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祭拜家庙
刘宗似乎烦倦了林茂才的嘴碎,默不作声的移动到顾清这边:“你看出来了?”
顾清诧异的盯着刘宗,“也不算,但心里有个猜测,应该就是我猜测的房子吧。这里应该就是刘氏家庙吧。”
林茂才的耳朵倒是灵通,隔这么远都能听到:“这里是家庙?”
“正是,不过你猜错了一点。”刘宗对着顾清说道,“这里并不是刘氏家庙,这里是万家姓家庙。”
刘宗并没有理睬二人,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我是个遗腹子,我娘是位将军遗孀,当年月牙关一战我爹是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的。我娘后来不甘心生下我就带着我来到这里从一砖一瓦开始建房子,孟将军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才有了今天你们看见的这些。一年前还没有这件屋子呢。”刘宗流露出一副淡泊的神情。
“那为什么说这里是万家姓家庙呢?”
刘宗会回过头,开口全是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有记忆开始变就在这里生活了,原先还有十几家,后来有得病的,也有熬不住的,就走了很多。现在也就剩下这三家了。”
“因为这家庙是月牙关所有将士的家庙。”林大嫂的声音传进来,“饭好了,先吃饭吧,这些事儿待会儿边吃边讲。”
林大嫂吆喝着大家一起来吃饭,另外两家的大娘也端着自家的饭菜过来了,还带着半罐酒。
都是些和喝过酒的人,一两杯下去就开始醉意上头了。
“小顾是吧,大娘跟你说,这月牙关啊,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月牙关在大娘小时候呀可是一片片绿洲,”说话的李大娘捧着酒杯,眼里怀着憧憬的回忆,又暗淡了神情,“等我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流血千里,尸骨遍地。在之后就再也没有绿洲了。”
“跟孩子你说这些干什么!”另一位同李大娘一起来到的元大娘扒拉着李大娘的手臂,可李大娘醉意上头那会管这些事情。
“刘宗!过来!”李大娘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元大娘急得跺脚,连忙叫着林大娘,“林嫂,你快管管她,再不管她可就要啥都说出来了!这眼下!”
林大娘还没有张口,李大娘端着酒摇摇晃晃的拉着刘宗走大李大娘身边,哭哭啼啼的。
“行了,行了,想说你就说吧,憋了这么多年了,孩子也长大了,该走了,这些事情以后又有什么机会能够再见到呢。”林大娘对着元大娘说道。
“可是,这事情。”元大娘终究还是不放心,但不知道是担心刘宗还是担心顾清和林茂才在场的原因。
“顾长亭,吃好了没,咋俩去把床铺收拾一下。”林茂才也是察觉到了元大娘的顾虑,想着找个借口出去躲一躲。
谁知林大娘却拦住了他们,“你们俩是孟将军找来的人,那么就是要将这孩子带出去的人,这些事情没什么不能听的,既然孟将军信任你们,我们三个自然也是信任你们的。”
林大嫂的一番话倒是让元大娘放下了戒心,也就着桌上的腊肉喝了口闷酒。
“元娘子,你就不是个会喝酒的人,你说你逞个什么能。”李大娘看着被酒呛到了的元大娘嘲笑到。
元大娘倒是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再也不看刘宗一眼。
“跪下。”李大娘这一声是对着刘宗说的。
刘宗虽然不解,但是照道理这三位都改算作他的娘亲,说的话自然是要听的。还没等刘宗跪下去,李大娘一个巴掌就拍下去了,“错了。转个身,朝着这边给我跪下。”
李大娘指着前面的万里沙地,略带梗塞和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刘宗,你确确实实是遗腹子,但是并不是我们三个的。你娘死在这片沙地,你爹也死在这里面,所以我让你跪你就跪,毕竟你马上也要离开了。”
刘宗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他回过头想看看自己的娘,却看见林大娘从屋内报出两块牌匾来。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刘宗的面前。
“你的母亲姓林,你的父亲姓刘。当年我们从这里把你救出来的时候,身边全是死人,你母亲是拼劲最后意思力气才把你保下来,我们三个本也是遗孀,当年月牙关大战,虽然胜了,但是全营无一人生还,我们不信,于是不远万里从京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真相。我们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也就是那时候我们捡到了你,你的母亲只给你留下了两个姓氏,别的是丁丁点点都没有,我们查过了你娘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些平民百姓的普通衣物,实在是看不出路子。于是你就这样被我们三个养大。孟将军是我们的好友,我们约定好等到你十岁的年纪就让他派人来把你接出去。”
刘宗跪在地上,望着面前的两块牌匾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又对着林大娘说:“我能不能不走。”
林茂才本想张口问问顾清这是什么情况,但是顾清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理会他。
顾清记得自己的祖父有几个下属就是在十年的一场战争中丧生的,可是回来之后祖父闭口不提这件事情,甚至连皇上都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作罢,当时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在质疑一场胜利的战争怎么就会无人生还呢。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逐渐淡忘在了他们的记忆中。
第十七章:满座衣冠
“刘宗,你必须出去。我们的母子情分也就到这里了。出去后记得好好学习。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可以再回来看看我们的。”
“好了,好了起来吧,这好不容易能吃上一口叶子菜了,说这些话干嘛。”元大娘倒是不忍心这孩子,看着孩子的眼神就软了,可是在送这孩子出去的路上,三个女人都是统一战线的,没有一个人去接住刘宗想留下来的心思和眼神。
“时辰到了吧?”李大娘开口问到。
林大娘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时辰确实差不多了。“先不吃了,收拾收拾,待会儿出来,咱们要祭拜。”
林茂才给顾清使眼神:咋俩怎么办?人家祭拜先人我们总不会也去祭拜先人吧,那是人家的先人呢!
顾清回了林茂才两个白痴眼神:谁跟你说是祭拜先人的?
林茂才震惊;除了祭拜先生,还能祭拜谁?
林茂才顺着顾清的眼神看向前面万里沙地,她们是要祭拜死去的将士。
那个被他们的带过来的包袱里装的都是香烛纸钱。一时间饭桌上就剩下顾清和林茂才了。
“长亭兄,她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林茂才挑了片肥瘦相间的腊肉进嘴,那滋味叫一个美。
顾清抿了口小酒:“为了故人。”
林茂才不懂这些,“这腊肉真香,你怎么不吃呢?”
顾清突然放下手里的酒杯对着林茂才说道:“林兄,我想求你件事情。”
“什么事儿,你说,还用得着求我嘛。”
“我希望你明天能教一教林大嫂种菜,我知道你会,我也不是让你在这里种菜,只是希望你教一教林大嫂。”
“行啊,没问题。”
林茂才答应得太过于干脆,顾清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了,“你就这样答应了?”
“那不然呢?我们来的时候林大嫂那块地里的土应该是经过了好久的时间才运回来这么多的,能去这么远的地方运土回来就说明这里一年四季都没菜叶子,人不吃菜哪能成,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觉得自己到刘宗带走了,三位大娘没人陪了嘛,我懂!”林茂才刚把筷子拿起来打算挑两颗花生进嘴,还没等拿住筷子就看见茅草房走出来三位贵人。
林茂才已经习惯性的下跪行李了。
李大娘瞧见了还乐呵呵的笑着:“这是哪里来的傻小子。”
“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平日里遇见贵人都是这么行礼的,我之前多有冒犯,还望各位贵人海涵。”林茂才趴在地上说得颤颤巍巍。
三位大娘摇身一变,顾清认得那是得了诰命的女子才有的官服。于是顾清在心中的猜测就更加肯定了,这三位应当是祖父手下那三名大将的遗孀。
林茂才伸手拉着顾清,顾清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转头对着三位夫人行礼。
林大嫂叫了刘宗过去,李大娘元大娘走到家庙的正厅,两人合力打开了正厅大堂的墙面,那其实是一扇暗门。
打开暗门背后是成百上千的灵牌规规矩矩的摆放着,案板上还有新鲜的贡品以及满澄明的烛光照耀。顾清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地方,要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布置这么一个场地。虽然会有孟将军的帮助,但终归是少数的,再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能建造这样一个地方,这三位夫人该是花费了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来做这件事情的。
三面墙上全是灵牌,有些有名字有些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林大嫂说这些名字都是她们当初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从哪些将士的身上找到的,被缝在里衣的名字。有些都被血迹染得模糊了,甚至看不清,她们就摆脱孟将军拿着当初的参军名册一个一个的对出来的名字。
每一块灵牌下面都放着一些物件,有吊坠,有信件,有衣料,也有画像。
在那样一场战争中,在取的了胜利的一场战争中,全军无人生还,至今谜底都没有解开。
顾清和林茂才跟随者三位夫人进行了祭拜仪式,第二天打算返程的时候,刘宗悄悄拉着顾清和林茂才问到,能不能多给他几天的时间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孝敬这三位母亲。
顾清权衡之下同意了,答应五天之后再来接他。刘宗连声道谢,随后一路小跑会家里,最厉害喊着:“娘,你放着,待会儿我来收拾就好了。您去休息去吧。”
顾清和林茂才离开军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两日营中有什么事情他们是收不到消息的,两人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军营。索性营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林茂才是不是的就在走神。
“林先生啊,你咋能干这种事情呢,这些事情你就交给我们来做不就行了,我听我家男人说了,您啊,是为先生,能够救人的先生,这脑子里啊装的东西可多了,这些事情您就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
说这话的是军营中做饭的大婶,从伙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蹲在地里的林茂才连忙跑进去把人拉出来,拿着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林茂才身上沾染的一些泥垢。
林茂才十分不好意思,扭头就跑了。连别人叫他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赵大娘,刚才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是林先生嘛?”
“是啊!”林大娘拿着扫帚杵着下巴,嘴角紧抿,一脸愁容的看着远去身影。
“跑那么快干嘛?刚才林先生在这里干什么呀?”
林大娘撅了撅嘴:“自己不会看啊,玩儿···土吧。”
身后那位小哥儿嘴角抽了抽:“林先生这么大个人了还有这些爱好?”
“那不然,你说他蹲在这地里干嘛?”
