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舞会开场
捕捉到前男友那个字眼,林忏轻轻瞥了她一眼,无情的拒绝道:“不。”
陈怡怜捅了捅他的手臂,一脸媚笑:“为什么不?”
她的小娇夫忽然不理她了,她顿时就看出来了,紧接着转了转眼眸:“让我猜猜为什么不,是称呼不对?”
林忏的嘴角忽而流露出一抹笑意,他又看了陈怡怜一眼。
“神经病吧。”陈怡怜翻了个白眼,直接把西装塞给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扬扬下巴,“去,穿给爷看看,高兴了赏你个笑脸。”
林忏先去书房放东西,再冲了个澡才换上西装出来,这套西装是陈怡怜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价格不菲的定制款,当时很合体,不过现在也差不多,除了裤子短了几厘米之外,也不怎么影响形态。
他不似其他商人那样满身的世故圆滑,满身的铜臭味儿,他二十一岁,就像一个故意偷穿大人的衣服的少年,少年又故意收敛起那份独有的幼稚与青涩,一步步迈入了社会与成年人做斗争。
就因为他很年轻,所以她身边的好多人都觉得他终会被世俗蒙蔽双眼,最后陈怡怜赌的一无所有。
陈怡怜靠在沙发上望着他笑:“你比之前要瘦点儿了。”
林忏整理了一下袖口,抬眼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穿上还合适吗?”陈怡怜问他。
林忏点头:“合适。”
陈怡怜又看了半晌,撑着扶手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行,等我换衣服,化个妆。”
宴会上请的大多都是一些豪门千金世家大少爷,也有蹭着进来为了拍个照炫耀的假名媛,一般像陈怡怜这种经常真正的豪门千金出入这些场合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她们眼尖,光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走路姿势,身形仪态就可以判断。
所以经常会有人在宴会上受欺负被一群大小姐冷嘲热讽的戏码上演,那些人要么是假名媛,要么是宴会上的大少爷带来的女朋友。
这里没有什么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戏码,因为王子的世界里本来就只有白天鹅。
陈怡怜不是一个轻易找别人麻烦的人,她不喜欢讨论谁是偷进来的假名媛,也不喜欢纠结谁是哪个大少爷带来的女孩子,她来宴会要么一个人坐在灯光下喝酒,要么和认识的朋友一块儿聊聊日常。
她也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喜欢聊包包,喜欢聊化妆品,也喜欢研究自己适合哪种发型。
陈怡怜挽着林忏的手腕,递上了请柬,眼皮也没往别的地方瞄一下,就往大厅里面走。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香肩被雪色的披肩围住,戴了一副白色的荷叶边手套,她盘了一个蝴蝶形状的发,发上无规则的别着一颗颗的白中带着浅紫色的珍珠。
落落大方,玉兰之姿,宛若在水中昂首的白天鹅,连水都怜爱她的每一片白羽。
经过她身旁的富家小姐也都称她一声小姐。
“来了?”迎面走上来一位穿着暗紫色礼服的女人,她的笑容十分标准,虽然没刻意的搔首弄姿,但她走路很有范,就像是专业训练过的。
陈怡怜嗯了声,高傲的抬起眼眸:“没带你的小/情/人/们?”
女人笑了笑:“他们还不配。”说完,她就把目光转向林忏,和陈怡怜相视一眼,不怀好意的冲陈怡怜一笑,“你的小/情/人?”
“我的老/情/人/了。”陈怡怜侧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上回你不是在田蔓夕家里见过的吗,他过去拿螳螂。”
女人细细一想,又看了眼他的相貌,当即哦了声:“我天,敢情那天是个帅哥?田蔓夕都没给我介绍介绍。”
陈怡怜轻声一笑:“不说了,我俩先进去了,诶,你在这儿等谁呢?”
“……”她故弄玄虚的用嘴型说了几个字,陈怡怜也没看懂,憋嘴嫌弃着带着林忏走了。
“听说顾少爷带进来一个穿着地摊货的女生,咱们去看看呗?”
“这是个连续剧,顾少前女友都在,听说这个女生被奚落的挺惨的,顾少嫌丢脸就没理人家了。”
“天哪,这还是人吗,把人带进来又不管了。”
“那可不,这个女生眼睛都哭红了。”
“走吧,去看看能不能把人带出去,顾少确实是过分了。”
“陈小姐。”两个女生经过陈怡怜身旁,颔首微笑示意。
她回应的笑了一下,挽着林忏的手臂往内厅里走。
“怜姐。”罗星洲远远招呼了她一声,陈怡怜正在诧异之时,他身后又跑上来一个比一般女生要矮点儿的小女生,等她看清楚后,她才皱起眉头。
这小女生不是她表妹吗?
罗星洲牵着严陈惜的手快步走过来:“来这么早?”
“罗星洲,你还是人吗?”陈怡怜质问道,又瞄了他身旁的人一眼,“要是让那大少爷知道了,他不砍了你才怪。”
“他知道啊。”罗星洲无辜的摊开手,“我好心带着小惜儿进来混吃混喝,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还背负一身骂名?”
陈怡怜懒得跟他说话,拉着林忏欲走。
罗星洲诶了声:“你们真是,再说我是那么牲口的人吗,怎么都这样看待我们俩,我俩就单纯的哥哥妹妹,对吧?”
严陈惜乖巧的点点头。
陈怡怜看着他:“这帮人什么嘴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星洲不以为然:“我看谁敢说我罗星洲的妹妹,再说了,她小时候还不是跟着我参加舞会宴会年会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陈怡怜没话说了,叮嘱了严陈惜一句:“跟紧他,别丢了。”
“放心吧,星洲哥哥不会把我弄丢了的。”严陈惜又咧嘴笑了笑,抬手对着陈怡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走吧,带你见个人。”陈怡怜带着他径直朝前走去,等到了二楼,她才在围栏边上发现了要找的人。
那人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等到走进后,陈怡怜才介绍道:“辜妄岚,倾夏现在的主负责人之一。”
第32章:第一次见面礼
辜妄岚微微一笑,她面容不算出众,但气质拿捏的很好。
林忏简短的打了声招呼,做了自我介绍:“林忏。”
“听怡怜说过,这次来是想说说我们倾夏的问题。”辜妄岚丝毫不拖泥带水,确认了关系和本人后便开始了正事,“现在我们倾夏内部矛盾很严重,希望有个人救场,我和怡怜都是女人,他们那群老顽固总说倾夏没有掌权的男人,迟早要完,所以我和怡怜都觉得,你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忏看了眼陈怡怜,她微微点头:“我想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想法,先拿你去镇镇场子,不然妄岚真的没办法。”
辜妄岚说:“早几年我就觉得方絮心思不简单,怡怜爸爸临终前是把倾夏托付给我,让我等怡怜结婚找到那个真正对她好的男人之后再把倾夏当做嫁妆还给她,我不想让倾夏落入方絮手中。”
林忏也没思索很久,就与陈怡怜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一口答应了。
“怡怜爸爸说过,不想让她卷入职场斗争中,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个避风的地方,陈家不是一个好归宿。”辜妄岚摇摇头,又是淡淡一笑,这抹笑意越看越饱含着深意。
陈昼早有先见,所以才早早创下了倾夏,也把毕生的精力人力和钱都投注在倾夏。
三人谈了没多久,本来辜妄岚也不是什么名媛千金,只是因为见陈怡怜和林忏比较方便,他们把辜妄岚送到门口,陈怡怜麻烦了李惟送她回去。
李惟与她对视了一眼,给她打开车门,紧接着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又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后面的人,提醒道:“您系好安全带。”
陈怡怜望着车子远去,言简意赅的解释着:“辜妄岚,我爸爸资助过的学生之一,初中辍学就跟着我爸爸在倾夏发展,见证过我爸妈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她送走我爸爸的。”
在门口站很久,风大了,林忏握着陈怡怜的手试了试温度,和她一块儿进去了,这个时候舞会还没有开始,很多人入场,两人刚坐下,陈怡怜的好友田蔓夕就走过来,开着玩笑道:“陈小姐一来,咱们这个舞会都升华了,啧。”
“你学长呢?”陈怡怜拿了一块糕放林忏嘴边,颇有一种妲己纣王的架势。
田蔓夕哼了声:“分了,学长鱼塘那么大,居然没有本小姐的一席之地。”
陈怡怜愣了愣:“分了也好,你那学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觉得。”田蔓夕立马点点头,“最主要的是他一无所有,我爸妈比较反对,怕他嫁进来后是个凤凰男。”
“嗯,我也觉得。”陈怡怜敷衍的点点头,撑着自己下巴看着林忏嚼糕点。
“凤凰男不凤凰男的无所谓了,主要是他妈妈,你知道不。”田蔓夕撇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满,“上回我去他家做客,走的时候他妈妈给我包了一个一百二的红包,我天,这瞧不起谁呢,你说你不拿就不拿呗,我也不会说你妈妈怎么样,你拿一个一百二的红包,说真的,还买不起我身上的一颗珠子,我看他家也不是那种穷得叮当响的家庭。”
陈怡怜垂眸笑了声,看了眼自己手套上的珠子。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好吧,这是他妈妈不喜欢我,专门给我的下马威呢。”田蔓夕一句接一句的冒,一肚子的苦水一股脑倒出来了,“人我朋友,他家虽然不是很有钱,但人带女朋友回家,他妈妈直接给人一万二。我实在想不通他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就去问他,结果他还质问我为什么不帮着洗碗,我天我天,这什么极品男,我田蔓夕,一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从小都是保姆伺候的,出一阵太阳我爸妈都怕我晒化了的那种,别说洗碗,我连自己吃的勺子都没洗过,我给他家洗碗?他爸他妈他爷爷他奶奶他二姑二姑夫都过来看我,一群人围着我看,就像是看什么动物一样,问这问那的,我一个眼神不对,他们说我甩脸子,我还就甩了,我想不明白了,自己家没什么钱,规矩还挺多,这学长我不要了,我在外面找两个小/鸭/子都比他行。”
陈怡怜点头:“刚开始我和伍迦衾就觉得他不太和你想的一样,但我俩说——”
“诶,你这就不够朋友了,为什么不暗示我一下?”田蔓夕瞪她,“陈怡怜,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没发现原来你是个马后炮?”
“谁马后炮了。”陈怡怜否认着一笑,“当时我和她不是请你吃了一顿大餐,桌上还用蔬菜雕了一只凤凰?”
田蔓夕:“我以为那是你们在夸我像凤凰一样。”
陈怡怜:“自己笨。”
田蔓夕凑过来小声问:“你准婆婆第一次见面给你多少红包?”
陈怡怜比了个数字。
“八千?”
陈怡怜摇头。
“八万?”
陈怡怜依旧摇头。
“那是多少?”
