这个,杨树良,家庭住址。”

    “不用看,咱们站长老乡”

    “还有这个,温有善,工作经历”

    “工作经历不是和戴笠就是和毛人凤有关。”

    “还有何敬民!”

    “姓何,可能是站长夫人的亲戚,哎呀,我说王龙,你说这个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就别卖关子了。”陈泽飞不耐烦的道。

    王龙不理会陈泽飞的态度,用手指着档案上的某一处,说道:“老陈,你看,这几个人的档案资料下方,都在你刚刚说过的重要位置,被站长用铅笔画过一道杠,旁边还有一个对勾,虽然铅笔的痕迹被站长用橡皮擦拭过,但借着阳光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的。”

    “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说的都对啊,站长这是辛辛苦苦的在选择自己的亲信,正是有了他铅笔画出来的,才能说明这些人到底因为什么能与站长扯上关系。”

    陈泽飞更加不解,既然自己都猜对了,王龙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他纳闷的问道:“王龙啊,你说的这些很重要吗?这件事情本来大家就心知肚明。”

    王龙没有回答,接着说道:“你再看这一份,梅姑,我从上到下都没有找到一个铅笔印,只有在这里,你看,名字旁边有小小的一个叉,这说明什么?说明梅姑根本就不是他的人。

    你再看简历,姓名不详,再看封皮,这可是从国民政府直接调阅的档案资料,这里都没有介绍这个人的本名,他赵涛还没有这个本事能渗透到那里吧?

    所以,我断定,赵站长一定是对这个人不了解,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真名不详,又是一个女人,我们根本不会太在意她,所以临时凑数的。”

    陈泽飞愣了一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激动的说道:“你是说我们反其道而行之,重点推荐她?这样未来我们拉拢她的机会要大的多?”

    王龙没有答话,陈泽飞赶紧拿起另五份档案,借助阳光认真的查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陈泽飞激动的对王龙说:“你看这个,魏三毛,和这个梅姑相似,是这五个里面唯一没有画线和打对勾的,你看魏三毛的名字也有一个叉,而且他的简历里有着最重要的一条,这个人是杜老板资助的,从之前我们的谈话可以看出,赵站长好像和杜老板并不是很相熟。”

    说到这里,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心得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让党国的两位精英笑的这么开心啊?”赵涛不慌不忙的推开门,看到二人站在窗台前,心里也就安稳多了。

    “站长,我们两个正在为这两个人的名字笑那。”

    “哪两个?”赵涛好像猜到了似的,故意阴沉着脸问道。

    王龙指着手中的两份人事资料说:“站长,就是这两个,一个叫梅姑,一个叫魏三毛。”

    陈泽飞在暗中,偷偷的观察赵涛的反应。

    赵涛装作心虚的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好笑,单从这两个人的名字来看,就极其不负责任,估计也难成大事。”

    陈泽飞赶紧反驳:“站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您看梅姑的真名保密程度这么高,她一定是有真材实学的。您再看魏三毛,这名字多接地气,和我们行动处长的人选也是相符合的嘛。”

    陈泽飞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拆台机会,这是赵涛自己留下来的把柄,那就不能怪他顺杆子向上爬了。

    赵涛脸色越发的难看,可越是这样,陈泽飞心里越开心。

    “还不是没有考核嘛,我们现在也都别在这里断章取义了,一切等考核完毕,咱们再开会研究,散会。”

    赵涛一挥手,不情愿的着急把二人向外赶。

    二人看着赵涛着急的模样,心里像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等等”

    赵涛拿起办公桌上,最后孤零零的一份人事档案说道:“这个是我选出的后勤处长,后勤处长嘛我已经初步核查过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背景也很干净,刚刚已经让人事处通知先来上任了,上任归上任,还在考核期,这次考核也要把他算进去。”

第十一章 情不自禁

    九月咖啡厅,位于上海霞飞西路的一个弄堂里,虽说是一个弄堂,周围却也是四通八达的。

    咖啡厅的老板,早年是一名英国的留学生,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所以,除却一些上海的贵族在此消费外,还有一些外国人。

    这间咖啡厅的内设有点英国皇家的味道,不过,从外形上一瞧,橘黄色的窗棂,搭配白净透明的落地窗,又显得有一丝中国式的素雅。

    这里每天都有一名貌美的外国女子弹钢琴,顺带手,还在每天晚上的9点半到10点半,教中国人弹钢琴。

    在这个嘈杂的时间段,九月咖啡厅还有一个特殊的习惯,准许客人点几杯法国的圣詹姆斯朗姆酒。

    圣詹姆斯朗姆酒是用甘蔗汁蒸馏的农业朗姆酒,质量上乘,大约40度左右,也让一些爱酒的人可以在这个时间段来享受一些不同的乐趣。

    晚上九点钟,从咖啡厅的正门,走进一名身穿蓝色西服的俊俏男子,他的右手插进口袋,左手提着一个公文包,从面目表情上感觉,此人非常危险,甚至一不留神,他就能从右手的口袋,掏出一把枪崩了你。

    他没有和任何人讲话,只是一个人,径直的走到了咖啡厅的最里侧,找了一个靠窗的犄角旮旯坐了下来。

    “先生,要来点什么?”服务员态度和蔼的递过价目表。

    “朗姆酒,一大杯!”

