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永远不会算计你
陈怡怜看了眼手机电量,恰好自己的朋友在那三人小群里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有两则新闻。
其中一条标题很明显,叫做【凤凰男上位,大小姐被净身出门。】
她皱起眉头点开来。
风渐渐大了起来,烧烤的烟成股往南方飘去,陈怡怜闭上了眼睛,整张脸被自己的黑发遮住,林忏见她穿得薄,便往车那边走去,把她刚才放在车上的外套给拿过来。
温今找了找腕上的皮筋,结果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忘记带了。
“给我一支筷子就行。”陈怡怜反手抓住自己的发丝,等了须臾才拿着筷子随意把头发挽起来。
朋友又是好几条消息轰炸过来,全是二十几秒的语音,她看了眼对面的严陈安和温今,拿着手机走开了。
伍迦衾:“不是姐说你啊,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什么都没问就跟着他去边城。”
伍迦衾:“你才和他好多久,能不能不要这么恋爱脑啊姐妹。”
田蔓夕:“我觉得衾姐说得很对,还有,外面蚊虫那么多,咬得全身都是包,怪痒的,要不我喊人去接你回来?”
伍迦衾:“还有啊,他一个屁大点儿的学生,一穷二白的,而且我听那朱斌说他妈妈还是之前林家的大小姐……”
陈怡怜赶紧把音调关小了点儿,继续点开了语音:“鬼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你知道这种凤凰男的例子吧,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利用你来重兴他们林家呢。”
田蔓夕:“怡怜,他带你去哪儿你就去啊,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危险啊。”
伍迦衾:“姐妹儿,不是我劝着你分啊,你要玩玩儿可以的,但是你要有轻重,他这样不多言不多语的闷葫芦才危险呢,鬼知道他在憋什么坏。”
伍迦衾:“就跟死皮赖脸待在你家里的那个傻逼一样,平时看着多老实,你看他多坏……”
话还没说完,陈怡怜就掐掉语音想回复,刚抬头就看见旁边有一双腿,她心下一惊,顺着腿往上看。
那双眸子一贯没有感情,眉侧的小痣无形中把他推往了极端,主人温柔,小痣便会赋予其一抹温意,主人薄情,它便将其衬得更淡漠。
陈怡怜赶紧按熄了手机屏幕站起来,慌了神一般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将那宽大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转身走了。
“林忏。”陈怡怜两步跨上去挡在他的面前,“不管你听见了多少,但那是她们的想法,不代表我。”
陈怡怜打开手机把聊天记录点开:“她们是我姐妹,说话直来直去的,但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我过得好,她们没见过你,不知道你的为人,等改天我约个时间让他们见见你,她们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林忏平视着正前方,风迎面吹了过来,拍打着他冷白的脸,良久良久,他才嗯了声,动了动手,最后还是抬起覆在她的脸庞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鱼好了。”
“还是在生气。”陈怡怜朝前走了一步,近隔毫厘,连彼此的气息都能感受到。
她拽住林忏的手,把他拉到旁边的小树林里:“好,今天我就站在这里解释,直到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再回去。
第一,话不是我说的,我陈怡怜对事很认真,如果不是特别喜欢,不是特别感兴趣,我不会和你谈恋爱;第二,她们是我姐妹,行,如果你觉得她们说的话有问题,那你骂我,她们是站在我的方位劝告我,但她们不是我,更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第三,只要一个人值得我陈怡怜喜欢,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废物,更不是她们口中说的凤凰男,如果相爱的两个人要被别人用利用和阴谋来衡量,那我也无话可说,她们不是当局者,不是你不是我。”
林忏动了动唇,扬手替她扇开脸边的蚊子,带着她往回走去,他动了动喉,严肃而正式:“陈怡怜,你放心,如果某天我一定要算计的话,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
陈怡怜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她展颜一笑:“去他妈的什么门当户对,我陈怡怜才不做利益的牺牲品,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潇洒完整个青春。”
林忏侧头看向她,见她如此放肆洒脱,唇角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的心跳很快,都快要赶上风的速度。
“有我在,一定不会。”
回来的时候烤鱼已经装在盘里了,陈怡怜弓着身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嘴边,等他吃进嘴里又说:“尝尝味道怎么样。”
林忏嚼了两口咽下去:“很嫩,很香。”
“我觉得老了以后咱俩可以去租一个夜市摊,卖烤鱼。”陈怡怜突发奇想道。
严陈安笑道:“这会儿不掉你身价了?”
陈怡怜想了想:“也确实有点儿。”
林忏说:“不摆摊,我养得起。”
听到这句话的严陈安突然就沉默了,不是说他看不起他兄弟,而是陈怡怜花钱本身就大手大脚的,零花钱大笔大笔的,和动不动就被扣零花钱的他简直形成了对比。
浅浅算一下,陈怡怜穿得就是定制款,还不说每天不重样的。
一个包十几万她都看不上,每次宴会穿的礼服基本都上百万。
她真的能做出把票儿当纸撒着玩儿的事情来。
严陈安不禁为自己兄弟捏把汗,要养他姐,真的要有一定的能力一定的家底。
陈怡怜莞尔,满口答应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难受,又痒又痛的。
林忏发现了异样,立马扒开她的衣服查看,脖子上有一个拇指蛋大小的水泡,边缘还起了一些白色的小泡,拿开她的手叮嘱道:“别抓破了,等我会儿。”
“你知道是什么咬的?”陈怡怜刚放下手就见他扭头要走,又抓住他的手臂问,“你去哪儿?”
“镇上。”说着,他就大步走过去取下安全帽戴上。
陈怡怜跑上去:“那我跟着你去,这大晚上乌漆嘛黑的,两个人好照应。”
第62章:芭比Q了
林忏想着把她扔在这里也是喂蚊子,倒不如让她跟着去镇上,万一找到酒店还可以让她住酒店。
想罢,他才拿起另一个安全帽,抽走她别在发间的筷子,给她戴上,和严陈安说了声就带着她走了。
这里离镇上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这个点好在镇上还有两家药房还没有关门,林忏为了保险起见,又让老板查看了一下情况,老板跟他想的一样的,也说这伤口是无影虫咬的,随便处理了一下就给她拿了一支冰片软膏和一袋棉签。
“一天三回,给她涂抹均匀就行了,注意别吃太辣了,也别在大太阳地下晒,免得化脓。”老板把装袋的药膏递到林忏手里,“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
林忏拿出手机扫了码,问:“会不会留疤?”
老板看了眼陈怡怜的脖子:“还是得多注意吧,她的皮肤很敏感,一般的人被咬了根本没有她的那么吓人,别吃姜,豆油和辛辣的食物就行了。”
“谢了。”林忏拎着袋子,陈怡怜立马站起来,跟着他一起走到门口。
林忏垂眼看着手机,动了动手指正在搜索附近的酒店,陈怡怜偏头疑惑着:“你搜酒店干什么?”
“睡。”林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点开一个比较看得过去的酒店,两百四一晚的单间。
“……睡?”陈怡怜盯着他严肃的侧脸,想着便浮上一抹戏谑的笑意,“诶,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也得要点儿仪式感,就……”
还没说完,林忏就停下手指,抬起头一脸淡然,视线不经意的瞄了下她那片被虫子咬红的脖子。
陈怡怜当即噤声了。
林忏淡淡的从鼻腔里哼出声来,似笑非笑的问:“这么想/睡/我?”
陈怡怜扬了扬眉尾:“那你给/睡/吗?”
林忏依然冷不丁的拒绝了:“别想。”
陈怡怜:“那你定个毛的酒店啊。”
林忏说:“酒店比帐篷好。”
“走。”陈怡怜抽走他手里的手机,跨下了楼梯,“有钱难买我乐意,诶,我今天就住帐篷了。”
林忏愣了两秒跟在后头。
“快十一点。”陈怡怜回头看过来,指着桥上卖小玩意儿的人说,“我们买个风筝回去吧,明天放风筝。”
明天周四,林忏还得赶回去参加竞赛,思及此,他走上来,点头同意了。
陈怡怜说:“你逃课不会被处分吧?”
林忏:“不会。”
陈怡怜:“为什么不会?”
林忏也不确定会不会,但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也不愿意扫了陈怡怜的兴致。
陈怡怜买了两个风筝,买了一个会发光的气球绑在车的后面,环抱着林忏的腰,脸紧紧贴在他身后。
冷风吹得脸很疼,但陈怡怜觉得这一刻比她坐在任何豪车里都要满足。
陈怡怜:“为什么带我来边城?”
林忏认真的回答:“严陈安说,边城的夜空要比拦江的好看。”
陈怡怜:“那你呢?”
林忏:“无感。”
陈怡怜淡淡一笑:“那你还带我过来。”
林忏瞄了镜片里的她一眼:“你不喜欢吗?”
陈怡怜:“不是我不喜欢,是你无感还大老远带着我过来看。”
林忏动了动眼皮:“只要你喜欢,我无所谓。”
陈怡怜满足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无感,没我家那大少爷的那种情调,只想和我男朋友待在一块儿。”
“能……”林忏斟酌着,慢下了车速,“不说他是你家大少爷吗?”
陈怡怜张了张嘴,突然就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好好好,我改口。”
林忏舒了一口气:“我会吃醋。”
“行,从今天开始,我不说他是我家大少爷了。”陈怡怜紧了紧抱住他腰身的手,贴得更紧了。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陈怡怜惊喜的发现严陈安还没有带着天文望远镜上山。
她问:“怎么还不去?”
严陈安观了观天象,摇摇头:“风大,上山难度大。”
陈怡怜给林忏使了使眼色,怕影响自家男朋友发挥便走开了。
林忏走到严陈安身旁,抬起视线望着天边那久久未散开的云,想了想还是先铺垫了一下。
“你的望远镜是不是不用?”林忏说。
严陈安懊恼的摇头:“没法用啊,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会是这种鬼天气。”
林忏动了动唇:“那借我用用。”
严陈安狐疑的收回视线,打量着他:“用可以,不准让陈怡怜染指。”
林忏心虚的没说话了,想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塞他手上:“谢了。”
“什么意思啊?”严陈安一脸懵逼的望着他的背影。
林忏说:“里面的钱应该够赔。”
严陈安:“……”
还没等反应过来,陈怡怜就先一步拿走他的天文望远镜,坐地上研究了。
“诶,诶!”严陈安跑过去,“陈怡怜,拿开你爪子,我这东西进口的,有些零件好不容易从国外淘到的,诶,操,轻拿轻放哎喂。”
陈怡怜颇有些无语:“小气鬼,坏了我赔好吧。”
严陈安一巴掌拍在脸上,蹲下来告诉陈怡怜哪个部件该装哪里,瞪着她:“这他妈是赔不赔的问题吗,要我把你大宝贝弄坏了,你不心疼?”
陈怡怜:“坏了买呗,为啥心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玻璃心啊?”
