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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殊道上     岁朝赋txt下载     岁朝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信守承诺

    从此贾元章就被改名换姓了,叫梅安。

    谁也不曾知道几千名将士的鲜血就这样失去在了十几名村民的手中。

    林茂才他爹其实也是那个村里的人,但是他们一家并不受待见,因为林茂才他爹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时候的林胜贤也是常年如此的钻研那些花草树苗,却没见过养活过多少。村里人大多都看不起他们,平时村里出去交换物资他们一家人也是躲在家里不出门的。那时候的林茂才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别人说他爹的时候他比谁都维护他爹,面对他爹做的那些事情他比谁都积极。那时候年纪尚且不算大的林茂才远比现在要明白他爹得多。

    边城常年发展不起来的原因就在于这里没有资源,一个连花草树木都种不活的地方还怎么能够让人活下去呢。而且这里的风沙大,生活也不好,很多年轻人也不愿意待在这里,长此以往下去,这里迟早会变成一座空城。

    林胜贤早些年也是离开过这里的,跟着村子里的人出去闯世界,可到底也没有走多远也就只是走到了边城,荣城这几个地方。

    做工没有人要那就只能饿死,救了林胜贤的是一位种植的老手,城里的花草甚至是谷物都是他一手种出来的。老先生年纪大了,想要找个接班人来继承他的手艺,碰巧救了倒在路边的林胜贤。

    后来学了几年,老先生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老先生去世的时候,拉着林胜贤的手说:“这手艺你一定要好好钻研,以后是造福整个边境的大事。”

    之后林胜贤便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到那个村子里。

    等到林胜贤再次回到村子中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变了,多了很多青年愿意留下来了,起初林胜贤还很高兴,想到如果能有人留下来,那一定是最好的,大家可以一起努力。

    可没过多久林胜贤就发现他们在私下与西夏交易。

    而且经常是两手空空的去,满载而归的回。林胜贤就自己偷偷调查,才知道这群人白天到边城里面去四处打探消息,然后又将这些消息整合卖给西夏人,甚至连边城的地形结构图都被他们慢慢摸索出来了。

    林胜贤受了老先生的恩惠,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不管,于是在他们前往和西夏人交易的时候故意出现捣乱,可终究还是有一半的地图到了西夏人手上。

    从那之后村子里的人对他们一家人就很不待见了,就连他的妻子生产也因为如此大出血,最后去世了。

    临别时林胜贤也曾质疑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他的妻子告诉他:“你没有错,你这样做是对的,他们迟早会看见的。”

    所以林胜贤从小就开始教会林茂才这些道理,后来因为月牙关事件让这孩子承受了很多压力,村里人的冷嘲热讽更是一度成为了林茂才从小的心病。这也是为什么在林茂才受到刺激之后忘记了自己之前所有的经历。

    月牙关那件事情过后,林胜贤就带着林茂才搬走了,临走的时候晏清给了他们几两银子,于是林胜贤一路上从边城走到了京城做起了一个守林人,京城里的人家是大户人家,最喜欢一些奇花异草,林胜贤的手艺是最得赞赏的,于是花坊的老板就将自己的二女儿许给了他。

    那时候的林胜贤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对得起那些将士,还有晏清。满脑子都在想要是边城发展好起来了,是不是就不会又战争的了,这样的事情也就不会在发生了。可眼下林茂才还小,于是同意了那门亲事,只有一个条件,告诉林茂才新嫁过来的这个女子是他的亲娘。

    花坊的老板同意了,二女儿不愿意,可是接触下来发现这人是真的实诚,也不是那种耍心眼的人,面对林茂才完全是因为他对不起他的前妻,于是照顾林茂才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

    于是林胜贤就这样躲在大山里研究了一辈子的种树。

    林茂才从晏清的嘴里听到这么一段故事,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他才明白为什么晏清要他跪,而他又为什么从记事以来就像来到这个地方,又为什么害怕看见尸体。

    刘校尉把三位嫂嫂安顿好就出去找了林茂才,却碰巧听见了晏清讲述的这段往事。怪不得这小子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和适应程度比所有人都要好,刚来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只有林茂才一天天没心没肝的活蹦乱跳,忙前忙后。连顾清都觉得林茂才不是一般人,去没想过林茂才原本就是这里的人。

    贾元章醒了,连路都走不稳还是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茅草屋前,晏清就那样守在门口,不敢动一下,嘴里说着什么对不起的胡话。

    “是我没有能力,是我胆小怕事,是我不重用,连哥哥们的遗体都救不了,让那群王八蛋还给你们贴上了镇魂符,我对不起你们。”

    反反复复的只重复着这一句话。说的累了就靠着一口棺材睡了。

    没有人在意门口跪着的贾元章。

    等到半夜,孟将军和刘校尉就被人叫了起来,说是有人疯了,东边街那十几口人全没了。

    顾清也听见了,但是目前的情况顾清还不能露面,于是找人叫了刘校尉,可刘校尉着急赶过去看看林茂才的情况还没说两句就走了,留下顾清一个人有些怨恨的看着野利仁迟。

    “将军,东边那一条街的十三家全死了。”

    “查清楚没有?怎么死的?一夜之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孟将军一家一家的走过去。

    每一家的墙面上全都是血迹,不难看出凶手的暴力。可是跟着孟将军走的将士却开始唯唯诺诺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回头一瞪!那小将士就更害怕了,转身就跑了。刚要大发雷霆的孟将军还没来得及发火,赶来的刘校尉一把搂着孟将军的肩膀走了。

    更加准确的来说是被刘校尉掳走的。

    “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凶手呢你也别担心已经找到了。先去顾清那里,那里清净,没有听墙角的。”

    还没等孟将军说话,左边又来了个林茂才。

    刘校尉看着林茂才问:“事情办妥没有?”

    “妥了,人已经在顾清那里了。赶快过去吧。快快快,孟将军,我带着你一块走。”

    于是孟将军就被刘校尉和林茂才两人架着去了顾清的帐篷。留下了一脸的便秘色彩。

第三十二章:掩盖真相

    等三人到了顾清的帐篷才发现,顾清这小小的帐篷里着实这人数啊有些多。

    晕睡在衣柜里的野利仁迟,躺在床上休息的晏清,被白布盖着的一具尸体,被架过来的孟将军,还有林茂才和刘校尉,以及坐在书桌前的顾清。

    “这人?是谁?怎么回事?”孟将军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问到。

    躺在床上的晏清闭着眼睛开口了:“我大哥,贾元章。杀了那十几口人然后跑到我面前自杀了。”

    晏清这话说得轻飘飘,好似没什么感情,可躺在床上的是他。孟将军一时开不了口,这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面对晏清他说不出话来。怪不得那些小将士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放在了孟化碧自己的身上,他同样也说不出话来。

    顾清是顾家出来的人,对顾家军的脾气也是一清二楚的,眼下的事情解决不了那晏清就不可能能好,贾元章已经死了,晏清要是再没了,要是顾老将军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估计顾清就永远都是顾长亭了,这辈子还能不能回顾家都说不准了。

    而此时的京城楼记的生意红火得不像样子,就连一些金店首饰也是每天进进出出的繁忙,说是大皇子妃的生辰到了,各家可以献礼的人员都卯足了劲儿一定要挣得一个好彩头,有了大皇子妃的喜爱,那往后一年的收成和效益都不用发愁了。

    京城中的人忙得热火朝天,顾老溜达着上街,惦记着楼记的煎包,一路上听着八卦回的家。

    一屋子的人,也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林茂才主动的端茶倒水,让大家坐下来商量。孟将军开口有些直接和生猛,直接把顾清给呛住了,林茂才一边拍背,一边递手帕。

    “这事儿你怎么看?顾小公子?”

    “咳!咳!咳!孟将军,你说什么呢?什么顾小公子?”这话可把顾清吓得不轻,仔细的回想自己来军营是否漏出过什么破绽。但想了许久也没有。倒是孟将军自己开口说了。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放心这几天看你的办事儿速度我也算是了解你这人,还算是认真负责。不就是顾老将军的私生子嘛,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嘲笑你嘛!再说了眼下的事情最重要!这事儿怎么解决。”

    本以为被发现的顾清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私生子好像也不错。这样他们也更好保密。

    “这事情瞒不过去,晚上的动静不小,肯定都有人看见,这人已经自杀了,但是村民们对于当年的事情都不清楚,况且那几户本来也就是后来移民进来的。这两天先把村民们稳住了,等到对面的投降和书递过来了,到时候在写个告示说清事情的真相。”这是顾清的意见。

    其他几位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倒是林茂才提了个建议,说是这尸体不能老是放在这里,等到半夜夜深一点儿,连着茅草屋的那时几口棺材一起,我找个好地方把人埋了,入土为安最重要。

    顾清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于是几个人合计合计,又给野利仁迟往嘴里灌了点麻沸散,继续关在衣柜里面了。

    几人也是半夜偷偷摸摸出去的,到茅草房的时候,全村都很安静,林茂才和刘校尉出去找工具来运送尸体,按照晏清的意见是希望不动这些棺材,就直接把棺材运出去。

    但是顾清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要在一晚上把这些尸体运出去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运棺材他们的人数也只有这几个人不仅仅是人力不够就是连时间也是不够的。

    但是晏清很坚持。“他们已经死的很冤了,我不想哥哥们连下葬的时候连口棺材都没有。那样太寒酸了,明明都是当大将军的人,最后却落得马革裹尸。”

    顾清好孟将军说不出话来。晏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到时候等她写信回了京城,秦舟必然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皇上还有自家祖父。等到事情了解清楚了,祖父一定会为了这几位将士追封,顾清不能不顾及礼仪。这几位也算是顾清名义上的叔父了。

    “就连着棺材一起运出去!”

    孟将军并不知道顾清的这些打算,倒是直接反问了一句:“今晚我们几个肯定不能运完,明天早上村民们发现了怎么办?”

    “到时候找个理由,把这件屋子锁起来自然就不会有村民来闹了。”

    “什么理由?”