    “先生,对不起,我们禁酒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如果是这样那?”这名男子果真把一把手枪从右手的口袋里掏出,放在了桌面上。

    “啊!!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请我们老板。”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位中年男子来到卡座前,低头询问道:“先生,我们这里的朗姆酒是九点半才有的,不行我先给您上一杯咖啡,您看可以吗?”

    “咖啡?有法国圣詹姆斯朗姆酒牌的咖啡吗?”

    这名中年男子停顿了片刻,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掏枪的帅小伙,说道:“先生,这个还真没有,不过我们的咖啡到是有很多种,你可以试着尝尝我们哥伦比亚风味的咖啡,这种咖啡我相信,一定不会比您要的朗姆酒的味道差的。”

    “好吧,信你一次!”

    短短的几段文字交流,就完成了一次暗号的对接,这是**员“候时新”,接到上级委派,前来接头的。

    候时新是今天刚到的上海,他之所以今天下午没有去军统上海站报道,主要有两个事情要做。

    第一、了解自己到上海的目的,与自己的上级“春生”接头,并接取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第二、敲诈一个资本家。

    他和资本家约的是晚上十点,还是在这里,而他九点就早早的到这里,是为了和自己的同志接头。另外,九点半到十点,他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这个约会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分别一年的未婚妻,也是上海站地下党组织的成员,代号“小草”。

    听着悠扬的钢琴曲,一杯哥伦比亚风味的咖啡也喝完了。

    “先生,您要的一大杯朗姆酒现在可以给您了。”

    服务员将一大杯朗姆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的咖啡旁,又麻利的收拾起桌子上喝空的咖啡杯,然后,唯唯诺诺,生怕他又掏出枪来,讲道:“我们老板交代,稍后会有女学员学习钢琴曲,弹的不好还希望不要扰了先生的雅兴。”

    “只要有酒,别的和我不相干!”

    九点半,悠扬的钢琴曲已经嘎然而止。这时,一名清秀的女子,从侧面走出,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候时新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未婚妻杨问筠。

    由于特殊的身份,为了安全,为了不暴露,他们即便面对面,也要装作互不相识,这就是组织的规矩。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这口酒是他不得不喝的,因为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上去紧紧的拥抱自己的未婚妻,他需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你还好吗?”

    “我很想你!”

    简短的几个音符,通过钢琴的调音送了过来。

    这是地下党组织的发报代码,候时新再熟悉不过了,可他没有钢琴,更不能张嘴大喊,只能用微笑,迎接着这两句让他春心荡漾的话。

    看着对面,向自己同样报以微笑的她,他此时觉得非常幸福。

    可这种幸福是短暂的,他们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小草”还要向他传递重要的情报。

    “春生已经知道你的到来,请全面配合春生的工作,你的接头地点在南京路189号同济药铺,接头暗号是:头疼难耐,真想用把斧头劈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妖孽作怪。回答:“那多痛苦,还不如我给你准备点鹤顶红,吃完一了百了。”

    一段莫名其妙的琴声,从钢琴中弹出,外国女人慌张的从侧面跑了出来,嚷嚷道:“ohgod!杨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对不起,艾薇儿老师,我觉得今天的琴音格外不准,我刚才在调音。”

    “吓死我了杨小姐,我就说你的水平没有那么差嘛!”

    杨问筠调整好坐姿,伸出双手,十指在钢琴的琴键上来回拨动,美妙动听的旋律瞬间倾泻而出,一首钢琴曲《爱之梦》婉转轻柔的响起,她弹奏的是著名钢琴大师李斯特《爱之梦》里的第三首,《尽情的爱》。

    候时新闭着眼睛,他通过琴声,感觉到问筠带他走过了江河湖海、鸟语花香,仿佛又来到了他的身边,和他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缠绵……缠绵……

    “喂,侯处长,干嘛那?”

    候时新被这个声音打断,他知道是大资本家,彭林莆的儿子,彭松岩来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用着醉酒的状态说:“老弟啊,都几点了,再不来哥哥都醉的睡着了。”

    “侯处长您不是约的十点吗?这不刚刚好吗?”彭松岩扬了扬手中的手表。

    “哦,才刚十点啊,你看我多喝了两杯,都忘了时辰,你别说,朋友介绍的这家咖啡厅,朗姆酒还真的好喝。”

    “候处长,家父本来想请您到府上小酌两杯那,一来欢迎您到上海,二来恭贺您升迁,谁知道您执意要来这里,而且还这么晚,家父的身体实在熬不了夜,这不,只能委托我来见您了!”

    “不妥,不妥,你说我一个军统的后勤处长,上你家算怎么回事?即便我去了,恐怕我不着急,彭老先生就该先着急了吧!”

    “那是,那是,还是候处长想的周到。对了候处长,您这次来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家父商量,可否方便向兄弟透漏一二?”

    “我有点喝多了,你自己看吧!”

    候时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晃晃悠悠的递了过去。

    彭松岩接过文件刚看到文件的标题就差点昏死过去。

    标题是这么写的:“关于上海大资本家彭林蒲勾结共党运输、贩卖军用物资的调查报告”

    “啊!候处长,这可真是冤枉啊,您也知道我们家和戴局长家的关系,连**都恨不得杀了我们,怎么我们成通共分子了?”