“这是赔不赔的问题吗,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严陈安说,“我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才买的,就因为这我老爹说我败家,要是再买一个,他非劈了我不可。”
“水倒好了。”温今拿着毛巾喊了严陈安一声。
“马上。”严陈安小气吧啦的警告陈怡怜一声,“不许给我弄坏了。”
“滚滚滚。”陈怡怜不耐烦道,“我不会组装,不还有阿忏呢嘛,装好了就望望天,不会给你弄坏,你放一百万个心啊。”
其实林忏对于这些不太懂,但男生嘛,对这些几乎都是无师自通的,随便看看图纸就能组装好。
装到一半的时候,林忏忽然愣住了,陈怡怜忙不迭的扔下手里的东西赶紧凑上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断了。”林忏摊开手,把那个支架露出来,面容有些无辜。
陈怡怜:“……”
第63章:不许动
陈怡怜一把抓住他手里的东西,往远处一扔,拍拍手装作无事发生,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他问起来就说没看到,打死不承认。”
林忏盯着草地上格外显眼的支架,动了动唇,不知道为什么,一抹心虚当即浮上心头。
须臾,他站起来:“我去和他说一声。”
陈怡怜想告诉他说了也没用,因为严陈安肯定会认定是她弄坏,让林忏过来背锅的。
想罢,陈怡怜也站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我和你一块儿去。”
严陈安正单膝跪在帐篷口铺床,见两人来了,便对林忏说:“今晚她们女生睡一块儿,我跟你睡。”
“喂。”陈怡怜扫了林忏一眼,扬起眉梢慢道,“我男人凭什么要先挨着你睡,我都还没/睡/过。”
严陈安攥着拳头扭头:“你以为老子愿意,我女朋友我就/睡/过了?”
此时在旁边整理东西的温今:“……”
陈怡怜毫不要脸道:“那好,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互不干涉嗷。”
严陈安瞪着她,忽然感觉到事情有点儿不对劲:“你俩不是应该在……”
林忏轻咳了一声,才开始进入正题:“那支架我弄坏了,多少钱……”
严陈安爆了句粗口,一点儿没犹豫的起身去检查自己的大宝贝:“陈怡怜,你这个骗子,还让我放一百万个心。”
“是我弄的,不关她的事情。”林忏望向陈怡怜,抬脚走上去说,“多少钱我赔给你,不够的话打个欠条。”
严陈安检查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是没见到那个被弄坏的支架,他抬起头:“那支架呢?”
“噢,旁边呢。”陈怡怜扬扬下巴。
严陈安忍住想打人的心情,把东西捡了回来,横竖看了看。
陈怡怜松了一口气,安慰道:“看他表情,不是大问题。”说完就拉着林忏走了,“走吧,铺床睡觉了,熬夜要起痘痘。”
铺床的时候,陈怡怜趁林忏不注意给严陈安转了一笔账,又点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不管多大损失多大仇恨,算我头上,你敢收阿忏的钱,我/菜刀/菜刀/〕
陈怡怜:〔别逼逼了,钱收了你好睡觉。〕
严陈安:〔图片〕
严陈安:〔晚了,他已经托人去国外帮我代购了。〕
陈怡怜站起来往帐篷外走,回了句:〔诶我不明白了,你是没钱还是怎么,你一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还坑我男人的钱,你说你一屁大点儿零件花他好几个月的工资,你好意思?〕
严陈安:〔No逼/逼please,我说我收了吗?〕
严陈安:〔还有,就你一天天的以为你男人穷,讲真,阿忏他富有到你无法想象。〕
陈怡怜还没有看完消息,捏着手机冲过去找人对峙,等拿到他的天文望远镜,装作内行看了半晌:“严陈安,你这东西是不是可以用胶带缠好?”
严陈安难以置信的听着她这番言论:“什么?”
陈怡怜一道眸光射过去:“我觉得可以,你觉得呢?”
“……”
“就这么告诉他,让他把买的退了吧。”陈怡怜把东西放回去,“等我回去后让人给你买个新的。”
严陈安:“你觉得他很傻?”
陈怡怜:“我觉得你能唬住。”
严陈安:“……”
“诶你刚说,他很富有是什么意思?”陈怡怜掀起眼皮望过去。
“字面意思呗。”严陈安忽而一笑,“你觉得家里是开酒吧的能没钱吗?还有那摩托车,说买就买,还是限量款,虽然人家可能没你有钱,但人不穷好吧。”
陈怡怜:“我也没说他穷。”
严陈安朝不远处的帐篷内瞄了一眼:“他有小金库,至于多少我不清楚,反正比我有钱。”
“那之前我见他书包里经常揣着压缩饼干。”陈怡怜皱起眉心。
“之前听人说,哎算了。”严陈安转身离开了,“你让他告诉你吧,我不好说,怕他知道了不高兴。”
“吊人胃口。”陈怡怜若有所思,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往帐篷边走去。
—
“你睡过来点儿。”
陈怡怜挪过去想要抱住他,不料被他给躲开了,他抓住陈怡怜的手按在被子里,轻声警告道:“不许。”
风吹着帐篷,发出一阵阵的声响,陈怡怜扬起嘴角借机又凑过去了:“我有点害怕。”
林忏背对着她,按在身侧的手掌蜷曲了一下,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陈怡怜见人还不应,轻轻用食指抠着他的后背:“林忏,我害怕。”
不久后,林忏才说了句:“你别动。”
说完后,他就翻转过身,侧着身子把她搂进了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上,嗅着一股淡淡的香闭上了双目。
“好,我不动。”陈怡怜欢快的气息撞上他的胸膛,酥麻麻的叩着他的心门。
他动了动喉,咽了下口水,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陈怡怜很听话的一动不动,安静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等数到一百四十下时,林忏突然撒开了她,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拉开帐篷的门出去了,他坐在帐篷边上,说:“我在外面,你不用怕。”
陈怡怜跪坐起来,探出个脑袋:“外面风很大,冷。”
“没事。”林忏想了想说,“我坐会儿进来。”
陈怡怜玩味一笑,视线往下,不要脸道:“需要我帮忙吗?”
林忏把她摁在帐篷里面,从外面把拉链拉上,脸上的燥热还没有散去,现下又接踵到来。
等看着里面的身影躺下了,林忏才往旁边走了两步,正好看见坐在外面玩手机的严陈安。
听见动静的严陈安抬起头:“还没睡?”
“没有。”林忏拐去了车子那边,把烟和打火机拿了过来,递了一支给严陈安。
严陈安一笑:“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抽烟?”
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点燃了烟,仰头看着黑压压的云层。
“硬/了?”严陈安低着声音,短促的笑了声。
林忏吸了一口烟没说话,又回头看了下帐篷里的人是否睡着,不久后才收回眼神。
“兄弟。”严陈安语重心长道,“所以啊,我们男孩子出门在外,还是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第64章:雪
他将双手手肘放在膝盖上,垂下眼帘,盯着两指间燃着的香烟,忽而又抬起头。
严陈安曲着一条腿,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无尽黑夜的天空。
两人低语着不知道在谈些什么,陈怡怜阖上了眼眸,烈风淡了林忏的声音,以至于她听得迷迷糊糊,唯独听清了他在无星无月的夜空下立的誓言。
“我不信神,但如果有一天我利用了陈怡怜,就让我永世凄苦,不得善终。”
—
讲着讲着,书房的门忽然打开了,陈怡怜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她站起来对林潇,指了指楼上:“阿忏让我上去一趟。”
“去吧去吧。”林潇扬扬手,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手里的窗花。
陈怡怜急匆匆的走上楼,跟着林忏来到电脑面前,他指着电脑上图片里的中年男人:“你认识吗?”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摇了摇脑袋:“不认识,但莫名觉得眼熟。”
“之前跟着陈振贤的心腹,肖波。”林忏与她对视了一眼,“一七年死于车祸,就在你爸爸坠崖的那辆车里。”
陈怡怜愕然一惊,弓着身子把人看仔细。
林忏说:“当时车上三个人,就他死了。”
“那这说明什么?”陈怡怜抬起眼眸问。
林忏认真分析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一,说明你爸爸知道肖波的计划,早有准备。”
“你不了解我爸爸这个人。”陈怡怜说,“我爸爸不会让一条生命平白无故的死在他面前,即使自己知道,也会阻止,而且辜妄岚也在车里,所以她也不可能不知情。”
林忏早有预料的动了一下眉心:“第二,这个肖波很有可能没死。”
陈怡怜顺势坐下,拧起眉心看向林忏:“为什么?”
“我去见了周遇行。”林忏说,“他说,方絮是肖波的私生子,这一点我在查,我不信他。”
“周遇行这个人很奸/诈,他说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陈怡怜冷静的分析着,“但这一点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他说肖波是方絮的生父,一定是有根据的。”
林忏问:“之前陈振贤收养方絮时,你见过福利院的院长没有?”
陈怡怜点点头:“见过,但那个时候我六岁,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在我记忆里的样子早就模糊了。”
“我觉得,”林忏眉眼中依旧带着认真,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陈怡怜,“这个院长要么认识肖波,要么就是他本人。”
陈怡怜转过身,手肘靠在椅子边上:“不可能吧,如果是肖波本人的话,那老头子没理由认不出来啊。”
“问题关键。”林忏撑在椅子靠背上,与陈怡怜对视着,“我们要找到福利院院长。”
陈怡怜问:“你知道他去了哪个国家?”
“查。”林忏绕到电脑旁边,弓着身子打开另一封邮件,“李惟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女生被另一个男子拖进了房间里。
陈怡怜面色忽然变得难看:“这是辜妄岚?”
“确切的来说,这是十七岁的辜妄岚。”林忏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把李惟发来的那一长串放在她的面前。
李惟:〔boss,找了一组当年的照片,发您邮箱了。〕
李惟:〔当年肖波和陈家几位保镖联合起来把辜妄岚给……,然后陈家老爷子为了给其掩盖起罪行,想灭口,但辜妄岚毕竟是陈昼的人,不敢明目张胆。〕
李惟:〔陈昼夫妇救下了辜妄岚之后就想把她送去国外保护起来,辜妄岚是隐忍的性子,不会这么不了了之,所以留在了国内。
我猜想是因为辜妄岚这个充满威胁的得力助手在陈昼身侧,所以陈家那老糊涂才和肖波谋划了浦海那次车祸,虎毒还不食子呢,所以他们可能没打算对陈昼动手,只是陈昼恰好在车上,又恰好没事儿。〕
“荒唐。”陈怡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
林忏轻声安慰道:“我会查清楚。”
陈怡怜转念又一想,靠在椅子靠背上,眸光一抬:“阿忏,你觉得你的助理李惟聪明吗?”
