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将军府被灭门
京城西边的一所府邸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把黑夜都烧成了晚霞的天,各路大臣没一家能睡着觉的,都等着自家仆人带回来的消息。
火光连天,周边的百姓全都惊醒,衣衫不整的也是要出来看热闹的,“这是哪家着了火?”
“害,你不知道?这可是顾将军府。”
“怎么就烧起来了?有谁的胆子这么大的?敢在顾将军府闹事?”披着外衣的大娘手里揣着把瓜子磕得很香,倚在自家的门槛上,看着将军府的热闹。
隔壁的王二麻子跑过来也伸手要了把瓜子,跟大娘一起干脆坐在门槛上,“刚出炉的新消息,听说是遭人陷害。”
大娘白了眼王二麻子,“呸,就如今这将军府的权势滔天的,还有人能陷害?你说话一天能不能动动脑子?”
“张大娘,你话不要说得这么快哎,我家远方表弟可是在宫里当差的,伺候贵人的人,他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是假的。”那王二麻子压低了声音对着张大娘说道。
张大娘一惊,好歹从前也是伺候过大户人家的,活得久了便是不知道朝堂那些事儿多少也是能了解到一些功高盖主的故事的,当即赶了王二麻子滚出去,收拾了地上的瓜子壳,立马就关上了门。
“媳妇儿,外面出什么事情了?”问话的人是张大娘的男人,别人都叫他冯大爷,因为担心媳妇便出来看看,为人憨厚老实,干活利索,唯独面相不佳,但对张大娘算得上是全心全意。
张大娘拉着男人的手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今晚无论外边多吵多闹可都别出去,把门窗关严实了,最好一丝风都溜不进来。”
“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外面死了人?”
“哎哟喂,你可闭嘴吧,别说了,咋俩今晚就严严实实的睡觉,天大的事儿都别去管,这天家的事情那是我们平常百姓知道的,知道了,那可就是要命的呀,快去关窗,关窗,一定一定得关严实。”张大娘急得跺脚,眉头紧皱,连忙捂住了自家男人的嘴,让他可别再多问一句话。得到男人点头,才放开了手。
是啊,将军府能被什么人陷害,除了天家还能有谁这么大的手笔,看这火一般杀人放火案子可烧不出半边天的红色,红得透透的。
景瑞四年六月初二,顾将军府被烧了一夜,烧了个精光,连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都还透着些红,顾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幸殒命了,还有一众奴仆。
茶楼酒馆里都说着是谁陷害了顾家。
说书的讲的起劲儿:“想当年顾老将军只身戎装,过五关斩六将,是把身上的铠甲都侵染出了血色,带着五六千人平反了造反大军两万人,解救了被困在议政殿的皇上。”
台下的人嫌弃说书的,讲故事都偷工减料的,“你这可是说漏了,听说顾将军浑身是血,但是进门的时候担心吓着咱们皇上,在门口可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进殿里去的。咱们顾老将军跟皇上那是过命的交情。”
“你胡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皇上命令顾老将军弃甲面圣。”左边一桌的人说道,环顾四周问到:“你们见过有哪位皇帝跟将军做朋友的?”
其他几桌的人四下交头接耳,不时有声音传出来:“这确实没有。”
左边桌子的人大着胆子说了句:“所以啊,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摆明了皇上一开始就是忌惮将军的。”
眼看着酒楼里的热闹越来越大,巡视的官兵就要走过来了,掌柜终于忍不住了,“各位客官,各位祖宗哎,我这是小本生意,说不得这些,说不得不可说,天家的事情自有天家,咱们平民百姓一日三餐吃饱喝足就好了。要是说了个什么,被有心人听见把你抓了去,判你个谋逆罪,到时候可就是诛九族了。各位爷可别再这里说了。”
掌柜的这一番话就差没直接赶人了,左边桌子的那一桌见气氛冷淡了下去,又开口挑衅台下的那人:“掌柜子怕什么,咱们圣上是明君,再说了话是我们几个说的,到时候要抓也是抓我们。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说了话的人敢不敢认。”
那人一拍桌子:“我有什么不敢认的,倒是你说些话才真是诛九族的大罪吧。”
左边桌子那人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军爷,隐在暗处的嘴角微微一笑,待再次抬头,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哎哟,军爷可来了,快来,”指着台下那人说道,“这人大逆不道,刚才几位进来可听见了,这人竟敢议论皇家事,还敢说什么诛九族这些话,就该把他抓进去,审他几天。”
台下那人气得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指着左边那桌的人说不出话来,军爷倒是也没有只听取片面之词,询问了掌柜之后,欲将两人都带回去,结果不知道是谁从二楼撒了一大把银票出去,引得一楼所有人都冲了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台下的人和左边那桌的人早就没了踪迹。
皇城内有一亭台,台前有一湖,湖中有鱼,有二人,一人戴冠,一人布衣,皆持鱼竿,以蚓投鱼。
身着布衣的人动了动手中的鱼竿,一个用力就提上来了,“哎,咱们今晚有鱼汤喝了。”说着又看向另一边的竹楼,竟是空空如也,一口闷气卡在胸中,抒发不出,只是用力的将鱼钩扔出去。
“好了好了,别气,哈哈哈哈哈,你不是钓了这么多鱼嘛,够吃了。”戴冠的男人索性把鱼竿丢在一旁,也不管就自顾自笑起来。
穿布衣的男人气得更是吹鼻子瞪眼的:“老匹夫,你莫要仗着这里是你的地盘,笑锤子笑。”
身后拿着拂尘的太监恭敬的走过去,“皇上,门外小盘子和小碟子回来复命了。”
戴冠的人敛去了笑意,站起来就换了副面孔,哪里还有钓鱼时的轻松,身着龙袍,背着手走进殿内,小盘子和小碟子匍匐跪在地上等待着问话。
“事情办得如何?”皇上的声音威严自起,但能在皇上身边做事的也绝非一般人。
“回皇上,已办妥。”
“行了,下去吧,把顾老将军钓的鱼一条清蒸,一条鱼汤,再有一条送到太子府上去。其余的给朕放回湖里去吧。照他这钓鱼的速度,朕这湖里的鱼怕是活不过这个春天的呀。”
皇上的目光落在外面的顾老将军身上,微风吹动,顾老将军也扔了钓鱼杆子,幽幽的晒起太阳来。
退出去的小盘子和小碟子在斗嘴。
“这局我赢了。”小碟子得意洋洋。
“放心,下一句,我定能赢你。”小盘子捏紧了拳头。
后面跟上来的太监总管德全一个闷扣敲到了小碟子脑门上,“你又输了?”
“嗯。”小碟子低垂下头。
德全摇摇头,想着自己和皇上,顾将军的赌局,不停的摇头,果然这次是输得血本无归啊。
一个月前,顾老将军半夜开宫门面圣,说是有紧急军报面呈陛下。宫门大开,年纪不小的顾老将军一路骑马颠簸至议政殿,皇上闻讯赶来只看见满身霜露的顾将军捧着一杯热茶暖身。
“来人,快加些烤炉。一天天的干些什么吃的,没点眼力见儿。”德全向来会察言观色。
“陛下!”顾老将军抬手制止了德全,神色凝重,德全懂事的带着人退下。看着德全后退的身影,顾老将军又加了一句,“烦请德全费心,严查来往人员,切记一个都不要放他们靠近。”
德全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点头方才退出。开玩笑,身为皇上的臣子敢当着皇上的面听从一个将军的指令,他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皇上,臣罪该万死。”顾老将军跪拜于大厅,身影在蜡烛的摇曳下显得残破不堪,似一阵风就能吹垮一般。双手呈上一份劄子,还有一个锦盒。
被称作皇上的人拿起劄子来打开看,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伸手抬了顾老将军,“顾卿请起。”
“臣不敢。”
皇上把劄子仍在地上,走到座位上,幽幽的喝起茶来,“既然你不敢,那朕就不劝你了。”
一听这话的顾老爷子抬头看向皇上,这可跟剧本不太一样?咱们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连礼也给自己免了,找了个好凳子搬来坐着。把手中的锦盒直直的砸向皇上,亏得皇上也是会点武功的,否则接不住顾老将军明日上朝必定又是十几份弹劾。
顾老爷子喝了口茶,颇为嫌弃,但还是开口:“臣家门不幸,竟然出了两个想要起兵谋反的儿子儿媳,还望陛下赎罪。”
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盏,直勾勾的看着坐在地面的老匹夫,衣角有些湿润,看得出来这戏做得很全套,“混账!”顺手还把自己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扔在地上。
从门缝探头进来的德全小心又谨慎的张望,“陛下,轻点,那可是您最爱的白瓷盏。”
看着碎在地上的“尸体”,皇上的眼中蕴含着怒气,抓起桌上的纸团就向德全砸过去,“你不早说!这屋里黑灯瞎火的,不多点几根蜡烛!”
明明是陛下自己体恤民情,自己裁剪宫中用度的,怎么现在又怪在他的头上了!
眼见形势不对,德全向顾老将军投去救命的目光,顾老看了看地上的白瓷碎片,又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偷偷向德全比了个“二”。
德全大惊!这顾老竟然趁机敲诈,居然开口就要二十两!眼看着皇上的怒气越来越高,一狠心就点头了!
“皇上,您这个是假的,改明儿你找个机会去一趟赵书平府上,定能捞到更好的。”
“赵书平?管户部的那个?”
顾老将军点点头,“就是他!”
经过这么一打岔,皇上倒也不怎么生气的了,就是自己心爱了这么久的白瓷居然是个假货,想来有些心塞。
“想出气嘛?”已经吊着胡须的顾老将军像个老顽童似的问皇上。
德全在门口偷听,对于这两位为老不尊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新上任的德全小徒弟门就听得头皮发麻,小盘子问:“师傅,陛下真的已经五十了?顾老将军真的老了?”
小碟子,小勺子,小筷子也睁着自己的大眼睛,虽然隔得远,一人一个门,但是丝毫不妨碍他们隔空传话,都压低了声音:“师傅,我们也想知道。”
果然八卦是人的天性啊!德全在四双求知若渴的眼神下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章:将军府被灭门2
“德全,进来。”
推门进去的德全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两个人,注视着碎了一地的白瓷,然后两人端着另外一盏茶在恢复案发现场?
德全确实没有猜错,顾老将军给皇上出了一个主意,可以让这个去了的白瓷盏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也顺便可以让他们的计划实施得更加顺利。但是两人说得太久,地上的水渍有些干了,于是两个人蹲下来还原现场。
顾老将军开口:“德全,出去,再端一盏茶进来,记得动静闹得大一些,但又不能太明显。”抬头看着德全问,“明白我的意思吗?”
德全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可能就要被无辜牵连了,连忙点头:“懂,立刻去办。”走到门口又回个头来问:“陛下,太子需要透露吗?”
被德全突然问道,皇上停止了动作,思索一番,“太子如今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都是仁义道德,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朝廷了。”
得了命令的德全火急火燎的赶去库房,一路上冲撞了大皇子派来的小太监,贤妃派去的小宫女,单昭仪宫内的咋扫奴才,一路上跌跌撞撞闹出了不小动静,又因为他一句话都不肯说,,平时看不来他的人此刻都跳出来说要到皇后面前去评理,就算他是皇上亲信也不能如此行事。
于是德全就被迫来到到了皇后跟儿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完全看不出刚才在外面的混乱。
“奴才给皇后请安。”
屏风后的皇后身着端庄,举止端正,几乎从来没有人见过皇后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是景瑞王朝最端庄贤明的皇后。
“出了什么事,连德全都会如此失仪?”平和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
“回禀皇后娘娘,奴才赶着去库房给皇上找那盏白瓷茶具,不想一路上可能是有些匆忙慌张,就失了仪态,请皇后责罚。”德全行了个大礼,匍匐在地上。
众人本以为皇后会给德全一些处罚,没想到皇后开口却是:“白瓷盏?可是皇上平日里饮茶最爱的那盏?”
“正是。”
“平日你服侍陛下最多,那盏白瓷又怎会在库房?”皇后不解。
“回禀皇后娘娘,今日顾老将军借紧急军报的名字半夜开宫门面圣,但不知为何陛下与顾将军在议政殿吵了起来,一怒之下就砸碎了这白瓷盏,后来唤了奴才进去,让奴才去库房找找看,兴许能在找着一个。”
皇后听完忍不住扶额,想起当年皇上初得白瓷盏之际,可是把整个皇城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再有相似之物。不过当年也是派遣了德全秘密寻找,虽不知道各家大臣家中或者民间是否有,但库房是肯定没有的,今日这一闹怕是皇上故意透露给她的消息。
大殿之上的各路人马在听到德全总管的消息之后,狠不得马上飞回自家主子面前报告消息,生怕晚了一步被别人抢先。谁也没有心思去管德全会不会被治罪了。但是皇后没有开口,自然是没有一个人敢走的。
“好了,事情已经明了,德全虽行为举止失仪,但是考虑到也是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就罚他一个月的俸禄吧。其余人等同样是有殿前失仪治罪,但此事终究都是由德全引出,便小惩大诫,抄写《礼记·礼仪》篇十遍。都退下吧。”
皇后的贴身侍女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便给皇后取下头冠,“娘娘,为何要罚德全先生一个月月钱呢?那几个抄写的宫女太监心里能平衡吗?”
“采薇,惩罚自然是罚在点子上,全宫内的人都知道皇上经常拉着德全下注,今日那位大臣来得最迟,明日会有些什么菜,后日哪个妃子要去御花园,德全只有在运起极好的情况才能赢了陛下,而那几次运起还都是因为顾老将军在场。所以对于德全来说罚钱于他才是更痛的。”
采薇福了福身,“奴婢懂了,谢娘娘教诲。”
而走到殿外的德全也正如皇后所料一样,欲哭无泪,耳边回荡着罚俸一月四个大字,晕晕乎乎的还是装了样子去了库房一趟。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各大势力都卯足了劲儿想一探究竟。以至于半夜御膳房的老师傅都忙得不可开交,各路贵人都要做些点心,补品给皇上送去。烧火的小太监眼皮子直打架。
大皇子府收到消息后,第一个坐不住,早上天还没亮秦凛就在宫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宫门要开了,二皇子秦枫骑着快马也赶到了。
“哟,怎么二弟今日怎么这么勤快?”大皇子有些冷嘲热讽,他是一向看不惯这位二弟的,满天下的人都说皇城二皇子是个温和谦逊的人,可秦凛知道这副看着温柔可人的皮囊之下藏着一个令人恶心的灵魂。
“大哥好,臣不过是进宫面见母妃的。”秦枫下马行礼。
眼见着二弟的马上可是挂着一个锦盒的,便指着问是什么,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二弟竟然支支吾吾。
“怎么二弟得了什么好东西要去孝敬给父皇呢?怎么大哥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了吗?二弟这可是长本事了!”大皇子嚣张跋扈气势凌人。与之相比较,二皇子则是楚楚可怜。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大皇子心里更是窝火,大吼一声:“拿过来呀!没听到吗。”然后指着周围的人说,“看什么看,说什么说,滚!”