林茂才蹲在哪里确实是在玩儿土,准确的来说是研究土。从小跟着父亲长大,这些知识多多少少还是学习了很多的。自从那天他跟着顾清去了一趟月牙关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沙土。沙和土混合到什么样的比例,如何栽种菜苗是最好的方式。可是研究了三天也没什么头绪。
他这一辈子都在挣脱他的父亲,一辈子都在想建功立业上阵杀敌成为一个英雄人物,当他自己真的走出来之后却发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从他到月牙湾的那一刻见到了真正的战场那一刻林茂才是害怕的,那些什么所谓血气方刚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摆在面前的现实: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死了连个草席都没有,混在这英烈的战场,最后尸骨无存。
第十八章:信件密语
离开的路上,林茂才的脑海中一直回荡起关于那间屋子里亮堂的烛光,还有初见面时林大嫂手里拿着的那几株菜苗,有一个想法隐隐约约的从心底冒出来了。
顾清一回来就开始写信,孟将军给她单独拨了一个帐篷。
“近来安好,天气晴朗,切勿担心。西边的晚霞格外的美丽,,但终归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后来连日多雨,花草倒是长得极好。想起前几年你还在同我一起看月亮,回想起那段时光便觉得十分可惜。”
顾清仔细斟酌着手上这封信,看看是否有说漏事件,门外传来将士的禀告声,说是营外有个人要见他,身份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是京城人士,自称是顾长亭表妹家的家仆,来送家书的。
走出去一看此人虽然自称是家仆,但是行为动作来看应该是受过训练的暗卫。
门口的士兵一看这情况,脑子里就开始出现两个声音互相打架:
他现在可是孟将军跟前的红人,得罪他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不就是一个人嘛,身份也核实过了,放进来说会儿话也没什么的。
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军营呢!军营的规矩你忘记了吗?不可私自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万一我得罪他了怎么办?
顾小将军不是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再说了你也没有做错,你这样做是正确的的!
最终当守门的士兵好不容易自己战胜了自己的大脑之后,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感觉,然后就看了顾小将军他走了出去!
留下守门的士兵硬生生憋出了一副便秘的感觉。顾清走出来的时候还十分好心的询问了一句怎么了。
守门的士兵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里面直接迸发出来一般的回答了一句:“谢过顾小将军关怀,卑职没事!”
昂首挺胸的样子差点没把暗卫都给逗笑了。
“主子让我把这封信带给你。”暗卫把信递给顾清。
“近日安好,天气可好?大哥最近总是喝酒,还喜欢拉着别人一起喝酒,终日混迹在里面。父亲并不在意,只是有些想念表哥,希望表哥一切安好。”
这两封信是顾清和秦舟两人之间约定的密语,近日安好是表示自己安全,天气可好是在询问关于筹集粮食一事进展是否顺利,晴朗则是顺利,阴雨则是不顺利。
秦舟的来信是说自己很安全,大皇子的最近有拉拢朝臣的嫌疑,但是皇上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应该是有别的安排或者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历练太子,最后那句想念表哥,顾清能够想到在秦舟写这封的时候估计自己的祖父硬生生的撇着秦舟加上去的。
顾清从怀里摸出自己写的信,交给暗卫,嘱咐暗卫一定要送到秦舟手上!
暗卫得令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顾清拉了回来。
“记住了是交给秦舟,不要管顾老和皇上知道不!到时候秦舟会保住你的。”顾清再一次语重心长的嘱托暗卫。暗卫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顾清的顾虑在于他最后几句话,西夏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我朝取胜的几率是很大的。而后面的月亮是在提醒秦舟调查一下关于十年的月牙关大战。顾清虽然有自己的疑虑但是最是知道自己祖父的性子要是让祖父知道这件事情,那么祖父很有可能亲自调查这件事情,到时候恐怕又要牵连很多人了,朝堂现在经不起这些动荡。
顾清只敢把这些事情写给秦舟,秦舟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然会报告皇上,皇上自然会有考量。
远在京城的秦舟这几日密切关注着宫里的动态,发现大皇子最近的动作之后立刻去信向皇上说明情况。但是秦舟等了三日左右都没有收到回信,于是打算进宫一趟,面呈皇上。
“父皇可收到儿臣前几日给您的信件?”
秦舟进宫的理由找得那时候相当的像模像样,说是京城里楼记新找了个厨子做的蒸糕那叫一绝,正好这两天父皇胃口不佳,特地为父皇寻来。
“收到了。”皇上是个走到哪里都能下棋的人,就连人来到了御膳房也要找个人来下棋。“先陪我下两盘棋。其他的时候等到蒸糕吃了再说。”
“儿臣棋艺不精,怕扰了您的兴致,这蒸糕也有些多,不如儿臣去邀请顾老前来一同品尝一下。”
皇帝还在摆弄着棋盘,大手一挥:“去吧。”
下一秒秦舟就冲出了御膳房,留下了那个楼记来的厨子和皇帝两人。
当然那个楼记的厨子也不是真的厨子,也是秦舟身边的暗卫,他的任务就是在每次自家主子需要找理由进宫的时候都能研发出新的产品。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名暗卫觉得自己现在十分危险,在空旷的御膳房,还门窗紧闭,外面还有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自家主子拔脚就跑的时候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苦命的暗卫。
“哎,那边那个会下棋不?”
伸手传来皇帝的省医院,暗卫颤颤巍巍的回头,跪下,磕头,嘴里吐出两个字:“会点儿。”
“那就行,来陪朕下一盘。”
暗卫觉得如果自家主子不快点回来自己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虽然内心内流满面,但是面对皇帝的命令暗卫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十九章:两个顽童
于是秦舟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场面就是,自家爹在自家暗卫面前不停地悔棋。秦舟和顾老互相对视一眼。
秦舟:我爹和您下棋的时候也是这样?
顾老:那怎么可能,我的技术还没有这么好。
于是秦舟开始怀疑自家暗卫了,难道因为工作太轻松所以自己偷偷练习了棋艺。
等到秦舟走近一看,才恍然大悟。搞半天还是自家爹的技术水平太差,为了自家暗卫的生命安全,以及从一进门开始自家暗卫投来的目光,秦舟将一旁的顾老一个用力,推了了过去!
棋盘瞬间散乱,不可思议的是秦舟在自家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了搞半天,自家爹压根儿不会下棋。
顾老骂骂咧咧的站起来,对着秦舟打算一顿教育,虽说是为了维护自家爹的面子,顾老能够理解,但是能不能有一点尊老的精神!这一推,顾老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可能都错位了。
可是刚一转身秦舟就端着一盘刚蒸好的蒸糕,别说还真挺香的。于是顾老乐呵呵的忘记了上一秒发生的事情。拉着暗卫开始打听配方。
“父皇既然知道大皇子的行为,那为什么?”秦舟的话欲言又止,那为什么不出手呢,任由大皇子结党营私,等将来铸成大错可怎么得了。
“秦舟,你太小看你哥哥了。”顾老在一旁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插话。
“大皇子的这些动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以为这些大臣都是真心投靠的?没有我的允许就老大这个脾气性格你以为他能够招揽到多少人。”
秦舟对于自己老爹给自家大哥的这一番评价不予置喙,确实说得很有道理,秦舟无法反驳。
“太子终究是太子的,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处理好,其他事情还能处理成什么样子。”老皇帝淡然的开口,顾老专心的吃着蒸糕丝毫没有理会两人的谈话。
“可是,太子若是这些事情经历得多了万一到时候心性变化,”秦舟话里话外都透露出担忧,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顾老尖着耳朵,手里端着蒸糕,摆弄着棋盘:“秦舟,你觉得你又能帮到太子多久呢?太子能在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中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并且这些年没有犯任何大错的情况下,你就该明白你所认识的太子并不是咱们景瑞王朝真正的太子。真正的太子要是连这点心思都过不了关那他做什么太子,不如一顿打发他出宫去做个酒馆打杂的小子。”
顾老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印在了秦舟的心理。
老皇帝看着在一旁的暗卫,又看了看顾老手中的糕点,正当秦舟打算退下去的时候开了口:“秦舟啊,你这暗卫。”
看着自家爹的眼神秦舟走过去对着自己的暗卫拍了拍肩头,眼神意味深远,哎!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被自己爹给要走了,秦舟十分心痛。
“你的表情一定要这么视死如归吗?”
“父皇,我的表情是视死如归嘛?我这表情是舍不得。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您一句话就想要走是不是过分了点。”
“有嘛?没有吧,反正放在宫里你自个儿也能进宫嘛,时不时的也能看看。”
“得了吧,你就是看人家又能下厨,又能下棋的,还会武功白捡我便宜呢。”
老皇帝一时语塞,虽然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自己闺女都这样说了,好像不拿出点什么来确实是不太好意思的。
老皇帝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从国库都转到了自家后宫里面,不是太穷了,就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于是老皇帝的眼神飘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顾老。
皇上:你家有什么东西嘛?
顾老:我家的东西是我家的,你自己要来的人怎么还要拿我家的东西去换,要是我家姑娘回来了,那还不得说我败家!
皇上:没事儿,这叫什么败家,再说了,你闺女可不就是我闺女,都是一家人,顾清不会在意的。
顾老:滚,乱辈分了。顾清是不会在意,可是我在意啊!又不是我要的人。
秦舟看着两位老顽童之间的互动也懒得去说,就等看他俩什么时候能打起来,左右呢要是什么打赏也没讨到也不要紧,看着两位打一架也算是不错了,要是真商量出一个结果呢那也是不错的,反正看戏和打赏总是能占一个便宜的。
于是暗卫看着眼前的三人,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早知道就把自己手艺藏起来了,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这眼下做不成暗卫了,那不就成了别眼暗中的活靶子了!想想就觉得深宫似火海,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
老皇帝这边还在和顾老眼神打架,额或许也不是眼神打架了。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不就是问了你一句你家有些东西嘛!又没说要,你看你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儿将军的样子。”
“老臣不做将军许久了,再说了你看看你还有点皇上的样子嘛!”
“我怎么没有!”
“你哪里有!”
“你你!你这个老东西!”老皇帝被说得接说不上话。
门外的德全守着御膳房听着里面两位大爷的声音,也不赶紧去讨骂,只能吩咐小碟子和小筷子把这周围再给围得紧密一点,可千万别让一点声音传了出去,把这周围的通道都给封了。
老皇帝气呼呼的盯着顾老,突然之间看着顾老手里的空盘子,邪魅一笑,顿时气定神闲。“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了,这人既然是我换回来的,那到时候你可别想着用我的人,就算是说话也是不可以的。”
顾老不知道老皇帝打的什么小算盘,“不说话就不说话。”
于是下一秒就听见了老皇帝对着小暗卫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知道皇帝的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吧,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开口,你绝对不可以透露任何关于配方的话,甚至和顾老将军说话也一定要通过朕的旨意哦!”