“’两极‘你知道吧。”陈怡怜说,“当时她把两极的顶楼给我,我不要,她死活拉着我,死活让我收,死活威胁我,我死活不要,我俩死活不过,最后拼酒,我也不知道自己拼赢了没有,后来酒醒了发现自己被她拉着按了手印,两极的顶楼值八百多万。”
田蔓夕不禁竖起大拇指:“是个狠婆婆。”
——“司马光啊砸缸,三把椅子四把枪……”陈怡怜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手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还在不停的比划着。
林潇抱着酒瓶看着她,哼笑了声:“小丫头片子,来人,上印泥。”
徐檐南递上一张纸一块印泥饼,林潇轻轻抓起她的手,摁在印泥里两秒,又给按在纸上。
承诺书:我陈怡怜向林潇承诺收下两极顶楼,并且承诺到了合法领证年龄,把林忏娶走。
承诺人:陈怡怜。
当然,这事儿林忏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那天陈怡怜醉得跟一个泥块一样,黏着他怎么也分不开。
他背着陈怡怜走在月色里,偶尔用余光偷看了背后的陈怡怜。
陈怡怜揪着他的两只耳朵:“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阿九?”
第33章:别让别的人抱你
陈怡怜又嘀咕了一遍:“为什么有人叫你阿九?”
林忏愣了愣,动了动唇给她解释:“因为我是九月九日出生。”
“林忏……”陈怡怜紧贴着他的背,打了一个浅浅的酒嗝,“我醉了。”
林忏慢下了脚步。
“我醉了,所以我做什么都是可以被你允许的对吗。”陈怡怜拖着长长的尾音问。
“是。”林忏说。
陈怡怜开心的咯咯咯笑了,她在林忏背上蹭了蹭脸,突发奇想,抬起手兴奋极了:“那我带你去拜堂吧。”
林忏动了动唇角,满口答应道:“好。”
“可是拜堂要好多好多人。”陈怡怜声音又逐渐小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只有一个人,我们还能不能拜堂?”
林忏说:“能。”
陈怡怜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她说的话很有逻辑,也是真的,但她确实是醉了,说话卷着舌头含糊不清。
她又问:“阿九是你的乳名吗?”
林忏迟疑着:“我不知道,徐檐南是这么喊。”
陈怡怜指着夜空中的那朵云:“看,太阳好大。”
天上的明明是月亮。
林忏嗯了声。
“跟我回家好不好。”陈怡怜又说,“我把最好的都给你,让你住大房子,让你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
林忏侧头,余光里的陈怡怜两个脸颊微微泛红,她的两颗眸子扑扑闪闪的在发亮。
“我爸爸说我是小公主,小公主是会有人疼爱的。”陈怡怜瘪着嘴巴,“我爸爸说——”她酝酿了一下,学着大人的语气说,“我的怜怜是住在大城堡里的小公主,要懂礼貌,要温婉,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温婉。”
林忏抿起唇。
陈怡怜撒泼问:“我是不是小公主?”
林忏认真的回答说是。
“你要说‘我的怜怜是小公主。’”陈怡怜抓着他肩膀的衣服逼迫着,“你说一遍。”
林忏不说,背着她一直朝前走,这条路上没多少人,种着一排排稀疏的柳树。
老一辈的人说柳树是驱鬼的,又有人说柳树是阴树,不吉利,但林忏不信,他觉得鬼神之说不现实,世界上有恶鬼,他们不过是披着恶鬼皮的人罢了。
陈怡怜冷得打颤,林忏找了一个长椅把她放下来,脱下自己的校服给她裹在身上,把她抱在怀里继续往前走去。
等到了陈家的别墅,他才拉响门铃,紧接着便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林忏从未见过的男人,他很年轻,不像是爸爸那个辈分的人。
男人皱着眉伸手来接陈怡怜,林忏没说话,也没下一步动作。
男人不满的问了句:“你是什么人?”
陈怡怜说过这房子是她的,没说过她的房子里有别的男人。
不消片刻,陈怡怜醒了过来,酒依然没醒,她见林忏不走了,虚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怎么了?”
“把她给我。”男人说。
林忏抬脚跨进了院子,男人立马喊来人:“来人,报警,就说有人私闯民宅。”
家里的保姆闻声跑出来:“小姐回来了。”见到林忏的那一刻,她才笑笑点点头,同林忏身后那个人说,“小少爷不用报警,怡怜小姐说过,只要这位林先生过来,我们就把门打开,不允许拦。”
林忏跟着保姆上楼,把陈怡怜放在她床上,坐在床边看着她,走之前拉上了门,余光撇了眼外边的男人说:“她在睡觉,请不要让任何人进她的房间。”
“好的,不会有人进的,您放心。”保姆笑了笑,“待会儿我给小姐煮点儿醒酒的,噢对,您吃晚饭了没有,我做点儿,您在这儿吃点儿?”
林忏说了句不用了,忽略了站在旁边的男人直接出了陈家的院子。
第二天陈怡怜十一点醒的,醒来时林忏在旁边,她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林忏指了指旁边的保温盒,问:“那人是谁?”
“谁是谁?”陈怡怜懵圈了,挠挠头很是疑惑。
“你家里有别的男人。”
陈怡怜立马穿鞋打开门朝楼下看了一眼,随即是一脸不满:“他回来干嘛?”
林忏的眉眼很严肃,永远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陈怡怜立马摆摆手撇清了关系:“别生气嘛,那人和我没关系,是那老头子让他搬到我家里来的,真的不是我养的小白脸,我对你可是真的。”
林忏姑且信了,他站起来:“我妈让我给你的鸡汤。”
“待遇这么好?”陈怡怜别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忙不迭的舀上鸡汤喝了两口,抬起头问,“你喝了没?”
“喝了。”林忏说着欲走,想了想,又问,“他每天都在?”
陈怡怜愣了愣:“谁,噢,没啊,这不大学放假了吗,他就回来了。”
林忏背对着她。
“你吃醋了?”陈怡怜坏笑道,“是不是吃醋了?”
林忏曲着手指:“是。”
陈怡怜莫名有些开心,她光着脚踩在地上跑过去站在他面前:“让我好好看看,你吃醋是什么样子……还是冷冰冰的。”
林忏盯着她带笑的双眸,动了动薄唇问:“我不可以吃醋吗?”
“可以可以。”陈怡怜忙说,“当然可以,只是他一个小角色,不值得你吃醋,我压根就不正眼看他。”
“昨晚他要抱你。”林忏语气沉了几分,“很自然。”
陈怡怜僵在原地。
林忏说:“我没让他抱。”
“他为难你了没?”陈怡怜问。
林忏轻轻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陈怡怜,我会吃醋,所以你别让别的男人抱你。”
陈怡怜听得很认真,她眨眨眼睛,咧嘴一笑,点头如捣蒜:“除了我爸爸,没人抱过我,你是第一个。”
她小时候认人,只要别人过来抱她,她就跑开,要不就抓着别人手臂反抗,直到长大以后没有别的人敢动她抱她。
谈到这儿,林忏才想起一件事情,他摸出衣服口袋里的小纸条塞陈怡怜手里:“我妈给你的,让你收好。”
说完,他就离开了。
陈怡怜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已经下楼了,她赶紧跑到窗边目送着他离开。
“林忏。”陈怡怜喊住他,他也回头了。
陈怡怜笑了,朝着他挥挥手:“下次又来。”
第34章:排面
林忏看着她,一双眼眸深邃如海,孤独又热烈,是别人所看不见的。
陈怡怜弯着眉眼对着他一笑,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再说了一遍:“下次又来找我,没人敢拦你。”
他望着陈怡怜淡淡一笑,点点头后走了。
等他走后,陈怡怜才打开那张字条,字条上写着承诺书,底下还按着手印。
田蔓夕竖起大拇指一阵感叹:“是个狠婆婆啊,你婆婆多大岁数啊?”
陈怡怜淡然一笑:“我婆婆年轻着呢。”
“看他就知道你婆婆很好看,啧,以后你俩孩子的基因肯定不错。”田蔓夕啧啧感叹了一番,又扬起头畅享着,“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个人谈上,等以后生了孩子定个娃娃亲。”
“嗯……”陈怡怜摇摇头,“我婆婆的颜值可比我们普通人的颜值高多了,改天带你去见见,他——”陈怡怜轻轻瞥了他一眼,“也还行,长我审美上了。”
田蔓夕打量着两人,翘起腿幽幽的拆台:“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喜欢的长相?”
“喏。”陈怡怜扬扬下巴指了指他,“摆这儿了。”
话音刚落,又有人走上来了,还是一开始和她搭话的那位,她撑在桌子上,又盯着林忏看:“话说你这个老/情/人确实长得标志,在哪儿找的,我也去。”
“严陈安来了,在207,你去。”陈怡怜怕他一个男人融入不了女人的话题,就找理由帮他脱身了。
“有事打电话。”林忏拿起手机示意后就离开了。
伍迦衾佯装不悦的皱起眉头:“哟,这么小气,还不让看了?”
“啊。”陈怡怜毫不避讳的掀起眼皮,从桌上拿了一块水果放嘴边,漫不经心道,“这我男人。”
“行行行,你男人。”伍迦衾撇嘴,“我得不到我看两眼解解馋行吧?”
“得了。”田蔓夕无奈的摇摇头,忽然问了一句,“上回给你那螳螂怎么样,好养活吧?”
陈怡怜嗤笑:“可别说了,前几次被方絮的人软禁了,他来找我,螳螂被饿死了,你不知道他当时给我发的消息,我看见又气又好笑的,还知道怕我生气,先铺垫一下。”
听此话,田蔓夕一笑,拿了个小砂糖橘剥了起来:“情有可原的嘛。”
“方絮让人软禁你?”伍迦衾皱眉,“他怕是疯了吧,后来呢?他怎么你了,你怎么他了?”
“我想把他关起来弄,但阿忏觉得,我们现在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他无法掌握方絮的行踪,怕他再次对我不利,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放过他,等我毕业回国了再另做打算。”陈怡怜敛下唇边的笑意,冷冷的哼出声来,“他敢动我吗。”
伍迦衾懒得站,便搬了条椅子坐了下来:“你忘了之前他把你骗去墓地的事情了?他不敢,我看他胆大包天,就想除掉你,然后继承你们陈家的家产。”
“要他配。”陈怡怜的声音很轻,但莫名的有底气,她的底气来自于两个男人,一是她爸爸陈昼,二是她男人林忏,她无条件的相信这两个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田蔓夕哼哼两声:“这么大一个陈家,他拿不起,就算拿得起,那他扛得起吗?”
“姐给你放话了,要是他敢动你,我喊我爹地给你撑场子,我不信他有胆量和岑安的市长对着干。”伍迦衾又补充,“别什么事儿都自己干,你的俩姐妹不是吃素的,一市长的女儿,一警局局长的女儿,够不够排面?”
陈怡怜给足了面子,连连点头:“够够够,那肯定够。”
伍迦衾:“就是咯,如果不够,我再搬出我外公来,我外公南城第一赌……”
“咱收一收,”陈怡怜当即打断她,笑道,“再这么说下去,我怕你把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翻出来了。”
田蔓夕忍俊不禁:“知道你家身份地位高,一天天臭显摆。”
“听听,”伍迦衾摊开手,“我说啥了就显摆,我这是为了让陈怡怜放心,放心谈她的恋爱,放心完成她的学业,有姐……”
话还未说完,那边叠在一块儿的酒杯忽然倒了下来,一阵女孩的受惊后的尖叫过后,两个女生丝毫不管身份地位面子形象的撕扯在一块儿。
田蔓夕向两人抛了一个眼神,陈怡怜扬扬手:“你俩去吧。”
“看看热闹呗。”伍迦衾硬拉着她走过去,一群人见她们仨过来了,纷纷作鸟兽散了。
陈怡怜垂下头看了眼地板,哀怨道:“全是玻璃渣。”
伍迦衾笑了声,把视线转移到地上的两人,定睛一看:“这不是那谁谁谁的前女友和现女友吗?”