林忏不解的给了个鼻音。
“平时看上去憨憨的,但是他分析东西真的很到位,你不觉得吗?”陈怡怜盯着林忏的眼睛。
“他是京大毕业。”林忏淡淡的说完,看了看窗外的鹅毛大雪,关掉了电脑,“下去吧。”
这时林潇已经剪好了好几朵窗花了,听见脚步声她才缓慢的抬起头:“下来了,要吃什么水果,我去洗。”说着便要放下手里的东西。
陈怡怜摆摆手说:“不用了潇姐,我想陪阿忏出去看会儿雪。”
“噢,那外边儿冷,你出去穿厚点儿。”林潇笑了笑,顺势坐下了。
陈怡怜和林忏穿好外套来到了长廊上,徐家是园林式的风格,陈怡怜家是城堡式的,两种风格不一样,要说气派,还是徐家气派些。
“听姐夫说,你小时候很喜欢看雪?”
林忏答了句还行,慢道:“我喜欢去找各种形状的雪花。”
陈怡怜笑了笑:“是不是傻,等找到了都化了。”
“不会。”林忏说,“在化之前记住它的样子。”
“雪花有很多种,你记得住吗?”
林忏没带犹豫的说能。
陈怡怜差点儿忘记了,医学上,很多患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人,基本上都是天才,林忏的记忆力就很好,题型这些只要看过一眼,就能在脑海里列出答案。
他玩电脑玩得很好,敲代码,搞程序开发样样精通,在高二的时候就有很多主打科技的大学发来了邀请。
林忏握着她的手:“之前这个院子里会过来两个比我小一点的孩子,不过很多年没看到过了。”
陈怡怜打量着他:“男的女的?”
第65章:都听你的
林忏有些无奈,动了动嘴唇:“人家是青梅竹马。”
“噢,还是有一个小女生。”陈怡怜故意拉长了音调,“你那怕不是看雪吧,嗯?”
林忏:“……”他就不该提这件事情。
“你看,一逗你,你就绷着个脸。”陈怡怜抬手捏着他的下巴,“适当的笑笑有益身心健康,懂了不?”
林忏一本正经:“容易长皱纹。”
陈怡怜瘪瘪嘴道:“狗屁道理。”
走到长廊尽头时,恰好遇到徐檐南回来,两人同他打了声招呼。
徐檐南嗯了声第一句便问林忏:“你妈呢?”
陈怡怜差点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番:“姐夫是真的离不开潇姐,每次第一句就是问她。”
徐檐南笑了笑,赶着走了:“你俩玩儿好,我去看看她。”
“姐夫快四十了吧?”陈怡怜摇摇头,“还跟个孩子一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点儿都不成熟。”
林忏动了下睫毛,笑了下学着她无理取闹的模样问:“你喜欢那样的?”
一时之间陈怡怜还没有接上这个梗,她愣了下忽然就笑了:“当然不,我最喜欢成熟稳重的大叔,会疼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成熟?”林忏侧头质问。
“诶我可没说,是你自己对号入座。”陈怡怜笑着跑开了。
林忏跑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入怀里,抵在墙边上,垂着眉眼:“我不疼你?”
“你心里没点儿数吗?”陈怡怜恶狠狠的戳着他的心口,“昂?”
林忏抓住她的手。
陈怡怜哼了声,不悦道:“上次去国外那回,我是不是都告诉你不来了,结果你怎么做的,你自己说你是怎么做的。”
听此,林忏短促的笑了声:“的确是我不对。”
“你笑屁啊?”
林忏立马收回笑意严肃起来。
陈怡怜使劲儿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滚蛋。”
林忏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生气了?”
陈怡怜听他这么一问,就觉得气:“诶,咱俩先把一个问题说清楚好吧,之前你不答应我的,我听你一次,你得听我两次?”
“嗯。”林忏乖顺的点头。
“那昨天晚上,你凭什么又食言了?”陈怡怜瞪着他,“别告诉我你没忍住,也别告诉我你忘了。”
“……”林忏扬起唇角,眉侧的痣深情又温柔,“那算我提前预约了。”
“还能提前预约?”陈怡怜卡住他的下巴,磨磨牙齿,“嗯?”
林忏笑:“今晚听你的。”
“你倒是想得美。”陈怡怜浅浅的哼了声,“你没听见我嗓子什么情况吗,也不知道潇姐听没听出来。”
“我妈不会说。”
“……”陈怡怜听懂了他话语里的戏谑,手下使了点儿力气,被她掐着的下巴周围起了一点儿淡红色,“狗东……”
林忏凑上去亲她的嘴巴:“不许骂。”
“就要骂。”陈怡怜松开他的下巴后,检查了一下,还好掐得不是很明显,她双手环胸,倚靠在墙上,打算一脚踹过去,“狗林忏,给你一脚。”
林忏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身前,那只脚使不上劲,只好放了下去。
陈怡怜的右手攀上了他的腰身,绕进了大衣里顺着往上/摸:“你们男生在吻自己的女朋友的时候,是不是都很喜欢自己女朋友闭眼?”
林忏说:“我不是。”
陈怡怜揉了揉他身后,趁机拍了拍,又说:“我喜欢你闭眼。”
林忏十分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这样,我就感觉自己征服了你。”陈怡怜扬扬眉眼,凑上去小啄了一口他的唇角,“可是你从来不闭眼睛。”
林忏回应的亲了一下她的鼻尖。
陈怡怜意有所指的他身后送了一道眼神,嫣然一笑:“林忏,它怎么不/翘。”
林忏无言以对,这种事情不应该问他,应该问他的屁股。
“你知道国外那种大叔吗,胸肌腹肌简直了,屁股也很翘,摸起来那手感,啧。”
“你摸过?”
陈怡怜当即否认:“怎么可能,就看着感觉不错。”
林忏哦了声,质问:“你还背着我看那些大叔?”
“……嗯,看看又不犯法。”陈怡怜十分诚实,“再说,你没有能让我过过眼瘾的,我看看别人的还不行了?”
“不行。”林忏霸道的把她抵回了墙上。
陈怡怜故意要逗,她上下瞄了一眼:“你看你这身材,要胸肌没胸肌,要屁股没屁股,干瘪的跟块木板一样,除了腿长了那么一点儿,腰细了那么一点儿,要知道,这年头又不是光看脸。”
林忏听着她说完,伸手把她的双手禁锢在她的身后,埋头吻住她的唇。
四目相对着交织着,似乎拉出了两条细细的绒丝。
几分钟后,陈怡怜才笑笑:“有本事你别急啊,急什么啊你,嗯?”
“我不急,”林忏冷声笑了出来,“有些人都快当着我的面Y/Y那些国外的大叔了。”
“怎么可能。”陈怡怜笑着说,“我很正经很纯洁的,从来不看网上拍摄的教育片,只躲在被窝里看我和你的视/频。”
话一脱口,旁边就传来两个人谈话的声音,估摸着是何芬芳与徐宗源回来了。
陈怡怜赶紧推开身前的林忏,捋了捋发丝牵着他的手站好。
何芬芳刚一露头,她就乖巧的喊了声:“爷爷奶奶好。”
林忏颔首示意。
“好好好,你们吃饭了吗?”何芬芳满脸笑意的称赞陈怡怜说她乖巧懂礼貌。
“嗯,吃了。”陈怡怜攥着林忏的手,挤出一抹笑容。
徐宗源叮嘱道:“外面冷,你们玩会儿记得回屋啊,不然冻感冒了就不好了,这大过年的。”
陈怡怜懂事的点点头:“好的爷爷,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等俩老人走后,陈怡怜担忧的拿起手机:“要不要跟潇姐他们说一声,爷爷奶奶回来了呢?”
林忏说:“不用。”
“万一他们……”
林忏:“……”
—
徐檐南正从后面抱着林潇的腰,下巴放在她的颈窝看着她剪窗花。
林潇无奈的给他一拐子,笑道:“多大人了,别黏我了行不行啊。”
“黏一会儿就放手,不然等孩子们回来了就不好了。”徐檐南看着她手里的窗花,“剪得真好看。”
林潇淡淡一笑:“就随便剪的,什么好不好看。”
“嗯。”徐檐南长长的嗯了声,鼻子里出的气息弄得林潇脖子酥酥麻麻的,“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话还没问完,门就开了,何芬芳跟徐宗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
第66章:给老妈准备的嫁妆
林潇尴尬的跟老两口对视着。
“爸,妈。”徐檐南咳了声,苍白解释道,“她说来之后顿顿吃好的,我就给她试试体重腰围。”
“才来几天就胖了?”何芬芳一边笑一边脱外套,“我们家又没啥好招待的。”
徐宗源没眼看,直接走开了。
林潇趁不注意给了他一拐子,小声道:“还不如不解释。”
“对哦。”徐檐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即将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光明正大。”说完打算再伸手环住她的腰。
林潇给躲开了,指着他无可奈何的笑了:“警告你,安分点儿。”
何芬芳看着两人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晚餐咱们吃牛排,行吧?”
“我俩要全熟的。”徐檐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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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泊周家
挂着大红色中国结的苍翠枝桠在寒风中摇曳不停,其中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身姿挺拔,偌大的院落只有他一人。
每每春夏更迭时,就是在诉说着他仓皇而可笑的半生。
过了会儿,管家才拿来他的手机,开了免提。
“主人。”
周遇行嗯了声:“怎么样?”
“都说清楚了,派了人去寻找,不过我想,那人已经改头换面,改名换姓,要想找到这个人,不容易。”
“行,辛苦了。”周遇行阖上了双眸,示意管家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后,管家欲言又止。
周遇行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说吧,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该不该说。”管家满面纠结,一双苍老的眼睛显得十分精明,“我们周家百年基业,如果您此时真的不对林忏下手的话,到最后周家真的会被他毁掉。”
周遇行垂下眼皮笑了声:“你是觉得我现在就能压下他?”
“不是吗,他现在只有一个CL科技,加上陈家那边施压,他那企业不想垮掉都难。”
“要说你只能做管家。”周遇行抬起眼睛看过去,面庞严肃又冷冽,“之前方絮就试过了,设计把CL的芯片部给烧了,他直接喊人去总部启动备用基地,你觉得我们能够想到的,他没想到吗?你觉得他真的是平时看上去的那样不狠?”
管家噤了声。
“不用拿周家来压我。”周遇行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
“可是——”
“他身体里留着我们周家一半的血,不可能不狠。”周遇行讽刺的笑了声,“如果他不狠,能在商业圈里站稳脚跟?就像许业澜一样,表面上那么和善,背地里却是黑白两道通吃。”
“您是觉得,他能成为第二个许业澜?”
周遇行也说不准,他望着远处的迎客松,语气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倒不至于,许家世世代代都从商,地基早就坚不可摧,地位是撼不动的,可如果我们周家和陈家加起来,是可以和许家骈肩的。”更别说周家还捏着当年浦海林家的所有产业。
他朝前走着,管家跟在后头。
“刚收到消息,说是方絮准备对严席儒下手,想扩大陈家。”
周遇行哼了声:“我就说最近他怎么没动静,原来搞错了方向。”
“之后,您打算怎么办?”