第二十章:君臣父女
暗卫站在一边向秦舟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秦舟不忍心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暗卫就这样夹在两位中间。“父皇,这人我就送你了吧,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老皇帝和顾老盯着秦舟,就连那名暗卫也紧紧的盯着秦舟。
“我把人送您了,您可得保证他的安全,您也知道培养一个人出来不容易,他这些年跟着我也是尽心尽力,事情都是做得最好的。我呢也不说要您给他封个什么御前侍卫当当,但是这人你得给我看好了,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但是要是他在您身边糟了什么小人的算计成了在这宫里一辈子的人,我是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老皇帝本以为秦舟要说的是什么条件,听完之后他还没有开口,顾老就抢先说道:“你别看你爹一天在你面前没个正经样子,其实他呀跟你一样最是护犊子,我保证他铁定是看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才想要过来的好好培养一番的,虽然确实也是为了这一口的吃的,但是你爹是个好皇帝,这一辈子你爹做得做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做了这个好皇帝。”
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这孩子待在这里的出路远远要比待在你身边做个暗卫强得多。”
秦舟没在多说,自家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这些年的朝堂纷争他都是心中了如指掌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秦舟才不放心,她怕的就是这个最好的皇帝并不能成为最好的主子。
秦舟紧紧的盯着皇上,似乎是一定要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之后才肯离开。老皇帝玩弄似的继续摆弄着棋局,最终发现秦舟确实没有任何退下的意思,才缓缓开了口:“朕是皇上,咱们天家从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朕是不是对你太过于放纵了些?”
皇上的威严不怒自发,这是身为帝王应有的气度。是不怒自威,是大权在握,是不容挑战。
秦舟跪在地上不敢多说,只是心中的傲气儿并不允许她伏地认错。就这样笔直的跪在地上。御膳房此刻安静得有些过头,德全在外面听着动静,招呼了小盘子去端杯茶来,小盘子面对师傅欲哭无泪,指了指德全头上的匾额,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字:御膳房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可是德全的心里是着急的。
小盘子头脑一灵光,想起来刚才陈淑仪差人来送茶水给皇上,说是糕点吃多了容易发腻,喝点茶水润润不容易伤胃。
德全拿着拂尘用力给小盘子敲了过去:“那你还不快去追。”
小盘子连滚带爬,嘴里还应答这自己的师傅:“是!是!是!”
不一会儿小盘子提着食盒赶了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老的声音:“德全,找点水来喝!陛下口渴了!”
“哎!”德全应了一声拿上了食盒转头对着阿小盘子说道,“以后办事儿机灵着点儿,这食盒是陈淑仪差人送过来的?验了吗?”
“验了,无毒。”
“门口守好了!”德全留下这句话转身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就发现五皇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德全此刻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同寻常。“皇上,这是陈淑仪刚刚差人送来的茶水。”
没有得到回答的德全此刻也不敢起身,顾老瞧着觉得是有些为难德全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佝偻着老腰,忍不住用手杵了杵皇上。“差不多得了啊!你看看德全一大把年纪再这样折腾下去就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深宫大院,一个人都没有了。”
老皇帝看着德全,招手示意起身。又转头过去对着顾老,单手撑着下巴询问到:“怎么,你也会走?”
回应皇上的是沉默,顾老不敢看向皇上的眼睛,这个答案哪怕是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最终还是拗不过皇上,顾老看着跪在地上的秦舟,又看了看眼前的皇上,感叹了一句:“你俩还真的是父女,脾气秉性都一样!人都有生老病死,总有离开的一天。让秦舟起来吧,本来你也没有打算伤害那个暗卫。”
“送你了!”皇上的话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送你了,看你这么喜欢吃他做的菜,你领回家吧,至少比放在我身边安全,也免得秦舟担心。”皇上没有在继续看着顾老,低头又摆弄着棋局。
秦舟跪在下面心里突然间也不是什么滋味儿,说不出来的挫败感和酸涩。大底这就是天家的父女吧,总是在猜疑和试探中发现那一丝残留的温暖。
“退下吧,事情你也不用管,身为太子连着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如何评定朝局,朕要的是明君,是定权,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会依靠你这个妹妹办事的懦夫。”
“是!”秦舟得了令刚退出门就有人递了消息来,说是上次那个送信的小伙子又来找她了。
秦舟驾马出城,临走时禀明了原因,顾老这么久没有收到自家孙女的消息,自然是有些着急的,老皇帝直接应允了。
第二十一章:月色很美
秦舟人还未到,命令确实已经传达出去了。于是宴春楼大张旗鼓的敲锣打鼓,莲生煞有气场的走出来站在二楼的中央,背后跟着四个拿着棍棒的奴仆,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开口只两个字:“挂牌!”
众位宾客都仔仔细细的盯着,想看看这挂出来的是谁的牌子,能在这时候随时的挂牌子,还能劳驾管是妈妈亲自挂牌。不是新来的货色就是惊动天下的花魁,无论是哪一个宴春楼的常客们可都不想错开这个机会,就算不是花魁,新来的货色能让管事的妈妈亲自出来挂牌的,那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于是谁都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心里都在暗暗祈祷:花魁,花魁······
宴春楼里的奴仆提上来两盏红灯笼,还没挂上去下面的宾客便都知道了今天挂牌的正是头牌红绸姑娘。宴春楼有宴春楼的规矩,凡是头牌挂牌便是要点上两盏红灯笼彰显地位的。
红灯笼也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红灯笼,而是要别人送过来的天价红灯笼,这个别人也不是一般的别人至少是要达官显贵级别的。一盏灯笼送过来还会有专业的人士来评定上一届花魁娘子和这一届花魁娘子的红灯笼到底谁的更好,若是没有比过上一届花魁娘子那么丢脸的可不仅仅是花魁还有送灯笼的人。
红绸正是秦舟在宴春楼的化名。一般能在宴春楼取得一定地位的姑娘依靠的就不仅仅是美色了。以美色侍人终归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色衰而爱驰,莲生从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宴春楼的规矩是她一手定下的,连秦舟当初也没能反驳过她。
挂完红灯笼的莲生转身就走了,留下满屋子拿着银票叫嚣的宾客不管不顾。
“外面的人闹得这样厉害,会不会打扰你的生意?”吕规坐在桌前,看着走进门的莲生显得有些局促,见莲生没有回答,又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询问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语气轻柔的连吕规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莲生失笑,瞧着眼前这人,从来没见过来青楼的男人坐得这么规矩的,生怕是有一点冒犯了她一般,把自己圈在那张凳子上。
世上的人总是有很多的偏见,莲生早前就知晓了。
你若是杀猪的,那不管你当日有没有杀猪,路过的人便都会拿着帕子捂着嘴鼻好似你身上都是猪的那股子骚味一般,做作得让人恶心。知晓你是青楼出来的,那不管你是不是做这个生意的,总之看向你的眼神都是带着些轻佻的味道。
像吕规这样的,莲生没有见过。就连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看见了她们眼神中都会透露出一丝嫌弃又或者一丝浪荡,可吕规却是连看都不敢看的就红了脸,也不知是酒太上头了,又或者是这里面太燥热了。
“无妨,他们越是闹热,才会有越多的人知道消息,我这生意只会更好。我瞧你面色红润有些热吧,先喝口茶,红绸马上就出来了。”
吕规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品尝起来,心思全然不在茶上,倒是浪费了莲生的好茶。
就这样两人坐在屋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听见外面宾客的争吵,抢着要见红绸姑娘的人已经把价格加到了三千两黄金了,吕规默默的低下头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一些别的什么事情。
门外小厮敲门,说是红绸姑娘准备好了,准备上船了。
吕规跟着莲生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提前在船上候着。
秦舟一上船就,吕规就把信件递了过去,这次顾清倒是没有说什么其他事情,只是说了上次忘记询问了关于怪石的来历,说是荣县令千万拜托她的,若是方便的话就透露一些消息。
秦舟收好信件,等待着出场的时间。吕规的神色有些飘忽,秦舟倒是新奇。毕竟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也不难察觉出他是个行事稳妥的人。
“你在想什么?”秦舟本也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吕规倒是正儿八经的行礼。
“抱歉,我没有想关于你的事情,只是我脑中有些事情确实一时间不知道像谁询问解惑。还劳烦您了。”
秦舟倒是也不做解释,这件事情说起来反而麻烦,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有什么疑惑?”