    “你没看这只是个调查报告,毛局长是知道你们的为人,就是怕你们出事,这才命我通知你们的嘛,可你也知道,现在是国共内战时期,戴局长又走了,毛局长现在又不当家,再加上军统局上任的可是戴局长的对头,他郑介民要查你,你说这个事情哪里能说的清楚嘛!”

    候时新看着瑟瑟发抖,陷入沉思的彭松岩,又补充了一句道:“老弟,你也知道,军统这一帮人的作风,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我看,你们家这个事情……麻烦喽!”

    “哎呀,候处长,这毛局长可不能不管啊!我家早年和毛局长也是打过交道的呀。”

    “得了吧彭兄弟,早年你们家和戴局长往来密切是真的,毛局长可一个子都没拿过你们家的,这次毛局长能委托我提前通知你,就是看在你们有过来往的情面上,你们就烧高香去吧!”

    “候处长,你可千万要帮忙好好想想办法,只要你能救了我们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候时新知道,这条大鱼已经上钩,他喝了一口酒说道:“其实嘛……办法也有,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候处长您尽管说,只要能办成,多少钱都好说!”

    “好”

    候时新一口气把杯中酒喝完,说道:“现任的军统上海站站长赵涛,是毛局长的嫡系,也是负责调查你们这起事件的经办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明白,明白”

    “另外,毛局长那边也是出了大力的,你们想长期的在上海发展,我建议,还是要维持好关系的!”

    “晓得了,晓得了,别说毛局长那边,就是您,我们都会感激的。”

    “好,那彭兄咱们再干一杯。”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候时新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务,被彭松岩搀扶着朝门口走去。

    屋内的琴声还在悠扬的飘荡,候时新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钢琴旁,正在弹奏的杨问筠站起身,搀扶着候时新问道:“先生,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候时新低着头,用双手按着琴键,将自己撑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杂乱无章的按响了几个音符,此时,在场的只有杨问筠能够听明白,候时新在说:“我也想你,保重!”

第十二章 深思熟虑

    候时新拒绝了彭松岩送他回旅馆的好意,他又单独的找了一个酒馆,独自一人,一直喝到了快天亮。

    从酒馆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的清醒,他东倒西歪的在马路上行走着。

    候时新好想偷偷去和未婚妻见面,但就是这最后一丝的清醒,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这样做。

    候时新恨自己,恨刚才为什么不再多喝点,恨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保留这么一丝丝的清醒。

    也许,自己真的醉了,就不会顾忌这么多,马上会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的未婚妻,和她拥抱!和她热吻!和她诉说衷肠!

    可他如果连这一丝清醒都没有了,他还能走在这大街上想这些吗?他还能在醉梦中想起问筠是谁吗?

    上海,在这个深夜,寂静的马路上,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搬运工,在隐蔽的房子旁撒尿。

    能看见几个比他喝的还醉的醉鬼,在路边疯狂的呕吐。

    还能看见一群小混混拿着棍棒在殴打一个年轻人。

    最搞笑的是,还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竟然掉进了臭水沟里。

    夜风吹过,丝丝凉意,透过候时新衣物的拼接处,钻入骨缝,冷上心头,又清醒了几分。

    他努力回忆着,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像录影机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刻录在脑海,这其中包括问筠,包括彭松岩,包括接头地点、暗号、上级代号,甚至是上个喝酒的酒馆名称,以及刚刚一路走来街上发生的一切。

    候时新终于找到一个旅馆,通过与一个女胖服务员激烈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个低廉的价格租下了一间还算舒适的卧室。

    他顺手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委托这个服务员,第二天下午一点钟打电话,通知对方来此处接自己。

    所有的事情完成,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好好的洗个澡,美美的睡上一觉。

    候时新并不着急马上去军统上海站报道,因为他的投名状还没有递上,他在耐心的等待赵涛的召唤。

    次日上午,军统上海站的站长赵涛正在办公室询问人事处长:“孙处长,这个候时新是怎么搞的?调任通知已经发出去几天了,按理说,昨天下午就应该到任,怎么今天上午还没到啊?”

    “站长,我也是有点奇怪啊,这不,我上午又打电话到他的原单位,原单位的意思是,早就做了交接赶赴上海了。”

    “不会路上出什么事情了吧?算了,孙处长你先回去工作吧,一旦有他的消息马上带来见我。”

    “是。”

    赵涛心里有点慌,按理说,这个候时新是通过自己送给毛人凤的人情,才走马上任的,可这候时新迟迟到不了任也就算了,他竟然也不私下知会自己一声。

    这是在摆谱吗?是想告诉自己他是毛人凤的人自己惹不起?还是真的出了一些意外那?

    无论赵涛推断的这两点是哪一点,他都觉得可怕,如果是第一点的话,以后自己在站里还真的不好开展工作,事事都要被毛人凤这个监督员掣肘。

    如果是第二点的话,自己忙活许久的上海站重建计划,又要半途而废重新再来了。

    赵涛忧虑着站里的工作,与此同时,赵涛的府邸何清清却被一阵敲门声唤醒。

    何清清有懒起的习惯,她认为,女人只有多睡觉才能让自己的皮肤得到充分的修整。

    “谁呀?”

