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公开地下恋情
这一年是岑安柳絮飘的最狠的一年。
球场上奔忙着一群与光阴赛跑的少年,一幅一帧被揉进了易碎的青春里。
陈怡怜站在球场边上,眼神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看着场上那个少年,她眯着桃花眼,看清了他球服背后的两个字。
林忏。
忏悔的忏,是个寓意不好的字,作为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不幸。
那头的人腰细臀窄,裸露的手臂肌肉线条鲜明,严肃而清冷的面庞染了一层薄汗,他是极具辨识度的单眼皮,但眼睛并不小,只不过多予他一分冷冽,两端的眉尾长有两颗对称的小痣,是极其罕见的对眉痣。
她不懂篮球,只是对他一个人站在弧线内的一根线上,其余的人都远离等他投球有些好奇,便驻足观望了会儿。
年少的她很狂很傲,目中无人的那种。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颇有兴致的盯着看了会儿,就在林忏即将把球脱手的那一刻,她忽然笑着喊了他的名字:“林忏。”
篮球偏离了路线砸在板上,不久便掉落在地上,砰砰砰好几声接二连三的,光洒在她妖冶的脸上,柳絮贪恋的吻上她那一头茶棕色小卷长发。
这一刻,少年冰冷的目光撞上了她那带着玩味的桃花般的眸子。
当凛冽的寒风吻过葳蕤的蔷薇,便再不随岁月四处试窥。
——四年后
“你好,我是倾夏科技的陈怡怜,刚看了你的简介,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的机器人研发这块。”
陈怡怜的双腿交叠侧放着,腿上盖着一件男士的西服外套。她声线很冷漠很高傲,高傲到让人觉得只可瞻望而不可近。
顿留了会儿,她的余光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右侧的男子笑着继续问:“我就想听一听你对我们倾夏以及CL科技的看法。”
CL科技是一年内崛起的新新科技公司,是以研发智能实用的机器人为主,其中的那款病房陪护机器人大受好评,为医生护士家属减轻了负担。
台上的男生思索好几秒,捏着话筒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不动声色的转移了眼神,组织语言说:“倾夏科技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贵公司的人力跟资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而CL科技是近一年崛起的,他们敢于创新的精神正是我们这群即将步入职场的青年最好的激励,我认为两者都有各自的特色,互促互就,良性竞争。”
陈怡怜点了一下头,笑了笑说:“我今天来不是因为倾夏缺人,而是为了CL。CL是一匹黑马这一点无可厚非,他们凭借着自己勇于创新跟不服输的精神从科技这一块脱颖而出,其中遭到了很多的不公平对待,但他们都克服了,论前景,倾夏确实不足CL,希望你能考虑考虑CL,谢谢。”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台下纷纷传来低语,一些人偏头看向陈怡怜,她很淡定从容的收起话筒。
“好,接下来请岑安陈氏小公子陈絮提问。”
坐在贵宾席第二排中央的那一位男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灰色西装,他举起话筒,本是一套显贵气的动作,却能从他身上看出了平庸与自卑。
“刚看了你的资料,上面说你曾经在我们家公司实习过啊,那么你今后有没有兴趣与我司继续下去呢?”
台上的男生从容不迫,面对这个陷阱问题,他考虑了会儿才说:“人生嘛,在于挑战,贵公司很有前景,是大多数像我这样的青年梦寐以求的天堂,一切皆有可能。”
陈絮点点头坐下了,不知道在同旁边的人交涉什么。
在他坐下时,陈怡怜右手边也高高举起了一块牌子。
“请CL科技创始人提问。”
男人的右腿叠放在左腿上,腰板挺直坐的很端正,他拿着话筒看向台上:“CL林忏,我司有意向与你合作,希望你能考虑考虑。”他没有问题,自我介绍很简洁,目的很明确,说话很直白。
台上的男生挠挠头发,笑了笑:“很荣幸,也很意外,早在半年前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进贵公司,今天能听到您这样说真的很,很激动。”
陈怡怜满足的笑了笑,她与余光里的男人隔着四五个座位,男人原本清冷的面庞浮现起一抹浅显的笑意,明目张胆的朝她看了过来。
她把手举在胸前比了一个OK的动作。
黎泊科技大学的双选会进入了尾声,陈怡怜拿掉膝盖上的男士西服外套起身离席。
陈絮紧跟了上去,在大堂出口喊住她:“怡怜。”
陈怡怜停下脚步,垂下眼眸冷笑了一下,转身朝他走过去。
“啪。”一声清脆实在的巴掌声。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陈怡怜冷着脸质问,“谁让你以我们陈家的名义过来的,需不需要我时刻提醒着你的身份,啊,方絮?”
陈絮侧着头,鼻梁上的眼镜差点儿被她打掉,他压着心底那丝不服气,问:“你今天为什么要帮那哑巴。”
“再叫一句哑巴,我割了你的舌头喂狗。”陈怡怜一步步的往他逼近,“我一个陈家正牌大小姐,还需要你一个仆人教我做事儿?”
随着离席的人逐渐多了,陈怡怜也没再跟他过多计较,转过身欲走,不料陈絮拉住她的手:“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忘记他?还想着旧情复燃?”
“拿开你的脏手。”陈怡怜尝试着甩开他的手,无奈这人劲儿大,死死禁锢住她的手腕,“最后警告你一次,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情,放开我。”
“陈怡怜,你任性要有个度。”陈絮刚说完,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打掉他的手,把陈怡怜拉入怀中:“滚开。”
他冷冷的扫了陈絮一眼,紧接着抓起陈怡怜的手看了一下有没有受伤。
陈絮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你们——”
“走。”林忏拿过陈怡怜手里的外套围在她身上,抱着她就往外面走。
陈怡怜的双手很自然的环上他的脖子,盯着他的侧脸笑了,她十分放肆的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气了?”
见他冷着一张脸不搭腔,陈怡怜勾起玩味的唇角:“是不是生气我不让你公开咱俩的关系?”
林忏顿下脚步,看着怀里的人:“不等了,公开吧。”
第2章: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陈怡怜伸手继续捏着他的脸,随时随地不忘揩油:“行,公开,只要我的阿忏高兴,就地结婚也可以。”
他们的地下恋情长达三年,不公开是因为陈怡怜怕别人给他使绊子,原本他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摸爬滚已经够难的了。
他这个人很傲,拒绝了身边所有家人朋友包括陈怡怜的帮助,一个人从最底层做到了今天这样。
他才刚二十出头,别人的二十岁还在大学里谈着恋爱忙着学业,而他的二十岁就已经独当一面了。
他抱着陈怡怜上了自己的车,秘书很识趣,飞快的上了驾驶座。
“你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国的?”陈怡怜睨着他。
“我知道。”他脱下自己衣服搭在她身上,大夏天的车上开着空调,有点儿冷。
闻言,陈怡怜笑了声:“敢情喊了人监视我。”
他没说话,打开笔记本电脑。
陈怡怜凑过来:“今天有几个我都觉得不错,特别的最开始那个。”
“嗯。”他轻轻回应了一声。
“但是,”陈怡怜说,“你先别急着把他们分到核心部门,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从倾夏调过来几个,我担心方絮从中做手脚。”
林忏侧头望向她:“放心。”
陈怡怜眉心皱了起来:“你又不让我帮忙。”
“信我。”他抬起眼眸,深邃的瞳孔像海域一样。
还没等到第二天,各平台就炸了,陈家作为四大商业巨树之一,关注的人自然也就多,陈怡怜跟林忏的事情瞬间被顶到了热搜第四,在一众娱乐热搜里格格不入。
#陈氏大小姐陈怡怜与CL创始人公布恋情#
〔这这这新闻真的?〕
〔不是说陈家老爷子想让自己孙女嫁给自己的养子吗?这突然而来的消息……不行,先让我消化消化。〕
〔新闻真的,黎泊科大在校生能够证明,亲眼看见CL创始人抱着陈大小姐上车,还是公主抱。〕
〔话说这个CL创始人身份是个迷啊,到现在为止,都没人能够扒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
紧追这条热搜的是#陈家小少爷跟陈怡怜不合#
这条热搜是一个视频,刚好是陈怡怜扇陈絮的那一巴掌。
〔这陈家大小姐也欺人太甚了吧,陈絮再怎么说也是她小叔啊。〕
〔什么小叔,陈絮只是陈老爷子收养的,算不上主人,人家大小姐怎么瞧得上他?〕
〔再不是主人也不能这样在公众场合扇人家啊,人家不要面子的嘛,太过分了吧这。〕
〔加一。〕
〔人家是谁,人家是陈家唯一的继承人,嚣张跋扈惯了,扇别人还用理由?〕
……
网上众说纷纭,大多数人猜测陈家从此会分崩离析,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陈家老爷子对陈怡怜不是一般的有看法,在前几次还计划着想把这个唯一的孙女嫁给陈絮来巩固家业,但没想到的是,他孙女居然和一个初出茅庐没权没势的小子好上了。
这两条微博挂了有半个多小时就被撤下去了,网友纷纷感叹,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晚上七点,陈怡怜故意更新了一条微博,瞬间被顶到了热搜第二。
她配的照片是一张激吻照,穿着一件很大的白衬衫,露出了锁骨,锁骨旁边有一道淡红色的吻痕,她的口红花了,眼波很迷离,见过她桃花眼的人,脑海里都被一个媚字所占据。
文案是:是你情我愿,是这场见色起意的爱情的第四年,是林忏的陈怡怜。
她的微博粉丝不多,就一百来万,比不上那些明星博主,平时发一些日常跟趣事儿,有人只是因为漂亮而关注的她,有人知道她是陈家大小姐,还有一些是她的同学。
林忏没有微博,也不怎么看手机看新闻。
这个时候他在洗澡,陈怡怜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吹着冷风,阳台与房间的门被她关上了,不出所料,她刚一坐下,陈家老爷子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通开了免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双指间夹着一支女士香烟,烟雾下是她那张风情的脸。
“陈怡怜,你放肆,你自己看看你发了些什么,什么时候跟那小子好上的?”老爷子劈头盖脸扯着嗓子就开骂。
“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陈怡怜笑了声,“不好意思啊,让您失望了。”
“给我把微博删了,跟他断了来往,明天就给你和絮儿订婚。”
“休想我下嫁方絮。”陈怡怜把烟放在嘴边,看着远处的幢幢高楼,“要嫁你自己嫁吧。”
“咳咳咳……反了天了,你眼里要是真有我这个爷爷,就立马给我回来。”
陈怡怜只觉得可笑,她回头扫了一眼屋内,压低了声音:“您有把我当做孙女吗,当初非逼着我跟阿忏断了联系,把我一个人丢在Y国的街头,我一个人身无分文,不懂英文,那个时候您有把我当做孙女吗;您把方絮带回家……算了,这些我不想与你扯,您与您的小儿子好好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吧,我就不掺和了。”
听见浴室门响,陈怡怜才把烟灭掉,挂掉了电话,林忏穿着浴袍开了落地窗站在她面前。
“过来。”陈怡怜伸出手指勾住他的浴袍角,“我回来还有一件事情,知道吗?”
林忏摇头,搭在额前的发还在滴水,视线落在矮桌上的烟灰缸里。
“不是喊了人监视我吗?这都不知道。”陈怡怜拉着他坐下,“给你过完生日再走。”
“那天我不在。”林忏坐在她旁边,动了动眉心。
陈怡怜勾着他的下巴,不动声色的辗转到他的腿上:“就不能不走吗?”