周遇行摇摇头先一步离开了这空荡荡的院子,没再说什么话。
如果林忏的野心日益陡增,谋划着把陈家和周家都收入囊中,那么商业场便会分成两个大势,一个是许家,另一个便是林忏,两家制衡,其余的人根本无法跻身前列,甚至有可能把拦江路氏都挤出四大家的行列。
原先便是陈,周,路三家制衡一个许家,现如今真的无法预料近几年的局势。
而他自以为林忏身体里一半流着的是周家那贪婪自私,利益至上的血,把周家纳入囊中是绝对的。
在他刚刚起步的时候,周遇行觉得他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但现如今发现为时已晚。
他始终亏欠了林潇。
—
晚饭后,徐家老爷子翻出了黄历,喊了众人围坐在客厅,商量商量林潇和徐檐南结婚的事宜。
“经过我和芳芳商量决定啊,我们老两口出京城一套价值一千三百八十万的婚房,一辆八百万的车,一对祖传价值三百六十万的玉如意,再出288万的彩礼,另外出中西式的婚礼中所有的费用。”徐老爷子推了推眼镜框,正声道,“这是我们徐家最高的礼仪,请问女方那边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林潇张了张嘴:“伯父,太多了,我只和他办一个普普通通的婚礼就好,彩礼和房子车子这些都不用了。”
“我没意见。”徐檐南赶紧拦住林潇,“我替她说了,没意见没意见。”
老爷子回头看向林忏:“阿九呢?来来来,你作为你家的扛把子,说说看。”
林忏点点头:“我没意见。”随后又拿出一张精致的卡片,“这是我妈的嫁妆,你们看看。”
“好小子。”徐檐南眼睛一亮有些不可思议的拿起卡片,“这些事情你都想好了?”
“……”他认真的看清楚最上面那一行字,“采薇庄和如贺园?”
林潇睁大了眼睛,凑上去看清楚后,怔住了。
“之前浦海林家那个山庄和民宿?”徐檐南看向他。
“嗯。”林忏很淡定的点点头。
陈怡怜被两人的反应给逗乐了,好在她早就知道,不然那表情可能跟林潇和徐檐南如出一辙。
“可以啊,怎么拿回来的?”徐檐南问。
林忏但笑不语。
“哟,哟。”何芬芳赶紧坐过来,替她抹了两把泪水,“你看你妈,都激动哭了,真的是,不早告诉人家,都不给个心理准备来着。”
林潇红着眼睛笑了笑:“我没事儿。”
“之前阿忏就跟我说潇姐要是知道了的话会哭,我还不信。”陈怡怜说,“他是想着给潇姐一个惊喜嘛,先别激动,还没念完呢。”
“哦对对。”徐檐南赶紧拿起卡片,“看第二个啊,一套占地面积为八百平方米的房。”
陈怡怜点点头:“里面还带有一个水晶影院。”
“怜怜的意见。”林忏补充说,“改天带你们去看看。”
第67章:周家必须在礼单上
“房的话,你还是留着以后和怜怜结婚用吧。”徐檐南说,“我和你妈之前去看了一套普通的洋房,不大不小,刚好够我们俩住,你知道你妈的性子,越豪华的她越住不习惯。”
林潇颔首浅笑:“心意我领了。”
徐檐南又看了看卡片,惊叹了声:“这里还有更酷的,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到过这么酷的,听听啊,外加游艇一艘,果然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
徐宗源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儿。”
陈怡怜说:“阿忏说明后天有时间带你们去看看游艇和房,他给我看过游艇的照片,简直酷毙了。”
“行行行。”徐檐南把接下来的一些必须的嫁妆给念了一遍,房间里萦绕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晚间,林忏刚洗完澡拿着电脑盘腿坐在床上处理公务,还没等到电脑开机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第一反应是陈怡怜,随后搁下电脑下床走过去开门,却看见看见林潇的脸。
“妈。”林忏站在门边,诧异的问了句,“怎么了?”
“怜怜没在吧?”林潇小声问了句,扫视了他周身一眼,过来人的经验,屋里肯定没别人,想了会儿又说,“在忙吗,我耽误你点儿时间行吗?”
林忏让开了道:“不忙。”
“那行,我进来了。”林潇跨进房门后直接把门给反锁了,“有些话想找你谈谈。”
她走到落地窗旁边,搬了一条椅子放在床边上,拍了拍床,“坐下说吧。”
林忏顺势坐在了床上,虽说是母子,但两人之间总是说不清的疏离感,林忏会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应答,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别的话题,近两年来因为陈怡怜才多了些话题。
林潇的视线落到他的发上:“头发记得吹干再睡。”
林忏嗯了声。
“今天那份嫁妆礼单,花了不少钱吧?”林潇望着他的侧脸笑了笑,酝酿了半晌,她才说,“其实在你刚步入商业圈时,我是不同意的,很多很多的原因,其实财富对于我林潇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了,你看看啊,我的余生有你,有你徐叔叔,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很欢乐,说得难听点,就算是婚礼再寒酸点儿,我也乐意嫁。”
林忏撑着床,眉眼平缓,那对眉痣在灯光下很鲜明,他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般,微微躬了点儿身子,就着撑在身后的手臂。
“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做什么,甚至有些时候我觉得我这个母亲做得很不称职,有些商业场上的事情我也不懂,都是他来告诉我,告诉我你哪天只吃了两口饭,哪天又被哪个集团哪个人打压,告诉我你哪天去了几个地方谈生意,告诉我你的公司是什么样子的,他还告诉我,你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韧劲,我也知道这几年你也吃了数不尽的亏,更多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不该让你做这个,每次听到那些,我晚上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的想,失眠焦虑,就怕你有什么好歹,你是妈妈的命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情,我怎么活。”林潇看着他垂着的头,心里有种想法,想抬手揉一揉他的头发,可是又怕跟之前那样,小时候没想起,长大后他却把自己封闭起来,跟刺猬一样不让任何人碰他摸他。
“你是我林潇的儿子,从来不是复仇的工具,从来不是,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走上这条路,就像怜怜说的那样,你应该在肆无忌惮的青春里笑得开怀,应该和同龄人一样谈论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时常在想,我的儿子不应该是这样,不该跟着我过得这样凄苦,连承诺一个女孩子未来的勇气都没有。”林潇哽咽了一声,双眼微微泛红,“我后悔了,阿忏。”
她依然盯着林忏的侧脸,没成想林忏镇静的抬起双眸,率先脱口:“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礼单没写完。”他冷漠的对上林潇流转的眸子,“周家,必须出现在上面。”
终究是晚了,林潇闭上了双眼,抠着椅子的扶手:“就不能答应妈妈,和怜怜结婚,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吗,去国外也可以啊。”
“妈。”林忏说,“我从来没有怪过您,走的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规划出来的路,任凭你们怎么想,也不管你们觉得未来我林忏会变成什么样子,变得世俗变得势利,变得野心勃勃也好,变成一切不堪的代名词也罢,人都是会变的。”
林潇张了张嘴,一下子又无言。
林忏极其认真的望着她:“妈,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会一层不变,可您不能觉得我会变成他那样的人,我有野心,也会利用别人,但我从来没有把野心和利用放在我爱的人身上,也坚决不会。”
“抱歉,妈妈不该这么想你。”林潇说,“你的童年始终缺少了我,而我也忘记了你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妈妈失职,其实来之前和檐南谈过,他告诉过我,他把你带大,最清楚你的秉性,你永远不会是那样的人。”
林潇怕了,小时候没有照顾,教过林忏,长大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没有思想的小孩儿了,林潇见他的次数也逐渐减少,除了从徐檐南嘴里了解他的近况,他们没有其他的接触机会。
直到今天看到那些嫁妆,一个刚二十一岁的没有任何背景任何支柱的人,在公司刚刚起步时,就能凭自己一己之力拿回林家的那两个庄园,买了一套八百平米的别墅,她才惴惴不安,怕林忏走入周遇行的老路。
林忏紧紧抿着唇,很久才开口打破了这僵冷的局势:“徐檐南把我带大的,我懂道德伦理,也知晓人情世故,我不违法犯罪,但也绝不会忍气吞声,这是他教我的道理。”
第68章:准备好娶她了
“我有轻重。”林忏舒缓了语气,轻声道,“有些东西,我即便是不要,也必须得拿回来。”
他侧头看了眼林潇:“我不会变,永远都是林忏。”
“嗯。”林潇听到他最后这一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那——那么多东西,你花了很多钱吧,其实我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你得把钱留着,以后好娶怜怜。”
林忏忽而垂眸扬起嘴角一笑:“娶她的,我准备的差不多了。”
“噢,还我跟你徐叔叔成了小丑是吧。”林潇没忍住乐了,“刚刚才跟他商量了,怕你给我置办这么多,怕连娶怜怜的钱都搭进来了,说让你们把房子这些都拿回去,采薇庄和如贺园我们也不要,都给你们,结果你告诉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说说,准备了什么。”
林忏动了动眉望向门那边,林潇当时不解,不过后来才反应过来了。
“行了,我先走了。”林潇站起来,小声道,“去给你把小可爱抓进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拧开门把手,陈怡怜尴尬的刚转过身。
“去吧,等你呢。”林潇盯着她的背影乐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潇姐,我发誓,我真的只听见……”陈怡怜跑过来凑近她耳朵边上,“听见了你说的最后这一句,说他已经准备好娶我了,我真的只听见这一句,儿豁。”
林潇无奈一笑。
“我明天就可以嫁给他。”陈怡怜往前挪了几步,还没等话说完,她就挪到了门边上,“如果急的话,我今晚也可以嫁了。”
“你呀。”林潇戳戳她的脑门,“别这么恋爱脑。”
陈怡怜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有,就是最近才那么急切想嫁人。”
“去吧去吧,我先回去了。”
陈怡怜目送着她远去,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手舞足蹈的跳到林忏面前,顺势坐到他的腿上,抱着他亲了又亲:“狗蛋儿,我爱死你了。”
林忏嗯了声,配合着她:“秀儿,我也爱你。”
陈怡怜恶狠狠的抬着他的下巴:“为什么喊我秀儿?”
“你不也叫我狗蛋。”林忏忍笑。
“哎呀,不管了。”陈怡怜抱着他,“先让我啃两口,我男人简直太优秀了。”
林忏被她按到在床上,陈怡怜就是一匹如饥似渴的狼,他脸上到锁骨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幸免。
“公务没处理完。”林忏摊开手平躺着任由她啃。
“配合配合。”陈怡怜拍拍他的手臂,“搞得我像是在/奸/尸。”
林忏打了个哈欠,衣衫有些凌乱。
陈怡怜收敛起来,捋捋发丝坐在他旁边:“今晚我也没心思,就放过你。”
林忏拉住她躺下,双手圈住她,强硬着摁她在自己怀里:“不许说没心思。”
“怎么就不许了。”
“不许。”林忏一字一句顿着,松开了她,起身拿起电脑坐在床上准备处理公务。
“诶哟,这位大爷可真霸道啊。”陈怡怜阴阳怪气的从床上下来,去柜子里拿了吹风机过来,继续阴阳怪气道,“怎么,莫非那春兰真的比我/活/儿/好?我陈怡秀可是碧春楼的头牌。”
林忏从电脑屏幕上抬起视线来,似笑非笑。
陈怡怜插上插头站在他旁边媚笑道:“大爷,您能不能答应我,以后来碧春楼只宠我一人啊?”