“什么瓜?”田蔓夕好奇问。
“好像是说,那谁谁谁和前女友处成了男女闺蜜,现女友觉得前女友茶,就大打出手撕/逼,前女友又以自己先和那谁谁谁在一起,嘲讽现女友是/三/儿。”
田蔓夕:“这么刺激?”
伍迦衾:“外界传闻是这样,具体我也不知道。”
陈怡怜十分高冷的评价一句:“无聊。”
“喂,你说要是你那老/情/人的前任找上门来——”
陈怡怜笑了声:“他前任?除非他告诉我是严陈安,不然就没了。”
田蔓夕:“这么刺激?”
“你也信?”陈怡怜睨着她。
伍迦衾侧头微微一笑:“换个问题来问,要是你的前男友找上门来……嗯?”
“你要说哪个,我前男友多多,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陈怡怜淡淡的开着玩笑。
田蔓夕抬起下巴给伍迦衾使了个眼色:“咱们陈怡怜说,这辈子找的男友姓氏要集齐百家姓,现在才栽在一个林字,还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数不清多少个。”
陈怡怜笑。
“你曾经年少轻狂立过的flag,不会食言吧?”
“没准儿哦。”陈怡怜笑着走开了,她挥挥手,留下了一个高傲的背影,“先陪我的小娇夫去了。”
小娇夫没在207,发消息说和严陈安在舞池。
她改道去了舞池那边,里面很多人在跳舞,罗星洲和严陈惜也混在里面。
找了会儿,她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林忏和严陈安两人,她提起裙子走上去坐在林忏旁边,伸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摩擦着:“小哥哥一个人吗?”
第35章:蔷薇与寒风
此刻在一旁的严陈安:“……”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哥哥?”陈怡怜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抵着自己的半边脸颊,“可以吗?小哥哥。”
“可以。”林忏说。
陈怡怜又问:“那哥哥和我跳舞了,姐姐不会生气吗?”
林忏习以为常的起身牵起她的手说:“她同意了。”
“噢。”陈怡怜回头瞄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严陈安,那眼神分明再说,单身狗,再看一个试试。
严陈安捏起一个拳头,他这一拳头下去,陈怡怜肯定会哭很久。
两人来到舞池中央,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带有面具,唯独他们俩是例外。
林忏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腰侧,陈怡怜移了一下他手的位置,伸出另一只手来放在他的手心,林忏垂眸抿唇,面庞却不显得严肃。
他和年少时区别并不大,面容,性格都没变,还是一贯冷冰冰的不易接近。
别人是这样来比拟他俩的,陈怡怜似一簇永不枯萎的蔷薇,越长越茂盛,久而久之便会形成一个牢笼困住被她吸引的人,而林忏像一阵凛冽的寒风,拂过之处寸草难存,两人在一块儿,势必会两败俱伤,寒风穿不过葳蕤的花墙,花墙被凛冽的风摧坼。
——“我喝酒赢了你妈,你妈说她不要你了,把你抵给我。”陈怡怜高兴的抱着红酒瓶不撒手。
林忏显然不信:“十个成年男人都喝不过我妈,你确定?”
陈怡怜嘿嘿嘿的傻笑着:“那我还挺厉害的嘛,居然能喝过十个男人。”
林忏:“……”
陈怡怜揪着他的校服衣领问:“我厉不厉害?”
林忏静静的翻了个白眼。
“你敷衍我,我要告诉你妈。”陈怡怜瘪嘴,依然揪着他的衣领,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趴在他身上,“妈妈,林忏他欺负我。”
林忏莫名有些头疼。
“诶,垃圾桶里有小鱼。”陈怡怜拉着他的袖口走到垃圾桶旁边,把手里的红酒瓶塞他手里,“给我拿着,我捞小鱼。”
林忏赶紧把她拉回来:“那是垃圾桶。”
“什么垃圾桶,那是大海。”陈怡怜甩开他的手,撸起袖子就伸手往里掏。
林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瞳孔。
“快看,一条绿色的小鱼。”陈怡怜拿起一个雪碧瓶子炫耀道,紧接着又伸手去掏,结果掏出来一个别人吃剩下的馒头,陈怡怜微微蹙眉,“什么啊这是。”
她把塑料袋给打开,第一反应是往嘴里塞,林忏眼疾手快的打掉她手里的馒头:“别吃,脏。”
“喔。”陈怡怜乖巧的把东西捡起来,塞林忏校服口袋里,“你想要是不是,来,揣好,明天的早餐,记得……记得分我一半。”
林忏僵住了身子,视线落到她的背影上,她还在弓着身子翻找里面的东西,找到好的一律塞到他的衣服口袋里,也不管脏不脏。
路过的人不禁往两人这个方向投来异样的目光。
陈怡怜还在往他裤兜里塞东西:“给你,都给你。”
林忏赶紧脱掉自己身上的校服给她当放东西的口袋,生怕下一秒,她再往自己袖口裤腿里塞其他的东西。
待陈怡怜捡完垃圾桶里的所有她觉得是好东西的垃圾,她才扛着林忏的校服走在前头,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她回头问:“咦,小跟班呢?”
林忏几步追了上来,边走边拿掉自己裤兜里的垃圾,他另一只手还捏着一包开过的纸巾,面色说不尽的嫌弃。
陈怡怜站在原地催促道:“快点儿啊,我还看到了下一个。”
林忏三两步跨上前,把她扛着的垃圾拿下来,连着校服一并扔垃圾桶里去,牵着陈怡怜的手腕就往旁边的公厕走。
“有点儿痒。”陈怡怜扬起头,一看脖子上起了一团小点,她作势就想用脏兮兮的手去挠,林忏嫌弃的按住她的爪子放在水龙头下,拿了一张纸巾浸湿水贴在她的脖子上。
他挤了点儿洗手液在她手上:“自己洗。”
“好嘞。”陈怡怜乖巧的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接了点儿水,双手摩擦着起了泡泡,她越洗越兴奋,拿起双手放到林忏面前,“快看,泡泡。”
话音还没落,她就拍了两下手掌,白色的泡沫绽开在空中,糊到林忏的脸上。
林忏多多少少有点无语,他擦掉自己脸上的泡沫,拉住陈怡怜的双手强制的按在水龙头下,一下一下帮她搓着手,每个角落每个指缝都搓干净。
陈怡怜仰头看着他,刚看了两眼,又凑近盯着他仔仔细细的辨清楚:“你长得好像我男朋友。”
“……”
“你是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
“那你是谁呀?”
“我是欠你债的。”林忏抬头盯着镜子里的她和自己。
“噢。”陈怡怜点头如捣蒜,懒兮兮的靠在他胸膛上,“那你欠我多少钱?”
林忏说不出一句话来,给她把手洗干净,再拿纸巾帮她擦干,最后又帮她洗了一把脸,她衣服上的实在没办法清理干净,只好先随意的给她擦两下,等她回家后自己换。
他从陈怡怜包里摸出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后给她家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
两人坐在路边吹冷风,陈怡怜忽然哼起歌来:“拔萝卜,拔萝卜,哎呀哎呀拔不动……”
林忏只觉聒噪,从书包里摸出耳机戴上。
“哇——好大一颗星星。”陈怡怜摇摇他的手臂,指着天上唯一的那颗星星惋惜道,“为什么只有一颗呢?”
林忏侧头看着她,她依然聒噪,没了白间的高傲与贵气。
“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妈妈做的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陈怡怜砸吧砸吧嘴,垂下眸子打了个喷嚏,“哦对,林忏呢?”
第36章:想带你去见我爸爸
陈怡怜四处摸了摸,再掀开自己衣服口袋看了一眼,慌张的站起来:“林忏呢?哪儿去了。”
林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想为什么自己会送这个傻逼回家,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是不是被我扔垃圾桶了。”陈怡怜说完就要去刚才的垃圾桶找人,林忏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坐下。”
“你是谁?”陈怡怜扳着他的脸,舔了舔他的唇角摇摇头,“不甜。”
林忏深吸一口气,默念自己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不能把醉鬼扔在大街上,不能纠结醉鬼是不是吻了他。
她舔舔嘴唇,回味着:“嗯——冰冰凉凉的,有点儿像凉糕的味道。”
他早有预料的坐远了点儿,防贼一样防着陈怡怜。
“我想起来了嘛,你是林忏。”陈怡怜戳着他的脸,抱起他的手臂说,“走吧,我带你去见爸爸。”
林忏虽然疑惑,但还是拿起书包起身了。
陈怡怜牵着他的手指,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一道短促的灯光晃了一下,陈怡怜挡了挡眼睛,一看,是自己家的司机。
林忏把陈怡怜塞车内,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车窗的声音,司机赶紧帮陈怡怜摇下车窗,她皱着眉头急着喊道:“林忏,我还没带你去见爸爸呢,快上来啊——”
林忏站立在原地看着她,见她执意要带自己去,便说:“下次吧。”
“那好,你一定要记住了,记住了嗷。”
林忏点点头。
四天后的周一晚上,陈怡怜照常来网吧找他,他正在吧台擦杯子,陈怡怜双手撑在吧台上,俨然不记得当晚的事情。
林忏看了她一眼,继续擦杯子。
“为什么不理我?”陈怡怜拿起一个被子把玩,抬起眼眸不爽的盯着他。
林忏没说话。
陈怡怜打量着他的侧脸:“今天你被罚站了,是为什么?”
今天周一,林忏没穿校服,早前听人说过,她带着那抹玩味的笑意,明知故问道。
“问你话呢。”陈怡怜死皮赖脸的拉拉他的袖子,厚着脸皮笑了笑。
林忏拿着杯子走开了。
“喂。”陈怡怜追上去,“你校服哪儿去了?”
“丢了。”林忏答。
陈怡怜问:“丢哪儿去了?上个周四我都看你穿过。”
林忏不想和她说话。
陈怡怜:“上个星期,我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林忏看着她,终究还是开了口:“你翻了垃圾桶。”
陈怡怜秉着一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态度:“不可能,我家司机没跟我说过。”
林忏一边擦着杯子一边淡淡道:“你浑身是垃圾。”
何止这些,她衣服上沾满了别人吃剩下的粥。
“……”陈怡怜面色逐渐难看起来,差点儿反胃。
林忏抬起眼眸反问:“还用我说吗?”
陈怡怜:“不可能,我酒品没这么差。”
嗯,她酒品好着呢,好到怕浪费粮食,把林忏拍到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塞林忏兜里。
那也没办法,林忏没照片,说出来她不信。
“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不撒谎。”
“……”陈怡怜先溜了,起码要等人把这档子事情忘掉了她才敢过来。
那时的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交流,陈怡怜还是第一个让他说这么多话的人,虽然更多的时候都是被逼着的。
林忏耳朵边上消停了没两天,陈怡怜阴魂不散又找上来了,他刚打完篮球,坐在球场边上的白色长椅上休息,陈怡怜走过来把一套新的校服扔他怀里:“给,我斥巨资让后勤部那边给你做的,别提我喝醉了的事情。”
林忏给放旁边,冷漠的拒绝了:“不用了。”
陈怡怜咬牙切齿:“什么叫不用了?”