    顾清并没有理会孟将军,反而是走向了晏清:“晏兄,这理由。”

    还没等顾清说完,晏清就打断了她:“我知道,眼下这情况没有比闹鬼更加合适了的吧。”

    “你不用看着我,再说了这些把戏不是他们之前就用了的嘛,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我也没做错什么。”

    晏清嘴上说着自己没做错什么,但仍旧是心虚的不敢看顾清。

    “晏将军,我和您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也认为眼下没有比闹鬼更加合适的理由了,只是刚才我没有直接说出来的原因并不是说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而是我想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这个理由算不上什么正大光明的好理由。我怕你不同意。”

    在抬头晏清的眸子已经装满了泪水,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这样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门外边林茂才和刘校尉也找了两个板车回来,选的地址是军营后边那块地,算是边城里面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地理位置,有几棵树苗就算是依山傍水了。

    刚抬了两口棺材在板车上还没有处罚就看见四周陆陆续续有村民举着火把聚集了过来。

    孟将军和晏清站在最前头,顾清和林茂才也没有闲着,都抄起了身边的家伙。

    这几具棺材顾清是一定要拼了命也要保护下来的,还有站在最前面的晏清,这恐怕是顾家军唯一剩下的一个人了。顾清是无论如何也得让他活着,只有他活着顾家军才能洗刷冤屈,那些外面传的风言风语才能消失。

    这些年因为顾家军的这场胜仗无人生还引起了朝堂上很多的猜测,甚至有人说是顾老将军借假死的名义私藏军队,要不是因为皇上对自己祖父的信任,恐怕自己和祖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皇上终究也只是皇上,朝堂需要平衡,有些忠志之士虽不知道事情真理,但到底是真心为了国家好,皇上不想寒了他们的心,于是祖父这些年才慢慢的退出来了朝堂。

    顾清虽然对自己祖父能不能继续回到朝堂这件事情并不敢兴趣,但是顾清不想让顾家的军队背上这样的名声。明明大家都是英勇无畏的将士,都是可以当大将军的人,却死得这么冤屈,死后还要兽人的诋毁,这是顾清不愿的。

第三十三章:想明白了

    可他们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去发现前来的村民们甚至还有手中提着香烛纸钱的人,顾清就懂了。

    晏清也明白了,这才终于绷不住了,哭得昏天黑地。

    在这座残破不堪的边城有一群人举着火把,照亮着一条宽阔的道路。比别的路都干净,至少是畅通无阻的。林茂才下午说起那个地方的时候还是路不好走,用板车可能都费劲,顾清觉得林茂才在夸大其词。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路,发现有一些新填充的土壤,也许林茂才没有说谎。

    长长的队伍,几乎是整个边城的人都来了,带头出来的村长还运来了一口新棺材,看得出来是口好棺材,上好的红木都包浆了,有些年头了。

    那是为贾元章准备的。是村长给自己准备的棺材。眼下就给了贾元章,算是整个村子的一点心意。

    住在边城的所有村民都是一直居住在这里的老居民,十年前顾家军对他们有恩,他们不会忘。当年若是没有顾家军恐怕是连荣城和云城都不复存在。这是老村长说的话。

    齐刷刷的人跪了一大片,朝着屋里的人,连带着晏清。从他们的身后推出来十几块板车。村民们自发的前去抬棺,明明是寂静的夜却有着不一样的东西顾清也说不上来。

    看着晏清涕泪横流的样子顾清觉得兴许这件事情他已经放下了。

    一边走那些村民一边拿出自家的吃食,一边对着晏清说道。

    “晏将军,你放心,以后每年我们边城的人都会来给几位将军上坟的。我们所有人都记得你们的恩情。”

    顾清和孟将军之前担心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当年顾家军对我们边城的好我们记着呢。”

    “是啊,当年要不是顾家军哪有现在的边城。”

    “村东头那几户人家的事情我家孙子回来已经告诉我了,说他们是活该,当年陷害了顾家军。”

    “就是活该,也不想想当年要是顾家军,哪有他们。真是一群狗东西,牲畜都不如!”

    “那几家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进来还听他们胡说八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顾清一行人听得不可思议,想不到顾家军都已经这么久远了还有人能记得他们的好。

    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用最坏的想法去揣度别人,有时候却又最朴实的看法去对待别人。大约有时候就是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了吧。

    等到下葬之后,这光秃秃的地方才终于星星闪闪的泛着耀眼的烛光。那些小的不起眼的蜡烛,甚至照不亮前行的路,却照亮了晏清整个人。将他从黑夜中拖拽出来。

    从此边城的后山就有了连绵不绝的香火了。

    晏清打发着顾清他们先走,他想一个人待会儿。顾清不不是很放心,可孟将军却拖着顾清走了。

    “将军!万一待会儿晏清也”顾清没能说得出口那两个字,可孟将军摇了摇头,肯定的告诉顾清不会。顾清将信将疑,但还是不放心,对于顾清来说晏清真的太重要了!

    她摆脱林茂才帮他看着点晏清,林茂才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可架不住顾清的威逼利诱,最终还是妥协了,顾清还要赶回去照看那个关在衣柜里的野利仁迟,那边也是个不能出事的主。

    林茂才探头探脑的躲在那些根本就藏不住他身材的小树苗身后。晏清一个石子就过去了,砸的林茂才的头还有些痛。只好规规矩矩的站出来,丝毫没有管自己兄弟的死活,脱口而出:“是顾清非要让我来的,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对她就是故意的,但是他也是好心,他这不是怕你那啥嘛!”

    林茂才一堆话解释得将就,虽然口齿不是很伶俐,但好歹表达清楚了意思。晏清听得有些好笑,拿出酒来,躺在大哥的坟头上问到:“那啥?是什么?你话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那啥,就是那啥,我怎么说!”林茂才有些着急,“那啥就是怕你和你大哥一样!”编不出话来林茂才干脆破罐子破摔。

    引得晏清笑起来。倒是有些震惊林茂才:“你笑了?”

    “我不能笑吗?”晏清歪着头看着林茂才。

    “不是不是,就是没见过,你笑起来也没有那么吓人了。”林茂才挠着头。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种一辈子的树吗?”晏清躺着坟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现在大约知道了。”其实林茂才也不是很懂,但是他大约心底有一个答案了,至少他不会在逃避了。

    “你爹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救了他之后他曾问我过我有什么心愿,那时候我没有斗志,只想着报仇之后就随哥哥们去了,所以那时候我想的就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的将士包括我的哥哥们还有我能死在一个郁郁葱葱,一年四季的都有花有树的地方,这里太荒凉了,他们还没有见过京城里的花,没有听过那些鸟儿的叫声。这里太吵了,除了风还是风,有树的地方安静,死前吵闹的灵魂时候也该享受安静了。”

    晏清把酒丢给林茂才让他也来点,嘴里没停下,接着讲林胜贤的故事。

    “那时候你爹就抱着昏迷的你跪在地上向我保证说他以后一定会实现我的愿望。你之前说你爹不愿意你来到这里其实不是你爹不愿意而是你得害怕你受刺激。那时候的你太小了。”说着撇过头看了眼林茂才,笑声爽朗,“不过你现在也不大,但看起来应该比以前懂事多了。”

    林茂才没说话,只闷头喝了一大口酒。“你会去死吗?”

    “哈哈哈哈,说什么胡话呢,不会。放心走吧,我在这里陪一陪他们,睡一觉。”

    顾清还在自己的帐子里写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才写道一半就听见门外的林茂才吵着闹着要见他。

    “顾长亭,你快出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帮我看着晏将军嘛?”

    林茂才端起水喝了一大口:“他说了他不会寻思,我一路跑回来有事情找你帮忙。”

    “什么事?”

    “你不是经常给你在京城的亲戚写信嘛!”林茂才的话才说了一半顾清就警惕的盯着他,“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家表妹感兴趣吧?你放心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想托你帮忙也帮我带一封信回家,我有些事情需要请教我爹。”

    顾清一个挑眉,看着林茂才坐在的样子,盯着问:“怎么想明白了?”

    林茂才挥挥手:“也不算,但有个答案了。”

    于是当天晚上,吕规怀里揣着两封信火急火燎的出发了。至于为什么火急火燎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了。

第三十四章:三书六聘

    临走的时候吕规拉着顾清问了个问题。

    “如果想娶花魁需要多少钱?”

    顾清一个没站稳,从马上摔下来,颤颤巍巍的问:“你看上宴春楼的花魁了?”

    吕规摇头:“没有,我想娶的人不是花魁。”

    “那是谁?”顾清追问,停了一会儿看吕规没打算开口就接着说,“让我猜猜,你既然不是看上了花魁,那必然也是宴春楼里的人,你能接触到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些小厮唯一和你每次都有交集的人就是宴春楼的管事莲生!”

    吕规一下子着急了,“顾兄,闭嘴,别说了别说了,这种事情说不得,这可是败坏人家的名声!”

    “行行行,我不说了,那你稍等我一下,我还要再写一封信。有件事情在之前的信中写掉了。”

    这封信顾清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一字不落的写进了心理,明面上装着秦舟收下的信封,打开之后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莲生亲启是个大字。

    还顺便告诉了吕规娶莲生要看莲生的心意,她是管事的妈妈,不算是卖身青楼的女子是不需要赎身的。所以只要莲生愿意嫁,你就可以娶。

    吕规听完后直摇头:“不可,不可。礼数不可废,若是她愿意我是要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的。”

    “嗯对,到时候我请孟将军帮你证婚!”顾清是真的高兴了,真的高兴。

    这些天没有一件事情值得高兴,不是战火连天就是生离死别,陈年往事嘴上说着都容易,可是呢每当顾清闲暇下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起那十几口棺材,自杀的贾元章,被杀的那十几户。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踹不过气来。

    可吕规不同,他是真心实意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真心实意。当初顾清第一次遇见吕规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同别人争执,也是一件不大的小事,其实连争执也算不上争执。

    吕规驾的马车不小心压了别人家的菜园子,压死了两根菜苗。菜园子的主人说没事儿让他走,可他偏要下来说是自己的错。本就是一件小事,甚至有很多人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直接就走了的。但是吕规说着说着还要赔钱,那老农就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摘了两捆新鲜的蔬菜说是送给他的。

    这话吕规当真了,于是菜园子的老农看着自己手里的两文钱,一个生气的就抓住了吕规,“你说说你这个人啊!没钱你充什么大爷,拿了我这么大两捆蔬菜就给我两文钱就打发了!你想得美!”

    “老先生,你说这话要将道理,我驾马车压坏了你两根菜苗,我已经陪了你两文钱了,你为何还要不依不饶?”

    “你还拿走了我两捆新鲜的蔬菜!”

    “可这分明就是你赠送给我的啊!”

    “你这人!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出来行骗呢!大家伙快来给我评评理!”

    于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吕规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可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行了,不好意思啊各位这位是我家小兄弟!不好意思这事情我来跟你们解释!”说话的人是林茂才,也不知道把那老伯拖过去说了什么,总之那老伯转身回来之后脸色就变了,甚至还有些慈祥。

    后来顾清向林茂才询问这件事情的时候,林茂才说他只是按照市场价给了钱给那位老伯,然后又指了指了吕规的脑子,摇了摇头,其他的可就什么都没说了,当然老伯能理解到那个程度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听完这话的顾清觉得这个林茂才确实是个人才,机灵。吕规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以至于后来传书信这件事情顾清的第一反应就是他。

    只有吕规这样按照规矩一本正经办事的人才能够确保信件能够安全送达,又不会外露。

    所以顾清丝毫不怀疑他说他想娶莲生的想法。恐怕这个想法已经在吕规额脑子里游走了很久了,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打仗他应该没有找到什么机会问问顾清。

    看着远去的吕规,顾清忍不住笑意,想不到无形之中她和秦舟的联系竟然还牵起了红线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莲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吕规了,自从边境开战以来,吕规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连宴春楼额伙计都看不下去了,会会看着自家的管事坐在二楼上朝着那条路望着,都有些魔怔了。

    可到底是底下人不好说,倒是秦舟会会借着五皇子花天酒地的名声来宴春楼的时候总是能瞧见二楼的身影,次数多了也就放在心上了。

    “莲生啊,你说你这最近天天趴在那护栏上张望谁呢?”一进门秦舟就开始换衣服了,差不多得有一月红绸姑娘没漏过面了。

    莲生帮忙收拾,低着头顾着自己手上的衣服,抽个空回上秦舟一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能望谁,那还不是望你,你有多久没来了,那些老主顾大顾客最近来的次数也少了,我这不是看着这个月的进账少了有些干着急嘛!”

