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谈合作
佯装起身的候时新,被王龙一把拽住,讲道:“兄弟,你别急着走啊,听我把话说完,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候时新顺势坐回原位,压根就没想走。他已经通过和王龙的对话中,明白了杨问樵的用意,心里夸赞之余,必须弄清楚王龙下一步的打算。
“王处长啊,这事儿可大可小啊,如果何清清真的是小草,彭松岩又是个通日的汉奸,那我帮他们这个忙,不是朝火坑里跳吗?
你想,到时候你抓到了共党,共党再咬起我来,上面追查下来,扣我个通匪和滥用职权的帽子,我这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吧?”
王龙给候时新的盘子里夹了一只鸡腿,说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讲啊老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拉你合作的嘛!
到时候,由我出面给你作证,证明你是假意合作,真实的目的是逼出共党小草,你想,是不是不但你的脑袋搬不了家,还立了一大功呢?”
“!你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候时新笑骂着,将盆子里的另一只鸡腿夹给了王龙,恭维道:那兄弟我,以后可就要抱你这条大腿喽?”
王龙显然对这句话很受用,他心想,“只要拿下何清清这个女共党,甭管赵涛是不是野火,都必受牵连。
刚好,郑介民这个家伙,正愁找不到赵涛犯错的证据,自己也算送了他一份大礼。
到时候,陈泽飞当上了站长,自己当上了副站长,手里再握着候时新这个把柄,那在上海站,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王龙想到此处,高傲地举起酒杯,像个上位者似的讲道:“候处长啊,这跟人站队可是很重要的,你看你,到上海站就巴结着赵涛,这下怎么样?他倒了,你就无依无靠了吧?
还好,你这人脑子活泛,够机灵。要不然,受了他的牵连,轻则降职,重则掉脑袋,多不值当啊。”
候时新看出王龙的想法,索性,顺着他的意,说道:“是是是,还是王处长高瞻远瞩啊,不过,这次怎么没瞧见你和副站长合作呢?”
说起陈泽飞这个老搭档,王龙心里,还真觉得有点亏欠。
毕竟,是他一手把自己给提上来的,这么多年对自己也算照顾有佳,尤其是妻妾们还互通往来。
可阴狠毒辣的王龙,从来就没有任何慈悲之心,在他的脑子里,只有前程。
所以,藏着私心的王龙,一直隐瞒着暗查的事实,因为,他现在只认定何清清是小草,并不能确定谁是野火。
在如此重要的事上面,第一,不能让任何人抢了自己的功;
第二,他觉得野火很厉害,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野火,所以,这次行动必须对所有人保密,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候时新是个例外,因为他打死过女共党,又因为杨问樵要杀他,最重要的是因为自己需要他的合作,才能把何清清这个小草给当场擒获;
第三,万一这个陈泽飞真的是野火,何清清又是他的单线联系人。
那么,上海站的赵涛受到牵连,陈泽飞再被捕,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副站长?
在没有站长人选空降上海期间,自己不就是代理站长职务?
即便有人来,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要听自己摆布?
或许,还能像前一次那样……连升两级。”
心里推测着种种可能,暗自窃喜的王龙,不露声色地回道:“就连站长夫人都是共党,野火还没现身,保不齐那个最不可能的人就是野火,所以不能大意啊。
老候,我问你,抓捕计划,你可曾告诉何清清了?”
候时新信誓旦旦地回道:“王处长,你别胡扯了,我自己制定的抓捕计划,怎么可能泄露给别人?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王龙听着候时新说话的语气,感觉,他应该更客气一点,毕竟,将来赵涛倒了,自己可是唯一握着他通匪和滥用职权把柄的人。
想到这里,王龙趾高气昂得厉声追问,“如果不是泄露抓捕计划,那你们几个人,在海威特斯的密谋又怎么解释?”
“啪!”
候时新明白其意,假装翻脸,拍着桌子,指着王龙怒斥:“王处长,你到底是查何清清还是查我?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
哼!我要是不配合你,恐怕……这个共党你很难抓到吧?”
候时新的反威胁很奏效,王龙立马改变了态度,他微笑着讲道:“老候,别激动嘛,我能不知道,你刚结婚,不就是想赚点外快嘛,理解,理解,只是,我担心你被人利用,这可就不好了。”
王龙说的很直白,吓得候时新赶紧用食指做了一个悄声状,站起身,贼头贼脑地来到门口,猛然打开门,看了一眼外面,这才边关门边轻声说道:“娘的,你这个无孔不入的王龙,既然让你查到,你可要给我保密啊,否则,我可拿你贪污军费说事儿。”
王龙举起酒杯,大笑道:“好了,咱们两个就别互相伤害了吧?你就告诉我,何清清和彭松岩,是不是想通过马万旗,将这批军用物资送出城外?”
刚端起酒杯的候时新,闻听此言,杯子没拿稳,掉在了桌面上。
他心想,“王龙居然能猜到这种程度,那我下一步偷梁换柱的打算,不是要彻底泡汤了吗?这可怎么是好?”
王龙看着慌里慌张,擦着桌面水渍的候时新,接着讲道:“候处长,这就是我让你,先不要办彭松岩的原因。
明天汤宝平就要到沪,彭松岩一定会和他联络,协商军用物资交易事宜。
而你,刚好可以接近彭松岩,从他的嘴中,不动声色地套出交易时间和货物存放地址。
只要你把这两个信息给搞过来,到时候,何清清这帮共党,在城外抢夺物资的同时,我们来个一网打尽,兄弟,这功劳可大到天上去喽。”
想不出对策的候时新,诧异地问道:“货物存放地址?不是在他的仓库吗?”
王龙摆摆手说道:“他的仓库的确有一批存货,不过,只是一批军靴,还有很多棉花和布匹不知去向。
所以,请兄弟你务必将这两个消息打探清楚。”
第164章
候时新批评道:“王处长,你这话说的,外行了吧?
咱们上海站,会喘气儿的,都在盯着汤宝平,谁接近他,谁就是野火,你心里最清楚吧?
明天汤宝平到沪,一旦和彭松岩接上头,彭松岩就会变成二号监视对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继续和彭松岩联系,这不是找死吗?
别到最后,你没抓到何清清,反而我背了锅,莫名其妙的成了野火。”
王龙早就做好了打算,提示道:“候处长,这次抓捕计划可是你设计的,每个行动小组在什么位置,负责干什么,你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这样,明天汤宝平和彭松岩接上头,谈妥了交易时间后。
后天上午,我的行动处,全权配合你,负责把明里、暗里,所有人的视线引开半个小时,怎么样?足够你从彭松岩处得到消息了吧?”
“半个小时?”
候时新虽然和王龙一样,迫切希望得到交易时间。但此时,他却盘算着,要不要接受王龙这半小时的“馈赠”。
他最初的想法是,汤宝平一旦到沪,自己绝对不能再和彭松岩有任何瓜葛。
可以通过马万旗,了解到具体交易时间。毕竟,军用物资最终,是要通过他的手运送出去。
可现在想想,汤宝平就是一泡狗屎,谁碰上他,不但会被同化,还会招来一群苍蝇。
这个彭松岩,沾染上这泡狗屎,被苍蝇追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其他人,若再和彭松岩联系,军统这边,一定会继续延伸下去,一查到底。
不管是何清清从彭松岩处拿到交易时间,传递给马万旗。
还是彭松岩亲自告诉马万旗交易时间。
马万旗必然会成为重点监控对象。
到最后,自己想要偷梁换柱,可就变得难上加难了。
候时新想到这里,灵光一闪,他要利用王龙这个半个小时,让他的小命……
候时新伸出大拇指,对王龙比划了一下,极其聪明地讲道:“王处长,我可不是傻子,你想干什么,兄弟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也甭说什么好听话,是帮我争取这半个小时。
你这是想把彭松岩的交易时间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时切断别人的线索,尤其是彭松岩和马万旗之间这条线,对吧?”
王龙不曾想到,候时新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的确,他怕何清清和彭松岩联系,了解到交易时间,再去告诉马万旗。
这样,很多人就会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何清清,不但会盯着她,更会秘密监视马万旗。
马万旗可是个宝贝,谁能掌握他的信息,最后,上海城外的交易,一旦被共党抢了物资,抓到共党,便立了大功。
如果是那样,自己想要单独立功的机会可就没有了,甚至,连何清清都会被人提前给抓到把柄。
王龙同样伸出大拇指,冲着候时新讲道:“候处长,你可真是个猴,脑子机灵的让兄弟不得不佩服。
既然你都猜到了,你应该知道这半个小时,和彭松岩讲些什么喽?”
候时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会和彭松岩讲,最近查的严,让他安分守己,在交易前,不要与任何人往来,尤其是何清清和马万旗。
至于交易的时间,我自然会替他私下通知马万旗。
但前提是,你可要保证这半个小时,我和彭松岩的周围,没有任何苍蝇。”
“聪明!聪明啊!”
王龙不得不再次佩服候时新,他举起酒杯,讲道:“那咱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电讯处的会议也散了,冯彗星被保姆搀扶着去了卫生间。
她伸出枯柴一样,饱经风霜的手,在墙壁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而后,看着这排数字,自信的笑了。
“候处长回来了!”
罗永亮迈着紧凑的步伐,来到梅姑的办公室,不慌不忙地讲道。
“哦?”
梅姑放下手中的笔,火急火燎地向后勤处奔去。
候时新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呼啦”一堆人就涌了进去。
候时新喝了点啤酒,头轻飘飘的,被这一挤,借着酒劲骂道:“妈的,你们这些个兔崽子,把我给挤出门外,谁给你们报批?都起开,先让我进去。”
上午,排第一那个年轻小伙,推推搡搡的要去前头,却被提前占了位置的人,硬是给扒出了队外。
不甘心的他,站在队伍外面,对排名第一的光头小伙讲道:“你起开,我上午就排在第一位。”
光头用眼角瞟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讲道:“你那是上午,现在是下午,老子排第一。”
年轻小伙,是情报处魏三毛的手下。
由于魏三毛整天闷闷不乐,啥事儿都不管。反而是副处长独揽大权,动不动就对他们大发雷霆,显示自己的官威。
上午受了委屈,回去又被副处长大骂了一通,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这又被人欺负。
年轻小伙越想越气,憋闷了几个小时的火,终于忍不住,冲着光头发泄出来。
“妈的!”
他一把抓住光头的脖领子,想要挥出拳头。
眼看就要打在光头的脸上,没想到,光头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拧,年轻小伙便“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哼,也不看看我们司法处是干什么吃的,就你这小体格,回去练两年再来找我吧!”
候时新把两条腿放在桌子上,心里直乐,“这情报处的小伙,怎么能搞过司法处呢?
再说,郑军鹏一向护短,魏三毛又不管事,指着副处长给他撑腰,还不被打回去吗?”
正想着,突然发生了逆转,年轻小伙从怀里掏出了枪,顶在了光头的脑门上。
光头还算有些胆子,正颜厉色地讲道:“兄弟,都是一个站的同僚,为排个队,咱们争吵两句,甚至是打一架就算了。
可你拔出枪,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敢开枪打死我?”
年轻小伙一头汗水,拿枪的手又向前顶了顶,紧张地说道:“今天这个第一我要定了,你到底让不让?”