林忏拎起书包站起来:“我去后勤登记了。”
陈怡怜赶紧拿起校服追上去:“诶,我这里有现成的,你给退了不行?”
林忏顿了顿说:“不行。”
陈怡怜转了转眼眸,笑道:“如果我让人给你退了的话,那你下周一又要被罚站了。”
林忏回应了一个鼻音:“嗯。”
陈怡怜小跑上去:“嗯是什么意思,那我给你买的你不要?”
林忏说:“不要。”
陈怡怜:“为什么?”
林忏没回答她,加快了脚步,陈怡怜也从小跑变成了跑步,跟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她耍无赖拉着林忏的书包:“这本来就是我赔给你的,你不收着我心头过意不去,总想着……”
她话没说完,林忏停下来冷笑了一声,问:“什么?”
陈怡怜给他一拳:“你知道还问。”
林忏站在原地,望着原处若有所思,很久之后,他才往对面指了一手。
那头是一个垃圾桶,陈怡怜又变了脸色,一股脑把校服塞他怀里,转身走了。
林忏还未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校服。
—
陈怡怜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贪婪,更没打算收回来。
她十分多变,连她的朋友都说,时而妩媚时而高傲时而冷漠,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但即使再多变的性格,她也不再是爸爸口中那个温婉大方的怜怜,她现在只是林忏的陈怡怜。
跳完一整支舞,陈怡怜才牵着林忏下场了,她借故把林忏拉到走廊,将他抵在墙上,笑得犹如一朵蔷薇般妖冶:“阿忏,我想带你去见爸爸。”
林忏没带犹豫的点点头。
陈怡怜亮着一双眼睛,像他介绍着:“我爸爸人很好的,很幽默风趣,很温润儒雅,很有气质,总之说不完的好。”
之前很多次陈怡怜想要带他去见她的爸爸,但都被陈振贤拦下来了。
“我爸爸一定会喜欢你的。”陈怡怜说,“他说,不会让我成为巩固家业的牺牲品,会让我有自己的选择,会让我和我喜欢的人结婚的。”
陈怡怜六岁那年,正是陈昼去世,同年,方絮来到陈家。
那天陈昼刚下葬不到一个月,陈家老爷子宴请了社会高层人士,给他的小儿子举办了一场很隆重的欢迎仪式。
陈怡怜站在窗边,俯瞰着窗外的红地毯,彩色气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手里的兔子玩偶已经被自己捏变形了。
保姆过来敲门,轻声哄道:“怜怜,和阿姨下去好不好?”
陈怡怜拿着兔子打开门,笑着答应了:“好啊。”
刚一下楼,她就往主台走去,站在那个怯生生的十来岁的男生面前,趾高气昂的盯着他。
她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泼在他身上:“我告诉你,你叫方絮,我爸爸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弟弟。”
第37章:用你喜欢我
宾客纷纷朝中央看了过来,目光像一盏明亮的舞台灯,照耀着两人。
一个是生来耀眼不曾跌落的真正的豪门大小姐,另一个是浑身带着野心的斯文养子。
所有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闹剧,但没人敢出来制止大小姐的仗势欺人,也没人敢出来护着被奚落到无地自容的方絮。
她陈怡怜,岑安陈氏唯一的继承人,生来就尊贵,即便是疼爱她的爸爸走了,别人见到也得称她一声大小姐。
这时,满头白发的陈振贤走过来,抬起手便要扇过去,一个男人赶紧护在陈怡怜面前:“伯父,失礼了。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不易动怒。”
“滚。”陈振贤指着门口,大骂着陈怡怜,“不懂规矩。”
男人还牵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儿,他微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牵着男孩儿追了出去,陈怡怜停在秋千面前,气鼓鼓的叫停他:“别跟着我。”
“小小姐。”男人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出来,蹲下来,“我给你擦擦脸上的奶油吧。”
“滚开。”陈怡怜毫不客气的推开他,跑了出去。
男人看着陈怡怜,无奈的摇摇头,他看着身旁的小男生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问:“阿九要去安慰安慰妹妹吗?”
小男生缓缓朝她离开的方向看过去,摇摇头拒绝了:“凶。”
“妹妹不是凶。”男人牵起小男生的手,耐心的跟他解释,“妹妹是不开心。”
“不。”小男生还是一个表情,望着陈怡怜跑走的方向。
男人又蹲下来,大拇指轻轻擦拭着他的脸,柔声问:“阿九想说什么?”
小男生指着大门那个方向,动了动嘴巴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一个词,声音细如蚊:“危……险。”
“那我们过去看看。”男人牵着小男生赶紧往陈怡怜那个方向赶去。
结果陈怡怜从门后走出来,逼近两人,不满的问:“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阿九怕你有危险,就跟过来看看。”男人笑了笑说,“小小姐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
“我不需要。”陈怡怜目光转移到小男生身上。
小男生拉着男人的手,动着嘴唇酝酿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吐出这两个字:“不……喜。”
陈怡怜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她几步跨过来,双手环胸盛气凌人的看着小男生:“要你喜欢我。”
他的两颗眸子如同海域一般深邃,看起来毫无感情,陈怡怜盯着他的眸子慢慢逼近:“本小姐用你喜欢我?”
幼年的林忏并没有入她的眼,陈怡怜从来不喜欢看一个人第二眼,更别说像这种冷冰冰的木头,但每次回想起这天,她想起的不是方絮怎样,这个宴会上的人怎样,而是会想到这个在她记忆力已经模糊了长相的人。
陈怡怜的眼眸里含着淡淡的水波,像初秋的蔷薇那样媚,她环住林忏的脖子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角。
走廊上途径零星几个人,忍不住朝他们这边投来目光,一见是陈怡怜,又赶紧把目光收回去快步离开了。
陈怡怜勾唇一笑,问:“你说她们是怕我还是怕陈家的地位?”
林忏抬起视线来,就看见走廊尽头的那个人影,他把陈怡怜按在怀里,毫不避讳的与那个人灼灼的目光对上了,擦出了滋滋火花。
陈怡怜抬起头疑惑,想扭头往他视线停留之处看去,无奈被人扣住脑袋牵着手走了。
—
岑安又下雨了。
林潇撑着自己的脸想睡觉,无奈双腿在叫嚣着,怎么也睡不着。
徐檐南发现异样,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给她揉着双腿,这是她生林忏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每逢阴雨天总会全身痛,双腿蚀骨钻心的疼。
当年临近预产期,周遇行的妈妈让她去地下室冰库拿东西,结果让人把她关在里面,最后,她不得已在冰室生下林忏。
见林潇皱着眉,徐檐南便不动声色的挑起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下午点儿,妈打电话过来问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说等你过去后做给你吃,我说了你平常最喜欢吃的那些川菜,我妈说去学学。”
“太麻烦阿姨了,你也是。”林潇微微瞪了他一眼。
徐檐南讨好一笑:“又没事儿,其实我妈听说你今天会去我们家,特别高兴。”
林潇淡淡的笑了笑,脸上还是罩着浅浅的忧郁。
徐檐南又说:“阿忏他们过两天还要去一趟国外,不然我还可以早点儿带你去看雪,我们京城的雪很大很好看。”
“说真的,我已经好久没看到雪了,浦海会下雪,但不算大。”林潇笑道,“到时候去你们京城,得多带几件厚衣服。”
“你们浦海那雪算什么,京城每年都会下,鹅毛一般的大雪。”徐檐南说,“记得阿九小时候就喜欢看雪,每回带他回京城,他都站在窗边。然后老爷子就硬拉着他堆雪人打雪仗,我爸那么大把年纪了,天天跟个老顽固似的,到时候你见到就晓得了。”
林潇看着他的脸,点点头:“过几天就能见到了。”
“我爸幼稚的不得了。”徐檐南轻声吐槽道,“他有个好友叫许痕东,也幼稚。那年还好我带着阿九回去了,不然我铁定会被赶出家门。”徐檐南摇摇头笑着继续讲道,“许伯父有一孙子和一孙女儿,年龄和阿九差不多,我没带阿九回家之前,他老抱着人家的孙子跟人贩子似的,我带阿九回家后,他看都不看人家孙子一眼,去哪儿都带着阿九,一个院子,两个老头,三个孩子,感觉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林潇听着笑了笑,还未等他开口讲下一句,她忽然说:“诶,我想起来了,之前我有朋友去过一家古玩店,我就说刚才我在想什么,看我这记性。”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抱住徐檐南的手臂:“明天我们找时间去古玩店看看,有什么老爷子喜欢的画儿啊,你妈妈喜欢的手镯项链这些,趁我现在想得起来——”说完,她从边上拿来手机,“我先记备忘录里,你继续讲你的,啊。”
“我记着。”徐檐南拿掉她手里的手机,把她按回沙发上,“你躺好,给你按腿。”
还没等林潇躺下,徐檐南坐回原位,电梯门忽然开了,陈怡怜和林忏不合时宜的走了下来,徐檐南赶紧坐了回去,林潇立马撑起来回头一看。
“我好像有东西忘记了。”陈怡怜飞快的拉上林忏按开电梯门,“咳——这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第38章:够不够格
林潇十分镇定的喊住他俩,起身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舞会结束了?”
“没有。”陈怡怜笑了笑,拉着林忏的手走了过去,不怀好意的瞄了两人几眼,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我和阿忏觉得不好玩儿,就提前走了。”
林潇坐了回来,徐檐南刚伸手想给她揉腿便被她拍掉了,压低声音说:“孩子们还在呢。”
“又没啥。”徐檐南拿开她的手,秉着一副清者自清,我俩夫妻的态度继续给她揉着膝盖。
陈怡怜忍笑,也没再盯着看了,她刚要拿起酒杯,就被林忏按住了手:“不许,生理期快到了。”
“……”陈怡怜默默松开了手,不甘心的瞥了眼桌上摆着的好酒。
“前几天我去山花庄定制了两款香水,他们家的香水比好多国外大牌子的都还好。”林潇扬起下巴望着陈怡怜,“给你定制的是野蔷薇的,名字起的倒是挺浪漫的,叫枕边香。”
山花庄的香水很特别,浪漫的名称,诗一样的介绍,香味很淡,无论是哪种香味的香水,都能把你带入其境去。
陈怡怜抬了抬眼尾:“山花庄我听说过,之前朋友推荐,但那年的雨水多,野蔷薇花香味不是很足,所以没定制。”
林潇察觉到异样,忍不住便问:“怎么,兴趣不高啊?”
“没。”陈怡怜笑了声,“之前打破过一瓶,那股幽香两个周都未散。”
林潇有些后悔:“早知道给你制定其他香味的了,你都闻过了,没什么新鲜感。”
“不一样。”陈怡怜当即说,“要看谁送的,比如潇姐送的我就很喜欢。”
“就你嘴甜。”林潇轻轻笑了声,忽然感觉脚麻了,她皱起眉头喊停了徐檐南,“脚麻了脚麻了,你先别动。”
徐檐南举起两只手很是听话。
“潇姐腿怎么了?”陈怡怜狐疑的问了句,“我一来就看见姐夫在给你揉腿。”
“人老了,哪哪儿都不行了。”林潇也没告诉两人自己之前的事情,除了徐檐南和当年的当事人知道,她再没对别人说过。
“说什么呢,潇姐还这么年轻。”陈怡怜看了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起身说,“不早了,我跟阿忏就先回去了,明天还有事儿。”
林潇抬头看着他俩问:“什么事儿,这么急,不是才刚来吗?”