    “你这自己得了相思病,这怎么还怪上我了?莲生,道理可不是这样讲的。”秦舟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都有些陌生,许久都没有见过自己红绸的模样了。

    “说些什么呢!谁得相思病了!”莲生有些娇羞的红了脸,跺着脚推搡了秦舟一下,“你可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个月的账你自己也清楚,用不着我多说,比起上个月来少了不少。索性还是我会管理,要不然这个月暗卫们的吃住都是问题。”

    秦舟失笑道:“不就是这个月我没来嘛!你也知道边境开战多少事情我得去看着,粮草补给我比谁都着急。附近的邻县是能借点物资可到底不多,边城这么大一个地方,还有军队,这么多人要吃饭要穿衣,不然这仗怎么打。我估计着战争可能要结束了,下个月我得了空就过来。”

    “不过你也别光跟我说这些,你要是真看上谁了,你跟我说,别一天自己闷着就知道做事。我可店里的伙计说了最近这一个月你可都爬在二楼的栅栏上天天跟个望夫石一样。”

    秦舟穿点好站起身来,莲生整理这裙摆:“行了,知道了。先准备准备吧。别操心我的事情了,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呢。”

    做惯了五皇子的秦舟看着莲生娇俏的模样,拿着扇子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一般,连眼神都在暗送秋波:“那可不行,伤了我们莲生的心那我的损失岂不是更大。”

    两人在屋内打趣着,门口的铃铛声响起来,这是有人上来了。

    秦舟的这件屋子有些隐蔽是在一间屋子里在藏了一个屋子,通过门口的细线连接着上楼的楼梯,一有震动铃铛就会发出声响。

    两人对望一眼,确认自己都已经收拾好了,随后才走出去。

    上来的人是宴春楼的伙计,敲着门也没进去,就只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喜色的报信:“莲生姑娘!那个送信的小子来了!”

    见莲生没哟回答,小厮还多敲了几下门:“您听见了吗?送信的那小子来了,您快些出来啊,我们先把他带到您屋里去。”

    单手撑着下巴的秦舟,眼神流露出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

    莲生害羞的红了脸,临走的时候又倒回来,看了看铜镜里面自己。秦舟从后面给她戴上了一根簪子,流苏簪,尾巴挂着珍珠衬托得莲生也明艳动人。

    “去吧!”秦舟的心思活络,门口的小厮一说话,秦舟就全明白了。

第三十五章:千里孤坟

    小厮把吕规带到莲生的房间,小厮离开的时候要将门带过来。吕规看见了,连忙起身,对着小厮说道:“不可,不可。还是等你们管事来。不然影响不好,倒也不是我,就是影响莲生姑娘的名声和清白。”

    吕规自顾自的说话,倒是让小厮一头雾水,还没见过谁来青楼不关门的。

    可吕规只依照自己的行动风格做事,说不关门就不关门,然后一个人坐在板凳上连眼珠子也不乱动,只顾着自己眼前的茶水。

    路过的几个小厮瞧见了都在偷笑,看见莲生走过来都打趣说是管事的找了个好男人呢!声音自然是吼得大了些,吓得莲生连忙抄上了家伙对着那几个东西,这才散开。

    走到楼梯最后一层,莲生整理了一下自己,又拉着个小厮东问西问,发髻歪没有,裙摆脏不脏,坠子戴得好看吗。一连串的问题倒是把小厮给问懵了,只好挠着头看着自家管事,最后得出个中肯的评价。

    “管事比昨天要好看。”这话挑不出错来,至少眼前的管事是能够应付过去的。毕竟他们的管事虽然常年混迹青楼,但是对这些事情的敏感程度还比不上他一个小厮。

    果不其然,莲生得到了小厮的回答满意的在脸上挂上了笑容。

    “哎,你来了。正巧今天红绸姑娘也在,要不我直接带你过去吧?”莲生有些局促得不敢进门,人只站在了门口就开始招呼。吕规也是连忙起身,差点没碎了茶杯。

    各自瞧着各自的尴尬,倒是莲生率先落荒而逃。留下吕规在后面追着她的背影。往常都是莲生同吕规一起走,在这青楼里面,吕规没走几步就跟丢了。倒是莲生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人没有跟上来,拉着小厮东问西问的,饶了好大一圈,才在二楼的拐角楼梯下把人找到。

    吕规就那样蜷缩在楼梯角的下面,看着寻他折返回来的莲生,又微微的挪着自己的脚步出去。站在莲生的面前,脸憋得生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了,散开。告诉姑娘们以后他来了,不许不规矩!”莲生一瞧这个样子就只知道肯定是刚才走散了,楼里的姑娘们肯定以为是新客,出来招惹他了。“再打盆水送到红绸的屋子里去。”

    众人散去,莲生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吕规,就这样两人谁也没有在说话。

    两人刚到,小厮也端着水站在门口。莲生正要去接,吕规却先伸出了手接过了水。莲生也没拦着。

    刚开门,就看见坐在妆台前的秦舟,摇着扇,看着两人。

    “干什么去了,接个人你接这么久。”

    莲生不想搭理秦舟,只是拿着帕子打湿了水递给吕规:“擦擦吧,刚才应该蹭到了很多别的味道,看你一路上都挺不自在的。”

    “谢谢!”吕规结果帕子搭在自己的肩头上,从怀里先拿出了三封信递给秦舟。

    接过信的秦舟指着吕规说:“你赶紧先擦擦自己吧,不然有人要把我给生吞了。你瞅瞅那眼神,这是人家办的差事好!你瞪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换个人。”

    莲生的眼神带着些幽怨盯着秦舟,恶狠狠的样子就差那个布袋子把秦舟闷起来毒打一顿了。

    可等到吕规一转过身,脸色那变得叫一个快。

    “谢谢。”

    “没事儿。那你们先进去谈事情我在外屋给你们看着。”

    莲生坐在门口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想着吕规,那样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起来。

    今天吕规到得比较早,还没有到晚上,莲生想着晚上要不要带着吕规出去逛一逛京城,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来得匆匆,去也匆匆。怕是吕规只知道从城门口到这里的路。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一般也就是送送信,说点小事情,今天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出来,莲生有些着急了,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侧着耳朵趴在门口偷听,连宴春楼的伙计都在打趣她。

    “管事,这么担心那个送信的小子啊!放心,咱们红绸姑娘可不是那些人,你别操心。”

    “就是啊,别担心啊!”就连楼下的散客也都跟着打趣。莲生一时气不过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这门也开了。

    “怎么样?谈好了没,趁着今天天色还早,我带你去京城逛逛吧!”莲生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吕规倒是也不嫌烦。

    “谈好了,红绸姑娘说找你有事商量,看神色还有些凝重,恐怕是件大事。你先进去谈吧。”

    想到秦舟的身份特殊,如果真是什么严重的大事,还要早做准备的好,于是也不跟吕规周旋了。

    可人才只走进去了半只脚就被人给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吕规。

    “有什么事吗?”

    吕规有些局促,但看莲生的神色也带着些慌张,盯着莲生傻傻的问出一句:“上次的那个糕点好吃嘛?”

    吕规的问题让莲生心底一亮,裂开个笑容:“好吃,可甜了。”

    得到答案的吕规放了手:“你快去忙吧!你喜欢就好。”

    秦舟得到那三封信之后当着吕规的面拆开了,却发现第三封信里面还有一个信封,上面的师哥大字就连吕规也看得清清楚楚。秦舟放在一边没有动,打开前面两封信,仔细阅读起来。

    信件中所说的关于十年的月牙关的事情令秦舟很是吃惊,这些年要不是父皇承担着这些压力,恐怕顾老将军早就被他们陷害得没有翻身之地了。

    “吕规,你知道边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秦舟本以为吕规会知道一些,毕竟边城的都是大事,可是吕规并不知道一方面是因为边城现在有军队驻扎,消息封锁比较严密,再有就是吕规对着些事情也不会过分的去关注或者打探消息。

    秦舟的眼中盛着泪,那是景瑞当年最优秀的一支军队,她问吕规:“你知道什么叫做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吗?”

    吕规不摇头也不点头,随着秦舟的视线望出去,外面是京城繁华的商道,街上到处是小贩的叫卖声,过往的路人有幸福的一家三口,也有独自拼搏的单身汉,又或者年迈的老者。虽然吵吵闹闹但却是天下安定的象征。

    秦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又拿起信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嘴中念到:“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吕规少时也曾饱读诗书,这信中大多说了些太过于悲伤的事情吧,可他向来不会宽慰人,只是想到了一首诗:“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老牛粗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秦舟有些诧异的回头,吕规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眼下的生活很好,你也不要想太多。

    是啊,已经过去了,可是有些事情还没有过去,有些东西要是不捡回来如何才能堂堂正正的活下去呢。活着的人需要那份属于他们的荣耀。

第三十六章:一掷万金

    那封信秦舟前前后后的看了四五遍,拿在手中,那些寥寥几笔就带过的话语背后又藏着多少辛酸泪,背着多少屈辱。秦舟不敢去想,这封信她甚至都不敢拿给顾老将军过目。

    好不容易收起了情绪,朝着吕规说着抱歉,见笑之类的话。吕规也没有搪塞,反而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说着人之常情的话。

    秦舟笑了,拿起那封写着莲生亲启的信,盯着吕规问到:“这信是你写的嘛?”

    “不是。”

    “那你帮我把莲生叫进来吧,我有些事情同她说。”

    “好。”

    莲生就是这样才在门口等了许久。一进门秦舟就拿着那封信问她:“你什么时候和顾清还有联系了。”

    这话把莲生都问傻了:“什么顾清?”

    秦舟把信拿给莲生,莲生也害怕这信里有些什么,当着秦舟的面就打开了,越看莲生的脸越红。可秦舟问她写了什么她却说不出话来,摇着头说没什么。

    “怎么,现在就连你也长本事了?”秦舟喝着茶,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权力者的气质,“莲生,不要忘记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莲生并不敢得罪秦舟,信件里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机密。秦舟始终是皇城中培养出来的人,平时看着平易近人,可以一旦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那样子的秦舟,莲生没见过。见过的人也没有活着的。

    跪在地上的莲生也并不解释,反而是直接信件递给秦舟。秦舟打开信看完之后盯着莲生的脸色有些青黄不接。

    秦舟是万万没想打,顾清看着这样一个洒脱的人,心中装着的全是家国大义的人竟然也会关注这些小事。

    “咳咳,那个嗯~今天放你半天假吧,当时赔罪了。主要我也没想到过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莲生从地上爬起来: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免得日后你想来又觉得亏欠我是吧。”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秦舟看着那个溜得的飞快的身影突然有些后悔。

    大意了,莲生这么机智的一个人,好歹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这种吸引嫌疑的动作她自然是一清二楚。莲生拿到信的那一刻就已经计划好了,她清楚的直到了秦舟的所有习惯,清楚秦舟的怀疑,按照以往的习惯莲生都是现将信件直接交给秦舟先过目的。

    秦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气,自己带出来的人,坑得自己跳。留下了欲哭无泪的秦舟,莲生跑出门拉着吕规就跑。

    秦舟摇摇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信件,又看了看时辰,今晚能够拔得头筹的,能够做她红绸入幕之宾的只有一个人,秦舟的眼光飘向对面的酒楼,坐在二楼的是中书令的儿子萧睿。

    秦舟得到消息萧睿带了大量的银票今晚对她势在必得。

    而此时的萧睿坐在酒楼的二楼也仅仅盯着对面的宴春楼,望着秦舟的窗户,目光深邃清明,完全没有一点酒气的样子。

    莲生一路带着吕规跑出了,跑到了码头才停下。

    “你跑这么急怎么了?”