迫于淫威,四周的百姓主动散开了,二皇子则是诚惶诚恐的递上自己的锦盒,“大哥,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我把锦盒给你,你就放过他们吧。”
秦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压根儿没想动这些人,秦枫说这话是几个意思?刚打开就发现锦盒里躺着的赫然是一盏白瓷茶具。
宫门大开,秦凛把茶具又给他装回去,还给秦枫,在秦枫差异的眼神中,秦凛说道:“我都说了我只是看看,劳资最见不得你假模假式的样子了,一天揣着一张假面,挂着假笑,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离老子远点。”
秦枫看着骑马进宫的秦凛,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笑,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了啊,久到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于是一大早就有人站在陛下的寝殿门口候着,德全找了个送茶的借口进去,入眼便是睡在榻上的顾老将军和睡在?横梁上的陛下。
“陛下?陛下?陛下?”德全试着轻声唤醒陛下,结果顾老将军倒是幽幽的睁开了双眼,“怎么了?”
德全一脸苦相,顾老将军试探着开口,“不会是现在已经有人站在门口等着了吧?”
德全点头。
“一个?”
德全摇头。
“两个?”
德全还是摇头。
“一群?”
德全点头。
于是下一秒,两边寻找之后,拿了那份递上来弹劾他的劄子向陛下砸了过去。其实在顾老将军开口说话的他就已经醒了,只是还不想睁眼。伸手就接到了顾老砸过去的册子。
顾老见突袭失败,便开口说:“得了吧,昨晚明明商量好的,你我佯装吵架,待到消息散发出去,我就离宫,你非要拉着我陪你去把后院那三坛子酒挖出来喝了。妈的,早就跟你说了喝酒误事误事。”
“行了行了,早点把朝堂的事情料理完,我们两个老头子才好去看自己的媳妇儿呀,可怜我一年半载都见不了几次自己的老婆,这皇帝做起来没意识的很啊。”皇帝轻飘飘的就下来了。
“你他娘的当年要是不坑老子,我至于在这里陪着你?”顾老阴阳怪气到。
“哈哈哈哈,顾兄,分明是你媳妇自己把你输给了我,怎么还赖我呢。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办事情吧,争取今年能赶在中秋解决。”皇帝伸手拍了拍顾老的肩头。随后顾老就从侧门去了背后的鱼塘。
德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请各位进去。
“臣妾听闻皇上昨夜大动肝火,还碎了心爱的白瓷盏,特意给陛下您做了两道可口的小菜,希望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这边陈淑仪的话皇上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接着大皇子又说:“听闻昨夜顾老将军有紧急军报上奏,臣等关心国事,一早便在此候着了。”
“是啊,大哥担心父皇的身体又怕您跟自己生闷气,便是想方设法的为您寻来了一个新的白瓷盏,今晨还特地与我在宫门口演了一出戏想把这份功劳推脱给我,大哥真实良苦用心,孝心感人啊!”二皇子捧出那个锦盒,德全接过去呈给皇上,皇上也没有说话,毕竟说实话这玩意儿他可看不出来真假。
随后皇上大手笔一挥,来的人全都走了,送的礼确是全都留下了。走到后面把白瓷盏递给顾老看:“看来不用我特地想法子诓骗赵书平了,已经有人巴巴的送过来了。”
顾老端起白瓷盏认真看起来,“嗯是个真的,只是可惜了。这是谁送过来的?”
“老二拿进来的,可老二说是老大送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平日里老二和老大一般都是挣得你死我活,今日老二居然主动让功给老大,真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皇帝还在感叹,又顺口多问了一句,“哎,你刚才说什么可惜了?”
顾老不甚在意的说:“我说这白瓷盏可惜了,要是一对可是价值连城啊!”
“那再去找另外一个不就好了,有什么可惜的?”皇帝也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顾老神色有些异常的看了两眼陛下:“咳咳,陛下,这白瓷盏应该是找不到了,其实那天您碎的那个也是真品。”
正端着新茶准备喝的皇上放下了茶盏,忍者怒气问:“那你那天说是假的?还搞出这么多动静?!!!你,你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找出另外一只白瓷盏?”
顾老捋着胡须,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陛下发现了吗?”
皇上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正准备发难之际,德全站在门口通报:“皇上,顾老将军,顾清小姐已经醒了。”
“看在顾清的面子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话音刚落便听见传来顾清的声音。
“罪臣顾清给皇上请安。”顾清低着头觉得看不见眼神,但是从顾清的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颓废的气质是无法掩饰的。
皇上本是有心想宽慰一下顾清,但是却被顾老拦住了,招呼德全找了个蒲团来给顾清垫上之后,也没说让顾清起来之类的话便拉着皇上离开了。
“顾清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养大,对于这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她自己不能接受罢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有德全在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顾老边走边说。
“这孩子执拗的很,要是想不通?”皇上露出担忧的眼神问到。
“不会的,要是实在想不通,”顾老停顿一会儿,“这些年我们两个老骨头也教会她不少圣贤道理,不说如孔孟圣人那般,但至少是个根正苗红的好苗子,不会不知轻重的。”
皇上看着后院开得茂盛的花,幽幽的叹气:“但愿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自己的儿子谋反说举报就举报了,要不是我拦着想了些办法,你便是觉得把自己全副身家搭进去也不算一回事儿一样,真是一点没考虑到顾清!”
顾老理了理衣服,正儿八经的对着皇上鞠了一躬,揖了揖手,郑重的说:“臣,谢过皇上。”刚正经儿一秒钟,皇上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见顾老悄咪咪米的问皇上:“上次你让小盘子和小碟子出去散播你我的谣言,到底是谁赢了?”
小碟子跟在后面捂着嘴小声的说:“顾老,是奴才赢了!”
然后就看见顾老一脸兴奋的去找自己的师傅了,小碟子这才想起来,师傅好像被迫选择了下注小盘子,只希望顾老到时候不要多嘴暴露了他呀!
第三章:顾清初遇秦舟
顾老这边乐得高兴,揣着从德全手上赢来的银子,乐呵呵的出宫去买楼记新出品的熬煎包了。完全忘记了还在宫里跪着的自家孙女。等到顾老回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老皇帝处理了一天的国事,吃了饭就叫人传唤顾老进宫,德全站在门口禀告说顾家大小姐已经跪了一天了。老皇帝摆棋盘的手顿了一下,“先传她过来。”
“是!”
老皇帝还没有开口,就看见走进来的顾清直直跪下了,老皇帝一声叹息这丫头死心眼。
“顾清,朕下一道诏书把你赐死吧!”
老皇帝语出惊人,德全听得头皮发麻,只祈求顾老能够快些进宫。
顾清的脸色倒是波澜不惊,又或者说又有一丝得尝所愿。
顾家有家规:不可自戕,不可自贱,不可自轻,不可乱国。
父母叛国,起兵谋反,祖父为了国家亲自设下计划,无名之师乱其军心;不孝之子败其气势;不义之人天下诛之。
顾清追随祖父,从小能文能武,论兵法诗书极少能出其右。但是德全不明白,顾老明明整天开朗怎么就养出了这么倔的孙女。天下人皆知此次叛乱虽然是顾氏夫妇挑起的战争,但是却也是由顾家祖孙两人平息所以对于她们民间的评论其实纷纷攘攘褒贬不一。
民间有学者,名为李应晚,设学堂,传送道义,有治天下之才能却居身于江湖,建得草棚一间,竹席茅草齐全。学生们每日轮流送饭给先生。
一日有学生敏问先生:“如何看待顾家。”
先生捋了捋胡须,喜笑颜开,反问道:“有谁能说说顾家是谁的顾家嘛?”
学生敏回答思索许久,未得答案。学生意答曰:“顾家乃皇帝的顾家。”
先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接着问:“或还有别的答案?”
学堂上无人应答。
恰巧门口放牛的老翁听见,顺口笑到:“李先生,你这一学堂的学生怕是要坏你招牌勒。”
先生拿起桌上的笔,向老翁走去,面相老翁行大礼:“烦请这位老先生快去教教我这群傻学生吧!”
老翁摇头:“我还得放牛呢。”说罢也不理李应晚,牵着牛就走了。李应晚只好回到座位。
“顾家是那个会打胜仗的顾老将军家嘛?”门口站着个小娃娃细声细气的问。
“正是。”学生敏回答道。
“那顾家不是天下的顾家嘛?”小娃娃问到。
一时间学堂内竟无人说话,李应晚招呼了小朋友进来问到:“为什么顾家是天下人的顾家呀?”
小娃娃有些拘谨,小声的回答:“回先生,娘亲告诉我天下是皇上的,可皇上也是天下的。顾家既然是皇上的顾家,那便也就是天下人的顾家了。”
李应晚笑着问:“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想不想来读书啊,和这些哥哥姐姐一起。”
小孩行李说道:“我叫宋怀恩,家中米粮不多,我有幸的话,先生将后门槛的位置留给我就行。我坐在门槛上旁听即可。”
“嗯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待到宋怀恩走后李应晚才开口问学生们是否明白了。
学生蒙回答说:“顾家从始至终被天下人认可的只有顾老将军,所以顾家的事情在普通老百姓的口中不会出现那些不当的言论。这,是计谋。”
先生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皇帝果真一纸诏书赐死了顾清,等到顾老将军来的时候,德全站在门口生怕顾老将军待会儿和皇上打起来,到时候他是装死好呢还是装病好呢?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霍霍我孙女,有本事拿你自己的女儿。”顾老将军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干净的声音传进来。
“顾老将军气什么呢?父皇,你可让着点顾将军吧,别到时候把我给赔了。”
来的人是五皇子,传言五皇子极善丹青,常年流连于青楼酒馆,为美姬作画。
话音落人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是个头属实在众多皇子中算不上高,但也不矮。比起顾清来还要多出半个脑袋来。一身紫色长袍,腰间白玉金带,挂云纹香囊配饰。
顾老将军一看,当即拍桌:“这是你哪个儿子,给我留着当我的孙女婿!”
五皇子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老皇帝趁机偷梁换柱,偷了一颗顾老将军的棋子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可惜了,你家女娃娃已经没命了。”
顾老将军看着眼前这孩子,眉清目秀不至于太粗狂,也不是没文化的人,细看眉宇之间还有些狠劲,越看越对这个孙女婿满意,也不在乎刚才那个老东西偷了自己几颗棋子:“没关系,我可以马上办一个认祖归亲仪式,就说是我顾家流落在外的骨血。”
老皇帝偷偷拿捏在手中的棋子以非常清脆的声响落在了棋盘上。一张脸是哭笑不得:“老东西,你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你在仔细看看这孙女婿?”又指着五皇子说道,“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在一边看热闹了吧,还不快去给你古老伯请安。”
五皇子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然后在顾老将军眼神的注视下行了一个公主礼:“秦舟给顾老将军请安了。”
良久,秦舟觉得她的腿有些麻了,可是还是没有听见顾老将军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看,就看见顾老将军一脸的猪肝色,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行了,下去换一件你顾老伯看得顺眼的衣服过来吧。”
老皇帝虽然下了令,但秦舟的心理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是在宫里,万一被有心之人撞见,那就前功尽弃了。看出了秦舟的犹豫,老皇帝宽慰她说:“这里还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去吧,这些年朕也许久没有见过我们舟舟穿女子服侍的样子了。”
这下秦舟才放心的退下去换衣服。
秦舟是皇后所出,出生的那一刻皇帝就知道这是个女儿了,但是皇后呈上来的竟然是五皇子,而不是五公主。
皇帝也就顺水推舟成全了皇后,这样做也是为了安皇后的心。但是自从五皇子心智长全之后皇帝就格外的重视五皇子,这也让皇后不安,甚至一度想过要不要向皇帝坦白。
当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皇后想的是三皇子被教得过于仁厚了,朝中大臣难免会有背地里拉帮结派的,她当年拼命剩下五公主也只是为了能让朝廷能够长久的发展下去。
大皇子一脉有贵妃坐镇,甚得皇上宠爱,虽然还没有立太子,但是景瑞王朝向来是立嫡子,大皇子身为皇长子夺太子位之心是路人皆知,可大皇子脾气暴躁,稍有不慎便是杀人泄愤,在民间已有积怨。二皇子贤妃一脉表面上不争不抢,但是总能意外获得利益,皇后绝不相信天下有如此巧的事情,况且贤妃入宫之前并无人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看着皇上对三皇子的教导,皇后那时候一心想的是景瑞国绝不能毁在他们的手里,她要肃清道路,教导出一个仁厚的君主一个贤明的君子,于是有了秦舟的出生。
秦舟日日跟着皇上学习政务处理,皇后越看越是心惊胆战,终于有一天要憋不住的时候,皇上却突然下旨说是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先前有太多的人看好五皇子,巴结的少不了,更有甚者是那些将军竟然直接联名书信支持五皇子,秦舟拿着手里这一大摞的支持信,苦笑的进宫美名其曰拜见皇后。可是背地里却悄悄先去见了皇上。
随后才拜见皇后,皇后见着秦舟带来的这些书信赶到愤恨,这些人竟然想联名造反,顾将军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国家的局势才稳定下来!
皇后有些头疼,这些大臣现在都是股肱之臣,虽有异心但是却还是忠于国家的。只是这些将军打仗太多了,他们身上的荣耀都是靠着这些年四处征战几次铤而走险,刀枪棍影里捡回来的,国家也是靠着他们才一点一点收服失地的。眼下国家大力发展文化势必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和担心,皇后知道这是必然的。
秦舟坐在一旁,连手里的茶冷了都没有察觉。
“你在看什么?”皇后问到。
秦舟指着那个站在门外的宫女问到:“她从前好像是在母后跟前做事的人,怎么现在却站到门外去了?”