林忏动了动喉,抓住她的手:“很急。”
夜幕款款,星河蹁跹。
她那双不安分的手在林忏身上游走,最后伸向他腰间那一根腰带,她凑到林忏耳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垂。
林忏肩上的浴袍滑落下来,陈怡怜的悄悄话弄的他左耳酥麻麻的。
“阿忏,你的澡白洗了。”陈怡怜的额头抵着他的额,不怀好意的笑了。
他没管滑下来的浴袍,右手扣住她的脑袋倾身吻了上去,她刚抽了两口烟,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烟草味儿。
一吻后,林忏抱起她进了屋,刚拉上窗帘,他身上的浴袍便掉落在地上。
“阿忏。”陈怡怜喜欢唤他阿忏,喊起来声音很软,缠绵又温柔。
她问:“你想没想我?”
第3章:一环一扣
林忏把她放在床上,轻轻嗯了声。
一夜旖旎。
事情发酵了一晚上,不见涨势,背后的人降热搜控新闻,做的滴水不漏,第二天别说看见有关这些,就连搜也无法搜出相关的。
上午林忏说去见一个合作伙伴,陈怡怜坐在他的办公室帮他处理一下事务。
没过多久,林忏的秘书李惟就过来敲门:“小姐,有位姓周的客人想要见你,请问是——”
“周?”陈怡怜手指敲着桌面琢磨了一下,“见我?”
“是的,他点名要见你。”
“不见。”她眼皮也没抬,直接拒绝了。
李惟点点头关上了门,大小姐冷漠又嚣张,听到她说不见人也不奇怪。
过了几分钟,李惟又敲门进来了:“小姐,这位客人说他叫周遇行。”随后递上他的名片,她看也没看一眼。
听到这个名字,陈怡怜脸上才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她靠在椅子上:“阿忏知道吗?”
李惟很是疑惑,回想了一下说:“他不知道,之前也没见他来过。”
“让他走。”陈怡怜毫不留情的说,“以后只要这个人过来,不用告诉阿忏,直接找理由赶走,不走就喊保安。”
“哦。”李惟虽然很疑惑,但也不敢问,他想了想又说,“刚才林总发消息过来,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怡怜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什么时候?”
李惟说:“下午两点。”
“行。”陈怡怜看了眼身上的西装,喊住了李惟,“过会儿给我送套衣服过来,这身穿着不舒服。”
李惟应了声关掉了门。
陈怡怜站起身,站在窗边俯瞰着这座城市,这里是三十多楼,坐落在市中心,下面蜿蜒着一条条立交,车来车往。
下午三点,陈怡怜到了一个基地,外面看起来跟其他的建筑没什么区别,一进去变了样,跟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科技实验基地差不多。
林忏在里面,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另外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
她走了上去,林忏停下手里的工作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实验室有点儿像蜂巢,六个边分别有一扇门,林忏带着她进了进门的左边数的第二扇。
这里清一色是蓝白调的科技感。
“给你看看半成品。”他按下一个按钮,从天花板顶上降下来一个升降台,台上有一个机器人。
陈怡怜跟着他走了过去,林忏打开台周的玻璃,一个半人多高的机器人就苏醒过来,她问:“它能读取大脑里面的想法?”
“试试。”林忏轻轻拉住她的手放在机器人头部,陈怡怜回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数据转换中,请等待……”
陈怡怜动了动手指,朝那边的大荧幕上看去,上面是一串文字。
:该怎么让阿忏留下来过生日。
上面是一堆乱七八糟不可描述的想法,陈怡怜赶紧蒙住他的双眼:“什么机器人,净乱扯,你这有bug。”
林忏低声笑了一下,抬手关掉了屏幕。
“笑什么。”陈怡怜松了一口气,盯着面前的机器人,“你这机器人不学好,赶紧回炉重造吧。”
“行。”林忏答应了。
陈怡怜默了会儿,抓住他的手:“让我看看你现在在想什么。”
林忏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放在机器人头上,结果屏幕上显示的是数据出错。
他动了动唇:“我的不行。”
“这是为什么?”陈怡怜有点儿失落。
林忏是知道原因的,但他没说话。
从基地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了,林忏推了很多行程陪她,基地里的那些事情是不能推的,不然他都推掉了。
他在厨房做饭,陈怡怜看了好久的书,纠结着走到他身后,她先铺垫了一下:“四个月前,导师给我们期中任务是让我们去福利院做公益,配合我的是一个叫玛西雅的女孩儿,五六岁大。”
林忏抬头听着她讲。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很漂亮。”陈怡怜笑了笑,“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要抓人咬人,她很安静,不说话。”
她看了看林忏脸上的表情,继续铺垫着:“平时还好,就是治疗的时候不太配合我,但渐渐的跟她熟悉了以后,她很信任我,后来我告诉导师她的这个情况,导师说她的这个病有治愈的可能。”
“嗯,挺好。”林忏点点头,忙着手上的动作。
“你,我觉得我可以试试。”陈怡怜凑近他,“我就试试催眠,行吧?”
林忏动了动眼睫,在陈怡怜觉得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终是点头了。
陈怡怜十分惊喜,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啄了一口:“下次去Y国,带你去见见玛西雅,真的特别漂亮。”
他顿了顿,说了一个好字。
“那你先忙,我过去了。”陈怡怜就像一个实现愿望的小孩儿,飞快的跑远了。
医学上催眠这种是没有先例的,而且效果不佳,但她总觉得林忏的这个情况,是心病,只要解开他心上的一环一扣,总有一天会痊愈。
林忏刚吃了两口饭,李惟就打来电话,看样子很急。
他立马放下碗筷起身,眼神朝陈怡怜那边看过去:“公司那边有事。”
“就知道。”陈怡怜想把李惟给宰了,她捏着拳头笑着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去吧,反正还有好几天,另外找时间就行。”
行吧,反正他都已经答应了,另外找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她也没刨几口饭,把菜放进了冰箱里,随便收拾一下出去了,想着还是给林忏发了一条消息:〔回陈家一趟,晚上早点儿睡。〕
他没回复,应该是在忙。
晚上八点,天还没有黑完全,陈怡怜嘭的一下关上了车门,踩着高跟鞋站在铁门外。
一个中年女人眼眸一亮,赶紧小跑过来开了门:“怜怜,你回来了。”
“阿姨。”陈怡怜礼节性的颔首,径直走上了这条通向陈家别墅大门的鹅卵石路。
“老爷没在。”阿姨提醒了一句。言下之意是只有陈絮在,大家都是为了钱,得罪谁都不好,虽然阿姨的心是偏在陈怡怜这边的,不过陈絮毕竟也算半个主人。
陈怡怜淡漠的哦了声:“老爷子去哪儿了?”
阿姨摇头。
倏然,院里的灯光全都打开了,原本没多敞亮的别墅瞬间变得亮眼起来。
陈絮闻讯出来了:“怡怜。”
陈怡怜当他不存在,径直走进屋里,阿姨赶紧进了厨房:“怜怜,吃饭了没有,没吃我给你做点儿你最爱吃的。”
“不麻烦了阿姨,您歇着吧。”陈怡怜右脚刚跨上楼梯,就听见陈絮说了一句:“你先下去吧,我给她煮点儿小米粥。”
第4章:吃醋翻旧账
她侧头就见陈絮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她抿唇没理会:“阿姨,您上来一下,我有点事儿。”
阿姨看了一下陈絮的脸色,跟了上去:“最近学业是不是很重,我看你都瘦了,算算时间,好像有半年多没有回过家了。”
“今天来看看您,拿点儿东西就走。”陈怡怜取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急啊,我还有好多菜没有做给你吃呢。”阿姨忙着转身,“要不这样,我给你随便做几样,你拿回去吃?”
“不麻烦了。”陈怡怜拒绝了。她坐在床边和阿姨谈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阿姨多问了一句:“你跟林家那小子……”
陈怡怜说:“我们一直都在联系,没有分开过,搞的地下恋。”她笑了笑说,“以后啊,请您参加我和他的婚礼。”
“我就一佣人。”阿姨也跟着笑笑,小声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对了,我看林家那小子冷冰冰的不像是会关心人的样子,你跟他在一起会不会受委屈啊。”
“哪有。”陈怡怜起身关上了灯,跟阿姨一块儿出了房间,“别看他表面上冷冰冰的,但他对我很好。”
说完,陈怡怜就拿着小盒子下了楼。
这时陈絮已经做好了小米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她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走到门口时,被三个男人拦住了。
“怡怜。”陈絮朝她走了过来,“你还想去哪儿?”
“这是你一个下人该问的?”陈怡怜朝前迈了一步,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三个大汉,“滚开。”
三个大汉往后退了一步。
陈絮抓住她的手腕,下一秒她的另一只手就扇了过来,他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你随时随地,随随便便当着下人的面就扇我,其实这些我都无所谓,我给你熬好了粥,你不吃一口也就算了,你从来不正眼看我,陈怡怜,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你就正眼看看我有这么难吗?”
“你配吗。”陈怡怜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皱了皱眉头把陈怡怜推到墙边,按住了她。
“方絮,你放肆。”陈怡怜也不顾什么形象,抬起脚就往他腿上踹,“你永远要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用我们陈家的人脉给阿忏使绊子。”
陈絮吃痛,受不了她的高跟鞋的猛踹就松开了她。
“啪。”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过去。
“陈家的家业那老爷子愿意给你挥霍我也无话可说,你别想染指倾夏,也不许动阿忏。”
陈絮没抬头,抬了一下被打歪的眼镜笑了,整间屋子里回荡着他的笑声:“阿忏阿忏,五句话三句不离他,他没权没势,就一个刚起步的破公司,他拿什么娶你,拿什么对你好?”
陈怡怜没回应他,捋了捋发丝转身,一步一步的朝挡在门口那三个人逼近:“让开。”
这些保镖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她知道,没有陈絮的命令,他们是不会让开的。
“放她走。”陈絮攥紧拳头闭上双眸心有不甘。
但如果他这样强硬着把陈怡怜留下来,陈怡怜更会恨他。
“陈怡怜。”陈絮向前迈了两步,跨出了门槛,“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你了。”
陈怡怜没回头没说话,走在暗灰色的鹅卵石上面。
司机在路边等着她,见她出来了立马打开车门,陈怡怜上了车,说:“去两极。”
半个小时后,旖旎的夜色中,一抹红光异常显眼,规规矩矩的四个字招牌。
两极酒吧。
她坐上了电梯去了最顶层。
沙发上坐着一个举着酒杯的女人,女人见她来了立马起身迎了上来:“怜怜,你怎么回国了?”
“有两天了。”陈怡怜喊她潇姐,女人脸上早已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温婉而知性。
林潇拉着她的手,目光转移到她手腕上的红印上:“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不小心弄的。”陈怡怜扬扬下巴,“今天来陪你喝酒,不醉不归怎样?”
“行,我让人拿两瓶我珍藏的酒过来。”林潇忙问,“对了,你回国阿忏知道吗?”
陈怡怜莞尔一笑:“知道,这几天都跟他在一块儿。”
林潇不喜欢看手机看新闻,前几天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她连风声都没听到。
“阿忏好久都没过来了。”林潇叹了一口气,很失落。
陈怡怜看着她似笑非笑,一双眸子多情又缱绻:“姐夫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姐夫?”