向来有话直说的吕规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刚想要开口,却又到了出场时间,画舫缓缓的驶入热闹的区域。
周围的看客热闹的起哄,秦舟的琴声还是那么的震撼人心,可是这一切都不在吕规的关心范围内,只偶尔会关注到那些拿着大把银票的喊着红绸姑娘我爱你这些在吕规看起来郑重而又害羞的字眼的人。不过是短短的几眼,吕规的心思却又仿佛又重了一层,在这锣鼓喧天的氛围中又被掩盖得无所踪迹。
一曲毕,外面的宾客倒是没有向上次那样散去,反而是越来越热烈的气氛。
“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散开?”吕规站在身后低声询问到。
“今天可是咱们红绸姑娘一月一次的接客日子,散开?别说是散开了待会儿就是不打起来就算好的了,今天老娘可是多花了20两银子,特地去镖局借的壮士过来,也不知道今天这些人会不会又把我的宴春楼给掀顶了。”莲生摇着扇子婀娜多姿的走过来,摇曳生姿,步摇撞出的声响清脆的闯进吕规的耳中,虽然嘴上是嫌弃的口吻,但是莲生的眼神再看见那些挥洒着银票的顾客是带着兴奋的光芒的。
吕规把头埋下去,只认真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有什么东西被沉沉的压了下去,没有人知道。除了吕规自己。
这一次秦舟没有上岸,从河的另一端过来了一艘船,船头挂着一块写着红绸二字的牌子,这是今晚赢得了和秦舟相处的人。
吕规摇着船和莲生一起返回,看着坐在船头的莲生,吕规说今夜的月色很美,莲生转过头笑着说我也觉得,让吕规慢些划船,坐下来和她一起看看这京城中的月亮,明亮又耀眼。
看来今天是买不到糕点了,坐在船头的吕规看看月亮又看看莲生,心里这样想着。
月色很美,你也是。话在吕规的心头跑了几圈,最终跑累了还是没能跑到嘴边,只不停的在脑海中盘旋。
第二十二章:西夏来犯
第二天早上莲生起得很早,隐隐约约的心中在期待着什么,可是莲生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连秦舟都回来了,日头都中午了,莲生还是没有等到。
门口的小厮都懂事的探头看看那个上次来送糕点的人来没来,不过令人可惜的是这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竟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于是谁也不想讨骂的小厮们抬头看了看倚在栅栏上的莲生,默默地低头扫地。
这一上午谁都比谁更有精神,生怕一个不仔细小心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毕竟莲生的心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没有露出个一次笑容。连假笑都没有。
莲生有些想念糕点的味道,打发了人去买,可吃进嘴里的时候,莲生却觉得并没有上次的好吃。
吕规当天夜里就骑着快马出城了,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有些事情和问题他想他需要赶回去,向顾清了解一番。
这几日林茂才没日没夜的研究起土地来,倒是有一些收获。顾清和孟将军还是在研究地图,希望能够有所发现,但是研究了几天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还不是让孟将军最着急的事情,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林茂才还是没有松口,也没有表示,孟将军有些着急了,眼看大战在即,要是林茂才真的上了战场,那这一方沙土何时才能又盼来一个这样的人呢。
“顾长亭!你的办法到底管不管用?这几天我也没看着林茂才有动静啊!你上次不会是框我的吧!”孟将军气急败坏把地图一推,气愤的瘫坐在椅子上。
顾清没有说话而是偷偷发笑,赶在孟将军再一次生气之前拉着孟将军悄悄咪咪跟个做贼似的绕到了军中伙房帐篷背后的那块空地上。
林茂才此刻正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孟将军看得认真,要不是顾清拉着差点就漏了馅。
两人回到帐篷的时候,孟将军的脸上都挂着忍不住的欢喜。
“这小子什么时候想通了?”
“并不是想通,而是我换一个方向。”
孟将军的眉头皱起来,疑惑的看着顾清。
“我带着他去了月牙村,祭拜了那几万名将士,去的时候李大娘他们正在种菜,我当时使了点小心机让他不得不去注意那里的土壤。”
随后顾清讲了讲林茂才当时的变化,对着孟将军说道:“人的想法和志向有时候是无法改变的,既然改变不了那就不去改变,从事情本身入手。”
孟将军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总之林茂才眼下肯研究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孟将军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还没有等到林茂才的研究成果,当天夜里军营就吹响了号角,西夏军队正在全速前进,马上就要逼近城门口了!
“赶快集合所有人,刘校尉人呢!”孟将军换上铠甲,拿上宝剑。整个军营的气氛都是严肃的。
顾清得了命令下去集合所有将士,出门就看见了刘校尉,两人手势比划之后,刘校尉就点头明白了,转生向将军的帐篷走去。这一波操作把其他的额将士都给看傻眼了。
这也是这几天顾清和刘校尉的训练成果,军营中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孟将军表示出了老刘就是他了,至于原因,顾清不用猜都能想到,肯定是皇帝之前就已经透露给孟将军了,不然这几次的行动不会如此顺利,孟将军不会如此信任他,他的地位也不会变化得如此之大。
军中的将士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汇聚起来的,肯来这边境吃苦的人不多,有些甚至是被收编的山匪,占山为王的日子过惯了,顾清害怕他们会不注意走失消息,万一是重要的机密被地方知道,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和顾清的担心不同,刘校尉和孟将军反而更担心这批京城来的弟子兵。弟子兵顾名思义就是纨绔子弟来当兵。常年的酒肉生活就算是生活艰苦可到底是京城又能有多苦呢,刘校尉以前就吃过这样的亏,那些弟子兵为了保命竟然泄露城内布防计划,为了一己私利让多少无辜的百姓和将士惨死沙场。
他们是害怕的,可是之前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顾清提出的办法正好解决了他们的处境。
手势暗语刘校尉第一次和顾清练习的时候,拉着顾清问长问短,满眼都是兴奋。可是第二天刘校尉却是笑不出来了,这些个手势在他的眼中除了那些变化大的,剩下的在刘校尉的眼中都是大同小异的差不多。于是哭桑着脸的刘校尉拿着顾清给他画的手势图练习了一个晚上,才勉勉强强的记住了。
两人能有今天的配合程度顾清其实是没有料想到的,看向刘校尉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佩服。
孟将军带着人上了城楼,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刘校尉和顾清。
“威武军前往城楼下布防,神武军分成两队前往城墙南北两面。”随后对着顾清比划了几个手势:带小分队进入城墙夹层,操控机关秘术。
顾清使用旗语,当时挑选这二十名受训练的将士的时候就是对他们进行过训练的,根据旗帜指向的方向和摇晃的次数来着急和训练他们。此时顾清挥动大旗,二十名操控机关的将士瞬间做出反应。
随后孟将军派人传达手语,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表示同意,双手握拳左上右下表示做好准备,上下敲击两下表一半的机关。
顾清点头表示知晓,随后双手抱拳。
随后那名传话的将士传达了顾清的手势,孟将军这才放下心来。
双手抱拳是表示这里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都是安全可靠的。
城墙外,西夏的军队骑着战马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压近,有骑兵两万,步兵三万。
吹响的号角好似洋洋得意般的炫耀,为首的领头是个身材肥硕的将军,被铠甲包裹起来的肉都快要溢了出来。可是一把长枪却在收点玩儿得游刃有余,顾清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能有几个人能把长枪用得如此精湛。
根据情报此人正是西夏的大皇子野利仁迟。
可是更加吸引顾清目光的是那个上前叫阵的人,他则是与那位大皇子的身材完全相反,但是绝对不是瘦弱,而是真正的强壮,顾清能够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出来,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够清楚地传达,此人的功力不容小觑,甚至会比西夏的大皇子更难对付,而且此人的叫阵模式也不同寻常,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叫嚣。
而是一场侮辱!
第二十三章:自己领死
从人群中被牵出来一个人,双手被捆在前方,绳索的另一端被一名骑着马的西夏军牵着。嘴里发出猖狂的笑声:“来呀,看看你们的兄弟!”
看着那名被捆绑上来的将士,被西夏兵围绕着殴打叫骂,顾清都有些不忍心了,更何况着些将士呢。
看着自己的兄弟在敌人的手中受折磨,手下的士兵一个个都红了眼,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没有任何办法。孟将军下了死令,不论任何原因,绝不可以开城门。
顾清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造成民愤,待会儿若是有人煽动群众情绪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还没等到顾清找人给孟将军传达消息,就看见插着红色小旗帜的士兵跑过来,对着顾清比划了一个手势左手握拳,右手张开覆于拳上。
这是有诈。
“顾小将军,咱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和顾清一起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有些看不下去。
“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孟将军已经有安排了。”
看着顾清的脸色,下面的那些士兵也不敢再开口。
“将军,难道那名士兵我们就不救了嘛。”刘校尉有些着急。
孟将军确实看着他的样子,脸色淡定:“如果连你都是这个样子,那么这个计划看起来就是十分成功的。”
孟将军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刘校尉听得有些发懵。“什么计划?”
“你先别问,你对城楼上的这些机关是不是也研究过?”
“是,但是要说起对机关这些方面的研究的话还是林茂才那小子更为精湛!”
“那你去找到林茂才和他一起去操控城楼中的机关。让顾清上来。”
刘校尉也不问原因得了命令转身就走。
被迫和刘校尉一起来替换顾清的林茂才显得很不情愿,好不容易得了个前锋的位置,结果刘校尉一句话就把他带到了这城墙中来。
顾清倒是二话没说就上城楼去了。
“顾长亭,你怎么看?”
顾清仔细的看了看城楼下方还在叫阵的人:“卑职觉得消息有误。西夏的大皇子不是情报上的那个人。”
孟将军倒是疑惑了一下:“何以见得?”
“首先他除了从一开始的几句话之外就没有在说过其他的话了整个场地人明显更加关注那名较真的将士,虽然他们已经极力的掩饰了,但是马不是人,习惯性的会跟随自己的领头。军马更是如此。您看几乎所有的马的神情都是看向那名叫阵的士兵!”
顾清的推论倒是出乎了孟将军的意料,如果顾清的推论是真的,那么他们之前的计划很有可能已经被西夏军队发现了。如此一来就需要改变作战方式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孟将军,顾清还以为自己的推论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还没开口却看见孟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顾长亭,眼下我能够信任的人除了老刘就是你了,之前有些事情并没有告诉你,是在你来之前我和老刘就开始准备的!但是你的推论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我们的情报网应该是被西夏军渗透了。”
“眼下事情我来不及做解释,但是楼下的那名士兵不是我们的人。这点我十分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代表我守住城门。”
顾清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儿,“孟将军!”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孟将军,顾清一时间愣住了。
看着拿在自己手里的军令,一座城池的安危全都放在了顾清的身上。孟将军说边城除了城门还有另外一条密道,是用来走通消息的专用密道。西夏大皇子的消息传来已经是五天之前了,如果消息网早就被渗透力,那么那条密道眼下才是边城最危险的地方,随时可能会有西夏兵冲进来,到时候就是内外夹击了。
孟将军带上了刘校尉一起离开,于是城楼中的布放就只留下了林茂才一个人。
顾清站在城楼仔细的思考着孟将军说的话,那名士兵不是我们的人倒是是什么意思,之前顾清把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西夏大皇子的身上,对于那名士兵确实没有仔细观察过,而且那时候孟将军就已经传达了密语下来:有诈。
那时候孟将军就已经发现了端倪,是什么端倪是在孟将军眼中如此明显而在顾清的眼中完全无法注意的呢!