皇后顺着视线看过去,看清了人之后才说道:“那丫头是个忠心的,也聪明,只是太聪明了反容易遭人算计,越是站在显眼的地方她就越是容易犯错。前些日子有个琉璃盏碎了,好好的就放在我的妆台上,别人诬告她,我当时没信想着第二日好好查一查,结果当天晚上这孩子就自己来找我了,求着我让我把她放到外面去。”
皇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我问她为什么,难道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你猜那孩子说什么了?”皇后眯着眼睛笑起来。
秦舟放下茶盏:“她站得离您远一些,才可以留在您身边久一些。”
皇后站起来走到走到屏风处:盯着那宫女:“这孩子命苦,才见她时懂事得让人心疼,采办宫女的王管事说是这孩子自己求着被卖进宫里当宫女的,她有个姐妹被家里人卖进了青楼又不肯接客,生了病没钱治。”
皇后的神情有些落寞,秦舟悄悄的岔开话题:“母后,或许我也应该离父皇远一些了。”
皇后看向秦舟说不出话来,看着秦舟远走的背影皇后独自呢喃到:“这孩子还是这么懂事。”
门口的宫女端着茶进来:“娘娘,别想太多了,五皇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皇后看着她,静默了半响才说道:“玉蝉,她和你一样懂事得让人心疼。”
玉蝉站在一边,低垂着头:“是我和五皇子一样才对。”
皇后的眼眶有些湿润,扯着嘴角,裂开个笑:“你说她会怨我吗?”
“我不知道,但五皇子自幼名师教导,您和皇上也亲自教习,想必五皇子应该比我更加明事理。”玉蝉退下。
第二日早朝
五皇子当着满朝堂的官员请问皇上,为何立三皇子为太子。
众官员大惊失色,当场下跪。
皇上倒是稳如泰山,口中仅有两字:“立嫡。”
五皇子又问:“若嫡子吃喝玩乐,没有治国只能?软弱无能,没有治国之才?愚钝不堪,没有治国之智?”
皇上怒摔茶杯,只留下“混账”二字。
这一番闹腾下来差点下旨废了五皇子,在场的官员无人敢说话,还是五皇子的老师站出来说是自己没有教导好五皇子,让他犯下如此重罪,恳请皇上绕过五皇子,降罪于自己。
五皇子的老师是三朝元老,连皇帝和顾老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于是各大官员心里也有数了,情不用他们求了,人也保住了。
可是皇帝的心思哪能随随便便被他们猜中,当天晚上一道圣旨传入五皇子府中,其大意是:五皇子既然觉得自己聪明能干,那便去民间体察百姓生活,谈谈关于百姓生活的改变,写个民生论出来吧。
皇帝是雷声大,雨点小,处罚虽然不重,但朝堂上的官员心眼儿清楚得很五皇子怕是再也无缘太子之位了。
第四章:顾清初遇秦舟2
秦舟换好衣服出来,选的是淡紫色的襦裙,腰间的飘带上系了个玉环配饰,白里透青,点缀得煞是好看。
于是从皇上和顾老吃着零嘴,喝着香茶,还有早就被放置在一边的棋盘,就这样看着从左边门出来的秦舟,从正门进来的顾清。
一身男儿装的顾清,简简单单的深绿色袍子,腰间配了个玉佩,穗子也是深绿,双手负背走进。
这是秦舟和顾清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站在各自的长辈跟前,老皇帝笑着对着顾老说:“哈哈哈,要不你考虑考虑让顾清做我女婿?”
“滚!”回答老皇帝的只有顾老的一声怒骂,可老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两个老小孩终于闹够了,她们俩才知道原来对方一个是皇子变公主,一个姑娘变将士。
“顾清,”顾老突然有些严肃的叫了一声,然后怔怔的盯着顾清看了许久,“顾清,以后就没有顾清这个名字了,也没有顾清这个人了,你明白嘛?”
顾清对于顾老突如其来的煽情点点头:“我知道,顾清已经是顾家族谱上死了的人了。”
“正好趁这个气氛都在,那我来说两句。”老皇帝见缝插针。
顾老自然是知道老皇帝要放什么臭屁,顾清和秦舟这两个小辈也没什么资格敢不听。
“那先介绍一下,顾清,顾老的孙女,秦舟,我的女儿。”老皇帝低着头只顾着和顾老下棋,顾老没什么好操心的,那些屁大点儿的事情自然都是老皇帝负责,然后顾老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下棋了。
眼见着目前的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而且自己还要一心二用,老皇帝决定放下手中的棋子,认认真真的转过身,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立许久的两个姑娘开始了漫漫长路的思想教育。
“顾清,你是个好孩子,本来是不想让你死的,但是眼下西夏不安,边境动荡,朕没有什么可以嘱托信赖的人,朕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从小接受名师教诲,你祖父的培养,所以伯父想请你帮帮忙,去照看照看那里的子民。”
老皇帝毕竟是皇帝,这些场面话还真的是张口就来,但是巧就巧在这些场面对于目前顾清的状态来说是非常合适的。
旁边的秦舟听着自己的父王说出这么一大堆臭不要脸的理论的时候,秦舟就知道她旁边这位名叫顾清的女孩儿就要即将离开这座皇城了。
秦舟还正在感叹之际,老皇帝也叫住了秦舟,秦舟福了福身,第一次依着女子的行礼方式,老皇帝一时有些欣慰和激动,要不是顾老的提醒老皇帝差点就在两个小辈面前漏了像。
“秦舟,你是公主,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享受这太平,享受着俸禄,这并不是理所应当的。你懂吗?”老皇帝语重心长的问着秦舟。
秦舟站得笔直,顾清听到这一番话心中多少有些动荡,毕竟这天底下应该没有几个帝王能够说出这不是理所应当这样的话来吧。
“秦舟明白,天下人尽到了供养我们的责任,那么我们也要为天下人履行好我们的额职责。”
“行了行了,磨叽什么呢,你当这俩娃娃是几岁的小女孩儿嘛,咱们俩费心费力养出来的好女娃差不到哪里去,”说完还趁着老皇帝不注意偷了老皇帝的子,顾清和秦舟就这样看着顾老的动作,两人都没有出声,对于这两位的相处模式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无论外面的谣言传得有多离谱,但是回到没有人的地方顾老和皇帝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这样小打小闹的。
说罢又朝两人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来说,说这么半天就没说道点子上。”
面对顾老的阴阳怪气,老皇帝丝毫不在意,反而一脸轻松的转过去看着自己的棋盘。
“这意思呢就是以后就没有顾清这个人了,换个身份跟着军队去参军。五公主以后再也不会成为五公主了,这世间只有五皇子!”
顾清和秦舟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顾清回答道:“这些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咳咳,先听我说完。”顾老装摸做样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考虑到你们俩从小就没有好好的玩儿过,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明天给你们放个假,穿着好看的裙子,让德全的那四个徒弟陪着你们俩出宫玩儿一天。”
顾清十分无奈的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祖父,“祖父,就这样?”
“啊,就这样。”顾老刚说完,旁边的老皇帝就踹了顾老一脚。
“干什么呢,这不是说完了嘛!”顾老拍了拍自己的袍子。老皇帝在后面使眼色,奈何顾老完全没有看见。
顾清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有些无奈,德全在外面守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里面的场景已经不是这两个小姑娘能够劝得住的场面了。
这时候秦舟却突然和顾清搭话,声音不大不小,这是今晚秦舟和顾清说的第一句话:“我想我父皇的安排,你去军营,而我在宫里应该是想让我们两个明天出去联络联络感情,方便以后的消息往来。毕竟以后我作为五皇子可以在朝堂之中做不少事情,掌握很多情报,但是边关的安定就需要你来守护,所以我们两个需要随时透个气。”
等着秦舟的这一番话说完,顾清眼神示意两位正在互相赌气的?长辈?
老皇帝得意的向顾老挑了一个眉,看见没有我女儿就是聪明,我没说呢都看出来了。
顾老不甘示弱,快速的落下一子,老皇帝这盘棋再也无力回天了。
“行了,还站在这里干嘛,德全!”老皇帝被灭了威风只能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了。
德全一路小跑着进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带他们下去休息。”
直到三个人离开的的时候都还能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你说是不是刚刚偷我子了!”
“有什么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
······
离开了大殿之后的顾清和秦舟就这样跟在德全的身后,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又很开,谁也不知道过了明天的两个人又会是什么模样。
“你明天想玩些什么?”三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的,秦舟想了觉得总是要有一个人先开口的,不然明天就会更尴尬了。
顾清其实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找点话题出来,还没等她想好秦舟就率先开口了。“我都可以。你呢?”
“我不知道,我没怎么出去玩儿过,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宫里。”秦舟有些失落的说。
“怎么会呢?传说中五皇子不是不学无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吗?”顾清有些诧异。
回答她的是秦舟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连你都信了,那看来父皇的法子很管用。”
“嗯?”顾清十分疑惑。
“其实去寻欢作乐的不是我,而是哈哈哈哈哈哈而是德全的那四个徒弟。德全你来说,让我笑一笑!”秦舟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德全默默的从两人的前面转过身来。
“奴才不才,有那么点手艺会点易容术。因为太多人都关注着五皇子,所以皇上才会在一些时间段让奴才把其中一个徒弟易容装作五皇子的样子安插在一些青楼,酒馆之类的地方,表面上是五皇子在外面寻欢作乐,但实际上皇上已经安排了密室对五皇子进行教导。所以五皇子确实没有怎么出过宫门。”
德全的解释让顾清再次看向那个还在大笑的女孩儿。
“其实这些年五皇子,不对,不对,是五公主。瞧瞧我是什么眼神明明是公主嘛!您说是不是顾小姐。”德全和顾清站在石子路上就这样看着那位在月光下笑得开怀的秦舟,月光把秦舟的轮廓勾勒得很美丽。
“嗯,确实,是公主。”顾清回答了德全。
德全笑了笑:“可惜,只能做一天的公主。”
顾清没有说话,秦舟已经没有笑了,朝着两人走过来,德全悄悄地走在后面,看着两位的背影,忍不住的想:明明一个是将军之女,一位是帝王之女,明明都有无限的权利和地位,有人宠有人爱,可是偏偏一个换上了将军的衣袍,要做平定天下的大将军,一个换上了皇子服要做肃清朝堂的五皇子。
两人还是在打打闹闹,直到走到了寝殿的门口要分别时,顾清叫住了秦舟:“公主,明天我带你去赶市集吧,就像今天这样穿就可以了。”
秦舟嫣然一笑:“好。”头上的步摇叮当响。
顾清和秦舟就像是是在两条平行线上奔跑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中间那层厚厚的纱被拿开了,才知道原来这些年一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在陪着自己呢。
第二天寅时的时候顾清已经起床梳洗了,德全也已经换成平常人家管家的模样,两人互相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顾清还是男子装,毕竟皇帝已经下命令处死顾清了,所以顾清不能再以女儿身示人了,至于秦舟,两人正在去接秦舟的路上,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番争吵传出来。
“小毛,我都说了不要带这个簪子了太繁琐了。”传出来的是秦舟的语气有些无奈到说不上生气。
“小姐,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奴婢伺候了五皇子这么久,有生之年还能伺候一次五公主,您就好好的坐着奴婢给您梳妆打扮!”
这位说话的宫女话说起来简直是喋喋不休,但是顾清觉得还挺可爱的。
秦舟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坐着想着等待会小毛梳好发髻之后自己出去了再把那些簪子之类的取下来。
“公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相信奴婢嘛?您放心,虽然我这些年都是给您梳的皇子的发髻,但是我私底下偷偷拿小碟子她们练过手的,技术还是很到位的,您不用担心这个的,不如您先想想您今天想要穿哪套衣服啊?奴婢觉得那套素雪绢裙就不错,清新淡雅很适合您的气质。”
“小毛,闭嘴吧,你先快些,待会儿顾清该来找我了。我们约好了今天要去逛集市的。”秦舟的语气当中又增加了几分无奈。
“是昨天同你一道回来的那位公子吗?”小毛有些激动。
“不是公子。”秦舟淡定的解释道。
“也对,皇上是不会让您的身份暴露的。”小毛这时候脑子居然转的出奇的快,下一秒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是您的朋友?”
“朋友?”秦舟有些疑惑。
小毛的手上没有停下,不一会儿发髻就梳好了。紧接着带着秦舟去挑选衣服,秦舟平时也没有怎么注意这些服侍,于是还是听从了小毛的建议选择了那件素雪绢裙。
小毛不仅手上没有停下来连嘴上没有停下来:“是啊,朋友,我和小碟子他们就是朋友啊。”
秦舟想了想,任由小毛在她身上随便穿戴,“嗯,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秦舟终于在小毛的点头下开了门,正准备摘下那些头饰的秦舟就看见了等在院子里的顾清,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来。”顾清憋着笑解释道。德全觉得是自己老了,他明明觉得他们估计等了至少有一炷香那么久。
“都是小毛,非要给我闹这么复杂。”秦舟还是向顾清解释道。
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公主不带你这样的!过河拆···”
还没等小毛的话说完,秦舟一个眼神扫过去,小毛立刻换了态度:“对不起,小姐,奴婢知错。”
“自己去领罚。”秦舟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但是下一秒对着顾清的时候又换了一副面孔,“我们走吧。”
顾清看着那名宫女跪在门口,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耳边传来秦舟的声音:“你想为刚才那名宫女求情嘛?”