冷眼旁观的候时新,感觉事情发展到快要收拾不了的局面,将脚放下,怒斥道:“干什么那?什么第一第二的,都他妈能轮得上,赶紧把枪给我收起来,否则,我让你们的长官来领人。”
光头还算活套,伸出双手,讲道:“好,行,既然候处长发话了,算你牛,我退后,你过来吧!”
第165章 上门求物
心有余悸的年轻人,收起枪,浑身还是抖抖嗦嗦的,不停朝后看,生怕身后的光头,从自己背后偷袭。
光头倒显得无所谓,还朝他挑眉做着鬼脸。
候时新从年轻人手中,接过那张修改过的申报表,正准备仔细核对,却听到有个女人喊道:“候处长,候处长。”
候时新依旧没有抬头,还是那句老话:“排好队,等着。”
梅姑扒拉着人群,挤到候时新的办公桌前,敲了敲桌子,冲着埋头审阅的候时新讲道:“老候,怎么?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这个画面,排在第一位的年轻人,再熟悉不过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之,忍不住将一个字,从嘴里狠狠地脱口而出。
“草!”
梅姑皱了皱眉,心想,“什么意思?在骂谁呢?”
候时新抬起头,心里也略微有点不适,可他顾不上和年轻人搭话,站起身,喜笑颜开地对梅姑讲道:“呦,梅姐,是你啊,你看弟弟我这儿忙的,也顾不上看是谁,赶紧的,坐,坐。”
年轻人摇了摇头,忍不住想笑,心想,“今天这么倒霉?几个人说的话都一样,好像掉进了录音设备里,反复重复着,王处长和候处长的对话。”
“理解、理解!”梅姑也同样放低姿态,谦虚地讲道。
“沃去~这他妈……”
年轻人实在受不了这同样的话。直肠子的他,又忍不住发起了牢sao,可他吸取了上午的教训,只能把骂一半的话,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候时新依旧放下手中的活儿,把排队的人晾在了一边,又给梅姑倒了一杯热水。
“梅姐,您可是稀客啊,我这后勤处,恐怕您一次都没来过,怎么?亲自到访,您这是……”
梅姑非常喜欢他恭敬的态度,和站里的其他处长相比,候时新算是素质极高的了。
她同样趴在候时新的耳边讲道:“候处长,我有点急事想和你单独聊聊,不知道……你这儿能不能给我腾出点儿时间,十万火急呐!”
候时新又是一愣,要说这王龙找自己,是为了探听彭松岩的交易时间,可这向来冷傲的梅姑,卑躬屈膝地找自己,居然也是十万火急,她又要干什么呢?
莫不是为了情报采集站?
想想也是,为了减少敌人建立的电台侦测系统,自己假公济私地把罗永亮狠狠地骂了一顿。
梅姑,该不会是来找自己要这套设备的吧?
如果是这样,这次……
候时新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年轻人看了想吐。
“都先散了吧,一个小时以后再来!”
“什么?”
年轻人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当即火冒三丈,为了争这个位置,自己挨了打、挨了骂不说,还动了枪,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这说散又散了?那一个小时后,难不成,自己还带着枪上来?恐怕一会儿,别说光头,就连其他人的口袋里,都要揣着把手枪了吧?
直爽的年轻人再也忍不住,张口便没大没小地质问道:“候处长,你把党国的事情太当儿戏了吧?
这都是第二次了,说散就散?上午你说快到下班时间,可现在还早吧?我不管,你先把我们处的给批了吧,要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差。”
候时新一脸怒意,觉得这个年轻人没一点规矩,不愧是魏三毛带出来的兵,太放荡不羁了。
他再次从桌子上,拿起年轻人那份报表,又想使劲打上一个大大的叉,这次,却被年轻人给拦住。
“候处长,您可看好喽,我这次可是更改过的,完全符合我们情报处申报的条件。
而且,今天下午,务必要购买到这些材料。
毕竟,明天汤宝平就要到沪,没有伪装物,我们如何搜集情报?
你若是不批,哼!明天跑了共党,你可要负全责。”
“呃……”
排队的人都愣住了,这年轻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跟处长较真儿?啧,啧,啧,真不愧是魏三毛的嫡系。
“呵呵!”
候时新冷笑了两声,抓着这份报表,三下五去二地撕了个粉碎,一五一十地扔在了他的面前。
依然是之前的态度,一字一句地讲道:“不符合规定,不批!”
“你……”
年轻人被气的合不拢嘴,他指着候时新讲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站长那里告你?
站长若不管,我就告到国防部二厅,国防部二厅再不管……哼!我去南京告御状。”
执拗的年轻人,撕扯着嗓子,气急败坏地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哗!”
梅姑将候时新倒给她的一杯开水,全部泼在了年轻人的身上,年轻人被烫的上窜下跳。
“聒噪!”
从未动过气的梅姑,着急着申报设备,却被这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活活的耽误了几分钟。
“行,你们一个鼻孔出气,都给我等着,我去找站长评理去!”
开水的余温,在冬季里,激起一缕缕白烟。年轻人shi漉漉地奔出房间。
光头倒是乐了,说着恭维的话:“走吧大家伙?人家梅处长都亲自跑上来了,肯定比咱们的事情重要的多。
都是为了党国嘛,还分什么先后?一个小时后,咱们再来吧!”
光头的一句话,成功地将众人劝离,候时新反倒指着光头喊了一句:“你,把申报材料先放我桌子上,抽空我看看!”
光头闻听,高兴的不亦乐乎,连三赶四地将申报材料放在桌面上,恭恭敬敬地讲道:“候处长,谢谢了啊,有时间,您和梅处长一起到我们司法处去,我请你们和郑处长一起喝酒。”
送走了这批人,梅姑赶紧开口道:“候处长啊,上次我的秘书罗永亮来……”
候时新听了个开头,就明白,梅姑的确是奔着这件事来的。
他伸出手,阻拦梅姑继续讲下去,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过去。
“电讯处吗?让罗秘书到后勤处处长办公室来一趟,你们处长在我这儿,有急事儿找他。”
挂上电话,看着满脸懵的梅姑,候时新笑道:“梅姐,你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不就是再申请一套信息采集设备吗?
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站里略微宽绰了点儿,您说您都亲自上来了,我再不批给您,那以后,还怎么让咱们姐弟俩儿相处啊?”
第166章 控制梅姑
梅姑仿佛不相信似的,紧紧地盯着候时新看。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低三下四,恳求候时新的打算。
刚刚把说服的语言组织好,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给批了。
候时新似乎看出了梅姑的想法,接着道:“上次,骂了您的秘书,您可不许放在心上呐。
毕竟,那个时候,站里的钱真的不宽裕,我已经帮你们搞到了六台,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如果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可多担待着点儿啊。”
梅姑这么容易地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还怎么好意思说三道四?
她变得客气起来,暖暖地讲道:“!管钱袋子的,有几个人是容易的?
天天省吃俭用,抠抠索索的规划,最后,大笔资金,还不都是给了别人用?
反倒是自己落不下半毛钱的好处,还经常受人指责。反正啊,我是极其理解你。”
“哎呦,我的亲姐姐哎,你可算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要不是站长对我还算器重,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我。”
候时新仿佛找到了知音,对梅姑的态度极其恭敬。
“咚咚咚!”
罗永亮敲门而入,瞥了一眼候时新,好像极其尴尬似地,站在梅姑面前。
候时新露出笑脸,开玩笑地讲道:“永亮啊,上次骂你的事儿,你不会还记仇吧?”
梅姑佯怒道:“他敢!”
脸上始终一个表情的罗永亮,强行地挤出一丝笑脸,回道:“都是为党国工作,各有各的难处,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再说,我这人脸皮厚,挨骂这种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往心里去。还好,您没动手打我,要不然,我能记您一辈子。”
“哈哈,你这个罗永亮,还真有点意思,难怪,站长都让你临时当了几天机要秘书。”
“哎!这不是被站长给打回原形了么!”
几个人略微寒暄了一阵子,候时新开口道:永亮,叫你来,是让你去采购科办理手续。
你告诉科长邓红玉,是我亲自下达的指令,务必在今天晚上八点钟之前,让法国洋行的买办萨米埃里,想办法,把咱们所需的信息采集设备给送过来。
哦,我给你们电讯处,买的那六套设备,就是通过这个萨米埃里买来的。
这半年来,他和咱们军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尤其是军用物资,他一般都会有存货。
我们两个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和邓红玉去找他,今天晚上一准儿,能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梅姑闻听,激动地站起身,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候时新,只能先指使着自己的秘书道:“永亮,你速速去采购科找邓科长,按候处长说的办,今天晚上,咱们就可以把这台设备给组装起来。”
梅姑对这次行动的重视程度极高,她认为,这台设备,或许,就是他抓捕成功的关键。
候时新能这么快地批下这套设备,并不是因为他想巴结梅姑。
而是他心里清楚,梅姑急不可耐地要用这套设备,是想布置在静安区,查找那个发了二十分钟的电台信号。
候时新就是要尽快地,让她钻进自己设置好的圈套,好借着她的手,对王龙来个毁灭性地打击。
“候处长,这次的事儿,梅姐我记住了,以后,但凡有用到我或者电讯处的地方,你尽管吱声。”
不太会阿谀奉承的梅姑,尽可能地直来直去,阐述着自己内心的感激。
候时新看着起身要告辞的梅姑,突然有了一种想法,临时决定,再加一把火,顺便,把这个中立的梅姑,拉拢到赵涛旗下。
“梅姐,等等,我还真有个事儿,不知道……”
刚刚走出两步的梅姑,稍稍一愣,心想,“怎么?原来这个候时新是有事相求?
难怪,这套价值连城的设备,他能批复的那么快。”
梅姑缓缓转身,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真挚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地冷傲。
“候处长,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说吧,交换条件是什么?”
候时新上次查找王龙档案的同时,顺便把这几个处长的详细情况,都摸了个透彻。
四十五岁的梅姑,丈夫是重庆电话局里的一个小工头。
按理说,收入可观,衣食无忧的梅姑,在上海分到了一间大房子。
她完全可以,让工作不怎么地的丈夫,带着他们的孩子来上海团聚。
可梅姑和她的丈夫,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一直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好奇的候时新,让重庆的同窗,打听到了梅姑的家庭情况,这才发现,梅姑十二岁的儿子,竟然得了肺痨。
肺痨这种病,容易低热、盗汗、头晕耳鸣、咳嗽、甚至咳血,直至死亡。
基本上,得这种病的人,国内无药可医。
像这种肺痨病,通常需要摄入大量含优质蛋白的食物,例如瘦肉、鱼、虾、蛋类,骨头汤等等。也算是一种富贵病了。
所以,梅姑的丈夫打了三份工,每天,变着法地给孩子做一些高蛋白的食物,并四处求医问药。
候时新正是打听到了这些,才想到拉拢梅姑的办法。
“梅处长,您也知道,我是云南讲武堂毕业的,我有一个同窗,土生土长的云南人,他的家乡在云南红河州建水县,想必,燕子洞,您一定听说过吧?”
“什么?你再说一遍!”