    何清清穿着睡衣、拖鞋,红色的指甲油均匀的涂抹在十个脚趾头上,亮洒洒的都能在地板上反光。

    她迈着昏昏沉沉的步子埋怨道:“大清早的,阿姨又带孩子去哪里了?”

    门被打开,何清清揉揉眼睛,一个西装革履很是整洁的男子,正提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站在自己家的门外。

    何清清眯着眼睛不耐烦的问道:“你找谁?”

    男子客气的答道:“请问这是赵站长家吗?”

    “是的,有什么事?”何清清没有让他进屋,她想把这个男人抓紧赶走,因为她还没睡醒。

    “哦,那您一定是赵站长的太太了,非常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我是受家父的委托前来拜访赵站长的!鄙人姓彭,名松岩,家父彭林莆。”

    何清清看他说话这个客气的样子也知道来头不大,根本就不想接待她,只是不耐烦的敷衍道:“今天是周三,你要有事找老赵,去他办公室啊,在家里哪门子能找到他,我家这里又不是军统大楼。”

    彭松岩从何清清的态度当中,能看出是在轰人走,于是又说道:“您误会了赵太太,我知道赵站长在工作,有些话在他工作的地方说,多有不便,所以我到家里来就是来找您的!另外家父和杜先生也有些来往,知道杜先生是您的叔叔,所以才冒昧打扰。”

    何清清一听,这人和自己的叔叔有一定的交情,也不好再轰人,只能打着官腔说道:“不碍的,别在门外说话了,彭先生屋里请。”

    何清清踢啦着拖鞋,懒洋洋的给彭松岩倒了一杯清茶,然后打着哈欠不明所以的问道:“彭先生您此次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赵太太,家父彭林蒲,早年就在上海经商,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在上海虽远远比不了杜先生,但也算商界的奇才,小有成就,家族的棉花、布料、鞋厂也都是在杜先生的商会小有名气的。

    家父本以为,可以平平稳稳的安度晚年,唉!谁知,最近却飞来横祸,被人诬陷通共,赵太太,通共这个罪名,我家可是万万承受不起的啊!所以,我受家父委托,特地来求您先生帮忙的!”

    何清清不理解的问道:“彭先生,那您应该去找我叔叔啊,他是商会的会长,对你们家族的企业多多少少都是了解的呀,由他出面协调,还怕什么诬陷?”

    彭松岩苦笑了一声说道:“赵太太,话是这么个说法,可现在军统局的局长是郑介民啊,他也未必能听杜先生的,再说杜先生和我们家的交情也就是简单的生意往来,他也没必要犯得着为我们担这么大风险。”

    何清清低着头,用手扣着自己的脚趾甲,更加疑惑的问:“既然叔叔都没有办法替你们解决,那您找我和老赵,不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不,听你们后勤处的候处长讲,这件事情现在刚好归赵站长负责,只要赵站长调查清楚我们也就能脱了干系。”

    “候处长?”

    “哦,就是你们军统上海站刚上任的后勤处长候时新”

    “哦、哦、哦,我知道他。”

    何清清突然想起赵涛向自己说过,表姐推荐的人就是这个候时新。

    彭松岩觉得何清清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脚上,所以也懒得再废话,索性将自己的手提箱拿到了桌面上,双手打开,一叠叠的法币铺满了箱底。

    何清清是爱财的,看到这满满一箱子的钱,正扣着的脚,迅速的收回鞋里,坐直身子用手扶着箱子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赵太太,由于时间紧,父亲怕此事日久生变,所以也没来得及把这些法币换成金条,还请您和赵站长多担待。”

    “哦呦彭先生,您看您哪里的话呀,这又不是纸,又不是花不掉的喽。”

    何清清才不管什么大黄鱼小黄鱼,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在天津站,她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不过老赵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的呀,毕竟他刚上任,万一他为难我也是不好开口的呀!要不……”

    何清清咬着牙把箱子盖上,推了回去说道:“要不您先拿走,我等老赵回来,问问能行的话您再来?”

    “别啊赵太太,家父临走时三番五次嘱托,即便此事办不成,交了你们这个朋友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嘛。”

    彭松岩把钱箱又推了回去,起身告辞道:“赵太太,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改天我请您全家和候处长一起吃饭!”

    “您看这……那您慢点啊彭先生,您走好啊彭先生!”

    何清清热情的送着彭松岩,毕竟大清早一睁眼就看到一箱子的钱,心里能不开心吗?

    何清清自打回到上海以后,就收敛了许多,可清贫的日子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她不能不逛街,不能不买高档的化妆品、首饰,名牌的包包、衣服、鞋子,更不能不打牌。

    可她偷偷的去外面的赌场打牌,十次能输九次,再加上家里日常生活、孩子、佣人的开支,以及再给自己表姐、叔叔的孝敬,她现在的确是囊中羞涩了。

    “老赵,中午回家吃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何清清拨通了赵涛的电话,她急需把这件事告诉赵涛,只有赵涛确定没有问题,她才好拿着这笔钱下午继续赌。

    蒙在鼓里的赵涛想了想说道:“好吧,刚好最近站里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以后中午也能回家陪你一会儿了。”