林潇说:“他在京城,他家老爷子一通电话就勒令他回家了。”
“哦~”陈怡怜看热闹一般的拉长调子,“你俩快了吧?我说姐夫你都没反驳。”
“去你的。”林潇无奈一笑,刚好有人把酒拿上来,她站起来拿了两个杯子,“我这个样子,还是不祸害他了,他家老爷子应该是叫他回去相亲的,你难以想象就他那温柔老实的性格,就那天他差点儿跟他爸吵起来。”
陈怡怜笑了,举起一根手指头:“下次回国我要见到你俩手牵手站一块儿。”
“去去去。”林潇睨了她一眼,把酒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陈怡怜还没有把事情说出口,林潇就猜了个大概:“后天重阳节,阿忏生日。”
陈怡怜扬扬眉毛:“真不愧是亲婆婆,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商量一下该怎么给阿忏过生日。”
林潇抿了一口酒。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告诉我当天他不在。”陈怡怜说,“得想一个办法让他留下。”
“这简单。”林潇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先喝酒,边喝边聊。”
陈怡怜同她碰了碰一口下肚。
早前陈怡怜领教过林潇的酒量,每次都拼不过,她又菜又爱玩儿,林潇回回都让着她,这次还没有喝到第四瓶,陈怡怜就满脸通红醉倒在沙发上。
她喝酒上脸。
林潇无奈的摇摇头,接着给自己续上了酒。
“林忏。”陈怡怜伸手指着林潇,“你居,居然敢看别的小姐姐,你你大胆。”
林潇抓住她的手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拿起旁边的被子给她盖上。
“别,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伸出四根手指头,晃了晃,“四年前,你看了一个来我们学校打篮球的小姐姐。”
正当林潇想打电话让林忏过来时,一个人影从她眼前晃过。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她硬说你四年前篮球赛上看过一个小姐姐。”
第5章:醉鬼
还没等林忏反应过来,陈怡怜就栽在他怀里,她戳了戳面前人的脸:“呵——”
林潇哭笑不得:“你真背着她看过小姐姐啊?”
林忏直白嗯了声。
“怪不得。”林潇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穿着西装,发丝有些乱,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好好哄哄吧。”
“怜怜。”林忏把她扶起来,她一下一下的戳着林忏的胸膛:“小,小姐姐好不好看?”
林忏没回答。
陈怡怜打了一个嗝,脑门抵在他的胸膛,含糊道:“他们都,都说你喜欢,喜欢那种小鸟依人的,你说,你喜欢谁。”
“你。”林忏说。
“那你为什么要看那个小姐姐。”陈怡怜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哀怨的怼在他面前,“你,你还看了她两眼。”
这事儿其实林忏很冤枉,他的确是看过那个女生两眼,但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在一起。
林潇笑着走开了。
“看,你无话可说了吧。”陈怡怜一下一下的用自己的额头磕着他的胸膛,闷着声音说,“我陈怡怜一米六八,肤白貌美大长腿,你,你为什么看她不看我。”
林忏准备先把陈怡怜抱走,没想到她按住林忏的手:“不,不走,你不要抱我,你去抱那个小姐姐。”
她虽然喝醉了,但逻辑上找不到一点瑕疵,四年前的旧账记得一清二楚:“我不小鸟依人,我一点儿都不小鸟依人……你去抱她。”
“我看她是因为。”林忏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解释了一句,“她很像我妈年轻的时候。”
“潇姐?”陈怡怜扬起头,脸蛋染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喝醉了便不再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之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没变。
“嗯。”林忏紧紧抱着她,哪曾想陈怡怜喝醉了还不忘揩/油,踮起脚就啄了一下他的薄唇。
林忏跟林潇只有两分相似,对眉痣予了一分,剩下的一分说不出哪里像,反正旁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他们是母子。
林忏的容貌远远比不了林潇,林潇何许人也,在岑安,你只要是打听一个叫林潇的女人,总有源源不断的说辞,好的坏的皆似浪潮般。
而林忏是单眼皮,眼眸深邃如海,他不笑的时候总是给人很冰冷的感觉,像最深的那片海域掀起的漩涡浪潮,带着孤独的热烈。
陈怡怜的额头还是抵在他的胸膛上,闷声质问:“你,你看一眼就够了,……为什么要多看一眼。”
林忏:“……”
“你还是觉得她好看。”
“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有。”陈怡怜切齿。
林忏顺着她说:“有。”
早前见识过陈怡怜醉酒的模样,蛮不讲理,逻辑满分,扯东扯西,总之你跟她捋不清。
陈怡怜瘪嘴:“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你。”
“嘿嘿……”陈怡怜闷着开心,不一会儿她忽然喊了林忏一声,“我,我好想吐。”
林忏赶紧带着她去了洗手间,结果这人趴在洗手台上吐也吐不出来,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我是不是怀宝宝了。”
林忏双手环胸,看着她。
“林忏~快听听,我是不是要生了。”陈怡怜瞅着无动于衷的他,“快,都二胎了,这次我,我想要一个女儿。”
林忏伸出左手捂着脸不想说话。
“医生说是双胞胎。”陈怡怜喋喋不休的摸着自己肚子,“你快过来听听,他是不是在喊爸爸。”
她抬起头,凑近了林忏,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傻笑道:“我记得你,你是我前夫嘛。”
好家伙,她才说了两句林忏没理会就变成了前夫。
“呕……”陈怡怜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出来,今天她吃的少,吐出来的东西全是水。
林忏开了水龙头,轻轻把她的头发给绑起来。
“别动我——”陈怡怜推开他,“我要等我的阿忏来接我。”
林忏走了出去,拿了个杯子去旁边饮水机接热水。
“林忏~你是不是又去看小姐姐了。”一听陈怡怜在里面喊他,他立马赶过去,把温水放在她的手边:“漱口。”
她一口喝下咕噜咕噜几下给吐掉,扔下杯子,双臂环上了林忏的脖子:“想要亲亲。”
林忏侧过头去,把脸颊留给她。
只见她晃了晃脑袋:“嘴,要伸/舌头。”
“不许。”林忏无情拒绝了,拦腰抱起她就往外面走。
“前夫你好。”陈怡怜软绵绵的捏了一下他的脸。
林忏抱着她走到沙发旁边,曲着膝盖捡起她遗落在沙发上的包,他几步跨到电梯前按了一下按钮。
两极只有地下那一层跟天台这一层,电梯是设置在外面的,玻璃的双面的,从里面能够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林忏,……你怎么还穿着校服。”陈怡怜闭着眼睛絮絮叨叨。
“林忏,你打篮球好好看。”
“林忏,你叫我一声爸爸,想听你叫我爸爸。”
“林忏,你又不说话。”
“前男友……不和你好了。”
林忏懒得跟一个醉鬼计较,等电梯到了最底层,他才抱着陈怡怜往车那边走。
李惟赶紧跑过来开门:“小姐又跟林女士拼酒了?”
“嗯。”林忏把她放进了车内,陈怡怜四处摸了两下,疑惑道:“我前男友呢,是不是又跟哪个女人鬼混去了……”
“这儿。”林忏紧随其后坐了上去。
李惟想笑又不敢笑,憋着坐上了驾驶位。
她又喋喋了半天,等要到家了才睡着,林忏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没想到她又被惊醒了:“喂,你要,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还要等着我的阿忏来接我,等等着,我手机呢,我我要给阿忏打电话。”
李惟赶紧把落在车上的手机递给她:“林总,我先走了。”
林忏点点头。
陈怡怜划开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耳边:“喂,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儿子的奶粉买了没有?”
“买了。”林忏无奈应了声。
“咱家有有钱,买买最贵的。”
林忏回答说:“贵的。”
“老公晚安么么哒。”
林忏木着一张脸:“……”
陈怡怜立马沉下脸来,扒拉着他严肃的脸:“你要回答说么么哒。”
第6章:给她卸妆
见林忏还是没张口,陈怡怜犟着不走了,揪着他的领带,一字一句顿到:“你要说晚、安、么、么、哒。”
愣了两秒,林忏才冷着脸遂了她的愿,毫无感情的说了句:“晚安么么哒。”
“那我们回家吧~”陈怡怜向前抬起手臂,林忏无可奈何的抱起她往前走。
陈怡怜右手抓住他的领带,靠在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很安静,手指像小孩儿那样在林忏的胸膛前摩擦着,细微的沙沙声仿佛盖不住林忏的心跳声。
他小心翼翼的收着胳膊将陈怡怜抱上来了点儿,勾着脖子亲吻了她的黑发,随即淡淡的笑了笑,走过去按开电梯,静静的等着电梯下来。
回到家,他轻轻的把陈怡怜放到床上,替她理了理脸上的发丝,她的左半边脸被自己的衣服硌出了几条很浅的纹路,林忏伸手缓缓擦拭着她的脸颊,看了会儿,他才走进浴室弄湿毛巾走出来。
想着陈怡怜还化着妆,他又放下了热毛巾,拿起旁边的瓶瓶罐罐,翻找哪瓶是卸妆水,若说这些瓶瓶罐罐上面印着英文他还能懂,但这些一看就是韩文日文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外国文。
他拍了一张照给林潇发过去,问哪瓶是卸妆水。
林潇用红笔给他圈出来:〔她应该还有专用的卸妆纸巾,你找找看有没有。〕
柔情似水:〔给怜怜卸干净点儿,都是化学物质,对皮肤不好。〕
柔情似水:〔那瓶白色的水给她拍在脸上,过了以后是水乳……〕
然后就是林潇给他讲了一大堆关于护肤的知识,他已读不回,拿起刚林潇说那些就出去了。
他拿了张卸妆纸巾,挤了点儿卸妆水在上面,弓着身子轻轻的给陈怡怜擦眼睛,好在她画的是淡妆,平时也不用假睫毛眼皮贴的。
陈怡怜皱起眉头打开他的手。
“怜怜,别动。”林忏捏着她的手腕,把擦眼睛的动作放轻了点儿。
等眼睛上面的妆卸完了后,他又重新拿了一张卸妆纸巾给她擦口红,她的唇不厚不薄,林忏的动作很轻,他的眉心微微蹙着,很专注很细致。
等把她脸上的妆全部卸完后,他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去浴室拿热毛巾给她擦脸。
这么下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林忏随意冲了一个澡就去了书房。
李惟给他发了两封邮件过来,他戴上了眼镜看了起来。林忏有轻度的近视,两三百度,每天都在办公室,要么看文件要么看电脑,加上基地里的强光,近视也很正常。
前几天在黎科大招了好几个高材生,但其中有两个已经被方絮高价挖去了,陈怡怜说可以从倾夏调,但他并不是很愿意,准备过几天准备去另一个学校看看。
林忏二十一岁生日,陈怡怜和林潇决定就在两极办,她当时就抓到一个壮丁,罗星洲。
他坐在沙发上打气球:“阿忏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来。”
屋子里没人理会他,他尴尬的动了动嘴巴低着头认真的给气球打气。
“严陈安呢?”陈怡怜问了句。
“在来的路上了。”罗星洲刚说完,又淡淡的叮嘱了一句,“姐,待会儿他来,你可别提温今的事儿。”
陈怡怜抬起眸子,有些许的诧异。
罗星洲微微叹气:“两人分手了。”
“新鲜事儿啊,那大少爷被人甩了?”陈怡怜毫不避讳的嘲讽了句,话音刚落,便从那边走过来两个人。
见此,陈怡怜不怀好意的冷笑一声,罗星洲赶紧保佑这大小姐别当面戳人家伤心事儿。
“都来了?”那边矮点儿的男人先开口,把蛋糕放桌上,望了一旁弄彩灯的林潇一眼,笑着走了过去,“和陈安在机场碰见,就一道坐车来了,太巧了。”
严陈安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装,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还没等陈怡怜看过来,他便摘下帽子坐在罗星洲旁边,低头捋了捋发丝。他刘海及眉,眉眼如星,那双眼睛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中央,是很标准的内双,他坐着不说一句话,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陈怡怜哟了声:“难得大少爷心情不美妙啊。”
严陈安当她是空气,偏头问罗星洲:“阿忏呢?”