顾清瑶瑶头:“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在这宫里一不小心就会踏错,一旦被别人抓住把柄就是死命一条,她,太口无遮拦了。如果是我从最开始她就不会出现我的身边。”
秦舟摇摇头:“小时候她救过我的命,也只有她知道我的秘密,她是我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其实她平时还是很严谨的,可能是今天过于兴奋了,也不能过分怪她。”
“你明白就好。”说完这句话顾清没有再开口,德全在外面赶着马车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忍不住的感叹果然是顾老将军和皇上选出来的人。
那一天德全跟在两人的身后付账,从东街吃到了西街,从混沌小吃酒馆,到布庄瓷器首饰,德全看着越来越瘪的荷包,马车上越来越多的东西,内心简直在咆哮:公主啊!你可节制点吧,奴才还指望着您清心寡欲的什么都不买最好呢不然下次顾老将军和皇上找奴才又打赌的时候奴才可就真没钱了。
老皇帝算得精细,众人只知道顾家的那位小姐死了,听说是求着皇上赐死的,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都流传着顾家那位小姐的大义。却没人知道此时真正的顾清已经化名顾长亭,随着征兵的队伍前往军营了。
第五章:入军
跟着大军来到了边境,所见之处皆是砂石黄草,没有一点绿色,看不见一株绿植,顾清很是震惊,虽然朝堂上多次听见边境困苦,没有粮食,但是顾清是想不到能够穷到这种地步的。
前来接管他们的是驻守城池的孟化碧将军,传说中这位将军七岁便跟随先祖来到这里,治军严明,行军打仗更是一把好手,顾清很期待能与这位将军见面。
等到安置好了之后,顾清找了个地方打算写一封信给秦舟,这是她们的约定,也不仅仅是约定,更像是消息的传递。
“你干嘛呢?写家书呢?”背后突然窜出来个人,顾清回头发现是和自己一支队伍的林茂才。
“没什么,就是想写一写这里的风土人情,给”说到这里的时候顾清顿住了,给谁呢?秦舟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林茂才听到一半没了下文,转过头顶着顾清:“你还没说给谁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给谁。”顾清耸耸肩漏出一个微笑。
“我也是来这里几天了,大家都在写家书,可是我没有人可以寄信。我爹不让我参军,几十年了就守着那几匹山,又不是他的也不知道他守个什么劲儿。别人家的孩子从小不是读书就是习武,都盼望着自己家的孩子有一天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我爹倒好,从小带着我上山种树,别人拿着书背什么之乎者也,我拿着书打开全是种树,种菜,种花。后来我就自己偷偷跑出来参军了,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林茂才就这样和顾清蹲在帐篷的背后,说着自己的故事。
顾清大约是听明白了,看着林茂才说:“你爹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教会你的是活下去的本事。”
“得了吧,你也打住别说了,我娘也是那样说。我真是搞不懂。”林茂才不想听顾清说这些于是自己转换了话题,“我叫林茂才,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顾,顾长亭。”顾清第一次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她还记得分别的那天秦舟叫住她,站在门槛上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才开口说道:“你以后叫什么名字呢?”
顾清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是啊,顾清消失了,那么以后自己又叫什么名字嗯,活下来的自己。
“顾清?”秦舟还站在门槛。
“顾长亭,以后我就叫顾长亭了。”顾清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天她们走到关外长亭的场景,自己的前半生结束得如此潦草,到最后相送自己的竟然是只认识一天的公主,可悲又可叹。
“顾长亭,顾,长,亭。”秦舟嘴里连着念了两遍顾长亭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面。
第二天早上顾清已经收拾妥当,临出门的时候,秦舟跑出来,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冯敏
“我的名字,我母亲姓冯,敏是我舅舅给我字。以后我就叫你顾长亭,你就叫我冯敏。”
秦舟的眼神有些迫切,头上的发髻因为一路的小跑有些歪,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顾清看着秦舟,直到催促声再次传来,顾清对着秦舟说:“冯敏,再见。我会给你写信的。”
两人刚说完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在聊些其他的,军中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两人收拾好东西就赶去校场集合。
所有人集合完毕之后,校尉清点人数上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顶帐篷上,紧紧地盯着门口,因为他们来了这么多天了一次将军也没有见过。
顾清倒是没什么感觉,站在她身边的林茂才倒是显得很激动,双眼都要发红了一般,像是有无数的热血在他们的血液里奔涌,而顾清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冷清。
终于从帐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顾清站在第一排瞧得真切,他的头上和衣服上还到处都携带者黄沙,脚上的鞋子是皮做得很结实,走起路来下盘稳重,表面上看起来轻盈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身上的盔甲都被风沙磨得看不出光亮了。
顾清很认真的从头到脚的观察了一遍,宽厚的身架托起沉重的盔甲,深陷的脸颊支撑威严的头盔,很难想象这是一位将军。至少顾清看见之后是震惊的,因为从前她见过的将军都是光鲜亮丽,威武不凡,身着黄金甲,手拿万民花的。
原来真正的将军是这样的。
“众将士听令,列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不寒暄,也不装模作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他的见面问候。“鄙人不才,正是怀化大将军孟化碧,本该前几天就与各位见面的,但是正在各位来的前两天军中突然接到急报,说是城外十五里处的一所村子糟了风沙,我带人过去帮忙去了。”
孟将军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下面一片喧哗,连校尉都管不住,急得校尉一脸愁容差点动用军法。可是孟将军拦住了,紧接着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吵闹。
“将军怎么还去救西夏的人!”
“是啊,西夏这些年为非作歹!打打杀杀的要了多少人的命啊!”
“就是,我哥就是死在了西夏人的手里,打死窝,我也不会去救他们的。”
“这将军真的是怀化大将军吗?”
“就是啊,各位仔细想想,怀化大将军的名声大家可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去救敌国的人呢!”
“就是!这肯定是假的。”
“对!假的。”
顾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身旁的林茂才用肩头碰了碰顾清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顾清没有理会林茂才,纸质的站着,身后那些越来越膨胀的声音,越来越大的声音传了出来,直到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孟将军出手了,如果不是顾清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孟将军身上,恐怕顾清都看不清孟将军是什么时候出的箭。
孟将军就站在台上看似随意的拿起了弓箭,明明上一刻还在和旁边的校尉有说有笑,下一秒箭就直直的飞了出去,被射中的人当场毙命。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两支箭射了出去,一个当场死亡,另外一个箭头从锁骨下方穿过。如不是亲眼所见顾清是不敢相信有人的箭法能这么好的。
校尉找人把那三个人抬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前面,一时间所有的人忽然禁声了。
“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有两个人要死,而这个人却还活着呢。”
校尉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这些小崽子,校尉姓刘是个粗人,半路跟着孟将军开始行军打仗的,靠着忠心和毅力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原名叫做刘武,现在大家都叫他刘校尉。
校场上鸦雀无声。
刘校尉伸出手来:“你,一行十五列出列。”
顾清站出来。
刘校尉背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回头又看看孟将军点了点头。
“你出来说说为什么。”
顾清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动,没有松懈也没有紧张,看了眼孟将军开口说道:“莫将认为孟将军杀死的两个人是敌国奸细,至于另外一位应该是惩罚,罚的是他心志不坚,受人蛊惑。”
“哈哈哈哈,说得好!”孟将军的脸色漏出了一丝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顾长亭。”
“很好,你来跟他们解释一下,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看。”
“因为那两个人说话言语之间都是挑拨新兵与将军的关系,眼下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会有人挑拨,那就是西夏的人。况且将军只说了城外十五里处,并没有透露那里生活的村民到底是我们景瑞王朝的还是敌国西夏的,那两人确实置地铿锵的说是敌国村民,语气坚定,若非有十足把握是绝不可能开口的,而我们都是新兵来到这里之后根本没有出去过,又怎么可能知道十五里外的村民到底是哪国人呢。”
顾清的分析有头有尾,但是人群中却还是有了不少的声音,虽然解释清楚了关于那两个人的死因,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了孟将军确实带人去解救敌国的村民了。
顾清朝着孟将军鞠了一躬,孟将军立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年轻人会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刘校尉在旁边倒是很着急,连忙跑上去询问:“将军,眼下可怎么办?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不经过大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点数嘛,看他刚才稳了这么久还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是个想要出人头地的愣头青!”
刘校尉确实是气了,对于孟将军会去救敌国的那些村民,其实刘武也想不通但是刘武相信孟将军,既然孟将军这样做了就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刘武一心想要瞒着这些将士,就是怕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造成人心动荡,眼看西夏的兵力已经在集结了,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先别慌,我看这小子还有后手,先看看再说。”孟将军安抚着刘武,又关注着顾清,想知道那小子到底还想说什么。其实按照以往孟将军的做法一般也就是不解释,任由那些年轻的娃娃去猜,猜得越多越好,孟将军在慢慢的从这里面选一个他觉得可以的答案出来公布在军中。
顾清向后转身,面对整个校场的新兵,背后是黄沙,零星散散的飘着些草墩子,看不见树。
“请各位向你们的身后看一看!”
“你们的身后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这里是边境,是常年发生战争灾荒的地方,这里连树都没有,连吃都是问题。可是为什么有战争呢,为了抢夺资源,因为我们国家有山水田园,有美酒佳酿。可是这里没有,不仅仅这里没有更甚至整个西夏都没有!”
将士们看着身后的黄沙,顾清的声音在耳边荡漾。
“孟将军这样做是为了收服人心!战争只有一次的胜利,而赢取人心是永远的胜利!在你自己绝望的时候当你的国家也抛弃你的时候,我们带着军队去保护每一位子民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孟将军,我说得对嘛?”顾清的一阵慷慨激昂的话语刺激着这些新兵,是啊,谁又愿意来当兵呢,这这荒郊看不见水的地方谁又愿意放下自己的生活来到这里拼杀呢。
“说得好啊,想不到我这小小的军营竟然能出这样的人才,你可是读过书?”
“回将军,读过几年的学堂。”
“众位将士,这仗不可不打,但村民也不可不护,你护住的每一个村民都会成为咱们景瑞的民。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顾清回归到队伍当中,态度还是和之前的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刘校尉派人传话说是将军要见他。
林茂才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好戏。
想不到第一个朋友就结交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第六章:军营
“将军!”顾清走进帐篷行李。
“嗯,起来吧。”孟将军伸手把手上的地图拿给刘校尉转交给顾清。
顾清拿在手里询问到:“这是西夏的地图?”
“不是,”孟将军摇摇头,“这份地图是地下城的地图,但是老夫已经找了半月有余仍旧没有找到入口,如果在找不到那么这场大战势必会伤及很多无辜之人。”
顾清仔细的看起手上的地图,发现城外十五里的那个村子被做上了标记,“将军,那个村子是入口?”
孟将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至于我去那个村子确实因为风沙。至于这个标记我也怀疑过但是没有什么发现。”
顾清很仔细的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如果是地下城的图的话,那么这片黄沙下面是有一条暗流的,只要找到暗流的走势兴许也能找到进去的办法。
顾清请命再次前往村庄,顺便带上了林茂才。
走在路上林茂才问顾清为什么会带着他一起出来,顾清却只说是来考察村庄的情况,和其他人也不是很相熟。
得到这个答案的林茂才还有些暗自得意,以为自己抱上了大腿。
两人骑着马走了很久才来到孟将军所说的村庄,但是这个小村子门口凋零的景象俨然不是孟将军说的那样。
孟将军告诉顾清的是这里虽然有些简陋,但是村民们生活得还行,可是眼前这萧条的街道,仿佛没有人烟的残破。
哪里像是有人生活过的地方。
“顾兄弟,你是不是带错路了?这地方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林茂才骑着马,看着眼前的街景,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萧瑟。“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街道吗?闹灾荒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都跑出去了,那年街上就是这副景象。”
“我们并没有走错路,你仔细看看这些门框上的痕迹。”顾清停下来看了看地上,林茂才牵着马去看那些门框。
顾清一踏入这条街道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暗处监视他们,门框上的痕迹很明显是被刀砍的,地上也有马蹄铁摩擦的痕迹,应该是有大部队从这里路过了的。房间里的东西并没有被抢走,显而易见这并不是谋财害命的强盗所谓。
那么能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带走整个村子的人,能拥有如此惊人兵力的人除了西夏的那位将军,顾清想不到别人。
林茂才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刚刚顾清让他闭嘴,但是还是能隐约的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这看似沉寂的街道似乎掩藏了杀气。
越来越不对劲儿的气氛让顾清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随后故意大声说道:“林兄,不好意思啊,我家表妹就只是这么任性,亏得你还出来这么远替她找什么石头,也就你把她放在心上。”
林茂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关系,待我寻到了你表妹想要的东西,你表妹自然而然就会嫁给我了,也就不用理会那些成天打趣她的公子小姐们了。”
“也就你对她最好,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没有的了,你还要继续走吗?再往前走可就是西夏的地方了。不如我们先绕道,最近西夏战事吃紧,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好与我表妹交代呢?”顾清牵头借故说要离开。
林茂才顺水推舟:“也好,那不如辛苦顾兄先陪我去南宁吧,兴许那边有也说不定。”
两人快速上马,打算离开这里此时一支冷箭从背后穿过来,顾清一个侧身躲开。
丝毫不恋战的带着林茂才就往村外奔,直到两人已经跑出了几里地之后,躲进了岩洞里反复确认没有人追上来之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林茂才靠着岩壁喘着粗气的问顾清那些杀他们的是什么人?
顾清倒是没有什么疲惫的感觉,仍旧时刻警惕四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西夏的那位疾将军。”
“他怎么会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顾清仔细的观察了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躲藏其他人的,那么为什么那个疾将军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任由他们逃跑,这里难道有什么连西夏军队都畏惧的东西?
在沙漠有什么能让军队都畏惧,如果是流沙也不应该,这里有岩洞,就说明地下是牢靠的,还会有什么呢?
顾清想得很入神,突然耳中传来了一些声音,细小但是十分快速!
“顾长亭,蹲下!”林茂才的声音传入顾清耳中,顾清回头背后赫然是一条蛇。
随后越来越多的蛇聚集了过来,顾清和林茂才本想从入口处逃脱,但是入口处已经没有办法出去了,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拼命的向岩洞内部奔跑。
等到两人实在跑不动之后才停下来歇口气,后面的蛇群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跟过来。
“阿嚏!”林茂才打了个喷嚏,“长亭兄,这里面可够冷的啊!”
顾清一把捂住林茂才的嘴,外面的那些蛇并没有跟进来很有可能是这里面有更危险的东西。
林茂才压低了声音靠着顾清的耳朵说:“这里面可能有水。”
顾清从来没有与人如此近距离的说过话,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一个抬头就碰到了林茂才的下巴,林茂才龇牙咧嘴的发出无声的控诉,顾清则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但是林茂才刚刚说的话却钻进了顾清的脑子里,这里面有水!
如果这里面有水的话那证明什么?证明这里很有可能就有一条通往地下城的路!