    其实,两人早在天津站的时候,就约好了,无论大事、小事、重要、非重要的事,都不能在电话里讲,一定要等到他回家当面讲。

    因为赵涛知道,他们军统这个行业,内部是没有任何人可信的,随时,在自己的背后都可能有一双,甚至几双眼睛在盯着看。

不能忘!20年前的今天

    20年前,当地时间1999年5月7日23时45分,北京时间5月8日凌晨,一架从美国起飞的b2轰炸机发射了5枚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击中了位于贝尔格莱德新贝尔格莱德樱花路3号的驻南斯拉夫大使馆。

    当场炸死来自新华社的邵云环、《光明日报》社的许杏虎和朱颖三名中国记者,炸伤大使馆工作人员二十多名,馆舍尽毁。

    1999年,我正是一名军人,我深知一国使馆在国际法中,相当于一国领土,美国的袭击就等于发动了侵略战争。

    1999年,我是一名热血青年,面对美国的悍然袭击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坐在电视旁看着我国的外交官们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斡旋。

    1999年,身为军人的我看到了美**事力量的强大,黯然祖国的贫弱,只能把痛苦和复仇的念头埋藏在心里。

    1999年,7月1日,全师演讲大会我的演讲题目是《站起来吧中国、冲起来吧我的战友!》。我代表着上万万军人的心声呼喊着我们的祖国要强大,我们的军人要自强!

    1999年,就是在那个五月,我们中**人决定奋发图强,我们的人民决定百倍努力,为的就是洗刷美帝带给我们的耻辱!

    中国人素来不缺卧薪尝胆的精神,于是我们就有了这伟大的、在领导下的、辉煌的2019年。

    2019年,我看到了中国东风家族的雄起,东风21d、26、31、41系列导弹,仿佛在告诉美帝我们腰杆子硬了,我们有了打狗的利器!

    2019年,我看到了美帝自认为自己才有的五代机歼20,殊不知歼20的出现就是要告诉你若敢再侵犯我国领土,必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2019年,我看到了我们的辽宁号,我们的001a国产航母,护卫舰、驱逐舰等等像下饺子般的大批列装,我就问你们这些霸权主义和侵略者到底怕不怕?

    2019年,中国的一带一路,中国的北斗卫星,中国的天眼,中国的核潜艇,中国的大型运输机,中国的华为,中国的支付宝等等一流的科技已经告诉全世界中国又重新的屹立在了世界的东方。

    是时候颠倒乾坤了,是时候黑白分明了,是时候要为你们肆意妄为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世界,中国来了!

    侵略,你该去了!

    霸权,趁早收手!

    胜利,属于中国!

    2019,不忘历史,不忘初心,拥护祖国,拥护党,拥护领导。

    祖国若有战事,我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周原一 2019年5月7日

第十三章 心中质疑

    “赵大站长,您回来了!”

    何清清小鸟依人般的拽着赵涛的手臂撒娇,然后,又是帮他拿公文包,又是帮他换拖鞋。

    “呦,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难不成是又买到合适的衣服了?着急让我回来欣赏赵太太迷人的风采?”

    “比这个高兴,你坐下,我跟你慢慢讲!”

    何清清把赵涛拽在了沙发上,然后拿出彭松岩送来的那个密码箱,双手打开兴奋的说:“你看!”

    一叠叠崭新的法币呈现在了赵涛的眼前,赵涛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在天津站的时候,从来没有管过何清清赚钱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她有戴笠撑腰。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顶头上司是郑介民,自己站里还有两双或者说更多的眼睛盯着自己,如此巨额的财富他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这钱哪里来的?怎么会这么多?”赵涛一脸的不高兴。

    “嗬,我说你什么人那?看到钱还嘟囔着你那个臭脸?你就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兴奋?如今的上海站和天津站可不相同了,一堆陌生人在我们的周围盯着,我们又没有靠得住的关系,若出事谁也保不了我们。”

    “你凶我干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无关?那这些钱是老天爷看你天天睡懒觉给你发的饷银?莫不是,你又和你那叔叔倒腾你的鸦片去了吧!”

    “无不无聊你?”

    何清清受了委屈,扭头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

    这是何清清自打回了上海第一次和赵涛拌嘴,竟然还是因为和自己无关的事,更重要的是自己还上杆子的等着他回家一起分享赚钱的快乐。

    “行了,别在那自己一个人委屈了,就是委屈你也要跟我说说委屈在了哪里,我也好替你打抱不平啊!”

    “都是你惹得我,谁要你替我打抱不平啊。”何清清说着说着还梨花带雨的想要哭起来。

    赵涛也是没辙,摇了摇头坐了过去,苦口婆心的讲道:“我不是也为你好嘛!你忘了我们是怎么从天津来到这里的?做事要慎重嘛,不是说这钱不让你拿,拿了我们就要想好堵人口舌的对策嘛!”

    “这件事又不是我,是人家彭先生说是为了感谢你的,我推说等你回来再说,人家说即便你帮不了忙也是愿意和你交朋友的呀。

    我当时想了想你现在在上海的势力单薄,这不也是你笼络地方财团的一种方式嘛!所以我就把这个钱留下了。”

    赵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个彭先生来都说了什么事情?”

    “他说是候处长帮他出的主意,说您是上海站的主要负责人,所以他才来找你的。”

    “候处长?谁啊?”