“他有点儿忙,可能会迟一点儿过来。”罗星洲递给他一个气枪,“来了帮忙啊,我一大早就被怜姐一通电话叫醒了。”
陈怡怜走了过来,坐在茶几上看着他:“大少爷,怎么了?”
“没事儿。”严陈安抬眼瞅了她一眼,抓起一个气球开始打气问,“什么时候回国的?”
“有几天了。”陈怡怜谄媚一笑,“有什么糟心事儿说出来让姐姐高兴高兴?”
严陈安说了句滚,又问:“回去看外公了没?”
“老爷子没在。”陈怡怜从盘子里捡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去遇到了那姓方的,太晦气了。”
“那天黎科大双选会,方絮也带了人来。”罗星洲笑笑。
陈怡怜瞄了他一眼:“你还说,双选会还是你罗家主办的,连个方絮都没拦住。”
罗星洲有点儿冤枉:“他是以陈家名义过来的,要是得罪了,我爸非把我腿打断不可。”
陈怡怜笑着打趣道:“你爸迟早得被你气出病来,一黎科大在校生,跑去打电竞。要我说还是好好学习,毕业了来阿忏公司,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你看如何?”
“不妥。”罗星洲连连摇头,严陈安冷嗖嗖的接了话,轻笑了声:“你那么吝啬,能给人开多少工资,人打一场比赛挣的可能都比你开的那一个月工资多。”
“小人之心。”陈怡怜鄙夷的抽了一下嘴角走开了。
严陈安靠在沙发上,哼了声:“你抠还不让人说?”
陈怡怜懒得理那大少爷,她这哪里是抠,明明是会过日子。
这会儿徐檐南和林潇去藏酒的地方挑红酒了,陈怡怜踩着凳子在挂彩灯,十多分钟后,她又拿着彩笔才板子上写写画画从头忙到尾。
林忏的生日在重阳节。
她坐在地上拿着手机给林忏发了好几个表情包,那边没回复,可能还在忙。
她又放下手机,俯在板子上写了好几个大字:祝陈怡怜的林忏,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倏然,她手机响了,是林忏打过来的电话。
“抱歉,这边没忙完。”
第7章:要把陈怡怜娶回家
陈怡怜刚闪烁的眸子立马暗淡下来,她嗯了声:“你注意休息,别忙太晚了。”
挂了电话后,陈怡怜继续完成这块板子,半个小时后才从地上撑起来,慢步走向天台,她皱起眉心,莫名觉得不爽。
她靠在阳台上抽到第二支烟的时候,严陈安走了过来。
他把手揣在裤兜,看了眼陈怡怜:“你说你一女孩子家家的,学抽烟是什么坏毛病?”
“你管我?”陈怡怜弹了弹烟灰,没侧头看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甲问,“诶,你和温今怎么回事儿?”
“分了。”严陈安云淡风轻的那么一句,把陈怡怜的下文都给噎了回去。
陈怡怜冰冷的脸才浮现起一抹笑容:“哟,你大少爷还有被人说分手的一天?”
严陈安面色很平静的反问她:“很稀奇?”
“可以写进你家族谱的大事件。”陈怡怜灭了烟,用剩下的这半截烟在阳台瓷砖上画了几笔。
严陈安嗤笑:“不合适就分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陈怡怜侧头看了他一眼。
严陈安问:“外公还是想让你和方絮订婚?”
“你觉得我会同意?”陈怡怜笑得像风中的蔷薇一般妖冶,“也不想想方絮是什么身份,他配娶我?”
“等我和外公说说。”
“算了,你好好搞你的学业,这些我心里有数。”陈怡怜刚想拿起烟放嘴边,忽然才反应过来这烟被自己摁灭了。
严陈安动了动唇,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眼底下灯火通明的街道:“阿忏还在忙?”
陈怡怜哼了声。
“给他带了礼物,待会儿你拿给他。”他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我先走了,回来这趟我还没有回家,晚了怕那小祖宗不高兴。”
“滚吧。”陈怡怜毫不留情的挥了挥手,“帮我给姑姑,姑父带个好。”
“如果方絮对你动手动脚你告诉我。”严陈安理了理头上的帽子,看了她一眼,又婆婆妈妈半天,“女孩子就不要抽烟,你看看哪个女孩子像你一样天天手里夹着烟?”
陈怡怜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下了逐客令:“你好烦,快滚。”
“老子——要不是看在阿忏的面子上,谁管你?”严陈安严肃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严陈安走后,罗星洲本来还想等一会儿蹭块蛋糕再走,但因为战队那边有事儿,便急匆匆的走了。
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又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还不见人回来,陈怡怜捏着手机闷闷不乐的,想抓个人来喝酒,但林潇和徐檐南刚刚见面,不太妥当。
她觉得自己是该准备一个键盘或者是搓衣板了,还是对人太仁慈了,不然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放她鸽子呢。
林潇出来喊她:“怜怜,刚阿忏给我发消息说那边遇到点儿问题,让我先把你送回去。”
“没事儿,你先和姐夫回去吧,我再等会儿。”陈怡怜捋了捋被风吹起的耳发,仰头盯着黑黢黢的夜空。
想她活了二十年,还没人这么对过她,就连严陈安那大少爷也得让着她三分,他林忏凭什么放她鸽子。
林潇也没再劝,转头给林忏发了一条消息后就进了屋。
她抱着膝盖坐在吊椅上,无心看手机,一个人望着那片夜空出神。
十七岁的林忏冷冰冰的像北极的冰山;十八岁的林忏凛冽的像冬季的寒风;十九岁的林忏孤独的像深林中的一匹野狼;二十岁的林忏像海,无人发现的最深的那片海域。
她第一次与林忏见到时,是在他的十七岁,在一众男生里,她唯独瞥见了这个冷冰冰的少年,他不笑,寡言少语,蓝白相间的校服背后印着两个字。
林忏。
当时她在想,是什么样的父母,会给孩子取这么一个戾气很重的名字。
林忏并不是一个戾气很重的人,他也不霸道,更不冷酷偏执,他就是他,少年感与破碎感并存的那么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一时兴起的陈怡怜爱了四年多。
陈怡怜蜷曲在吊椅上睡着了,她呢喃着林忏两个字,梦见了他们的十七八岁。
十一点四十多,林忏才走到吊椅旁边蹲着,额前的碎发乱的不成型,他微微喘着气,气息是被自己压制住的,生怕自己吵醒了熟睡的陈怡怜。
没过两分钟她便醒了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眼面前的人,又看看时间,突然从吊椅上惊起来,跑到屋内匆忙的拆开蛋糕盒子。
她囫囵拿上蜡烛和打火机跑了出来,把蛋糕放在吊椅上,她半跪在地上点燃蜡烛,拉着林忏的衣角让他蹲下来给他戴生日帽,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她才催促道:“还有十一分钟,快许愿。”
他也跟着蹲下,看着陈怡怜的脸,又盯着蛋糕,动了动喉说:“希望,在二十四岁之前,把陈怡怜娶回家。”
“我服了。”陈怡怜掐着他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啊,大哥。”
林忏微微怔了下,很无辜的抬眼看着陈怡怜。
陈怡怜手里还捏着打火机,捶着地面:“不灵了还怎么娶我回家,狗林忏,你就是不想娶我。”
“想娶。”林忏说完,又补了句,“要娶。”
“你还说。”陈怡怜瞪着他,“让本小姐等了你这么久,过个生日你都忙,狗林忏,和你的电脑过去吧。”
林忏展开双臂圈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陈怡怜被他这么一抱,气消了一大半,她睨着面前的人问:“你跑着过来的?”
林忏点了一下头:“那边堵了。”
“先把蛋糕吃了,过十二点再找你算账。”陈怡怜撒开他,转过身去切蛋糕,她给林忏切了一块带着两颗草莓的,又拿起上面那块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放他嘴里。
她又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分钟,本来这一天很富余,没想到现在居然会算着时间给人过生日。
她越想越气,但生日不能打人,这是惯例。想罢便伸手捏着林忏的下巴催促道:“吃快点儿。”
林忏嚼了两下就往肚子里咽,刚咽下,陈怡怜就塞给他一大块蛋糕和奶油。
“吃完这一块蛋糕才算过生日。”陈怡怜舔了一口手指上的奶油,想着又起心沾了点儿奶油给他涂在脸颊上。
林忏伸手把她手里的蛋糕给拿走,揽住她的腰起来,等陈怡怜反应过来背部已经贴在墙上了。
他不会说什么骚/话,更不怎么把我爱你我喜欢你挂在嘴边,可他的心跳却屡次出卖他。
他的心跳很快,在替他说着我爱你三个字,深情而热烈。
第8章:唇印
陈怡怜毫无征兆的凑上去吻住他的唇,又急又猛,奶油的甜腻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开来,她闭着眼睫一下一下吻的很动情。
林忏搂着她的细腰,轻轻把她带进怀里,低着头回应着她,从鼻腔里呼出的气息微微煽动着她脸颊上的软软的细小绒毛。
她身上的烟味没有散尽,林忏深吸一口气,抵着她的额头质问:“不是说不抽烟了吗。”
“我没发现,阿忏倒打一耙的能力见长啊?”陈怡怜亲昵的凑近了点儿,含着笑意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不是在说你放我鸽子的事儿吗?”
林忏短促的笑了声,把她摁在自己的胸膛,抬头看向正前方落满一地的蔷薇花叶子,良久,他才轻声说:“我不好。”
“你才知道你不好。”陈怡怜睨着他,从手腕上取下手表,拉起他的左手给他戴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给他把袖子放下来,“戴上吧,你老岳父的。”
表是那天陈怡怜特意回去拿的,这块表不只是表,还代表着当年她爸在岑安的声望,定制款,全球只有这一块,在商业圈混的人都知道表的来历。
林忏也认识这块表,他看了陈怡怜一眼,取下手表还给了她,说:“我不要。”
“戴上。”陈怡怜拉下脸来,“这表本来就是我爸给未来女婿,戴给那些人看看,只有你林忏才能配得上我陈怡怜。”
其实不止这点,如果林忏戴上这块表,他做事会顺利很多,那些人多多少少会卖点儿面子。
林忏把手表塞在她手里,将她的手指给收回去,大手覆在她的手上,意思不言而喻。
“你不要,要不是我藏起来打死不拿出来,怕是那老爷子早就给方絮了,不识好歹。”陈怡怜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那你不要,我给扔了。”
林忏动了动唇:“你收着。”
陈怡怜有种被驳了好意的挫败感,她不死心再问了一遍:“真不要?”