顾清有些兴奋,好像歪打正着了,可是兴奋归兴奋,眼下的困境是要怎样才能出去,外面的蛇群又该如何解决,地图上的地下城这么大,而且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在没有干粮的情况下光靠顾清和林茂才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出去的,得先想办法回军队才行。
“你有没有办法能够出去?”顾清试探性的问了句林茂才。
“有是有,但是我不知道对这里的蛇管不管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需要火。”林茂则从下跟着父亲上山,也会遇见蛇虫之类的,可以找一些湿气重的柴点燃冒出浓烟就有一定的驱蛇作用。
“我带了火折子。办法管不管用先不说,试一试万一有用呢。”顾清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递给林茂才。
林茂才当着顾清的面开始脱衣服,刚解开腰带,就听见顾清的声音。
“你,脱衣服干嘛?”有些紧张和机械,但是隐藏得很好。
“当然是烧火啊!蛇不喜欢浓烟,待会儿我把衣服烧起来之后再用沙子埋住就会有浓烟出来。你先掩护我到前面一点的地方,这里离蛇群太远了,不一定有用。”林茂则并没有注意到顾清的不自然,认认真真的在部署,与刚才面对敌军时有着完全不同的状态。
随后顾清利用声响和动静吸引了大部分的蛇群,林茂才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是沙子的量也控制得刚刚好,如果多一点,那么沙子很有可能就会把火给灭了。
很快就升起了浓烟,两人一路拖着衣服冲了出去。可是外面的马匹已经被蛇咬死了,顾清和林茂才只能够徒步走回军队。
林茂则烧掉了自己的外套,只有一件里衣能够避寒可是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一旦入夜气温骤降,区区一件里衣足可以让自己死在沙漠里了。所以一出来林茂才就简单的向顾清解释了一下,随后一句话也没说的保存体力,加紧速度赶回军营。
终于两人赶在了太阳刚刚落山回到了军营,安置好了林茂则顾清只是匆匆的喝了口水就去见孟将军了,此时的孟将军比顾清更加紧张,顾清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否则就要带着满城的百姓和将士与西夏来个你死我活,听上去虽然大气,但是血流成河的场面并不是孟将军想要看见的。
“如何,有结果吗?”孟将军的问话带着颤抖的音色,顾清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好,好,好!明日我就带人前去!”听完顾清的话,孟将军很激动,要给顾清赏赐,顾清婉拒,说这次功劳最大的应该是林茂才,要不是他会驱蛇,恐怕这个消息根本回不来。
孟将军点头,赏了顾清一把长枪,林茂才除了长枪之外还有半只烤羊。于是整个帐篷里的人都盯着林茂才手里的那半只肥羊。林茂才也实在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独吞这半只羊,留了俩个腿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顾清,其余的就都给兄弟们分了。
后来谁也没有想到这半只羊肉培养起来的感情竟然在这片沙漠上生根发芽了,也让这片沙漠慢慢的有了绿色。
第二天一大早,孟将军就带好装备准备出发,由顾清和林茂才带队,为了尽量低调,一行人都是保持着快速前进的模式,临近岩洞的时候,顾清让大家下来把马固定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不然很有可能被蛇群攻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上今天的装备也准备得齐全的,没用多久一队人就进入了岩洞里层。
“这里面果然有水分!”孟将军有些激动过头了,想到这里可能就是地下城的入口,孟将军命令全军加速前进。
“孟将军!”顾清拦着了他,“卑职认为还是应当稳妥一点比较好,这里面的情况谁也不知道,如果贸然前进很有可能会无辜损失调将士们的生命!”
顾清的一番话让孟将军冷静下来,确实这里现在做多能判断的是有地下水,但是并不代表这里有路,就算有路他们也不一定能进去。
随后他们一路稳扎稳打的向里面深入,只是越往里走空气就越稀薄,空间也更小。到最后只能够匍匐前进,火把已经不能够在点燃了,唯一的光亮就是走在最前面顾清手中的火折子。
“等一等!”顾清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她需要仔细的辨别一下情况,“孟将军这次我们带了多少火折子出来?”
“人手一个,除了我。”
得到了孟将军的回答,顾清先是找林茂才要了他的火折子拿在手上之后就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扔了出去,顾清探出头发现火折子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随后带着大部队下到了地面。
顾清能够感受到有风吹来,打开手中的火折子仔仔细细的打量整个地方,发现这是一间房屋!
孟将军也发现了,但是并没有立刻命令将士们拿出火把,毕竟地下宫殿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了,外面就有成群结队的蛇,里面也指不定有些什么呢。
林茂才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这间房间好像过于干净了?林茂才向孟将军说出自己的看法。
“点火!”巡视一周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其他生物之后,孟将军才下令点火,但还是嘱咐所有将士要小心行事。
顾清这才重新发现,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其实并不是门口。在那个洞口的下面有着一道门,那应该才是进入地下城的正确道路,从房间内消失的物品来看,应该是以前的盗墓贼误以为这下面有古墓想进来寻宝。
孟将军和顾清一起研究起地图来,林茂才依稀能听见水声,仔细在房间里探听水声的位置。
“根据地图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处于地宫的第三层。”顾清分析道。
“嗯,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眼下我们要兵分两路,一路去寻找水源,确保人进入里面之后能够正常生活,另外一队要想办法找出大门,找到出路。”
另外一边的林茂才好像发现了水流声的方向,兴奋地朝顾清跑过来:“顾兄,顾兄,那扇门的背后!可能有水!”林茂才的发现让孟将军松了口气,自己只会带兵打仗,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但是眼下两条路都必须要选择,不能只依靠顾长亭一个人。
可是林茂才的发现让孟将军觉得也许两条路都有人能带队。
看着林茂才,孟将军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林茂才。”
“你会探听水源?”
“小时候跟我爹学过,看多了自然也就会了。从前经常跟着我爹进山,一去就是一两个月的,要是不会自己找水那就活不下来。”
“你爹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林茂才本将军现在命令你带着一支十人的队伍寻找水源你可愿意?”
孟将军对林茂才委以重任,可是林茂才却开始推辞起来:“将军,我带队?”
“对呀,就是你带队,带领大家找到水源。”
“可是我不行的,我不一定能找到的,我真的不行,我从来没有带过队伍。”
林茂才的拒绝让孟将军始料未及,一时间愣住了。
“这,”
还没等到孟将军第二次挣扎,再劝一次林茂才的时候,顾清说话了。
“在场的人,没有比林兄更合适的了。林兄,上次我们能从这里逃出去也是因为你,这一次还是你先发现的水声,你可以的,孟将军是什么人,他都说你可以,那你就一定可以!”
顾清说完话,林茂才就看着孟将军,孟将军被看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刚才让林茂才带队他完全没有想这么多。但是在顾清的示意下,孟将军觉得自己这辈子说出了最铿锵的一句话!“对!本将军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好!”林茂才留下了感动的回答,站起身,手一挥,“你们十个跟我走!”
随着林茂才的离开,孟将军和顾清对视,眼神中都透露出尴尬,好像是欺骗了一个无辜孩子一样的心理萦绕在两人的心头,但是顾清相信,林茂才一定可以找到水源,这里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他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懂得多。
“他爹还真是养出了个好儿子啊!”孟将军感叹道。
“嗯,我也觉得。”顾清附和道。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顾清和孟将军寻找出路,林茂才寻找水源。孟将军拿出了一份复刻的地图给林茂才,约定好到时候还是从原路返回。
第七章:地下城
顾清和孟将军跟着地图也顺着门出去。分开的两支队伍行动速度确实加快了不少,林茂才确实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带着一行人找到了水源,但是只是找到了一支分流,太小了,别说是养活一个城池的人,就算是他们这一行人吃水都有些困难。
但是里面已经没有路了,想再找其他的水源可能性也非常低。
“怎么办,林将军?”当兵的其中一人也发现了问题,开口询问林茂才。
林茂才被这一声将军吓住了:“将,将军?你叫我将军?”
被反问的那名士兵也突然被问住了:“有,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这些五大三粗又不懂那些规矩,只知道能够单独带兵的人都被叫做将军,林茂才一个新兵刚来就可以带一支十人队伍的老兵难道是嫌叫将军太低级了?不应该啊,孟将军他们也是叫的将军啊。那名士兵突然脑子一闪!
“不不不,不是将军,将军都是些带兵打仗的粗人,像林兄这样的人物,不仅心细还能带着大家找到水源,你应该被叫做先生!对不对兄弟们!”
“对呀,就是呀,我们哪里懂这些。读书人又有多少肯来咱们边疆军营生活,多半都是花点钱打点关系然后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的。像林先生这样的人,没几个。”
林茂才被大家说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当兵可是一件很威武的事情。但是眼下也没有多的时间来解释还是等出去了之后在解释吧。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是,现在水源是找到了,但是太小了,就是从石缝中沁出来的水。这地下城中所聚集的水汽这么多,单靠这一点点水不应该啊?而且这么一点点怎么可能在墙壁中有这么大的声响动静。
“我其实和各位都是一样的,按照军中资历还不如你们,说什么先生呀,我就是一个山间小子,眼下我们还是先看看这四周有没有别的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行,不过你也别谦虚,大家叫你先生都是真心实意的。”
顾清和孟将军也随着地图深入里面,但是越往里面走就越发现不对劲。房间一间比一间大,而且他们刚进去的第一件小屋子因为太小,又不太亮的原因,顾清并没有发现整个房间的造型根本不是方形。
“孟将军,稍等,我看看地图。”
顾清并没有在这时候说出自己的疑虑,怕是担心这一路的将士动摇军心,到时候在造成新的恐慌就不好了,人本来再这样的环境中就会更加容易感受一些负面的情绪。
“长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只是想要估算一下林茂才他们走了多远,我们的速度应该是差不多的,所以可以大致的猜一下他们到了哪些地方。”
顾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有什么声响,非常巨大的声响,像是闷声雷的声音。
“快跑!这墙在动,在动!”士兵们被眼前的景象冲昏了头,感到害怕,毕竟谁也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事情。
“先不要慌,可能是受到了附近流沙的影响。等过去了就好了。”
顾清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面是没有底的。
“干什么,一个个的这么贪生怕死以后上战场还怎么办,上阵杀敌你都不怕,这么点动静就把你给吓着了!都给我起来站好,列队!”
“是。”士兵们虽然慌乱,但是在孟将军的指挥下还是整整齐齐的站了起来,在他们的眼中好像有孟将军在的地方好像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总是有一个依靠在的,士兵们对孟将军的信任超出了顾清的预期。
本以为刚才动静可能会瞒不住这些人,到时候可能会脑得更大,但是因为孟将军,轻而易举的酒平息了将士们的情绪。
让将士们先原地修整,孟将军拉着顾清到一旁:“你老实跟我说,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顾清神色有些躲躲闪闪,但是面对孟将军的逼问,顾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将军,在我说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你说。”
“这张地图您是怎么得到的?又是谁告诉您这里是地下城的?”
顾清的问话一下子让孟将军闭口不言了。
顾清有些着急,在这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带的粮食和水其实也不太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他们出去。“将军,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要看着这些将士死在这里吗?”
“我不是,我没有,我,我只是,哎!”孟将军叹了口气“害!这是因为这张地图是我在西夏得到的。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我已经在这附近找寻了接近两年的时间了,也对这附近的地势仔细观察过,所有的地方只有这里几乎没有出现过流沙,所以我才敢肯定这下面有一座地下城的。”
“西夏?”
“顾长亭,多的你也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我觉得没有恶意,拿这张图给我的人也没有恶意,我们都是希望这天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孟将军的话,彻底断了顾清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路,顾清可以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这样到底有什么用呢?顾清知道并没有什么用处,而且一旦对孟将军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看刚才孟将军的神情似乎凭借顾清的能力根本问不出什么。除了敷衍还是敷衍而已。到时候反而会惹得得孟将军猜忌。
顾清回想起顾老将军对顾清的忠告:孟将军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将军,你既然选择跟着他,那么你就要信任他。
为什么爷爷会跟自己说这句话呢,是不是爷爷早就知道些什么。
最终顾清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对孟将军说道:“我怀疑这里并不是一座地下城,更像是···”
顾清的话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孟将军看着带着疑惑脸色的顾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型的漏斗。而且不止一个,是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大。”
顾清带着孟将军在整个房间走了一圈,这才发现屋子里的墙壁是倾斜的,因为将士们在空地休息的习惯,所以并不会去倚靠这些墙壁并且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此刻孟将军有些担心的看着士兵们,顾清安慰道:“没关系,这里虽然不是地下城,但是如果林茂才能找到水源,那么我们还是可以带着村民们进来。只要我们确认好里面没有危险就可以了。”
孟将军点头:“眼下只有先这样了。”
谁也没有再去关注刚才的轰鸣声,而这轰鸣声正是林茂才触发了机关导致的。
“林先生,这机关有什么用处?”
林茂才的猜想确实没有错,这里面确实有机关,而且还被他们找到了,但是这件屋子里的机关非常之多,也都是按照大小顺序排列的,林茂才也是挣扎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试一试这个最小的机关。
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个,你们都往后退,我一个人来,要是有什么机关问题什么的,到时候你们可记得一定把我带出去,我爹还不知道我出来当兵了呢。”
士兵们争先恐后的要来替死,林茂才却说:“你们并不懂这些机关,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好歹还能看出一些名堂,再说你们刚才已经会认地图了不是,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就自己先跑出去!”
好说歹说林茂才好不容易下了必死的决心,结果机关按下去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听见很大声响。
“林先生,林先生,外面,外面有动静!”
林茂才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听见将士开口说话才睁开眼睛。走出去之后发现外面确实有动静,水流的声音变大了,不仅是林茂才能听到,这十个士兵也能听到。大家的脸上都有些惊喜。
可是这水流到哪里去了?
林茂才在地图上做好标记之后安排两个人去外面仔细观察:“你们两个去外面仔细听动静,其他人任何声音都不要发出来。我再这里按动机关。”
“好!”
紧接着林茂才对着那个最下的机关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伸手又操作了一下机关,将它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等了一会果然外面的两个人进来说,水流声听不见了。
“太好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知道这水到底往哪里流的就行了。”
顾清和孟将军本来是在修整当中,但是第一个动静过去之后,紧着着第二个动静也随之而来。这次倒是没有士兵大喊大叫,但是顾清能看得出来墙往后退了。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操作。顾清与孟将军对视。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茂才沉浸在自己的发现当中,现在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再想办法看看该如何弄清水流的去处。
“我们一共是一个人,我留下操作机关,剩下的人按照刚才我们过来的路,每隔一个岔路口就留下一个人,第一个人就喊一,第二个人就喊二,我从这里操作机关数十个数,谁听见水流声就叫一声自己的数字。”
得到安排的一行人立刻执行自己的任务,按照他们的约定,最后一人到位之后会报数往回穿,林茂才听见声响之后就开始操作机关。
“六!”林茂才清晰的听见传回来的声音,六!关闭机关之后一路顺着走过去!