“倾夏那边出了问题,我和他明天要过去解决。”陈怡怜扬扬下巴指着旁边的人,“他不允许我熬夜喝酒,没办法的事儿,改天陪你喝。”
林潇会意:“行吧行吧,那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
“好的,你和姐夫也要注意睡眠。”陈怡怜轻飘飘的叮嘱了一句,等他俩乘上电梯林潇才反应过来,脸一红,闷着头阖上眼睛装睡觉了。
陈怡怜想着刚才林潇说的香水一事儿,还是决定和林忏坦白:“事先说好,这是一个坦白局,所以你别吃醋,枕边香这款香水,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方絮送过我,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就给砸了。”
“不生气。”林忏抓紧她的手。
陈怡怜忽然偏头盯着他的侧脸:“那你有什么想坦白的吗?”
林忏:“……”
陈怡怜说:“今晚是坦白局诶,我啥都对你说了,你也应该告诉我一点儿我不知道的。”
林忏动了动喉:“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的就多了——”陈怡怜思索着,砸吧一下嘴,“比如你那本练习册上写的那段话是什么,比如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比如你是不是还喜欢那种长得很清纯的小白兔。”
林忏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不是。”
陈怡怜起心逗他:“口说无凭,怎么证明不是?”
“……”如果时光能倒流,林忏绝对不会看那个女生半眼,这还没完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陈怡怜见他一脸严肃,正在想措辞解释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她抬手捏着他的脸,又与他一起走在街头,“其实我挺不愿意提起方絮这个人的,更不愿意在你面前,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不是说我仗着自己是陈家大小姐就随意出言嘲讽奚落他,……他这个人比你们想象的阴暗,你和他正面较量是不可避免的,我希望你对他不要太绅士了。”
林忏侧头看着她的眼神,点头:“我有轻重。”
“我当然知道你有轻重,你和爸爸都是我这辈子最信赖的男人,所以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只要你喜欢。”陈怡怜紧了紧手,把他的五指箍得死死,“我不在意外界是怎么评价我陈怡怜的,也不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配不配的问题,我只想让我的阿忏跟其他人一样,敢爱敢恨,做自己。”
林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低头与她对视,他的对眉痣很清晰,也给原本冷漠孤傲的他添了一丝深情,他闭上眼睛,冰冷的薄唇紧紧贴着她的额头,他的话语又藏匿于心跳中。
陈怡怜从包里翻出那块手表:“明天戴上,见表如见我爸爸本人。”
林忏迟疑了一下,陈怡怜垂着脑袋把表戴在他的手腕上:“就带明天一天,之后就取下行吗?”
“好。”林忏答应了。
第二天,陈怡怜和林忏一起来到倾夏,原本安安静静做着事情的员工纷纷抬起头观看,接着就被辜妄岚斥了一顿,她走在前头带路。
陈怡怜一身正装,化着职场妆容,踩着高跟鞋走在前头,林忏还是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走在她身侧,后面是林忏的助理李惟和一些有合作的伙伴。
走到会议室,一群公司高层已经做好等待了,陈怡怜让林忏先走进主位,她站在旁边。
等人窃窃私语够了,陈怡怜才插上U盘,放上了那天周遇行给的公司高层和方絮的录音。
刚放上录音,有人脸色忽然就变了,原本安静下来的会场瞬间如同闹市一般。
她拿起文件夹拍在桌子上,平视着正前方:“有人说我们倾夏没有男人掌权,今天我就给大家带来了一位,我陈怡怜的男人,够不够格?”
第39章:股份
有人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林忏腕上带着的手表,空气凝结了将近十秒,有人迟疑着开了口:“这块表是董事长生前佩戴的那块?”
陈怡怜没抬眼皮,问:“那你还见过第二人佩戴?”
“有。”一个很弱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陈怡怜抬起眼朝那个角落里看过去。
那人站起来,磕巴了一下,回:“小,小姐,我曾经见过陈絮少爷佩戴过。”
陈怡怜低头与主位上的林忏对视一眼,又抬起眸子:“你确定没看错?”
“董事长的手表是定制款,全球只有一块,只要是行业内的人基本都是知道的,偶然一次我见到陈絮少爷戴过。”
“这么说——”
有人纷纷低语猜测着,也有人发问了:“那么小姐,如何证明您手里那块是真的?”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知道谁手里的才是真的,谁是利用董事长的手表来对倾夏不利的。”
“小姐不常来倾夏,我们怎么能知道……”
听到一声声质问,辜妄岚皱起眉头,厉声问:“你们——,怡怜小姐是董事长唯一的女儿,你们连小姐都信不过,难道真要一个外人来掌管我们倾夏吗?”
陈怡怜眼神示意辜妄岚,收到眼神指示之后,辜妄岚闭上了嘴,陈怡怜伸出手来,林忏心领神会的取下腕上的手表递给辜妄岚。
辜妄岚拿着手表挨个挨个递给这群人看。
“一七年,我爸在浦海海湾发生车祸坠崖,手表摔碎,分针磨损,去R国换了表面,那场车祸辜妄岚在场。”陈怡怜将手放在桌面上,浅浅一笑,“那场车祸我不相信是意外,我爸爸回来之后不追究,那是他的事情,我陈怡怜不行。”
当看到表内转动着的磨损的分针时,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凝重起来,一众元老面面相觑,紧接着传来一阵阵的低语。
“我不管方絮手里那块表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和我爸爸留下来的一模一样,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忌惮陈家的势力,想巴结陈家,也不管你们着急找新东家,是不是在质疑我们倾夏的潜力。”陈怡怜收回笑意,整张脸倏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今天我陈怡怜把话放在这里,该是我陈怡怜的东西,别人一分也拿不走,不是我陈怡怜的东西,我陈怡怜半分不要。”
辜妄岚盯着她的侧脸,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
林忏坐得笔直,曲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数数,不过三秒,李惟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合同拿来了。”李惟递上了两份纸质的合同放在桌面上。
“陈振贤捏着陈怡怜爸爸在倾夏的百分二十五股份,不久前方絮收购了百分之十二。”林忏轻声打破了僵冷的局面,“而陈怡怜拥有倾夏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加上我收购的百分之四,和以CL的名义入股的百分之十,目前陈怡怜是倾夏最大的股东。”
“这……不行!”坐在最角落里的人腾地站起来,“小姐,咱们倾夏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您不能把您的股份转让给他,一个人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不是让咱们倾夏……”
李惟如有所料的笑了笑,经得林忏同意,开口回应道:“我们林总是以CL的名义入股的,CL是林总为了怡怜小姐创下的,怡怜小姐一人就占有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所以不存在落入他人手中,特别是有些居心叵测的人。”
只要林忏对倾夏有一丁点儿的想法,那么陈怡怜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CL纳入囊中,这也是林忏给陈怡怜的定心丸,也是最高的承诺。
陈怡怜有些意外CL的股份分配,不过她短暂的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别戴上你们那虚伪的商业眼镜看人,林忏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今天来就是想说,他的决定就是我陈怡怜的决定。”
陈怡怜扬扬下巴看向辜妄岚,辜妄岚正了正声:“下面进行股东大会,是否同意将方絮从股东里除名。”
“这也太急促了,股东大会怎么没有提前通知。”
“对啊,而且人也没有到齐。”
“开股东大会的话,要等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陈怡怜哼声:“我看是和方絮商量吧。”
林忏提醒了李惟,轻声咬着字:“去请。”
请方絮的这段时间,陈怡怜和林忏离开了,在旁边的小会议室里商量接下来的事项。
辜妄岚面色有些严肃:“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陈怡怜抬起头:“说。”
“二十多年了,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董事长的遗嘱,陈家老爷子把他生前占有的股份捏在手里,至今没人质疑。”辜妄岚小心翼翼的补了后面这句,“而且董事长去世时,我没有见到过他本人,只见到了骨灰,这一点我想了十多年,为什么老爷子非要把董事长的尸体火化。”
李惟动了动眉心,没说话。
林忏伸手把陈怡怜的手握在手心里:“我喊人查了,你放心。”
“你做事儿,我当然放心。”陈怡怜笑了笑,直到嘴边的笑意淡下去,她也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方絮带人赶来,刚一进门就对上陈怡怜那双阴冷的眸子,他欲言又止,推了推眼镜走到位置上坐下了。
林忏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着。
辜妄岚主持着,放上了先前那段视频,不过着重是方絮和人做交易的那段,在那么大的室内,声音很清楚。
——“那这百分之六的股份就转让给陈少爷了,飞黄腾达那天可别忘了我啊。”
——“那是那是。”
方絮捏紧了拳头,面色露出些许不悦。
林忏的心不狠,这是陈怡怜多年来的总结,而她就想让方絮身败名裂,若不是李惟和辜妄岚劝说着,她早就冲进陈家找方絮了。
他们顾及的无非就是一点,现在陈怡怜在Y国念书,无法时时刻刻的看着她,有点儿什么也无法立马赶过去,坐飞机最快也要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能发生的事情不可想象,也不可估计。
陈怡怜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林忏,抬起视线直直看向正前方:“同意收回刘毅权也就是现在方絮手里的股份的,举一下手。”
第40章:我们的倾夏
辜妄岚第一个举手。
除去陈家老爷子和方絮的百分之三十七,和陈怡怜手里统共的百分之四十,其余的人均分百分之二十三,辜妄岚手里持有百分之四,这也是最近倾夏不和谐的原因。
坐在角落里的一老头毫不迟疑的举手:“我愿意将手里百分之二的股份转让给怡怜小姐。”
此话一出,一群人纷纷望向他,他一头白发,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紧接着站起身:“倾夏是我一步步的看着做大的,陈昼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如今他不在了,我也老了,还是让你们年轻人争吧,我把股份转让给小姐,希望你能好好把倾夏科技做下去,别辜负了你爸爸的一片心意。”
“我,”一人站起来,刚说话便被方絮的眼神吓止,他笑了笑开口:“倾夏内部最近出现了问题,我只是想先帮忙处理一下,等安宁后再把它还给怡怜,并没有想对倾夏做什么,我清楚自己的定位,不会逾矩,陈家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要替老爷子,替陈家人守着他们的一切,至于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大家也都懂,毕竟外姓人,像这种例子豪门里多得是。”
陈怡怜射过去一道凌厉的眼神。
方絮权当没看见,淡淡道:“怡怜还小,分不清好人坏人,也不知道所谓的好是怎样的,我作为小叔,更应该为她着想,她是陈家的唯一继承人,我不会插手,但绝对不会让陈家被其他人盯上。”
“我不同意收回陈絮少爷手里的股份。”又有人站起来,“不是我看好陈絮少爷,只是小姐未涉世,不知人心险恶,况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不了小姐想要的,先给您小叔管着,等以后结了婚,才把倾夏作为新婚礼物原封不动的还给您。”
“嗯,我也同意,陈絮少爷毕竟是陈家的人,再和您不和,也不会害您,况且在豪门里,这种凤凰男靠女方飞黄腾达的例子多到数不胜数,像严席儒就是个例子。”
“诶。”方絮皱起眉头来,“傅总言重了吧,我姐夫怎么能跟凤凰男挂钩。”
傅总尴尬一笑:“抱歉抱歉。”
这场会议,人一半一半的倒,有人觉得方絮不靠谱,有人觉得林忏居心叵测,利用陈怡怜,念着方絮是半个陈家人,不会害陈怡怜,而有人早就反水了。
会议结束后,陈怡怜一言不发坐在后车座里,林忏找了个理由又折回了。
方絮正在洗手间里整理衣袖,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就知道你会回来。”
林忏也没和他过多的废话:“有事说事。”
方絮侧头看过去,嗤笑了一声:“还是年轻,别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在豪门里,有一个词,叫做凤凰男,知道什么叫凤凰男吧。”他收回笑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是靠女人的废物,比如你。”
“如果她是陈怡怜,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包括凤凰男,吃软饭。
林忏和他一并站着,高出他半个脑袋,纤瘦的身形挺拔俊朗,与之相比,差距明显出来了。
方絮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不经意间攥紧了拳头,他最看不惯林忏的就是,明明不是豪门出生,却总是一副贵公子的作态。
他太傲了。
如果是十七岁的林忏,也许他会一拳打在方絮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可是他今年二十一岁,是一个成年人。
方絮笑了声:“你觉得陈家老爷子会同意把他唯一的孙女儿嫁给一个没权没势的你?”