“不是时候。”林忏攥紧她的手,薄唇贴着她的额头。
夜风吹得紧,扫落了娇艳的蔷薇花花瓣,这个时节正是蔷薇花收尾,花不太多,藤蔓沿着挡雨蓬绕上去,叶子长势正好。
陈怡怜收起表拉着他进了屋,扬扬下巴:“喏,算着你要过生日,姐夫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结果你却不在,潇姐忙活了一大早给你做的蛋糕。”
她走过去捡起那块板子靠在墙边上,看了眼上面的那个数字,笑着说:“还有,林忏,我发现你好狂啊,还想在二十四岁之前娶我。”
陈家能进入到四大商业巨树这个行列,一部分是靠祖上的产业,另一部分是靠老爷子和陈昼,也就是陈怡怜的爸爸,两父子联手打下来的,现在仅次于位于首列的许家。
许家不用说,祖祖辈辈世代从商,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声望,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新城许氏,岑安陈家,黎泊周家,拦江路氏这四大商业巨树,已经连续三十年没变换过了。可想而知,林忏想娶真正的豪门大小姐陈怡怜,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没个丰厚的家底,怎么娶得到陈怡怜,他现在初出茅庐,一面是陈家的压力,另一面是舆论压力,只要稍微松懈一点儿,就会被压倒。
良久,陈怡怜站在原地,没动步子:“那,我就等着你娶我回家。”
他没带迟疑的说好,语气很坚定。
—
这回陈怡怜特意请假回来给他过生日,林忏生日过后的第三天,她又要坐飞机回学校去了。
林潇和徐檐南送她去机场的时候,林忏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陈怡怜东西都扔下了,直接朝他冲过去,原本的失落瞬间消失,逮着他就开亲:“不是说在开会来不了吗?”
他的脸上留下了好几个浅浅的唇印,见到陈怡怜的那一刻,他脸上的严肃均已消失了:“送你。”
陈怡怜嘴上说着不用,但当林忏没来,她心里还是很失落,林忏知道她的小心思,再忙也会挤出点儿时间过来送她。
“既然是送别,那来个法/式/湿/吻?”陈怡怜仰头不要脸的朝他眨眨眼。
如出所料,林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拉着她的手走过去拿了行李箱。
“这不准那不准的,干脆你去当和尚好了。”陈怡怜不满的撒开他的手,忽然又回头不怀好意的说,“哦对,我佛不渡本科以下,你还没门。”
林忏动了一下嘴角,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一边提起行李箱拉杆,送陈怡怜到了检票口。
陈怡怜求吻不成有些失落,明目张胆的嫌弃了自家未婚夫一番,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就走。
倏然,林忏拉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扯入自己怀中,双手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机场检票口人没几个,陈怡怜使坏想/伸/舌/头,不料被人看穿,浅浅的吻了一下便松开了她:“慢走。”
陈怡怜难以置信的指着他的鼻子:“嘿,狗东……”
“不许说脏话。”林忏无情的把行李箱给她放传送带上。
“再见前男友!”陈怡怜气急,转身就走过去等着安检员检查。
林忏轻轻嗯了声,传到陈怡怜的耳朵里。她突然就不想走了,想过去打人。
等目送着陈怡怜过了安检,林忏才转身走了,徐檐南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他。
他不解。
“怜怜亲的,唇印。”林潇忍笑提醒了一句。
他哦了声,听见了但没打算擦掉,淡淡说了句:“先走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你妈妈炖甲鱼鸽子汤喝。”徐檐南问了句。
林忏摇头:“不了。”
公司一大堆事情,最近都是从早忙到晚,没和林潇他们寒暄几句他便走了,刚上了车,李惟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他脸颊上浅浅的唇印上,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说话了。
晚上九点,陈怡怜应该要下飞机了,林忏看了眼手机,等着她的消息,刚放下手机就听到敲门声。
“进。”他抬眼看过去,徐檐南拎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切问:“还忙着呢?吃饭了吗?”
看林忏一副不像是吃了饭的样子,他走到茶几边上打开了保温盒,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笑了笑:“先吃点儿再忙,趁热。”
林忏放下文件走了过去。
“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和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徐檐南看向他的眼睛。
第9章:万里挑一的浪漫
林忏摇头说了句没有,拿起筷子盛了点儿饭,安静的刨起饭来。
“夹点儿肉吃,这个甲鱼很鲜,鸽子肉有点儿老,你妈没给你装多少。”徐檐南一笑起来眼角就起了两条褶皱,很慈祥温润。
林忏顿了一下,点头回应他后继续吃饭了。
徐檐南的目光又落到他的脸上,这张冷厉而严肃的脸上还印着今天上午陈怡怜亲的唇印,他白,浅色的唇印看起来分外明显,徐檐南心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六七个小时了,原先林潇提醒过的,不至于不知道。
不久后,他把视线转移到工作台上摆放着的文件上:“我能看看吗?”
“能。”林忏刚说完,陈怡怜就打来了一个电话,他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接听。
“下飞机了,前男友。”
“好。”林忏轻声回应了一句,须臾,他才说,“忙完了去找你。”
“等你忙完了,黄花菜都凉了好几回了。”陈怡怜颇有些无奈的拉长音调,“先不说了啊,我还要打车回学校,等晚上视频,拜拜前男友。”
还没等林忏反应过来,那边就先一步把电话挂掉了,他捏着手机,展了展唇线,转身朝徐檐南那边走去。
徐檐南这才抬头一笑:“不吃了?这才刚吃了两口……”
他没搭腔,点开电脑上的某一文件给徐檐南看,他公司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没避着徐檐南,涉及机密的事情也很大方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这次回去,老爷子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去京城看他。”徐檐南抬头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今年过年把陈小姐带过去让老爷子看看?”
说到徐檐南家,那就不得不提一嘴,徐家是书香世家,徐老爷子更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书法国画大家,没有商人那样的世故,更没有商人的心机,虽然老爷子十分反对徐檐南和林潇在一起,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亏待过林忏,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嗯,有时间就去。”林忏扫了一眼桌上和电脑上的文件,让徐檐南看去了,他折回到茶几边把碗筷收拾了好。
很宽的办公室里没有话音,安静的都能听见浅显的呼吸声,林忏还在斟酌上次去黎科大挑选的那几个人,在想把他们安排到什么岗位合适,徐檐南偶尔给他提几点中肯的建议。
徐檐南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个半小时,最后念着林潇一个人守着两极,便回去陪她了,这间冰冷的办公室就又剩下林忏一个人了。
他最近都没组织会议,都在看应届生投过来的简历,偶尔去基地看看。上次在黎科大招的那几个,有三个被方絮用更高的价格给截去了。
十月份的雨也不是说来就来的那种,天气预报是说今天晚上七点钟会有雨,这会儿都八点五十了,还不见雨,估摸着是不下了。
林忏戴着眼镜坐在电脑面前正准备给基地那边连个线看看情况,毕竟今天没时间过去,没成想陈怡怜先一步打来了视频,便作罢了。
“你那边下雨了吗?”看陈怡怜那边,已经回到了学校宿舍了,她抱着一本书,把手机固定在桌前。现正在敷面膜看书,毫无形象的把整张脸怼在屏幕上。
林忏看了眼窗外,说:“没下。”
陈怡怜说:“戴着眼镜,是要开会的节奏啊,我打扰你了吗?”
“没有。”林忏动了动唇,补充道,“不开会。”
陈怡怜明显不信:“真的假的?”
林忏嗯了声:“今天没去基地那边,想连线看看。”
那边突然就静音了,随着屏幕上的脸越放越大,陈怡怜让他别动:“诶,你先别动,不是,你脸上怎么会有唇印,说,背着我和哪个女人好上了?”
林忏这才想起上午那事儿,他回来就没出过办公室,全身投注到工作中就给忘记了。
他慌张的把手机给扣在桌面上,抽了张纸巾走到饮水机旁边将纸巾打湿把脸上的唇印擦掉。
接着手机里便传来幽幽的嘲笑声:“阿忏做贼心虚啊~”
良久,林忏才重新坐回位置上,拿起手机干巴巴的说了句没有。
“这是真的想把自己变成前男友啊,说吧,那女的有没有我漂亮,有没有我有钱。”
林忏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有。
那头的人赶紧扶住自己脸上的面膜,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很严肃的同她开着玩笑:“我刚敷的面膜啊,狗林忏。”
刚准备说话的林忏听到那头有人同陈怡怜交谈,便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那边的是一个外国的女孩儿,在用英语和陈怡怜交谈着,大概是问陈怡怜对面是什么人。
陈怡怜用蹩脚的英语回复说是丈夫。
那头的女孩儿愣了愣,问她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继续问她丈夫是不是也很年轻,陈怡怜使坏的看了眼镜头里的人,继续用她蹩脚的英语说:“No,Myhusbandisanoldman。”
女孩儿很委婉的问她能不能看一看,陈怡怜很大方的让开,女孩儿惊呼,用上了不熟练的中文:“真的是太帅了,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林,两个木的那个林,忏,心旁的。”陈怡怜笑意盈盈的看着这个外国室友。
女孩一字一句的用中文询问:“林,我知道,南拉的姐夫是你们中国人,姓林。那后面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陈怡怜用手指抵着自己下颚,慢慢用中文解释说:“我名字你知道吧。”
室友点点头,拼写出她的名字:“怡怜。”
“我俩是情侣名啊,他的忏是心旁,我的怡怜也是心旁的。”陈怡怜一本正经的忽悠她的室友,“这个一点一竖一点,在中文里头,是心旁,爱心的心。”
室友一脸欣然,扬了扬眉梢,切换成流利的英文,句句说的是他们十分有缘分,还赞扬了中文很浪漫。
“是吧,我也觉得。”陈怡怜得意的看了手机那边的林忏。
室友又像个孩子一样拉着陈怡怜的手臂,惊喜的指着自己的眉侧:“他,单眼皮,两边有nevus。”
陈怡怜见怪不怪,一手扯下脸上的面膜,扬起唇角问:“对眉痣,很好看对吧,一千个人里都找不到一个。”
室友也差不多懂了大概,很是羡慕:“那在你们,中文里,是不是叫做千里挑一。”
第10章:下回你试试
陈怡怜思索着:“一千个人里只有一个对眉痣那是概率,千里挑一万里挑一这种是说你在这个范围里只挑他一个。”
“噢。”室友似懂非懂,“那你老公,是不是也是那……万,万里挑一?”
陈怡怜不假思索的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的阿忏在世界上已经绝版了,就这一个,Outofprint,Onlyone,Understand?”
室友笑着点点头,碎碎念着走开了,这时陈怡怜才让林忏等一下,她过去洗把脸。
不久后,陈怡怜才回来拿起手机问:“你刚想说什么?”
林忏曲着手指说:“这周忙完去找你。”
陈怡怜弯着双膝倚在墙头咬着手指看着手机那头的人忽然就笑了:“不用了,这两周导师安排我们跟着去福利院学习,等这两周过后,我就回去找你,行不行?”