    “候时新,就是表姐他们推荐的那个。”

    “他?什么情况?他还一直没有到站里报道,我连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那?”

    “啊,不会吧?”

    赵涛不知道候时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切的问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清清这才把上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涛。

    赵涛突然有点彷徨了,他并不知道这个资本家彭林蒲有通共的嫌疑,甚至连彭林蒲是谁他都不知道,况且自己也并没有接到上级下发的任何让自己调查彭林蒲的文件,难道是毛人凤想试探自己?

    赵涛盯着桌子上这一摞摞的法币,种种疑惑让自己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也贪财,可他从不把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挣钱,在他弄不明白这一切事情真相的时候他还真不敢碰这个扎手的箱子。

    “叮铃铃”

    电话响了起来,何清清闷闷不乐的到里屋拿起电话,低沉的问道:“喂,谁呀?”

    “我呀,清清”

    “表姐?你怎么想起我来了?”

    何清清觉得有点奇怪。

    “你这丫头还跟我装?没看出来,你们老赵还真挺有本事的啊!这么大的事情他都做的悄无声息、干净利索的,让我这个表姐,一上午都莫名其妙的。

    还好,小候子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才闹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唉!难怪我家人凤说你家老赵聪明,还懂得投桃报李,替我跟你家老赵说声谢谢啊!”

    电话那头还没等何清清反应过来,就挂上了电话。

    “喂,喂,表姐?”

    何清清一头雾水。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都神神叨叨的。”

    “谁的电话?”

    “表姐的”

    “你表姐的?她怎么说?”

    “我也奇怪啊,她就一直让我谢谢你,说什么你办的事情又是漂亮又是干净利索的,还说什么你懂得投桃报李,表姐夫没看错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

    哦,对了,她还说她开始也不知道,要不是你们那个候处长告诉她,她也蒙在鼓里那。”

    赵涛抱着自己的脑袋,想:“哎呦,奇了怪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天上掉下来一箱子钱,又莫名其妙的白捡了一个人情?”

    看来,这件事情和这个候时新是脱不开关系了,不行,我还是赶紧回站里等他亲自跟我讲吧,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搞的什么把戏。”

    候时新是被人事处长亲自开车接过来的,刚到站里就被副站长叫去了办公室。

    “你好候处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军统上海站的副站长陈泽飞。”

    “报告,我是军统上海站新任后勤处处长候时新!”

    陈泽飞看他这个样子,很满意,说道:“行了,别来这一套了,以后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别拘着了啊,坐吧。”

    “哎!”

    候时新嬉皮笑脸的说道:“副站长,兄弟我刚刚到本站工作,还请多多关照啊!”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老刀牌的香烟,双手递了过去。

    陈泽飞接过,说道:“这烟很冲啊,看来老弟也是资深烟民。”

    候时新享受的抽了一口,从鼻子里吐出青烟,说道:“那当然,干我们这行的,谁不靠它来提提精神。”

    “哈哈!有见地!”

    两个人一同放声大笑,开心程度,就好像是两个分别很久的兄弟。

    “对了候处长,您来的一路上还好吧?”陈泽飞试探性的问道。

    “还好,一路顺顺利利的。”

    候时新随意的回答。

    “不对吧候处长,我可听人事处孙处长说,您早就和原单位做了交接,怎么现在才到那?该不会到上海的烟花柳巷先去玩了一圈吧?”

    候时新看着似笑非笑的陈泽飞,提高了警惕,编起了瞎话:“唉,说起这个事情来还真惭愧,第一次到上海,下了火车,感觉还挺新鲜,就叫了个黄包车带着我四处转转,这一转不打紧,竟然忘了时间。

    我想,这人事处都下班了,我还找谁报道去啊?干脆兄弟我就找个地方住下,顺便也看看上海的夜景,小酌一杯小酒。

    可谁知,还给自己喝醉了,这不,一直睡到中午一点,头都是蒙的。

    哎,只能让服务员帮我打了孙处长的电话来旅馆接我。”

    陈泽飞快速追问:“你说的那个酒馆叫什么名字?在哪条路上的?怎么你自己还能给自己灌醉了?那酒馆那么吸引人?改天让我也去尝尝”

    候时新一摆手说道:“嗨,就是一个小餐馆,在南京路上,叫什么“川香居”,算了副站长,您估计也未必吃的惯,太辣了。”

    既然候时新说上了名字,陈泽飞也就不再追问,心平气和的说道:“那还是算了吧!哎,不过我可要说说你,以后晚上可别喝那么多酒,上海这个地方帮派太多,晚上不大安全。”

    候时新仿佛找到了知心,附和道:“哎呦,可不是嘛,昨天我醉乎乎的走在街上还看到一群地痞流氓在打架那。

    其实,就这些小地痞流氓打架,在咱们眼里算什么啊?咱们是干什么吃的?咱们可是军统,咱们手里有枪啊。

    副站长,您别看弟弟我是后勤处长,可我也是正规军校毕业的,枪法准着那。”

    “还是悠着点好啊!”

    “不过您说的也对,喝酒容易出事故,这不昨天还有一个喝多了的没把我笑死,他竟然把车开到了臭水沟里。

    哈哈,还好是臭水沟,如果靠近黄浦江,他不是要喂鲨鱼了!”

