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不祸害好人家的公子
伍迦衾嘁了声:“谁都会装,深情谁不会啊,这年头廉价的很。”
“我总觉得周家那家主就这样跳出来,搞得千夫所指。”田蔓夕思索着,“你说他图什么啊?现如今人都这样了,也听不见他说什么。”
陈怡怜笑了笑:“有些人,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伍迦衾:“太贱了,你说你准婆婆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被他害成这样,之前一些人还跟风把她说的一无是处。”
“怡怜。”田蔓夕担忧的拉着陈怡怜的衣袖,“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你注意点儿啊,我爸也说他算计了一辈子,不可能就这样了。”
“他不会。”陈怡怜断言,林忏能出此下策,一定是猜中了周遇行的下一步动作,他以牙还牙把当初周遇行算计林潇的一并给算计了回来。
林忏用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赌,周遇行还爱林潇,对他们有愧疚感。
其实有一瞬间,陈怡怜真的怕了,怕林忏在权势斗争里迷失自己,就像当年的周遇行一样,毕竟林忏是周遇行的儿子这点无可厚非。
但转念一想,用别人惯用的伎俩打败他,这是最让他记忆深刻的,所以林忏利用了周遇行在乎的人这一点,也如当年周遇行利用爱他的林潇。
“……真的,这么多年了,居然到现在才知道林忏是周遇行的儿子。”伍迦衾说,“我儿豁,压根就没把两人联系起来。”
田蔓夕不明的摆摆脑袋:“说不像吧,那眉眼和气质简直如出一辙,说像吧,总觉得林忏身上没有周遇行那股世故圆滑,权势至上的感觉,总感觉不太狠。”
陈怡怜倚靠在椅子上听笑了,紧接着拿起杯子往嘴边送去。
“说起来,他这一点跟伯父还挺像的。”伍迦衾说,“伯父也是一个不世故的人。”
陈怡怜的眸子逐渐暗淡下来,嘴角扬起一道嘲讽的笑意:“就因为他的不世故,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田蔓夕赶紧给伍迦衾使了个眼色,岔开了话题:“诶对,怎么没看见你那大帅比表弟?”
“大少爷刚分手,去国外emo了。”陈怡怜随意答了句,“兴许以后回来就少了。”
伍迦衾:“为啥啊,他那么帅个人儿,我寻思着不应该啊。”
陈怡怜摇头:“不知道,怕我笑他,就没告诉我。”
田蔓夕叹了一口气。
“其实挺舍不得的。”陈怡怜笑道,“我这表弟啊挺可怜的,和女朋友交往了五年,结果说分就分,还是分手半年后我们才知道的。”
伍迦衾:“还是那句话,女人多得是,何必嘛。”
“上一秒你才说男人多得是。”陈怡怜斜眼睨着她。
田蔓夕:“姐妹儿我还单着呢,你让你表弟看看窝边草呗,我……”
“咱们还是不祸害好人家的公子了。”伍迦衾给两人把杯子倒满。
两人在耳畔争执起来,陈怡怜只觉得聒噪,顺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前的事物已经重影。
——“哦,你说林忏啊。”
陈怡怜双手环抱着,朝球场上看去。
“上学期刚转来的,小时候和严陈安罗星洲认识,具体怎么认识的,我也不知道。”
“对,怜姐,场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看他啊。”
陈怡怜略微评价道:“长得挺带感。”
“要我说那么那个19号也长得不错,可比林忏好看多了。”
“是吗?”陈怡怜随意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扫没扫到他说的那十九号,不久才收回眼神,漫不经心的说,“我从不祸害好人家的公子。”
“这你可说对了,林忏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撂子,我听人说,他是被开除了才转学来我们十六中的。”
陈怡怜嗯了声。
——“林忏林忏,后边儿有个变态跟着我,我怕。”陈怡怜面色很淡然,随手往身后一指,那抹车灯光在旖旎的夜色中让人格外不舒服。
林忏往后撇了眼,伸手把陈怡怜拽到右手边。
车子鸣了两声笛。
陈怡怜捂住耳朵不悦道:“太没素质了。”
他似看穿了一样,一双如常冰冷的眸子看向她:“陈怡怜,你撒谎了。”
“那不可以撒谎吗?”陈怡怜撇嘴,毫不收敛。
他停下脚步。
陈怡怜催促道:“我们快走吧,我要你送我回家。”
“车上的人是谁。”他问。
陈怡怜:“一个司机,和我没关系。”
“你骗我。”
“我……”陈怡怜无奈道,“就是我爸的小儿子,来接我放学。”
林忏拎着书包朝前迈步:“再见。”
陈怡怜小跑上去抓住他的书包肩带:“你别扔下我,我不喜欢他。”
“他不是你小叔吗?”
“名义上是的。”陈怡怜说,“我不认可。”
林忏慢下步伐:“为什么。”
陈怡怜:“没有为什么,我陈怡怜不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林忏动了动眼睫,朝着陈怡怜住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车还是慢慢的尾随着两人,灯光把两人的影子照在矮墙上,一双影子很是和谐。
“对面的山坡有两头牛——”陈怡怜忽然小声的吟唱起歌曲来,“公牛对母牛说,爱老虎油。”
林忏面无表情:“……”什么玩意儿。
陈怡怜看着他笑:“我教你唱情歌呗,对面的山坡有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爱老虎油。”
林忏冷漠的拒绝了:“不会。”
“教你就会了,很简单的。”陈怡怜又拉着调子唱了一遍,“唱。”
“你太吵了。”林忏侧头。
陈怡怜被他一凶,不高兴的瘪嘴。
林忏于心不忍,收回视线,走在前面:“不早了,走快点。”
“你太凶了喂。”陈怡怜跟上去。
林忏:“嗯,抱歉。”
陈怡怜露出一道笑容:“没事儿,我原谅你了。”
走了一路,陈怡怜哼了一路的小曲子,有几首是林忏歌单里的,其余的他听不出来,但年代应该很久远。
她就像一个小朋友一样,跟在林忏旁边,他嫌她吵,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两人安静的走在身后亮着的灯光里,影子依偎在一块儿,说不尽的暧/昧。
等到了家门口,车上的人才熄了等打开车门下来了。
这是林忏第一次和方絮正式交锋,对方带着眼镜,站到林忏面前,随即笑了笑,伸出手来:“谢谢你送怡怜回家,你好,我叫陈絮,是怡怜的小叔。”
第107章:订婚
林忏的视线不避讳,与他对视着,右手拽着书包肩带,没打算同他握手。
男人将将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目清秀,一股很浓的书生气扑面而来,他的长相没有任何的记忆点,见过就忘的那种,他比林忏矮半个脑袋,眼睛明显没他那么坚毅深邃,就像是一个该混在不适宜场合里那般平庸。
陈怡怜乖巧一笑,举起手晃了晃:“明天见。”
林忏知道她这份乖巧是装的,因为陈怡怜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他轻轻的嗯了声,忽略掉方絮停顿在空中的手,侧身绕开他离开了。
男人尴尬的蜷曲起手指,收回了:“他是你男朋友?”
陈怡怜没回答他。
他继续问:“叫林忏?”
陈怡怜转身,鬼使神差的同他提了一嘴:“还没追到手。”
方絮紧跟了上去:“怡怜,你现在还小,谈恋爱会影响学习。”
“我学习本来就不好,怎么就影响了?”陈怡怜眸光狠狠朝他射过去。
“那就算是不影响学习,你了解过他吗,你们三观合不合,身份配不配,你们……”
陈怡怜暗骂了句神经病:“你谁啊,凭什么管我,啰嗦死。”
“这回放假,爸让我给你补习一下……”
“停。”陈怡怜忍无可忍的转过身,“别跟我谈补习这件事情,我和你有代沟,如果你不想我讨厌你,你就尽量离我远点,别干涉我的事情,懂?”
“我不是干涉你,只是觉得你们这个年纪谈恋爱都是玩玩,还什么都不懂。”
“烦死了。”陈怡怜懒得与他争论,捂着耳朵快步进了屋,把方絮一个人扔在外面。
那时的陈怡怜的确不喜欢方絮,但没到那种一见到就炸毛的程度,会和他争论好多话,但是越长大方絮做的那些事情就越让人难以理解,她连面都不想和他见,更别说谈话。
其实她是喜欢林忏那种不世俗不染尘烟的那种感觉,他和方絮和豪门里的这群人不沾边。
他表面上冷冷的,但内心很柔软,虽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也纵着陈怡怜的小任性。
所以她说,林忏只有一个。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爸的这场生日宴会。”
这段话贯穿了整个会场,把陈怡怜的思绪打断,她拿着酒杯朝中央的台子望过去。
方絮第一次没戴眼镜,一身很正式的灰色西装,三七分的头发,他正好鞠完躬:“下面,我爸爸有件事情要宣布。”
陈振贤拄着拐杖被人扶着跨上台子,虽然人已到了耄耋之年,但依然精神矍铄。
方絮把话筒递到他的面前,满面春风,笑意不减。
“各位来宾上午好,在此,陈某万分感谢各位的到来,今天呢不止是老朽的八十岁生辰。”
陈怡怜饶有兴致的转着椅子看过去,几个佣工走到台子上,有条不紊的扯下后头的幕布。
现场一片哗然,纷纷朝陈怡怜看过来。
幕布上写着〔孙女陈怡怜和陈絮的订婚仪式。〕
“怎么没听说过啊。”
“这,陈老先生不是疯了吧。”
在人群里的严陈惜伸手拽了拽罗星洲的衣角:“怎么办?”
罗星洲按住她的肩膀,打算再看一下局势。
“要是哥哥在的话就好了。”严陈惜屏住呼吸,见台上老头的架势,大气都不敢出。
“还不赶快上来?”陈振贤瞪着眼看向她。
因为酒精的麻醉作用,陈怡怜看着那几个字都重影了,她拿起装着半杯红酒的高脚杯扶着桌子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伍迦衾连忙扶了她一手,皱眉想要拉住她:“诶。”
“别拽我。”陈怡怜扒掉她的手,歪歪扭扭的朝台上走去,这段路很短,但格外漫长。
在一众人的议论声中,陈怡怜面不改色,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的走稳。
有议论林忏出车祸的,有议论林忏的家世,议论周家,议论方絮,议论陈老爷子的,一切的流言蜚语如浪潮般,汹涌着。
“各位都知道,絮儿虽然是我收养的,但我一直把他当做自己亲生的儿子对待,他乖巧懂事又孝顺,所以我准备亲上加亲,让他和我孙女订婚。”陈振贤拉着方絮的手,见到陈怡怜那不着调的态度,立马沉下脸来。
陈怡怜穿过人群走到台前,没准备跨上去,她忽然笑了两声,走过去拉住方絮的领带坐在台边。
方絮猛然被她扯到跟前,腰身半弯就着她。
“各位。”陈怡怜在半醉半醒间,分得清场合分得清人,她举起酒杯一下子朝方絮的脸泼去,扬了一下眉尾,“不好意思啊,我被我爸和我未婚夫宠坏了,是我任性了,实在抱歉。”
陈振贤脸色铁青,语无伦次的喊人上来阻止,陈怡怜轻轻把酒杯敲破对着方絮的脖子:“别过来。”
她又下了些许力气,把方絮拉到自己跟前:“听说你想娶我?”
