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那女子被带去了牢房到是也还算安静一路上竟然也没有哭天喊地,完全是一副认罪的模样。
康大人还是第一次见着犯了罪的人心态如此之好的,旁人若是觉得自己犯了罪就算是心中并无歉疚,可只要说着要关牢房,那眼神也是嫌弃万分的。
冯玉生被小师爷搀扶着出来,走路都显得有些不稳当,只是看着袁术的背影在感叹,一时间有些惆怅罢了。
臣,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也不知为何这冯玉生虽然病恹恹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到是即为精明。从他们见面的第一眼起,冯玉生虽然时常埋着脑袋,但终究还是皇上心系,不过是德全在推开门之前挂了一个小镜子在门上罢了。
这冯玉生果然有问题,只是不知为何那女子到是自己率先承认起罪行来,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刘大人也觉得奇怪,他会些医术,只是医术不怎么精湛,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皇上,刚才这位冯大人跪下的时候他趁机探过了这位冯县令的脉搏。
表面上看确实是一片混乱,但若是在自习查看,看似混乱的脉搏实则仍旧有规律可循,但眼下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刘大人也只是剪短的疑惑罢了。
入了夜,皇上和康大人还有刘大人都觉得奇怪,但是一切又很正常,只是这案子是不是破得有些太快了了些?康大人也是一样的看法。
将那女子拿下之后,皇上心中一直有些不安,于是直接让康大人将贾大人还有朱大人叫回来,这城中可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藏匿的。如今这般倒不如先凑在一起看看瓜子手中的情报罢了。
贾大人和朱大人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踪迹和消息,距离上一封消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者康大人已经发射出了火焰,这是聚集的意思,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此时的贾大人和朱大人正关在家宁县村庄多的后山,同他们一起被关在这里的还有很多人,这里的味道很香。所有的女子都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木桶房中,密不透风。
在这个木桶房的下面正关押这朱大人还有贾大人。
整个后山就像是冒着一股子热气腾腾的蒸馏仪器,而那些还活着的,有意识的女子便是整场蒸馏的东西。朱大人和贾大人被抓紧来已经几天了,一方面担忧着皇上,一方面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的不可思议。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仪器存在,可是这个巨大的蒸馏仪器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等到入了夜,德全回去了,见面的第一要求不是汇报自己今日的调查,而是让皇上将之前收到的那封来信拿给他看一看。
“皇上,奴才出去查看消息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冯玉生写字,奴才便躲在暗处观察他的字迹,果然如同奴才所料的一样,这封信的字迹就是这个冯玉生的。顺便奴才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德全将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锦囊拿了出来,皇上还有康大人已经刘大人十分震惊,这样独特的刺绣手艺那应当是只有朱大人的妻子才会的,一般人就算是想要模仿都不能做到,因为这锦囊一般都是按照朱夫人的要求来的。
比如没有耳朵的兔子,没有脚掌的鸳鸯,缺了一半翅膀的蝴蝶,诸如此类。
皇上将这个锦囊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然后扔给康大人,康大人也瞅了半天,又扔给刘大人,刘大人惊慌失措,“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朱夫人是个什么秉性,臣可不敢擅自动朱大人的东西!”
说着又急忙将锦囊托桑给康大人。
只见康大人和皇上一阵沉默,盯着这锦囊若有所思,刘大人看得着急,“皇上!可看出了些什么?”
皇上不语,只管摇头,还没等刘大人开口,康大人便已经已经提前领悟了刘大人的意思,也是直直摇头,然后将这锦囊丢给德全,“皇上,臣没有看出来!”
皇上两手一摊,“朕也没有看出啦!”
只有刘大人看不懂这一场对话,最终还是德全不忍心,瞧着刘大人一个人着急上火的样子,走到他后面去,默默地说了句。
“皇上和康大人只是在猜测这次的这个锦囊上面是什么!”