    莲生弯着腰喘着粗气,听见吕规的声音仰起头笑着说:“没事儿,就是使了点小手段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怕红绸突然反应过来要我回去呢。”

    见吕规不说话,莲生站起来,指着码头的船问:“你坐过船嘛?”

    吕规摇摇头:“没有。”

    莲生今天显得格外开心,一直笑着,带着吕规也不自觉漏出了笑容。

    “正好我也没有,我们去坐船吧,租个小的。”

    面对这样的莲生,吕规无法拒绝。与宴春楼中的莲生不同,没有混迹在人群中,少了很多市侩,多了些自在,这样的莲生是吕规欢喜看见的。

    两人找了个小船,请了个船夫,付了银子说带着他们就在这河上随便走一个时辰就行,到时候再给他们送回来。

    船夫接到这样轻松的生意自然是乐意的。可莲生到底是莲生,是宴春楼出了名的管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不在少数,可莲生坐在船头丝毫不在乎这些脱了鞋袜,泡在清澈的水流中,掀起一阵阵的涟漪,也在吕规的心中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等到天快黑了两人才下船,走在路上,各家的灯笼都挂了出来烛光跳动着像极了吕规的脉搏。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可以重叠在一起。

    宴春楼今夜的生意很红火,萧睿掷万金换了今晚和秦舟独处的机会。其他的宾客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可没有人敢抢走这个机会,除了钱还有权,毕竟萧睿可是中书令的儿子,谁也不想得罪他。

    莲生要回去忙碌了,站在门口朝着吕规挥了挥手。

    看着转身走了的吕规,莲生没有忍住跟了上去,可还是隔着长长的距离,将自己的影子靠在他的肩头,走了几步莲生就停下了脚步。有些不舍的转身,看着满座宾客的宴春楼,是这条街最亮的一家店,莲生没能忍住,一滴泪划过她的脸庞。

    可她的嘴角扯着笑,一进门就开始招呼起各位大爷,哟今天您可终于舍得来了。

    似乎那滴泪从来没有出现过。

    边城这几天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似乎战争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样子,就连守城楼的将士都开始松懈了。可越是这样的情况顾清越是不安,预料中的降和书现在也没有递过来。

    觉得不安的顾清找到了孟将军,商量着加强城楼防卫这件事,可是被孟将军否决了。眼下城中的生活刚刚才稳定,百姓们的生活还没有恢复,如果现在加强布防,只会引得人心大乱,军心不稳,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们出现任何内忧外患的情况。

第三十七章:无人的夜

    在所有人的眼中野利仁迟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在西夏的皇城内有一个人一直不相信,降合书也正是因为他才耽误了下来。别说是顾清着急,西夏的王比顾清更着急,可是眼下整个王朝根本不是他能做主的天下了。

    西夏已经成了二皇子野利延旗的囊中之物。

    几乎是所有的西夏人都知道野利仁迟和野利延旗两人之间的矛盾,可当消息传回西夏的时候却独独是野利延旗绝不相信自己的大哥已经死了,况且还是下毒这样的招数。

    朝中大臣商议的降合书早就拟定下来了,可是现在整个西夏都被二皇子的兵力控制,这些大臣根本出不去。眼看着时间越拖越久,各位大臣聚在朝堂上面对王上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那些俗话。

    “王上,二皇子现在那叫把持朝政!”

    “是啊,这降合书要是再不送过去,等到边城的补给送达,大举进攻我们可就来不及了。”

    “还望皇上想想办法,劝劝二皇子。”

    “臣附议。”

    “王上,臣有一问,眼下咱们的兵力到底有多少?”说这话的人是兵部尚书,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一个兵部尚书竟然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兵。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手上的兵,只是表面上的。比如现在控制~哦,不对,不应该是控制。

    而是保卫皇城的二皇子的兵力就不是他能知道的。

    况且西夏本就允许皇子私自练兵,但是不能被太多人发现,只要没被发现或者是心知肚明的几人,西夏王也不会管他们。

    王上坐在上方,似乎根本不关心刚才那些大臣的提问,把玩着王座上的宝石。

    “王上!”站在下方的丞相小声提醒着。

    这是西夏王才悠悠的抬起头:“众位大臣都谈论完了?商量出结果了嘛?”

    气得兵部尚书在下面吹鼻子瞪眼。倒是丞相稳稳当当的站在下面:“刚才兵部尚书问咱们手中眼下还有多少兵力。”

    王上的眼睛转了一圈,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的样子,可众位大臣等了许久,只听见王上指着屋顶问了一句:“孤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屋顶上面画的是什么?”

    群臣哗然。

    太监站在门口,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尖着嗓子喊道:“二皇子觐见!”

    只这一声,整个朝堂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倒是王上看见这样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众位刚才不是讨论得热火朝天嘛,怎么,这人都还没走进来你们就连话也不敢说了?”

    群臣低着头,不言语。只有带着笑意的王上和一直老沉的丞相。

    “参见王上!”野利延旗走进来,行了礼。

    “臣有一个建议,降合书我去交。但是如何交,怎么交我希望王上能让我有自己的主意。”

    野利延旗的话刚刚落下就有人跳出来反对。

    “王上,臣以为不可。二皇子的这份心意大家已经看见了,这些主意要是都是他一个人拿,那倒是这降合书到底还是不是降合书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这话不知是几个意思?”野利延旗紧紧的盯着那位站出来的大臣,“这些年你们干的割地赔款的事情还少吗?这仗打了有用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见着什么效果?最后主帅被擒,又巴巴的送降合书过去,你又以为自己几斤几两重,人家愿意搭理你嘛!”

    王上慢悠悠的等着野利延旗爆发完了之后才开口:“好了,脾气也闹了。不说这些了,先退朝吧。”

    群臣三三两两的散场都是带着一肚子气回去的。留下来的野利延旗站在房间里不敢坐。他的这位父王表面上感觉什么事情都没管,一天天的看着自己家的这几个儿子随便的瞎胡闹。可野利延旗最清楚了,他的这位父王最会的就是扮猪吃老虎。所有的权力都在他几个儿子手里面,他也不管谁争得多,反正所有的儿子都拿捏在他的手上。就没有人敢反抗的。

    野利延旗也只敢站在朝堂上对着那些大臣发火,一旦他的父王开口他也只能是听话的份儿。

    “本王不管你的其他事情,降合书你去交没问题,但是你要给我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西夏王从桌上拿着葡萄悠闲的吃起来,顺道还递给了刚才一起留下来的丞相。

    “儿臣不想投降,这场仗我们是占据了天时地利,除了大哥的失踪。可是大哥失踪了还会再有下一个主帅,咱们西夏哪一个不能成为主帅!一旦投降,我们就要年年上贡,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们不能白白浪费啊,父王!”

    听完野利延旗的话,西夏王并没有出声,还嘱咐着丞相多吃点,今年的葡萄甜,水分也多。

    干着急的野利延旗又朝着老丞相投去目光。“丞相,您也说句话呀!”

    丞相这些年跟在西夏王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的脾气,干什么事情都不着急。慢悠悠的吃完了葡萄,又擦了手才对着王上说道:“老臣觉得二皇子殿下说的有些道理。”

    看着老丞相说了话,西夏王才继续开口:“那你的打算可有把握?”

    “有。”

    “那就去做吧。”

    等到野利延旗退下去,旁边的老丞相放下葡萄,看着孩子的背影问道:“你这是何必呢,孩子终归是孩子,这件事情我看挺难的,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你怎么还同意了。”

    “赢了那就是好事一桩,输了也不伤大雅。他一门心思想要救他大哥兴许也能闯出一条路来。”

    表面上是西夏的二皇子控制了整个皇城,可到底所有的权利仍旧是在西夏王的手中。这次这场战争来得的确太是时候了,如果那些弊端一日不除,那么西夏将永无宁日。

    西夏王借着这些事情,一步一步的看清朝堂上的人心走向,西夏要想要长远的发展那些奸臣就一定要除了。

    二皇子提出来的意见其实也是西夏王一直想做的事情,西夏如果一直守着自己面前的这一亩三分地,那么西夏的子民就会一辈子裹着冬天没粮,夏天没水的生活。

    两人慢慢的走出去,西夏王望着尽收眼底的西夏说:“老丞相西夏的绿色太少了,山太少了,水也太少了。希望野利延旗能够争口气攻下边城。”

    老丞相站在一边:“要是二皇子没能攻下边城呢?”

    西夏王叹了口气,眺望着远方:“咱们西夏有二皇子嘛?”

    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就代表了西夏王的心思,要是野利延旗失败,西夏王会直接舍弃自己的这个儿子,最好的理由就是他为了自己的一己私仇瞒着国家做了这样的事,到时候野利延旗无论是在哪里都活不下去。甚至西夏王很有可能自己动手亲自处决了二殿下,只是为了换取更多的利益。

    这世上弱者总是更让人心疼和怜悯的。若是二皇子的命能够换来更多的粮食和物资,老丞相相信西夏王动起手来绝不会手软。

    至于西夏王到底会不会伤心,在四下无人的夜或许运起极好的老丞相曾经见过一次。

第三十八章:西夏诈降

    顾清虽然着急,但是军营毕竟不是她的一言堂,上面还有孟将军和刘校尉。他们二人都是在战场上有经验的老人了,而且常年和西夏打交道,他们对于西夏的熟悉程度肯定也是更高的,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帮着城中一起建设。

    边城经过几天的整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眼下城中秩序混乱很多人吃不上饭就会出来四处行窃,甚至明目张胆的抢劫。顾清这边很是愁容满面。

    正在发愁的顾清看着旁边吃得很香的野利仁迟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干什么呢!吃饭呢,没看见吗!”野利仁迟在顾清这里呆了十几天了。开始那几天不吃不喝的,顾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开始吃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的食量越来越大。

    “你这一天是不是也吃太多了,我留你一条命不是让你撑死的。”

    “我这叫想通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投胎。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又不能吃这么多,你不如给我吃了,省得浪费。”

    顾清一个上前就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上,可是野利仁迟并没有在乎,还是吃着东西:“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早就发现你是个女人了,我之前没说我之后也不会说的。”

    顾清并不相信他的话,直接一个劈头,野利仁迟当场混了过去。往后的几天,野利仁迟又回到了关在衣柜中的生活。醒来后的野利仁迟发现自己又被捆绑着关在了衣柜,嘴里还塞上了抹布。

    摇摇头之后,双手在身后摸索着什么,终于被他摸到了一条裂缝,打开之后下面藏着的是一张纸条,野利仁迟侧着身子将纸条打开,随后才转过身来歪着头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光亮看清楚。

    顾清这边刚出去就看见了在门口等她的吕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没有见过的人。

    “这位是林胜贤先生。我走的时候红绸姑娘找人带过来的。”吕规说完话就走了,顾清都还没来得急多问两句他的事情如何了。

    得到消息的林茂才赶过来就看见自己的爹和顾清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爹。”

    林茂才的一声爹让林胜贤红了眼眶,本以为会迎来一顿暴打的林茂才倒是看着自己爹从包裹里拿出了许多的东西,样样都是他喜欢的。

    顾清不打扰他们的叙旧,退出去,依靠在门口。望着上方的月亮,觉得兴许边城有指望了。

    林茂才这几天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种植上,顾清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前面死活不种树的林茂才这几天倒是跑得比谁都勤快。孟将军都有些奇怪。

    可是这几天林茂才仔细的研究了这里的土质,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进展,其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思路。

    所以林胜贤的到来顾清是欣喜的,林茂才也是欣喜的。

    另一边,野利延旗带着一支小队伍打着降合的名义,可实际上这支三十人的队伍每一个人都精兵,甚至还有西夏最顶尖的暗卫。无论是武功还是下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

    看着眼前的边城,野利延旗大手一挥,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

    孟将军准备了应有的礼仪来接待西夏的使者。

    等到安顿好了一行人,孟将军和刘校尉同时留下了顾清,看了一圈没发现林茂才的身影,刘校尉对顾清解释说道林茂才和他爹这几天一心都铺在军营后面的那块地,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不太上心。

    三人又聚集在了顾清的帐篷里,看着孟将军和刘校尉严肃的神情,顾清有些不解:“怎么了?”