“好。”林忏头也没回的盯着电脑屏幕。
“要看着我说,看着春兰干嘛?”陈怡怜扳着他的脑袋看向自己,“我美不美?”
这个问题陈怡怜问了千百道,林忏真心实意的答案都是美,他动了动喉点点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这还差不多。”陈怡怜心满意足的放开他,“允许你陪两分钟春兰。”
陈怡怜没再闹他,认真的拿着吹风机和小梳子在给他吹发型,他的发量很多,发质好,没染过没烫过,一般就自己吹蓬松做两个简单的发型,他的颜值能够撑得起来。
她把他刘海给吹成了三七分,两缕发丝拼成了一个桃心,不是很成熟,娱乐圈的那些男明星都是这个发型,很显年轻。
等他把公务处理的差不多,在和李惟发消息了解这几天基地的事情了,陈怡怜才坐在他旁边:“潇姐结婚的时间还没定,你觉得明年什么时候比较好?”
“春初。”林忏说,“越早越好。”
陈怡怜疑惑的问:“为什么?”
林忏说:“结了婚就让徐檐南把她带回京城,我可以做更多不受限制的事情,更能保护好你。”
“你做你的,我要什么保护?”陈怡怜笑了笑,“我是陈家唯一的继承人,迫于外界压力,尽管是方絮真的对我做出什么,但始终不会有生命威胁,无论之后他怎么威胁你,你只管做你的,不要答应他任何条件,他再怎么都不会杀了我。”
第69章:我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林忏合上电脑,随手放旁边的床头柜上,掀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陈怡怜顺势躺下,弓着全身面对着他,他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棕发,挪了挪身子,薄唇贴在她的额头上浅吻了一下。
一瞬又将她拉入了野炊的那天晚上,她听见林忏的那句承诺后,半睡半醒间又听见拉开拉链的声音,林忏轻手轻脚的躺在她身侧,动作幅度很小,生怕惊动了一旁熟睡的陈怡怜。很久很久,他侧身把陈怡怜搂在怀中,极轻的吻上了她的额头,他不安的滚动了一下喉结,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确认陈怡怜睡着了。
他心有余悸,从来没有这么小心过,生怕有人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在这场爱情里,他性子冷,总处于被动,难得一次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和你说件事。”林忏说。
两人面对面,盖在一床被子里,连彼此的心跳都被宽大的被子罩住。
陈怡怜嗯了声,望着他:“说吧,我听着。”
林忏沉默了会儿,还是得先铺垫一下,他说:“辜妄岚在发生后一年突然失去记忆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对吧。”
“知道,之前她讲过。”陈怡怜回忆着,“是有人把她受侵害的视频发给她,然后受到了刺激,在下楼的时候磕了脑袋。”
林忏点头:“嗯,这是一点。”
陈怡怜疑惑的抬起眼眸:“嗯?”
“那天她对我说,她做梦梦到车祸之后你爸爸对她说的一些事情。”林忏说,“她觉得,肖波策划的这次车祸他是知情的,并且那次的失忆并不是偶然,是有药物的催动。”
陈怡怜哑然:“是有人故意这样做?”
“打个比方。”林忏说,“伯父知道肖波的计划,那肖波假死,他肯定知情,但他为了想知道肖波后来的计划,就装作不知情。”
陈怡怜抿唇,面庞突然严肃起来。
林忏抛出了结论:“意思是,你爸爸可能掌握肖波的行踪。”
“这样想——”陈怡怜动了动唇,眉心忽而拧起,“再加上辜妄岚那蓄谋的失忆,那我爸爸的死肯定不是意外。”
林忏抬手覆在她的脸庞上,剩下的林忏没有说出来,他猜想是陈昼知道肖波的行踪和计划,辜妄岚是他的助理,肯定有人断定辜妄岚知情,从而把她牵入其中。陈昼对于自己的生死其实早有预料。
“怜怜。”林忏柔声唤她,“我想将计就计模拟一下那场车祸。”
陈怡怜忽然抬起眼眸。
林忏极其认真的分析道:“我想,我站在肖波的立场,让辜妄岚做那次计划里的陈昼。”
陈怡怜毅然决然的拒绝了:“不行,太危险了。”
“我让人勘测了地形,我会计算好。”林忏说,“如果辜妄岚能够再次受到刺激想起来,那我们找到肖波就不是难事。还有,人躲在暗处才能够知道别人的行踪,我想将计就计……”
“你这是拿命开玩笑你知道吗,反正我不同意。”陈怡怜冷着脸转过身去。
“不会伤到车里的人。”林忏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背,“我会保证辜妄岚和李惟没事。”
陈怡怜很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她带着愠色又翻身:“你保证他俩没事儿,那你呢?你知道什么叫人算如天算,那你知道如果发生了意外,我怎么办,潇姐怎么办?”
林忏讨好的淡淡一笑:“那我也保证不让自己受伤。”
“说什么我也不同意。”陈怡怜下手掐着他的脸,恶狠狠的警告道,“你要是敢这样做,我就让人把你绑起来,关一辈子。”
“怜怜。”林忏抱住她,“你信我。”
陈怡怜一把推开他:“这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吗?这是关乎我陈怡怜后半辈子有没有男人的问题,啊,也不是我不往好处想,你说有什么万一,万一呢?狗东西,你来这么一出,老子这五年白费了呗,不值得你考虑我同不同意?”
林忏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说了,睡觉。”陈怡怜往边上挪了挪,背对着他不想理了。
林忏愣了好一会儿,才给她掖了掖被子,从后面抱住她:“怜怜。”
陈怡怜阖上了眼睛装作听不见。
“我保证,会做到万无一失。”林忏压低了声音,在夜色里醇厚而严肃,她依旧没应答。
第二天大早上,林忏起床后就在书房办公,陈怡怜醒来后一拳头砸在床上,坐了会儿才洗漱下楼。
吃完早餐后,她拿着一份早餐推开了书房的门,林忏愕然抬起眸子。
“来。”陈怡怜把早餐放在他面前,又从旁边端了一条凳子,“你把计划从头到尾说清楚,关于精确到的数据。”
林忏问:“你同意了?”
“老子同意个毛啊。”陈怡怜瞪着他,“我只是想听听什么计划,让你大早上不吃饭跑来和其他人商量。”
林忏看向电脑上的文件:“我没商量。”
“这件事情你打算告诉李惟吗?”陈怡怜秉着一副铁面无私的态度。
林忏摇了摇头:“两个原因,第一是他是在辜妄岚的方位,不知情。”
陈怡怜:“那第二个呢?”
林忏没说,陈怡怜大概是了解了:“那这个危险系数有多高?”
他想了想:“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二十五的后座的危险系数,驾驶座的高了一倍,一半的一半。
他不敢说,怕本来就不允许的陈怡怜更不允许了。
陈怡怜哦了声,直白的问:“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死还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受伤?”
“受伤。”林忏很真诚的说,“加上车的防撞机制,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怡怜灼灼的桃花眼停留在他脸上:“真的?”
林忏嗯了声:“我不骗你。”
“那你说说吧,我看看性价比。”陈怡怜收回眼神,把早餐推到他面前,“吃完再说,如果我觉得可以,那你得签合同。”
第70章:第一个团圆年
林忏就轻避重的给她讲了大概的计划,陈怡怜也不傻,遇到他没细讲的追问到底。
这次计划,林忏想得很周全,第一是能够花时间找出和陈昼的死有直接关系的人,第二是能够让那些视他为威胁的人放松警惕,第三是自己在暗处,行事就不会受那么多限制。
陈怡怜蹙眉思索好久好久,她真的感觉自己太放纵自己的小娇夫了,以至于他都敢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这是唯一一次。”林忏极其认真的看着她,抬起手揉揉她的头,“行吗?”
陈怡怜还是有些不同意。
林忏继续说:“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因为我很爱你,一定要回来见你。”
“你说话算数。”陈怡怜松了口,他确实说话算数,没有哪次承诺过她的没有办到。
思罢,陈怡怜从书架里抽出一张A4纸,拿起旁边的笔写了几个字:承诺书。
她把笔塞他手上:“你写。”
林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拿起笔按着纸:我林忏……
“承诺完好无缺的回来见陈怡怜。”
他一笔一划的写下:承诺完好无缺的回来见陈怡怜。
陈怡怜咽了咽口水,舔舐了一下紧张的干白了的唇:“如若受一点儿伤,将被陈怡怜关起来,一辈子不允许离开陈家别墅半步。”
林忏很明显有些踌躇。
“怎么?”陈怡怜看着他的侧脸,冷冷笑了声,“连你自己都不敢保证了?”
他下笔照着陈怡怜念出来的写:如若受一点儿伤,将被陈怡怜关起来,一辈子不允许离开陈家别墅半步。
“承诺人,林忏。”
:承诺人,林忏。
陈怡怜打开柜子,找出了印泥,扬扬下巴让他摁手印:“这是你说的,你记住了,少一根头发都不行,我陈怡怜说到做到。”
林忏摁下了手印,很郑重的说了一个好字。
陈怡怜把承诺书给收起来:“打算告诉潇姐跟姐夫吗?”
他没说陈怡怜都知道,如果让林潇知道了还得了,跟陈怡怜说是因为他从来不会欺骗陈怡怜,也为了让陈怡怜放下心来,但让更多的人知道的话就不便于实施计划。
“那么多时间,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大年初六?”
林忏没忍住笑了:“你没开学,可以为我嚎两嗓子。”
“滚蛋。”陈怡怜被他气笑了,“行啊,都能拿我寻开心了,看错了你。”
再者就是,他安排了私人飞机接自己去国外,万一受了什么伤,半个月的时间都好的差不多了,陈怡怜也就发现不了。
陈怡怜看着他好半晌,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是不安:“那你答应我,那天你一定要想到我,我还是坚信,我陈怡怜是你后悔的唯一条件。”
“好,我答应你。”林忏顺了顺她的发,这一个眼神陈怡怜忽然就懂得了,他不会后悔。
他做事很坚定,可以不要命的那种,这几年相处下来,陈怡怜也发现他的心思变得很缜密,连她都看不透。
除夕这天,徐檐南和林忏坐在案前跟着老爷子写对联,何芬芳跟林潇带着陈怡怜包饺子。
陈怡怜会包饺子,在国外那个福利院里,院长会组织和小朋友一块儿包饺子,她也跟着包。
“藏两枚硬币在里面。”何芬芳摊开手放陈怡怜面前,“洗过的,包里面吧。”
陈怡怜有些诧异:“这里面还可以包硬币?”
“可以啊,我们南方的汤圆都可以包。”林潇抬起眉眼,“你不知道吗?”