留下刘大人一个人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德全对他点了点头,在回过头,皇上眉头紧锁,看起来好像在思考人生大事一般的神情,竟然思考的是朱夫人的手艺,旁边一瞧,康大人亦是如此。
这次轮到刘大人几次张口又不知说什么!于是愤然留下一句,臣告退了!
皇上心中有数,对着康大人指了指上面和窗户,便一切明了,他们已经被监视了。恐怕就是连这个锦囊都是冯玉生特意让人落下的线索。
不过大约冯玉生没有想过一件事情,那便是真正再者锦囊上面动手脚的人其实是朱大人。毕竟朱夫人当人可是京城中名动天下的绣娘,这么会有这些粗糙的手艺,刚才的那些不过都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罢了。
不出一会,刘大人压着一个眼熟的人回来了,还是那位小师爷。给皇上看笑了。
“又见面了,这位小师爷,现在你总该说点实话了吧。”
“卑职就是好奇,想偷偷看一看皇上,请皇上恕罪!”
这蹩脚的理由他居然也说得出口。
皇上听了到是很受用,对着康大人还有刘大人一时间也是趾高气昂的,那眼神就差直接发出声音了:还是朕的名气大一些,撒谎他都不愿意用你们俩!
康大人按耐住即将要冒火的刘大人。
皇上一挥手德全便站在这小师爷的面前:孙绍才,家宁县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早些年得冯玉生所救,如今在冯玉生手底下做事,在医馆结识了一位心上人,名唤袁术。
“朕的调查可曾有什么纰漏?”
孙绍才低头不语,随后又摇了摇头。
在初次见面之后皇上就开始调查这位半路出来的师爷了,事情的眉目恐怕现在才开始浮出水面。
真正的凶手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皇帝望着窗外的月亮,有些圆润,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圆的月亮了。
德全将人带下去,审问消息,德全向来都是一把好手。更何况眼下已经有了这人的信息,勘破心防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人体香膏
皇上和刘大人自然是能察觉到到底有哪里不对劲,比如那女子的反应太过于寡淡,若这一切真是她一手谋划的,那她被捕时的反应未免也太过于平静了一些,丝毫没有一点吃惊,仿佛早就遇见了一般。
再比如这小师爷看那女子的眼神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可怜,再比如冯玉生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子平淡,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被抓了,自己还如此平淡的,这未免有一些得意。
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很多,康大人自然也能察觉到一些,但是真正能让皇上确定自己怀疑的应当是那封来历不明的信。
只不过眼下并不清楚这个冯玉生到底都有哪些底线,所以不好贸然动手,只好先假装这些事情,再说朱大人和贾大人还没有消息,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只是第二日找到一些借口可以去后山,但是被冯玉生用一些借口给阻挡回来了。说是眼下后山还没有被清理出来,万一到时候有什么危险,恐怕会伤了圣体!
这个理由非常的不成立,但是冯玉生十分的会做戏,居然当着后面一群人的面说出这件事情,跟随此次南巡的大臣也并非全然都是这几位,其中还有一些是部分官员放进来的,也有一些是规矩上让带着的,于是乌泱泱的又将皇上拦下来了,期望皇上保重龙体。
以至于康大人和刘大人暗地里对皇上翻起了白眼。
于是在所有人的眼中,家宁县的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只有皇上和两位大人知道这件事情兴许才刚刚开始。
德全近日也在奔波,不停地打探消息,发现这个冯玉生经常往外传递消息,而且都是一些关于皇上的事情,几乎算是事无巨细,就连皇上近日说了什么话,都在那纸条上面。