六号居然就是他们进的第一个屋子门口,谁都没有注意到门上的石雕龙头,而刚刚就是这石雕龙头在往外喷水出来!而且喷出来的水不偏不倚正好注入在门口的石缸当中。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林茂才明明和顾清一起观察了这个石缸,根本搬不动。
“刚才的水流有多大?”林茂才问刚才站在这里的人。
“很大,差不多流出来的水有我一手臂这多么大。”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水居然没能把这口缸填满。
林茂才决定先不去研究这个问题,眼下先去找到孟将军和顾长亭汇合才是。
第八章:送信
这边林茂才顺利的找到了水源,朝着孟将军和顾长亭的位置追过去回合。
“将军,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刚才一直不断的传出来的声音和移动的墙壁,顾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面对他们的疑问,顾清没有办法回答孟将军,孟将军也没有办法回答他们。
“顾兄!顾兄!孟将军!”林茂才的声音渐渐逼近。
“在里面!你们找到水源了吗?”顾清回答着林茂才。
林茂才加快步伐,可是刚进去就发现整个空间内的士兵情绪都不太对,外面进来的人欢欢喜喜,里面坐着的人愁容满面。
林茂才拉着孟将军就说:“水源找到了,而且我们还发现了控制水流的机关。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探查水到底是从那里来的。”
“机关?什么机关?”顾清反问道。
林茂才把刚才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不仅仅是林茂才还有跟着林茂才的那是个士兵也在跟其他士兵讲他们刚才的事情。于是在林茂才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林先生”这个名号越传越远了。
“看来刚才这里的异动应该就是你操作机关的时候导致的。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的具体情况我们出去在细说。”顾清提议道。
刚才的气氛瞬间消失,却而代之的都是兴奋高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回到军营。
孟将军分析其局势,眼下地下城的水源解决了,空间虽然足够宽敞,但是跟那些机关应该有关联的,是不能随意安置百姓在里面的。所以眼下百姓的安全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切实的保障。
“顾长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孟将军来到这里的时间最久远,对这里的地形也是最为清楚的,顾清一个刚到的新兵就算真的足智多谋也不会了解情况到这个份上。看来孟将军确实是没有办法了,但是顾清知道孟将军是一个好官,他确实是想为百姓多谋出一条路来。
“将军,要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之后满城的百姓怎么办?”林茂才好像十分看不懂局势,这句话问出来简直就跟那把刀扎将军的心窝子一个道理。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是那样的话,恐怕百姓还是要受些磨难。”
“此话怎讲?”顾清问到。
“我来说,”刘校尉自告奋勇,“我和孟将军已经把周边的情况全部掌握清楚了,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我们也结合地图和实际地形进行考察了,如果这场战争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来取胜,那么百姓们就要守在城中,不可出去。”
刘校尉的话说完,就听着孟将军的叹息声:“这就是百姓所要受的苦难,就算我们现在提前通知了,百姓们开始储水,可是一旦打仗,你有能知道这仗几天能打完?到底要多少水和粮食?这城中的物资本就不多,打仗还要顾着全营的士兵,到时候最怕的就是外面还没有攻进来,里面就开始先散了。民心涣散,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孟将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打仗全靠后方支援,民心一旦散了,城楼不攻自破。
“孟将军,容我想想办法,请问这里书信一封会京城需要多少时间?”顾清沉思了很久问到。
“快马加鞭的话三天,不眠不休的话两天。”
“那何不现上书向朝廷求救?”
刘校尉和林茂才突然转过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几眼顾清,林茂才说道:“你没事吧?说什么胡话呢?”
“我且来跟你算算,不眠不休两天,信到了层层审核花费一天,天子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这么多物资吧?筹集需要时间吧?我算他五天能凑出来都不错了。在一层一层的运过来,那就得慢慢走了,少说至少也要六天。这一来一去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了西夏那将军是你家亲戚啊,半个月你说不打就不打?”
顾清垂下头去,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离京城那么远的边境,远到一封书信传回去都需要两天。
林茂才瞧着顾清的失落,开口安慰道:“害,没事儿,顾兄你可能是从京城里来的,还没习惯,以后习惯就好了哈!”
却被孟将军抓住手腕,质疑的问到:“你是京城的人?”
顾清直觉的感受到兴许孟将军是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在孟将军的面前,顾清自认是没有说谎话的本事的。
虽然孟将军对于机关之类的并不精通,但是战场上的事情和人性在这个经历了一生战争的将军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顾清的隐瞒在孟将军面前不值一提。
“我是京城人。”
得到了顾清的回答孟将军才放开她的手,继续问道:“哪个顾家?”
“永安街的顾家。”这是顾清新身份的伪造地,还是皇帝亲自找到地方。
“永安街的顾家?”孟将军再次强调了一遍。
“正是。”
孟将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上个月孟将军就看出来西夏想要打仗的心理,四处征兵。因为孟化碧秘密上书呈奏皇上:近日西夏广招兵马,恐有一战之心,然边境城物资缺乏,实不益战,臣夙兴夜寐,终得万全之法,还望皇上鼎力协助。
奏折的下一页就写下了整个作战计划,皇上回信说道,到时候会派一个人前去,京城人士永安街顾家。
收到回信的孟化碧气得七窍生烟,他找皇上要了那么多物资,结果皇上一句派个得力干将给他就把他给打发了!打发他不要紧,可是满城的百姓怎么办!孟化碧气得两天没吃得下饭,一边是气的,一边是惆的。
于是眼下,顾清和林茂才都发现了不对劲,自从刘校尉和孟将军知道顾清是从京城来的之后这脸色就跟便秘一样的难看,看一眼顾清左右打量之后又开始吧唧嘴。这一顿操作把顾清和林茂才给看傻眼了。
最后孟将军和刘校尉一句话都没说,走了!
林茂才和顾清留在帐子里互相对望。
顾清:你看明白了?
林茂才:怎么可能!
“对了,顾清,刚才将军让我转告你,物资问题留给你解决。必须想出办法来!”刘校尉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离开了,没有一丝停留,就感觉看见了一团晦气的东西一样。
顾清和林茂才百思不得其解。
顾清拿出纸笔打算写一封信给秦舟,看看秦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一起商量一下,顺带简单的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把前几天写的信拿出来一并放进去。
“你要寄给谁?你不是没有人可以寄信吗?”林茂才好奇的询问。
“朋友。一个很聪明的朋友”顾清拿着信出去找了最快的送信人,千叮铃万嘱咐,一定要送到京城宴春楼的头牌手中。
宴春楼是京城中所有男人都想去的一家春楼,没有人想得到他背后的主子就是当今的五皇子秦舟,那个传闻中最喜欢寻欢作乐的人,整日窝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而宴春楼的头牌就是他自己。
那边送信的小哥站在宴春楼的门口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是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因为门口有一块牌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宴春楼头牌今日不见客。可是就算如此宴春楼的生意依旧是红红火火的。
“这位小哥儿,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要不要进去喝口茶?”一位花姬摇着扇子走过来问到。
送信的小哥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的美女却还是摇了摇头,只低着头说:“我是替人来送信的。那人交代我一定要送到你们宴春楼的头牌手上。”
本以为会被轰赶的送信小哥紧张的用信挡着自己的脸,却没想到那位花姬却把送信小哥儿牵了进去,边走边说:“我们宴春楼的头牌姑娘今日确实是不见客,但是你又不是客人。走了这么远的路进去喝口茶再走也不迟。”
送信的小哥儿转头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第九章:宴春楼
“今日可算你赶上了,咱们宴春楼的头牌正巧在楼里,不过你可要保密,要是被其他人听了去,你今日可就不一定能够见到了。”花姬领着送信的小哥穿过人满为患的大厅,连空气中飘散的酒香都带着一丝丝的桃子香,送信的小哥觉得真好闻。
抬头就看见大厅中竟然开了天井,阳光顺着洒进来倒是节约了不少蜡烛。可是下雨怎么办呢?他一边走一边想。穿过大厅要向走,这里的楼梯也是四通八达,无论你从那里上去,好像都能到达二楼,送信的小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慌了神色。
听见了花姬的声音说:“姑娘,带了个人上来,说是给你送信的。我瞧着这人风尘仆仆,倒不像是附近京中的人家,便做主领上来了,您看着赏口茶水给他喝吧。”送信的小哥才才又重新埋下了头,好似刚才他的出神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旁的花姬看着他的模样偷偷的掩着笑。这人怎么这么守规矩,这世道这么守规矩的人居然还活得这么干干净净还是挺难得的。
“进来吧。”屋内的人传出声音,花姬把送信的人推了进去。
送信的小哥儿迷迷糊糊的就进去了,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旁边站着个小丫鬟。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可以像天上的云一样。
“这个边境有人托我给你捎来的信,说是让我一定要交到宴春楼头牌手中。”送信的那人把信握在手里,并没有交出去。
一旁的丫鬟倒是看不过去:“你不是说有信嘛?怎么不拿出来?”
“那个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给我娘抓了药,他既然帮了我,那么我答应他的事情也要做好,我进来时并没有其他人守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你们的身份,就算是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位姑娘也不可能排除是你们故意找来配合你们行动的人,万一这信里写着什么关乎人性命攸关的大事,我便不可如此草率的把信交给你们。”
得到了送信小哥的回答,秦舟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顾清找的送信人,不难看出顾清确实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这么一个人的吧,这人说话做事都十分稳妥,万事一定都会确认之后才会答应。想来这信内肯定有十分重要的线索。
“这样吧,待会我找这里的管事安排一下,破例弹奏一曲,届时自然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到时候你再把信给我,如何?”
面对秦舟提出的办法,送信的小哥觉得可以。
“嗯,那我如何称呼你?”
“叫我吕规就好。”
原来他叫吕规。小丫鬟领着那名花姬过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了那位送信人的名字,吕规,吕规。不自觉的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姑娘,管事的来了。”
推开门,吕规发现这里的管事竟然就是那位领他进来的花姬,哦不,现在不应该叫她花姬了,她竟然是这里的管事,生得如此好看有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宴春楼的管事,吕规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莲生,待会儿安排一下,把我的琵琶取出来,待会弹奏一曲。”
“是。”得了姑娘的吩咐,莲生退了下去。
可是吕规又有问题了:“她既是这里的管事,你又是这里的姑娘,那为什么是她听你的话?而不是你听从她的安排?”
秦舟倒是没有想到还能他还能注意到这些:“她虽然是这里的管事,但是我也是有入股的,相比较起来她只是负责管理这楼中的事物,而我才是宴春楼的招牌。这样解释你可明白?”
吕规点点头,不在多做言语。
“你待会儿随我出去吧,替我拿琵琶。”秦舟对着吕规吩咐道。
吕规不解:“为何是我?”
“既然要确认身份,这样是最稳妥的,因为除了我的婢女之外其他人要是想见我一面是不可能的,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这样最好。”
得到了秦舟的解释,吕规才放心的跟了上去。
一旁的莲生没忍住的笑了,好似这吕规什么也不做就是单单站在那里她都可以笑出来一般。
等到秦舟上台的时候,吕规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他跟随,如果不跟随的话根本看不见表演的人是否是秦舟,因为表演的地方不在屋内,而在屋后的河上,船自东而西,两座桥之间的距离,船过了,表演也就停止了,而且船的四周都是纱幔,轻易是瞧不出里面的人的。
一曲破阵子,让站在秦舟身后的吕规都感觉自己仿佛亲临了现场一般,取自中所带着的杀伐果决,铮铮白骨,拳拳思念似乎都通过这首曲子表达了出来。
还没等到下船,刚过桥,吕规就把信递给了秦舟:“给我信的交代了一声,让您一定单独看信。”
“谢过。”秦舟换了船离开了。
吕规又站在了宴春楼的门口,管事的莲生又出来一次:“你还有事情嘛?”
吕规掏出一盒糕点:“这是谢礼,谢谢你刚才的茶水。在下就此告辞,日后有缘相遇。”
莲生掩面而笑:“不过一杯茶水,既然收了你的谢礼,那日后你若还能来着宴春楼,我在请你喝一杯好酒。”
吕规也不推辞:“那先在此谢过姑娘了。”
第十章:游湖作画
秦舟打开信,仔仔细细的看完,想不到西夏边境的问题竟然这么严重,朝堂中的问题是越来越严峻了呀!换了身衣服的秦舟摇身一变就成了五皇子,坐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宫面圣去了。
进宫时也没有什么避讳,还是大摇大摆的样子,于是消息就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
进宫之后的秦舟也没有干别的,只说是自己想游湖了,论起风景还时当属宫中的敬亭湖最为舒适,连带着还邀请了皇上,说是许久没有给父皇作画了,技痒得很。
皇上听后哈哈大笑,着人立刻去准备了。
“大皇子,皇上要和五皇子一起去游湖,五皇子还说要给皇上作画,皇上很是高兴。”门外的小太监向大皇子说着自己听来的情报,得到了不少的赏赐。
另一边在船上的秦舟和皇上其实只是为了避开耳目,防止被人偷听罢了,至于作画嘛秦舟早先就画了无数张图,随便拿一张出来就是了。
“皇上,顾清来信了。”
听完秦舟所说,皇上对于眼下的局势还是非常清楚的,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物资,朝堂上的官员要是凑一凑倒是能凑齐,但是时间久远,耗费不起。
于是拖着一脸愁容的皇上下船之后,就有多方人员开始打听皇上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佳。
万万没想到答案出自于五皇子的口中,众人都以为是五皇子惹皇上生气了,到处都想方设法的套出情报,于是一时间上到贵妃下到宫女太监所有人都在向五皇子打听那天的事件。
毕竟如果真是五皇子把皇上惹生气,可皇上一点惩罚都没有这说不过去呀。
“儿臣给父皇作画,结果画得太逼真,父皇多看了两眼变生气了。”这是五皇子回答辰妃的话。
“害,上次给父皇作画的时候离得太远没看清父皇脸上的褶子。”
这是陈淑仪着人来打听消息得到的回答。
“父皇嫌弃我给他画的画没有上次好看。说我技艺生疏了。”
这是徐婕妤从五皇子身边的丫鬟口中听到的。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宫中的消息四通八达的穿插中,众人终于知道皇上一脸愁容的原因是什么了。
皇上这是嫌五皇子给自己画的画像老了,也是哪个帝王不希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正在垂拱殿和顾老商量如何解决物资问题的皇上对外面的风云变化毫不知情。
顾老拿出地图仔细的研究起来:“这边城的后面是云城,云城多面食,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侧后方是荣城,荣城乃是矿石原料的开采地,可以解决兵器。”
皇上也仔细看了看:“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荣城和云城的两位地方官可不好对付,顾清想从他们手里拿东西,不容易啊!”