一众人看笑话的看笑话,议论的议论,就是没人出来求情劝说。
“我说了不怕大家笑话。”陈怡怜的双眸带着醉意,缱绻又旖旎,说话的语调也是懒散不成型,“我陈怡怜出生后就没有妈妈,我爸也死了,小时候被方絮冤枉,栽赃陷害,没人给我撑腰,也没人听我解释,更不会有人听我诉苦,而现在给我撑腰的未婚夫也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是,我是没人撑腰,可你陈振贤也不能这样赶鸭子上架,让我下嫁给一个无身份无能力门不当户不对的名义上的叔叔。”
她眸光藏着冷意,扫过陈振贤那震怒的脸庞,继而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笑声凄清又渗人,如同发了疯似的,不久后,她回转过眼神看向方絮,脸色骤然一变:“你贱不贱啊,你他妈还想让我讨厌你到哪个程度,啊?”
罗星洲走到人前,捏紧拳头抿唇观看着局势。
陈怡怜一下子松开了方絮,扔掉了被自己摔破的杯子,冷笑了一声问他:“想和我订婚?”
这么多年了,只要陈怡怜不高兴,方絮绝对不说二话,也从不会露出半分不悦。
“我问你,你有林忏好看吗,你有林忏聪明吗,你有林忏他全能吗,你有他身上的那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吗,你有他白手起家不靠家人的勇气吗。”陈怡怜摇摇头把前面的这一段都给否认了,最后,她又问,“那我再问你,你有他那样爱我吗?”
第108章:她不曾跌落神坛
刚问出口,陈怡怜又疯笑起来,她才喝了这么点儿酒,不至于醉,但看她的这个样子,的的确确是醉了,桃花眼似淬了一层星光,轻轻一戳就很可能把里面的星星放出来。
“你只爱你自己,学不会爱人,我不敢奢求你爱我。”陈怡怜的神情逐渐暗淡,直到没有一丝感情,她站起来,歪歪扭扭的穿过人群。
“你站住,反了你了。”陈振贤怒不可遏的用拐杖戳着地面,陈怡怜头也不回,停在原地两秒,垂下头摇摇脑袋嗤笑了一声:“祝您老身体健康,生日快乐。”
陈怡怜是个疯子这件事情,听过她的名字的人都知道。
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自己的别墅,离开自己的领域。
方絮站立在台上,仿佛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抬手欲去抓她,可一摊开手掌,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他曾经是拥有过陈怡怜,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那年晚春,陈怡怜在庭院的草坪和家里请来的佣工姐姐放风筝,女孩儿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公主裙在草坪上奔跑,笑得很灿烂。
他刚来对这里的事物都不熟悉,一个人孤独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无忧无虑的很像一个公主。
须臾,那个佣工姐姐朝他走了过来:“陈絮少爷,你要过去一起放风筝吗?”
他怯生生的往后退后一步。
佣工姐姐笑笑:“不用怕,是小小姐看你一个人无聊,让你过去的。”
“嗯。”他面色缓和了点儿,跟着人走到陈怡怜面前。
小女孩儿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落到他身上,瞧了瞧,递上手里的风筝线:“帮我放风筝线。”
“可以。”方絮露出一个笑容。
两人不算熟络起来,但陈怡怜看着风筝飞得高,心里欢喜,笑得很开心,跟在方絮身后,她年龄小跑不快,方絮就慢下脚步等着她。
“啊哈。”陈怡怜指着天上的风筝,笑弯了眼睛,“快缠到电线上了。”
方絮拉着风筝往回走,笑笑打消了她心头的疑虑:“不会的。”
“风筝要飞到太阳上去。”陈怡怜看着天上的风筝。
“对,飞到太阳上去。”方絮静静的看着陈怡怜,忽然听见了脚步声,他一下子僵住了背脊,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陈怡怜停下动作狐疑道:“怎么了?”
方絮抿着嘴唇,不动声色的绕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推了她一掌,接着看向旁边快出现的人影,立马放下手里的风筝线蹲下去牵她:“对不起。”
陈怡怜整个人都扑在草地上,回头看向他:“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方絮满脸歉意,把她牵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不是我,我没有推你。”
“你骗人。”陈怡怜当场就不干了,两掌打开他的手,“滚开,你别碰我。”
陈振贤刚好看到这一幕,加快步伐走过来问:“怎么了?”
陈怡怜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沾了泥土的手臂走过去:“他推我。”
“我没有。”方絮无辜又胆怯的转过来望着陈振贤,“我没有推她,是她摔倒的。”
“你骗人,大骗子。”陈怡怜咬牙瞪着他,“爷爷,就是他推的我。”
方絮抬起眸子,摇摇头,又看向陈怡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来你家,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没有推你,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陈振贤查看了一下陈怡怜手臂上的伤,“他是你小叔,你不喜欢他也别编这样的谎言来骗我。”
他亲眼看见陈怡怜那双眼睛渐渐的平静下来,也没掉一滴泪水,她哼了声,转头就走。
方絮其实也不忍心,但如果他不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取得陈振贤的信任,那他在这个家就不会有什么地位。
豪门的生存之道,如果你不心狠,那你就会被别人拆吞入腹,很多豪门子弟都是这样,更别说他这种无名无分无身份无地位的人。
原来不光第一次,他同样把陈怡怜对他的第二次示好给搞砸了。
他见过坐在昂贵的钢琴前流畅的谈着曲子的陈怡怜,见过站在别墅前那棵大榕树下拉小提琴的陈怡怜,见过在三楼音乐室里拉大提琴的陈怡怜,陈怡怜弹吉他唱着曲子,他会站在窗边偷听,陈怡怜在舞蹈室跳舞,他会站在门边偷看,像一个变态一样,喜欢看她,但又想挑拨她和陈振贤之间的关系。
她很任性,但作为豪门大小姐,礼仪形体,琴棋书画样样都有老师教。
她是童话里傲人的公主,不曾跌落神坛。
而他是一个永远上不了台面的小丑。
这场剧不好看,围观的观众就散了。
他挤出一个笑容把老爷子给扶下了台,轻声安抚他的情绪后回到自己该做的岗位上。
罗星洲端着两杯酒走上来,递给他一杯,等他接住后刻意压了一下他的杯:“别天真了哥们儿。”
他笑着看向方絮:“怜姐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她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你要做到陈安那样优秀,拿奖拿到手软,像林忏那样有底气,没读过大学都能白手起家创下CL,像我……诶,别像我了,我那些冠军奖项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方絮那张脸变得难看起来。
“哦对,怜姐身上其实还是有缺点的。”罗星洲礼貌的笑笑,“她学习不好,英文更撇,脾气是不好,又骄傲又自大的,可人家毕竟是大小姐啊,人有资本。”
严陈惜拽了拽罗星洲的衣角:“星洲哥哥,别说了,咱们快去找表姐。”
“你这小娃娃,我又没喝醉,不是胡言乱语。”罗星洲把杯子里的酒一并灌进肚子里,吊儿郎当的拍拍他的胸脯,“不是针对你啊,陈安现在在国外,阿忏还没醒过来,怜姐身边没一个亲人替她撑腰怪可怜的,我得支棱起来啊,不然那么骄傲的人,谁都能踩一脚,你说呢?”
方絮捏着高脚杯,没曾想被他硬生生的捏断了,他握着个底,整个杯子摔到地上,啪一声稀碎。
罗星洲垂眸浅笑,招了招手:“走了,小惜儿。”
刚踏出大门,就看见坐在庭院边的陈怡怜,她还没走,一个人背对着撑着脸。
罗星洲拍拍严陈惜的背:“看看去。”
严陈惜一步三回头苦着脸走过去,罗星洲慢步跟在后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姐姐。”严陈惜喊她,看到她有一个很明显抹眼泪的动作。
良久,她才转过头不耐烦的看向她。
第109章:有人撑腰
“你来干什么?”陈怡怜问。
严陈惜愣了愣,有种窥见别人心事的窘迫感,她垂下脑袋:“我和星洲哥哥担心你……”
陈怡怜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傻不傻?”
“姐姐。”她走到陈怡怜身旁坐下来,面色有些忡忡。
“做什么?”陈怡怜不自觉的抬手顺了着她的头发。
严陈惜抓住她的手,想起刚才陈怡怜说的那些话,心头总觉得不是滋味,她垂下眼眸怯怯的:“姐姐,你不是没人撑腰的,你有我哥哥,有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和星洲哥哥,所以,你能不能……”
她欲言又止,陈怡怜看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小时候我那么欺负你,你还想给我撑腰啊?”
“你那么欺负哥哥,他也给你撑腰啊。”严陈惜说,“这次只是因为哥哥正巧没在,外公确实有点过分了。”
陈怡怜撑着自己的脸看着她:“知道了,我家小仙女。”
罗星洲倚在旁边的柱子上没坑声,静静的看着两人。
严陈惜把刚才未说完的话说完:“姐姐,就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说一些让人心疼的话。”
陈怡怜问:“为什么?”
严陈惜:“我心里会难受,如果让我哥哥听到了的话,他也会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你哥不会的。”陈怡怜斩钉截铁,“他心没那么软。”
“哥哥会。”严陈惜说,“上回你被人骗进了墓地,他找了你好久,还哭了。”
陈怡怜动了动眉心,泛红的眼角浮露一道笑意:“新鲜事儿啊,他居然会哭?”
她依稀记得自己十一岁那年,被方絮叫人骗进了墓地,看门的大叔以为里面没人了,就锁门回去休息了。
无论她怎么喊都没人应,一排排的墓碑看着甚是吓人,她莽着胆子回到自己爸爸的墓碑前,把自己脑袋埋在膝盖上捂着耳朵不敢看不敢听。
那个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因为是深秋,野草和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月亮还把后面山林的树照在地上,千奇百怪,看什么像什么。
到最后不知道几点了,陈怡怜已经伴着风声睡着了,直到被面前的严陈安喊醒。
他满头大汗,还在微微喘着气,手里拿着手电筒,见她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陈怡怜,你可真行。”
陈怡怜眼睛有些红肿,一见是她立马埋下脑袋,嚷嚷道:“你转过去,别看我。”
“新鲜事儿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怡怜居然哭鼻子。”严陈安嘲笑的坐在她身边,“想舅舅了?”
陈怡怜摇摇头又点点头。
严陈安说:“你几个意思啊?”
“方絮让人把我带进来的。”陈怡怜吸了吸鼻子,鼻子一酸,“守门叔叔回去了,我出不去。”
“……”严陈安忽然沉默了,默默的脱下自己外套盖在她脑袋上。
陈怡怜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口:“那边的台阶不平,我踩空了。”
“走,带你去找外公说理。”严陈安牵起她的手。
“他不会信。”陈怡怜摆摆脑袋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别费劲了,无论我怎么说他也不会信,只会信方絮。”
严陈安这才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弯下腰背起陈怡怜:“之前也有过?”
“……有。”陈怡怜趴在他的背上。
“陈怡怜,你太重了。”严陈安拧眉无情的吐槽了一番。
陈怡怜掐着他的脖子:“是你要背我的。”
严陈安冷笑道:“照顾残障人士,人人有责,我三好少年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
“看我不掐死你。”
“掐死了你自己爬回去。”
“那勉强留你一条狗命。”
“我是狗你是啥,你照样是条狗。”
“我要是狗,我也是条高贵的VIP狗,不像你是条二哈。”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你扔,你敢扔我就敢去向大姑爷告状。”
“一天到晚只知道告状,你除了告我的状还是告我的状,你去告其他人啊,方絮不是把你整这么惨?”