密探们前往后山察看也有一番收获,朱大人和贾大人不愧是混迹过江湖的人,这会子居然在后山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从那个什么鬼劳资的监狱里出来了,甚至做上了监工的位置。
整日看着那些被关在牢笼里的人。女子们大多都已经被杀害了,只是一些尸体,通过一些特殊的控制还维持着一些活人的气息。
密探们找到朱大人和贾大人的时候,两位大人只是将一些布条和石子塞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回去给皇上。
等着德全的消息也带回来之后,这才算是明白整个家宁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皇上一时间有些冷笑,京城中的贵妇人们最喜欢用的香膏竟然是整个家宁县用人命换来的。
从盛贵妃开始就有无数的人追随者盛贵妃的脚步,模仿者皇家的一言一行,京城中的人大多以天家为首,皇上爱吃果子,那民间卖果子的自然高兴因为会有许多人来买这果子,那果子就成为了稀罕物件,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的。
于是贵妃喜欢用香膏,而且皇上对盛贵妃的宠爱有目共睹,那么这香膏自然是个好东西!连皇上的心思都能笼络,于是又有无数人追随者香膏。
有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想要以此大赚一笔,可是盛贵妃的香膏造价高昂可不是一个能轻易做成的买卖,于是这才有了家宁县惨案的发生。
那位有心人自然就是冯玉生了,听说盛贵妃喜用香膏之后想着能用这个大发一笔,作为孝敬献给某位朝中的大人这样自己就能去京城做官了。
可是拿香膏别说是在做了,就是简单的将原材料买齐都是问题,凑出了全部身家也只得买到了一点原料,练出来的香膏虽然确实好闻,可是也只有一点的分量,更别说卖了
有人想发财,有人想要名,于是以为得道高僧就这样横空出世他说他练出来的香膏是整个世界上最香的,找不到第二个的,而且他手中的香膏可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香膏甚至还能让人动心。
这位得道高僧是袁术请来的,她喜欢冯玉生,见不得冯玉生皱眉,她知道冯玉生想去京城做官,可那官场上都是些利欲熏心的黑心子,哪里是看成就在选拔人才,都是些用钱堆出来的贤良罢了。
冯玉生本对这样的手段根本不感兴趣,甚至说是有些厌恶的,他想要做官想的是堂堂正正,可袁术让他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堂堂正正,那些高官厚禄的人哪里明白人间苦楚!
冯玉生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他问袁术那些人的性命可会被伤害,袁术说不会伤人性命,于是冯玉生应允了。
第一批香膏做出来了,可是不敢拿出去售卖,因为无法确定这香膏的功效,那老道士吹得神奇,说是能摄人心魄。让人着迷。
冯玉生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东西的存在呢。如果真的有那早就出来了,何必会等到现在!那道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袁术阻止了。
她说她会拿出证据证明的。
于是袁术找了一个人做实验,那位小师爷。
看到这里皇上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小师爷看向袁术的眼神如此的非同寻常。
原来如此。
奈何人性终究是说不清楚的,能有多少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还能保持本心的。冯玉生不能,他做不到,从他想要去京城做官这件事情看来他就做不到。
差不多到这里才是整个故事的真相,康大人听得有些生气,嘴里说着什么败坏社会风气之类的话,皇上觉得康大人的脾气自从出京城以来就有些日渐暴躁了。
“这算个什么东西,草芥人命竟还不知悔改,他冯玉生就是天大的想法人命乃是根本,简直是败坏社会风气!天子脚下,他一个科举门生竟然还相信这些歪门学说简直可笑!这么多年的纲常伦理他都是念给狗听了去!”