    孟将军的眼神有些担忧:“这一次西夏恐怕是来者不善,老刘去接待的他们,但是老刘发现整个队伍三十人全都是精英,甚至还有一些人身上带着一些不同寻常的草药,老刘怀疑那可能是制毒的。”

    “这他娘的,你说这西夏是什么意思?朝廷的补给已经到了,要真是打仗我们也不怕他!”刘校尉想不明白。

    “顾长亭,你怎么看?”

    顾清沉思了一会儿,也没说话转过身盯着里面的衣柜,更或者说是盯着衣柜里面的人。随后说道:“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次西夏派了使者前来交降合书,应该是带了一些什么贵重的物品要保存。所以带一些精锐一起前往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去看看林茂才和他爹研究种植怎么样了吧,这几天下来估计有一些成果了。到时候如果真的能成功,那边城就可以自己种植粮食了。”

    顾清的这几句话本来只是无心之说,可是野利仁迟却听了进去。西夏这些年的困境就是因为西夏没有粮食,刚才顾清所说的种植技术如果成功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西夏也能种出一些粮食来。毕竟边城的土壤和西夏是差不了多少的。野利仁迟觉得眼前可能有个机会,于是打算改变计划,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顾清其实早就对野利仁迟的变化感到有些反常,一个明明已经失去希望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两天之间又对生活充满希望,虽然野利仁迟也找了一些借口,可顾清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

    时至今日顾清在军营这么拼命,事事都冲在前面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顾清还没有彻底走出来罢了,可野利仁迟变现得太过于轻松了,完全不像是得过且过的样子,顾清不得不怀疑他。

    “你是怀疑野利仁迟有问题?”刘校尉到还不傻,除了有时候不来事之外。

    “我确实已经怀疑过他一段时间了,西夏的二皇子来势汹汹丝毫没有防备着我们的意思,连那些精锐也没有做任何的掩饰,足以可见他们今晚就会采取行动。”

    孟将军倒是没有说话,可腰间的佩刀却越握越紧,神色紧张。谁都知道这份降合书的重要性,眼下景瑞正需要休养生息,举国兵力就为了这一场战争明显是一场不划算的买卖。“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办法了?”

    “正是。还需要两位将军配合我,今晚我们来一场瓮中捉鳖。”

    于是顾清肉眼可见的发现刘校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光芒。眼角抽搐的看向孟将军,却发现孟将军的眼神中也是这样的光芒,甚至比过了刘校尉的眼神。

第三十九章:瓮中捉鳖

    入了夜,本来该是寂静的晚上今晚却显得格外的忙碌。野利延旗带着人在自己的帐篷里做着准备。

    “确定了吗,左边那个帐篷就是那个姓顾那小子的住处。”

    “确定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间帐篷里刘校尉也回答着孟将军的提问。

    “确定了吗?是不是今晚就要动手?”

    “确定了,就是今晚,我看见他们进进出出几波了,就是在观察顾长亭到底住哪里。”

    只有夹在中间的顾长亭的帐篷,安安静静的。

    顾长亭坐在衣柜前看着野利仁迟,被绑着手脚又堵住嘴的野利仁迟被顾清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

    那时候的顾清还在思考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如何泄露的。“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但是没有想通。”

    野利仁迟不能开口,只能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先问你,你要是决定回答我就点头,要是不回答我就摇头。”顾清很少漏出这么冷漠的一面,似乎那张脸上既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犀利又狠毒。那一刻野利仁迟突然觉得自己看破了顾清的身份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果不其然顾清的问题正中了野利仁迟的猜想。他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头脑里思考着这几天自己对顾清的观察以及那天顾清说的几句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仅知道你是女人,我还知道你就是顾老将军的孙女,顾清。”野利仁迟短短的一句话,打得顾清措手不及。这件事情野利仁迟到底如何得知的。

    关于她身份的事情,顾清肯定是皇上派人盯着做的,能够触摸到这层关系的人都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如此说来,景瑞王朝有人在卖国求荣!

    虽然顾清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可是为什么野利仁迟愿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她呢?这是摆明顾清这边有他想要东西。

    “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野利仁迟还没有张口,顾清的脖子上就横过来一把冷剑,搀合着月光显得格外寒冷,似乎这人一出手就是奔着顾清的命去的。

    外面的刘校尉看着事情不对,还以为是顾清在想事情所以没有躲过刺杀,于是也带着人直接冲了进去。

    只有顾清自己知道,不是她没有警惕,而是对方的武功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就连他们靠近甚至走到她的身后拔出刀的那一刻顾清都没有察觉,景瑞在兵力和武力值比起西夏来那确实是缺了不是一星半点的。

    两军就这样对峙着,对方还拿捏住了他们这边的顾小将军,让下面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明明杀了她直接走掉更加省事,可是偏偏却留了她一命,可见在她身上有一件他们非常想要的东西。但是顾清不敢贸然开口,因为顾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野利仁迟被松了绑,看着顾清说:“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私下请教你。”

    还没被带出去的顾清就听见外面传来孟将军的声音,走进来的除了孟将军还有两个人,林茂才和林胜贤。

    看见他们的那一刻,顾清明白了。野利仁迟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两个人。

    于是两边决定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是在谈之前,他们先要解决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军中到底是谁在为他们传递消息!孟将军最早盯上的就是那个每天都能进出顾清帐篷的厨子,可是顾清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能够每天进入她帐篷的只有那一个,如果是他的话就是在加重自己的嫌疑,这样查起来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顾清重新回到自己的帐篷仔细的检查起来。刘校尉发着牢骚:“你说说,这帐篷就这么一个地方哪里能藏人呢!连味道都散不出去,更别说走个人出去了。”

    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的话,却突然点醒了顾清:“你刚刚说味道?是什么味道?”

    “你没闻出来你这帐篷里有一股酸味?”

    前几日野利仁迟找顾清要了很多醋来,说是自己吃东西喜欢蘸醋,顾清经常呆在帐篷里倒是没有发觉,看来那时候野利仁迟就已经和西夏的人取的联系了。

    只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就算是醋味也应该早就散了呀,这么会还有一股酸味呢?

    “找到了!”顾清这边还没考虑清楚就听见刘校尉的声音。

    “你怎么找到的?”顾清和孟将军一同看着刘校尉。

    刘校尉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挠挠头:“那个我就是闻出来的。”

    于是顾清和孟将军不约而同的笑了,感情这刘校尉还有这特殊才艺,有个狗鼻子。

    “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找个时间我找人给你做个牌匾我亲自题字,就写个闻千里!怎么样!”

    “去你的,劳资才不稀罕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再说了你这牌匾送来了这边都是帐篷我能挂在哪里!再说了就您那一手的狗爬字还不如人顾长亭写的好看。”

    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倒是让这气氛缓和不少,看着再这样的情况都还是能打趣的两人顾清是终于知道为什么孟将军和刘校尉可以在边境这样的地方呆这么久,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

    这一刻顾清突然有些羡慕了。

    想到从出生开始就被规划好的生活,从琴棋书画,到行军打仗没有哪一样是顾清自己的选择。

    突然间顾清想到了一个人,秦舟。只有她这是个例外。

    刘校尉找到的地方就是衣柜的下方,顺着味道闻过去这下面就是酸味的来源。移开衣柜,只需要轻轻的一敲,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洞就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我知道是谁了!”顾清看了这条隧道之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这两天一直跟着林茂才和林胜贤一起行动的那个人。平日里因为林茂才和林胜贤对土壤的钻研也是经常运送泥土,所以只有他的身份才能够悄无声息的在所有人的面前转移挖出来的泥土。

    至于房间里的酸味应该是为了掩盖泥土本身的味道,因为边城表面大多是沙地,沙地一般是没有土壤的气味的。看起来这个人对林茂才和她都是相当的熟悉的。因为他知道林茂才告诉过她关于土壤味道的事情。

    表面多是沙地的边城一旦挖掘下地,那么泥土本身的气味就会窜出来,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顾清的注意,所以才会利用酸味来掩盖住。回想起野利仁迟蘸醋时总是弄得满桌子都是,又随后就往地上刨的小动作,看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第四十章:两军交易

    这边找到了线索,刘校尉立刻带人进行抓捕,此时另一间帐篷却有人急得跺脚。

    “大哥,刚刚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要是你没有拦着我,顾清早就死了,你我现在早就离开了!”

    “然后呢,离开了到哪里去?又回到西夏,看着自己的子民吃不饱,穿不暖?那我们出来的意义在哪里?”野利仁迟的声音带着些疲倦和无望,像是扎在他们两兄弟心上的刺。“又或者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回去吗?”

    “为何不能?只要你说走我们立刻就可以走!”