“没听过,算是长见识了。”陈怡怜笑了笑,之前他们家吃年饭就她一个人,阿姨做了大鱼大肉,有时她会叫阿姨和她一块儿吃,也很少吃汤圆,除了正月初一早上吃,阿姨会包很多种颜色的小汤圆,一口一个的那种。
何芬芳说:“吃了这一年运气好,图个吉利。”
“噢。”陈怡怜包了一枚硬币进去,偷偷的做了个标记放在了那堆饺子里。
“联欢晚会开始了吗?”何芬芳朝客厅里望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等饺子煮好就差不多了。”
林潇问:“阿忏呢?”
何芬芳扬扬下巴指着书房:“在里面写对联呢,你看过阿九写的字没?别说,还比檐南写得好看。”
“真的假的?”林潇笑道,“檐南写字那么好看的。”
何芬芳:“真的,骗你干啥啊,小时候他爷爷经常抓着他下象棋练字画国画,他聪明,学得挺快,比檐南那江湖体好看。”
“过会儿看看去。”陈怡怜说,“还没见过他写毛笔字。”
林潇说:“他硬笔写得不错我是知道。”
“他写我名字好看。”陈怡怜笑道,想起偶尔有一次自己窜班落下了一本练习册,她不爱写名字,最后去拿的时候,上面写了很漂亮的行书字体——陈怡怜。
从那以后,每次发新书发本子,她都搬过来让林忏帮她写名字。
书倒是其次,每学期发三十多个本子根本用不完,加上陈怡怜那不爱做作业的性格,基本用不了什么本子,但每个空本子上都让他写了自己的名字。
在一起之前,他总是不耐烦的随意划两笔,在一起后,他依旧随意的写下她的名字,就好像这个名字他写过千百遍,很熟练,基本不需要一笔一划的写好。
到毕业了,她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剪下来单独做成了一册纪念册,上面上百个她的名字,风格都是一样的,但她百看不厌。
何芬芳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为了照顾两个南方口味的人,她南北方的菜系都做的有。
还没动筷子,徐老爷子就掏出四个红包来放在四个小辈的面前,摆得很规矩。
“啊,我老爷子就不多说了啊,祝大家健健康康的,上班的事业有成节节高升,读书的天天向上,不挂科。”徐宗源一副大家长的架势,“过年了过年了,这下我们一大家子的人都团聚了,希望每年都是这样啊。”
何芬芳也拿出四个红包:“来来来,儿子儿媳百年好合,孙子孙媳也要好好的,我喝完儿子儿媳的还等着喝孙子孙媳的诶,拿着。”
“谢谢爷爷奶奶。”陈怡怜给林忏使了个眼色,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四个花里胡哨的大红包。
“那个——”陈怡怜站起来说,“我第一次来,谢谢爷爷奶奶的关照,这也是我意义上过的第一个团圆年,还有点儿激动,那啥,我跟阿忏给大家包了一个红包,小小心意。”
第71章:帮忙实现的愿望
“这有啥,都是自家人,你要是乐意,住这里也行。”何芬芳笑着端上来最后一盘饺子。
陈怡怜从他手里接过红包,挨个挨个的送过去:“爷爷奶奶,潇姐姐夫,新年快乐。”
“好好好,新年快乐。”徐宗源拿着红包看了半晌,“哎,这红包好看,小年轻就是不一样啊,红包上面这个猴子真喜庆。”
“咱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啊。”何芬芳拉着一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又站起来给陈怡怜夹了两个饺子,“这个是猪肉白菜馅儿的,我见你上次挺爱吃的。”
“谢谢奶奶。”陈怡怜微笑着接下了。
“还有儿媳妇,来来来,多吃两个,吃个四季发财,六六大顺。”老太太直接端起她的碗,用公筷给夹了好几个饺子在里面。
陈怡怜盯着饭桌中央那盘饺子看了会儿,最终眼眸一亮伸手夹起那个饺子便往林忏碗里送,她趁没人发现这个间隙给他一个眼神:“吃。”
林忏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拿起筷子夹起来就送到了嘴里,吃着吃着感觉不对劲,他起身走去厨房,从嘴里拿出来一枚崭新的硬币。
陈怡怜跟了进来,站在他旁边一脸得意:“怎么样。”
林忏拧开水龙头把硬币洗干净,无奈的笑了笑,把硬币给了她。
“给我干嘛,你留着。”陈怡怜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虽然我从来不信这些,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但奶奶说是图个吉利。”
晚饭后,老爷子安排人把联欢晚会投屏在一块白幕上,一家人围坐在一炉火旁边观雪看晚会加放烟花。
陈怡怜捏着手机给她表弟表妹发了一个666的转账红包,以往她那表妹都是秒回,可今天迟迟没有回复,她又给严陈安发过去几个问号。
“这大少爷居然没领红包,以往都是最积极的那个。”陈怡怜小声嘟囔了一句。
林忏说:“听罗星洲提过,严氏最近出现了问题,估计在忙。”
“什么问题?”陈怡怜皱起眉头,“都年三十了。”
他也不太了解,最近都是各忙各的,他忙着事业,严陈安大学读的是天文系,两人人生方向也不一样,除了有时候罗星洲在他们三人那群里吧啦吧啦几句之外,基本没聊什么。
陈怡怜又点进了一个人的对话框,沉默了会儿才转账888的红包,备注是五个大字,祝身体健康。
发完后,她也没管对方收没收,把手机关成静音,陪林忏看雪了。
看到他,陈怡怜立马就想到六天后他的那场计划,她是一万个不愿意让林忏以身涉险,但没办法,陈怡怜知道他的性格,他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他一定会做,不管陈怡怜怎么拦着。
——
“许愿吗,帮忙实现的那种哦?”陈怡怜在屏幕那头笑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天台上看烟花。
林忏瞄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漫天的雪落在他身上,他把摄像头调转了方向,照着满院子的雪。
陈怡怜笑道:“谁要看雪啊。”
他坐在徐家的长廊栏杆上,举起了手机对准了那边绚烂的烟火:“陈怡怜,马上十二点了。”
“啊,我知道。”陈怡怜曲着两条腿,整个人缩在长椅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腿,把手机抵在花坛边上,一眼不眨的盯着那头的烟火。
她这头也一样,天边的烟火把黑夜烫了一个洞,露出了那抹绚烂缤纷。
她把下巴靠在膝盖上,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啊,守岁真累。”
“阿九,你在那边干嘛呢,联欢晚会快结束了,咱们放烟花了。”何芬芳招呼他。
“就来。”林忏回应了一声,起身往那边走去。
何芬芳看着他拿着手机像是在视频的样子,没忍住问了句:“在和谁视频啊?”
林忏把手机递给她,陈怡怜赶紧把脑袋偏过去,伸出手来把摄像头调转了方向。
“烟花在那边。”何芬芳往远处的空地指了指,拿起他的手机瞅了瞅,那边黑乎乎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过暗猜都能猜个大概。
“你是阿九女朋友吗?”老太太小心翼翼问了句,陈怡怜猝不及防,险些摔在地上,她正了正声:“是的,奶奶。”
“来,给你看看阿九放烟花。”老太太举起手机正对着不远处的林忏的背影,他蹲在地上找点烟花的那跟须,不多一会儿才起身往回走,不疾不徐的还回头看绽放在空中的烟花。
陈怡怜笑了笑,随手截了个屏。
“小姑娘挺害羞的喂。”何芬芳把手机还给他,“不露脸,不讲话的。”
“她……”林忏看向手机上的那团黑影,说,“挺话痨的。”
何芬芳笑道:“毕业了带回来我见见呗。”
“好。”林忏点了一下脑袋,拿起手机往远处走了。
陈怡怜哼了声:“当着你家里人的面说我话痨,居心何在?”
林忏短促的笑了声,把手机往上抬了抬,问:“许的什么愿。”
“我不许愿。”陈怡怜撇撇嘴,“我陈怡怜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需要许愿。”
林忏很虔诚的闭上了双眼,六七秒才睁开眼睛。
陈怡怜问:“那你呢,许了什么愿望,我可以帮忙实现的。”
“不说。”林忏找了个干净的亭子坐下来。
“诶哟,不得了。”陈怡怜啧了声,“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不把握,算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林忏淡淡一笑。
“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守岁,不行了,困死我了。”陈怡怜拿起手机往屋内走去,“不就是熬夜嘛,真搞不懂现在的人,无聊透了。”
“你一个人?”
“嗯。”陈怡怜点点头,“阿姨和保镖大叔都回家过年了,每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陈怡怜不懂过年是什么样的喜悦,在她的认知里,好像宴会都要比过年热闹,她所知的过年就是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别墅,到点了就睡觉,到时间就起来,什么烟花爆竹根本没看头。
“噢对。”陈怡怜恍然想起来,摸出手机给离她家最近的保姆打电话,“喂,贺阿姨,麻烦您一下,去帮我把家里的灯都打开行吗,路灯这些都打开。”
那边的人欣然同意了,陈怡怜挂掉电话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电话,有几个是陈振贤的,有几通是方絮打来的。
林忏不解的看向她:“灯打开做什么?”
第72章:到底图什么
陈怡怜说:“是给我爸爸照亮的,他怕黑,我怕他找不到家里的路。”她想了想有些惆怅,“今年我没在家里过年,他看不到我。”
林忏微微动了一下眉心。
“马上十二点了。”陈怡怜望着那片天,秉着一副宠夫宠到底的态度,笑问,“今年许愿吗,还是包实现的那种。”
“许。”林忏看了看表,静默着等待时间,掐着时间静默着抬头望着漫天的雪片。
陈怡怜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摊开手掌,雪一片一片的飘落到她的掌心,她问:“许过的愿望有实现吗?”
林忏想了想,说:“有。”
陈怡怜笑:“我以为你不会信这种。”
“我没不信许愿。”林忏说,“有人教我过节要许愿,所以我许了一个,也实现了。”
陈怡怜好奇的侧头:“那你许了什么?”
“有点自私。”林忏淡淡一笑,“许的是,徐檐南要永远只爱林潇一个人。”
“你还别不信,没有你这个愿望,姐夫也会很爱很爱潇姐。”陈怡怜说,“巧合而已,亏得你还信了这么多年。”
其实林忏也知道,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那些年许过的愿望都是巧合,至少陈怡怜是他许过愿望里,最真实最不是巧合的愿望。
“那我也来一个。”陈怡怜睁着双眼,把天边那一簇烟火揽入桃花眼中,她在心头默念了两遍,随后又问,“月老掌管人的愿望吗?”