林忏点了一下头,嗯了声。
“行不行啊。”陈怡怜故意扬了一下眉毛,两颗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一眼不眨,“对了,咱家浴室那飘窗的玻璃喊人来换了没,换成那种单项的。”
林忏不轻不重的回了句没有,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来。
陈怡怜不怀好意的笑了声:“到时候再把灯换一下,那种紫蓝色的氛围灯,然后我们可以一边看星星一边……”
“挂了。”林忏冷不丁的打断她,“你明早还有课。”
陈怡怜见林忏嘴上说着挂电话,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她继续把话说下去:“除了晚上看星星,我们还可以下午边/做边看夕阳,如果你想早上看日出的时候……诶,狗林忏,又给我挂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页面上显示的是两人的通话分钟数,林忏挂电话很熟练,熟练到陈怡怜每次都想跑到他耳朵边上把话说完。
陈怡怜随便怼了个表情包发过去:〔每次都只有几分钟,搞得人家十分没有体验感。〕
几秒后,林忏打了一句话过来:〔下回你试试。〕
陈怡怜:〔我说的是通话分钟,阿忏以为是什么?〕
林忏没回复了。
陈怡怜:〔飘窗窗帘要做成轻纱的,最好是浅粉色或者是淡紫色的,再吊几个铃铛在飘窗上,一伸手就能触碰响的那种。〕
林忏:〔别想。〕
在等待陈怡怜飞/骚/话的时间,秘书李惟敲响了门:“林总,收到一封邀请函。”
林忏放下手机任他进来,李惟察觉他脸上的表情,纠结着自己是不是打扰他家总裁和夫人聊天了。
“哦,这个。”他递上了邀请函,解释说,“后天有一个业内的一个商业探讨宴会,刚发来我就拿过来了,据说很多小公司想方设法的搞邀请函,咱们不能够推了吧?那四大家都会在。”
林忏扫了眼上面的名单,把邀请函递给李惟:“发邮件回复许董,问他那天什么时候有空。”
李惟会意的点点头:“刚想提醒你来着,那行,我马上去。”
待李惟走后,林忏才拿起手机,点进和陈怡怜的对话框,不过才短短几分钟,她就已经发过来十多条消息了。
〔你顺便给咱家浴缸装一圈海绵,不然太滑了。〕
〔要不要把飘窗那瓷砖换成镜子?〕
〔如果要换的话就换那种结实一点儿的……〕
〔还可以放一个坐垫,不同的/姿/势,不同的体验。〕
〔不止飘窗,咱家的鱼缸也可以,买矮一点儿的,和桌子差不多高就可以了,玻璃也要结实点儿的,养点儿五颜六色的小金鱼,上回我在我朋友那儿看到有种螳螂虾好看。〕
〔说到螳螂虾,上回我问了,我朋友那儿刚好有一对兰花螳螂,等改天我给你地址,你过去捉几只回来养着,上回那只在/做/的时候被压死了太可惜了。〕
〔狗林忏,去哪儿了,又没听我说。〕
〔地板那毯子正好也换换,那颜色我腻了,做/起来都没有新鲜感。〕
林忏抵着自己的脑门正无语着,手机又连着震动两下。
前面这个是个表情包:〔麻烦你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过来敷衍敷衍我。〕
〔好了前男友,不用说了,你已经失去我了。〕
林忏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半,就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他动了一下喉问那边的人:“你口嗨还是认真的?”
“我陈怡怜是谁,用得着口嗨?你怀疑你自己的长/短也不要怀疑我好吧。”
得,这天不用聊了,再聊下去都得自动消音了。
林忏倏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说:“你等着。”
“我要是怂了我跟你姓。”
“你早点睡。”林忏重新捡起手机,看着那头笑得开怀的陈怡怜,“先不聊了,还有事。”
陈怡怜眸色一转:“自行解决还是憋着?作为医生,给你个忠告,这种事情憋多了对身体……”
又没等她把这段话说完,这段通话又被林忏给掐断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两秒,得意的扬起一道笑容。
现在林忏和她隔着天涯海角的,骚/话满天飞,就赌着林忏不会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收拾她。
次日清晨,林忏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工作服去了基地,一待就是大半天,到晚上的时候李惟才说了明天和许董见面的地方。
陈怡怜知道他忙,就发了一张照片一条语音过去后再没打扰他了,照片是她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卷发蓝眼睛像一个洋娃娃。
语音足足有二十秒,是陈怡怜哄着那小女孩儿喊哥哥,小女孩儿的声音很虚很弱,勉强能够听清:“你喊林忏哥哥……林,忏,哥……哥。”
消息是昨天下午五点多发过来的,林忏第二天早上六点才看到。
他敲了一段话过去:〔方便接电话吗?〕
〔Macia在旁边,不方便。〕
〔今天走的时候她硬拽着我不让我走,她情绪很不稳定,怕我走后她会闹,就留下来陪着她了。〕
林忏的目光落在她发的那段字上的“她”字,不久才收回眼神慢条斯理的嚼了两口饭。
〔有事儿没,没事儿的话我先下了,她在抓我手机。〕
林忏:〔没。〕
陈怡怜刚准备发消息,就被Macia挠了一下手背,一条红痕立马显现出来,她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手机抓住Macia的双臂,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凑近她的眼睛:“不可以,Macia。”
Macia的瞳孔逐渐放大,呆滞的望着眼前的陈怡怜。
“好了好了。”陈怡怜伸手抚摸她的小卷发,拉着她躺在床上,“咱们躺下睡觉了。”
Macia乖巧的躺在她的臂弯内,两根手指抓住她的衣服纽扣。
陈怡怜温柔的拍拍她的背,不久后,小孩儿抵在她胸前睡着了。
良久良久,陈怡怜也听着均匀的呼吸声睡下了,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稳,或许是受了点儿小孩儿的影响,她梦到自己结婚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大红色的喜被上,面前的人一声一声喊着自己怜怜。
可当她睁开眼睛,看见的确不是林忏那张脸。
第11章:除了我没人配
她二话没说就把手里捧着的东西往他身上砸过去,难以置信的问:“怎么会是你。”
“一直都是我啊。”方絮不恼不怒,“怜怜,你是怎么了,我们结婚了啊,你不是很想和我结婚的吗?”
“谁要和你结婚。”陈怡怜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发饰扔在床上,“方絮,你离我远点儿。”
方絮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解:“怜怜,你怎么了?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我告诉你,我陈怡怜结婚,新郎只能是林忏。”陈怡怜从喜被上跪坐起来,没成想被方絮抓住手腕:“你怎么了,林忏是谁啊?怜怜,你忘记了吗,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啊,哪里来的林忏,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此,陈怡怜才抬起满是疑惑的眼眸,方絮让人拿来了一粒药送到她的嘴边:“怜怜,听话,你生病了,要吃药才能好。”
“我没病,我不吃。”她一巴掌拍掉方絮手里捏着的药,“方絮,你给我滚,我没病。”
“听话。”方絮捏着她的喉,硬把手里的药塞到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似魔怔了一般,“你生病了,吃了药就能想起我了……”
陈怡怜呆呆的盯着面前的人,舌尖裹上了这粒药,刚到喉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死死用指甲剜着方絮的手把药吐了出来,紧接着方絮温和的脸骤然一变,不过转眼间就成了一匹狼往她扑过来。
她一个翻身翻到床下想躲避,没想到摔得她生疼,等她睁开眼睛一看时,面前哪里还有那匹狼,因为福利院的床太窄了,她直接整个人翻下床去了。
陈怡怜坐起来揉揉被摔疼的脑袋,一瞬间感觉口干舌燥,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肘,起身去倒水喝了。
这会儿凌晨四点多,国内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这会儿林忏应该在吃午饭,Macia睡得很熟,她拿了手机就往楼下的花园里去了。
福利院里有一棵很大香椿树,刚发芽的时候,颜色像火烈鸟一般,上面挂满了许多彩色的风车,这时凉风瑟瑟,风车与风车碰撞窸窸窣窣的,慢慢悠悠的转动起来。
椅子上蒙了一层细小的水雾,这个点霜露都没散去,整个花园里氤氲着生气。
陈怡怜站在香椿树下,头顶上的风车依然懒懒散散的转着。
“陈怡怜,你招惹别人我不管,但你别动阿忏。”严陈安的警告还在耳边盘旋着,那个时期的陈怡怜从来不会听任何人的话,那反骨在蠢蠢欲动着。
在那场篮球赛结束,人几乎散尽后,少年依然弓着身子坐在球场边上的椅子上歇息,手里捏着一瓶矿泉水,陈怡怜蹲了很久,他才拎着书包慢步走上梯步,一双含着冷意的眸子撞上了陈怡怜那带着玩味的目光,不久后便移开从她身旁经过。
陈怡怜坐在花坛边上,目送着他的背影,他走的不快不慢,不卑不亢。看了几乎半个小时的球赛,陈怡怜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除了和队友打手势对眼神,好像就没其他的交流。
他的背影很冷很孤傲,像海域上那座遥不可及的孤岛。
不过五点二十多,院落的那头才缓缓浮现起朝阳的光,陈怡怜抬头盯着这一树的彩色风车看了会儿,怕Macia醒来找不到人会闹,她才收回贪婪的目光转身往屋内走去。
要上早课,她等着Macia醒来好好与她沟通一番后才打车回了学校。
…
宴会下午六点开始入场,林忏换上一身黑色西装就从基地那边赶过来,准点到场,因为邀请的大多都是一些富商,准点是不存在的,放眼望去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在会场内。
“林总,里面请。”礼仪小姐颔首微笑,走在前面带路,林忏就带了个李惟过来。
李惟说:“许董发邮件过来说他那边临时有点儿事情,让咱们稍微等一下。”
林忏嗯了声,和李惟一道乘着电梯去了事先说好的房间,林忏脱下西服外套,走到白板前打开主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先检查了一下电脑有没有被人动手脚,接着再插上U盘,熟悉一下流程。
“芯片和影像。”林忏朝李惟看过去。
李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到了,我马上下楼去取。”
送东西的人确实是到了,但没有邀请函被拦在门口,李惟刚拿上走到大厅时,正好就碰上了方絮。
方絮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问李惟:“林忏,他也过来了?”
李惟拎着东西不打算回答他,刚准备绕过他,不料被方絮身后的人挡住了去路。
“问你话呢,林忏也过来了?”方絮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陈少爷,您管的未免有些宽了吧。”李惟冷笑了一声,“我家林总过不过来与您有什么关系。”
“你——”方絮兜不住,脸上的表情骤然变了,暗戳戳的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直接把爪子伸向李惟拎着的黑色文件袋。
在李惟护着文件袋后退一步时,林忏抓住那人的手腕,手下使了点儿力气,他给李惟递了个眼神,李惟心领神会的拿着文件袋上去守着了。
林忏一下松开了吃痛拧着眉头的人,转身欲走。
“等一下。”方絮立即叫住他,“怡怜是不是把陈昼的手表给你了。”
“给了。”林忏停下脚步。
方絮怒不可遏的捏紧拳头:“你凭什么,要是陈昼在,他不会让你一个没权没势的毛头小子娶他女儿,我告诉你,你离怡怜远一点儿,你不配娶她。”
“如果我不配,那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配得上她。”林忏很镇静的朝前迈步,很明显没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激怒。
“陈昼如果在的话,也不会让你一个下人娶他女儿,请问陈家小公子,你安安静静的来参加宴会不好吗,你一出口不仅丢的是你的脸,更把陈家的脸给丢尽了。”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旁边坐着看戏的男人,男人面庞肃穆,眸光如火般审视着方絮的那张脸。
方絮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忙不迭的把目光转向林忏身上,想看他的反应,可他却充耳不闻的朝前走着。
“哟,这么热闹?”还没等方絮反应过来,又从正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衣着庄重,举手投足间显而易见的便是气质,气场明显要比刚才出声的那个男人强大得多。
第12章:谈合作
他先是喊住了林忏,又看了眼附着在周遭的喊不出名字的各家人,“小林总是我许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你们这是……”
起先出声的那男人站起来笑了声:“许董稀客啊,不知是为何事大驾光临此次宴会?”