    “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之后呢,我们会遇到什么?王上会放过我们?这些年你我难道不清楚他的手段。延旗我们现在回不去。父王要的不是你带着我回去,要么你带着顾清的人头回去拿下边城,要么我们一起带着林茂才和林胜贤回去。除此之外没有办法,否则死路一条。”

    野利仁迟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冷静,又是那么的有道理。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靠着别国的力量才能回去,想着皇子做到他们这个份上还真是不容易呢。两人自嘲的笑了笑。

    等着刘校尉抓到了人,顾清才匆匆的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借着刚刚的事情顾清找了个借口让所有将士都回帐篷仔细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暗道,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趁着这个时间顾清抓紧修书一封,并以军营的名义加急送往京城。

    等到顾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场了,包括那个被抓的奸细。

    景瑞这边由顾清主要谈判,西夏则是野利仁迟。顾清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野利延旗对于野利仁迟会这么惟命是从。就连野利仁迟喝水都要经过野利延旗的检查。

    顾清有些疑惑在战场的时候野利仁迟对于野利延旗送过去的那名手下显然没有这么信任,倒是对自己那个疑点重重的心腹极为信任,不过几日光景这两人连面都没有能到过怎么关系突然就变得如此之好了。顾清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是按照西夏的制度大皇子死了之后王位是由二皇子继承下去的。他也没有理由算损坏自身的利益来帮助野利仁迟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顾清现在该关心的重点。

    “谈判的事情我们容后再议,”顾清率先开口,一开口就将还没有说话的野利仁迟的嘴堵上了,“我们需要先进行审讯,把人带上来。”

    顾清诉说的审讯正是针对那名传递消息的人。

    “说说吧你是怎么传消息的,还有那些人,在做些什么事,谁指使你的全部都给我交代清楚!”刘校尉站在一边拿着烫的滚红的铁锹恐吓着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们也看见了,这人的嘴有些紧。既然他不说那我就直接问大皇子殿下吧。”顾清也没有给野利仁迟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开口到,“大皇子死亡的消息是我亲自盯着人送出去的,为什么二皇子殿下仍旧觉得是大皇子殿下没有死呢?当时我已经仔细观察过确认那些打探消息的人并没有起任何疑心。”

    听见顾清的疑问,野利延旗一个睿智的大男人却难得流露出一丝小性情。“这是我和大哥的约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的手段确实很厉害,那段时间就连我的父王也以为我已经死了,唯一坚信我还活着的只有我的弟弟。”野利仁迟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多做讨论。

    得到了答案的顾清也没有打算深究,顾清也主要是想知道对方在他们军队的渗透力到底有多少。

    “现在可以开始我们的谈判了,先说说你们想得到什么。”顾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好像似乎等着野利仁迟一开口顾清就会掀桌而走一样。

    这是顾清的计谋,要用这样的态度来震慑住对方,以免西夏狮子大开口。

    “我们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但说无妨。”

    “我不是想问你,我是想问你身后我的那两位。”野利仁迟指着的人正是林茂才和林胜贤父子俩。可俩父子只顾着埋头,翻看着手里的古书籍。

    那是顾清拿着秦舟的回信找到了荣县令作为交换条件好不容易找来的书。上面记载了很多植物种植,甚至还有海外的一些植物。是景瑞外史团出海的时候一位跟随人员记录下来的,后来流落到了民间。倒是有几本拓本,其中一本就在那位爱好怪石的荣县令手中。

    当时看着顾清手中的信件,荣县令是二话没说转身就去自己库房将这本书拿出来了,不带一点儿犹豫的。明明信也没打开,可全副心思却都扑在了上面,连顾清的离开都没有在意,还是荣县令的亲兵跟顾清解释说他们县令就这样,至于原因嘛,好像没人清楚。

    被点到的两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林茂才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站起来就劈头盖脸的给顾清骂过去了。

    “顾长亭!,那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我这里正看到关键部分,前面我和我爹研究土质,你非要把我们带过来,现在回去恐怕又要重新在配比一次,手里的书刚看到重要部分你就开口!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嘛?”

    吼完话的林茂才还是没有抬头,盯着自己手上的书一字一字的研究。

    顾清转回身,看着野利仁迟摊手,本以为野利仁迟不会纠缠这个问题,他们可以直接进行到下一步。

    可野利仁迟对林茂才和林胜贤非常的有耐心,连忙表示可以等他们把书看完。

    于是一大屋子的人都看着林茂才看书,孟将军和刘校尉都已经看睡着了,两人还在看,甚至使唤起顾清打下手端茶倒水。

    要不是看在现在是重要阶段,顾清觉得自己真的想一棍子打死他!

第四十一章:两军交易2

    于是满屋子的人从白天等到了黑夜,从黑夜等到了半夜。

    终于在狗都睡着的时辰之后,军营传出了两声欢庆的尖叫。来自林茂才和他爹林胜贤。各大帐篷里都有人不断的探出脑袋想看看主帐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大半夜的又是暗杀,又是交易没几个人能睡着了。

    虽然顾清本着低调做事的想法,想把这件事情悄悄解决,可是这两人的声音太大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时候。

    把野利仁迟都看得昏昏欲睡了,顾清都要忍不住闭眼了,父子两还看得很认真,不停地拿着手里的书跑上跑下的做对比。

    “找到了,找到了!”响彻军营的这两声就是林茂才吼出来的,野利仁迟的眼睛瞪得比谁都大,旁边的野利延旗也是同样如此。那时候的顾清还不知道他们眼中迸发出的这些光芒是希望。

    “既然找到了,那我们的谈判继续,你们想提出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询问了。这件事情尽早推进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顾清面对这样的成果惊喜感比起在她面前热泪盈眶的西夏人来说显得过分冷静了。就连孟将军和老刘的情绪都高涨了不少。

    “好,那我先确认一下。林先生,你们是否已经找到了适合在这里种植的粮食了!”野利仁迟的问话却带着一股认定的架势。

    林茂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没敢直接开口看着孟将军,

    “小顾,这事你看。”孟将军也拿不准主意,行军打仗孟将军是行家,顾清是个纸上谈兵的人更多的意见都是尊重孟将军的,可这件事情孟将军知道顾清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事儿,说吧。”

    得到了顾清同意,林茂才才开口说道:“我们不仅找到了能够在边城种植的粮食,还找到了一种植物,他的根茎能够深入地下几十米,牢牢扎根在土里,非常适合在这边种植。”

    听到了林茂才的话,野利仁迟和野利延旗两兄弟自然是比谁都激动。

    “既然你们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了。我们想要的现在很简单,这个人背后的势力。说说你们想要的。”

    “他背后的势力我们并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和他有联系的人。至于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我们想要林茂才和林胜贤这两个人作为贵宾暂住西夏。”野利仁迟一句轻飘飘的暂住就想带走两个人,顾清有些冷笑:“大皇子殿下,既然是谈判,我们互相就都要拿出一些真诚来,你开口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又想要带走我们现在眼前重视的两个人,这样没有诚意的谈判我想我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野利仁迟的算盘打得很精,从顾清面对林茂才和林胜贤的成果那样的云淡风轻,认为顾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况且他知道顾清的真实身份,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顾清才是那个能够说上话的人。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现在的顾清只是一个小将军,并不是军中掌握大权的人,就算孟将军将此次谈判交给了顾清,可顾清并没有真正的拍板权力,所以顾清除了自己的看法也格外看重孟将军和刘校尉的想法。

    刚才林茂才和林胜贤宣布找到结果的时候,孟将军的激动不比西夏人少几分,但孟将军常年习惯了隐忍,作为将军不便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会影响到大家的情绪。

    所以顾清非常明白这个结果的重要性。

    看着转身就离开的顾清,野利延旗吹响了哨声,四周立刻涌上来那些跟随着他一起过来的精兵。但顾清没有停下她的脚步,而是更加大胆的离开了帐篷,“这是军营,有好几万的将士,就算你的精锐武功再高又如何,你们没有胜算。也不要妄想挟持他们两位,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尽心尽力的做这件事情是因为父子两欠着顾家军的情谊,你今日就算将人带走,到头来你也是什么都得不到。”

    看着林茂才和林胜贤眼里的目光,野利仁迟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假话。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场景眼神流露出的害怕而又夹带着英勇的神情,野利仁迟在很多战场上都见过,大多数的人更愿意将那种眼神称之为视死如归。

    最终野利延旗在野利仁迟的组织下并没有动手。林茂才和林胜贤被当做了重点保护对象,顾清账外的士兵全都转移到了父子俩的帐篷外。

    “哥,我们眼下怎么办?”野利延旗有些着急,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不用着急,她只是在等我想清楚,外面并没有守卫说明我们待会儿是有一定的活动范围,等我在想想我就去找顾清聊一聊。”

    听着大哥对顾清的称呼,顺口问了一句:“这事儿你也告诉她嘛?”

    野利仁迟看着帐篷的帘子:“不告诉又如何,你以为那个人会真心帮助我们?只有我们终究才是西夏人。”

    门口的士兵带着野利仁迟找了顾清的帐篷,表示想要和顾清聊一聊。顾清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才通报完,顾清就已经出来了。

    “你出来的速度还挺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特意等我。”野利仁迟看这儿没有开口的顾清,找了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确实在等你。”顾清没有什么隐瞒,正大光明的承认了,正在爬坡的野利仁迟被吓了一条,一脚就踩滑了。差点就摔下了坡,虽说这只是一个小丘并不会受很严重我的伤,但是会丢很严重的面子,野利仁迟很感激顾清的这一手救命之恩。

    “谢谢。”不太习惯走坡路的野利仁迟,看着走在前面的顾清,好像在那身体里藏着无数的能量与智慧。如果用一种植物来形容顾清,那野利仁迟觉得顾清就像玉兰花。

    曾经有幸见识过,一眼万年,长在树上的玉兰花更加的香气迷人,又使人得不到,高贵典雅的住在树上,散发着自身迷人的气息。

    “不用。”两人爬了很久终于才停了下来,站在小山坡的高处,看着下面的平原山丘,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地平线似的。

    “所以你打算告诉我关于我身份的事情了?”

    “算是吧。”野利仁迟望着夜晚的月亮,想着自己有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这些天几乎天天都在看月亮。“我并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我只知道他位高权重又或者人微言轻。”

    “看起来这次你并没有骗我。”

    “没有,我也没见过甚至那个人的联络方式我都没有,他是直接和我父王联系的。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不如就去西夏吧。你和我父王当面交谈。毕竟你从下长在皇帝身边,应该清楚他的底线。但是我的父王······”野利仁迟的话有些说不下去,顾清吹着风思考着野利仁迟的提议。

第四十二章:野利延旗的故事

    一路上野利仁迟和顾清聊了很多,甚至有很多无法跟野利延旗开口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清总好像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说出来。

    从西夏的生活,百姓们每天都生活在黄沙之中,再到他的父王又到他的兄弟,许许多多的事情拼凑在了一起才有了现在的他。

    西夏王宫的生活很复杂,每个孩子都会被父王拿来权衡利弊。在他们的身边从小就会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和他们一起长大,所有的皇子之间从来都是被分开养大的。甚至于连他们的出生都是一手算计好的。

    同时怀孕的妃子关系一定是不和睦的,这样会让你他们心理上产生防备,但是双方又不会真的算计对方黄那股子的性命,不是不想而是那样的嫌疑太大了。最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野利仁迟说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身边的那个护卫是他父王派过来的人,那时候他的母妃还没去世。在那座让人无法踹息的皇城,他的母妃整日整日的消沉,直到有一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和她同时怀孕的妃子才终于开始落泪了。

    落泪向来不是什么很好的形容,可是野利仁迟直到落泪是最好的情绪宣泄了。他的母妃把所有的情绪心事全都藏在心底,面上只是一副挂着皮相的笑容让他惶恐不安。每次看见母妃望着围墙出神的时候他就在想母妃为什么会活成那个样子。直到他一日一日的长大他才渐渐明白。