梅姑已将冷漠抛在脑后,几乎抓狂地问道。
候时新不予理会,继续说下去。
“梅姐,实话跟你说吧,我这个同学手里有一批东西,想要转卖,只不过价格太高,我没应承,不知梅姐可感兴趣?”
梅姑闻听,冷静下来,问道:“候处长,可否告知,是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个大财主都嫌贵呢?”
候时新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燕窝,而且是极品血燕窝。”
“啊!”
如果说,刚刚的地名还能让梅姑稳住心神,现在血燕窝三个字,却让她无论如何都站不稳,惊讶地坐在沙发上发愣。
多少年了,自己和丈夫,多方打听,都未能碰到如此珍贵的血燕窝。
没想到,今天却意外得到这个消息。
血燕窝,是金丝燕产卵后,为孵育小金丝燕,以唾液分泌物所筑的窝巢。
它的产量极少,营养价值高,据说,含有百分之五十的蛋白质,绝对是肺痨病最好的滋补品。
这种东西基本上有价无市,市场上稍一出现,便被一些富商和达官贵人抢购一空。
梅姑痴痴地望着候时新,她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但,相比“血燕窝”这个能救自己孩子命的东西来说,无论他是什么目的,都不再重要了。
第167章 步步沉迷
梅姑想要问清楚,这批血燕窝,到底什么价格可以得到,可她却迟迟张不开嘴。
因为,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是按克来卖的,去年,一克都被炒到了三块大洋,真是连黄金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啊。
梅姑咬着嘴唇,想要放弃,却实在抵不住这血燕窝的诱惑,吞吞吐吐地问道:“候处长,这……这血燕窝,一克……什么价钱?”
梅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梅姐,实话跟您说了吧,我重庆的朋友,刚好和您丈夫相熟。
有一次,他无意中,从您丈夫嘴里,得知您家这个情况,便告知了我,我闻听,深感同情呐。
想着,咱们都是一个站里的同僚,怎么着,也要想办法帮帮你才对啊。
于是,我就把这件事向站长汇报了,站长一听,便命我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帮您度过这个难关。
我思来想去,询问了上海的几位名医,虽然他们都说不能治愈,却听说,血燕窝是这肺痨病最佳的滋补品。
所以,便刻意帮您打听了这个血燕窝的下落。
您别说,还真巧了,我云南最要好的同窗家,就在燕子洞附近。
那个地方您知道的,可是盛产燕窝啊,尤其这血燕窝,三天,才能从树上采集下来一克。
我计算了一下,你家公子,紧巴一点,三天一两的话,一个月一斤也就够了。
所以,我当即替你拍板,让他都给我留下,并且保证,每个月,至少给我提供一斤的血燕窝。”
一口气讲完的候时新,惊呆了这个铁血女汉子。
她不可思议地惊呼:“什么?一……一……一斤?我的个妈呀!候处长,你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啊,一斤,即便按照去年的市场价,一克三个大洋,一个月还要一千五百块大洋啊!”
梅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一个月的军饷,不过一百块银元,加上我丈夫做的三份工,总共也不超过两百块银元。
呵呵,这一个月一千五百大洋,你叫我怎么消费的起?
哎!命里坎坷,我儿子的命,只能听天由命吧!”
心酸的梅姑,一边抱怨着老天的不公,一边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可最终,她还是缓缓抬头,悲拗欲绝地轻声问道:“候处长,一月一两,可否?”
平日里,方正不阿,麻木冷傲的军统处长,此时,已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她只能尽最大的能力,来挽留孩子的性命。
候时新慌忙摆手:“哎~不可,一两能起多少作用啊?
听说,您家公子的咳血量逐渐增多,病情也越来越严重,这血燕窝,刚好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呐!”
“呵呵!”
梅姑再次冷笑一声,她何尝不想,每天都给儿子吃上二两血燕窝,可这大洋……还真让人望而却步啊!
候时新故意吊起梅姑的胃口,先让她燃起希望,又让她彻底绝望。
只有这样铺垫,她才能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馈赠,将她对这个腐朽、千疮百孔的国民zheng府的赤城,转化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真挚的爱。
“!梅姐,都怪我,没跟您说清楚,你原来是担心钱啊!
这件事我和站长已经沟通过了,具体有这么几个方案,我给您说说,不知您……可否愿意一听呢?”
“啊!愿意,愿意!”
本就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梅姑,却没想到,自己家庭内部的事情,竟让站里两位大佬级的人物,悄无声息地为自己奔前忙后。
她彻底被这颗糖衣炮弹给打中了,再无什么矜持和傲慢。
候时新转身,给梅姑添了一杯水。梅姑慌忙站起身,完全放下身段,双手接过茶杯说道:“有劳弟弟了。”
就在这个过程中,候时新的脑子,也在飞快地运转着,琢磨着每个月,一千五百块大洋,该如何得到。
“梅姐,是这样的,这血燕窝,是我同窗好友自家采集的,虽说量不大,一个月也有那么两三斤。
当年,在云南讲武堂的时候,我们两个关系最铁,他家里搞这个,自然也不缺钱。
冲着这个面子,价格上嘛,可以再降一些,估摸着两个大洋一克,也就差不多了,再少,我可真张不开嘴了。”
梅姑猛地一愣神,心想,“两个大洋一克?一个月下来,不是足足少了五百大洋?”
候时新这个面子可是给大了,梅姑急不择言地讲道:“时新啊,三个大洋都是有价无市,你能讲到两个大洋,我要再不知足,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钱……我……一时半会的……”
候时新打断了她的话,讲道:“梅姐,站长已经为你向上申请了困难补助,至于什么时候批下来,还不好说。
不过,我这里,可以从活动经费上,每个月挪出来点儿,作为站里的困难补助。
另外……”
候时新凑过身去,悄声讲道:“另外,你手里的一些报销票据,可以适当的多开一些。
放心,站长我们两个心里都有数,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估摸着,每个月,你至少可以再多拿一百块大洋。”
“什么?这不是贪污?”
一向清廉的梅姑,还是被候时新的话给吓到了。
“梅姐,放眼整个国民zheng府,从上到下,大的大贪,小的小贪,您这点救命钱算什么?
你看上海站这一帮人,哪个不是钻窟窿打洞地找我,想多报那俩钱?
最后这钱,还不是被他们吃了喝了,去了长三堂子吗?
我看啊,这钱,还真不如给你,救你孩子的命,我也算积德行善了。”
坚定理想,为党国,为委员长效力的梅姑,怎么都想不到,党国会变成这个模样。
她真的不想走出这一步,可想想孩子的命,想想被他们糟蹋的这些钱,还是妥协道:“时新呐,即便加上这一百大洋,我们一家总共收益才三百块大洋,还是远远不及这一千大洋啊!”
候时新悄声问道:“梅姐,不知道您丈夫,对开工厂可有兴趣?”
梅姑使劲地摇着头,“开工厂?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吗?没有几万大洋的启动资金,怎么开的起来嘛?这种事,我们想都没有想过。”
候时新笑道:“梅姐,是时候该想想了,您儿子这个病,可是个富贵病啊,没有大量的金钱做支撑,可真不好办呐。
刚好,我这里有个机会,原本打算,让站长太太和我的姨太太经营,可她们两个玩心太重。
我考虑,不如,给您丈夫分点干股,让他多费点儿心经营。这样一来,能让你们团聚。二来,也能赚一些钱,治疗您孩子的病。
您看……”
第168章 彻底堕落
“啊!干股?”
梅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着候时新,这么拼命的巴结自己。
候时新既然把话说开,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梅姑给争取过来。
争取了她,不但能帮助赵涛,在上海站站稳脚跟,未来,也能帮自己,更加隐蔽地窃取情报,甚至,抓到那个潜伏者野火。
“梅姐,听说这次汤宝平到沪,会和一个通日的资本家,私下做一些交易。
这个资本家我查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估摸着,警备司令部早晚都要办他,即便警备司令部不办他,站长这次也轻饶不了他。
您想,他若出了事情,原有的工厂,不就会被查封了吗?
我和站长商量过,一人出一部分钱,把这查封的工厂,用最低价给盘过来。
然后,把它过到您丈夫的名下,由您丈夫来搭理,您看怎么样?”
候时新看着半天没言语的梅姑,赶忙又补充道:“哦,梅姐,您放心,这个工厂,我会找人办下正规手续,不涉嫌任何非法经营。
另外,生产出的军用物资,直接供给警备司令部,想必您也知道,我那岳丈和司令吕铁生的关系。
所以说,您丈夫无论如何管理,单单警备司令部,每年军用物资这一项开支,都足够工厂不赔钱的了。
当然,希望您丈夫是个做生意的天才,能把我们收购回来的棉花、布匹都给高价卖出去。”
候时新讲完,梅姑依旧没有答话。他心想,“给的诱惑够多了啊,这梅姑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呢?看来,还要再加把火啊!”
“哦,对了梅姐,我和站长考虑到,您丈夫来后,一旦忙起来,你们两个都顾不上孩子。
所以,我让我的岳丈,给他请了一个私塾先生,我再从站里的卫生室,派过去一名医生做护工。
您不用担心私塾先生害怕传染不教的问题,我们给他找了一间合适的屋子,中间用大玻璃窗隔开,玻璃上还劳烦您这个电讯专家,镶嵌一些像窃听器一样的设备。
这样,孩子带上耳机,既不影响孩子的听,又不影响孩子的看。
需要交流,孩子可以通过耳机和先生全程交流,您觉得我这套教学模式,怎么样啊梅姐?”
面带微笑的候时新,紧紧盯着梅姑,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梅姑紧紧地咬着牙关,想说些什么,却被感动地开不了口。
候时新可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见过太多太多有信仰的地下党同志,所以,也就高估了这个赤胆忠心的梅姑对他们党国的那份眷恋。
“娘的,这些条件还打动不了她?我今天还真就不信了。”
候时新开始变得执拗,继续攻破:“梅姐,在咱们工厂还没建成前,您这头一个月,所需要购买血燕窝的一千大洋,剩余部分,我通知财务,先给您垫上,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您可要给我打个欠条哦!”
“呵呵!”
梅姑终于笑了,可就仅仅是一笑,便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我去,还不够吗?看来,要把自己准备好的杀手锏拿出来了,若再打动不了她,这个军统中最可怕的人,真呆想办法把她给锄掉了。”
“梅姐,想必您听说过,国外有一种能治疗肺痨的药吧?只要配合抗生素一起使用,**不离十的能治愈肺痨。”
听到能治疗孩子的病,做母亲的梅姑,终于忍不住开口讲道:“听说过,不过,这些东西比血燕窝更加昂贵和稀有,基本上,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候时新奸诈一笑,既然她开了口,就说明这件事有的商量:“梅姐,或许有一个人能搞到!”
“谁?”
梅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问道。
“赵涛!”
候时新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他可不能让赵涛白白捡了便宜,好歹也要出出力吧?
“啊?站长?”
候时新顺马骝江地胡扯着,“是啊,站长在天津,有一个洋人朋友,在国外是顶尖的医疗专家,或许找找他,能帮你搞到这些。”
“时新,姐姐我没听错吧?你这一个又一个的橄榄枝,砸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上辈子是帮了你候家什么忙,让你这么对我?