“原本没打算过来。”许董依然一脸严肃,朝着林忏那个方向走过去,“这次来是为了和小林总谈项目。”
两个男人都不是方絮能惹得起的,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插不进去话语,也不敢走开,就这么僵持着很是尴尬。
林忏与许董对视上眼神,让开了路:“您请。”
许董点点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转过身,问:“不知遇行兄旁边那位是哪家的。”
男人哦了声,不经意扫过方絮的脸庞,哂笑道:“陈家的养子,方絮。”
“陈家,哪个陈家?”许董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男人笑了笑:“业澜兄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陈家老爷子收了个养子的事情,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许业澜拉长调子哦了声:“养子就要有养子的自觉,别整天拿着陈家的名头四处耀武扬威,陈昼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要知道,如果没有陈昼,你那陈家能跻身四大家?”
还没进来的时候,许业澜就在车内把大堂里的人的行为举止揽入眼中,平时也对陈家这个养子有点儿耳闻。
说完,他才把视线转向林忏:“小林总,咱们走吧。”
林忏后一步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方絮那张难看至极的脸也被关在了电梯外。
随之,许业澜哼了一声:“一点儿礼节都没有,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敢在我跟前叫嚣。”
他将手搭在林忏的肩膀上拍了拍:“小林总到多久了?”
林忏说了句也刚到,听到电梯叮一声,他才侧身让许业澜先下。
李惟正站在门口等着,他见林忏上来了才松了一口气,又鞠了个躬向许业澜打招呼:“许董,您这边请。”
进入房间后,李惟才关上门点开了事先做好的PPT,林忏把白色衬衣袖子挽到臂弯,拿着激光笔开始讲解这个项目的有关计划。
许业澜翘着腿听得很认真。
“我们也带来了芯片和视频。”林忏接过李惟递上来的底座,他直接把芯片插入底座,眼前便出现了3D的影像,是基地里未成形的机器人。
他从头到尾给许业澜演示一遍,遇到许业澜不懂的就耐心讲解了一遍。
许业澜嗯了声,思索着问:“那小林总的意思是,想把这个机器人带到许家名下的福利机构去试验?”
“是。”林忏说。
许业澜又问:“那安全性呢,如果在没有保证的情况下,我是无法放心把这些带到福利院去的。”
林忏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保证安全性,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我们也不会拿别人做实验。”
“如果不拿别人做实验,那你如何知道有没有成功呢?”许业澜笑了笑,“年轻人,想法是好的,但你觉得如果没有拿人来试验过,那效果真的能好吗?”
“拿我去做试验。”林忏没带一点儿犹豫,“我们能够保证其中的安全性,更不会刺激到患者的情绪。”
许业澜先是一愣,随后和自家秘书交换了一下眼神,会了意一般没再询问,他一口答应了:“行,那我让人去拟合同。”
“谢许董。”林忏松了一口气,这项合作谈的算是比预料的要好,他低着头收拾着东西。
拟合同的事情,李惟着手跟着去了,整间房里就只剩下林忏和许业澜了,他也没有什么场面话说,就很安静的在收拾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小林总真是年轻有为呐,大学毕业几年了?”许业澜找话题闲聊了起来。
林忏回了句:“没上过大学。”
“噢,那还真是许某唐突了。”许业澜笑了笑,“看着你年纪也不大,应该和我儿子差不多吧,今年有二十一没?”
“刚二十一。”林忏抬起视线,就这样一问一答,其他的话概不多说。
许业澜啧了声,盯着他看了半晌,认可的点点头:“除了这个,小林总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说,只要我许某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许董。”林忏把一切都收拾好后才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抱歉,失陪一下。”
他跨去了阳台接听了陈怡怜的电话。
“谈得怎么样?”
“比预想的好。”林忏说。
“开玩笑吧宝贝,对方可是雷厉风行的许董,怎么可能比预想的要好,你是不是匡我呢?”
“没骗你。”林忏浅浅一笑,“人挺不错的。”
“好吧,听你的语气也是,既然这个谈好了,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李惟说你几天没休息好了。我这边有点儿忙,先挂了,拜拜。”
刚挂完电话,合同就拟好拿了过来,双方都翻开看了一下,就剩下合约的时间没有填了。
许业澜慷慨一笑:“小林总填个数字吧,我们无条件的相信你,如果能够治好那些有心理疾病的患者,许某不胜感激。”
“会的。”林忏刷刷填了一个数字,再在末尾写下自己的大名,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许业澜签好自己的名,视线落到他签的五年期限上,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五年一晃而过,这样吧,五年后你大可拿着这个合同找我,届时签个上百年都没问题。”
他捋了捋自己的西装起身:“合作愉快,许某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
“我送您。”林忏收好合同递给旁边的李惟,起身将许业澜送到楼下。
“小林总留步吧。”许业澜拍拍他的肩膀,下了阶梯坐上了车,望着他和蔼一笑,颇有种豪门大家的风范。
林忏目送着他离开,等着李惟下楼来,在一众人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下也坐上了车子走了。
能和许家合作的无非就是两种人,一是得到赏识的,二是故交,林忏与许家非亲非故的,只能是第一种原因。
其实林忏资金足够,为什么这么多投资福利院的人,他偏偏选择了许家,是因为徐檐南家和许家有点儿交情,常说许家人品可靠,而不是像其他富家是作秀。
“林总,昨天您让我定的东西都到家了。”李惟看了眼坐在后头的人,插了个话题。
第13章:无心豪门之争
林忏嗯了声,阖上了眼睛。
李惟想了想,十分贴心的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林忏一口回绝了。
等回到家林忏才让人把东西都搬进屋里,这么一忙就又花了好几个时辰,他坐在浴室的飘窗边上,抬眼便望见那深邃而浩瀚的夜空。
夜风轻轻拂动紫色的轻纱,给整个寂静的夜里染了一丝温柔。
这一坐就到了凌晨,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都安排好了,除了最先被方絮高价挖走的,其余的都安排到分部先试试看,如果可以,明年四月份就能拉到总部去。”那头的人顿了顿,说,“至于方絮的事,还需要点儿时间,今天他刚被许董和周遇行挖苦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大动作。”
林忏动了下眉尾,嗯了声。
“李惟没跟您说吧,陈家老爷子想约见一下您,大概就是今明两天,您打算去吗?”
林忏不假思索:“去。”
“那要不要告诉怡怜小姐一声?”
“不用。”林忏想了想,说,“除非她问起。”
……
挂掉这通电话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随意靠在飘窗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六点李惟就发消息说陈老爷子邀请他下午两点去陈家一趟。
他推掉这一天的所有行程,早上去陈怡怜那所谓的朋友家里拿兰花螳螂,李惟没忍住笑了笑:“这是陈小姐养的第几对了?”
撇开林忏不知道的,就拿他知道的来说,这是第五对。
第一对还是四年前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陈怡怜十分宝贝的拎着笼子拿到他面前炫耀,结果打开来就逃出来,在追的途中被她自己一脚碾死了。
第二对不是兰花螳螂,是林忏和她在郊区那边捉的,只要是为了弥补她痛失宠物的心,结果被她表妹带过来的那只垂耳猫给吃了。
第三对没那么坎坷,寿终正寝的,陈怡怜就跟个傻逼似的给人家立了个碑。
养第四对的时候是在一年前,公的那只被母的给吃了,陈怡怜不相信,打开笼子到处找,后来母的也不见了,还以为是悲痛欲绝去殉情了,晚上两人在床上做运动的时候才发现它,当时螳螂都被压扁了。
这是第五对,林忏冷嗖嗖的往车座旁边瞄了一眼,估摸着也活不久。
回到家,林忏饭都没吃就给陈怡怜的兰花螳螂安家,顺带喂了一些小米虫。
他拍了个视频发给陈怡怜。
陈怡怜立马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是一个小人拿着手电筒蹦迪。
〔给取两个名字吧,咱俩的孩子,你好好养。〕
林忏发了个句号过去。
〔什么态度,那么贵的品种,连个名字都不配?〕
林忏:〔我不取。〕
〔你是爸爸,你不取谁取,难道让老王取?〕
〔要是让老王取名儿,那事儿就大了去了。〕
林忏扶着额头思索好久,才打了两个名字过去:〔小粉小蓝。〕
〔……〕
〔可以,你要是能喊出口,我没意见。〕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林忏是不可能喊的。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林忏就带上了李惟去陈老爷子的常住别墅了。
这是他第二次来,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布景,他站在种满了绿植花卉院落里,这一瞬间好似和年少的他重合了。
四年前他尚且年少,四年后他依然如此,与墙壁那端向上攀岩的爬山虎一般生机不减。
“林先生,这边请。”
林忏和李惟一前一后刚迈了两步,那佣人便开口拦下了李惟:“老爷说,只允许您一人进去。”
“林总,我——”李惟欲言又止,对上了林忏那双眼睛,不多一会儿,他才退出了老宅的花园。
方絮人没在,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池边喂着锦鲤,佣人领着他绕过长廊。
除了老爷子,边上还站着好几个黑色西装的人。
见林忏来,陈老爷子压根没有想理会他,拿起手边的吃食掰开扔到池子里,一堆锦鲤上赶着抢。
虽然他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出身,但他从来不缺的就是气质,被人冷落着也没有丝毫的窘迫感,别人不说话,他便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良久,老爷子才后知后觉的讶异了一声:“来了,你看我,喂鱼喂得太入迷了,都没发觉,坐,快倒茶。”
林忏坐在陈老爷子对面的藤椅上,佣人端上来两杯泡好的黄山毛峰。
“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也确实是絮儿不对,事后我也说了他,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老爷子话里虽然是致歉,但脸上的表情煞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林忏礼尚往来毫无感情的回了句:“不能完全怪他。”
陈老爷子面上转瞬即逝的是一丝僵硬,他端起茶杯捏着杯盖挂了挂浮沫,似漫不经心的提及:“只是我听说怡怜那丫头把她爸爸的手表给你了?”
林忏抬起眼尾,毫不避讳的承认道:“对。”
老爷子抿了一口茶:“少说你也在商业场上混迹了这么几年,不会不知道那手表的含义吧。”
林忏说:“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块表。”
陈老爷子顿住手上的动作,忽而一笑:“好一句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块手表。这手表是我们陈家的东西,不知林总能否还给我们?”