林忏:“应该不。”
“那谁管?”陈怡怜扬了下眉,“我托人给他多烧很多钱,把这个愿望买下来。”
林忏笑,轻声问:“什么愿望需要买下来。”
“你猜。”陈怡怜卖了个关子。
林忏猜不到,但直觉告诉他,她许是的和他这次的行动有关。
—
第二天清早刚吃完饺子汤圆,陈怡怜就在手机消息栏看到一个醒目的标题:〔除夕,严席儒因负债13.91亿被判刑,老婆跑国外躲避风波,儿子女儿独自面对,媒体拍下了家被抄的场面,网友:太揪心太讽刺了。〕
陈怡怜点开消息就看到了一张图片,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站在布置的十分有年味的别墅草坪上,面前是一堆人和被乱扔的杂物,此时此景充满了讽刺。
:除夕之夜,本该是团聚的日子,但家庭突生变故,分崩离析,这该是多么令人唏嘘的画面。
还没等看完,她就划走新闻拨通严陈安的电话,那边传来好几声嘟嘟声之后就被掐断了。
陈怡怜又给罗星洲打了一个电话。
“怜姐,陈安给你打电话了吗,他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我刚想问你。”陈怡怜站起来,走到安静的地方问,“到底什么情况?”
罗星洲:“严氏早破产了,只是伯父瞒了下来,后来不知道是谁从中作梗,然后就……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新闻,找不到他两兄妹,我去,这背后的人真他妈恶心,偏偏选在大过年的。”
“你那边隔得近,先去找找看,我联系一下姑姑,马上启程回来。”陈怡怜交代完就挂掉电话,推开了书房的门。
林忏刚好起来和她四目相对。
“打算怎么办。”陈怡怜知道他想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
林忏说:“回岑安,我订好了机票。”
陈怡怜嗯了声:“联系上他了吗?”
“还没。”林忏说,“给他发了消息,他能看到。”
事发突然,林忏和陈怡怜告别了老两口就急匆匆的走了,期间罗星洲打来了电话。
“好在伯父留了个心眼,在麝香花园买了一套房,写的是陈安的名字,他们不至于无家可归,现在和小惜儿在一起,陈安说去透透气,还没回来。”
陈怡怜不悦:“傻逼吧怕不是,这么冷的天去透气,就这一点儿难不成还整颓废了?”
“……不是,是温今。”罗星洲继续道,“来抄他家的人里有温今的妈妈,哎呀,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问他吧,我先安抚一下小惜儿的情绪,挂了啊。”
—
少年背靠在天桥护栏上,双指间夹着一支未熄灭的烟,他眉心紧缩着,脑海里没有半丝被抄家的落魄感,全是她。
“求你,别砸这个。”温今站在他身前死死护住那台他视若珍宝的天文望远镜,她抬起泛红的双眼狠狠盯着带头那女人,“我没求过你什么,你答应我。”
“行,你马上带走。”女人看也没看温今一眼,抬脚跨上了台阶进了屋子。
温今拿起碎得不成型的东西起身,伸手想去牵他的掌,不料被他躲开。
他无所谓的转身,没有瞧她一眼,牵着严陈惜的手懒散的拖着调子,寡义而淡漠:“你拿去吧,我不要了。”
“安安。”温今试图叫住他,原本更多的话却化成了对不起三个字,她鼻腔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今。”他停下脚步,没回头,“我实在搞不懂你,当时毫不留情的甩掉我的人是你,而现在假惺惺来可怜我的人也是你,你到底图什么?”
温今动了动嘴唇,一头干练的齐肩短发在冷风中摇动着,几缕发丝遮住她的脸庞。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和可怜,也希望你能离开我的生活。”他抓紧严陈惜的手,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天桥下面是一条望不见源头的河,对面是一条铁路,年初一的街头很寂静,除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之外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抬手把烟送到唇边,突然有种想纵身一跃跳下天桥的冲动,他不寻死,只是想尝试一下这样的极端。
“哥,你喜欢温今姐姐吗?”
“喜欢。”
“那温今姐姐喜不喜欢你?”
“也喜欢。”
“那为什么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会分手?”
“不合适就分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总有个不合适的原因呗,说说嘛。”
“这么说吧,我和她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走不到一起。”
“前几次我们新学了一个词语,叫做殊途同归,知道吧,其实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也可以走到一起啊,又不是非得要分,而且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太可惜了。”
第73章:愿彼此所行如偿
他垂下眼眸,侧头望向指尖的香烟,冷风肆意捶打着他的背脊,很久很久,他才转过身,双肘放在护栏上,抬起眉眼望向黑夜。
寒夜无火,而他如永夜里熠熠不灭的孤星。
“给你备注an,是我的置顶也是我列表第一。”
“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无人爱我,只是遇到你的这一刻已经不可能了。”
“陈安,我们不谈了吧,我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这些上了。”
他在相隔809公里的南大和海城警校中反复来回了两年,来来回回将近三百次,把异地恋的距离尽可能的缩短,有时候撬了导师组织的户外野营活动也会准时去。
她很正式的把他拉到学校的咖啡厅,没由来的第一句便是不谈了。
他微微动了一下眉梢,就这样看着温今:“允许你把这句话收回。”
温今面色清冷又严肃,一身干练的警校标准校服,和他的那身随意的休闲卫衣形成了比对。
“陈安,我没开玩笑,也很清醒,我觉得我们这样谈太没意思了。”
“行。”严陈安猛然起身,“我来的不是时候,老子等你想清楚,想清楚什么才是你嘴里的有意思,想清楚这个恋爱到底谈不谈。”说完便扔下她走了。
“严陈安。”温今追了出去,拉住他的小臂,“我是想了好久才对你说出来的,我想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人,我想弥补我爸爸的遗憾。”
“那我呢?”严陈安看向她的脸,忽而笑了,“温今,在你人生规划里有几亩几寸地是关于我的?”
温今一瞬无言,她动了动唇,放开了他的手:“我会连累你,甚至会连累你家人,你爸妈,你妹妹。”
严陈安的面上浮现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觉得我在乎吗?”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家人在乎,陈安,我们不谈了吧。”温今柔下声来,过路的行人匆匆,她和严陈安就像是定格在街头都雕塑一样。
严陈安偏头转移了一下视线,继而又重新定格在温今的那张脸上:“一定要分?”
温今没带犹豫:“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个多月了,抱歉。”
“那以后呢。”他不甘心的问。
“谢谢你给过我一个很完整的青春,我温今。”她看向严陈安身后飘扬的国旗,目光坚毅,“将把自己的未来交给祖国,献于神圣的缉毒警这一队伍,所以不打算结婚生子。”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望着那一栋高楼背后的旗帜,眸色亮起,在日光下晶莹的闪烁了两秒,不再看她了:“好,我答应你。”
“希望……”
她还没说出口,严陈安就打断她,紧接着便转身:“行,行——,那就祝你我所行如偿。”
温今追了几步,心蓦然钝痛起来,她抬脚又止步,最后只能盯着他越走越远,她絮语道:“愿我们的祖国能岁岁常安,愿你,愿我所行如偿。”
烟燃到了顶端,不久便灭了,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一声接一声的,笑到声音带着点儿哑意他才停下。
“温今啊温今……”
都分手了大半年,他还像个傻/逼一样回忆起两人的过往,而另一人怕是早已释然,不再念旧,在他本来都快要忘掉的时候,她又闯进来。
良久,他才转身走了,顺手将熄灭的烟头投进了垃圾桶。
—
陈怡怜和林忏飞机落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来到严陈安家里已经是五点半了,开门的人是罗星洲。
“我还以为是陈安,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罗星洲说着,就往厨房走去,随后端了两杯清水过来,“连夜搬的,只有开白水,多担待担待啊。”
“严陈安呢?”陈怡怜问。
罗星洲:“还没回来呢,这人为情所伤,本来都没事儿,温今不知道咋回事,突然过来了,我就不明白了,明明都说分手了,还这么上赶着过来招惹陈安,你就说这事儿整的。”
陈怡怜和林忏坐在沙发上,她抬手指了一下屋内。
“她刚睡着。”
陈怡怜问:“哭没?”
罗星洲摇摇头:“我倒是希望她哭呢,她反倒安慰我让我别担心,这小丫头也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联系上姑姑了,她在国外找人帮忙解决,不过现在被媒体堵在国外,回不来。”陈怡怜说,“你知道姑父是得罪了什么人还是——”
罗星洲缓缓摇着头:“伯父的性子不容易得罪人,就怕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故意的。”
“别有用心之人,你是说——”陈怡怜眉心微皱。
“听我老子说,周遇行和那姓方的最近在谋划,估摸着哪家要遭殃,你看,果不其然,伯父就出了这事儿。”
陈怡怜:“你不是说姑父早破产了吗,周遇行和方絮谋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忏知道,大约是在去年十月份。”罗星洲扬起下巴指了一下林忏,顺势坐下来,“两人狼狈为奸,心都烂一块儿了。”
“方絮想和周遇行联手。”林忏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有正式向外界公布。”
陈怡怜还没说话,门突然开了,严陈安锁了门,换了鞋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疑惑:“你们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陈怡怜笑道,“这是去哪儿忧郁去了?”
“谁他妈忧郁了。”严陈安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罗星洲旁边,“我出去转转也不行?”
陈怡怜哦了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严陈安:“什么怎么办?”
陈怡怜想给他两脚,这个时候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哦。”严陈安靠在沙发靠背上,“我都想好了,不用你们操心了。”
罗星洲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其实不用一个人憋着,分手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女人如衣服,我跟阿忏才是你的手足。”
“滚你二大爷。”严陈安瞪了他一眼,翘起腿分析道,“我在想,我们和周家从来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他为什么会把矛头转向我们严氏,我们严氏就这么大点儿产业,充其量只有许家的十分之一。”
罗星洲摸着下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感觉自家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第74章:〔宝贝〕
严陈安一下子定格住了,不久才动了动瞳神情变得严肃。
陈怡怜侧头与林忏交换了一下眼神:“我觉得这个很有可能。”
“毕竟你看啊,”罗星洲站了起来,“周家近几年来也没发展其他的产业,更不常出入那些商业场合,说实话现在的周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就拿经济来说,都快退居到四大家之尾了,一旦后面的人追上来,那么周家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你打算去找你外公帮忙把姑父给保出来吗?”陈怡怜抬起眉眼,朝他看过去。
“不找。”严陈安说,“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而且我爸要是知道是外公保他出来的,我想他可能愿意一辈子待在那里面。”
“那行,我让伍迦衾找两个可靠点儿的律师。”说着,她就拿出电话给人发了消息。
严陈安手肘靠在沙发扶手上,揉揉眉心,一袭困意涌上来,两秒后,他站起来:“这些我有打算,这大过年的,你们该约会的约会,该去玩儿的去玩儿。”
“诶。”陈怡怜想喊住他,没想到他已经先一步走到房间门口拧开了房门:“不用担心我了,我很好。”
“行吧怜姐。”罗星洲说,“你和阿忏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所谓关心则乱,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倒的人……”说着,他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只是因为温今。哎,当初为了温今,他放弃了国外那么几所好学校抛来的橄榄枝,可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不是我说温今的不是,有些事情我真的看在眼里,这么几年说分手就分手,是个人都会心疼陈安。”
陈怡怜抬眸望向紧闭着的房门,随后起身:“行,有事儿打电话,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和林忏一并离开了,走到楼下时,陈怡怜这才说出刚才所想:“你说这件事情,方絮在其中占多少?”