哎,我可真一时糊涂了啊!说吧,你小子有什么目的?”
“呃!”
原来这个梅姑,早就被感动的上了自己的贼船,自己还在这儿不停地打着糖衣炮弹。
候时新也觉得,许诺这么多东西,实在让梅姑不太敢接受。
他脑子转了一圈,心想,“这真是自作孽,忙活了大半天,还要自己来圆这个慌。”
可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能打悲情牌了。
“梅姐,我自幼父母双亡,没有什么亲戚,在上海,更是无依无靠。
当初,我也想跟您一样,一心扑在党国的事业上,可自从当上了这个后勤处长,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腐烂不堪的军统。
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上海站,也只有您,能让我敢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地夸赞一声,可这有什么用呢?
听闻您的家庭状况,小弟我也是不甘,一个对党国如此忠诚之人,竟然……
梅姐,若您不嫌弃,我就认下你这个干姐姐怎么样?”
别说,候时新这招还真奏效,梅姑眼含热泪地讲道:“时新,上海对我来说,同样是无依无靠。
从今天起,多了你这个弟弟,姐姐我的心,也算有了着落。
好啊,好啊,真没想到,在这上海站,还有人能这么懂我。”
看着有些伤感的梅姑,候时新劝道:“梅姐,凡事看开点儿,出淤泥而不染的,那都是共党,你见过有几个**的将领,能舍弃自己的妻儿?真正为党国舍身忘死的?
如果都像您这样,就凭咱们的财力、装备,早就打下江山了。”
梅姑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难得地点了点头,说道:“可惜啊,我也想濯清涟而不妖。
可我真像你说的那样,倒在了自己的骨肉亲情上。
哎,共党的信仰,的确比我党的盲目崇拜要厉害的多啊!”
唉声叹气后的梅姑,反而想通了很多,压在心底多年,对委员长的崇拜也随之抛开,轻松地喘了一口气,开起玩笑讲道:“呵呵,看来,想做一个两袖清风的处长,是不大现实了,只能……和你这个弟弟同流合污喽?”
第169章 息烽集中营
候时新推开门,一个年轻小伙,正气鼓鼓地拿眼睛斜视着他。
“呦,还挺有骨气,真跑来告御状了?”
年轻小伙看向赵涛,赵涛板着脸,替年轻小伙撑腰道:“时新呐,你这工作是怎么搞的?现在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不务正业,跟那个王龙出去喝酒?
王处长和梅处长也是,平时不见和你来往,偏偏赶在你最忙的时候加塞。”
虽然挨了骂,候时新还是跟没事儿人一样,嬉皮笑脸地坐在椅子上,掏出一根烟,给赵涛递了过去。
赵涛撅嘴,朝年轻人的方向努了努,意思是“化干戈为玉帛”,别让他这个站长难堪。
“唉!兄弟,来抽支烟,消消火!”
“不会!”
两个字,让候时新举着烟的手,尴尬在了半空中。
“嘿,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是吧?晌午回来,我还看你在走廊上抽的一身劲。”
“刚戒!”
候时新讨了个没趣,将这根烟,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嘴里,点着,抽了一口,边吐,边拿烟捣着年轻人的脸,说道:“你小子给我记清楚喽,军统大楼内,让我再碰到你抽一次烟,我把你的嘴给撕烂喽。”
“你可以试试,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嘿,我说你她妈……”
候时新还是第一次遇到下属,敢和自己顶嘴的。
他起身,想要过去抽他,却被赵涛的话给打断了。
“干嘛那?都吃枪药了?这抓捕行动还没开始,就急着要内讧?”
这句话的态度,让候时新立刻打翻了“醋坛子”,也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个人,不就是情报处的一个小科长吗?什么来路?居然敢当着站长的面顶撞长官?
而且,谁不知道后勤处长是赵涛的嫡系?
可赵涛眼看自己就要动手,突然喝斥出看似公平的这句话,这不明显是偏袒他吗?
候时新的脸色变得有点难堪,他想不明白,这个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呃……时新呐,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赵涛看出了候时新的不满,急于将这层关系挑明。
“马处长,是接到南京国民z府的委派,刚刚调入咱们站,新任的情报处副处长,暂时还没有公开任命。”
“副处长?情报处有两个副处长?”
候时新实在想不明白,上头突然空降下来这个马亮,到底是干什么的?
马亮听到介绍完自己,毫不客气地搬了把椅子,将右脚敲到左脚的大腿上,上下抖动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了赵涛一支,又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妈的!”
候时新心里骂了一句,刚刚还说,再看到他抽烟,要撕烂他的嘴,现在,这么快就被他打了脸。
赵涛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候时新,又拿出一份电报递给他,继续解释道:“时新呐,这情报处现在可是乱了套了,魏三毛前几天跟我打了报告,说请一年病假,我以为这么久,上头肯定不会批,可你看,还真他娘的给批了。
不但批了他,连带着要把副处长也给调走,哎!在这汤宝平到沪的关键时刻,情报处,一下子变得群龙无首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赵涛言闭,偷眼看了看马亮,马亮将翘着的脚放下,伸出右手,阴阳怪气地介绍道:“候处长,我是南京国民z府亲自委派,从贵州赶过来,任情报处副处长,兼处长一职!呵呵,职位相同,握个手吧?”
马亮有意将南京和处长两个字讲的震天响,这分明是在向候时新示威。
候时新心想,“这他娘的又是赵涛的平衡术,以为魏三毛走了,他的话语权少了三分,这才故意低三下四地拉拢这个马亮。”
想到这些,不想与人结仇的候时新,刚想伸出手和马亮握手,却听赵涛补充说道:“时新呐,马处长的经历你还没听过吧?
他可是从贵州,咱们军统的息烽集中营调过来的,屡立大功啊,绝对是个靠的住的情报处长啊!”
“息烽集中营!”
候时新胸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从心底冒上脑门。息烽集中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是军统设在贵州,等级最高、规模最大、管理最严,被军统内部称为监狱的“大学”。
里面先后关押了党员、爱国将领、进步青年等各类人士上千名之多,有的已经被折磨致死,有的下落不明,就连杨将军一家,都被关押在那里。
马亮以为,候时新被自己的出处给吓到了,接着炫耀道:“老候,你可听说过,共党十八集团军,成都办事处的负责人罗世武,和共党的川康特委高官车耀后这两人?
哼,都是被我给执行的枪决!
怎么样,候处长,兄弟我比起你打死那个女共党小草来,还是有点东西可以拿出手的吧?”
压抑内心怒火的候时新,一把将马亮伸出的右手打开,毫不客气地讲了一句:“他妈的,任命还没下来,有什么资格跟老子握手?就算任命下来了,你不过也是个代,总归排在老子身后。”
怒气冲冲的候时新,直挺挺地站起身,冲着赵涛甩了一句:“站长,我他妈也要请病假。”
说完,夺门而出,把门摔得震天响。
赵涛愣在当场,这候时新是耍的哪门子脾气?从来没有见过,他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火,竟然还给老子撂挑子?这他娘的不是翻了天吗?
候时新出了赵涛的大门,刚到楼梯拐角处,就被王龙给迎了上来。
候时新余怒未消,骂道:“妈的,什么意思?你这是监视我?”
“,我只是路过,你别瞎想,不过,看你这气色……好像不大对啊!”
候时新自然清楚王龙的用意,他是怕自己想不开,到赵涛那里泄密。
索性,借着怒意,骂道:“这个赵涛,太他娘的不给我面子了,就为上午咱们两个出去喝酒的事儿,被那个小屁崽子给捅到他那里去了。
你说,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半年,他不给我撑腰就算了,还他妈骂我,老子不干了,请病假。”
“小屁崽子?就中午我打他那个啊?赵涛不至于为了他,惹怒你吧?”
候时新嘲讽道:“老王,你我都看走眼了,人家可是站长的新宠,新来的情报处代理处长!”
“啊?什么情况?老候,哎,你别请假啊,咱们还有大事呢,你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啊这是?”
第170章 枕戈待旦
候时新费了半天唾沫,终于摆脱掉王龙这块儿狗皮膏药,直接开车去了彭府。
而办公室排队的人,得知候处长走了,纷纷挤在副处长王恒的办公室里,吵着闹着,要王恒给他们审批。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摩肩擦踵的不断从各个科室涌入,也不再排队,喷泉似的,把王恒包围其中。
眼看,明天汤宝平就要到沪,这些科室所需的物资还没审批,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可王恒哪里做得了这个主啊,不停的跟各科解释,打着哈哈。
“娘的,这处长一拍屁股走了,也不给我授权,这不是坑我么?”
心急如焚的王恒,使劲扒拉着人群,嚷嚷道:“给我腾个位置,我去找站长行不?”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王恒,仓促地跑到站长门前,轻轻叩响了门。
“进!”
推开门,王恒结结巴巴地讲道:“站……站长……候处长他……请了假,这审批的人,我无权签字啊!”
喝着茶水的赵涛,“咣”的一声放下茶杯,脸色极其难看地讲道:“什么?这个候时新,关键时刻,还真要给我撂挑子?
他这是不想干了啊,好哇,等着吧,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王恒作为候时新的副手,没少被他照顾,眼看站长发了飙,不明所以的他,撒着谎辩解道:“站长,我看候处长脸色儿发白,病的不轻啊,估计,也是这两天累的。”
“放屁!你少跟我在这儿替他打圆场,你们处长,这是在跟我耍脾气。
副处长,你先接管他的工作,把一些重要的部门,重要的物资,赶紧给我批喽。”
“是!”
目睹王恒离开,赵涛心里有一百个不爽,自己刚刚拉了一个马亮,却气走了一个候时新。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一直在办公室,坐在他对面的王龙,心里窃笑道:“你赵涛,还以为他候时新如此小鸡肚肠,生你这个气?
他这家伙,肯定是得知你即将倒台,故意跟你闹翻好避嫌。
不过这样也好,他就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把你这块巨石给搬倒。”
“王处长,你不是说找我有重要的事讲吗?有屁快放,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心情不佳的赵涛,催促着王龙。
王龙伸长脖子,故作神秘地讲道:“站长,我得到可靠消息,后天上午十点,会有一伙共匪,大约五十人,对汤宝平发动袭击。”
“什么?”
赵涛刚听完,略显惊讶,可转念一想,这王龙不是明显在撒谎吗?
五十人?都快赶上一个连的兵力了,上海哪里一下冒出来那么多共匪?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要造反?
再说,后天的事情,他哪里来的线人?有线人还等什么汤宝平?早就对这些共党进行抓捕了。
还有袭击?共党没那么傻吧?一个汤宝平被杀,能起什么作用?还会出现李宝平,王宝平,作战计划也随时都可以更换,他这不是瞎扯淡嘛!
心中有数的赵涛,揣摩着王龙这句话的意思,怎么都想不明白,机灵的王龙能撒出这么荒谬的谎。
赵涛抬起上眼皮,打量了脸不红气不喘的王龙一番,装糊涂地问道:“王处长,你的意思是?”