陈怡怜耷拉着脑袋,表情怏怏的:“我告你是因为大姑爷会给我撑腰,那老头儿又不信我,告了也白告。”
严陈安说:“以后他欺负你,你告诉我,别傻不拉几的受着,我看你陈怡怜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嗷。”陈怡怜瘪嘴,“我也会还回去的,但只要还回去一次,那老头儿就会对我失望一次,所以得忍着啊,忍到我成年后,我就可以把他赶出我家了。”
严陈安背着她往前走,静默着。
“诶。”陈怡怜动了动脚想踢踢他,“别告诉姑姑他们啊,本来那老头儿对他们意见挺大的,万一扯破脸皮了不好。”
“哦。”
“哦什么哦。”陈怡怜敲了敲他的脑袋,“敢说一个字,我就扔了你,你找别人当姐姐去。”
“别摸我脑袋。”严陈安说,“你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啊,我只是替别人先照顾你,一、二……最多还有十年。”
陈怡怜害了声:“我这么优秀这么漂亮,谁配娶我,啧。”
严陈安:“……”
“他要长得好看,神仙下凡那种长相。”陈怡怜望着天边的月亮,继续说,“最好像我爸爸那样温柔,一辈子对我好,还要帮我打方絮,人品好学习好……”
“做梦吧你。”
“闭嘴你个辣鸡。”
“安静点儿傻逼。”
……
“其实我也挺想看你哥哭的。”陈怡怜不想太煽情,话锋一转立马推散了两人刚酝酿起来的气氛,“盲猜他和他女朋友分手的时候,他哭了,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严陈惜的双眼弯成了月牙:“星洲哥哥也这么说。”
在E国的严陈安忽然打了两个喷嚏,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他吸了一下鼻子,继续同电话那头问好:“我看天气预报说岑安最近都会降温,外公您注意身体。”
“好好好,你也是啊,多久回来啊?”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国,导师让我去F国跟着他曾经的导师学习学习,保研了继续待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
“啊,那行那行,是去哪儿学习啊?”
“骑士港,离天际最近的海港,没去过。”
“有点儿远了吧,去也可以啊,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找两个保镖跟着你一块儿去。”
“没那么夸张。”严陈安笑了笑,“放心吧外公。”
“噢,那行吧。”
严陈安问:“国内一切都好吧,陈怡怜呢?”
第110章:我好想你啊
那边的人明显不悦的哼了声:“别给我提她。”
严陈安实在搞不懂他外公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随即笑了笑安慰着:“待会儿我说她,外公您也别和她生气了。”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陈振贤说,“她今天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喝醉了耍酒疯,一点儿都不懂礼数,气死我了。”
严陈安愣了下,说:“事情怕是有误会吧,陈怡怜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人啊,过会儿我问问,您也别气了。”
说完就用电脑给罗星洲发了个消息问问事情原委。
陈振贤:“不是我说,她爸也不敢这样对我,简直反了她了。”
罗星洲立马发过来一段话:〔你外公赶鸭子上架,要给怜姐和方絮订婚。〕
〔哦对,你在国外你还不清楚,阿忏出车祸,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你外公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想着怜姐肯定不会打他的脸,结果你说说,怜姐刚啊,直接啪啪打了两人的脸。〕
严陈安紧皱眉头,电话那头的老头子还在冽声冽气的说陈怡怜的不是。
“您要把陈怡怜嫁给方絮?”严陈安问。
陈振贤:“怎么了,不可以吗?絮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比起以后陈家家业落到一个不知名不知底细的人手里,还不如嫁给絮儿,知根知底。”
严陈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不同意。”
陈振贤:“你怎么说话的?”
“外公。”他刚出口,就有人敲门进来了,他抬手示意老太太别说话,继续道,“您觉得这样合适吗,陈怡怜嫁给他之后您敢说他会对她好?这么多年了您还看不出他的野心?陈怡怜是您亲孙女,说句不好听的,您百年之后您敢保证方絮不会变心?”还有一点就是他最担心的,主要是方絮这人心机太重,一旦娶了陈怡怜,还不知道会对陈怡怜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太太悄悄的坐在他床上,浅蓝色的眼睛望向严陈安。
“这些我知道,我也不管。”陈振贤怒气腾腾的朝这边吼,震得他不得不把音量关小,“我只知道我们陈家的家业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就是这么现实,你以为生在豪门有什么好的归宿,不都会去联姻的吗,你看着吧,陈怡怜她还算好的,田家那闺女也马上被他爸送去商业联姻了,对方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外公,我说了多少次,现在是自由社会,商业联姻这些就该被取缔。”严陈安感觉心累,也懒得管什么语气和态度,“我不管,要联姻你让方絮去,反正陈怡怜是不会去,要是您一定要让陈怡怜和方絮结婚,我就把她带到国外来。”
“你反了你了。”
“舅舅在的话也不会让您这样做。”严陈安说。
陈振贤哼声:“你别忘了他是我儿子,我想让他死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更何况是让陈怡怜和絮儿结婚。”
严陈安听到这句话感觉脊背发冷,手指突然僵住:“您……说什么呢。”
“挂了,真是气死我了,过个生日也遇到两个不肖子孙。”
等挂完电话,严陈安的奶奶这才开口用E国的语言询问:“你外公?”
严陈安嗯了声。
“你惹他生气了?”老太太声情并茂的形容了一番,“他太凶了,有点吓人。”
“是有点儿。”严陈安无奈的笑了声,打开社交网站看了看最近的热点,果然CL创始人昏迷不醒这条占据了榜首,他正担忧时突然收到一封邮件。
〔林忏本人。〕
他差点儿没坐稳。
第一反应,这他妈是什么诈骗信息。
第二反应,这好兄弟醒过来了?
他敲了几个字:〔暗号,陈怡怜体重是多少?〕
〔忘了。〕
很好,理不直气也壮。
严陈安:〔……〕
严陈安:〔忘了?〕
严陈安:〔骗子,给爷爬。〕
那边“骗子”还没完,直接发过来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电话说。〕
严陈安半信半疑的抓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是我。”
“昂——”严陈安蹬了一下地,挪了挪椅子笑笑,“兄弟,你说你是不是胆儿肥,陈怡怜的体重都能忘。”
“别告诉她。”林忏沉默一下说,“说来话长,上次说好的地点时间,面谈,先挂了。”
严陈安说:“这么大事儿不给封口费让我很难做的,开个价吧。”
林忏:“……”
严陈安阴险一笑:“怎么,就一个封口费让你迟疑这么久?”
“行,你说。”
“没想好。”严陈安莫名松了一口气,就这通电话,他也能猜到大半,“那行,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哦对,记得给陈怡怜回个电话。”
“嗯,刚打她的电话没人接。”
——国内时间,晚上九点。
陈怡怜让徐檐南回去陪林潇,自己和辜妄岚、丁远守在病房里。
“很好。”陈怡怜咬牙切齿的盯着床上的人,“已经两天了,还没给我打电话。”
辜妄岚和丁远面面相觑。
“岚姐,你去商店里给我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绳子,过几天和我一块儿去把他捆回来。”
“啊不。”丁远正了正声,正在想措辞给他家老大开脱,“……才两天嘛,肯定要倒时差,如果时差没倒过来做事情肯定犯迷糊对不,我想肯定是这样,嗯,一定是这样。”
辜妄岚连忙附和的点点头:“我觉得是这样。”
陈怡怜撑着脸打了个哈欠。
丁远说:“小姐困了是吧,我们在姚医生办公室里隔出一个小隔间铺了一张床,要不你去歇息一下?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
“对,姚医生现在都去另外一间办公室,不影响。”辜妄岚劝说道,“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累了一天了。”
陈怡怜摇摇头,小声道:“做戏要做全套。”
刚说完,就有一个陌生电话打到陈怡怜手机上,她拿起贴在耳边:“喂,谁?”
“林忏。”
陈怡怜睁大了眼睛,朝着辜妄岚开心的咧嘴,示意两人别出声,起身走到旁边角落里:“还以为你忘了我。”
“嗯,别担心,我没事。”
陈怡怜委屈的盯着窗外摇曳的树枝,莫名把白间所经历的事情和之前的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心头的不高兴和委屈全部化为这句话。
“林忏,我好想你啊。”
第111章:他居然敷衍我
她说:“林忏,我好想你啊。”
辜妄岚和丁远识趣的退出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冰冷浪漫的夜色透过窗户射在地板上,照出了病房那一瞬的僵冷,陈怡怜捏着手机,那边静悄悄的,有点儿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陌生感。
这种感觉透着电话也能感受到,有点儿像两人刚开始见那般,她异常的火热,他依旧冰冷。
“怎么了?”陈怡怜心有余悸,惴惴不安,手指缓缓蜷曲起来,眼底浮现起一丝质疑。
“林忏?”她又喊了一声。
好久好久,那边才传来一声很低的闷答声,不消片刻又恢复了镇定:“嗯,在。”
陈怡怜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保护好自己。”他说。
“行。”陈怡动了下嘴唇,冷冷道,“那没事的话我挂了。”话刚说完,她没等到那头回应,狠心挂掉了电话,啪一下将手机扔墙角,手机屏幕瞬间粉碎,而手机躺在地板上早没了反应。
辜妄岚意识到不对劲立马和丁远冲进来,房间里严肃的不像话,他俩尴尬的站在门口。
“林忏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怡怜瞪着两人。
丁远摇摇脑袋:“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发誓。”
“行,一个个都护着他。”她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面走,“我去找他。”
辜妄岚立马挡在她身前拦住她:“小姐,别冲动。”
局势僵持不下,旁边的病房门忽然开了,李惟自己推着点滴架出来,陈怡怜转过身回到了病床边上,越想越气。
辜妄岚给丁远使了个眼色,就退出了病房去帮李惟。
“我……就上个厕所。”李惟尴尬的咳嗽两声,“你要帮忙?”
“……”辜妄岚狠狠瞪了他一眼,帮他拿着瓶子走在前头,宛若遛狗的架势。
李惟苍白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又问:“刚才我听你们那边有声音,是怜怜小姐发脾气了吗?”
“是。”辜妄岚脸不红心不跳的接了茬,“她心头不舒服,发泄出来也好。”
李惟心头不是滋味:“是我的问题,那天晚上我不该贪杯,如果是我开车,那林总就不会变成这样,至少躺在床上那人是我。”
“说什么胡话呢。”辜妄岚说,“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后悔也没有用,你好好养着伤就行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这对于他这种不知情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与此同时煎熬的还有留在病房里安抚陈怡怜的丁远。
明明是大冷天,他感觉自己头上已经冒汗了,总是怀疑大小姐会把他叫去通整个岑安的下水道。
果然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知道这林总做了什么让大小姐这么生气。
陈怡怜一拳头砸在被子上,气不打一处来。
她等了两天才等到这个电话,而电话那头的人连一句想她都没有说,也不安慰她,就一句保护好自己就把她打发了?
很好,现在的他把敷衍展现的淋漓尽致,十七岁的敷衍已经不算什么了。
丁远试探着小声为林忏辩解:“兴许是……他有什么苦衷呢,小姐你想想啊,给你打电话过来是九点半,正好掐着平常洗漱完正在玩手机的节点。”他咽了咽口水,见陈怡怜很平静的听他分析后,那股惴惴不安感才消失,他继续分析道,“那总不能是凑巧九点半打进来的吧,就算是凑巧,那他过去那边是不是还要倒时差还要休整,现在一堆事情跟乱麻似的,什么之前的那些数据他还要重新整理,之前的电话号码和身份都不能用了,他还要重新去弄一个新身份,还要重新办一张卡,是不是?”