行动!一个行动是长年累月中形成的,孟将军的兵都是孟将军亲自操练的,熟悉他们的一招一式,甚至是先出左脚这样的事情孟将军都会严格要求每位士兵照做。这名士兵穿的衣服是军中老兵的样式了,不会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
顾清拿起弓箭,对准那名士兵从城楼上射了出去。
箭头很准的射在了他的脚边,果然他的反应根本不是老兵会有的反应,而且看见从城楼上射出来的箭第一反应竟然是心虚的闪躲,说明这个人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城楼,观察着上面的一举一动。
顾清找来了旗手散播消息到城楼中,等到旗手回来示意消息已经全部传达之后,顾清这一次拿起了两支箭,瞄准的还有那名叫阵的人。
前面叫阵的那个人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位小公子,你的手可不要抖,到时候要是伤到了你们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顾清不想和他废话,两支箭齐齐的发出。很明显两支箭都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是奔着命脉而去。
只是很可惜,两支箭都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就被坐镇的那位假的西夏大皇子给解决了。仅仅只用了两颗石子。顾清对于自己的箭术和功力十分了解,此人能一击就断了她的箭功力不可小觑。
前面那人坐在马上,稳如泰山,似乎早就知道这箭不会射到他身上来。
“不知道西夏大皇子为何要隐藏身份前来应战呢!这下面有没有自己人我清楚得很,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还是劝您别再搞这些花样出来了。”
顾清只是想炸一炸下面的人,却没有想到那人竟然直接承认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有人看出来我的身份。怎么你们还有另外一条情报网?”那人见自己身份已经暴露索性也不再隐藏,扔掉了绳子。
被解掉绳索的士兵突然间朝着野利仁迟跪了下去,“连这点任务都不能完成,自己领死。”
看着仍在自己面前的匕首,那名士兵没有任何迟疑的扎进了自己的心口,鲜血迸溅了出来,野利仁迟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后面的人迅速的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
“不知道阁下是谁,竟然能有如此慧眼识珠的本事,小将佩服佩服。”
“小小将士,不值一提。”
“非也非也,我看着你城中的人都很听你的话,向来你的官职不低吧,要不你考虑考虑来我西夏,要是日后我做了王,封你做个兵马大将军怎么样!”
连坐王这种野心勃勃的话他在这种场合都可以随便说出来,证明此人不仅只是嚣张,更重要的是实力,他的身后所有的将士在没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绝对不会擅自行动。光是从这一点顾清就知道此战如果被突破了城门,那么必败无疑。
第二十四章:死守城门
顾清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能够避免接触还是尽量避免接触比较好,所以面对野利仁迟的挑衅顾清都选择了无视。
顾清的出现在野利仁迟的情报中是个变数,他对孟化碧的作战方法和作战时机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出发之前花了大量的时间来调查孟化碧可是结果却是眼前的这个小子来应战。
而且面对他几次三番的挑衅也没有任何气急败坏是个十分沉稳的人,在观察能力方面能够看出他就是野利仁迟更是不容小觑。
于是结束了两方的口头叫嚣,真正的战争才开始打响。
顾清让人传令给林茂才让他做好准备,这边西夏的军队推着几辆巨大的投石器出来。
顾清之前就看见了投石器,虽然是投石器,但是顾清并没有看见石块,这投石器很有可能不是用来投石的。
“顾小将军,他们这是要投石?”跟随孟将军多年的副将留在了顾清的身边帮忙。
“我看这样子并不像,你迅速传消息给林茂才让他准备使用盾牌。我怀疑对方并不是想要投石,而是想要火攻。城中干燥,一旦起火就是家毁人亡。”
“是!”
一般的投石器都是巨大而笨重的,因为只有当石头达到一定的重量的时候才会造成伤害。可是对方的投石器显然不是这样的。
精巧二字是顾清的总结。仅仅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移动,对方应该是有一个机关师改造的投石器。
顾清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事情,立刻派人通知林茂才启动机关。可是去的人返回来却说没看见林先生。
“什么叫作没看见人,空间就那么点儿地方,人能去哪里。给我找!”在这种时候林茂才可千万不要掉链子擦好,不然顾清可能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这边林茂才还没有找到,下一秒无数的火球从天空中飞过,落在了边城内,响起了无数人的呐喊和救命声,可是林茂才不见了。
此时的林茂才其实哪里也没有去,顾清不能离开城墙,野利仁迟随时可能改变攻势。他躲在城墙里,在众多机关的背后。
林茂才躲在那里,听着外面人山人海的叫他,找他,可他不敢出去。
于是顾清命令副将带着人一路灭火,将群众疏散进石墙附近,毕竟改造的投火器射程范围只有那么远。一边安排人手疏散群众,另一边顾清也召集了将士,既然都是火攻,那么她也能。
顾清在武器库中发现了石油,沾上石油的火一旦燃起来就是不容易灭掉的。一些人手直接射箭对准城墙下方的人。另外的人手顾清安排他们使用弩!射程更远,一旦起火造成内部混乱,顾清要争取大量的时间为城内的居民作撤离。
令野利仁迟没有想到的城楼上的这个毛头小子竟然会利用黑油来攻击,配合弓弩确实损伤了他不少的人力和物力。本来想继续进攻的他却听到了有一车粮食意外被点燃了。于是不得不放弃继续作战的计划。
顾清好不容易迎来的短暂休息,,等到将群众全部疏散之后已经是入夜了。顾清才想起来林茂才还没有找到。
副将继续安抚着群众,顾清则赶到城楼中。
城楼中的人都说没有看见林先生出去,既然没有出去那就必然是在里面。顾清让城中的将士出去休息一下,顺便帮忙安抚一下外面的人民。
顾清则留在城中,林茂才应该还在这里面。
顺着一排一排的机关,顾清最终在最里面发现了林茂才。
蹲在一个角落里,一个消瘦的后背留在外面,顾清这一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些在心中的气愤突然间又消失了很多。他只是一个平凡长大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他像自己一样呢!自己是身在那样的环境中,到底都是无可奈何。
顾清轻轻的叫了一声:“林茂才。”只是轻轻的一声名字,林茂才转过身来,眼睛里丢了些什么东西,满眼都是自责和内疚却又没有办法的无奈。他说他没有办法,他不行,他做不到。
顾清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已经沙哑了,又觉得自己并不能劝慰他,于是两个人坐在这城楼中,从缝隙中看见了一个灯火通明的边城,在夜幕的衬托下更显明亮。
“顾小将军!”来的人有些着急还喘着粗气,试探着问了问。
“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顾清站起来往外走,林茂才也跟着站起来,走在顾清的后面,佝偻着身子,缩着自己的头。
刘校尉回来后第一眼看见的林茂才就是那样的一副鬼样子,像个行尸走肉的僵尸。
这样的情况刘校尉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刘校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林茂才的身上。在他走了之后肯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本以为刘校尉回来之后会对着他大骂一场,可是顾清没有,刘校尉也没有,林茂才就这样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
“孟将军那边怎样了?”顾清有些担心的询问。
“已经处理好了,但是孟将军受了伤,我先赶回来和你们一起作战,孟将军过两天也会赶回来,等把那边彻底清理干净,不然留下隐患到时候祸患无穷。
顾清点头是这个道理。
跟在背后的林茂才还是这样一言不发,只是把他们的话默默的记在心里。
第二十五章:一时心软
刘校尉是个久经沙场的老人,这些新兵的毛病多少都能看出来,林茂才对于战场的畏惧似乎是从骨子里面生出来的害怕。多数人是害怕打仗,害怕受伤。
但是刘校尉看着林茂才的反应感觉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过战场,倒像是参加过一场十分悲惨的战争。可是他这个年纪能参加什么战争,离得最近的也就是月牙关的战争了。那场战争几乎是无人生还更何况他当时应该还是个小娃娃,不可能。
刘校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林茂才的反应不太对,但却是又不知道具体原因,蹲在帐篷前,想了许久,大腿一拍!不知道原因,只要知道是啥毛病不就可以了!
刚准备站起来,隔壁帐篷的顾清也听见了不晓得动静,于是三五个人扒拉开刘校尉的帐篷,眼睛里都是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校尉只得尴尬的自己爬起来,挥挥手然后打趣着说道:“我就是腿蹲麻了,一时间起不来。没啥大事,没啥大事。”众人的脸色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总之顾清是信了,因为刘校尉喜欢蹲着想事情她很早就发现了。
趁着天还没有亮,顾清得尽早最好准备,刘校尉出帐篷的时候,顾清拉着刘校尉说:“万事就拜托给你了,这场仗缺不得机关,城墙决不可破。”
刘校尉拍了拍顾清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很稳靠的眼神。
这一夜注定不是平静的。
“混账!连对方是什么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野利仁迟回到自己的营地发着大火。
“报告主帅!今天站在城墙上的那个人似乎是今年新增的新兵,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孟化碧的重用,竟然在昨天那种关头把兵权交给了他!”跪在地上的人是野利仁迟的二弟野利延旗送来的。说是自己精心调养出来的,在情报方面是一把好手。
野利仁迟看着堆在地上的这个人,嘴角勾起了笑容,回想起自己的这个弟弟,真实有些头痛。
“怎么不重用他难道重用你嘛?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我二弟的支持,这么费劲心力的把你安排在我身边。”
短短的一句话,跪在地上的人却害怕得浑身发抖,“主帅明鉴,末将是真心实意投靠主帅的,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冷汗从他的额前划过,最后滴落在地上,才听见野利仁迟的声音。
“算了,起来吧,只是和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再说了我二弟怎么可能害我呢!以后做事情脑子放机灵些,天亮之前必须把那个人的身份给我查出来,不然你也就不要回来了。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得到了喘息的时机,连滚带爬的出了军营,回到自己的帐篷立刻写信发了出去。可是信鸽还没有起飞就已经被别人射了下来。
“主帅,他果然在给二殿下发消息!这样的人您今天为什么不杀了他!”说话的人是野利仁迟的心腹摩肃焰,从小跟着野利仁迟一起长大的。
“不知道,兴许是本帅一时心软,终究是年幼的弟弟,有些舍不得伤了感情。行了,你也不用多说,退下吧。”
退下去的摩肃焰从衣袖中拿出那份刚刚从信鸽身上取下的情报,嘴角扯开了一丝冷笑,扔进火中。
边城内的城墙上,有两个大男人在彻夜长谈。
没有酒也没有歌。
刘校尉也不是个心思重的人,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干脆直接开口问就好了:“哎,你以前见过打仗嘛?”