林忏唇角蔓延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没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再者,你觉得她跟了你会幸福?”
林忏转身欲走,这些话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无非是方絮过过嘴瘾嘲讽一下。
他最不喜欢过嘴瘾,要让那些人闭嘴,只能用实际行动,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有多爱陈怡怜,也无法估计自己有多大能耐,每爱陈怡怜一分,他就多一点决心。
刚跨出一只脚,方絮又问:“周遇行和你是什么关系?”
林忏僵住脚步,这才是方絮叫他来的真正目的。
方絮又问:“周遇行是不是你生父?”
“和你没关系。”林忏回过头,一双眉眼结了冰霜,“还有,我不管你是真的喜欢陈怡怜,还是想利用陈怡怜来争陈家,别的我都可以不争,但陈怡怜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陈怡怜说,让他对待方絮别那么绅士,他有轻重,轻是对待他三番几次的语言嘲讽,重是他所爱的陈怡怜。
林忏打开车门进来时,陈怡怜早就察觉了异样,她问:“方絮对你说了什么?”
“放心。”林忏轻轻按住她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让李惟开车走了,他低头盯着陈怡怜的手看了半晌,“倾夏的事情交给我,你别管。”
陈怡怜看着他的侧脸,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她答应了一个好字。
林忏又是淡淡一笑,安慰着陈怡怜:“你的倾夏不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嘁~”陈怡怜嗤笑道,“你每次都是这样信心十足,搞得我以为没什么让你忌惮的。”
“我会怕。”林忏倾身上去吻上她的额头。
他怕的有点儿多,怕自己配不上陈怡怜,怕方絮对陈怡怜不利,一切一切的怕,全都是有关于陈怡怜的。
陈怡怜一字一句的说:“是、我、们、的、倾、夏。”
—
林忏和陈怡怜去Y国的第二天,林潇的“两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见是他,林潇立马变了脸色,招呼保安赶人。
周遇行喊她:“你别误会,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是关于他的。”
林潇蹙眉不悦:“我不是让你别去烦他?”
“没去。”周遇行说,“只是想告诉他有关于倾夏的事情,我这里有一些对他有利的东西。”
“阿忏他不需要,请你离开。”林潇转身就走。
周遇行抿唇,抓住保安的手臂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潇潇,你先撇开我们的个人恩怨,这件事情对他真的很重要,是陈昼当年去世的隐情,这事儿对于他们拿回倾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第41章:心病
林潇蓦然停在原地,回头看着他那张脸,他不再是年少那般俊朗帅气,整张脸已经染上了岁月覆上了商业气息。
须臾,林潇收回眼神,淡漠的说了两个字:“你说。”
周遇行看了眼左右站着的保安,林潇摆摆手让保安们先走开,抬起视线看向屋内那道漆黑的门。
“陈昼……”他向前跨了一步。
林潇抬起手止住他的下一步动作:“就站在那里说。”
周遇行不敢动一下,他拧着眉心:“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在大厅里说。”
“那抱歉,要等檐南回来。”林潇垂眸浅浅一笑,是带着温意的讽刺。
“潇潇。”周遇行微微动了一下唇角,“我们这辈子就真的……没可能了吗?”
林潇故意反问了一句:“可能什么?”
周遇行死死掐住自己的指尖,他从未这么卑微过,林潇是第一个让他好言好语委下身段来求的人。
在这个爱意泛滥的时代里,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成了野心,林潇以为她和周遇行那次在学校大会堂里的邂逅会是一辈子,没成想是她这辈子噩梦的开端。
灯光下,这双浸了风尘的双眸渐渐发红,林潇挪了一下脚步:“不用见了。”
周遇行伸手,指尖弯曲了一下,连人的影子都抓不住。
林潇又说:“我说下辈子,下下辈子。”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周遇行阖上了双眸,脑海里穿插着两人曾经的画面,年少时的林潇很温柔,和现在截然相反。
那时周遇行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两边眉尾的小痣,他说她的对眉痣真好看。
拥有对眉痣的人普遍深情,林潇爱他,一爱就是一个青春。
她被周遇行的三言两语夸得红了耳垂。
“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像你又像我。”
他站在空旷的大堂,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的砸着自己胸腔内壁,若是再快些,仿佛会把自己的整个胸腔捣碎一般。
她的儿子林忏,不像她也不像他,远远看着,似一座荒岛,冰冷而孤独。
—Y国
小布尔拿着画笔硬挤进林忏怀里,对着他比划两下手语,陈怡怜在旁边给他翻译:“他让你画你居住的地方。”
小布尔眨眨眼,把画笔塞他手里。
林忏握住画笔,蘸了点儿蓝色的颜料画出了天,刚画了两笔,一群小朋友便涌了上来围住了他。
陈怡怜坐在他旁边给玛西雅扎辫子,偶尔逗逗她,让她开口和自己交流。
有小朋友用英语问他:“这个是什么树?”
林忏轻声回答说:“柳树。”
Y国种不活柳树,除了书本和网上有柳树的图片外,现实生活中基本没有。
“我的家乡叫岑安。”陈怡怜用中文介绍道,“满城都种着柳树,树上有很多红风车,网上很多人把它称为风车城。”
小孩儿们明显听懂了。
陈怡怜的英文不算好,在这里基本都是飙中文,小朋友耳濡目染,能使用并且听懂简单的中文。
有孩子问:“是和我们院外那棵树一样的吗?”
“柳树上挂风车很漂亮。”陈怡怜扬了扬眉,颇有些神秘的问,“知道是谁把我的家乡变成风车城的吗?”
一群孩子纷纷摇头,期待的盯着陈怡怜炫耀的眼神。
她扬了扬眉尾:“喏,你们林忏哥哥。”
“哇——”
“羡慕吧。”陈怡怜问。
一阵齐刷刷的羡慕声中,院长走了过来,笑着问:“什么羡慕不羡慕的?”
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率先回答说:“怜怜姐姐说,她的家乡有很多很多的柳树,柳树上都被哥哥挂满了红色的风车。”
院长揉揉那个孩子的头发:“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看好不好?”
“好!”
陈怡怜满意的看着自己给玛西雅扎的发型,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等院长阿姨把你们的护照都办好了,我就带你们去我的家乡看看,好不好?”
“怜怜姐姐,你们国家有什么好玩的啊?”
陈怡怜细细想了想:“好玩儿的可多了,就拿我家乡所在的那个省来说,就有大熊猫,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多到数不清。”
“哇!大熊猫啊。”
陈怡怜淡淡笑着,刚好撞到林忏的目光,他的目光含着浅淡的笑意,如同窗外的冬日,刚好温柔。
中午一点半吃完午饭,院长把孩子们带回去午休了,陈怡怜把林忏带到一间密闭的屋子里。
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这雨声是我去斯顿雨林采录的,我对玛西雅试过,效果不错。”
紧接着她拿出特质的眼镜给林忏戴上:“我不会催眠太深,只要发现异样,我就会唤醒你。”
陈怡怜递给他一个枕头,让他靠在床上。
雨声没有规律,但莫名的舒心,像是米大的雨点落在针叶树上砸出的单调乐章。
很快,林忏进入了催眠状态,陈怡怜站在他身前,连呼吸声都轻了。
她找了一条凳子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皱起的眉心。
严陈安与罗星洲和他认识了很多年,也常说他不适合进入商业圈,他身上没有欲望和野心,争不过别人。
他那不安的手指蜷曲着,找不到东西抓握,内心没有平衡的那个点,无法舒展眉宇,陈怡怜把自己的手送到他的手心里。
——“你过来啊。”林潇红着一双眼睛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瓶不知名的药物,她轻声哄着躲进角落里的林忏,“阿九,妈妈不能失去你,你过来好不好。”
幼年林忏摇摇头,慢步往墙角退去,直到脊背挨着墙没了退处。
林潇朝他招着手:“宝贝,快过来,和妈妈一块儿走行吗?”
“学姐。”徐檐南破门而入,赶紧拉住她,慌张的夺下她手里的那瓶药,“你做什么?”