陈怡怜觉得他的分析滴水不漏,像是早前串通过的一样。
“我不信你。”陈怡怜冷漠道,“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肯定会帮着他说话,很难不怀疑你。”
丁远要跪了,这大小姐怎么那么不讲理啊。
“那你去问问辜妄岚,她总不能骗你吧。”
“说不准。”陈怡怜说。
丁远:“……”
陈怡怜又哼了一声。
丁远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抓耳挠腮正在犯难的时候,救星忽然来查房了,他感激涕零的给他递了个眼神过去。
姚燃拿着病历本走过来,熟练的看了下病人的情况,又瞅了眼陈怡怜,转过脑袋看向丁远。
丁远连忙摆摆手,挤眉弄眼让他尽量别赶着送人头。
姚燃说:“陈小姐,病人情况良好,我现在没事儿做可以替您守着,您去休息一下?”
“睡不着。”陈怡怜说。
姚燃放下手里的东西拉了一条凳子坐到她旁边:“面色不悦,是遇到烦心事儿了,要不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您解决一下?”
陈怡怜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住内心的烦躁说:“没事儿。”
“我学过几年心理学。”姚燃说,“陈小姐骗不了我,生气伤身体,说出来一块儿分析分析。”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陈怡怜撇了他一眼,低语道。
姚燃哑然失笑:“我听林忏说,你也是学心理的,那我们先不谈别的,交流一下学术?”
“我就是个半吊子,没啥好谈的。”陈怡怜直言拒绝道,不给人一点面子。
“那聊什么。”姚燃笑了笑,“那聊聊林忏吧,聊聊十一二岁的林忏?”
陈怡怜紧紧抿着的嘴唇才稍稍有了一丝松动。
丁远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如释重负的走出了病房,正好遇到去洗手间回来的李惟和辜妄岚。
辜妄岚疑惑道:“你怎么出来了?”
丁远指了指里面:“姚医生在。”
“姚医生?”李惟也跟着疑惑。
辜妄岚解释道:“就是林总的主治医生,姚燃。”
李惟细细思索着,总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你俩——”丁远咳嗽了一声,“一块儿去上厕所?”
“……”辜妄岚随手把瓶子挂在点滴架上,走了。
李惟笑着挠挠头:“不是,是她帮我拎着瓶子。”
丁远哦了声,八卦的笑了笑:“总感觉你俩不对劲儿呢,交往上了?”
“没有。”李惟立即否认道,“真没有。”
丁远:“急什么,我就是问问。”
辜妄岚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在病房门口停下。
她听到姚燃说。
“我也只见过十一二岁的林忏。”
第112章:我发现你好爱他
“跟他合租那年,我十七岁,他刚转学过来读初一,读了一年半就又转学走了。”
他转学很频繁这一点陈怡怜知道,他读书的阶段可能就在岑安十六中和南城八中待得久点儿。
姚燃说:“我高中部,他初中部的,那个时候刚好听说他在找房子,我正好差个室友,就加了他。他出来住这件事情,他家大人好像不知道。”
“他主意正得很。”陈怡怜哼声,“想干嘛就干嘛,谁也拦不了。”
姚燃淡淡的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诶,这点其实我刚开始就看出来了,他不和别人说话,像一个目标很清晰的大人,每天都有自己的计划。”
陈怡怜冷漠着一张脸,看上去高冷极了。
姚燃看出了她的心思:“陈小姐还在生气吗?”
陈怡怜摸着下巴问:“你说我要是过去绑他,他还会不会像年轻那会儿一言不合就跑掉?”
“……”姚燃替人捏了一把汗,“不是吧,犯得着去绑回来吗?”
“你继续讲你的。”陈怡怜瞄了他一眼,“我就是想想。”
“不至于不至于。”姚燃诚恳道,“绑回来太低级了,要干就干票大的嘛。”
“哦?”陈怡怜突然间来了兴趣,连觉都没了,她看过去,“怎么干大的?”
姚燃压低声音说了一长串,陈怡怜认可的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你这人能处,朋友说卖就卖。”
“低调嘛。”姚燃会心一笑,“问对他的了解就这些了,男人嘛。”
陈怡怜心头的不愉快消失了大半,一只手撑在床上:“说说。”
姚燃一头雾水:“说什么?”
“他的十一二岁。”陈怡怜坏笑了一下,“捏着一些把柄在我手上,威胁威胁。”
姚燃:“他又不怕威胁。”
陈怡怜疑惑道:“他不怕威胁?”那她那些年怎么一威胁一个准儿?
陈怡怜不信。
姚燃点点头:“他这个人,软硬不吃,就算拿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不会低头,那区区威胁怕什么。”
陈怡怜瞬间噤声了,她觉得林忏很好威胁的啊,早前她拿过强吻他来威胁他跟着自己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来又拿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威胁他,让他主动亲自己。十次有八次都能成功,屡试不爽。
哦。
陈怡怜忽然懂了。
这他妈就是欲拒还迎。
没想到林忏这人闷骚啊,简直比严陈安还要闷骚,不对,严陈安是明着骚。
想着,陈怡怜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姚燃:“……”
她忽然才发现旁边有人,蠕了蠕唇瓣立马严肃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讲事情讲到一半。”
“我的错我的错。”姚燃好言好语,又回到刚开始那个话题,“那个时期的他很焦虑,但又不对别人说,他喜欢一个人待着,从来不交朋友,刚开始我以为他是聋哑人,还特意在网上学手语,就是想跟他交流交流,然后他这人也欠揍,愣生生的看着我每天对着他打手语,也不说自己不聋不哑,搞得我像个小丑一样。”
陈怡怜深有体会,没追到他之前,他就是这么敷衍了事的,压根就不想和她多谈。
“后来是我家里的原因,就有人上门来追债,他听见动静就出来帮我解围。”姚燃说,“还好有他,不然我真的打不过那人。就那次以后,我才知道他会说话,也能听见。”
陈怡怜轻声道:“他有自闭症,是后天的。”想了想又说,“但我总觉得那不是自闭症,是心理上的问题,他心里有太多的疙瘩没有解开。”
“所以你学心理是为了他?”姚燃问了句。
陈怡怜嗯了声:“我这个人又没有什么理想,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一辈子大手大脚挥霍啃老,家里的钱也够我花的。”
姚燃笑。
“哪知道我一遇到他,就把我的后半生给交代了。”陈怡怜淡然一笑,“有了一个小目标,把他的心理疾病给治好,想和他结婚,一辈子在一起,想生个孩子,换个地方生活。”
“我发现你好爱他。”
陈怡怜:“不,是他好爱我。”
像陈怡怜说的那样,林忏表面冷冷的,但他的爱都藏在细节里,他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和陈怡怜吵架,有时候她无理取闹了一直叭叭叭的念叨,林忏就听着,等她叭叭够了就吻他,或者打个岔她就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
——
“我等了你三十分钟,你们班有人说你去打球了,我去球场找了你好久,结果罗星洲说你今天值日打扫工区,我他妈又去工区找你,你们班的人告诉我你被老师喊到办公室去了,行,我去办公室找你,你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或者发个消息啊,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女朋友?”
林忏拿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递给她:“下午四点十二,我发过消息。”
“你什么态度?”陈怡怜伸手拉住他胸前吊着的校牌,“你就说你什么态度,不耐烦了是吧?”
他木着一张脸,滚动了一下喉:“我没有。”
陈怡怜秉着一副无赖的样子:“你没有?我看你就是有。”
林忏没辙,认栽的点点头:“那就有。”
“狗东西,终于说实话了。”陈怡怜怒气腾腾的站到他面前,气鼓鼓的质问,“说,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妖精了,我看最近你们球队训练,有个女生天天往你那边跑,是不是她?”
林忏右肩挎着书包,塌了一下肩眉眼很是平静。
陈怡怜哈了声:“果然是她,崽总,我……”
林忏身后把她揽在怀里,紧接着就是一辆自行车飞快的从旁边擦过。
“陈怡怜,看路。”
“……哦。”被这么一打岔,陈怡怜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她下意识的哦了声。
“糖葫芦吃不吃。”林忏问。
“甜的吃了要胖。”
林忏不经意的扬了一下眉毛,松开她走在前头。
陈怡怜更想不起刚才为什么而生气了,她加快脚步跟上去,突然又想说话,林忏指了指前方。
“哈?”陈怡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不解的回头。
“没看到就对了。”林忏很冷静的说,“因为我也什么都看见。”
第113章:当媒婆安排相亲了
陈怡怜忽然就被气笑了,她张了张嘴找不到话来说。
林忏看了两秒,转头望着正前方:“走了。”
“……”陈怡怜很想打他,捏着拳头跟了上去。
林忏问:“你为什么没看我发的消息。”
陈怡怜说:“我手机没电了。”
林忏想了想,说:“那我原谅你了。”
陈怡怜气不打一处来:“你原谅我?我有什么错?”
“你没看我消息。”林忏淡淡道,“还骂我。”
漂亮,反客为主。
“你有病啊。”
“不知道,可能有。”
“……”
这晚,陈怡怜又做了几个梦,梦里的一些场景是和林忏亲身经历过的,桩桩件件经久入梦,拉起她最深的回忆。
她梦到了自己站在一棵挂满红风车的柳树下,柳树不见枝干,就只是些垂下的柳条随着风轻轻飘扬,树下有位穿着白色球服的少年,在球服号数上写了一个名字。
少年衣衫单薄,大臂肌肉线条暴露在视线内,他肤色冷白,肩宽腰细。
陈怡怜喊了他一声:“林忏。”
他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不料陈怡怜的电话响了,等她再抬头看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久又是一片漆黑。
陈怡怜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后才默默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从小床上起来。
这是姚医生的办公室,她这才想起自己和姚医生谈了很多,最后自己迷迷糊糊的撑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半睡半醒间又感觉自己被人抱起。
陈怡怜忽然滞了一下,细细回想昨晚到底是谁把自己抱到这里的,又被一个来电给打断。
她按下接听,看了眼时间,这才早上六点半,这么早打来是赶着投胎?
“怡怜……”田蔓夕哇一声大哭起来,除了喊她一声,其余的一句话都没有,就一个劲儿的哭。
陈怡怜揉揉眉心问:“怎么了?”
田蔓夕抽噎着:“我离家出走了,在你家楼下。”
“你等着,我马上来。”陈怡怜没睡醒,打了个哈欠,随意整理了一下衣衫,穿好鞋久出去了。
正好看见坐在走廊上小憩的辜妄岚,她轻轻摇了两下,指了指里面:“岚姐,里面去睡。”
“啊,不用了。”辜妄岚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扫视着她,“还这么早,你不多睡会儿?”
“我朋友有事儿,先回去一下。”陈怡怜急匆匆的转身,总觉得不对劲,又回头问了一下,“昨晚,谁抱我进去的?”