林茂才摇摇头,刘校尉得到了答案,虽然疑惑但也不会往多了想,也许这种症状也会有人第一次见打仗就会有呢。
看着一言不发的林茂才,刘校尉突然有些不习惯了,这小子平时都是扯着嗓子吼的人,突然间变得这么安静倒像是丢了魂。
“你也不要害怕,我跟你说你这种情况其实不是因为你胆小懦弱,而是因为你害怕。”
“害怕?为什么只有我害怕?害怕不就是胆小懦弱吗!”林茂才自嘲的说了两句。
刘校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记好了,害怕从来都不是胆小懦弱,如果你胆小懦弱你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只是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兴许是你忘记了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
“没有,我都记得,从八岁开始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林茂才垂着头。
“为什么是八岁?之前的事情呢?”刘校尉觉得关键就是这里了。
“我爹说八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烧了一天一夜,后来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但是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林茂才转过头看着刘校尉说,“不过八岁之前能发生什么事情呢,你说是吧。”
刘校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八岁之前能干什么事情呢。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却突然间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
“八岁?你今年多大了?”
从柱子的背后走出一个人来,林茂才认识他,是那个睡在他旁边的老兵!
月光和火光将老兵的身影拉得很长,整个像是从影子里走出来的一样,瘦小的胳膊却穿着笨重的盔甲。一双眼神却是炯炯有神,脸上的沟壑一层又一层,仿佛全身都只剩下那双向外凸处的眼睛。
“我今年十八。”
得到答案的老兵那一双清明的眼睛竟然渗透出了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进了盔甲里。
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到:“十八了,这孩子活到了十八了!兄弟们这孩子活到了十八了!哈哈哈哈哈哈”
刘校尉和林茂才两人不明白,闻声赶过来的顾清也没有看明白。
那名老兵拉着林茂才就开始跑,刘校尉和顾清跟在后面,跑了好久才最终停在了一间草房面前。
“跪下!”老兵什么也没说就让林茂才跪下,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你是谁呀,凭什么让我跪下。我凭什么跪啊!”
老兵拿出长枪,一棍子打在了林茂才的腿上,林茂才一个不稳直直的跪了下去!两只眼睛却充满着愤怒。可老兵一点儿没有在意他的情绪。
第二十六章:主帅被擒
这一顿闹腾前前后后来了很多人,就连副将都赶过来了。说是附近的村民告诉他出大事了,让他赶紧过来的。
顾清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就出大事了。副将告诉她说这里的这间草房不住人,是边城当年月牙关一战之后修建起来的最早的一间屋子,里面供奉的是当年月牙关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
听完副将的解释,老兵吐了口唾沫星子:“你放他娘的狗屁。”
“嘿,你个老东西!怎么说话呢!”副将好歹也是一个官职,平时那些人对他不说是毕恭毕敬,但至少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的。
“都是放屁,什么活下来的人,都是死人,全都是死人,活死人!”老兵把长矛一扔,对准那间那茅屋直直的插了过去,门开了。
里面是十几口棺材,每一口棺材上面都贴着符纸。好像这里并不是他们听说的样子,看不出一丁点儿供奉的样子。
林茂才跪的有些发软,想要起来。老兵呵斥一声:“今天你要是敢起来,我!立刻杀了你。”
发起疯来的老兵谁也拦不住,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林茂才只好认命的继续跪着。
当年的月牙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马上就能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可是老兵并不开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直到一位老者被推了出来。
“晏清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你还没有放下吗?”
这是边城里最年长的以为老者,是村民口中德高望重的先贤,有些什么不能决断的大事,偶尔连县令都不能评断的事情,非得到先贤这里来说一说有时一两句话就说清楚了。
老兵仰天大笑,那双清明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放下?你告诉我怎么放下?那些死的都是该死,那些跑了的你敢说他们不是害怕!你敢吗?你不敢!你不敢!”
城楼的号角响了起来,野利仁迟带着军队又来了。
顾清下令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晏清岿然不动,跪在那间茅草房的门口在跑到城门口之前留下一句话:“晏清,无论如何,请你待会儿一定要将林茂才送到城楼中,边城需要他,先生也一定不希望边城破了吧,毕竟这里是他们当年用生命守护的地方!”顾清深深的鞠了一躬,朝着城楼上跑去。
刘校尉跟在顾清的后面,来到城楼上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野利仁迟的军队就会到达城门口,刘校尉不放心,想着这些机关她也会操作,可是顾清却一把拦住了他。
“顾长亭,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等到野利仁迟带着军队赶到,那到时候才真的后悔莫及!”刘校尉有些着急。
可是顾清还是朝着他摇了摇头:“你不能去,你必须出面,你要出城门迎战!”
“野利仁迟的情报网已经完全的掌握了你们的信息,所以一旦你不露面,那么他必定猜到你是在城楼中布防,而你的作战方式他几乎一清二楚,你面对什么情况要使用那些机关,全都在他的预测之内,到时候我们才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顾清的一番话,刘校尉确实听了进去,可是如果没有城楼中的布防,到时候一旦野利仁迟逼近城下!后果同样也是不敢想象的。刘校尉并不放心。
“就算那个老兵他能将林茂才带过去,可是林茂才根本没有办法使用那些机关啊!”
“放心,他不会自然有人会。”
“你是说那个老兵?”
“多的现在不便与你多说,但是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他,他绝对不会放任任何一股对景瑞王朝有威胁的势力进入边城的!他可是顾老将军手下的兵!”
刘校尉没再多说一句话,顾老将军的兵在景瑞王朝所有人的心中那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于是转身下城楼。
城门只隐隐开了一个缝隙,刚刚好够刘校尉骑着马穿过,随后又重重的关上。穿着盔甲,束发金冠,手拿长枪,骑着烈马,一个人站在城墙外等待着不远处的西甲几万军队。
其实刘校尉明白,顾清也明白,这一场迎战是九死一生。但是刘校尉更加明白顾清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他没有出现,那么也许失去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到时候城楼破了死去的就是千千万万的村民了。
风吹得很会造势,把刘校尉的披风向后长长的拉起来,颇有些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顾清觉得这个校尉颇有些当将军的气势,要是这场仗赢了,给秦舟写封信夸夸他升个将军给他当当吧。
野利仁迟来得很快,顾清的招数套路都出乎他的意料,本来是打算直接进攻的他,却看见了站在城楼外迎战的刘校尉。看来这场仗注定不好打。
派出去迎战的人就是野利仁迟的心腹,那个叫做摩肃焰的人。顾清说不上来,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看上去很认真,但又有着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正常比试下来感觉占尽上风的是他,但身负重伤的也是他。
和顾清有同样疑惑的还有刘校尉。分明自己并没有刺中他的手臂,可他却像是自己撞上来一般。
可是野利仁迟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场比试,直到摩肃焰认输倒在地上,刘校尉都觉得不可思议。
“退下,本帅亲自来!”野利仁迟驾着马,手中挥舞着大刀,冲着刘校尉就过去了。
刘校尉和野利仁迟对战了三个回合,发现野利仁迟的武功路数似乎有些怪异,感觉每一招都对,却又感觉每一招都不是直击要害。
顾清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场合,看着和刘校尉打斗的野利仁迟,以及站在身后却没有任何要出手相助的那几位大将,似乎所有没有想通的事情全都明白了。这场仗今天赢定了。
野利仁迟的心腹脸面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丝担忧,看着节节败退的主帅,摩肃焰勾起了自己的嘴角,似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身后的那几元大将似乎也并没有要来救他的想法。就像看一场大戏一般,他们的主帅就像是一个唱戏的主角,这戏台子是他们精心策划出来的。
最红刘校尉长枪一出稳稳当当的架在了野利仁迟的脖子上。压着人回到了城楼中。身后的士兵们发出不小的声音,但是几员大将都没有任何动作,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乱动。
回到城中的刘校尉问这人怎么处理,野利仁迟有些不服气。“什么叫做这人?我有名字叫做野利仁迟。你们等着我的心腹很快就会来救我。”
“是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心腹可是当着你的面身负重伤的呀?他怎么来救你?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呢。你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我们的刘校尉,多大方还留着敌国将领一命。”
随后也不跟此人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关入大牢。西夏的军队群龙无首,摩肃焰带着人退了回去。
“这仗是不是就算打完了?”刘校尉站在城楼上询问顾清,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迎战得如此轻松过,“感觉就是就是有人把他送到我手上的一样。”
“不是感觉,是确实有人把他送到你的手上,看来西夏王室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这人是送过来,但是找个人把他给好好看着,切记千万不要让人伤了他的性命。随时准备好迎战。传令下去今天城墙上的所有将士全都给打起精神来,都给我仔仔细细的盯着,估计过后就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听完顾清的话,刘校尉不太明白这主帅都被抓了还要打仗?
“主帅只是个借口,真正掌握这支西夏军队兵权的人,是野利仁迟的心腹摩肃焰!”
第二十七章:谁要杀你
西夏的军队看见自己的主帅被擒并不像平常的军队一般仓皇失措,好像对于他们来说主帅的意义并不是十分的重大。
“所有人听令,撤退!”这是摩肃焰下达的命令。
野利仁迟没有等来他的心腹。
刘校尉很是担心林茂才的安全,毕竟那小子和他的交情不浅,况且孟将军似乎还交代了很重要的事情给他。于是等到摩肃焰带着军队退下去之后他就冲下城楼,直奔茅草屋。
林茂才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屋内十几口棺材摆放得规规矩矩,晏清坐在门槛上,抱着长枪,像个无助的孩子。
林茂才有些委屈,也不是没有想过起来,只是每次想起身总会被老兵手中的长枪给再一次压下去。长枪出手的准头,林茂才是躲都躲不过的快,只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跪着。
“这人还不能起来?”刘校尉有些生气了,这人跪了这久,再怎么说都够了。
晏清就那样坐着,苍老的声音传过来:“不能。”
刘校尉有些急了:“有什么不能的,也就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罪啊,得亏刚才没有打起来,不然你把人捆在这里,到时候延误战机,造成损失,有罪的可就是你。”
晏清冷冷一笑,看向刘校尉的眼神带着嘲讽。
“我记得你的父亲也是顾老将军的手下吧,你能有现在的位置多多少少拖了你父亲的关系吧?”
“是有如何。”刘校尉打算上前带走林茂才,却被晏清的长枪给挡了回去。本以为一个老兵能有多大力气,结果还真是硬生生的将刘校尉给拦下来了。
“是有如何?好一句是有如何啊!你父亲当年也算是一条汉子了,这茅草屋内有一半都是你父亲的兄弟,你家里多少都受过这几位兄弟的照顾,你一句是有如何怎么好意思说得如此轻飘飘的啊!”晏清仰天长啸,转过头看着满堂的棺材。那些用符纸镇住的棺材。
城中的那位老先生,村民口中的先贤被人推了出来。
“晏清,这孩子,你就放过他吧,要跪就让我来跪吧!”