康大人骂得有些来劲,眼瞧着待会儿就要骂道皇上头上去了,刘大人端着茶水走过去让他喝一口消消火气,本就有人监视他们,可别打草惊蛇了。
康大人虽然不骂了,但坐下去仍旧是气冲冲的样子,就是喝茶都没有往日那般讲究,只顾着解渴了。
隐情
晚上的时候,皇上让德全去牢里看一看袁术。
等着德全出门的时候,皇上特意又嘱咐了一句,“不用避开眼线。”
德全是皇上的心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看一看袁术,也就真的只是看一看罢了,可外面的人并不这样认为。
比如冯玉生坐在房间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第二日出面审问袁术,虽说是审问,可袁术的待遇未免有一些太好些,比如她可以不用跪着,不想回答得问题也不用回答。整个审问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却让冯玉生满头大汗。
至于皇上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等着皇上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些眼熟的人,朱大人还有贾大人,还有许多的村民,但都是男子,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村子里面的人。
德全也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位道士。
皇上摆摆手让他们继续,今日主审的是刘大人,康大人从旁协助。此时的冯玉生却有些慌乱了,皇上暗地里瞧着觉得有些可笑,这人当真是几副面孔的人。
后来又有人来报说是后山失火了。
听闻此消息,冯玉生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
这一番操作到是让几人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了。
唯有德全面色如常。
皇上到底还是皇上,这样的小心思和手段在皇上面前又能有多少的胜算呢,毕竟当年皇上用这些手段的时候,冯玉生恐怕还在之乎者也。至少德全是这样想的。
不过冯玉生这个人还算是有些手段的,凡是自己不沾手,全都让别人做了,到最后别人为他生,为他死都算是别人的自愿,全然与他这个受益人毫无关系。
德全没有避开冯玉生的耳目去牢里见了袁术,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问了一句值得嘛?
袁术奄奄一息的躺在杂草堆上面,还残留着一口气,德全觉得这个冯玉生下手挺狠的。没有伤却要人命。
她说:“不知道。”
德全没有在多说一句,后来等他离开后冯玉生乔装打扮去见了她,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一切不过都是冯玉生的计谋罢了,冯玉生利用了袁术的爱慕也利用了整个家宁县的人。从最开始整个村子的病情开始冯玉生的手笔。
袁术看见冯玉生跪下的那一刻就笑了,好像这么多年的喜欢都是付之东流了一般。
“冯玉生,原来你这么会算计,我袁术认栽了。”
整个案件也不用审查了,袁术自杀了。在公堂上自杀了。
死的很决绝,她的手腕上有一个镯子,镯子很精致,下面还吊着两颗珠子,看上去成色很好,是黄金做的。
袁术选择了吞金自杀。
后来德全调查到关于这个镯子是冯玉生三年前送的,这个珠子是在他们达到的前三天,冯玉生亲自串上去的。袁术当时还很高兴。因为她没有收到过什么冯玉生的礼物,这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件。
袁术死了,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掉进了坟墓里。
这个案子算是破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袁术的手笔,与他冯玉生没有半点关系,他落了个干净,就算是有其他的也有另外一个人背锅,他身边的那个师爷,听说叫李阳。
还没有等到康大人审讯李阳,监牢传来消息,李阳也死了,听说留下了绝笔信,殉情了。
整个案件的两个关键人物全都死了,后山的制香产业链终于停止了。康大人去后山看了一眼,回来之后一直骂骂咧咧的,皇上瞧得乐呵,这样也就少了一个念叨他的人了。
“那些都是些什么歪门邪道,竟然有人用活死人来制造香膏!简直闻所未闻!这世道如今竟然这么不安生!”
皇上到是对后山发生的事情了解得不是很多,听到康大人的吐槽,一个眼神给到德全。
不愧是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德全立刻就明白了。
“袁术利用尸虫控制那些大脑已经死亡的女人,让她们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是密封的,房间的下面架着柴火,通过大火让这些女人的水分渗透出来然后开始往里面加水,水没过胸口之后继续烧火,上面会有一个出气口连接这一根管子,通过那根管子最后出来的水就能成为制作香膏的最主要原料,因为那一点水是混杂着女人的体香还有尸虫的香味。盛贵妃用的便是这种香膏。”
皇帝回想起自己对盛贵妃的举动,当下没有忍住,跑出去吐了。
几位大人看着皇上跑出去的身影,同事转过头来将他盯着,德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皇上蹲在外面就差把胆汁给吐出来了,连夜休书一封,因体恤民间疾苦,从即日起,禁止后宫中人使用奢侈金贵物品,其中以衣服用料,出穿用度,胭脂水粉等,一律由宫中统一采办,若有违抗圣旨者或私自购买者一律逐出宫中!严重者发配边疆!以儆效尤。
这话没有点名是说香膏,但都是有眼线的人自然知道皇上的这封圣旨说的就是香膏。
这样的香膏在市面上几乎是一盒难求,价格更是水涨船高,通常是一房间的女人才能练出来那么百十盒香膏,对于全国来说只能是供不应求,几乎达到了一盒千金的价格。
入夜之后,皇上和德全正在讨论着那香膏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
“你说着香膏的功效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自然是袁术姑娘和李阳公子。”
皇上白了一眼德全。
“朕查过了,李阳曾多次救过袁术的性命,甚至平时他们的关系也是非常好的,几乎可以说除了李阳之外袁术身边没有别的异性,所以袁术说她用这个香膏勾引了李阳,朕觉得不可信。李阳应该早就倾心与袁术了。”
德全泡好了茶递给皇上,“皇上英明!”