辜妄岚说:“我抱的,姚医生说他有家室,不方便。”
“啊,那行那行。”陈怡怜松了一口气。
辜妄岚打趣道:“怎么,小姐还是夫管严?”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怡怜没好气的转头,“我家我说的算,他算老几。”
辜妄岚看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
—
陈怡怜大概了解了一下田蔓夕的情况,有个五十一岁的老头儿看上了她,想要娶她,结果她爸说卖就卖,居然同意了这个无理要求,还说今天去见人家商量一下订婚的日子。
“我爸他真的疯了。”田蔓夕眼眶都哭肿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说好了让我自己选择。”
陈怡怜蹙紧眉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不可能一直不回去吧。”
“如果真的要我嫁给那老头,我不活了,怡怜,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我怎么办,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出国吧,我……”
陈怡怜替她擦了擦眼泪:“我毕业之后是要回国的,又不会在国外居住,而且还要办很多的证,你没有永久居住证,而且国外不安全,经常会有拿着枪的恐怖分子。”
田蔓夕抓住陈怡怜的手臂:“不,我不怕,比起被枪杀,我更不想嫁给那老头,我听说那老头很丑很凶,怡怜,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嫁。”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陈怡怜动了动眼眸,翻出罗星洲的电话号码,“最近他爸也在安排他相亲,要不你俩先假装一下情侣。”
说着,她就拨通了罗星洲的电话。
“你爸应该不会干预你和他的恋爱,而且罗星洲他爸不好说话不好惹。”陈怡怜分析道,“反正他玩心大,也不想那么早就结婚,正好你们俩可以先让事态缓一缓,之后再做打算……”
“嘟……喂,怜姐,啥事儿啊?”
陈怡怜问:“在哪儿呢?”
“酒店。”
陈怡怜磨着牙齿琢磨了一下。
“……就我一个人,陈惜在我家待着呢。”
“哦,给你二十分钟,滚过来。”陈怡怜没给他考虑的时间,直接挂掉了电话。
田蔓夕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她:“你确定可以?”
“缓兵之计。”陈怡怜叹了一口气,“但如果你俩互相看对眼了呢,就是一辈子,如果没看对眼,那就难了。”
二十分钟卡的正好,罗星洲气喘吁吁的摁了密码,顶着一头鸡窝打着哈欠跨进来:“仙人诶,你看看这才几点,我在战队都没起这么早过。”
“你就这样来?”陈怡怜睨着他。
“你就给我二十分钟。”罗星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才看见田蔓夕,“田小姐也在啊。”
陈怡怜抱着水杯看向两人,还挺顺眼的,郎才女貌,虽然旁边那人吊儿郎当顶着个鸡窝头,但总比旁边坐着一个老头来得强。
“叫我来干嘛?”罗星洲不解问。
陈怡怜言简意赅:“相亲。”
罗星洲差点儿没坐稳:“别,我对相亲这个词过敏,就是因为我老爹要给我相亲,我才跑出来住酒店,怜姐,你别逼我啊。”
“带了引号的相亲。”陈怡怜不疾不徐的跟他解释了一番,扬扬眉毛看着他,“你意下如何啊?”
罗星洲连瞌睡都没了,他严肃着一张脸,垂下眼皮思考着。
“你敷衍你爸,她敷衍她爸,门当户对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这还需要想吗?”陈怡怜不理解,“那先把这些放一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忍心看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头儿?”
罗星洲说:“我没什么问题,主要是一点,万一被拆穿,双方家长都很难办,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那就争取把假的变成真的。”陈怡怜建议道。
第114章:相见
罗星洲咳嗽了一声,给陈怡怜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看手机。
钢铁暴龙兽:〔主要是,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钢铁暴龙兽:〔而且,我有喜欢的女孩儿,做戏可以,绝对不可能成真。〕
陈怡怜八卦的打了一个字:〔谁。〕
钢铁暴龙兽:〔这是重点?重点是我不可能假戏真做的,flag立这里了。〕
“事情我都跟你们考虑好了,就这样先解一下燃眉之急,解决办法大家一块儿想,等之后再说分手。”陈怡怜翘着腿,“反正分手这事儿这么常见,不可能你们说不适合分手了,你俩爸爸硬生生把你们凑一块儿吧?”
罗星洲扭头询问田蔓夕的看法。
“如果罗少爷愿意的话,我没意见。”
“我没有。”罗星洲挠挠头,捏着手机给陈怡怜发了一条消息:〔你朋友没有你那一言不合就强吻人的坏毛病吧?〕
陈怡怜冷笑,回复:〔你猜。〕
“罗星洲,我真有点儿好奇你。”陈怡怜歪着脑袋看向他,莞尔一笑,“我朋友都是高质量的,家世好长得又漂亮,你天天见天天见,就不心动?”
罗星洲沉吟,瞄了旁边眼睛哭来肿得不成样子的人,想了想说:“俗话说得好,哪有对家人下手的道理,怜姐的闺蜜们就是我闺蜜,大家都是姐妹,说啥呢。”
陈怡怜:“……”
田蔓夕闻言噗嗤一笑,眼角还挂着泪痕,真就梨花带雨,想让人不心动都难。
可陈怡怜实在没想到罗星洲这小子不开窍啊,月老给他牵红线,他用尽吃奶的力气绷断。
“好了,开心了吧。”陈怡怜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她别过脑袋打了一个哈欠,浓浓睡意来袭。
罗星洲为了缓解尴尬,找了个话题:“几号出国?”
陈怡怜说:“计划十号。”
“明……后天?”罗星洲算了一下日子,又说,“那么急?”
“嗯,辅导员临时通知,没办法。”陈怡怜随意扯了个谎,看了眼时间起身,“你俩聊聊吧,我先回去了。”
“诶——”罗星洲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怡怜就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他和田蔓夕两人,局促中还蔓延着尴尬。
两秒后,罗星洲冲着她颔首尴尬的笑了笑:“如果说事情急的话,我先酒店收拾一下,你在这里等一下。”
“行。”田蔓夕点点头,“谢谢你。”
“没事儿,我,我们虽然是演戏,但还是要有情侣的样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基地里看看,顺便拍两张照给各自的家长,也总比什么都不干好吧,您觉得呢?”罗星洲小心翼翼的询问。
田蔓夕依然点头:“我都可以,都没问题。”
“那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回酒店换一身衣服。”罗星洲刚走出门,就感觉全身轻松,默默感叹了一句谈恋爱真累,但又念着被安排相亲这件事情终于得到解决,他又没什么负担了。
想着,他又给陈怡怜发了一条消息:〔刚忘记说了,前几天我托我爸找了一下在医学界稍微有点儿威望的专家,要不要帮你预约一下?〕
〔谢谢,不需要了。〕
罗星洲满脸疑惑,这个不需要了是几个意思?
是找到其他的专家了还是不准备要这个未婚夫了?
好像前者要比较人性一点儿,要是陈怡怜真的不要林忏了,那她真的不是人。
母老虎:〔谢谢你的好意,这些事情我们有安排的,哑着别说话。〕
罗星洲拧着一张脸,举起拳头隔空给手机里的人几拳头,小声腹诽道:“拽个毛啊,需要人的时候一声滚过来,不需要人的时候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骂谁呢?”陈怡怜从拐角走出来,瞪着他,“胆子肥了,敢骂我?”
罗星洲飞快收起手机,挤出一个微笑:“没骂你没骂你,我说我战队里的队员,怜姐,怎么还没走呢。”
陈怡怜和他一块儿走到电梯门口:“特意等你。”
罗星洲:“……”
陈怡怜踹了他一脚:“背地里就这么骂我的?你好像不服气?我让你滚来拯救你还挨顿骂?你兄弟林忏也不敢这么对我讲话。”
“错了姐。”罗星洲秉着一副只要承认错快,错误就追不上我。
“和她聊得怎么样?”陈怡怜走上了电梯,罗星洲紧随其后,中肯的回答道:“还可以,我不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的,你希望能聊啥?”
陈怡怜说:“我怀疑是对方抓住了她家人的把柄,不然不可能要她嫁给那么老的一个人。”
“你怀疑是谁?”罗星洲问。
“我又不是神,我能怀疑谁?”陈怡怜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这样说说,而且最近方絮和对方走得挺近的,我担心——”
罗星洲拍拍胸脯:“交给我,我去查查看。”
“没白收留你这么多年。”陈怡怜欣慰一笑,“我十号回去,有时间帮我去医院挂一眼,查到了新消息告诉我。”
“嗻。”
—
十号这天,徐檐南和林潇一块儿机场送她,她抱了抱林潇安慰着:“潇姐照顾好自己,我半个月回来一次,六月底就毕业了,回来陪你喝酒,还有阿忏。”
林潇点点头,强忍着情绪:“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告诉我,你姐夫在那边有合作伙伴,名片给你塞箱子里了,有事儿打电话求助。”
“行。”陈怡怜拍拍她的背,嗔怪了两句,“搞得就像我爸妈一样,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的。”
“嗯,登机了,到了记得发消息报平安。”徐檐南挥挥手。
林潇念念不舍的目送着她离开。
陈怡怜坐上飞机离开了祖国的领土,十二个小时的机程,下地已经是Y国时间晚上八点五十了,她先是给林潇报了平安后才往林忏现在的住所赶去。
他现在的住所是在闹市区,地形很复杂,陈怡怜找了许久才到达门口,只不过屋里没人应,她给丁远发了一条消息要人。
小丁:〔可能在楼顶吧,连着这几天他都在楼顶。〕
陈怡怜只好放下行李箱去往楼顶。
冷风呼啸,楼顶的边缘站着一个人,那人弓着背,一只手平靠在阳台上,另一只手夹着烟,烟雾在爆冷的空气中缓缓凝成一股向上飘去,如同思绪般成了千万缕银丝,被冷风一吹就散。
第115章:现实很骨感
他穿得很单薄,一套银灰色的条纹春秋款睡衣。
虽然未见到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是颓恹的,好几天未见,因为忧心作祟,让陈怡怜感觉两人已经好久没见了,在她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温意里带着点儿痞气。
怔了须臾,她蹙眉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到他身后,僵冷的双手覆在他的腰上:“别动。”
林忏侧头用余光扫视了她一下,摁灭了烟回正过脑袋,闭上了双目,随即不安的动了动眉心。
“不准动,我是来算账的。”陈怡怜掀开他的衣摆,把冰冷的手放进去,紧紧贴着他温热的肌肤。
他忘记了回应,脑海里像影片一般的闪过无数个场景,江边树下,操场会堂,街头巷尾,两极逅屿,最后定格在海湾的硬石边。
“……请告诉她,我在Y国等她。”
醒来之后的他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有一个自己很爱很爱的人,还有那些写在电脑里的计划,人和事他都记得很清楚,有些经历忘记了,有些事情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那天,他脑袋猛得砸在车窗上时,他第一时间是念了一遍陈怡怜的名字,接着车翻转了好几圈,最后他的脑海似乎被恐惧占领,一个人都想不起来,他强撑着找到自己的手机,从车里爬出来努力回忆,可真的拼凑不出他们之间的一点记忆。
那一刻,他真的好害怕自己会忘记陈怡怜。
好在医生说是短暂性的,最多一个月内就会恢复,这几天他总是一个人待着,房间里阳台上,烟不离手。
他手机备忘录里只记了两百来字。
陈怡怜会当街对我耍流氓。
陈怡怜爱耍小性子。
陈怡怜不爱哭。
陈怡怜吃东西没有忌口,但吃味道价格名气。
对,陈怡怜不吃芝麻。
陈怡怜不用廉价的乐器。
陈怡怜有时候很矫情。
陈怡怜臭美。
陈怡怜喜欢看热闹。
陈怡怜喜欢蔷薇花。
陈怡怜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
正想得深时,陈怡怜的手不再冰冷,一直游走至上,到他的胸膛前,忽而觉热,他垂下眼眸按住她的手,一言未发。
身后的人很熟悉,熟悉到生理感觉与记忆里的无比契合,但那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又涌上心头,他居然开不了口称呼她。
“转过来。”陈怡怜说。
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才看清陈怡怜的正脸,她编着头发,发丝里混着蓝色的细丝带和一些小拇指蛋那么小的蝴蝶发饰。
她毫无预兆的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发丝检查了一下脑门上有没有伤口,确认无误后又掀开他的衣领看了下。
林忏视线紧随着他的手,还未等到半分相见过后的缱绻,陈怡怜就松开了他,冷冷的看向她:“林忏,我发现你真的行,是不是仗着老子爱你,你就糟蹋自己,先不追究你隔着那么远打那一通电话只为了让我保护好我自己,辜妄岚告诉我,你那驾驶座根本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你是不是想死了以后看着我被逼迫着嫁给方絮过一辈子?你是不是想让潇姐难过一辈子?你以为自己命大是不是?你他妈是真的欠揍。”