还没等先贤从轮椅上下来,晏清一个长枪过去,矛头对准他的眉心,恶狠狠的说道:“你不配,你没资格你不要侮辱了他们。否则我不保证我真的还会在继续留你一命。”
周围的村民有些激动。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咱们边城内的梅先贤,算得上是最得高望重的老人了,他不配,我看你才不配。”
“就是,也不看自己是个东西,要不是梅先贤拦着,就你打开这间屋子就是要收到所有人的痛骂的。”
周围的声音吵吵嚷嚷,晏清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看向这位他们口中的梅先贤。
“好一个梅先贤,还做上先贤了。真是可笑,可笑。”
“梅这个姓氏,你也敢用吗?贾元章!”
晏清口中的这个名字惊起了一阵讨论,贾元章是边城里一位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在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顾清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这些事情终归都是自己的事情,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人。关在打牢中的野利仁迟。
顾清火急火燎的赶过去见他,却发现他完全没有一个俘虏的自觉,也没有一个主帅的自觉,只是低着头蹲坐在牢房的一角,也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着。
顾清觉得他的脑海中现在一定有很多事情要想,打算晚些再过来看他的,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我想吃面。”野利仁迟转过头,看着顾清,眼眸中什么都没有,不是干净的纯粹,而是什么都失去了的干净,看不见一点眷念。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吃面。一碗清汤面,两根青菜,两片萝卜,一把小葱。”
顾清找了人下去准备。
看了一圈狱卒,挨着每个都走访一圈,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里吃食怎么样,睡觉怎么样,问完了总是要打趣一番,你是不是睡觉最老实的那一个。
一圈走下来,不但摸清楚了情况,还从最里面的几件牢房里抓了两只耗子过来。
顾清也没有说话,野利仁迟也不抬头,只是换了个坐姿,改成了盘腿坐。
整个牢房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平时还能听见狱卒门互相打趣,玩乐,眼下顾小将军在这里也不敢多家放肆。于是整个牢房内没有听见嘶吼声,也没有听见叫冤声,更没有听见询问声,只有狱卒手上的老鼠吱吱作响,叫个不得。叫的人心里害怕。
等到一碗清汤面被端上来,野利仁迟的目光才寻着香味儿寻过来。可顾清并没有直接交给野利仁迟,反而是让狱卒把那只耗子按在桌子上,把面仔细的挑了挑,先喂了耗子。
野利仁迟看着顾清的动作,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
结果似乎是在顾清的预料之内的,只是好像有些出乎野利仁迟的预料。瞳孔放大,全都是震惊。
“有人要杀我?”这是野利仁迟被抓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顾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死在地上的耗子,怀着疑问的语气反问道:“我脸上的神情难道表现得不够清楚?还是眼下的情况你看不明白?”
又转过头跟身边的狱卒说道:“这敌方的主帅莫不是个傻子,连着都看不出来?”
引得狱卒们哈哈大笑。
野利仁迟死死地盯着顾清,藏着心中的愤怒,顾清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两个埋头对着他说:“行了,要发火,也别对着我。说起来刚才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至于到底是谁想杀你,我猜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说完,顾清拍了拍手就走了出去。等到送顾清出去的狱卒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木棍朝着野利仁迟的后脑勺就下去了。
没有人知道牢房里的野利仁迟已经换了一个人,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就是那个狱卒们口中睡觉最老实的人,就算是睡着了也是一动不动的状态,怎么扒拉都不会醒的人。
快要走出去的时候,顾清扒拉了两下自己衣物,装作慌张的样子跑出去,着急的四处找人。
“有没有看见刘校尉,快去把刘校尉找过来,就说我有大事与他商量”。
顾清把动静闹得很大,四面八方的人都把脖子伸得很长,都想知道那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是在没有人知道的背后,野利仁迟已经被顾清带进了她的帐篷内。
第二十八章:假死计策
“来人,把外面的厨子给我带走。”顾清站在伙房帐篷外,对着里面说到。
被拖出来的厨子,哭丧着脸,叫着天大委屈。营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互相打听着消息。
“听说了吗,那个西夏的什么大皇子被人下毒了,也不知道人救过来没有,把伙房的厨子都给抓走了。”
“看见了,看见了,刚才我去给狱卒大哥送饭的时候,看见里面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也没见着人出来。估计多半都死了。”
“死了好呀!死了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你懂个屁,脑子里一天天就知道不打仗不打仗。要我说这现在大麻烦就要来了。”
几个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的人凑到一起,互相交换这消息。最后那个人说得不错,这件事情眼下确实是个大麻烦呀。
刘校尉那边还没有听清楚事情,就听见西夏大皇子被毒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军营。
连忙找到了顾清,却发现顾清的帐子里里外外都有人把手,就连他都被拦在了最外面。
扯着嗓子吼着好几声,才把顾清给喊出来。
“你还在帐篷里面干嘛呢!西夏大皇子真的死了。”刘校尉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但是也是军中她目前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个消息只有从他的嘴里说出去才是最让人相信的。
顾清一把捂住了刘校尉的嘴:“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我已经下令牢里所有的人不让出去了。”
刘校尉一囫囵就扒拉开了,扯着自己的大嗓门说道:“这事儿不好办呀,眼下知道我的人太多了,几乎是整个军营都知道了。你说这要是传出去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行,我得传个信给将军,可让他快点回来,咱们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顾清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看见一个背影飞快的四处窜。这边找人拿纸笔,那边找人送信。甚至当晚就下令,严查军中所有进出者。
这一查还真没想到查出来点东西。
刘校尉的命令刚刚下去,就有人顶风作案往外边放消息。
“哎,我说我这边火急火燎的给你放消息,你在这儿坐着动也不动,几个意思啊!那往外边放消息那人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今晚肯定有行动。”
刘校尉的话刚说完,顾清就打开了衣柜。衣柜里就是那个满军营都说已经死了的那个西夏大皇子野利仁迟。
“这,这人,这事情,那牢里?”刘校尉的嘴巴还没有来得及合上脑子里的问题就全都跑了出来。
“我现在也来不及跟你解释那么多,当务之急是你先去把你的人撤下来,我要的就是消息传出去,最好能明天就传到西夏的军队去。”
顾清把衣柜的门关上,敲了敲桌子,示意刘校尉马上出门行动起来。
刚一出去就听见外面的声音,孟将军回来了!
于是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刘校尉又被抓回来,两人当着孟将军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于是刘校尉龇牙咧嘴的对着顾清说:“好你个顾长亭啊!居然还利用起我来了!”一边说着又一边往外走,“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人追回来了,回来在收拾你!”
顾清打趣的回应道:“好好好!我等着,你快去吧。”
消息野利仁迟死亡的消息顾清希望传得越远越好,最好是传到西夏的皇宫里面去。可是眼下没有这样的渠道,顾清一脸愁容的样子引起了孟将军的注意。
“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
顾清嬉笑着上去赔礼道歉,“孟将军先喝茶,就当我的赔罪了,我是真没有想到刘校尉他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还辛苦您这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孟将军喝了口茶,指着顾清说道:“行了,你也别跟我卖关子了,你憋着什么主意我知道,你是故意让老刘把我找回来的吧。”
“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顾清又狗腿子的倒了一杯茶。
“找您回来主要是有两个事情,一个确实是这件事情,您赶回来了,才会让那些小人信服,这个消息穿得越远越好。根据我的判断,这个野利仁迟的心腹似乎已经把西夏的这只军队大权在握了,这个人我看着不好对付。手法心思都比较歹毒。但是一旦这个消息传开了,传回了西夏皇宫,那么皇宫内必定会重新派人接手这只军队。到时候新来的主帅肯定也会耽误几天时间。能够留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做准备。城中的老幼妇孺太多了,得找到一个地方能够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
孟将军倒是抓住了关键,举着茶杯,凑到顾清的耳边,眼神飘向那个衣柜:“所以,你下的毒?”
“怎么可能!我当时是想到以防万一,这人要是真的死了,那影响的就不是这场战争了,而是两个国家质之间的事情了。倒是不仅仅会牵连两个国家还会牵连周边其他的几个邻国。咱们这几年好不容易签下来的盟约,可不能因为他的死亡就毁于一旦。”
顾清的话在理,孟将军当初接到消息就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可是没想到这居然是顾清使的炸!
“哎对了,你不是说两件事?还有一件呢?”
“这第二件事情,我向您打听两个人,一个叫晏清,一个叫贾元章。”
孟将军没有说话,反而是端起茶杯来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开口说话:“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参合不进去,这么些年了这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行了,,这茶我也喝饱了,走了。”
“孟将军!等等,还有个事儿!”顾清追上前去,赶在孟将军出战帐篷前拦着了他。
“什么事儿,快说!”
“这西夏的大皇子死在了我手上,消息我又没有拦住,怎么说您这样一脸笑嘻嘻的状态出去不太对劲吧!不说摔东西,火气还是要有一点,不然就太假了。”
于是站在外面的守卫一瞬间变成了监视,因为孟将军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们几个,把顾长亭给我看好了,一直苍蝇都不要飞进去!谁都不许进入!”
“是!”
第二十九章:浮出水面
出门后的孟将军也没有闲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十年前的事情。恐怕今夜会有人命丧于此。可孟将军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于是本来加快的步子又慢悠悠的缓了下来。
当年月牙关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最后查下来竟然是不了了之。这件事成为很多人的心头病。孟将军也不例外。从那以后顾老将军也就渐渐的淡出朝堂了,时至今日这朝堂上也没有看见顾老将军的身影了。倒是有些小道消息,说是顾老将军同皇上感情非常不错时不时的就在宫里待着,可终究只是消息也没什么人见过。
西夏的军队撤退之后倒是没有再次进攻。但是眼下的情况不能不防,一旦西夏带人攻过来,城门是他们唯一的防线,一旦攻破整个边城就算是完了。
于是本来朝着茅草房走过去的孟将军又转头朝着城墙走去。
林茂才跪的有些腿脚发软,可也没有人来救他。看着那个坐在门口的老兵,又看了看周围。眼下这情况,除了求一求坐在门槛上的那个人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个,我能起来了嘛?在跪下去,这腿可能会断了。”
晏清连个头也没有抬起来,也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我起来了?”