林潇也不做挣扎,只是望着他笑:“死/了多好,死/了多轻松啊。”她伸手指着角落里的林忏,带了哭声,“原本说生下他是为了把周家拉下来,可我怎么舍得,我一看到他就不忍心了,徐檐南,你让他和我一起走了吧,我不想让他活得太累了。”
第42章:冰
徐檐南把她抱在怀中,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温声安慰道:“咱们先冷静下来,先冷静,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学姐,你不是答应我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吗。”
林潇那双挂着泪痕的眼睛逐渐呆滞,不久后,她又笑了出来:“是啊,我答应过你的。”
“听话。”徐檐南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两瓣唇轻轻碰着,“睡一觉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都交给我,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林潇抬头看着他,迟疑着蠕动着唇,说:“你走吧。”
“我去哪里,我哪里都不去。”徐檐南松开她,一步一步哄着她走到房间,“别想其他的,我不会离开,你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徐檐南走出来抱起林忏,他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直望着里屋的方向,不哭不闹,不喊不叫跟一个木偶没什么差别。
那会儿徐檐南二十一岁,还在读大学,林忏两岁半。
他见林忏不说话,伸手捏捏他的脸:“没事儿了,妈妈只是想睡觉了。”
林忏收回视线望着他的眼睛,依然一言不发。
“和叔叔回家待几天好不好?”徐檐南笑了笑,“叔叔家里有一个很和蔼的爷爷,可以教阿九下棋堆雪人。”
林忏摇摇头,伸手往林潇卧室那边指去。
“妈妈生病了,我们不吵妈妈。”徐檐南耐心的握住他的小手,“等过几天我们再回来好吗。”
见他还无动于衷,徐檐南继续劝说道:“那我们就去一个礼拜,和叔叔家里的爷爷玩儿几天,一个礼拜过后叔叔来接你。”
听到具体的时限,林忏才点了两下头。
刚走到门口,屋里的林潇忽然声嘶力竭的吼了两声,林忏扭头看向他。
徐檐南立马放下他,轻声安慰着:“先在这里等着叔叔,我进去看看,啊。”
林忏微微点头,盯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还没等到徐檐南出来,一个男人便破门而入,他身后的两名男子一前一后的冲进林潇的卧室里。
徐檐南拿了被子挡住林潇的视线,坐在床边上瞪着两人咬牙厉声道:“出去。”
刚把林潇的房门关上,那两名男子就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
周遇行走过来蹲在林忏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忏冷漠着后退一步,望向徐檐南所在的方向,徐檐南被两个牛高马大的人按在墙上,寡不敌众。
“你他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徐檐南看着他冷笑一声,轻啐了一口。
周遇行抓住林忏的手臂,抬眼盯着徐檐南似笑非笑:“阴魂不散的人是你吧,你就这么喜欢缠着有夫之妇?还请徐大公子搞清楚一点儿,她林潇还是我周遇行的合法妻子。”
徐檐南低声笑了:“合法妻子?就你也有脸说。”他的视线一瞬转移到林忏身上,“要说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别当着孩子的面。”
“孩子?”周遇行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把将林忏拉了过来,“来,告诉我,谁是你爸……”
他的话音还未落,林潇猛然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剪刀,等目光扫向周遇行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阴鸷,看了半晌,她忽然发了疯似的朝周遇行扑过去,许是他没想到林潇会这么一下子冲过来,他连忙推开怀里的林忏,避免被剪刀误伤到。
林潇把他按在地板上,剪刀口对着他的脸:“你放了他。”
“潇……潇。”周遇行死死握住剪刀,哪曾想面前的人掐住他的脖子一心想让他死。
林潇说:“我让你放了他。”
“……好。”周遇行梗红了脖子,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分外明显。
“你爱我吗?”林潇的问题一出,使得周遇行猝不及防,他猛的点头,“爱爱爱,我错……了,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的……我的错。”
林潇望着他笑了:“那我们一起/死吧。”
说完,那剪刀从他手里挣脱,反手往自己脖子上扎。
“不行。”徐檐南找到间隙脱离两人跑上来,但为时已晚,林潇的剪刀已经扎入自己的脖子,鲜血立马涌出来。
林忏站在一旁,瞳孔逐渐放大,那鲜血就好像在自己手上一样,面前倒在徐檐南怀里的女人,边上手足无措的男人,还有抱着她拨打120电话的徐檐南。
“阿忏。”陈怡怜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把他紧皱的眉头给抻开,不久后,他便醒了过来,满身的汗水,就连自己抓住陈怡怜手指的那只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陈怡怜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是想起了什么?”
林忏抿了一口开水,努力回忆着:“我妈,徐檐南,周……周遇行。”
“他们上一代人的恩怨。”陈怡怜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汗,“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多想,潇姐现在有姐夫陪着。”
他们三人的纠葛,陈怡怜知道不少,林潇的抑郁症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达十年的。
说来也坎坷,要不是一路上有徐檐南陪着,或许现在她见不到现在的林潇,更不会遇到现在的林忏。
陈怡怜拿走他手里的水杯:“给你放热水洗澡,洗完了之后我们去看海鸥。”
林忏的自闭症有一部分是因为林潇,其实他这种情况也不能称之为自闭症,他是心病,或许早就解开了,不过是多年的性格造就他这种清冷破碎的感觉。
等到来年春末,林潇和徐檐南确定下来,再没人打搅林潇,他可能会放下。
Y国的黄昏和国内的差不多,天边破晓色,夕阳坠入山头,海鸥鸣叫声声入耳,海水拍打着岸壁。
陈怡怜和林忏站在栏杆边,两人都穿着大衣,冷风肆意掠过两人耳畔。
“我爸爸最喜欢看海鸥。”陈怡怜扭头看向林忏,“小时候他总喜欢带着我来海边,他说大海很美,是我们看不见的美,也有看不见的自由。”
她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自喜欢冰,还想着让爸爸带我去看看冰山,不过没机会了。”
海是自由的,我们所看不见的那一片海域,是自由而热烈,没有条条框框来约束着。
林忏的脸被冷风扫出了淡淡的红,他侧头盯着陈怡怜的双眸,伸出掌握住她的手。
第43章:直男的答案是用来排除的
腊月二十,倾夏科技问题尚未解决,呈僵冻状态,方絮一心想要倾夏,出资回购他手里的高额股份是不现实的,辜妄岚和陈怡怜是想把倾夏和CL科技合并,再将方絮和陈家老爷子从股东里除名,简单来说就是吸收合并。
先不说林忏没同意,那些站在方絮立场的老股东们也不会同意,这样无异于把倾夏置于一个险地,现只有陈怡怜知道林忏的为人,真如此了,其他的人难免会觉得林忏心思不正。
经此,倾夏的进度至少倒退十年,一旦CL科技反超上去,倾夏再不是曾经那个无敌的存在。
“交给我解决。”林忏攥着陈怡怜的手,说,“最慢春初。”
陈怡怜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脸吻了一下,垂着眸子低语着:“对不起。”
林潇对她说过,她不想让林忏卷入什么豪门斗争,那一年生下他,是有点儿想让他帮助自己夺回属于自己的,但是后来看着那么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就后悔了。
当年陈怡怜一心只想和他谈恋爱,没想过什么身份不符合,没想过其他的后果,后来林忏陷进去了,一步一步的走向这条路。
所有人都说,只要走向这条路的人,基本上没有回转的余地,只会越陷越深迷失自己。
林忏伸手轻轻贴在她的左脸边,额头抵着她的额,他知道陈怡怜在想什么担忧什么,须臾,他才一字一句轻声说:“心甘情愿。”
他闭上眼睛凑上去把陈怡怜的下一句话堵回去了,温柔里带着些许急促。没接触过他的人都觉得他是冷冰冰的,但陈怡怜觉得他是温柔而热烈。
腊月二十二,一家人准备去京城看老爷子,陈怡怜纠结了半天到底穿什么和化什么妆,无奈只好把书房里的林忏拉到房间里,让他提提意见。
“穿素点儿又凸显不出我的美,你说穿艳点儿,怕徐爷爷不喜欢我。”陈怡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犯难,“万一和潇姐都穿素的,也没视觉上的反差,咱俩总得穿不一样的吧。”
愣了会儿,林忏突然想起之前罗星洲的敷衍文学,他挑了句不太敷衍的回:“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可以。”
“……”陈怡怜一道眸光射过来,转而开心一笑,“真的?”
林忏十分真诚的点头:“真的。”
这倒没骗她,陈怡怜长得美,身材也很好,就算是裹块布,也能穿出风情万种,妖颜惑众的感觉。
得到肯定的答案,陈怡怜从床上拿起一条冬裙:“穿这个,显我年龄小,你觉得呢?”
林忏刚说了一句可以,陈怡怜就又拿起一件大衣,看向他:“其实我觉得穿这个也行,里面再搭配一件露肩的毛衣,就我露左肩的那件,上回和潇姐一块儿去买的。”
“……”林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了想说,“老爷子人很好,不会介意。”
陈怡怜放下手里的衣服,两手撑着床坐在床上严肃道:“虽然不会介意,但毕竟是第一次见,总得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吧。”
林忏沉默了会儿,忽然起身:“我去厕——”
“喂。”陈怡怜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衣角,“给我选一件,选了再去。”
四目相对时,门铃响了,陈怡怜往外瞄了一眼,松开了他:“算了,跟姐夫一样,大直男一个。”
好在林潇和徐檐南来得及时,见到林潇的那一刻,林忏仿佛看到了救星。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潇狐疑的瞥着他,“怜怜呢?”
林忏让开了路:“在里面挑衣服。”
徐檐南忽然明白了:“让你帮她挑是不是,上午我刚经历过。”
“你还有脸说。”林潇白了他一眼,绕过他俩边走边吐槽,“就你那审美,阿忏从小跟着你,那审美也不用说。”
徐檐南尴尬的挠挠脑袋,笑了声:“你妈大早上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让我帮她选衣服,总不称意。”
那徐檐南还比他惨,他刚被陈怡怜叫进屋救星就来了。
林忏应了声,走过去磨咖啡去了。
“下午三点的机票。”徐檐南坐沙发上,朝他看了过来,“回去还能赶上吃晚饭,我没告诉他们,想着给他们惊喜。”
林忏等着磨咖啡的时间,思索片刻后说:“你们结婚后,别回来了。”
“你妈的意思是说,她舍不得两极,也放心不下你。”徐檐南说,“你一个人在岑安,怜怜又在国外,她想着等你们稳定下来,再和我一块儿回京城。”
林忏倒上咖啡走过来,放了一杯在他的面前:“我自己知道,不用管我。”
徐檐南摇摇头:“那怎么能行,不行,绝对不行,岑安这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陈家就难搞了,现在加一个方絮和一个周遇行。”
对于林忏来说,林潇和陈怡怜都是软肋,他无法分心两处,如果方絮和周遇行真的谋在一块儿了,以他个人是无法保全两个人的。
京城不是他们两人的领域,不会肆意妄为,况且隔壁还有一个许家,他们更不敢造次。
聊了会儿,两人才达成共识。
林忏说:“带回去,你好好待她。”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受委屈。”徐檐南笑了笑,“我妈那个人你知道的,很好玩儿,我爸老顽童了,刀子嘴豆腐心。”
谈话间,林潇带着陈怡怜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套:“她身上和我手里这套,哪套好看。”
徐檐南扭头和林忏对视,两人不约而同的指了指林潇手里拿着的那套。
“好。”林潇捋了捋陈怡怜身上穿的那套红色麋鹿高领毛衣,“就身上这套吧。”
陈怡怜不解的扬了一下眉:“其实我也觉得身上这套好看。”
“他们直男的选择是用来排除的。”林潇说,“下次按照我这个方法选,保证好看。”
第44章:见家长
徐檐南后知后觉:“我就说我上午挑的那些怎么一件都不合你心意,结果都给排除了。”
闻言,林忏淡淡一笑。
“他给我选的那些基本都是五六十的老阿姨穿的。”林潇瞥了他一眼,嫌弃道,“我一四十出头的,让我穿大花袄,我真是服了。”
“我们那边很冷。”徐檐南狡辩了一句,“再说你那么美,大花袄都能穿出时装周的感觉。”
林潇嗔怪:“你那张嘴啊。”随即话锋一转又说,“我又不是怜怜,阿忏说一句好看,她管它是红的绿的,一律往身上裹。”
“哪有。”陈怡怜笑道,“他喜欢就穿给他看呗。”
换好衣服化完妆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坐上了车去机场。
林潇感叹了一句:“比起那种御姐风,我还是觉得你更适合走这种淑女风格,长相温婉又大气,那种太凶太高傲了,再加上阿忏这种性格,你俩走一起,简直没人敢靠近。”
本身陈怡怜的脸颊和其她女孩子比起来就多一点点肉,她的气质是随着穿衣风格而改变的,走御姐风,整个人显得冷漠又高傲,走职场风又很严厉肃穆,如果穿得很淑女,那脸边不太明显的奶膘又显得幼态。
林潇那个年龄段的人审美几乎就停留在温婉大气,两代人有代沟,也不是说欣赏不来,就是觉得陈怡怜才二十岁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穿。
“潇姐说得对。”陈怡怜狗腿的附和着,早前她就深谙想要追到林忏,要先拿下婆婆这一角色,现在拿捏到位,和婆婆结义金兰,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婆媳关系这些不存在的。
坐在副驾驶的徐檐南闻言不禁笑道:“诶学姐,你双标了啊,这回怎么不说怜怜油嘴滑舌?”