林忏是一个内敛的人,他不能跟别人一样直接斥他不要脸。
“手表的主人是陈怡怜,她怎么处置,我们都没有话语权。”
陈老爷子也是一个聪明人,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此话一出,他的脸色又阴郁了半分。
四年前的他还是一个任人拿捏的毛头小子,很被动;现如今今非昔比,论身份,论立场,他都和之前那个少年林忏不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种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妨直言告诉你,先不说你只是徐家那独子心上人的儿子,就算你是徐家的孙子,也照样娶不走我孙女陈怡怜,更别说以你现在的身份,比你优秀比你门当户对的豪门贵族多得是……”
还未等老爷子说完,林忏便破天荒的打断他的下文:“我林忏无心卷入什么豪门之争,也无心攀什么名门望族,更无心金钱名利,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护住我所在乎的人,更为了能够配得上她。”
第14章:拉你到监控底下亲
他说话不大声,也没有威慑力,却字字坚定。
他也知道今天来这一遭,少不了陈老爷子的羞辱,像他们这种豪门,最忌讳的便是门不当户不对。
他不在乎,他只爱陈怡怜,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是九天上的神女,他也势必与九天抗衡到底。
林忏站起身来:“陈老先生,陈怡怜她并不是您巩固家业的棋子,她将是我林忏的妻子,抱歉,失礼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刚向前迈了两步,旁边背着手站立的两名男子便挡在他离他十来步的门边。
“给你提个醒,我陈家的人,不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四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陈老爷子抬起手,两名黑西装的男子便朝着林忏走过来。
他微微动了动眉心,快速脱下合身的西服拿在手里,短短一瞬,那两名身形壮硕的男子便似饿狼般扑上来,他闪身躲过,拿起手里的西服套在左侧那名男子脖子上,一脚踹在另外一名男子的腹部。
男子捂住自己腹部,从身上取下一把小刀接踵着朝他扎上来,他把身前的男子翻转在地,一手捏住持刀男子的小臂,男子小臂也有肌肉,力量不容小觑,他抬起左掌侧着击落男子手里的刀。
男子反应迅速,一拳打中他的左侧下巴,林忏上齿和下齿来了个激烈的碰撞,没想不小心擦中了舌尖,瞬间一股铁锈味窜满了整个口腔。
他飞快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滚到草坪上,男子朝他猛扑过来,不料掉进了鱼池,先前那名钳制住他拿刀的手,试图从他手里抢过。
林忏一个翻身压住了男子,再拿过左手握着的刀,直接一刀扎在男子的手心,小刀扎穿男人的手背一直插入草坪上的泥土里。
他抬眼看向坐在藤椅上的人:“我会带陈怡怜回家,之前想,此后也没变。”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刚走出大门,李惟便焦急的跑过来:“陈小姐被方絮的人带走了,我们的人跟丢了。”
林忏眸色立马沉了下来,他绕过车身走到驾驶位。
“票定好了。”李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四点起飞,现在去来得及,我们根据陈小姐手机的定位去找了,也只找到她的手机,人不见了。”
林忏严肃着一张脸,咽了咽口水朝着机场开去。
这时李惟才发现他嘴角的淤青,碎碎念了句:“这陈家老爷子也太欺负人了吧。”
—
早上七点多,方絮的人用林忏进陈家老宅的视频把她骗出了学校,被人带到一间民居里软禁了起来,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一个不相关的人了,连老板娘都不见身影。
周围全是他的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随着咯吱一声,陈怡怜抬起头便望见方絮那张令人作恶的脸。
方絮走过来坐在床边上,轻轻给她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对不起,我也刚到,我不知道他们把你绑起来了。”
陈怡怜冷眼盯着他看,须臾才问:“你的人告诉我,那老爷子喊阿忏去老宅了?”
“爸想知道你和他的事情,就喊去问问。”方絮给她松开了绳子,目光落在她被绳子勒红的腕上,他皱起眉心,手指捏着想给她揉一揉,不料被陈怡怜躲开了。
她视线滑下:“脚,解开。”
方絮抿唇低着头给她解开:“你放心,我不会让再他们捆你了,这次是我的错。”
“阿忏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人把你关起来弄,你试试。”陈怡怜没直面他的道歉,淡漠的摊开手掌,“我手机。”
方絮给她解开最后一个结,双手放在膝盖上,深吸一口气说:“爸说了,在带你回国之前,都不会给你手机。”
忽而,陈怡怜收回眼神,望向旁边雪白的墙壁笑了:“那你过来装什么好人?滚。”
“怡怜,跟我回家行吗,你这样让多少人看了笑话,多少人等着看你和他的笑话你知道吗?”方絮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跟着我回家行不行,我不强迫你嫁给我了,只要你在陈家待着,我可以养你,我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哦。”陈怡怜凑近他的脸端详了半晌,“喂,你说你拿着陈家的钱养我这合适吗,在那老爷子还没逼着让我嫁给你之前,我也讨厌你,只不过现在比之前更讨厌。”
她似疯了一般大笑两声:“方絮啊方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有些人,第一面就不讨喜。”
方絮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哑口无言。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阿忏不喜欢你吗?”陈怡怜扬起唇角,下床拉出旁边的凳子坐下,“因为你有野心,浑身上下写满了贪欲,满身都散发着金钱臭味,我从小生活在城堡一样的别墅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就是好东西,你说你要给我好东西,可你现在连最简单不过的自由都不给我。”
方絮在她的嘲笑声里站起来,问:“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点儿。”
“滚。”陈怡怜毫不留情的从桌上抽了一本书朝他扔过去,正中他的后背。
最近Y国天气总不见晴,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玻璃窗上布满了菜籽大小的雨珠。
陈怡怜拿了一本书坐在窗边看了起来。
——“我发现一个绝佳的秘密基地,走,我带你逃课去。”陈怡怜盯着窗外下起的毛毛雨,伸手去把林忏手里的笔给拽走。
林忏撇了她一眼,重新从桌上捡了一支笔拿在手中,收回眼神继续盯着讲台上讲课的老师。
“去不去给个话儿啊,快点儿,待会儿老师发现我窜班了。”陈怡怜用手挡着脑袋,压低了声音。
林忏说不去,陈怡怜立马黑了脸,拉着他就往教室外面跑,本来林忏坐的位置就是靠后门的,陈怡怜都勘测好了,逃课特别方便。
陈怡怜对学校的围墙漏洞特别熟悉,她带着林忏窜到后门的灌木丛里,指了指那个小缺口:“快点儿,你先钻,我给你放哨。”
林忏转身就走,陈怡怜挡在他面前:“钻不钻,不钻我亲你了啊。”
林忏垂着手曲着手指,冷着一张脸一动不动。
“我亲的话,是要伸/舌/头的,拉你到监控底下亲。”陈怡怜又指着不远处那个监控摄像头,笑得十分灿烂。
第15章:关系户
用亲他来威胁他这些话,陈怡怜经常脱口而出,他们不是情侣,林忏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所以每次都遂了她的愿。
她的不要脸和无赖程度,林忏是领教过的,他也并不想跟着她逃课钻铁丝网。
想罢,林忏才扣住她的两只手警告她:“你,别闹我。”
“我不闹你我闹谁,他们事事都听我的,不好玩儿。”陈怡怜咬着牙想要挣开他大手的禁锢,“林忏,你松开我。”
“你放我回教室。”
“好,你松开我,我放你回去。”
“不骗我。”
“……”陈怡怜犹豫着,眸光一亮踮起脚尖想去亲他因为严肃而抿着的嘴巴,不料被他看穿了,先一步躲开了,他的睫毛上结了一层晶莹的雨珠,很细小,陈怡怜愣了愣,丧着脸:“你有病啊,还下着雨呢,待会儿我要是感冒了,你拿什么赔。”
林忏松开她,脱下外套很没有人情味的扔在她头上,等陈怡怜从外套里探出脑袋来时,他已经走远了。
凉爽的十月里,他就留了那件校服内衬,是短袖的,他又瘦又高的,穿起来很显气质,清冷破碎感。陈怡怜偶然在严陈安那里看到过林忏在篮球校队的资料表,高三那年他一米八四,体重才一百一十多。
落雨凄凄,陈怡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不似其他十七八岁的少年那般爱笑爱讲话,他总是形单影只的,偶尔和严陈安、罗星洲他俩结伴,运气不好那天他俩家的司机来接他俩了,他就一个人回家。
她小跑着跟了上去:“不买我账啊?”
林忏抿唇,迈着步伐往教学楼走去。
他腿长,跨一步陈怡怜得小跑好几步才能追上。
“你说,要是把你给关起来,你会不会听话一点儿呢?”陈怡怜望着他笑,妖冶的如同风中肆意飘扬的红色蔷薇花。
林忏看了她一眼,冷漠道:“并不会。”
陈怡怜见他理自己了,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她的视线落到林忏的头上:“你偷人白糖吃,看。”
想到这里,陈怡怜打开了窗户,伸出手去接小雨点,雨水落在她手臂上的细小汗毛上,像露珠一般剔透。
那会儿的陈怡怜很嚣张,但唯独在他面前会把自己身上的小刺给收敛起来了,她会去主动找话题,虽然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陈怡怜就喜欢听他一字一句的板着脸回答自己。
没过好一会儿,方絮就又推开了门,手里还端着一碗小米粥,陈怡怜脸色一变:“谁允许你不敲门就进来了?”
他东西放在桌上转身便走了出去。
陈怡怜径直走过去打开门,当即就有两个人走上来堵在门口,她嘭的一声把门关掉,给反锁上了。
她无法和林忏取得联系,也不知道林忏怎么样了,她知道老爷子的性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让林忏从老宅里走出来。
没过一会儿,方絮在外头敲门,声音没有最开始那般斯文:“你告诉我,林忏和周遇行是什么关系。”
陈怡怜的眸子才从书上抬起,她笑了声:“什么关系,都是人呗,你以为跟你一样是畜生啊。”
“……”方絮叉腰闭上眼睛,心头莫名浮现起一丝烦躁。
“周遇行找上你了?”陈怡怜看热闹般走过去开了门,倚在门框边,“你别孬啊,怎么说陈家也只是屈居于许家,一个周家找上来了,你就怕了?”
方絮咬牙,抬起手怒不可遏:“上回宴会上,周遇行就帮他,他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的赏识。”
“凭老子上过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陈怡怜低声笑道,“凭他把拥有的全部都给我,凭他千般万般的好,还要我说吗?”
见方絮气得不知该如何自处时,陈怡怜也懒得再对他冷嘲热讽,又重重的把门给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方絮刚才说的那几句,陈怡怜突然感觉自己心情大好,如果来二两酒就更好了。
—
林忏刚下飞机,李惟安排人开了车过来接他,他没让人跟着,自己一个人先是往她学校周边赶去,再动用自己的关系到处问。
他嘴角的淤青还在,十多个小时的奔忙,脸上罩上了一层疲惫感。
陈家老爷子的为人,在商业圈里也有传闻,去之前他也知道会是怎样,李惟本想喊两个人跟着去,但他给拒绝了。
这个时候是Y国时间下午三点,他来不及歇息便往手机上的人发来的地点赶过去,很多地方都看到有方絮的人经过,但几乎都扑了个空。
听到陈怡怜被带走的消息后一秒,他就让人守在国内的机场,但也没有看到过方絮的人,就连私人飞机他都想过,陈家有两架私人飞机,都原封不动的停在私人机场上。
这十几个小时,能去的地方就多了,时间拖的越久,范围就越大,想找陈怡怜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方絮也不可能贸然带着陈怡怜回国,他在国内行事处处受限,上回还被周家和许家联合嘲讽了一番,看不清林忏和这两家的关系,断不可能再得罪。
凌晨三点过,林忏的车停在了海边,李惟打来电话:“基地这边忽然出现问题了,城西那边电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亮一停的闪了将近十多秒,芯片部的主核被烧坏了,现无法正常运行,也不知道数据有没有失踪。”
“先将芯片部搬到基地总部。”林忏左手覆在方向盘上,眉心依然紧紧皱着,“地点发你,去取备份数据。”
“行,还有就是,陈安少爷刚打来电话说罗少爷有方絮的定位,他现在正接受赛后采访,十多分钟吧。”
听此,林忏才闭上了眼睛缓了会儿,没过几分钟,罗星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不对啊兄弟,定位上显示的是陈絮现在在鹭城,他回国了?难不成他猜到自己被我定位了,不然就是换手机了。”罗星洲自言自语了一番,又急着安慰道,“别急啊兄弟,等我问问我Y国那朋友,她渠道多,打听一个人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