王龙盯着表情严肃的赵涛,他明白,自己随意撒的谎,一定瞒不过他。只不过,是想借着这句话,来试探试探赵涛是不是那个野火。
若赵涛直接言明,自己说的话不靠谱,那证明赵涛还是可靠的。
若赵涛刚好借着自己的话,同样装糊涂,把站里所有人,调往汤宝平的住处。
呵呵,那就证明,他有意的留下一个空当,让彭松岩和小草接触。
“站长,我的意思是,集全站之力,将这一伙共党全部拿下。”
“全站之力?呵呵,王龙,你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
……
古香古色的彭府,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是穿廊,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
走进屋内,观望四周,那用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椅上,细致地刻着不同花纹。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副画,画中,高山苍松,笔墨苍劲。
再看落款,“嚯!”候时新惊叹一声,询问道:“这可是明代沈周的真迹?”
“呦,没想到候处长还懂此风雅之事?这是当年家父,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亲手挂上去的。
我也不太懂,想必,能挂在正厅,应该不会是副赝品吧?”
候时新点点头,讲道:“这个沈周,可是明代绘画大师,吴门画派的创始人。
从这副《庐山高图》来看,技法严谨秀丽,用笔沉着稳练,内藏筋骨,绝对堪称沈周的呕心之作啊。”
看着欣赏至极的候时新,彭松岩可不敢张嘴,把这副价值连城的名画送给他。
索性,岔开话题道:“候处长,我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说着,彭松岩拿出准备好的箱子,打开,里面满满一堆大洋。
候时新看了一眼,把箱子合上,说道:“彭兄真是家大业大啊,投资那么多,这三万大洋,还是短短几天就凑齐了啊!”
彭松岩心里想到,“你这个候时新,净说些风凉话,要不是你提出这个特殊要求,我能提前支付吗?
为这三万大洋,我可是向好几个朋友借的。”
彭松岩心里想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恭维道:“时新,你说的话,兄弟我向来可都是当做圣旨来听的呦。”
候时新拍了拍彭松岩的肩膀,说道:“兄弟,我今天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三万大洋。
你这批走私货,牵扯到第一兵团士兵的保暖,也牵扯到我们几个人的项上人头。所以,有几件事,务必叮嘱你。”
“兄弟请讲!”
彭松岩伸着耳朵,生怕漏听到点儿什么。
“第一,今天下午,务必去警察局一趟,找马万旗,他有物资运输的事跟你谈;
第二,从明天见到汤宝平开始,一直到交易成功,千万不要与我和马万旗联系,有事我会来找你;
第三,我让你准备的囤积货物的秘密仓库,绝对不能再去,等这批军靴生产完毕,你直接打电话给何清清,让何清清转告给我,我自然会替你安排运送时间。
第四,后天上午十点,我会来你家找你,你把交易时间告诉我,切记,只能告诉我,暂时连何清清都不能讲。
第五,明天晚上谈妥交易时间,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拨通这个电话号码,无论对方问什么,你只用回答一个数字,218,直接挂断就行。
候时新把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和自己的钢笔推了过去,低声讲道:“抄一遍。”
“啊?”
第171章 布局
彭松岩无奈地笑了一下,感觉军统的做事风格,还真是谨慎和捉摸不透。
“来人,拿草纸!”
候时新伸手拦道:“不用那么麻烦,嗯?来,就……就抄在这幅画的背面底部吧。”
彭松岩犹豫了一下,还是爽快地答道:“呵呵,好!一切听候处长的安排。”
言闭,拿起笔,撩起画底部的卷轴,刚写了一个数字,候时新又提醒道:“哎~朝下,靠下,再靠下,裱过画的下方,写小一点,这可是古董,我都替你心疼。”
在候时新的指挥下,彭松岩完完整整的,把这个电话号码给抄了下来。
“嗯,好,彭兄,一定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我还要赶去何太太家,您也准备去警察局吧。”
候时新抱起钱箱,告辞了彭松岩,开着车,朝站长太太家赶去。
“嘎吱!”
一个描眉入鬓,鬓似刀裁,涂脂抹粉,脸上桃红李白的美貌女子,刚一开门,便埋怨道:“哎呦,时新呐,上午打的电话,你怎么现在才来?害害得我精心化好了妆,却连牌都打不上了呀。”
候时新展颜轻笑,又拍了拍怀里的箱子,意味深长地讲道:“嫂子,还不是为了它啊?弄得我都跟你相公翻了脸。”
何清清瞪着一双本就无懈可击的眼睛,周围又淡淡地涂了一些眼圈,显得更加大而亮。
“什么东西呀时新?你跟老赵又在搞什么鬼?”
候时新把箱子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打开。
“哇!”
贪财地何清清,半跪在桌子旁,一把一把抓住里面的大洋,又松开,大洋与大洋之间猛烈地撞击,形成清脆的声响,听得何清清都要醉了。
“嫂子,这是彭松岩给你的三万分红,一分不少,您要不要点点?”
“点什么点?三万大洋,想累死我呀?哎~我说,时新呐,我一直没闹明白,这三万大洋,你问彭松岩要这么着急干什么?还怕他敢赖账啊?”
候时新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稍微给何清清透漏一点消息,这样,或许可以帮自己完成一些事情。
“嫂子,彭松岩倒是不敢赖账,可就怕他交易完成后,没命收取这个钱。”
“欧呦妈呀,什么意思呀时新呐?”
候时新解释道:“彭松岩私下交易,恐怕山东那边,根本不可能给他付物资款。
您叔叔这边估摸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所以,才把这烫手的山芋,转让给了他,不信,你现在可以给杜先生打个电话,询问详情。”
何清清一脸懵圈,赶忙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喂,我是清清,找我叔叔,快!”来不及客套,直接命人去寻。
“呦,丫头啊,有什么事情啊?”老奸巨猾的杜月笙,已猜到何清清的来意。
何清清劈头盖脸地埋怨起来:“叔叔,你怎么搞的?明知道山东那边是个陷阱,还把他让给彭先生?三万分红我都收了,您这让我怎么做人嘛!”
杜月笙一愣,慢吞吞的,一字一句问道:“清清啊,好家伙,这交易还没完,三万可就到手了?
是赵涛猜到了这件事情的本质?给你出的主意?你可要好好的慰劳慰劳他啊!”
“哎呀,不是的叔叔,我都没敢跟老赵讲呐,是老赵的一个同事,我们关系不错的呀。”
“同事?”
杜月笙吃了一惊,这个人能看透这件事,又提前勒索到了三万大洋,这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杜月笙顿时生出了揽入麾下的心。
“清清啊,有时间给你这个同事带来家里坐坐,让叔叔也认识认识怎么样?”
何清清一脸的不高兴,撅着小嘴继续埋怨:“叔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招募你的人才啊?
你可是把我都给坑了,你快点给我解释解释,这笔交易,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哈哈!”
杜月笙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清清啊,你可帮了叔叔一个大忙,这山东的军队长官,早年在上海就勒索我惯了。
这次,长官的亲信汤宝平,绕道上海,还不是想,从我手中,搞到一点免费的军用物资,他们再向上面申请军费拨款,好把军费落入自己的口袋。
呵呵,你也知道叔叔这两年的近况,谁都惹不起啊。
本来这次,我正准备大吐血,送他们这一批军用物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彭松岩,帮我挡了驾,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啊?”
何清清闻听,发起了大小姐脾气,句句带着酸意地说道:“哦,好嘛!搞了半天,叔叔你是为了你自己啊?
我怎么说你答应的那么快,原来,这是你设计好的陷阱,你这个老……”
何清清本想说他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想想,又忍住了嘴。
“喂,清清呐,你怎么能胡说啊?你不该感谢我吗?不是我,他彭松岩怎么能承你这个人情?不是我,你怎么能得到这三万大洋?
反正,他这次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早晚都是个要死的人。
你跟一个死人讲什么仁义道德?再说,你别忘了,他彭家可是一个通日的大汉奸,就凭赵涛在站里的地位,你和他来往?那不是影响赵涛的仕途吗?”
杜月笙的话,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将何清清心里的阴霾全部冲刷掉。
何清清像个小孩似的,嘴硬地说道:“哼!感谢也感谢的是候时新,跟叔叔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何清清直接挂上了电话,只留电话那头的杜月笙,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候时新?呵呵,这小子有点意思。”
一旁的候时新,听了个真真切切,笑着问道:“怎么样嫂子?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杜先生设计的,所以,这才帮您力挽狂澜,搞到这三万大洋。
您不会真以为,我当时犹犹豫豫的是克己奉公啊?面对这堆大洋,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高尚。”
何清清用手指,使劲地点在了候时新的额头上,嘻骂道:“好你个猴崽子呀,嫂子我当时,还真以为你义薄云天,放着三万块大洋不要。
原来,你早就清楚了这里面的内幕啊?”
候时新歉意地讲道:“嫂子,当时,怕你露了马脚,这三万块不就泡汤了?
现在你看,全部到手,嫂子,你是不是也该谢谢我了?”
第172章 层层设计
何清清毫不吝啬地将箱子推了过去,讲道:“时新呐,嫂子什么时候小气过?来,看着拿。”
候时新笑着,把箱子又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讲道:“嫂子,这个……我也有。”
“嗯?”
何清清不理解地问道:“你不就问他要了这三万块的分红吗?怎么还有?”
“呵呵,我已经通知马万旗,晚些时候,彭松岩会去找他,我让他找出借口,要六万大洋,算作我们两个的分红。
相信,已经没有退路的彭松岩,一定会咬牙答应的。”
“啊!”
何清清吃了一惊,转瞬便明白过来,指着候时新说道:“你,好狠啊,当时憋着没要,是怕他被这么多钱吓到,临时退缩吧?
现在,他一步一步陷入深渊不能自拔,今天才提再要六万,他想下车……恐怕很难喽。
不过,他彭松岩家底竟那么厚?还能再拿出六万?”
候时新摇了摇头,解释道:“他没有,还不能向山东那边要个订金吗?
反正山东那边又不打算全付,这区区六万订金,当个诱饵,不刚刚好吗?”
何清清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木讷地盯着前方,好像很恐惧似地,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尤其是军统的男人,鬼点子就是多,谁沾染上你们,就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候时新闻听,赶紧打断何清清的话,讲道:“嫂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彭松岩是上杆子找你,再说,他可是个通日的大汉奸。
就算他不死在别人手里,早晚也要被我们军统除掉。
我们再可怕,也都是为了保护家人嘛,你想想,没站长的庇佑,您能天天这么自在地打牌吗?
没有他的权利,彭松岩第一次,会给你送那么多法币吗?
站长在您的背后,又替您铲平了多少事?您心里能不清楚吗?”
被拉回现实的何清清,还真感觉候时新的话有道理,随即莞尔一笑,问道:“时新呐,听说你们站里这两天,天天加班开会,为那个什么汤的,哦,就是和彭松岩偷着交易那个。”
“汤宝平!”
“对,就是他,老赵近期可是天天开会,天天加班,每天晚上回来,我都睡下了,等早上醒来,他却没了人影。
你怎么会这么悠闲?还有空余时间和彭松岩联系?
你说,是不是老赵跟我撒了谎?在外面找了野女人?”
醋意满满的何清清,仰着酸酸的,臭臭的脸,质问着候时新。
候时新心想,“这女人啊,还真都一个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便能朝那个方面联想,太可怕了!”