他动了一下薄唇,刚准备开口又被陈怡怜那一长串给打断了:“没了解你之前我觉得你稳重,觉得你帅,觉得你千般万般的好,了解你之后我觉得你跟严陈安那大少爷是一种人,演技一流,大人面前乖巧懂事样样优秀,总之挑不出毛病的好,其实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要命的赌徒……”
话到了这里,陈怡怜蓦然才感觉自己话重了,真的只是气头上,说的这些更不至于。
“你自己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我返校了。”陈怡怜转身就走。
走到他住所门口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眼门牌号,拎着箱子给林潇拨了一个电话。
“还在街上啊?”林潇问她。
陈怡怜嗯了声:“刚出机场,正在回学校的路上。”
林潇:“那你注意安全,这大晚上的不安全。”
“好的,你也是。”陈怡怜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下,“好好休息啊潇姐,凡事有我,别担心。”
下了楼陈怡怜才发现这里是闹市,此时车辆堵着难以通行,导航上显示这里离学校也不远,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她就拖着行李箱一个人闷着头走在街头。
这里的街头没有岑安的街头漂亮,除了是建筑和电线杆和满居民楼的淡粉色小花以外,看不见一棵树。
岑安有很多很多的江河,很多很多柳树,柳树上还有很多很多的红风车,风一吹就会唰唰唰的转起来。
这一途冷风刺骨。
她又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先前对林忏说的那些狠话,其实很多都不是自己真心话,只是在气头上,话到了嘴边根本拦不住,她真的就是这一次说话没有过脑子。
况且她想象的见面也不是这样的。
至少得先吻吻他的下巴,再吻吻他的眉心,然后埋在他胸口故意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让他哄,他很吃陈怡怜这套,因为他本来就是喜欢软软娇娇的女孩子。
而且她走,他一句挽留都没有,没有抱住她,哄着她不要走,留下来。
陈怡怜看他就是想分手。
哼。
她越想越气,又想迂回再骂他几句,然后他会很巧妙的转移话题,抱着她很无辜的求她不要生气。
今天的他过于的冷淡,从一开始到她走没有一句话,连一个拟声词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好像回到了他们认识之前。
倏然,前面的人慌乱的尖叫起来,接着便四处往后逃窜,随后两声枪响,叫声更为惨烈。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国外的街头,这一幕是恐怖分子的袭击。
这些其实在国外不算什么,家常便饭,她刚来的时候也遇到过。
她放下行李箱扭头往回走,身后的人疯狂的尖叫着试图寻找内心的那一抹慰藉。
恐怖分子手里还抱着机枪,对着人堆就是一通扫射,伴随着他们那疯狂又变态的笑声。
忽然间,一只手拽上了自己的手腕,接着身后护住她整个人,两个人弓着腰身拐进了建筑墙边。
陈怡怜抬起眼眸看向他。
第116章:我会乖
他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头上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牵着陈怡怜的手穿过漆黑的两个建筑楼中间,远离了那片闹市。这里依然很热闹,高鼻子蓝眼睛的行人攘攘,他们在中间穿梭着。
“跟了我多久?”陈怡怜问。
林忏回头看了她一眼,停下了脚步:“你走之后。”
陈怡怜惊魂未定的拽着他的手,心脏砰砰砰的还未安定下来,就刚才那么一秒,她还没有想出一个能够继承她那上亿亿家产的人,所以不能死。
良久后,她问:“我一来就骂你,你就不委屈?”
“有点。”林忏实话实说,虽然暂时想不起两人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但还是能记起一些零星的,记忆里的陈怡怜就是这样,不骂人就不是她了。
陈怡怜睨着他:“还给你委屈了,我就不委屈了?我上午差点儿被人逼着订婚了,晚上你打电话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就让我保护好我自己,我保护好自己这件事情要你说?我说我好想你,你居然没有回应我,说一句你想我了这么难?”
林忏一副受教的表情,虚心的听着,但一听到她被逼着订婚,眉心又不自觉的拧起来。
“骂你也活该。”陈怡怜抬手扇了一下他的帽檐,“我真的想把你给捆起来打一顿,你应该庆幸你长得帅,换做其他的,我早换了八百个男朋友了。”
“别换。”林忏突然说。
陈怡怜哼笑:“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别换的理由啊,你又不乖又不听话,我凭什么不换?”
林忏牵着她的手,正了正帽子,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他笑了笑做了保证:“我会乖,别换。”
醒来后他一拿到陈怡怜的照片时,就想起了陈怡怜的那句话“林忏,你要乖,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陈怡怜拿他没辙了。
林忏抬手顺了顺她脸边的发丝:“答应你的,在Y国等你。我没忘。”
没忘记等着她,也没忘记自己爱她。
“走吧。”陈怡怜忽然说。
林忏疑惑的问了句:“走?”
陈怡怜说:“回去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如果有,那就履行诺言,跟着我回国。”
林忏莫名有些心虚。
陈怡怜警觉的投过去一个目光。
“行。”他故作淡定的答应了。
—
翌日,林忏先送陈怡怜去学校,再一起去了福利院,现在这个节点,香椿还未发芽,上面彩色的风车已经换了新的一批。
马西雅冲上来抱住陈怡怜,蓝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身边的林忏,好久好久才认出来。
陈怡怜抱起她:“长高了。”
马西雅点点头,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院长走了过来,问:“今年怎么来那么早?”
陈怡怜笑笑,把马西雅放下来,随口扯了个谎:“导师让的。”
“布尔和马西雅天天在问跟前闹着问我你们什么时候来。”院长说,“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你们来了,就冲下楼,高兴的不得了。”
“是吗?”陈怡怜摸摸马西雅的头。
院长让护工老师带着一群孩子上了楼,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了。
“院长,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你一下忙。”陈怡怜开口,看向身边的林忏,“就之前给我住的那间宿舍没安排人住吧?”
院长摇摇头:“一直空着的,房间很多,就没让人动过,钥匙还在我那里。”
陈怡怜:“我想让他搬过来住几个月,我学校周围没有什么住房,每天就这么点儿时间,我不想三个地方跑,浪费时间不说还费精力。”
院长满口答应道:“行,我让人打扫出来,小情侣热恋期间,我过来人。”
“正好可以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孩子们,房间就放那儿吧,我们来打扫就行。”陈怡怜牵着林忏的手,淡淡一笑。
陈怡怜这么考虑也是有道理的,第一是如果自己经常往一个住处跑,方絮会让人过来查,第二是自己临近毕业,学业任务重,每天那么跑也累。让他住这里,很省事不容易让人怀疑。
院长对陈怡怜挺好的,给她留的房间很向阳,一眼就能望见不远处的马场。
陈怡怜一屁股坐在床上,满足的呻吟了一声:“啊——终于搞定了。”
林忏靠在窗边,笑了笑取下帽子伸手顺了顺黑发,侧头望向不远处那一望无际的马场。
“今晚你睡沙发。”陈怡怜抓起震动的手机,给了林忏一个眼神。
林忏眨了一下眼睛,低着头弄了弄鸭舌帽。
“你好像不服?”陈怡怜示意他别说话,接听了林潇的电话,她故意开了免提。
“怜怜,你在哪儿呢?”
“我在福利院里。”陈怡怜回答。
“今天早上刚看到新闻,说是你们那边有恐怖分子袭击,你姐夫说看到照片上有你的身影。”
陈怡怜笑着安慰道:“我没事儿,放心吧,这些都是小场面。”
“太危险了,新闻上说死了十八个人,还有三十多个受伤的。”
“不用担心了,我只是不小心去到那边,现在在福利院里很安全,我学校也很安全。”
“噢,那行那行。”
自从“林忏”出事以后,林潇总是一惊一乍的,一听到点儿风声就担心的不行。
“早点儿休息啊潇姐,先挂了,我这边有点儿忙。”
“嗯,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陈怡怜无奈的答应道,等那边挂了电话。
陈怡怜翘着腿看向他:“刚才你好像有点儿不服?”
林忏望着她笑,无辜又撩人。
“告诉你啊,再跟昨晚一样半夜跑上床抱着我睡,我把你赶到走廊上去。”陈怡怜不吃他这套,恶狠狠的威胁到,起身脱掉外套准备打扫卫生。
林忏沉着的点点头,放下帽子,懒洋洋的说:“遵命。”
陈怡怜蓦然回头:“你抽什么风?”
她总感觉这人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昨晚全身上下检查过了,是本人没错,但为什么那么听话那么油嘴滑舌?
难不成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陈怡怜抓起旁边的衣架抵着他的胸口:“老实交代,这四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坦白从宽,快说。”
第117章:猛兽温情
林忏轻轻抬手抓住衣架朝前走了两步,两人对视着,末了,他拿走她手里的衣架放边上,抱起刚才院长放床上的被套床单给放到沙发上,又十分细致的给陈怡怜铺床。
“昂。”陈怡怜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说,“念在你态度良好,惩罚从一个月改成三个星期,后续再说吧。”
他弓着背整理床单,轻轻的嗯了声,格外乖顺。
陈怡怜顺势坐下,右手捏住他的下巴,看着他那眉眼,自己曾经侵略占据过无数次的眉眼,独一无二的,连国内的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复制版都不及半分。
“听说周遇行的事情了吗?”陈怡怜问。
林忏还没来得及看国内的新闻,但她提到的周遇行,他记忆很深刻,虽然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可是爱意和恨意却没有忘。
陈怡怜轻轻哼了声,手转移到他的领口,猛然往前一带,他吃不住一下子向前倾去,双手撑在她身侧,离她只有毫厘,两人的呼吸怎么也同步不了,他的明显要快些。
“跟你料想的一样。”陈怡怜说,“他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在网上澄清了当年的事情,一时间把自己和周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从一开始,网上对他的骂声就未停止。”
林忏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一切的平静与冷淡都化作四个字,罪有应得。
周遇行他的确罪有应得。
“他走进了你的计划里,带着他的周家一步步的走向消亡。”陈怡怜看着他笑,一字一句的点出她想要说的点,“林忏,你真的,很可怕。”
要不是那年她偷听到他和严陈安的对话,她会惧怕,会觉得林忏这个人为了目的心狠手辣。
“我不信神,但如果有一天我利用了陈怡怜,就让我永世凄苦,不得善终。”
林忏欺身把她按倒在床上,轻轻用大拇指拨开她脸侧的碎发,动了动喉结低着嗓音道:“你别怕,……别怕。”
他像一头猛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吻上了她的额头,在她的视线范围外,阖上了眼眸。
——“……确定没看错吧。”
“那是陈怡怜诶,我怎么可能看错。”
“我亲眼看见她背着一把吉他过来的,现在主唱都把舞台让给她了。”
“真的,现在才刚开始,可以选一个好的位置看。”
林忏站在人群里,顿了两秒依旧端着手里的东西往包厢走去,视线扫过大厅内的舞台。
少女编着一头慵懒的发,发尾随意的垂在左肩上,细碎的淡黄色小花跟着棕发肆意生长,她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意的朝他这边看过来。
他收回眼神,转身退出了大舞厅,耳畔响起了音乐的前奏。
“春雨后,太阳缓缓的露出笑容,你的微笑就像弯弯的彩虹……”
回来时,她还在唱这首歌,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站在墙角偷听的他,她扬了一下眉继续上着副歌部分。
“……三秒后会梦见我,载着气球陪你兜风,看遍所有微笑的晴空,整个夏天想和你环游世界,山路蜿蜒就像是爱的冒险,你的笑脸是我唯一的零嘴……”
她的嗓音不甜也不御,是那种说不出的清纯甘冽,唱出了初夏的味道。
林忏换了个隐蔽的位置,双手环抱靠在墙边听着歌曲,面无他色。
一曲唱完后,她取下话筒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林忏的身影。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听。”陈怡怜淡淡一笑,拎着吉他下了台,她问了很多人,最后在洗手间门口堵住林忏。
林忏无情的迈步走了。
“听了我的歌是要给钱的。”陈怡怜勾唇笑道,“你敢说你没听?”