顾老白了两眼皇上:“你当我孙女是吃干饭长大的呢!瞧不起谁呢这是!”说罢转身就走了,留下个背影潇潇洒洒的传来声音,“就这样吧,让阿舟给她递给信儿,办法她自己回想。”
当着皇上的面嘴上说得轻巧的顾老,左拐右拐的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五皇子府上,和前来给五皇子送消息的德全撞上了。
本着厚脸皮的精神顾老也不管德全,拉着秦舟语重心长的说:“你多多嘱咐嘱咐顾清告诉他那两人十分油滑,但是在家国大义面前还是认得清楚形式,另外荣城的地方官有个爱好喜欢怪石,你得空帮帮顾清,好孩子!”
顾老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秦舟是苦笑不得,但是顾老的话她还是记下了,一并给顾清送了过去。信中末尾还提到已经寻得一块怪石,会在信收到两日后到达。
收到回信的顾清决定先去见一见云城的地方官,云贺。这几天顾清对周边的区县也有一些了解,顾清的想法和顾老不谋而合,都是希望能从周边调取物资,这样最快也最及时。
拿到信的顾清,找到孟将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孟将军表示这两位县令并不是很好交往的,希望不大。
“希望不大,并非没有希望,现在是国家危难之际,无论是臣还是民都应该出力,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孟将军,我和林茂才前去说服云贺,随时保持联系,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及时传消息回来的。”
得到了孟将军的是首肯,两人驾马出城。
走进云城的时候,顾清还在思考,云城这位县令到底要如何说服。林茂才虽然嘴上不说,但一路上看见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会顺口问上顾清一句要不带这个礼物,要不带那个礼物。
但是秦舟的回信中既然没有提到有关这位云城县令的喜好,那么便证明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作用。顾清非常明白一个人如果有软肋,有喜好,有钟情之人或物,那么就一定会从这些找到一个突破口。反之若是没有那这个人便不是靠威胁或者诱惑能够得到的。
所以顾清此次前来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求援不成,那么就花钱购买。所以一进城门他们就兵分两路,顾清直奔县令府上,林茂才则是前往集市查看这里的米面价格以及数量。
但是当顾清赶到县令府上的时候却发现县令府门口摆放着十多辆马车。前面的七八辆马车上面已经堆放好了很多物资了,大多数都是米面还有一些肉。
另外一边林茂才赶过来和顾清会和。神色有些焦灼。
“顾兄,这满大街的店铺居然没有多少米面贩卖,价格倒是中肯,但是根本没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林茂才的语气夹带着焦急和疑惑。
顾清则是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带着林茂才前往县令府门口。两人躲在石柱后面。
第十一章:云城筹粮
“顾长亭,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林茂才看着眼前不断运来的粮食,马车装得满满当当。
“我也不清楚,上前问问就知道了,眼下买我们也买不到,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顾清带着林茂才上前:“这位管家,我们是从前方边城来的,奉孟将军的命令前来找云县令,麻烦您通传一声。”
“不用了,”还未见人先闻其声,“你们就是边城那边来的人?”
顾清见此人眼神犀利,似乎并不怎么相信眼前的两个人。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走的时候孟将军交给他们的信物。
说是信物但其实就是孟将军随手在地上捡的一块石头。
可是云县令在看完石头之后神色就变了,拉着顾清和林茂才仔仔细细的将这里一共有多少物资,一共有几车,都是哪些人送来的云县令全部都写得清清楚楚。
顾清虽然一时间并没有想清楚所有事情,眼下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顾长亭在此谢过云县令。”
“不可,一不可谢我,这些粮食来自千家万户,你若是要谢那便该打仗胜利;二不可你谢,这万千旦粮食又岂是你能谢得起的。”
“长亭受教。”
“你二人可是要将粮食运回边城?”云县令发问。
“正是。”
“又是否要再次启程去荣城?”
顾清震惊,细想之后又恢复到:“云县令英明,可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一来一回必定耽误时间,不如你二人分开行动。”
话点到即止,若是再说多领悟不到那这法子自然也是不可行的,连这点意思都领悟不到,也不要指望一个人能有什么大作为。云县令并没有多做逗留,留下管家清点物资之后便离开了。
林茂才拉着顾清问:“长亭,刚才那个云县令是什么意思?让你先去荣城,我把东西带回边城?”
顾清摇摇头:“恐怕并不是这个意思。从云城回边城速度必然不可能很快,边城动静如此之大,很难不保证西夏没有得到消息,如果我们一起走,那么到时候就是全军覆没,甚至会输掉这场战争,再者说,荣城那位县令喜好的怪石还没有送过来,就算我先去了又能如何。”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林茂才看不懂这两人的打哑谜。
“这样,眼下我带一队人嘛轻装简行,只带一些方便携带的物资,其余贵重物资还是由你来护送,我快马加鞭赶回边城传信,那时候怪石应该也到边城了,刘校尉必定带人出来接应你们,同时我也会出发赶往荣城,你与刘校尉汇合之后再来找我。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林茂才不解:“怎么就万无一失了?那我一个人带队的时候万一西夏军就突然冲出来了呢!”
“不会的,云城这些年虽然物资富饶但是你又听说多少关于西夏军来侵扰云城的?这里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待会儿我就带上一对人马带上东西往回赶,你比我晚半日再出发,随后去找云县令帮忙。”
林茂才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是对于顾清的提议他也是觉得有道理的。
随后顾清带着一队人马轻装简行,快速返回边城,刚到边城就看见刘校尉用板车拉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到他的帐篷里。
“刘校尉!”
此刻拉着这块巨重无比的石头,刘校尉简直已经把顾长亭骂了几百遍了。一边拉着一边嘴里还碎碎念着,“顾长亭,你这是找的什么怪石!这哪里像怪石,这分明就是巨石!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拉倒荣城去的!累不死你哈。”
我出现幻觉了?居然听见了顾长亭的声音?刘校尉摆了摆头,一定是自己对顾长亭的怨恨太深了。
天知道当他看见被人运来的这块石头有这么大的时候他简直惊呆了!而且重点是孟将军只叫了他一个人来!本来当时想反驳的刘校尉听见孟将军反问了一声:“难道一块石头,刘校尉都搬不动了?”
这场面!怎么能认输!
“谁说我不能的!将军你就坐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直到刘校尉亲手结果板车的时候才知道,这确实是自己大意了!
“刘校尉!”顾清从身后拍了拍他,刘校尉转过头发现居然真的是顾长亭的时候,双眼都睁大了!连身后的石头也没有管,站起身来指着顾长亭就问:“你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清一个伸手就把刘校尉压了下去:“刘校尉,你先出来,这石头先放在这里,我们先去孟将军处,有要事商议。”
刘校尉装作遗憾的看了看这块石头:“那既然有要事的话,那就先放这里吧毕竟还是事情重要一些。”
“这两日西夏可有什么异动?”顾清和刘校尉边走边说。
“倒是没有什么大动静,就是会偶尔派一两支小队伍出去,也不知道干啥,我们的人发现之后确实也跟踪了一段时间,发现就是出去到处溜达放风的,后来也就没有再管了。”
听到刘校尉这样说之后,顾清加快了脚步,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心中的不安加紧。
随后找到孟将军,将事情全盘托出。孟将军立刻命令刘校尉带领人马前去支援林茂才,一旦粮食落入西夏人的手里那可就糟了!
刘校尉得领,立刻带兵前往,顾清在沿途回来的路上都做了一些标记,比如经过了那些地方,有些什么样的花草,花草的眼色,面积之类的一一告诉刘校尉之后就出发了。
等到刘校尉出发之后,顾清返回帐篷前看着那块怪石,按照道理来说秦舟应该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也不会是没有考虑的人,这块巨石一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否则不远万里就为了运送这么一块怪石未免太浪费人力。
“这石头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普通了?”孟将军也在一旁大量这块石头。
对呀!孟将军说的在理,这块石头确实太过于普通了些,没有纹路也没有形状,这块石头仅仅只是块头大而已,荣县令怎么会喜好一块大石头呢?
第十二章:荣城献礼
顾清仔细观察起这块石头来发现这块石头竟然有很多细小的裂缝,好像随时都可以碎掉一样。顾清尝试着用剑柄敲击这些裂缝,没想到这些裂缝居然真的就变宽了。
于是顾清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孟将军,你先退后。”随后一手就抬起了板车,巨石瞬间滚落在地,碎裂开来。
等到尘埃散去,孟将军才看清睡在地上的石头居然全都是奇形怪状的样子,原来这个巨石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怪石在里面。
等到顾清仔细看过之后才发觉这恐怕也并不是要真正送给荣县令的怪石。“孟将军,烦请您再找两个手脚灵巧点的士兵来,可能要废些功夫了。”
孟将军虽然困惑,但还是找来了两个手脚灵活的人,随后经过一阵捣鼓,等到顾清再次出来的时候,孟将军才发现那一堆怪石竟然拼凑出了一个盆栽。孟将军感叹实在是妙啊!
随后顾清找了两个人带着这拼凑好的盆栽前往荣城,另一边的林茂才带领着队伍一路前进。
“大家小心,时刻保持警惕!”话音刚落,就冲出来一群西夏兵。
好在临走时有顾清的提醒,云县令安排的人手都是乔装打扮混迹在大队伍当中,让掉以轻心的西夏兵收到了重创,但是西夏兵人数众多,很快在林茂才这边就要抵挡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刘校尉带着人赶到。西夏人见事不对选着撤退。
“他奶奶的,还跑得挺快!”刘校尉骂骂咧咧,拉着林茂才上下打量,确保没有受伤之后,带着人接管了整支队伍,云县令的人也返回云城去了。
至于刘校尉对于这一支队伍的出现和消失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其实林茂才也不知道是刘校尉没有放在心上,并不在意还是刘校尉选择性的忽视。
“对了,刘校尉!我还得赶去云城找顾长亭汇合呢!眼下你也来了,我也就放心。”林茂才收拾好自己东西打算骑马就走,结果刘校尉站在马前面,对着林茂才勾了勾手指头。
林茂才嘴角抽搐,这场景怎么很熟悉?有点像青楼里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调戏美女。
于是林茂才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叫你下来!”刘校尉见林茂才居然不听话,直接发飙吼道!这一声的威慑力堪比刚才救援是出现的杀伤力一样。林茂才哆哆嗦嗦的下马。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跟个小娘门儿似的。顾长亭让我给你带句话,不用去找他了。看好东西跟我一起回军营。”
刘校尉看着林茂才刚才的一系列举动,想想就觉得有些害怕,没想到林茂才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面孔!
“啊?为什么?”听到刘校尉传话的林茂才发出疑问。
“啊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再说了这也是孟将军的命令,命令你即刻返回军营!我这趟出来即是接收物资,也是顺道带你回去的。”
想着既然是军令,那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安排他做,于是便跟着刘校尉一起押送物资回到军营了。
另一边顾清刚入荣城便接受了盘查,进入荣城的检查似乎十分严格,这里的每家每户有多少地,多少粮,多少兵器,几口人,做些什么都要被细细盘问。
顾清进城时也遭受到了盘问,从来的路上经过了那些地方,军队的将军,军队有多少人,来这里的原因。一一都要回答清楚。
“我们从边城直接过来,一路上路过了几处石窟,守城将军乃是怀化大将军孟化碧,军队共有五万大军驻扎,来此奉孟将军之令,前来面见荣县令献宝。”顾清的回答可谓是滴水不漏。
守城门的人让她稍等,说是要向上级禀告一下。
不多时走出来个人,倒是看不出此人的身份,身上没有任何物件,但是想必地位应该是很高的,这附近的人但凡是见了他的都要行李,唯一没有行李的就是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但怪就怪在这里,并非什么大礼,但却每个人都会行李,此人身份一定特殊。
“就是你想要来献礼?”
“正是。”
“什么礼?珠宝黄金还是翡翠玉石?”
“都不是,是一些石头。”
哟,在这里居然还能有人打听清楚我的喜好,看来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针对此人要仔细盘查。
“我再问你,你来此的目的为何?”
对方眼神犀利,顾清并没有打算隐瞒,这种情况下越是隐瞒反而越容易猜忌,“求见荣县令。”
“求见之后呢?”
“献礼。”
荣县令觉得自己的头上应该飞过去一群乌鸦。
“你一次性说完不成吗?明知道我在问什么却非要答非所问?”
“不敢,实在是内容太过于机密不便在此言说。”顾清请罪。
谁料对方竟直接说:“无妨,此处倒是比县衙兴许还要安全上几分。”
顾清抬起诧异的眼眸子,那人却说:“看什么看?我就是你要找的荣县令。”
“既如此,那顾长亭便直说了。我奉孟将军所托前来向荣县令求援,眼下边城即将于西夏一战,但是眼下边城物资缺乏,兵器不足,特此备上厚礼前来向荣县令求援”
荣县令端端正正的坐在凉棚下,左手西瓜,右手摇扇,似乎根本没有在听顾清再说什么。顾清看见此情景更是着急:“我们前来向荣县令借些兵器,还希望荣县令能够答应。”
说罢让人把那个怪石盆栽精致推了出来。
第十三章:荣城献礼
本来是气定神闲的荣县令看着眼前的的怪石盆栽顿时慌了神:“咳咳,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顾清老老实实回答:“京城贵人相赠。”
荣县令紧追不舍:“她知道你是来见我的?”
“自然知道。”
不等顾清再说些什么,荣县令摆摆手,身后的人一路小跑着离开。
“放她们进来吧,带她们下去安顿下来。”
顾清婉拒,说是着急赶回去。但荣县令并没有理会她们,反而是看着那盆怪石盆栽,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顾清本就是个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若是林茂才在这里的话,那估计可能会开口问一句,这荣县令是否娶妻。
两人安顿好之后,荣县令摇着扇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多少?”