    小时候的他经常能遇见一个人,那就是比他小半年的野利延旗。每次见面野利延旗都会很碰巧的身边没有任何护卫,偷偷塞给他一些好看的,好玩儿的,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只是有一次野利延旗犯错了,消息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他的,他着急了冲进大殿给他的弟弟求情,还说自己可以代替他接受惩罚这些傻话。

    说道这里的野利仁迟迎着风,狠狠的嘲笑了自己:“长大了,我才明白那样做的只会把他推向深渊。”

    西夏王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父慈子孝的场面,而是一个有雷霆手段不顾一切争取权利的君主。野利仁迟的求情在西夏王眼中就是软弱,野利延旗与野利仁迟的关系在西夏王的眼中就是背叛。自己的儿子竟然在自己的手掌心有这么大的动作,明明出生就是敌对的两兄弟都要变成真正的亲兄弟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于是接受惩罚的是他们的母妃。后来他又几次因为野利延旗受到惩罚,再加上有心人的故意撺掇,自己父王的手段,这些让他和野利延旗越走越远。

    被关在皇城中,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皇城,野利仁迟的母妃也终于熬不过去了。只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欺骗着生活,利用自己的死亡告诉了他真相。

    野利延旗的母妃是他的姨母,两姐妹一起长大,可是自从他的母妃进宫姨母在外面再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于是第二年因为放心不下也进宫参加选秀了。本就是大家族的女子,一进宫便都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姐姐似乎当初相信了爱情,面对这样的情况并不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于是暗地里买通太监,侍卫偷偷的照顾着她的这位姐姐,八年每一日都在另一边通过那些侍卫的描述,太监的转述来得之自己的姐姐到底过得好不好。

    当然这件事情并不能瞒过西夏王的眼睛,可是宫中的妃子都是如此时时刻刻关注着那个受宠的妃子,有皇子的妃子。只要在侍寝的时候说一两句诋毁的话,装作勾心斗角的样子,西夏王对这些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自己小时候受过的那些恩惠全都是他的姨母从小就开始调教他的弟弟,还那么小,比他还小半岁。整日里大家都贪玩儿的年纪他的弟弟却要承担起默默保护他的责任。

    母妃的过世加上这些事情的真相,那几天是真的崩溃。好像自己活着就是没用的事情,整日脑子里全是一句话活着好累。恨不得每天都那样躺在床上,可是他并不能那样做,因为他要起来吊唁他的母妃,要悲伤却又坚强的出现在父王的眼中。

    顾清这一路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听着他的故事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是悲伤,连背影都充斥着阴霾。就像那时候的自己。

    得知了自己的父母竟然是起兵谋反的罪人,自己的祖父竟然是亲自平息这场祸事的人,顾清就不敢想象祖父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自己的父母又是在什么时候有了那些念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顾清全都一无所知,那样的感受让顾清觉得窒息,但又无可奈何。

    “然后呢?”

    “啊?什么然后?”

    顾清耸了耸肩,“然后就是你现在和你弟弟的关系不是很好嘛?全世界都相信你已经死了,但是他却坚信你没有死,还要找到你。”

    “嗯,他是唯一一个坚信我没有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求着让我活下去的人。我没办法死,就算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杀手我都没有办法去死,我会拼尽全力的活下去。”

    “你活得很坚强,也很会演戏啊!”顾清打趣。

    “并不是这样,我仍旧活得很懦弱。”野利仁迟看着顾清的眼神认真到不能再认真,“我以前死过,他求了巫医救我。巫医给了他一个办法,子母蛊。巫医说那是唯一的办法救活我。可是如果我没有求生的意识,没有挺过来那么他也会一起去死。”

    “我听到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我最放心的人。”野利仁迟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不过野利仁迟对于顾清的坦白让顾清很吃惊,忍不住又笑起来。“我不是很明白在这样环境中成长的你为什么会愿意对我坦白这些往事。”

    “交换。”

    “什么?”

    “作为我知道了你是顾清这个秘密的交换,所以我对这次的谈判真的是很认真的。你不会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的皇城,生活在里面的人太苦了。林茂才和林胜贤对我们太重要了。我为我之前的莽撞向你道歉。”

    顾清沉默着,看着也听着。思考着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几分真心。

    “作为你和我的私下交换,我要知道给你传递消息的那个人背后的关系网。你可以先考虑清楚,如果想通了,明早再来找我。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说服孟将军在进行一次谈判。明天早上是最后的期限,过了时间你也知道我一直和皇城有直接联系到时候消息传回去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第四十三章:谈判成功

    第二天一大早,顾清刚醒就发现自己的战功鞥外面有个人影,一出去就看见野利仁迟坐在门口被两个士兵看着。

    “顾小将军,这人天不亮就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对,还走来走去的,四处张望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面对两个守卫野利仁迟是有口难言。“两位大哥,我都说了我是来这里等你们的顾小将军的,但是你们一直把我盯着,所以我才走过来走过去的。”

    “行了,下去吧。他确实有事找我。”

    得了命令和解释的两兄弟退了下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继续盯着野利仁迟。

    “你来这么早?”顾清到了杯茶给他暖暖身子,这边温差大,夜里冷得很。

    野利仁迟喝着茶一边说到:“昨夜你只说今早我怎么知道今早是个什么时辰,就知道天不亮就来守着了。”

    “想清楚了?”

    “昨夜就想清楚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张作武,京城。“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知道了,你先回帐篷吧。待会儿我会去找孟将军的。”

    坐在帐篷内看着手中写着张作武的纸,顾清陷入了沉思。张作武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牵扯到朝堂局势中来。看着纸张被烧得干净之后顾清出门找到了孟将军。

    “昨日谈得怎么样?”孟将军开门见山。谈判交给顾清是孟将军没有谈判技巧,并不代表孟将军不知道顾清想要做什么事情。

    “谈好了,待会儿重新谈判。”顾清回答得肯定。

    “长亭啊,有时候不是所有的消息都值得相信。他并一定是假的,而是给你消息的那个人不知道事情全貌所以一知半解。你明白嘛?”走在前头的孟将军像是知晓了什么似的,有意无意的指点着顾清。

    “顾长亭受教。”

    孟将军走在前头,偶尔转头看着身后这个小子,笑了笑。好像透过顾清再看另外一个人一样,那个人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但是看看顾清似乎能安心不少。

    主帐中两边僵持不下,孟将军坚决不同意他们将人带去西夏,林茂才和林胜贤对此也是一个看法。因为对晏清的歉意他们没办法离开这片土地。

    “我可以帮助你们一起调查关于京城中消息的来源,也可以留下当做人质。”

    野利仁迟在沉默许久后做出了他的选择,并且承诺会签署和平协议至少20年。

    “哥,你疯了。”野利延旗显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西夏没有哪位皇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是在抛弃西夏,以后都是不嫩回到西夏的。

    顾清看着野利仁迟,他笑了笑,没有去追跑到外面去的野利延旗,只是看着顾清和孟将军。

    但是林胜贤坚持不离开边城,林茂才自然也不会走,谈判再一次陷入僵局。最终孟将军拍板,西夏每年可以过来50人学习种植技术,对于这个想法,野利仁迟表示同意。当即将军报传回京城。

    俩兄弟站在军营的后方,看着地里长出了菜苗,“哥,值得吗?你会被西夏抛弃的。”

    “不知道,但是你不会抛弃我。”野利仁迟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他,“回去吧,回去成为西夏的王,代替我守护住西夏。”

    于是在无人送行的夜,野利延旗骑着马,一路尘沙飞扬的奔回西夏。不知道在回去的路上他在想等着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也要丢下这一切。

    野利仁迟已经做出了最大限度的承诺,顾清明白这是他的诚意,他要的是景瑞永远护着西夏。顾清书信告诉了秦舟。吕规这几次去送信却没能和莲生说删几句话,倒是很失望。秦舟难得看见个吧情绪全部写在脸上的人,倒是问过莲生会不会后悔。

    莲生瞧着牵着马走远的身影:“不知道,但眼下他挺好的就行。和我在一起风险太多了。”牵着马的人忽然又回头看了看二楼的栅栏处,还是没能看见,留下满眼的失望。

    秦舟瞧着躲在柱子后面的莲生又是红了脸,又是红了眼,没有说话,莲生的话没有办法反驳。倒是那位曹睿又来宴春楼了,秦舟每次听见消息都溜得很快,莲生不清楚原因,只是偶尔能楼下的那些宾客是这位曹公子的事迹,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至今未娶妻;听说少时曹公子喜欢过一个姑娘,是个金枝玉叶的姑娘,年年不忘到现在,是个深情的人。

    野利延旗带了消息回去,递上了大哥给他的信物。西夏王看着那块令牌像是一下子就苍老了,老丞相扶着西夏王下朝。

    “咱们西夏终于能吃上粮食了。”站在观台望着连绵不绝的黄沙有些泪流满面。

    “放手吧,你当年的经历又何必再让孩子们在经历一次,孩子们很要好这是件好事。巫医也说了两孩子缺一不可,咱们西夏就靠着他们了。”

    “我老了,该享享清福了。荣毅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了?”

    “臣不知。但臣明白王上想要的是什么。王上始终都在为了西夏着想,不然也不会一路上派人照看大皇子。大皇子也不负众望。”

    “那可不一定,我看那小子就是看上人家的姑娘了,不肯回来。骗了自己的弟弟回来做王,那小子从小就喜欢自由在王宫里是待不住几天的。”

    回答西夏王的是荣毅的一阵沉默,西夏王侧过头盯着他看了看,荣毅做出一副假模假式的卑躬屈膝:“王上说得有道理。”

    “走吧,我这二儿子可不是一个好惹,咱们还是尽快自己动手免得到时候我们被伤及无辜,这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

    “对,臣几年前的那些暗卫都被抓了几个。您说咱们西夏的新王脾气这么暴躁能去到王后嘛?”

    沉默半响的西夏王终于忍不住踹了荣毅一脚,“你再这样诅咒我儿子,我就先让你闺女嫁不出去。”

    “老匹夫!到时候等你二儿子做了王,我看你还能这怎么办!”