这样的回答迎来了皇上的一个白眼,“鬼机灵!”
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是康大人。
“不知皇上睡了没有?臣有事想和皇上聊一聊。”
德全打开门手上拿着披风,康大人在前面领路。
“皇上,微臣有些事情想不通,特请皇上赐教!”
“但说无妨。”
“为何您要放过那冯玉生?”
德全没忍住,先笑了。
皇上回过头横眉冷眼的教训了一下,有转头对着康大人说道,“谁说朕放过他了。”
话说完皇上就走另外一边进了房间,康大人一抬头感情皇上是带着他绕着这屋子走了一圈。
德全在身后开解康大人,“康大人,您何时见皇上妥协过。皇上自有决断,康大人请回吧,这么晚了该睡觉了。”于是又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康大人没给康大人说话的机会转身也进了房间。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康大人站在门外许久才离开。
撤退计划
冯玉生可谓是唱的一手好戏,这样的人皇上觉得他没有缘分去学唱戏兼职可惜了。
这城中只怕到处都是这冯玉生的眼线,皇上是不相信袁术一个女子就能做这么多事情的,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打点,按照袁术这样的性格只怕是早就暴露了一切,刘大人也赞同这个看法。
眼下袁术和师爷的死亡让整个案件又陷入了僵局。表面上看上去好像确实已经破案,但实际上背后的牵连一件事情都没有打探清楚,京城中负责联络这边的人是谁,那位老道士背后的人又是谁,整个家宁县这样的情况又是多少人在背后保驾护航,知情不报!
皇上觉得背后这一双手伸得未免有一些长了。
“德全,你说盛大人此刻在忙些什么呢?是不是忙着笼络朝中势力。”
“皇上,何必想这么多,皇后娘娘不是给您来信了嘛?您自个儿看看不就行了,非要难为奴才。”
“朕也不是在为难你,只是······”
话说到这里皇上又将话收了回去,“算了,朕跟你说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德全一脸疑惑的出来,恰巧碰上上来收拾行李的小勺子,“你说皇上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小勺子想了一会问道,“德全公公何时入宫的?”
“打小就在宫中了。”
于是小勺子也故做沉思的说了句,“那您确实不懂,人之常情。”
“嘿,你这小子!什么意思!还没站稳脚跟就敢这样对师傅!”
小勺子摸了摸被打的脑袋,“小勺子不敢,不过我猜测皇上不过就是想要秀一秀罢了。”
“秀一秀,秀什么?”
“自然是皇后娘娘的来信啊!师傅,我都说了你不会懂的!”
于是德全冷着脸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谁不懂呢,我就是不想说而已!难不成我真的不懂?”
小勺子动作很快,皇上还在看信转身小勺子就已经将整个屋子收拾好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给整间屋子留下任何不能带走的东西。
“小勺子,那个其实咱们这次也只是一个行动而已,你也没必要收拾得这么干净。”
皇上看着如此干净的屋子到是有些好笑,反正这次离开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想到这小勺子竟然动作这么迅速!
皇上一行人打算离开家宁县,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离开,实际上这只是他们的计谋罢了,目的就是要让冯玉生落网,从而将京城中的势力牵扯出来!