林潇乐呵道:“怜怜这不叫油嘴滑舌,这叫嘴甜,你那叫什么,油腻。”
陈怡怜从车前的镜子里看了眼林忏,他嘴角浅浅上扬,是在笑。
四个小时的机程,刚落地几人又坐车匆匆往家里赶,车窗外飘着大雪花,鹅毛般,京城的路段繁华,十几米宽的大马路上覆满了积雪,整座城市白茫茫的。
林潇打开车窗看了眼,心里感叹了一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捏着自己的手指放在膝盖上,内心萦绕着些许的不安。
陈怡怜侧头,轻轻一瞥就知道林潇是紧张的,她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儿兴奋。
而林潇是与公婆正式见面,这桩婚事曾经备受阻拦,京城那二老实在是难以同意自己唯一的儿子带一个二婚的女人回家,但好在徐檐南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了二老松口。
来到徐家庭院门口时,林潇攥紧手心迟疑了一下,最终被徐檐南牵着手走在前面。
林忏拎着陈怡怜给徐老爷老太太买的礼物,任由陈怡怜挽着跟在后头。
“是紧张吗?”徐檐南侧头轻声问了句。
林潇压低声音:“你说呢。”当年见周遇行的父母也没这么紧张过。
徐檐南淡淡一笑:“有什么好紧张的,都视频过了,我妈挺喜欢你的。”
“视频和见面能一样吗?”
林潇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拐进了另一个长廊,正好能够看见小亭里下棋的两位老人。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坐在左侧的老人忽然耍起了赖皮说要悔棋,右侧的老人按住他的手。
徐檐南远远的招呼了一声:“爸。”
左侧的老人眼睛一亮,答应了一声,右侧的人也跟着朝这边看了过来,还没等看清楚来人,棋盘便被左侧老人打乱。
“不跟你玩了。”右侧的老人气结,起身欲走。
徐老爷子赶忙拦住他:“兄台,着啥急啊,这不就是赖一回嘛,还有,今天不许走,我家来客人了。”
“赖皮鬼。”那老爷爷气鼓鼓的背着手朝前走了两步,不久又折回看向不远处那几人,“你孙子都这么大了?”
徐老爷子笑了笑:“是啊,不跟你孙子同一年的嘛,你忘记了?”
“喔——喔,”老爷爷才反应过来,“是叫啥来着,喔,林忏对不?”
“那可不。”徐老爷子朝几人那面走了几步,扬扬花白的眉毛炫耀了一番,“我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来了,你孙子孙媳呢?”
“嘁~”老爷爷不满的吹胡子,“说得就像谁没有孙子孙媳四的,我大孙子前两天才来看过我。”
拌着嘴拌着嘴,两老头就走到中央和四人汇合了,徐檐南笑着介绍道:“这我爸,还有这个是许伯伯,我爸多年的好友,两人经常在一块儿下棋。”
许伯伯哼声:“谁跟他这个赖皮鬼下棋了,求着我我都不稀罕。”
“不和你说了。”徐老爷子笑弯了眼睛,眼神落在林潇身上,看了两秒,“这怎么来了不告诉我们呢。”
林潇愣了愣,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笑着答道:“叔叔您好,檐南说想给你们个惊喜,我们是不是很唐突?”
“不会不会。”徐老爷子笑了笑,“现在都七点了,做大餐是来不及了,要不我让人随便做点儿你们爱吃的?你看这,老婆子和人打麻将去了,没在家里。”
“不用了叔叔。”林潇看了眼徐檐南,“我们随便做点儿就可以了。”
“哎哟,家里有阿姨。”徐老爷子招呼着几人往室内走,“走呗,进屋去,外边儿有点儿冷嗖嗖的,老伙计身体弱,待久了不行。”
老伙计哼哼唧唧的跟在他旁边:“谁弱了,你这人怎么乱说,胡诌。”
“你不前些天还感冒了吗?”徐老爷子说完,才想起还有人,他又停留在原地等了会儿,“喏,我孙子,你见过的,长得帅吧,又高又帅的,还有这位,他女朋友,交往多少年来着……”老爷子碎碎念了几句,林忏做了补充:“四年。”
“昂,你看吧。”徐老爷子十分自豪的拍了拍他老伙计的背,“人女朋友长得也漂亮。”
老伙计又哼了声:“怎么,我是不是还得重复几遍,我大孙子和我孙媳妇在一块儿二十一年了,你这老头儿什么都要炫耀,庸俗,世故,幼稚。”
“嘿——”徐老爷子垮下脸来,“什么叫我庸俗世故幼稚,你都给我炫耀二十来年了,我就炫耀炫耀怎么了,反正我把话摆在这里了,你今天不准走,走了我跟你急。”
第45章:看人只看一眼
他那老伙计当时就语塞,踱步变成了慢跑,走前面去了。
徐檐南无奈道:“每次都这么噎许伯伯。”
“不噎他难不成噎你啊?”徐老爷子慢悠悠的抬起眸光扫射他一眼,又乐呵呵的看向林潇和陈怡怜所在的那个方向。
他凑到徐檐南身旁,悄悄说:“我说你小子眼光毒啊,怪不得守着她二十来年。”
徐檐南:“……”说好的不噎我呢。
“我怎么瞧着她眼熟呢。”徐老爷子仔细瞅了两眼,恍然的点点手指,“有点儿像你之前给她用文言文写情书那个女生。”
徐檐南面色镇定的朝前指了指:“爸,许伯伯到前面了。”
“在前面就在前面呗。”徐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见林潇投过来的目光,他又乐呵呵的眯着眼睛笑了笑,“长得漂亮,跟檐南他妈妈一样好看,本来以为阿九长得很好,现在看到你,他就显得一般了。”
徐檐南无奈的摇摇头。
“诶,小孙女儿。”徐老爷子退后走到林忏陈怡怜面前,弯着眼睛问,“你多大了?看着也太小了,高中毕业了没?”
陈怡怜颔首问了声好,又解释了一句:“我今年二十一了,大学马上毕业了。”
“哦哟。”老爷子惊讶了一番,“第一眼我还以为阿九找了个高中生当女朋友,太小了。”
陈怡怜抿唇笑笑,也不好答话。
老爷子又问:“上几回给阿九打电话,他说你是岑安那边的啊?是哪家的啊?”
陈怡怜乖巧的答了句:“我爸爸是陈昼。”
“啊?”老爷子愣了一下,略微收起脸上的笑意问,“哪个陈昼,是陈振贤的儿子?”
陈怡怜虽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喔。”徐老爷子背着手,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今年八十了吧,身子骨真挺硬朗的,老不死……”
“爸。”徐檐南急忙拦着他的下文,“您说什么呢。”
陈怡怜倒是没什么表情,听着不应话,虽然她不太喜欢她的爷爷,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咒人家死。
徐老爷子刚想反驳,前面走到大门口的老伙计忽然喊了一嗓子,徐老爷子拉着脸,背着手赶紧走了过去。
“我爸口不择言的,不好意思啊。”徐檐南解释道,“就二十多年前和你爷爷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不过他还是很喜欢你的。”
“没事儿姐夫,我不在意。”陈怡怜浅浅一笑,“爷爷挺可爱的。”
想比起陈振贤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冷酷无情,陈怡怜觉得徐老爷子这种真的很可爱很顺眼。
北方屋里有暖气,一进去就暖和多了,徐檐南帮林潇把外套脱下来放柜子里,徐老爷子高兴的跑进厨房吩咐阿姨做了好几道北方的特色菜,又拍拍林忏的背,朝林潇和徐檐南那边指了一下:“阿九啊,今天去陪你许爷爷下下棋,我去陪陪他俩。”说完还向那边吼了一嗓子,“沥君兄,来,给你找了一个不会赖皮的对手。”
林忏和陈怡怜自然知道他们是商量结婚的事宜。
“好好照顾小孙女儿。”徐老爷子像叮嘱自己孙子一般啰嗦了一句,又看向陈怡怜和蔼一笑,“叫啥名儿啊。”
陈怡怜说了自己的名字,又做了补充:“他们都喜欢叫我怜怜。”
“啊,行的。”老爷子笑道,“需要什么你问阿九,他知道在哪儿,就拿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陈怡怜装着乖乖女的架势,点点头,答应的干脆:“好的爷爷。”
老伙计嗤笑道:“行行行,我可不兴让着的,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欺负年轻人。”
“沥君这个名字好耳熟。”陈怡怜轻轻拉了一下林忏的袖子,低声想了想,“哦对,两极顶楼那幅字画的落款就叫沥君,是同一人吗?”
“是。”带着陈怡怜走到矮台上坐下。
“沥君是我笔名。”老伙计乐呵道,自我介绍了一番,“我真名叫许痕东,你爷爷应该认识。”
字画是两极开业的时候,许家送来的开业礼,许老爷子的真迹,价值连城。
现如今书画界享有名誉的就是这两位老顽童,一个是书法,另一个是国画。
被他这么一答,陈怡怜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催促着林忏去坐下,随后就噤声了。
许痕东坐下看着她一笑:“这丫头我见过,小时候你爸带你来新城,我还抱过。”
“您还认识我爸爸?”陈怡怜诧异的坐直。
“他和业澜是生意上的伙伴,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不过和你爷爷没什么交集。”许痕东笑着转向旁边的林忏,“象棋还是围棋,我记得你好像擅长象棋。”
说着,他就拿出象棋:“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啊,就你爷爷那个人,心思重爱算计。”
老伙计连忙摆摆脑袋,意思不言而喻。
陈怡怜觉得他说到点子上了,不光外人这么觉得,就连她这个亲孙女也这么认为。
“你爸就不是这样。”刚摆好棋,老伙计先走了一个小兵,抬起头继续说道,“嘿,你别说,你爸爸还想和我们家订娃娃亲呢,当年嘛,迫于外界的压力,要知道两个大家族联姻风险太大,稍不注意商业圈就会变天,我大孙子呢,还没出生就有门娃娃亲等着,所以没成功。”
林忏动了动眉心,拿起棋子吃了对方一个兵。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小时候你爸带着你来我们老宅,还跟我大孙子、孙女儿一块玩儿过。”许痕东认真思索了几秒,又捏着棋子,“吃。”
陈怡怜摇摇头,她看一个人一般不看第二眼的,况且那么久远的事情,她那会儿还小,根本不记事儿。
“诶。”许痕东话锋一转,又看向林忏,“我都已经差不多两年没见到你了,听柏清老弟说你开公司了,怎么样,累吧?”
林忏拿着棋子,视线落到棋盘上,给出了一贯的回答:“还行。”
许痕东垂着眼睛一笑:“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啊,总说还行,累就是累,不累就是不累,累了要注意休息,身体比任何事儿都重要,这些话我都经常和我孙子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光对着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