    坐在墙头的野利延旗听着自家父王和老丞相的对话,看着蓝天白云,漏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像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一般。

第四十四章:曹睿的偏见

    秦舟接到顾清的来信却没有立刻进宫,因为现在多了一个人关注到了她,没有办法立刻离开。

    “曹公子,今天红绸姑娘不接客,您请回吧。”莲生出门打发曹睿。

    “是吗,我又没说我来找红绸,今天我就是来喝酒的。”曹睿不为所动,楼上的秦舟急着进宫,一直等着曹睿离开,可是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曹睿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叫来了他的狐朋狗友喝得更加开心了。

    莲生走到曹睿的身边,附耳说道:“曹公子,红绸姑娘请您上去说两句话。”

    曹睿招呼他的朋友们先喝着,佯装醉酒的样子向楼上走去:“听说还有另外一个美女今天新练了曲子,我上去听听。”

    刚走上楼离开了一楼的视线,曹睿的神态立刻就恢复了过来,莲生并没有大惊小怪,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吃惊的样子。

    “你们宴春楼的人都向你一样懂规矩嘛?”曹睿在走在前方问到。

    莲生一时还没有太明白,“规矩?我们宴春楼没有规矩,大多都是从前闯江湖的人,什么事情该我们听到,不该我们听到;什么人我们可以认识,什么身份我们不可以认识,心中都有一竿称衡量着自己的能力。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本事,活命的本事自然是认人都精通。”

    “嗯,确实。”曹睿肯定了这一番话,但是曹睿心中的疑惑并没有解开。这个宴春楼带给了他太多的未知,让他很感兴趣。

    莲生将曹睿带到最靠近湖边的一间房,推开门,秦舟就在里面坐着倒是比起平时更多了些韵味,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香气,让人着迷陶醉。

    “曹公子请坐。”

    声音真清脆,人也好看,脾气也好。此刻曹睿的眼中秦舟就是一个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比起第一次不太愉快的见面曹睿站在门口整理了自己才走进去行礼坐下。

    见着这一次的曹睿如此规规矩矩,秦舟都有些不适应。“曹公子不必如此,小女子也确实如你所说人间俗物,贪图富贵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上次是我的无心之说,并非有意,还请姑娘见谅。”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你若真心实意的道歉也不该对我一个人道歉,我宴春楼的每一位姑娘都应该得到您的道歉。从小生活在官宦人家不愁吃穿,一辈子都想着我要做个两袖清风名留青史的好官,所以你看不起路边的乞丐觉得她们不会依靠自己双手挣钱吃饭,你看不起卖艺的戏班子你认为她们是哗众取宠,你看不起屠夫,认为他们低贱,你看不起我们这些青楼妓女,认为我们贪图富贵。所以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曹睿被这一大段话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是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谅你。如果你出生在山村每天连饭都吃不饱,恐怕你连活下来都是问题。”秦舟说得决绝。“还请曹公子放过小女子,有些人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请不要把你的一时兴趣放在这些事情上面,中书令家的公子应当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像我们这些烟花酒地还是不来最好。多出去看看那些你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的人,从来没有走过的路,那样你会收获更多。”

    说完这话,,秦舟放下茶杯就离开了,留下曹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里面。

    “还有我现在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要跟上来麻烦我。谢谢。”秦舟福了福身,似乎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他就走了。

    秦舟走的的时候叮嘱莲生回去看好曹睿,别让他在宴春楼出事情,不然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可是莲生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没看见人了,坐在一楼那一桌人也没有发现曹睿的踪迹。

    秦舟坐马车赶到一家裁缝店说是要做一身衣裳,店里是个女掌柜,可生意经营得那叫一个好,秦舟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每次出了新的料子,秦舟都会被请过来试穿。

    实际上秦舟只是用了试穿的名义换了身衣服从后门骑马一路赶往宫中去了。终于赶在了关宫门前进去了。

    “快些点!这可是大皇子妃要的面料,要是弄坏了可要了你们的小命!”秦舟才进宫就看见大皇嫂的贴身姑姑招呼了七八个宫女端着料子出了宫。

    “参见五皇子!”领头的姑姑瞧见了秦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这些都是皇嫂要的?”

    “是,婢子门正给大皇子妃送过去,还请五皇子见谅,要是晚了丫头门就要受罪了。”

    秦舟表示谅解,甚至还主动让路:“快些去吧,别又被挨骂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推到本皇子身上来。”

    这一番英雄救美倒是让后面的丫头门悄悄红了脸。

    好不容易进了宫,还要绕路一大圈寻个理由跑到御膳房去,呆上个半个时辰,上次被皇上要去的暗卫就会端着一盘做好了的糕点过来。

    “布谷,布谷!”

    门卫的暗卫到了。秦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行了别叫了。”

    看着暗卫手里的糕点,确实很诱人,又把手伸向暗卫,暗卫的脸色像便秘一样五彩斑斓,但还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单独包装的糕点递给秦舟。

    等到秦舟吃完了,才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御膳房。

    秦舟刚刚走进,就听见父皇在和太子说事情。于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等到太子出来的时候才看见这个站在门口灰头土脸的五弟,“又来给父皇送吃的?”

    面对三哥秦舟总是不自在,虽然三哥面上从来都是温和的样子,可秦舟总觉得害怕,比起父皇的威严,秦舟有时更害怕自己的三哥。“嗯,新作的糕点,请父皇尝尝。三哥要试一试吗?”

    “嗯是嘛,五弟亲手做的,那我尝一尝。”秦舟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太子。

    “确实很好吃,和楼记的口味都差不多了。”

    “父皇喜欢吃,我就去学了学。反正我平时也没有事情可以做。”

    德全出来招呼秦舟快进去,皇上在等他了。太子挥挥手让他赶紧去。看着秦舟的背影,盯着自己手上的糕点,味道确实不错。

第四十五章:东宫太子

    太子少年由皇后培养,后来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可是皇后并没有发现。第一个发现太子心思的人是秦舟。

    因为要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秦舟需要查出东宫内安插的进来的奸细,来自各方势力的都有。秦舟那时候还不是很会杀人,用得最多的招数便是下毒。

    那天秦舟躲在墙头,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见那个平日里温和可亲的三个,各宫娘娘口中的翩翩公子一剑就解决了三人的性命。鲜血喷溅了太子一脸,流淌在地上,可周围的奴仆却没有震惊的,好像这样的事情是一件非常寻常的小事。

    被杀的三个人就是秦舟手中的名单,没有完成任务的秦舟自己领了罚,但却对那三个人缄口不言,坚称那三个人已经死了。可皇上终究是皇上,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源头。那时候皇上才知道太子已经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太子。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秦舟畏惧自己的三哥,畏惧这个人人称颂的太子。

    从那之后皇上就不会在干预任何东宫发生的事情了,只是会经常让秦舟去探听东宫的消息,由于去的次数多了,秦舟还经常被当场抓到,那时候的秦舟还想着让内务府把三哥家的院子修的高一些,他现在长大了那个围墙根本拦不住她,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为此顾老还取笑她说是吃得太饱,头发太多,气得秦舟两天没有好好吃饭。

    太子的成长对于皇上来说是好事,可对于秦舟来说却不是,随着年岁的增长,秦舟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却让皇上意想不到。

    “请父皇准许儿臣放弃监视三哥。”跪在地上的秦舟是这样说的,眼神诚恳又惊恐。后来监视太子的任务就落到了顾清的身上。许多年后偶然知道的两人倒也是开怀大笑了一番,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太子嘴里叼着糕点,手里拿着奏折,这副认真的模样又骗的宫里多少红颜沉沦,站在门口的御林军首领有些看不下去,闷头给了太子一个暴击。

    秦舟走进去等到德全确认安全之后,和皇上一起进入了密道。

    “父皇可看见顾清通过军报传回来的信了。”

    “看见了。顾清是如何与你说的?”

    “顾清说野利仁迟知道她的身份,怀疑您的身边有内鬼。还说已经和他达成私下交易,她会得到两个关键人物,顺着这两个人查下去应该能够查到很多线索,但是具体要不要这么做还希望皇上仔细考虑。具体是谁要等过两天随着孟将军的军报一起回来。”

    皇上沉默不语,在狭窄而幽长的暗道中前行,秦舟似乎都能从这呼吸声中闻出生气的味道。他已经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自己的父皇是个会生气的人。

    “让你的人出去探一探,看看军报具体什么时候能到。出去之后去见一见顾老,别让那些有心思的人妄想搅乱朝堂。这几日得空了去看看你三哥,顺便帮着他,你大哥倒是好处理,但是你大皇嫂可不好对付,你三哥恐怕应付不来女人的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

    “嗯。”秦舟不敢多说还是埋头听着吩咐。

    出去的秦舟喘着粗气,拍着胸口抚摸着藏在怀里的另外一封信前去拜见顾老,当然还有少不了的糕点。

    习惯了翻墙入院的秦舟有生以来有一次在了跟头,顾老站在墙下看着秦舟一跃而进。

    “孩子,我顾家有门!你怎么此次进来都要翻墙!”被逮住的秦舟嬉笑道递上怀里的糕点。“顾老,你尝尝,很好吃的!上次父皇从我这里骗走的暗卫做的。自从父皇要走了我的小暗卫,我那楼记的生意都没有那么好了。”

    顾老撇嘴,嘴上吃着秦舟的东西还不忘拿秦舟开刷:“你小子可别跟我东拉西扯,就你那楼记一年到头多少银子的流水,缺那几个碎银子?”

    “银子再碎那也是银子,别说是几个碎银子,那就是少赚了几文钱我都心痛的不了。”秦舟想伸手拿一块糕点却被顾老无情的揣进怀里。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我那祖宗有什么事情求着我帮忙。”吃了糕点的顾老显然心情大好。秦舟先说了去见过皇上,将皇上的话转达之后秦舟还是支支吾吾的,但没有一点要走的迹象。

    “还有什么事儿?”顾老看着这么好吃的糕点份上主动开了口。

    秦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又从装糕点的篮子里取出一封信。都是顾清传过来的,上面清楚的写着顾家军当年全军覆没的所有真相。

    迎来的是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顾老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索着食盒里的糕点,“秦舟啊,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你父皇好吗?”声音透着嘶哑,是想哭却哭不出的绝望,鼻腔被堵住的心塞,有什么东西沉沉的落下去了,又有什么东西死死地拿捏住了他的脖子。

    “好,我已经答应顾清了,不会告诉父皇的,要是有一天您想通了就来找我,顾清说到时候有东西给您。那我就先走了。”父皇的话也带到了,顾老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暗涌秦舟并不是很明白似乎江湖上的生活才更加适合她,可是她不能逃,她是景瑞的公主,承担万民的责任。

    这几日得了空秦舟就四处走访,想在找一个厨子招到楼记去,少了一个暗卫秦舟的楼记可就失去了一大招牌。最近听说西城街有个姑娘有个酿酒绝活,名曰三滴。买酒的人就算日日去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到,姑娘开门从来没有时辰,有时早晨;有时傍晚;有时白天;有时半夜。总之一句话买酒全靠缘分。

    秦舟一路打听,凭借着五皇子这个身份那简直是一路畅通无阻,可是就算是五皇子秦舟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那家人家果然紧紧闭着大门。

    “参加五皇子殿下。”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秦舟差点从桥上掉下去,幸好那人一手抓住了他,不然掉进了河里的五皇子有多丢脸他都能想象到自己爹又去找顾老好德全摆赌局的后续了。

    “多谢。”

    “不客气,也确实是我先吓着了殿下。”

    秦舟整理好衣衫,抬起头来,这个站在自己面前人模狗样,中规中矩,书生气质的人的脸为什么会和那个夜夜流连青楼,不懂人间疾苦的曹睿有着同一张脸?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五皇子,曹睿转身问了问下人:“我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下人们摇头。

    “下官曹睿参加五皇子殿下。”

    眼前曹睿介绍得这般正式,可在秦舟的心中这个曹睿早就已经被拉进了黑名单。居然妄想在我面前装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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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朝赋介绍:
十年前千里孤坟,十年后故人长绝。
一个是名满天下大将军,一个是为国为民五皇子。
十年前本是将军戎装上战场,
十年后竟成青楼头牌换笑颜;
十年前原是仪表堂堂五皇子,
十年后不过一抔黄土散尘世。
等到真相解开,将军不是将军,皇子不是皇子,这享受着太平盛世的人们竟也不是人。岁朝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岁朝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岁朝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