“七层。”林忏没加思索,直接给出了结论,“陈家的地位和名声远没有之前,所以方絮想方设法想拿回倾夏,以及严氏。”
陈怡怜认同的点点头:“早些年我爸爸暗中帮过姑父,而严氏当年起家的资金里有一部分是我姑姑的嫁妆,别人拿没有资格,但是方絮会以陈家的名义把严氏纳入囊中。”
“嗯。”林忏打开车门,让陈怡怜坐上副驾驶,自己绕过车身坐上驾驶位。
陈怡怜看着正前方,忽然又说:“你说,罗星洲那猜测有几分是真?”
林忏凑近给她系好安全带,跟老父亲一般叮嘱道:“自己出去的时候记得系安全带。”
“噢,知道了。”陈怡怜笑了笑,“我爸都没你啰嗦。”
林忏坐回去启动车子,笑了声。
“诶,你觉得罗星洲那猜测几分是真?”陈怡怜侧头看向他。
“什么猜测?”林忏有些疑惑。
陈怡怜:“罗星洲说,是有人威胁到周家和陈家的地位了,所以现在两人坐不住了。”
“八分。”林忏说。
“那你觉得背后这个人是谁?”陈怡怜蹙眉细细思索着,“最近听蔓夕说,那啥二十三楼人间,就上回我吐槽你那个婚庆楼,你记得吗?”
林忏点头,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记得。”
陈怡怜说:“我觉得可能是那栋辣鸡楼的老板,要不然你说它一个刚火起来的婚庆楼,凭什么能在我们岑安立足。”
林忏梗了一下,说:“有道理。”
陈怡怜哼了声:“其实我也觉得这楼蛮牛掰的,你说它怎么敢在陈家的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做到今天的,要不是我在国外,在它还没有起色的时候,我起码得雇几百个挖掘机把它给铲平了,小小一栋楼你说它规矩还多,关键还不让我潇姐和姐夫上七层。”
林忏安静的把着方向盘,面对陈怡怜那犹如机关枪似的吐槽,他一瞬间没了话语权。
这仇,估计得记一辈子,像之前他打篮球的时候扫了一个小姐姐两眼这件事情。
果然,女人是不能得罪的生物。
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回家,家里有人定时打扫,连鱼缸里的鱼都管理的很好。
林忏一进门就开了空调,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询问陈怡怜吃什么,今天大年初一,有一半时间都在赶路,还没机会吃好的。
“咱们吃烧烤吧。”她想了想,走到露台上查看那个无烟烧烤架在不在,“我点个跑腿服务,让人把菜带上来,今天太累了不想去买。”
“我看看冰箱。”林忏随手扒开冰箱门,翻出一盒肥牛和一些海鲜放水池边解冻。
陈怡怜打开手机外卖服务,问:“缺什么?”
“蔬菜。”
“还有什么?”陈怡怜一边看一边点,“青椒来一份,金针菇来点儿吗?来点儿黄瓜片解腻的。”
林忏应了声,去了房间换掉自己的西装,顺便帮陈怡怜找好衣服放在床上。
“来点儿酒。”陈怡怜拿着手机进了屋,“要喝啤的红的还是白的?”
“家里有两瓶红的。”林忏转过身解开衬衣纽扣。
“行,那不买了。”陈怡怜眸光一亮,随手将手机扔到床上,手十分自觉的攀上他的腰身。
林忏停下套衣服的手,家居毛衣正穿过双肩,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放下来。
“避着我干什么?”陈怡怜拍拍他的腹肌,笑得谄媚,“欲拒还迎,懂了。”
“不许。”林忏飞速把衣服穿好,抓住她的手,再拿起床上的衣服塞给她,把她关浴室了,“换了出来。”
陈怡怜:“……”扫兴的同时忽然有想起,便冲外边喊了句,“跑腿服务还没结算,你结一下,哎,喂!”
“知道了。”林忏捡起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看了眼菜,又加了两样才点了好友代付,随后走出去拿起自己的手机代付了。
然后陈怡怜手机就弹出来好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一个英文备注的人发来的消息,一条十分刺目的英文。
〔亲爱的怡怜,祝你新年快乐,快点儿来学校哦,我十分想念你。〕
他冷着一张脸点了进去,消息栏一列都是新年祝福,但总有几个不正常的祝福语。
麦克:〔宝贝,今天是你们的新年哦,祝你天天开心,我爱你。〕
弥尔:〔怡怜小宝贝,好久没见了,我好想念你啊。〕
第75章:不到战场你不降
林忏滞住了手指,就这样随意扫一眼,她的微信里不下十个喊她宝贝,不下五个称呼她为亲爱的。
他靠在门边冷冷的哼了声,不久后陈怡怜走到他身旁,疑惑的盯着面前的人。
“你宝贝们找。”他面上无过多表情,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抬脚远去。
陈怡怜顺着他的身影看了半晌,不解的打开手机,这才看到她在国外那几个同学发过来的祝福。
消息还在不断弹出来,她弯唇一笑,收起手机走到露台上去,赔上一抹笑意:“哎呀,这事儿我可以解释的嘛。”
林忏正蹲着支烧烤架,头也没回说:“和你宝贝们聊完了?”
“聊屁聊。”陈怡怜能听出他那酸溜溜的语气,她曲起腿蹲在他身旁,黏着人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根本就没聊,再说,那些宝贝都不重要。”
林忏哦了声,一屁股坐在身后的软垫上,看向她:“你说过你只有我一个宝贝。”
“……”陈怡怜举起双手投降道,“我发誓刚才是口误,我想说那些人都不重要,但你把我绕进去了。”
她一直记得少年时林忏对她说的那句“陈怡怜,我不做你鱼塘里的鱼”,所以她亲手把自己的鱼塘给凿了重建。
“宝贝儿~”陈怡怜坐在他旁边,抱着他的手臂扭了扭,“你知道的,我桃花一向很多,这是不可控因素。再说,我压根没有理他们,我不太喜欢国外的男人,太——大——。”
林忏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这是内涵谁/小/呢。
“你看你,又想歪了吧。”陈怡怜忽而一笑,“我说的是个头,那宝贝儿觉得是什么?”
林忏将脑袋偏向一边:“不和和你说。”
“气了?”陈怡怜用右手抓住他的手心支撑着身子倾身过去,嘴角浮现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怎么还没开始烤,就酸溜溜的,是不是蘸料的醋放多了,嗯?”
“你的新宝贝们挺多的啊。”林忏回头看着她的脸幽幽的质问。
陈怡怜立马撇清关系道:“什么新宝贝,那是陌生人。”
林忏忽然就被气笑了,这几年他忙于事业,他居然忽略了陈怡怜这招桃花的体质,上学那会儿天天被人堵着送情书巧克力棒棒糖,而她借花献佛把这些吃的转手就给林忏。
他想了想,启唇:“陌生人叫你亲爱的宝贝?”
“不知道啊,嘴长他们身上,我又阻止不了。”陈怡怜一面复述着渣男语录,另一面很无辜的眨眨眼睛,“我发誓,我是清白的,那些人要么是一个系的同学,要么是导师让我加的学长,还有就是一些病人家属之类的。”
林忏深吸一口气,很严肃的看着她的那双桃花眼,半晌才咬牙切齿道:“陈怡怜,你等我过去帮你掐桃花。”
“我觉得这个可以有。”陈怡怜仍然“不知悔改”道,“但凡那些人长得比你好看一点儿,我都不要你了。”
“……”
还未等陈怡怜下一句挑衅的话说完,林忏就将她一整个人摁怀里横抱着了,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颈欺身凑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很浅的笑意:“是不是不到战场你不投降?”
“投投投。”陈怡怜是真怕了,艰难的举起双手来,“我投降投降,真投降。”
林忏按住她的双手,不轻不重的把她的原话还给她:“又菜又爱惹。”
陈怡怜立马蹬脚不干了:“谁菜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双标啊宝贝。”林忏哼笑着正准备吻过去,没想到门铃响了。
“外卖到了。”陈怡怜抬眼看过去。
林忏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人起身去拿外卖,侧头嗤笑了一声后才半蹲起弄烧烤架。
“菜是洗过的,我再洗一遍吧。”陈怡怜倚在门边上歪头望向他,忽而兴起哼起了网上最火的那首调子很怪的bgm,“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哦~宝贝宝贝。”
林忏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挑衅的抛回来一个眼神,哼着歌曲扬长而去。
林忏:“……”
别让他逮到,否则就不是喊几声爸爸那么简单了。
林忏弄好了无烟烧烤架就挑了好几串翅尖放上去烤,接着把鱼码好料让它先腌一会儿。
烧烤架很矮,刚好够两人坐在软垫上烤着吃。
不久后,陈怡怜端着清洗过的菜过来,拿了根签子串起来递给林忏:“烤两个青椒。”
林忏抬眼盯着她:“你吃?”
陈怡怜扬扬手:“你吃。”
林忏收回眼神,翻了翻烤架上的食物:“我不吃。”
陈怡怜坚持道:“好东西,驱寒暖身的,潇姐让我治治你这挑食的毛病。”
“不要。”林忏拒绝的很干脆。
陈怡怜把青椒扔旁边的食物盘里:“我也不吃,这玩意儿是生臭的。”
闻言,林忏不经意的笑了下:“那你还买?”
陈怡怜甩锅:“你看到了也不知道取消。”
林忏瞬间无言。
“烤两串鱿鱼。”陈怡怜捅了捅他的手臂,懒兮兮的靠在他的肩头,“再来两串鸡柳,牛肉来点儿。”
林忏顺手把她点的这些都拿上了烤架,等着小火慢烤。
“饿了,林忏。”陈怡怜软着声无意的叫唤着。
“还有会儿。”林忏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示意她抬起来,自己走到房间里拿出两块小饼干递给她,“只有这个。”
陈怡怜接过,依旧靠在林忏的肩头,她拿着两块小饼干把玩着,没过一会儿便笑了:“为什么你身上总带着小饼干呢?”
林忏忽而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翻了一下烧烤架上的东西,捏着孜然瓶身小幅度的摇晃着洒,漫不经心道:“习惯了。”
“这算好习惯还是坏习惯呢?”陈怡怜问。
林忏说:“上初中开始,我就没去过学校食堂。”
陈怡怜回想起之前在十六中那一年半,也很少见他去食堂,除了买两瓶水,基本上不去。
她啧了声:“这么挑食啊?我们十六中食堂饭菜算好的了。”
“是没时间去。”林忏说。
“怎么没时间?”陈怡怜又问。
林忏说:“经常转学,学习进度更不上。”
陈怡怜皱起眉头:“那么频繁的转学干嘛?”她从来没听过林忏讲过自己转学,只是知道他是高二上学期转来岑安十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