“唉!”
候时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反而比何清清的醋意更浓,委屈地讲道:“,别说了嫂子,为这事,我请了病假,撂了挑子,和你家老赵正闹别扭呢,我俩现在谁也不搭理谁。”
何清清听完,先对赵涛放了心,又感觉他们俩,才像是小两口,刚刚吵完了架,正打着冷战呢。
“哈哈!”
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嘲讽道:“你快拉倒吧候时新,你俩会闹别扭?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人,还能掰开腿喽?”
候时新故意发泄着不满,幽怨地讲道:“嫂子,你给我评评理,在站里,副站长和站长对着干,这你清楚吧?”
“这我清楚呀,不就是那个陈泽飞嘛,听说,关系还挺硬的。”
候时新一拍大腿,差点没蹦起来,附和着说道:“对呀,就是他,本来站长这边的话语权就弱,我废了半天劲,才拉拢了司法处长郑军鹏。
您知道他的,他太太就是最近常去海威特斯,现在和您打的火热的燕子。”
何清清一听海威特斯,就像是打了鸡血,连珠炮似地讲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燕子打牌还不错,性格也挺直爽,我很喜欢。
她丈夫嘛,我们也一起吃过几次饭,憨憨的,性格和他太太差不多。”
候时新接口道:“对嘛,就是他,怎么样?拉拢给你家老赵,我够不够意思?
关键,这还不算什么,我刚刚替他又拉拢到一个电讯处长。
您可不知道,这电讯处长可是一直保持中立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家老赵,你说我贴心不贴心?
可你家老赵呢?唉,居然为拉拢一个新来的处长,在站里打我的脸,你说,我生气不生气?”
何清清闻听,慌忙站起身,走到候时新的身旁,仔细打量着他的脸部,惊叹道:“不会吧时新?老赵打你脸了?哎呦,啧,啧,啧,打的左边还是右边?快让嫂子看看,这个老赵是反了天不成?”
候时新忍不住笑出声,说道:“嫂子,我就是形容,站长哪能真动手打我啊。”
“,吓死我了!”
何清清退回座位,反倒成了和事佬,劝道:“时新呐,你这人,嫂子可是打心眼里喜欢啊。
从一到上海,就给我送来一大笔钱。随后,又帮我还赌债、在上海笼络小团体,这次,还帮我搞定了这个彭松岩。
不仅如此,你在上海站,也是鞍前马后的照顾老赵,说良心话,真跟我们亲弟弟是一样的啊。
今天,这老赵竟然敢这样对你,哼!等他晚上回来,看我不让他在床头跪一晚上。”
候时新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地讲道:“嫂子,我今天早上虽说有些不满,可这芝麻大点儿的事,也不至于让小弟我大动肝火啊。
我今天,是有意在站里发飙,故意撂挑子,好找个借口去找彭松岩。
恐怕,未来几天,我是不能再去站里了,还需要你的配合啊。”
不明所以的何清清,想不明白,刚刚还在讲着他和赵涛的故事,怎么画风一转,又回到彭松岩身上了呢?
“时新呐,嫂子一个小女人,有点笨哦,跟不上你们军统的思维,你还是给我详细讲讲喽。”
候时新站起身,说道:“嫂子,你就把我今天讲的这些话,还有这钱和彭松岩这件事,原封不动地告诉站长,我相信,他会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曲折。
哦,另外你告诉站长,彭松岩家,有一幅画,画的名字叫《庐山高图》。
还有……”
第173章 他会想通的
晚上九点半,累了一整天的赵涛,在街面上,和新来的情报处代处长马亮,喝了一壶小酒,解了身上的困乏,红着脸,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家门前,伸出冰冷的手,畏畏缩缩地打开大门。
十分疲惫的他,还是挣扎着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坐到沙发上,越坐越低,像是要陷进去似的。
渐渐的,疲倦感从脚心,钻到皮肉里、骨髓里,蔓延至全身。
想到明天早上,还要开紧急会议,他抬起脚,横躺在沙发上,实在是懒得再上楼去睡了。
突然,正要闭上眼睛的赵涛,发现茶几上有一个打开的箱子,箱子里一堆明晃晃的银元,强行地射入他即将闭上的眼。
他以为是做梦,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猛地坐起身。
“咳!咳!”
大声地咳嗽,提醒着何清清自己回来了。
一直撑着眼皮,焦急等待着她的何清清,听到动静,披着棉睡衣,从楼上急匆匆地走下来,开口询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赵涛没有回答,指着桌子上的钱,质问道:“这银元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
早就组织好语言的何清清,按照候时新的要求,讲道:“这钱,是彭松岩送来的分红。”
倦意四起的赵涛,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这个彭松岩是谁,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彭松岩是谁啊?”
何清清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低,免得后面的话,激起赵涛的愤怒。
“你忘了?彭松岩就是小候刚来上海,帮咱们联络的那个资本家。哦,时新的婚礼,他也在场的。”
赵涛这才想起,是那个大资本家彭林蒲的儿子。
“你跟他私下还有联系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们彭家的背景,是个通日的汉奸,早晚要出事情的。
你这次又跟他合作什么项目了?竟然能拿到这么多分红?”
打着哈欠的赵涛,虽然有点生气,不过,他感觉,这也不是什么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大事。
“老赵呀,我接下去的话,跟你讲了,你可不许生气的呀,时新特意讲过的,你听完一定会摔杯子的呀,我先把这些易碎品收起来好啦。”
何清清言闭,还真的动起手,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物品,什么烟灰缸,茶杯,水果盘,就连桌上的一支钢笔,都被他统统挪到餐桌上去了。
赵涛被逗笑了,问道:“这个候崽子,在站里跟我耍小脾气,撂了挑子。
怎么,跑家里来找你挑唆事端?真以为我是妻管严?想报复我吗?”
正收拾东西的何清清,突然站立当场,问道:“呃……怎么老赵?你不是妻管严了?”
赵涛一愣神,急忙改口说道:“是是是,何大人,小的一时口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何清清这才满意地坐在赵涛对面,正儿八经地讲道:“老赵啊,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有多重要,反正时新说,你听后就全明白了。”
赵涛伸着懒腰,催促道:“长话短说,我明天早上还有个紧急会议。”
“呃……时新说,你听完,明天的会就不重要了。”
赵涛撇撇嘴,斥责道:“你别老时新说,时新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感觉拖不下去的何清清,只能结结巴巴地开口讲道:“我……我帮彭松岩,呃……给……给山东运送点物资。”
“山东?”
这个敏感字眼,让赵涛的神经立马进入紧绷状态,他从松软的沙发上坐直身子,厉声问道:“往山东运送什么货物?”
感觉不妙的何清清,含糊不清地,从嘴中挤出几个字。
“军……军用……”
“什么?你……”
还未讲完的何清清,就被赵涛猜到。
他气急败坏地东找西找,想要摔东西,却发现,手边还真没有个可以摔的。
“滚!滚!滚!”
赵涛用力地嘶吼着,一手指着何清清,一手拍打着桌面。
“别急啊,你听我把话讲完嘛!”
赵涛不予理睬,一把掀翻桌子,吓得何清清四处闪躲。
这是她第二次见赵涛发这么大的火。
虽说,自己被候时新提前打了预防针,可蒙在鼓里的她,依然被赵涛的举动吓蒙。
她噙着眼泪,全身一阵阵地冒着凉气,头皮发麻,捂着脸,生怕一言不合,就对自己动手。
“屡教不改!早晚要死在你的手里。”
这是心力憔悴的赵涛,目前,唯一能骂出的话。
他坐回沙发上,眉头紧锁,反复地嘬着刚刚点着的香烟,心想,“自己费了这么大劲,布置了这么周密的行动计划,突然被清清插上这么一脚。
所有人的目光,一定会跟着汤宝平,延伸到彭松岩,再从彭松岩,延伸至何清清。
先不说何清清会不会被人怀疑成共党,单单是利用职权,擅自走私军用物资这条罪名,就够自己和她喝一壶的了。
况且,自己又布置了如此缜密的抓捕计划,泼出去的水,还怎么能收回?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赵涛闭着眼,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一只手捂着额头。
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曾经被勒索过的彭松岩,为什么会和何清清有着联系?难道是候时新故意给穿针引线的?
还有这个汤宝平,怎么也偏偏和这个彭松岩纠缠不清了呢?”
何清清呆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偷眼瞧着眉头紧锁的赵涛,一句话也不敢吭。
因为,候时新曾说过,无论老赵发多大脾气,都要给他时间去想,去琢磨,哪怕到天亮,都要等。
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满屋子都是烟气。
何清清的脑袋,趴在胳膊上,挡着鼻子,大大的眼睛眯缝着,用上下睫毛,抵挡着烟雾地攻击。
此时的她,不但不敢抱怨,连开窗这种事都不敢去做,生怕打扰到了赵涛。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赵涛也算想明白了,抓共党,抓野火,都成他娘扯淡的事情了。
保住自己的地位和何清清的命,才是真的要考虑的了。
自己现在呀,呵呵,要不然是被候时新这个“野火”给牵了鼻子,要不然就是被彭松岩这个地下党给带进了沟里。
第174章 眉笑颜开
“清清,何清清!”
“啊,啊,哎!”
禁不住睡意的何清清,刚想迷迷糊糊的睡去,却听见赵涛的呼喊。
她猛地抬头,心想,“这么快就想通了吗?”
赵涛心里的疑惑还有很多,他必须趁着明天开会前,从头到尾地问一问何清清,好判断,自己分析的哪一条才是对的。
“是候时新指使着你,和彭松岩联系的?”
赵涛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想先确定,这件事的根,究竟在谁的身上。
“瞎扯什么呀?冤枉好人啦,难怪时新说你……唉,算了,不说他了。
是我,有一次在麻将馆碰到了彭先生,就一起打了两把牌。
你不是说过,要我慢慢的建立起一个圈子,把一些能利用上的人和家属,全都给召集起来吗?
所以,我就经常约着彭松岩,还有警察局的马副局长,你的秘书刘娇,司法处长的太太燕子,一起打打麻将啦,吃吃饭啦什么的。
后来,彭松岩也不知怎么得知,山东那边,要和我叔叔做这笔军用物资的交易,于是,他就求了我。
你知道的嘛,我整天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给叔叔打个电话喽。
没想到,我那老谋深算的叔叔,二话不说,痛痛快快地给答应了,所以我就……”
“等一下!”
赵涛打断了何清清的话,想要再次点燃一根香烟,这次,却被何清清给夺走了。
“老赵,时新可是讲过的呀,你今天晚上估计是睡不着了,让我给你多泡浓咖啡,少抽烟的呀。”
赵涛肚子里的余怒未消,冷笑了一声道:“呵呵,又是这个候时新,都他娘的成了我人生的导演了,连我的喜怒哀乐,吃喝拉撒,都要按着他的步骤进行,真他娘的荒谬啊!”
何清清一边冲着咖啡,一边埋怨道:“谁让你今天在站里,打了人家的脸?换成是我,我也会不大乐意的。
你想,人家小候这半年来,为你鞍前马后的,操了多少心?
你就说燕子的老公郑军鹏,还不是人家时新给你争取过来的呀?