林茂才试探着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还没等自己站起来,眼看着自己就要脸着地了,紧闭着双眼,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
抬头一看,自己的背后一杆长枪挑着他的衣服。
“那个,谢谢你啊!”林茂才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尴尬的站着。
“你爹还好吗?”这是晏清今晚主动跟林茂才说得第一句话。
林茂次啊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规矩的回答:“我爹挺好的,种了一辈子的树,在山里活了一辈子。”
“是吗,那看来你爹没有骗人。”晏清的话越说越是让林茂才疑惑。
一旁的梅先贤倒是自己蹒跚着脚步,从轮椅上下来跪在了茅草屋的前面。晏清连看都懒得看一杆长枪直接挑了人扔到了一边。
林茂才站在中间走也不是,扶也不是。可令人惊奇的是这位看着年近八旬的梅先贤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怎么?不装了?贾元章。”晏清看向他的眼神是厌恶的,是恶心的。“行了,你要是想跪,就给我滚到一边去跪,别用你那张假脸对着我,我嫌恶心。你也不要以为你跪了就能减少你的罪孽,永远不可能。”
旁边的乡亲有些看不下去,帮着叫嚣,刚才他们就想如此,可是梅先贤一直拦着他们。眼下这情况倒是周围的乡亲们忍不住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给我放尊重点!”
“就是,梅先贤可是咱们边城少有的好人,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小心待会儿我们把你给捆起来。”
“是吗。”晏清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些,看向那位说话的妇人,“你要怎么把我捆起来?捆起来之后呢?是不是下一步就是活埋呀。”晏清朝着屋内的那十几口棺材漏出一个冰冷的笑,“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当初不要命救下来的人,他们的儿孙还是活成那副样子。都是些该死的东西。”
“快闭嘴吧,赶紧给我回去!”梅先贤站起来朝着这群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回去?回哪里去?刚才说话的是村东头第三家的女娃吧。你觉得她回去了就能活下来嘛?”晏清看向那个离开的背影,慢慢的站起身来。手里的长枪越握越紧。
看向屋内的十几口棺材,又看了看梅先贤,最后紧紧的盯着那个背影。
梅先贤大惊:“你这是要犯军规!晏清!”
长枪已经脱手,朝着那个背影刺中要害,小姑娘缓缓倒地。晏清面无表情的说道:“十年前我就不是军营中的人了,军规?”从鼻腔里扯出一声冷笑,“你以为如今还有谁能够约束我吗?更何况军队都没了,你跟我谈什么军规呢。”
刺杀村民不是一件小事,消息传得很快,孟将军很快就知道了,“什么?你说那个叫晏清的杀了一个小女孩儿?”
传消息的将士跑过来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是啊,将军。那个老兵好歹也是咱们军中的人吧,这杀害村民是什么罪名!您快去看看吧。”
得了消息的孟将军简直是用非一般的速度飞过去的。顾清却早就换了一身装扮混在了人群中。
“晏清!你在干什么!”这是孟将军到场后说的第一句话。“人呢?尸体呢?”
众人挪开脚步,让出一条路来,五十步开外一具尸体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走上前去,左右仔细的看了看。其实孟将军此刻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来报信的那个小子也不说清楚,只说杀了人,早知道这这家的女娃,他就该在躲远点才好。
眼下这事情已经发生了,真相恐怕也要大白于天下了,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躲在人群中的顾清倒是有些思路了,恐怕当年的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贾元章,你还要护着这群人到几时?是不是只有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能放弃那些所谓的菩萨心肠?这些年你蒙蔽自己,麻木自己。十年来你连推开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你相信的善良这群人没有,他们都是畜生,人渣。”晏清越说越激动,走过去拉起贾元章一路走进屋内,“正大你的眼睛给我看看清楚!这些是什么!是镇魂符!什么棺材需要镇魂符!你有没有想过!你敢不敢打开棺材看一眼!你看看他们死得有多惨!就为了你的一句人性本善!善个屁他娘的善。”
贾元章是被晏清一手拖到屋子里的。满满的十五口棺材,每一口棺材上面都贴上了镇魂符。
从前有传言死得冤屈的人会变身恶鬼缠上杀了他们的人,后来有人请教了得道高僧请到了镇魂符,说是这样就可以将死去的人的魂魄镇压在棺材内,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也永远出不来。
贾元章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棺材,还有那一张张镇魂符,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了这样子?大哥对不住你们!”随后贾元章撕掉了自己的胡子,假发。
外面的乡亲们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孟将军站在门外对着里面的人拜了三拜。
第三十章:真相大白
“十年前,死在这里的又何止这区区十五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十年前月牙关传回京中的消息是无人生还!一整支军队!无人生还啊!”晏清蹲下来,依靠在那些棺材的旁边,一边用手慢慢的撕开那些镇魂符。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贾元章有些站不住脚,耳鸣声一直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他再一次不确定的问到:“无人生还?什么叫无人生还?”
晏清没有理他,贾元章转了一圈,双目无神抓着那几个跟着他来的乡亲左右询问。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茂才在一旁也不敢吱声,只能悄悄的移动自己的脚步,碰巧跟乔装打扮的顾清撞上了。
还没等林茂才认出顾清来,才张口,那边晏清就一竿子竹竿直接点在了林茂才的肩头上。
“过来。”
短短的两个字,林茂才的腿就跟会听话似的,自己挪过去了。
“眼下这人都到齐了,事情也该说清楚了,我景瑞的英雄儿郎,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十年了居然没有一人平反!可悲,可叹,可笑啊!既然天家不做这件事情,那我来做!”
晏清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冲进来两个守卫,说是有三个女人站在门口,要进来。看身上穿着好像又不是一般人,守卫拿不定注意,只能跑进来找孟将军。
孟化碧仔细一想,能在这里穿得还不像个普通人,奔着军营走,除了那三位嫂嫂应该没有别人了,当下就带着人过去了。
三位嫂嫂有说有笑的进来,看见孟将军脸上的难色还以为是她们几个添麻烦了。
“小孟啊,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孟将军是担心那边的情况,正好三位嫂嫂也都是以前的旧人,“没有,没有,这里眼下有件事情正在处理,三位嫂嫂可能也都认识那人。赶紧过去看看吧。指不定还能劝一劝。”
李大嫂一行人跟着走过去,“什么事情啊,闹得这么大。”
“咱们军中有个老兵,叫晏清。本来向等事情处理好了,带上林茂才跟着我一块过去的。结果你们眼下就来了。”
“我们也是收到了一些消息,想着西夏今年又来了,兴许我们能够帮上点忙。先不说了,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叫晏清的人。”
“十年前,就是这里面住在东边的那十二户人家,害得我们整个军队无人生还!西夏的军队没有打到我们!缺衣少粮没有困住我们。到头来走到了家门口了,死了!”
孟将军带着三位嫂嫂赶到茅草房前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晏清的这一番话。
“晏清,你刚才说什么?”李大嫂抛开人群,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嫂嫂!您还在!”晏清看着走出来的人有些震惊,盯着李大嫂还有身后的两位嫂嫂。
“你把刚刚那话给我解释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没的!”
李大嫂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后面的两位嫂嫂都好生的劝慰着。
“十年前月牙关那场战争,我们给朝廷发了捷报回去!我们胜利了,但是我们并不是在月牙关胜利的,而是月牙关前面的那个平原处!那时候还有几户人家住在那里。最开始我们的作战计划经常能被西夏的军队知道。次数多了,大哥就开始怀疑,后来才发现就是那几家农户!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一点盐,就把咱们的情报通过商贩透露给西夏。”
“本来这件事情大哥当时并没有跟他们计较,可是这群人他们自己做贼心虚!他们害怕,害怕大军班师回朝会给他们降罪。借着送酒赔罪的名义给全军营的人都下了迷药!”
晏清越说越激动,看着那几处地方恨不得立刻手上有一把火给她们烧了!
“碰巧那时候我们玩儿游戏,输了惩罚不让喝酒,我才躲过一劫。他们还找来了西夏人做帮手,帮他们把人送到月牙关去!这些全都是我看见的!几千个人就这样被活生生的埋在里面,我想救他们,可是那群王八蛋他们看着我居然要杀我,可惜我命大,掉进蛇窟也没死。等到我在爬出来的时候,月牙关就只剩下一堆尸体了!我后来才知道说是月牙村传得消息回去,整个军队无人生还!”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李大嫂气得晕了过去。贾元章站起来找到那几家住户,挨着问到底是不是这样!那些人不敢说话,不然就是地这个头。气不过的贾元章一拳锤在了门上,看着这些自己当初救回来的人,一口鲜血喷出,贾元章晕了。
几位嫂嫂看着茅草屋的棺材,不走了。
晏清把具尸体抬了过来,放在茅草房的前面。就这样守在茅草屋前。
茅草屋里的十五口棺材是晏清的哥哥们。贾元章是晏清的二哥。当初是贾元章全解大哥,说他们是农民,不懂这些,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怪他们。这才会有了后面的事情。
来的时候是十七个兄弟,走的时候就不是了。除了被西夏军带走的那些将士尸骨被埋在了月牙关。他们这是几个兄弟全都被带到了边城来。
因为那天晏清并没有喝酒,所以被打昏之后又清醒了过来。晏清找了个跟自己超不多身材的人互相换了衣服,准备跑出去,也就是那时候遇见了林茂才的爹还有林茂才。
那时候的林茂才也才八岁,看见整个月牙关的尸体直接就晕了过去。那时候晏清本来有机会在救一个人的,结果林茂才他爹求着晏清救救他的孩子。晏清不忍心,最终还是答应了。等到他再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跟着晏清一起回去的还有林茂才他爹,说自己兴许能帮忙。晏清觉得说的也有些道理就同意了。他们赶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群人再商量这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个人,能不能让他活着?”说话的人也是那个村子里面的人,是个小姑娘,说起话来却像个老大人。“他帮了我们,如果不是他劝说他的大哥我们早就被杀了,能不能留他一条命呢?”
几位年纪稍长一点的走到一旁合集,于是用刀刮花了他的脸,还断了他的腿。贾元章当时就是那样活下来的。成为了那几个村民手中最锋利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