他顿下脚步,面色明显有些纠结,如果就这样拿钱给她,意味着羞辱,毕竟人家大小姐也不是为了钱,如果不拿,她会逮着不放。
陈怡怜慢步走过来:“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每天放学都来这里唱歌给你听。”
“我不。”他一字一句,字正腔圆,似赋予了这两个字情感。
“为什么不?”陈怡怜看着他冷漠的眼睛,“我唱歌不好听吗?”
林忏绕过她往前走着,陈怡怜跟在他身后,他不是去取东西送往包厢,而是往大厅门口走去。
“陈怡怜。”他伸手拦了一个出租车,伸手拽住她手里的吉他,连货带人都塞进了车里,替她关上了车门。
陈怡怜打开车窗指着他:“你!”
“你不该来这里。”
“你几个意思?”
他塞给司机一张一百块的:“不准她下来。”
“去哪儿啊兄弟。”
“问她。”林忏掏出手机当着司机的面拍下了车牌号转身就走。
司机嗤笑,朝后座看了一眼:“姑娘,你男朋友啊?还不放心我拍照捏。”
陈怡怜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在前面点儿放我下来。”
司机很难办:“不行的,我收了人家的钱,而且小伙子说得对,这里你不该去,什么人都有,你长得又漂亮,他是为你好。”
“给你一千。”陈怡怜掏出包里的现金放在副驾驶。
司机开了两步路,等看不见两极那个招牌以后再把陈怡怜放下来,把一千块还给她。
陈怡怜没要,转身就走,刚踩上台阶就遇到朱斌。
“怜姐,今天怎么又是这个风格?”朱斌松开身侧的那两名女孩儿,扬了扬下巴指着两极,“走啊,我请你喝酒去?”
陈怡怜看也没看他身旁的人,慢步走上了大厅。
朱斌笑问:“因为林忏?”
“他可不兴追啊。”朱斌旁边那女生摇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朱斌立即给那女生一个眼神:“怜姐要是要玩儿,我这边帅哥多得是,娱乐圈网红圈我都有人脉,看上谁您告诉我,我帮你叫来。”
“喔——”陈怡怜扭头看向他似笑非笑,“有他那样原生态的脸吗?”
“这个可以找,肯定有啊。”
“那——会像狼崽一样咬人凶人吗?”
“要啥没有啊,圈里只要是火了的,除了有实力,基本上都是很乖很听话的,那种不乖不听话的,公司一般都不捧。”
陈怡怜哦了声,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太乖了有什么意思?”
朱斌:“不想要太乖了的也行啊,我爸公司一抓一大把,要不要去看看,或者我打电话让人带过来。”
“行,定个包厢。”陈怡怜刻意朝人群里的那个人看去,嚣张放肆。
第118章:口嫌体正直
林忏权当没看见,溶在了人群里消失了。
陈怡怜去前台包了个豪华包厢,最后又撑在台子上笑了笑问:“你们这里可不可以只规定一个服务生送东西?”
“这个可以的。”前台笑着递上了一个本子,“小姐可以把服务生的名字或者是编号写上。”
陈怡怜动了动眼珠子,下笔写上了林忏的名字。
前台看了眼,把本子递了回来:“小姐,林忏是我们老板的儿子,只是空闲时间帮忙送一下打零工,不在这项业务内。”
朱斌十分不理解:“为啥偏偏要是他啊?”
“不在这项业务内啊……”陈怡怜拄着笔,思索着,最后卖了个甜甜的笑容,“姐姐,我和林忏认识,我不喜欢别人来我包厢里打扰我,你能不能就安排他送送啊?放心,我不会太打扰他的。”
“那行,我先问问吧。”前台觉得陈怡怜长得乖,而且看见过她好几次了,就勉强着应下了,正巧林忏送完东西,她远远的招呼了一声,“林忏,这边来一下。”
当他看到陈怡怜的那一刻,他十分不想过去。
前台又招呼了他一声:“林忏。”
他最终还是往那边走了过去,前台一字一句的和他说了陈怡怜的请求。
“到点了。”林忏很委婉的拒绝了,取下裤子上别着的对讲机,看也没看陈怡怜一眼。
陈怡怜只有一点点的失望,不过转瞬即逝,和朱斌那三人一并去了包厢。
林忏把对讲机放在前台的抽屉里,无意中往那边送了送视线,打算走。
前台叹了一口气:“那姑娘心太大了,就这么跟着人去了包厢,听说还叫了好几个男孩子,多危险啊。”
他默了一下,又拿起对讲机:“加一小时。”
前台有些疑惑,又多嘴问了句:“那要不要去为陈小姐送?她点名想要你去送。”
“想得美她。”林忏冷冷道,别着对讲机又去拿规定的地点拿东西。
差不多半个小时,陈怡怜定的那包厢光就进了好几个十八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都是带着口罩的。
朱斌让他们摘下口罩,开了白色的那盏灯,方便陈怡怜看清楚。
“介绍一下,这位是岑安陈家大小姐,陈怡怜。”朱斌忙不迭的认人,给陈怡怜推荐,颇有一种帝王选妃的架势。
“这个是我家公司前两个月刚签来的小哥哥,叫姜闵宇,跳舞唱歌弹琴样样精通,八块腹肌。”
陈怡怜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绵绵的嗯了声:“有什么特长才艺?”
姜闵宇:“会即兴说唱。”
眼看着陈怡怜不怎么感兴趣,朱斌赶紧介绍下一位:“这位是我们公司费了好大力气才签来的,叫费译,长得帅吧,大双眼皮,卧蚕,欧美风的。”
陈怡怜眼皮也没抬一下。
“还有这位,我家公司主打的硬汉风格,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男。”
“有单眼皮儿的吗?”陈怡怜打了个哈欠。
朱斌:“有有有,看这个,狗狗眼,单眼皮,长得特乖,好像有几部校园男主剧找他拍。”
该不该说,陈怡怜觉得有点儿太乖了,没点儿男子汉气概,怕是以后打架陈怡怜都得保护他的那种。
她撇嘴摇摇脑袋。
“那看看这位,之前当过练习生,表情管理一百分,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清汤寡水,都没点儿真材实料。
“怜姐,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嘛,要不然你给个模板,我去帮你找?”朱斌丧气的坐下来。
“单眼皮,对眉痣。”陈怡怜形容着,“要长得高,腿要长腰得细,身材比例要好,最好有点儿气质的,孤傲的同时要能从眉眼里看出点儿温柔的,这些能满足吗?”
这把朱斌给为难笑了:“我这怎么找?”
“我知道有一个人。”陈怡怜弓着身子,坏笑道,“他都满足。”
朱斌:“谁?”
“林忏啊,没看我最近追他追的起劲儿吗?”陈怡怜略感遗憾的摆摆脑袋,“他喜欢那种清纯小白花。”
“所以你就换这种风格?”朱斌睨着她,“不是我说,怜姐,你就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陈怡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倒不是,就是得让人有那种心里的落差感,知道不?”
“懂了。”朱斌道,“只是为啥偏偏得是他啊,我公司帅哥这么多。”
“视觉疲劳了。”陈怡怜扬扬下巴看向那群帅哥,“你们别站着了,自己玩儿自己的,我买单。”
朱斌:“还不快谢谢怜姐?”
“谢谢怜姐。”
半个小时后,林忏刚好送完隔壁包厢的,出来就遇到另一个服务生,他问:“1370?”
“要不你进去吧,听邹姐说是陈怡怜,点名让你去,万一我进去了遭为难怎么办。”
“给我。”他接下走到门口,敲了一下门推开进去了。
陈怡怜正好投来目光,还带着一丝诧异。
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眼周围的人,有两个人直接把上衣脱了对瓶吹的,还有朱斌带过来的那两个女生,坐腿上的坐腿上,坐怀里的坐怀里,丝毫没有脸面可言。
只有陈怡怜一个人坐在旁边啃苹果刷手机,见到他来才抬起头,她似乎不喜欢别人近她的身,所以每次都坐的远远的。
“站住。”陈怡怜拍拍屁股站起来,“你不是下班了吗?”
林忏动了动薄唇,最终没解释出来。
陈怡怜硬拉着他坐下:“会喝酒吗?陪我喝两杯?”她凑近他说,“我一个人很无聊,你忍心让我和这么多小哥哥在一块儿吗?”
“那就回去。”
“我不想。”
林忏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留下来,陈怡怜递给他一杯果汁:“念在明天周一的份儿上,让你喝这个。”
朱斌有些不爽,明明这人之前还揍过他,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现在居然坐在一间包厢里,真的太讽刺了。
不过看在陈怡怜的面子上,他也不敢说什么。
林忏没接,拿出手机垂下眼皮:“再玩半个小时,我送你回去。”
“好的鸭。”陈怡怜咧嘴一笑,拿起果盘,塞给他一块橙子,“别绷着个脸呗。”
他抿嘴侧头,往旁边挪了点儿。
陈怡怜跟着他一块儿挪:“你不吃我喂其他小哥哥了。”
说完就招呼了一个男生过来,示意让他坐在旁边,拿起一颗车厘子递到那个男生面前,手肘捣了捣林忏:“你说句要,我就喂你吃车厘子。”
第119章:仅有你
她含笑的双眸刻意朝林忏看过来,而他很冷漠的盯着手里的手机看,根本没想理陈怡怜。
“好了。”陈怡怜敛起玩心,放下手里的车厘子,挥挥手让人走开,那人面色带着失落,轻轻扫了眼陈怡怜身旁的林忏,拎起一瓶啤酒起身了。
见人还没反应,陈怡怜不爽的拿起他面前的杯子故意弄出声响来。
林忏抬眼,不久后又收回继续看自己的。
“你!”陈怡怜咬牙切齿,瞥了眼他手机上的内容,是一些她看不懂的题。
朱斌先看看陈怡怜,再看看不发一言的林忏,走过来坐在桌子上:“怜姐,玩不玩游戏?”