“一万。”
“一万?”听着荣县令的语气似乎是有些疑问,难道自己开口太多了?于是顾清斟酌之后改口,“五千也可以。”
荣县令听后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我是问你是否只要一万,区区一万这里还是能拿出来的。”
“那就多谢荣县令了。”
“哎,先别着急谢我,你得告诉我你送来的这盆怪石盆栽是从何处寻到,又是何人给你的。”
顾清是不可能告诉荣县令的,否则不仅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还会暴露秦舟的身份。如此一来甚至还会破坏皇上和祖父的筹谋。
“荣县令,不是我并不愿意说,而是这怪石是我好友相赠,我好友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好,那我且问你,你好友年方几何,哪里人。”
“年岁和我一般,至于哪里人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后来落脚在京城。”
荣县令听着顾清的话摇了摇头,那这样看来应该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位人了,转身摆摆手,留下一脸问号的顾清。
不多时来了一支队伍带着满满几大车的兵器,荣县令带着人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在集市上,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人会来打听或者关注他们。
看来这荣县令将这荣城治理得很好。等到送至城门口的时候,荣县令拉着顾清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你叫顾长亭是吧,烦请你托你的好友问问关于这怪石的来历,你不愿说出你的好友,我理解你,但是请你回去之后一定帮我问问这怪石到底是从哪里寻到的,这对我非常重要,如果有消息了,一定记得通传我一声。”语毕还从荷包里掏出了几片金叶子塞给顾清,惹得顾清哭笑不得,连忙推脱。
“荣县令肯帮我们这个大忙,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你所说之事我一定会转告我的好友,让他帮忙探知一二。”
听见顾清如此说之后,荣县令几乎可以说是一瞬间就将那几片金叶子收了回去,速度之快,嘴里还念念有词:“没想到我们这位顾?哎,你在军中什么职位啊?还挺高风亮节,军中能有你这般人才实在是如虎添翼啊!”
面对荣县令的高帽子,顾清选择性的忽视了:“卑职在军中只是一个士兵,并无军职。”
“你没有军职,孟将军还派你出来干这么重要的差事?”荣县令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顾清的语气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始终都是一个语调:“无功自然不敢讨要军功,待日后战场杀敌有了功绩自然也就有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哎,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几个人就送你了,但是你记住一点,这几个人生死受伤死于何人你都要清清楚楚的给我记下来,他们今日走了是报效朝廷,他日回来若是一副白骨也不至于无人收尸,家中尚有亲,不可归混沌。”没在多问挥了挥手就送走了顾清。
顾清站在城门口,朝着荣县令离开的背影深深一拜。
顾清带着人马赶回军营的时候,就看见林茂才一个人浑浑噩噩的四处游晃。
“干什么呢你?”顾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林茂才回头正想说谁这么没点眼力见啊,没看他在想事情吗,刚转头就看见了顾清:“顾长亭,你回来了?怎么样,兵器拿到了吗?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啊。”
顾清看着林茂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没有多问,顾清猜想很有可能是孟将军与他的谈话,毕竟这个建议也是顾清向孟将军提出的,顾清自然是要弄清楚事情到底如何。
“我刚回来,这不马都还在手上嘛。兵器也顺利带回来了。”
林茂才脸上的喜色透露出来,不难看出那确实是真高兴了。
“我先去向孟将军禀告,你要一起嘛?”
“啊,我,我就不去了,你先去吧,正事要紧,等你回来我再问你就好。”
这可不是林茂才的性格,但顾清也没有多说还是先去见孟将军一面。先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再说。
见到孟将军顾清禀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并没有说出这怪石盆栽的来历,也没有说出荣县令对着怪石盆栽在荣县令心中的重要分量。
“行了行了,既然事情办好了我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若是没有事情就退下去休息吧。”
“顾长亭还有一事,想请教孟将军。”
“何事?”
“关于林茂才···”
顾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孟将军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小子呢!已经躲我几天了,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
“这是为何?”顾清不太明白。
孟将军一个白眼丢给顾长亭,连带着他一起数落了:“你还好意思问为何,啊,这小子不是你说的他会栽树嘛,我那天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想着这么一个人才可不能浪费了,结果这小子听见我要让他种树之后直接就跑了,到今天我也没看见人影,你说说你,还不如不告诉我他有这么个本事呢,这不是就是让我看着宝贝还不让我动嘛!”
孟将军说得累了,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啊,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第二天居然跑到我帐篷外面说什么他的理想就是报效朝廷,上阵杀敌!不是来种树的!这小子到底明不明白,气得我,要不是他溜得快,我铁定一顿军法伺候!”
孟将军这番话可谓是一口气全吐出来了,心中也是畅快多了,顾清倒是听出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十四章:月牙关
随后和孟将军商量起来,没说几句话,孟将军看着他的眼神就是不相信:“这样真能行?”
“应该可以。试一试万一他就答应了呢。”
“那成吧,明天你就带着他去吧。早定下来我也就早安心。”
至于顾清到底和孟将军密谋了什么站在帐篷外面偷听的林茂才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晚上躺在一群人的帐篷里,顾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偷偷的爬起来去外面看看月亮。
月亮很亮,衬得地上的砂石都在反光,京城的城郊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如果晚上偷跑到城郊那回来铁定是满身的蚊子包,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第二日一大早还没睁开双眼的林茂才就被顾清托起来了。
“干嘛呀,天还没亮呢!”林茂才连眼睛都不想睁开,把头捂在被子里。
顾清一把掀开被子,凑到他的耳边:“将军昨晚上说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茂才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将军前两天天天拉着他劝着他去种树,开玩笑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出来当兵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想在家里继承他爹的事业,种一辈子的树!
“不去,不去!赶紧走。”林茂才有些不耐烦,但实则从他的内心深处除了不耐烦更多还有害怕,他害怕拼命挣脱的命运又会在另一个地方上演,他害怕那样的生活困扰他一辈子。
像他爹一样一辈子活在其他人嘲笑或者鄙视的眼中,一辈子在他娘面前抬不起头来。
“真的不去?害!我昨晚和将军喝酒喝尽兴了,特地找将军要的地址。”顾清坐在床边,眼神像林茂才飘过去。
“你不是一直说你想上战场嘛,将军看在你找到水源的份上特地允许你我二人去月牙关一趟。”
林茂才的睡意早就被顾清弄没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盯着顾清问到:“月牙关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顾清开口,林茂才旁边的老兵先开了口:“月牙关,死人堆,英雄儿郎望月牙。”
林茂才看了看旁边的老兵,又瞅了瞅顾清,顾清使眼色让林茂才赶紧起来出去说。
老兵等到两人出去之后睁开眼,两行泪从眼角划过整个脸庞。在即将破晓的夜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闭上眼又是整片的黑。
“顾长亭,你站住,先别走,你先跟我说说这月牙关是个什么地方!”林茂才一路小跑才追上顾清。
顾清并不理会林茂才,牵出两匹马来,“先上马,待会儿我在路上和你说。”
林茂才拿着马的缰绳看着坐在马上的顾清,想到昨天晚上顾清和孟将军的谈话,林茂才盯着手里的缰绳还是决定放手:“顾清,你也别劝我了,我是不会去种树的,我来这里就是想上战场建功立业不用在被人看不起了。”
“哈哈哈哈”顾清听完林茂才的话,直接笑了出来,“谁说我要让你去种树了?你不是想去战场嘛,我们现在可没有打仗,想去战场只能去上一次打仗的地方,月牙关。”
说完朝着已经蒙圈的林茂才问到:“怎么样,去还是不去?反正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去去去!”反应过来的林茂才立刻上马追着顾清一起前往月牙关了。
好不容易到了月牙关,林茂才颤颤巍巍的抓着顾清的手臂问到:“你确定这里就是月牙关?”
凌冽的风呼啸着朝着他们的脸上卷来,风里还混杂着血腥味,这是上一场战争留下来的踪迹。
顾清点点头:“这里就是月牙关,你一直想上的战场。”
林茂才站在身后,对上顾清的回眸突然生出了一股寒意和胆怯。
这就是战场嘛?
万里飞沙无走兽,千层石砾埋尸骨。寒风肃肃带悲萧,冥冥归在月牙关。
明明是刚出日头的时间,站在这里林茂才却感觉不到属于这太阳的温度。
顾清站在这里,盯着下面的月牙关,取出三支香来,对着拜了三拜。林茂才也跟着学,跪拜得到好像似乎比顾清更加虔诚。
第十五章:月牙村
“想下去看看吗?”顾清问到。
“下去干什么?下面有什么东西嘛?你不会是带我来捉鬼的吧?我告诉你啊,顾长亭,我这辈子只会种树,真的不会抓鬼。”林茂才紧紧的盯着顾清,又透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顾清十分无奈,翻了两个白眼给他:“想什么呢!下面有几户人家住在这里,孟将军托我来看看她们。去把马背上的包袱取过来,把马栓好了,这路我们得走下去。”
“哦,好。”
林茂才的嘴就是停不下来,追着顾清问:“这下面住的是什么人啊?她们为什么住在这里啊?住在这里她们吃什么喝什么呢?”
顾清被吵得耳根子都要破了,甩给林茂才一句“吃人肉,喝人血”一瞬间让林茂才闭了嘴。
林茂才双手紧紧的拽着包袱,一路上走得小心又谨慎,双眼不停的左右扫描,生怕有个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一样。本想伸手抓一抓顾清,但抬头一望!都是一起进来的兵,人家顾长亭走得那叫一个稳扎稳打,走出了一名将士的风范,再看看自己还口口生生说着自己就是来打仗的,上战场的,结果呢这还只是到了一个战场遗址就畏手畏脚的,太不像话了。
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自我教育和自我批评的林茂才忍住了去和顾清勾肩搭背的想法,一路上看见白骨也只能吞吞口水的份。
要说顾清没有发现嘛?也不是。顾清不仅知道林茂才害怕,甚至是故意带着林茂才来到这里的。
好不容易走下坡,还没等林茂才高兴终于见到活人,却看见那农妇手里拿着的是已经焉死的菜苗。
“林大娘在吗?”顾清扯开嗓子吼了一句。
“在呢,在呢。”一个身材瘦小的大娘手里拿着几根稍微长成的菜苗对着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个大姐说道,“李秀,看看,我家地里刚收的菜苗,看看长得可以吧!”
林大娘扬了扬手里的那几根在林茂才看起来压根就不算什么菜的菜苗,脸上透露出一股子得意的劲头。
顾清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林大娘:“这是孟将军托我带过来的东西,您看看。”
林大娘打开包袱左右扒拉了两下,拿着手里不成型的菜秧对着顾清说道:“老孟让你来的?”
“嗯,林大嫂好,晚辈顾长亭,同我一起来的这位叫林茂才。孟将军最近事务比较繁杂,抽不出时间但是事情他记着呢,特地嘱咐我给你们带过来的。”顾清朝着林大嫂解释起来。
“害,老孟有心了,这么些年多亏他还记着我们几个呢。”林大搜笑笑,转过头和她那几个姐们互相打趣。
“可不是,这些年也就老孟还肯来看看我们了。”
“老孟这次带了些什么来呀,林嫂子。”
林大嫂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两人各自看了看,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回过头来招呼顾清和林茂才两人,“今晚你们俩将就一下睡那间屋子吧,一人一间房,这边环境简陋可比不上军营。”
林茂才开口打趣:“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环境好得很。”
哄得林大嫂嘴角裂开来笑。
“那行,看在你小子嘴甜的份上,今晚在我家吃,尝尝这第一批种出来的菜,刚摘的可新鲜勒。”
林茂才望着林大嫂手里那几根菜实在是不还意思开口,回头想看看顾清在干嘛,去发现顾清并没有跟在他们身后。
“大娘稍等,我去看看我兄弟。”
顾清此时正蹲在地边看着这沙土地里的土,背后林茂才突然窜出来:“别看了,这土我一来就发现了,种菜苗根本不合适,沙土混合这样的地水分容易流失,自然不适合种菜苗。”
还没等顾清说话,两人的背后钻出一个声音来:“你这小娃娃会种菜?”
林茂才反应迅速,勒着顾清的脖子,“不怎么会,就是以前见过。”
顾清蹲在地上,脖子差点给林茂才勒岔气去,脸色都涨红了,只能赶紧拍了拍林茂才的手,林茂才这才注意到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林大娘失望的目光垂了下去,拿着手里的菜苗又揉了揉自己脸,换上副高高兴兴的面容朝着家里走去,林茂才和顾清跟在身后,踩着林大娘的影子。
这一路上林茂才的眼光几乎都在那几柳青菜叶子上,偶尔被顾清或者林大娘发现,他就故意移开目光,后半截路顾清发现林茂才居然没有关注那几根菜苗了,还以为计划一可能失效了,仔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林茂才的眼神盯着那几片青菜叶子的影子目不转睛。
还没有走进家门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娘,今天怎么样?”
林大嫂手舞足蹈的比划,说着自己种出大的菜苗比那两家的如何如何好。那小孩儿也是抿着嘴看着自家娘亲的表演,不戳破也不过分理睬。
林大娘说得累了就自己停下来了。
一个身高三尺左右的孩童朝着顾清和林茂才走过来,穿着上倒是并没有怎么亏待的地方,很有主人风范的询问起他们来:“不知你们二位是?”
“我叫林茂才,这是我兄弟顾长亭。”林茂才的嘴倒是快,说完之后却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于是扭头看了看顾清,闭了嘴。
“我们受孟将军所托前来送点东西,林大娘盛情相邀我们前来做客。”
小孩儿十分有礼貌的作揖行礼:“两位先生好。”
身后传来林大嫂的声音:“刘宗,你招呼好客人,今晚他们睡西边那个宅子,整好还有两件屋,你过去收拾收拾,我在家给你们做饭。”
得到林大娘发话几人前往顾清和林茂才的住处。
“这几件茅草房修得还不错啊!”林茂才感叹到。
顾清使劲扒拉林茂才想让他闭嘴,可林茂才的嘴巴巴的停不下来,“这外面看着不咋地,里面的结构布置都是上层,你看看这房梁真不错。”还一边拉着刘宗一起说,“刘宗,这屋子你家的?修的不错啊,就是构造有点怪,不太像是住人的房间呢。”
刘宗好似并未在意,拿着抹布打扫起来。顾清仔细观察起这屋子来。这房间的灰尘并不多,一抹布下去根本不见灰,常年打扫得如此干净,这里一共也就三户人家可见是天天来打扫。这房子一定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