    陈泽飞不想和他瞎扯淡,变着法的追问:“后来你在哪里住的啊?环境怎么样?”

    候时新照样对答如流,说道:“别提了副站长,当时附近只有这一家旅馆,兄弟我喝多了又不想动弹,只能住下了。

    谁知道,那家旅馆的服务员是个胖大娘们,要多丑有多丑,差点没把我的酒都恶心的吐出来。

    关键,旅馆的价格还不便宜,我跟他争吵了半天,才给我一个还算差不多的房间。”

    陈泽飞觉得他说的很详细,眼看也问不出什么,便说道:“候处长,我看你也真够辛苦的,算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在这里坐会儿,还有十分钟就是上班时间,估摸着,站长也该来了,到时候你俩好好聊聊。”

    “好的,副站长慢走!”

    当陈泽飞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副站长,有意的打探自己,到上海的活动轨迹。

    他刚刚说的事情、说的人物、说的名称,除了九点到十点半之间没有提起外,其余的都是会被副站长复查的。

    候时新并不担心少了这一个半小时的行踪,因为会有人主动替他隐瞒的。

第十四章 解开谜团

    军统上海站的大楼突兀的在街道上耸立着,没有人想进去看一眼,因为谁都知道在这个大楼的底部有一处“墓穴”,进去的人十有**的就埋葬在了那里。

    可是这个黑暗、潮湿、阴森的“墓穴”里面也有不为人知的地方,那就是“特优牢房”。这个地下二层的牢房明亮的灯光与隔壁的两三个常年不见天日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监舍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干涸、咸腥、刺鼻的血的味道混合着尿骚屎臭迎面而来,别说是人,恐怕就是一只苍蝇都会被呛得倒飞两丈!

    这时,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子背着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皱着眉头,情不自禁的戴上了口罩。

    而这名男子,却像习惯了似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高傲、冷漠,或许他认为,自己只有在这里,才能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

    “把门打开!”

    “是”

    狱卒打开了“特优牢房”的房门,只见屋内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就连厕所都是单间。

    可就是这个干净的、特殊的、豪华的牢房却被其它监舍关押的人们称呼为“汉奸房”,是**人最为唾弃和不耻的地方。

    屋内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在柔软的床上躺着,他的呼吸不算均匀,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此时正在做着噩梦。

    “醒醒,醒醒,王处长有话问你。”一个狱卒用手里的枪捅着中年男人的屁股。

    王龙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椅子上擦了擦,一看还算干净,便坐了下来看着这个即将醒来的男子。

    这名男子捂着自己身上带血的伤疤,挣扎着坐起了身。赤脚蓬头,满脸污垢,不成人样的他颤颤悠悠的鞠了个躬说道:“长官,是您叫我?”

    “嗯,今天给你请了一位医生,好好处理处理你身上的伤口,选美大赛就要开始了,你也该做好各种准备了。”

    “是的长官,我明白”

    王龙递了一根烟过去,又让属下亲自给他点着,这才说道:“老姚,你说你也是,早点招了不就没事了,非呆受这皮肉之苦,何必那?”

    老姚深深的抽了一口烟,看着自己没有指甲盖的手指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的信仰能扛得住刀山火海,没想到十指连心啊,这种痛苦这么快就让我缴械投降了。”

    “正确的说是你的信仰度不够,要不然你怎么只是一个初级的送信者,连预备党员都不是,否则我们再动刑恐怕也撬不开你的嘴。不过老姚你也算可以了,指甲盖全被拔光了,左手的指头又被订了钢钉这你才招。”

    老姚惋惜的说道:“还是没抗住啊,真不如让你们打死算了。”

    王龙摇着头,否认了他的说法,并反驳道:“唉,这些话就不对了,一个人命都没有了还谈的哪门子信仰,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姚,说说吧,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老姚质问:“如果我帮了你们,你们不会卸磨杀驴吧?”

    王龙起身,趴在他的脸边问道:“我们军统在你的眼中,或者说你们的眼中,真的就那么无情无义吗?”

    “何止!”

    王龙撇撇嘴说道:“呵呵,好吧,那么咱们换一种说法,你觉得我们不杀你,**会放过你吗?”

    “不会,他们对待叛徒也是零容忍的。”老姚坚定的说道。

    “好,那你说我们要是长期合作那?你的命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如何合作?”

    “长期潜伏!”

    站长办公室,新上任的后勤处长候时新正喝着张秘书泡的咖啡,原本他是没有这个待遇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俘获了张秘书的心。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站长赵涛终于来了,候时新看着这个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个顶头上司也在打量着他。

    只是片刻,候时新便开口说道:“您就是赵站长吧?我是来找您报道的后勤处长候时新,因事耽搁还请见谅!”