陈怡怜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走开。”
朱斌递给陈怡怜一支烟,又送了一支到林忏面前,扬扬手示意他:“哥们儿抽烟吗?”
林忏十分不给他面子,就这么晾着他,也没什么,就是单纯的讨厌他。
“嘁~”朱斌嘲讽一笑,拿着烟走了。
“你好无趣。”陈怡怜打了个哈欠,把玩着手中的香烟,靠在他身上。
林忏身子僵了一下,小幅度的侧头,静静的盯着她的头顶看。
陈怡怜说:“要是换做其他人,你知道他们会是什么下场吗?”
林忏轻声回应道:“不知道。”
“会被我绑起来,然后扔去通下水道。”陈怡怜恶狠狠的抬起头,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下颚线。
林忏浅浅扬了一下唇角后又恢复先前那冷淡的表情。
“可是帅哥不能去通下水道。”陈怡怜喋喋道,“因为那样很猥琐。”
“陈怡怜。”林忏思索片刻,压低声音说,“你真的很吵。”
陈怡怜磨了磨牙齿。
林忏有些后悔,他轻轻动了一下唇,于心不忍道:“当我没说。”
陈怡怜也不知道自己很吵,可能别人碍于陈怡怜的身份地位,不敢说。
但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多话过,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她就喜欢喋喋不休吵个不停。
林忏以为她是气了,抿唇说:“你可以讲话。”
陈怡怜:“你是第一个嫌我吵的人。”
林忏:“……”
“林忏。”陈怡怜小声的说,“你也是第一个不会什么事儿都依着我的人。……我想要杀人,他们都给我递刀,只有你会告诉我,这样是不可以的。”
林忏回正脑袋,指尖轻轻动了动,睫毛在靡靡的灯光下煽动了一下。
“可能我活了十六年,还没有遇到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对你充满了好奇。”
林忏双唇碰了碰,坐得端正:“我没什么值得你好奇的。”
“有一瞬间,你特别像我的爸爸。”
林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这段话,直到陈怡怜又说了下面的话。
“你和我圈子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其实,如果刚开始陈怡怜对他的示好得到了他的回应,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因为她圈子里所有的人都在讨好她,都会哄着她,除了那么几个从小耍到大的以外,其余的人都看中她的身份地位。
她又不傻,那些人的花花肠子她一清二楚。
正如她说的,她想要杀人,她身边所有人都会给她递刀,没有一个劝诫她这是犯法的,陈昼还没死的时候会用“不许”这两个字来划出人的底线,直到现在遇到一个林忏,他的“不许”在陈怡怜这里很受用。
她头上的洗发水味道很淡,混杂在烟味酒味里面,细细一嗅就能辨别出来,林忏划着手机屏幕,一道一道的刷着题,也不知道陈怡怜什么时候睡着的。
朱斌看到了走过来想要抱她,被林忏一个眼神呵住了。
“你几个意思?”朱斌压低嗓音,捏紧拳头。
林忏收起手机,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
“把她给我,我送她回家。”朱斌放低声音,生怕打搅到陈怡怜,“她昨晚基本一晚上没睡。”
“我不信你。”林忏轻轻拖住陈怡怜的下巴,站起来弓下腰身将她打横抱起来便往包厢外面走。
朱斌拎起拳头就朝他挥过去:“林忏,你她们以为你是谁啊,我他妈早晚得弄死你,把她给我——”
林忏侧身躲过,冷声警告道:“想竖着走出两极就安分点儿。”说完,就退着走到门口转身带上门走了。
“操——”
林忏垂头看着熟睡的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在篮球场见到她的场景,她过分张扬,当着满球场的人喊了他的名字,一时间把两人都置于风口浪尖。
两人的事情在学校表白墙挂了好久,一部分人酸林忏一个哑巴,凭什么能让陈怡怜看上,另一群人说陈怡怜就是个疯子,被她看上的人基本上都得完蛋,说她两天带一批人泡吧,三天换一个男朋友。
那几天全校的人见到他都议论纷纷,要不是罗星洲在他耳边提了一嘴,他还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陈怡怜很爱换造型和发色,只是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总是将自己打扮的这么淑女,她这张脸也挺适合这种的,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林忏踏进了私人电梯,摁了最顶层的按钮,直起腰身看着岑安的部分建筑,陈怡怜将近一米七,但在他的怀里显得格外娇小。
此前陈怡怜就喜欢跟着他进这个私人电梯,然后把电梯停在空中将他抵在玻璃上亲。
林忏发现她很喜欢对自己耍/流/氓,言/语/开/荤,对其他人好像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半分钟不到,林忏下了电梯,把她放在自己休息的隔间的床上,关好门走出来给严陈安打了个电话让他来领人。
严陈安那边传来哒哒哒的下楼声,接着就是对这个麻烦的表姐无尽的吐槽:“去个两极还要人包接送,这大小姐日子过得真的不错,把她摇醒,也太惯着她了。”
叫严陈安过来是为了堵住朱斌的嘴,毕竟麻烦事儿谁也不想捅,但陈怡怜才刚睡,就这么摇醒也太无情了点儿,林忏想了想说:“刚睡。”
严陈安咬牙切齿道:“她还睡得着?我他妈一堆作业,那先让她睡,我回去做作业。”
林忏走到橱柜里拿了一个杯子。
还没有两秒,严陈安气不打一处来,改口道:“麻烦死了,陈怡怜我不管了,我倒贴一百万谁要谁拿去。”
第120章:“好学生”
他接了一杯水靠在柜子边喝了一口,淡淡一笑道:“她会用两百万卖了你。”
“你也知道她多么恶劣了吧。”严陈安跟着笑了,“要不——你来收拾收拾她?”
林忏被呛了一下。
严陈安说:“好在两极有你我才放心了点儿,之前她天天跟着朱斌那群人混,我还得让人看着随时关注她的情况,说真的,老子对我女朋友都没这么上心过,要不,你看在她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就答应兄弟收了她,就算帮个忙?”
“你找别人。”林忏直言拒绝道,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别人要她看得上,要我看得起。”严陈安笑了声,“我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一个女儿不容易,她又天天跟个刁民似的,我说一句,她怼我两句,气得我血压飙升,想揍她一顿,又怕她鼻涕眼泪的抹我一身。不说了,你先看着她,现在才八点半,我十点来接人。”
林忏看着手机停留着的通话记录页面,他愣在原地好久,直到林潇走进来他才收起手机。
“要回家了吗?”林潇走到柜子旁边翻找东西,“你徐叔叔做好了饭,说等着我们,正好没事儿早点儿回去。”
“我等会儿。”林忏指了指屋里,林潇疑惑着朝隔间走去,直到看见睡着的陈怡怜,她压着声音,嘴角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小美女?我还说今天她怎么没上来找你。”
“您先回。”林忏说,“我等严陈安过来领人。”
林潇轻手轻脚的拉上门,拿起抽屉里的账本:“那我让你徐叔叔先吃,给我们留点儿就行,我正好去对一下账。”
“我去。”林忏从林潇手里接过账本,林潇叹了一口气,无奈极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你这样在爱情场上是要吃大亏的,美人鱼的故事听过没?”
林忏假意没听见,拿着账本就走了。
美人鱼的故事嘛,徐檐南讲过,就是老巫婆想嫁给年轻貌美的王子,把自己变成了美人鱼去到一艘大船上,不小心把王子的金斧头给弄丢在海里,然后水鬼就问她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
所以说是这个巫婆想得美。
他在前台对了好久的电子账本,前台服务生突然推了推他的手肘:“前面。”
林忏抬起头,一群人正气势汹汹的朝他这边走过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朱斌来找麻烦。
“感觉不妙啊。”服务生说。
林忏扬扬下巴,十分冷静:“去1370,喊朱斌。”
他关掉电脑页面,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蝴蝶刀别在身上,走了出去。
“把你们这儿那个叫林忏的小子给我喊出来。”领头人刚吼完,就把目光停留到林忏身上,他偏过头笑了声,问,“你就是林忏?”
林忏一贯不做回答。
“给你三分钟,把陈小姐给交出来,不然你这个两极别想要了。”
那人被林忏无视,面子挂不住,轻轻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人动手,接着那群人就四处分散开始砸东西。
被放置在大厅里的东西不算很值钱,但都是徐檐南从古玩市场淘回来的,平均每件几十万左右,也够得这群人赔了。
路过的客人先是惊慌,接着便掏出手机录视频,然后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
林忏觉得无伤大雅,摸了一下腰间的刀,倚在边上看着人砸,余光瞥向那边吊儿郎当走过来的朱斌。
“哟,这么热闹?”朱斌故意扯着嗓子,冷嘲热讽着走进了,“啧啧啧,这些赝品值不了多少钱吧?”
林忏的指骨摩擦得嘎嘎响,眼底蒙上了一层冷意。
“哎哟,这不是林忏吗?”朱斌嘲讽的笑了声,“刚才不是扬言说让我安分点儿,不然就会横着出去?”
朱斌身后的服务生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林忏这才动了一下脖子,一只脚踏在前台柜壁上跃起,左膝压在朱斌的胸口,直接将他按在地板上,动作之快,他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地了,好在林忏收着力气,不然这下他非得瘫痪不可。
一群人当即愣住了,大厅里玻璃碎的声响戛然而止。
“两个选择。”林忏抬起眼睛看向周围的人,“第一,道歉赔偿;第二,赔偿并蹲局子。”
朱斌呸了声:“你觉得你谁啊,要老子给你道歉,滚他妈十八条街去,你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在岑安混不下去。”
林忏摸出蝴蝶刀抵在他腰间,低声道:“有人教过我,捅三道不丧命。”
朱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额头上就蒙上一层冷汗,他吞了吞口水。
林忏抬头给那个服务生一个眼神,服务生立马报了警。
“你不敢杀我。”朱斌说。
林忏面无表情:“但我可以让你疼。”
朱斌不服气的别过脑袋:“我他妈早晚弄死你。”
“我等着。”林忏松开了他,收起蝴蝶刀,不经意间往旁边的花盆里送。
十来分钟,警察过来把这群人扣下,喊了几个当事人询问情况。
朱斌指着林忏:“警察,他一未成年身上带有蝴蝶刀,刚才还想对我动刀。”
警察先是让人把朱斌扣下,紧接着再让人搜他的身,他举起双手十分配合,有意的望向朱斌,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先前那个服务生走了上来:“警察叔叔,我们这里是正规的酒吧,这位是我们老板的儿子,三好学生从来不打架斗殴,不信您可以去十六中问问。”
“什么事儿?”介时林潇走了过来,赶紧挡在林忏身前,“我是这里的老板。”
警察一见是女人,还有一个未成年就勉强松口了:“不过听这位说,他刚才参与了打架,我们得带回去录录口供。”
林潇说:“我儿子一向斯文,有礼有节,来酒吧只是为了帮我打理打理,他不会打架斗殴,警察先生,我儿子明天还要上早课,现在已经很晚了,请你们谅解谅解。”
“这么热闹啊?”严陈安抄着手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向朱斌,随后举起右手来,“警察叔叔,我可以作证,他叫朱斌,十六中高三的,留过两级,上个周三晚上参与了打架斗殴被校方给予记过处分。”
朱斌敢怒不敢言。
严陈安走到跟前,正了正声说:“诶,我记得这位林忏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哦对,警察叔叔,他从来不惹事生非,连我们班主任都说他本分,我觉得要有什么事情,一定是别人的问题。”
朱斌抽了抽嘴角,这他妈还能装不熟做伪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