哦,听说,还有你们那个什么处的一个女处长,也刚刚被他给争取过来,上午,正要给你汇报呢,却让你……”
“什么?女处长?争取过来?他说的可是梅姑?”
尽管,赵涛清楚,站内的八个处长里,只有梅姑是唯一的女性,可他,还是惊讶的又确认了一遍。
“对对对,就是什么姑姑的,时新说了,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啊?”
赵涛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此时的他,睡意已经全无。
心里非常好奇,“梅姑这个一直保持中立,顽固不化的女人,是如何,能被这个候崽子给拉拢过来的?
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这也太扯淡了吧?”
无法验证此话真假,赵涛来不及纠结,继续询问道:“你叔叔为什么会放弃这次赚钱的机会?
要知道,那可是山东一个兵团,几十多万套军用物资。
这里面的利润,可是大了去了,能为了让你赚这区区三万现大洋,而忍痛割爱?”
何清清愁眉苦脸道:“唉!下午我给叔叔打电话,才知道,是上了他老人家的当了。
他告诉我,那个山东的长官,压根,就没想出钱买这批军用物资,是想勒索他。
叔叔他正准备出一大笔钱息事宁人。却没想到,我带着个二傻子,撞上门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涛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杜月笙这是玩了个圈套啊,让彭家赌上了老底,将来,这彭松岩收不回本金,岂不是……要倾家荡产?可这分红?”
赵涛拍了拍桌上的钱箱子,问道:“汤宝平明天才到沪,交易还没开始,可这现大洋的分红,又是从哪里来的?”
何清清双手护着钱箱,理直气壮地骂道:“还不是你打脸的那个兄弟帮的我?”
“你说候时新?这彭松岩的交易,怎么跟这个候崽子又扯上关系了?
何清清坐在赵涛身边,用手指,来回点着赵涛的头,讽刺道:“老赵,好歹你也是军统的站长,你忘了,曾经你和彭松岩聊过,他家涉及的生意可是民营。
民营想转成军工,还不是要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批准吗?
候时新的岳丈,可是和那个司令很熟的。
另外,他不还管着你们军统后勤处,对地方企业的审查吗?”
正在喝咖啡的赵涛,听完这段话,把杯子“咣当”一放,骂道:“放屁!吕铁生什么人?和委员长,那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最记恨这种走私和**,你若让他批准这种东西?我看啊,比杀了他都难。
还有后勤处的审批,最后,不也要到我这里签字才能奏效吗?
我,可从没有见过候时新,拿来过什么狗屁军工企业的审批报告。”
何清清闻听,也深感意外,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老赵,时新确实给过我两份东西。
我大致看了一眼,就是你们两个系统的审批材料,还盖着你们的章呢。
再说,没这些东西,他彭松岩不要命了?就不怕警备司令部的检查?”
赵涛沉思了数十分钟,终于,罕见地笑出声,问道:“你们当时找这个候崽子,他是怎么回答你们的?”
何清清回忆道:“唉,还真别说,这个候时新刚开始跟我们拍了桌子,斥责我们这是走私。
后来,听说这个生意是从我叔叔那里搞来的,也不知道寻思的什么,想了足足半个小时,突然,又同意帮我们搞到批文。
只不过,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必须在和山东谈交易之前,把这三万大洋交付给我,还不要银票,必须现大洋。
另外,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他的分红就不要了,全当是完成彭林蒲老爷子的遗愿。
随后,马万旗也出奇地跟着候时新,决定不要分红。
唉!直到今天,我才听候时新讲起,原来啊,他早就算到,我叔叔是在算计这个彭松岩!
所以,才帮我提前要到了这三万现大洋的分红。
而且,这还不算完,下午的时候,他又逼着马万旗,向彭松岩再要六万现大洋,说什么彭松岩要是没有,可以向山东那边要一个六万的订金。
老赵,你说,这候小子,聪明不聪明?就连叔叔今天听说,都想把他招入门下呐!”
何清清一口气讲完,赵涛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他鼓起掌说道:“呵呵,好好好,好一个趁火打劫,做的干净漂亮,不留痕迹。
虽然,我不知道他下一步什么打算,他想干什么,不过,这恐怕都在他的计划中吧!”
第175章 人人是局
赵涛对何清清有着足够的信任和宽容,他能容忍她的任性,容忍她的小脾气,甚至,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给这个家庭带来的危机。
或许,这就是爱情,靠在床头的赵涛,看着安详睡去的妻子,他苦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又被那个候崽子给言中了,自己今晚,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
早上八点,军统大楼会议室内,赵涛懒洋洋地坐在主持位,没有一点行动前的紧张感和兴奋感。
“副站长,人都到齐了吗?”
面对赵涛的质问,沉寂许久的陈泽飞,心慵意懒地站起身,扫视了一遍,诧异地问道:“候时新和魏三毛呢?”
人事处处长孙浩,恭敬地回答道:“魏处长请了长期病假,上头已经批准了。
这候处长嘛……呃……还真不大清楚。”
“不大清楚?”
陈泽飞闻听,眉头一皱,又伸出手,指着魏三毛位子上的马亮问道:“咦,那小子是谁啊?”
不待孙浩解释,马亮自行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讲道:“我,马亮,受南京委派,从贵州息烽集中营,调至上海,任情报处副处长,兼情报处处长一职。
呵呵,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多关照啊。”
双眼无神的陈泽飞,被马亮这句话,瞬间提起百倍精神。
他心想,“这次汤宝平到沪,赵涛如此高调地搞什么抓捕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
虽然,赵涛的目的是,悄悄命王龙和魏三毛二人,留着后手。
可王龙这个心腹,若发现什么风吹草动的,能不先提前告诉自己?赵涛对他,又怎么可能完全信任?
没牌可用的赵涛,一定会把全部抓捕精力,放在那个病怏怏的魏三毛身上。
可是,就冲魏三毛提不起精神的萎靡样,怎么可能抓到共党?”
正是想到此,陈泽飞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郑厅长,又授了郑厅长的意,让他一直隔岸观火,等着赵涛出丑。
如果赵涛这次抓不到共党,郑介民将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调离,到时候,这个站长的位置……”
一直消极怠工的陈泽飞,下意识地用眼睛余光,瞟了瞟无精打采的赵涛。
他明白,赵涛手里最重要的两张牌,一个长期请了病假。
一个听说,为了这个马亮,昨天和他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摔门而去。
呵呵,在这抓捕关头,分崩离析,孤家寡人的他,还能提起精神?那真的才是怪事了。
“哎呦!马处长,我说今天喜鹊怎么在军统门口“喳喳”叫了半天?感情,这是上海站添了新人呐!
呵呵,兄弟,有空去我办公室喝茶,咱们哥俩好好攀攀感情!”
陈泽飞竟然当着赵涛的面,**裸地对马亮拉拢,丝毫没有一点儿避讳。
“咳,咳!”
赵涛不满意地咳嗽了两声,极具震撼地讲道:“孙浩,候处长既然不想来,以后就不要来了,由副处长王恒,接管他的工作吧!”
“啊?”
赵涛有气无力的腔调,却像是一发子弹,极具杀伤力地,穿过每一个在场者的耳膜。
郑军鹏这个鲁莽大汉闻听,火急火燎地想替候时新辩解,却不曾想,被一个经常中立,且又沉默寡言的女人给抢了先。
“不行!”
梅姑可不傻,她心里明白,整个上海站,无论谁走甚至是死了,她的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候时新这个刚认的弟弟若是走了,自己孩子的命……可就全完了。
梅姑果断起身,音色高亢,意志坚定地喊道:“若站长一意孤行,恕梅姑不敢再在这上海站与您同行,将亲自前往南京,奏请委员长决断。”
“嚯!”
梅姑看似不假思索的一句话,吓傻了很多人。既表明支持候时新的立场,又透露出自己的背景,这在上海站,她可是第一次啊。
陈泽飞的脸,瞬间变了色儿,这个一直中立,可以扭转乾坤的女人,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对候时新犯了花痴?
不过还好,看样子,她只是支持候时新,候时新和赵涛闹了别扭,即便回来,是不是可以被自己拉拢呢?如果是那样,连带着梅姑岂不是……
赵涛闻听也是一愣,心里骂道:“去你大爷的候时新,你他娘的究竟给梅姑吃了什么药了?竟然让她把委员长都拉出来威胁我,还要跟你一样撂挑子?我怎么感觉是要和你殉情似的?”
众人迷茫之中,郑军鹏觉得,一个女人都这么有魄力,自己再认怂,像个什么样子?
他猛地站起身,雄浑的嗓音,急急讲道:“站长,如果您要让候处长走了,我也……”
“坐下!”
赵涛厉声喝斥,突然站起身,环顾四周后,最后落在迟迟不肯坐下的郑军鹏身上。
上位者的霸气,瞬间从赵涛的头顶流露出来,逼得郑军鹏不得不坐下。
“怎么着?都想翻天不成?行啊,既然是这样,我给大家一个面子。
限期一周,反正抓捕行动也不需要后勤处长亲自上阵,就当给他放了假。
可若一周他还不回来?哼,我想,就算找到委员长那里,他候时新也难辞其咎。”
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赵涛严肃地讲道:“离汤宝平到沪,还有两个小时,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抓到共党,其它的事情,等你们立了功后,再理直气壮地给我讲。
另外,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无论编内还是编外,统统给我到后操场集合,有重要的任务执行。
到时候,由王处长亲自点名,无论哪个处,哪个科,哪个队,少一个人,处长一律受到处分。”
王龙闻听,猛地一惊,抬头痴痴地望着赵涛,心想,“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吗?昨天刚刚才训斥了我,今天,可就变卦了?是和小草商量好了吗?
呵呵,我还打算演个别的戏,给候处长腾出点时间,现在看来,完全不用喽。
野火,小草,我会全力的配合你们这对夫妻,将这个故事演完,咱们等着交易的时候再见吧!”
“时间不早了,该行动的,都动起来吧,我赵涛,期待你们今天就能立奇功,散会!”
第176章 碰面
两步先见之明,三步决胜千里,全盘运筹帷幄。
候时新一人,便将上海站,每个人的私心、贪婪、**,统统掌控在了自己手中,并加以利用。使其,不得不按照自己设计的方向前进。
“佩云,做好准备了吗?”
精心打扮的阮佩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坚毅地讲道:“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
……
上午十一点整,一辆开往上海北站的蒸汽火车,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停靠在了人流攒动的站台旁。
第一兵团司令官,汤n伯的亲信汤宝平,身着白色西装,手提行李箱,缓缓地走下火车。
而同一时间,一位身穿深蓝色大褂的年轻人,伸出右手,亲热地迎了上去。
“哎呦,汤参谋,许久不见了,您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啊!”
长的歪瓜裂枣的汤宝平,和他的手只是轻轻一触,便迅速收了回去。
他斜着眼,挺直胸,高傲地将头抬起45度,盛气凌人地讲道:
“以前,都是跟你爹在一个桌子上斗酒,倒是把你小子给忽略了。
没想到,你小子现在长能耐了,连杜月笙的生意都敢抢。”
这句话出口,引得旁边路过之人,不住地回头打探,心想,“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
彭松岩尴尬地笑了笑,讲道:“汤参谋,此地不是谈话之地,咱们还是先上车,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客房,还有酒宴,咱们边喝边谈,怎么样?”