    候时新说完,又低声的说道:“毛局长和嫂夫人也让给您带好。”

    “哦……?好,好,好,呵呵,你这个候时新啊,可要把我给惦记死了。”

    赵涛说完,悄悄的又把门关上,还反锁了起来。当然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候时新的眼睛。

    赵涛此时的心情舒爽多了,因为初来乍到的候时新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点头哈腰的对自己还是蛮尊敬的,最起码他也没有借助毛人凤的威风来压自己,有了这点就足够了。

    赵涛态度和蔼的拉拢道:“来,坐,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站长,刚刚您的秘书给我泡了杯咖啡,还没喝完那。”

    “哦?你这家伙还真不得了啊,我这秘书可是眼高过顶的,连副站长想喝杯咖啡都难,你这一来可就先喝上了。”候时新的适应能力和交际能力让赵涛刮目相看。

    “哪里的话站长,您身边的人还不都是您教导有方,我看张秘书就挺平易近人的。”

    “你小子,还真有两手,呵呵,你就别绷着了,赶紧把你这两天做的好事一五一十的给我汇报汇报吧!我可是被你牵着鼻子玩的团团转那。”

    候时新谦虚道:“站长,这都是徒手之劳不值一提,全当我给您太太的一份见面礼。”

    赵涛站起身,惊叹道:“嚯,一满箱子的法币,你跟我说不值一提?还是给我太太的见面礼,你见过我太太吗,就给见面礼。”

    候时新解释道:“站长,这不是不能空手去您家嘛,先下了拜贴日后才好相见嘛!我主要怕没见面礼嫂子到时候连酒都不给我喝一口。”

    赵涛才不信他的话,一摆手说道:“你小子别给我瞎扯淡,赶紧给我说说你怎么搞的圈套让那个资本家彭什么的来着吐了这么大一口血。”

    “彭林蒲”

    “对,对,对,就是他!”

    “是这样的,站长您也知道我原来就是在局本部搞文职的,这次多亏您的钦点,这才能到一线岗位锻炼锻炼。”

    “别拍马屁,说重点!”

    候时新接着说道:“这不,来之前交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局本部正在对几个资本家的背景进行调查,我也大致的翻了翻,发现这个上海的彭林蒲背景可不简单,因为他是上海的,我刚好要到上海上任,所以我重点查了一下他,这一查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发现他早年跟日本人做过生意,是个标标准准、彻彻底底的大汉奸,我又通过多方打听了解到,这个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攀上了戴局长的关系,他的事情也就从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赵涛这才明白过来彭家的底细,说道:“汉奸?唉,最可恨的就是汉奸,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利卖国求荣,我感觉比**都让我觉得恶心。”

    候时新附和道:“可不是嘛,所以,我也就想借此机会,放放他的血,于是我就起草了一份《关于上海大资本家彭林蒲勾结日军运输、贩卖军用物资的调查报告》。

    可一想,现在日本人都投降了,戴局长也把他这个事情抹平了,所以我就干脆把勾结日军改成了勾结共党,重新给他安了一个罪名,然后盖上了我们部门的章。

    当然,您是知道的,我们部门的章顶个屁用啊,顶多,这也就是一个草稿,不过这个草稿唬唬这个资本家还是足够的”。

    赵涛听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份文件是你自己造的假?”

    候时新赶紧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小点声,这才轻声说道:“说什么那站长?造假我可是万万不敢的,这份文件是我准备向上面申请的草稿,这不是您把我调上海来了嘛,所以这个工作也就停了。”

    赵涛用手指着他,晃动手指,说道:“你这个滑头,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件没有完成的工作只有你我知道喽?”

    “还有毛局长”

    “哦,对,那是自然。”

    候时新做的事情极其符合规矩,当然赵涛可不相信他是没来得及上报,他知道他说的这都是屁话。

    但他也知道,候时新是想向自己传递一个信号,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即便,事情败露,也是因为调令的原因终结了此事的进展。

    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利益分享,连毛人凤都收了这笔钱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嘛!

    赵涛喜笑颜开,可他又觉得哪里不妥,问道:“毛局长那边你是怎么讲的?”

    “哦,我跟毛局长讲了是赵站长这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目前已经约谈彭林蒲,赵站长说估计彭林蒲的问题不大,是一些人捕风捉影罢了。”

    赵涛明白,候时新不但送给了自己一大箱子的钱,还把这么大的功劳算在了自己的头上,而自己应该好好的配合他把这出好戏唱完。

    “候处长,你现在马上起草一份调查报告,报告内容为军统上海站近期对上海部分资本家进行小规模摸底抽查,未发现有通共等嫌疑,措辞完毕后,以上海站的名义提交局本部。”

    “是”

    赵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觉得这是老天派给他最得力的一个助手,他要好好的利用这个助手把自己上海站的工作打开局面。

    “不过站长,有件事我要提前跟您汇报一下。

    “说”

    候时新凑到近前,装迷糊的说道:“我今天来报道的时候,副站长可是对我审了又审,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要查我似的?您也知道,这中间我和彭林蒲的儿子是见过面的,这段时间我是万万不敢讲的啊!”

    “怕什么?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是执行了我的命令,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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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生介绍:
那个说着永远不分离的人,早在他的枪口下……含笑而去。自此,他变成国共双方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带着“野火”这个称呼,行走在敌我双方的较量中。培植势力、无奈娶妻、假纳姨太、勾结上司、排挤异己。他,就是为了革命胜利,忍辱负重的**战士;他就是为了新中国成立,不怕流血牺牲的地下党人;他就是亲手杀死未婚妻的“凶手”——候时新。一名退伍军人写的谍战类小说,无论文章如何,谨以此书,献给所有爱党、爱国的读者们!祖国加油!欢迎老兵入驻《野火春生》,qq交流群号837655639野火春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野火春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野火春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