“哦?可有佳人啊?”汤宝平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
“呃……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叮铃铃!”
“喂,这里是指挥部,请讲。”
指挥部里,赵涛亲自坐阵,陈泽飞及部分处长陪同。
“我是情报处a组,目标已接头,正准备进入车内,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收到!”
电话刚挂,旁边另一部电话,又传来清脆铃声。
二号接线员迅速抓起电话,答道:“喂,指挥部,请讲!”
“我是电讯处a组,从车内窃听到,目标即将朝中华路小南门,大中华菜馆驶去,未曾有其它可疑交谈。”
“收到!”
“喂,我是王龙,目标车辆行驶安全,行动c组已换行跟进,暂未发现任何跟踪。”
“收到!”
从汤宝平下火车那刻起,络绎不绝的电话,便纷纷向军统大楼内,传递着他们监测到的所有信息。
赵涛伸出手,向前微微一挥,立即,便有一名话务员将电话打了过去。
“喂,行动处a组,立即赶往中华路小南门,大中华饭店,抓捕饭店经理。
两分钟之内,务必了解清楚,汤宝平所在包间号。”
行动处和情报处的人手众多,在上海每个区、每个重要街道,都提前安排了特工值守,只要听到目标地,最近的一组特工,便会迅速跟进。
“喂,电讯处b组,目标,中华路小南门,大中华饭店,限十分钟之内赶到,从行动处a组,拿到房间号码,五分钟之内,安装完毕窃听装置。”
“喂,人事处,火速安排三名服务员,进入大中华饭店包间。”
“喂,特训处a组,火速赶往中华路小南门,大中华饭店,暗中监视饭店周围情况,发现有可疑人物,立即逮捕。”
“喂,特训处b组,想办法拦住目标车辆,拖延七八分钟即可。”
安静下来的指挥部,赵涛靠在椅背上,喘了一口粗气,自言自语道:“希望,今天就能有所收获吧!”
……
大中华饭店vip包房内,汤宝平高居首位,各种美味佳肴,络绎不绝地被几名漂亮的服务员端上,看的他心痒难耐。
“汤参谋,早听闻,您老家在皖南一带,对徽菜颇有见地,怎么样,这几道菜可否满意?”
汤宝平拿出筷子,站起身,在盘子里左边点点,右边戳戳,满意地坐下,评头论足道:“徽州毛豆腐,红烧臭鳜鱼,黄山炖乳鸽,石蛙炖石耳。
尤其这两道菜,连宋高宗都喜欢的,“雪天牛尾狸,沙地马蹄鳖”。
呵呵,松岩老弟,看来,你为了和我们山东**合作,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啊,妙哉,妙哉!”
彭松岩洋洋得意地趴在汤宝平耳朵边说道:“汤参谋,这些美味还不算什么,听说了吗?
去年,上海有一个选美大赛,啧啧啧,您是没看到,那些美女,个顶个的出类拔萃,要气质有气质,要美貌有美貌。
待会儿,我安排几个参赛选手,给您跳一段舞,助助酒兴,您看……怎么样?”
听到美女,又是选美大赛的绝色美女,汤宝平可比看到眼前这些美味,更加感兴趣。
他直着眼,举着酒杯讲道:“嗯~甚好,甚好,没想到,松岩老弟,你比你那个死去的老顽固爹,更会来事儿,这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哈哈!”
彭松岩闻听于此,尴尬的陪着笑脸,心里却咒骂道:“妈的,喝着老子的酒,赚着老子的钱,却如此形容家父,真是个没良心的狗。”
感觉到憎恶的彭松岩,心里的一块石头还没落地,赶忙问道:“汤参谋,喝酒前,咱们是不是该把这次交易的细节给敲定了?
另外,兄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否?”
正在大快朵颐,啃着果子狸肉的汤宝平,呜呜啦啦地讲道:“对,先公后私,在理,在理。”
得到许可,彭松岩唯唯诺诺地开口道:“汤参谋,小弟这次为了山东**的军用物资,可是倾尽了所有家产呐。
眼看,马上就到了交货时间,这后续运送物资上,又是一大笔开销。
汤参谋,呃……小弟目前资金上……呃……有些短缺,不知汤参谋可否……先预付……”
汤宝平未听完,一摆手,阔阔利利地问道:“老弟,是不是想要订金?像个爷们一样,直接讲,订金想要多少?”
彭松岩依旧吞吞吐吐地讲道:“呃……不知……不知六万……”
“六万?你确定?”
军人风格的汤宝平,再次打断了彭松岩的话,独自喝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反问了一句。
彭松岩琢磨不出汤宝平的意思,狠下心,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却听汤宝平讲道:“六万就六万,呵呵,我们山东**做事,启能让地方商人亏着?”
说完,爽快地从提包里取出一叠银票,数出六张,递给汤宝平,又顺手塞回去四张。
“哎呀!贵兵团还真是豪爽啊,看来,是小弟小家子气了,来,小弟敬汤参谋一杯,以表歉意!”
彭松岩一口干掉了杯中酒,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地拿到了订金,他憧憬着,交易完毕后,大把银子进账后的痛快感。
第177章 智斗(卡文,更慢了抱歉)
汤宝平这口酒,喝的是“滋溜溜”地响,放下酒杯,心里窃喜,“第一兵团后勤部,给的可是十万大洋的银票,用来勾引彭松岩。自己还没张口,他便先沉不住气了。
这小子,颤颤巍巍的要了六万大洋,呵呵,剩余的四万……不是归自己所有了吗?
等收到货物那天,一枪把他打死,掩埋了尸体,谁还能咬出这四万银票来?
这个彭松岩啊,还是比他死掉那个老爹要嫩的多啊,”
彭松岩自然是参不透军方的想法,不停的巴结着汤宝平,一心想要把这件事情促成,来证明自己的能耐,也好光宗耀祖。
“汤参谋,这批货基本上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批军靴,估摸着也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就能交付了,到时候,咱们的尾款……”
汤宝平霸气的一挥手,略带醉意地讲道:“哎~松岩老弟,我们山东的诚意,你可是看到了,岂能为这一点小钱,影响了我们今后的合作啊?
你放心,我汤宝平向你承诺,物资接收之日,当场付尾款,一分钟、一毛钱,都不会耽搁老弟。”
“好!汤参谋,有你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来,再干一杯,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举起杯子的彭松岩,却被汤宝平给拦下,质问道:“兄弟,订金你也收了,这批物资什么时候能交付?
说实在的,冬天眼看就要过去,大仗一触即发,怎么也不能让**的将士们,挨着冻上战场吧?
这批货物啊,兄弟你,最好是给我说个准确的日子,我回去好向上峰禀报。”
彭松岩沉默着,他在计算军靴的最后完工日期。
安静的房间,汤宝平突然想到了点儿什么,问道:“哎?对了兄弟,刚刚说的选美大赛的美女呢?
你不会是收了我的订金,上演了空城计,忽悠我的吧?”
正在思索的彭松岩闻听,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看我,差点儿把这岔儿给忘了,呵呵,你们几个服务生都下去吧。”
言闭,彭松岩拍起了巴掌。
“啪,啪!”
四五个美女鱼贯而入,皆是奇装异服,面纱遮脸,透出一股神秘和性感。
“嗯~好,好,好,不愧是参加过选美大赛的美女,光是这般打扮,就让人留恋忘返呐!快,快开始吧!”
汤宝平吞咽着口水,欣赏着美丽的舞姿,嘴里,还不停地“呜呜”哼着小曲,打着拍子。
约莫两分钟后,彭松岩开口讲道,“汤参谋,我看,不如这个交易时间,咱们就定在……”
汤宝平正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名舞者,这名舞者突然举起一块牌子,又用芊芊细手指了指楼上,他会意地脱口而出,“218?嗯~好,好哇,好哇!”
彭松岩的话被打断,他一愣,侧脸看向了那名拿着牌子的舞者。
舞者很美,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她全身的关节灵活的像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
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
手上的银钏儿,也随之振动,没有刻意的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彭松岩也被眼前的美艳给惊呆了,同时,他觉得从身材和外形来看,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既然汤宝平喜欢,他便不好再打扰其雅兴,冲着那名舞者喊道:“你,还不过来,给长官倒一杯酒?”
那名美女娇羞地走到汤宝平身旁,汤宝平想要揭开她的面纱,一探究竟,却被她有意地躲闪开,再次用手,妩媚地指了指楼上。
“哈哈,好,神秘点儿也好,那老子就先放过你,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来,跟我干了这杯。”汤宝平将酒杯递了过去,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美女犹豫了片刻,接过小酒盅,突然,将满满一盅酒,泼在了桌子底下。
“嗯?娘的,什么意思啊?不给我面子?”汤宝平脸色儿瞬间变得铁青。
彭松岩可不敢得罪这尊大神,刚想指责这名女子,却见她歧视地将小酒盅放下,摇了摇头,从桌子上又拿起两个红酒杯,“咕咚,咕咚”倒满了白酒。
“嚯!好!没想到,美女居然如此豪爽,那我……就舍命陪美人喽?”
汤宝平扬起脖子,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干,邪恶地笑着,盯着眼前的舞女,想着她醉酒的模样……
美女轻轻撩开嘴角边的面纱,刚要一饮而尽,却又用手,指向了杯中,酒里漂着的杂物。
彭松岩抬眼一瞧,拿过酒瓶讲道:“,我这里酒多的是,换一杯便可。”
美女点头,转手,又将杯中酒,从下向上,准确无误地,再次泼进桌下的窃听器上。
如果说,第一次泼了一小杯酒,让窃听器断断续续的还能接收到信号,那这一大杯酒,便直接让窃听器失灵了。
“不好,快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名便衣,放下耳机,火速冲下楼。
就在这个间隙,美女一口将杯中酒喝光,东倒西歪地指了指楼上的房间,在其余几名美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包间。
汤宝平色眯眯地盯着醉酒女的背影,讲道:“嗯~好,乖乖地在房间等着我!我和彭老板讲两句话。马上就上去陪你。”
彭松岩瞧着坐立不安的汤宝平,不敢耽误他的好事,随即讲道:“汤参谋,咱们交易时间就定在……”
门外,一名便衣,悄声和三名伪装的服务员讲道:“窃听器出了故障,你们三个,赶紧进去,给我牢牢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更衣房内,部分舞女换了服装,其中一名,指着醉酒舞女嬉笑道:“小翠今天可有福气了,听彭老板讲,若能让那位长官相中,赏赐两百大洋呐。”
另一名舞女接口道:“还不是人家小翠聪明?你说,我怎么不知道拿一块牌子呢?”
“,谁不知道小翠,是咱们长三堂子最机灵的小妹?咱们还是走吧,别打扰人家的好事了。”
几名舞女刚刚退出门外,从房间侧屋,又闪出一名女子,看装容和身材,与醉酒女极其相似。
醉酒女突然坐起身,从包包内,拿出一个小瓶子,和一叠钱,递了过去。
“瓶子里是酒,喝掉,这是我答应你的赏钱,小翠,切记,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