皇上料定他们在家宁县已经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背后做局之人一定在催促他尽快出货了,只要等到他们离开冯玉生定然会有动作!到时候只要勘破冯玉生的手段和计谋,家宁县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至于皇上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背后做局之人,这可能要从皇上这两天时不时的就能吃上烤乳鸽,鸽子汤等美味夜宵说起了。
可是眼下他们待在家宁县对方肯定会忌惮他们的存在必定是小心谨慎,就算是再着急恐怕都不会趁着现在冒险,离开时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果不其然,在他们离开后的当天夜里就有一队人马去到后山。。而此时的后山已经被朱大人和贾大人带兵团团围住了,那一队人马直接一去就被两位大人当场拿下,顺着从他们嘴中撬出来的线索找到了从后山通往外界的一条小路,还有藏在后山的最后一批存货。
康大人带人整个村子旁边的草丛过去,直接将衙门的人全部控制住,刘大人也带兵将整个村子的所有出入口全部看住禁止任何人离开。
冯玉生穿着夜行衣在村外看见无数火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皇上走下马车看着他,“冯玉生,你说你装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呢?你早就知道朕来了之后一定会彻查关于家宁县的人,所以你一早就找好的替罪羔羊,那便是一直替你做事的袁术。可惜了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袁术的死就是最大的破绽!”
冯玉生跪在地上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袁术那样的女人死了就是活该!”
皇上冷漠的看着他,“活该?若不是你骗了她,又负了她,她恐怕到最后都不会说出你的,只可惜她到最后选择的道路终究是含着怨气的。”
从头到尾策划整个家宁县惨案的人一直都是这位百姓口中的好官,是他在袁术面前提起关于这个村子的病情,也是他看似无意实则是居心叵测的密谋在袁术面前泄露自己心中想法的人,那些什么怀才不遇为国为民的话也都是假的,那些对袁术的柔情也不过是装出来的善良罢了。
袁术从一开始就是他冯玉生的手,是他冯玉生挑选的替罪羊。不然凭借袁术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家宁县人,怎么可能了解外面这么多的消息,袁术所了解的消息全然都是冯玉生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透露给她的。
无论是京城中的消息还是江湖上的消息,甚至是这位老道士的消息都是冯玉生在暗中透露的。甚至连袁术的想法恐怕都是他每日在袁术面前说着一些看似是大道理,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让袁术狠下决心办事罢了。朱大人和贾大人在后山的日子通过打探得知了很多关于袁术的消息,在袁术的眼中那些被关在笼子的女人他们其实并没有死去。
后来才知道知道这个想法竟然是冯玉生对袁术的暗示。
冯玉生算得精明,他知道袁术一定会是一个麻烦所以当那个香膏被研发出来的时候,他质疑了,袁术为了他自然要证明这香膏的用处,这也是他保全自己的开始,他知道师爷对袁术的心思,更是知道袁术对他的心思。
可他告诉袁术他是个守规矩的人,没有成婚绝不会那自己当做儿戏,可又暗中暗示袁术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吗,要是没有赶在这一批时间段拿出足够的钱财那么自己恐怕又要无缘京城了。
德全听得目瞪口呆,甚至觉得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皇上冷笑一番,“朕觉得就是袁术献身与师爷恐怕也是他的算计。”
德全的眼珠子转溜了一圈,像是想明白了,可身后跟着的小勺子不懂,“这种事情也能算计?”
一团白面
“自然是可以的,他一面告诉袁术那姑娘自己着急,一面又说着自己是个守规矩的好男人,袁术姑娘自然也可以找别人,可是只怕他打着关心袁术的旗号警告了袁术这件事情被发现之后就是一件诛九族的大罪,甚至会牵连到他这位看起来善良亲民的县令身上,那么袁术就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皇上撑着下巴,坐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想法大约只是觉得她有些活该,不顾他的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看着德全和小勺子气氛的面庞他有时甚至不太能够理解,只是他没有说话,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顺着这些人的心意将事情尽快的解决,顾老已经失踪数日了。
小勺子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那位小师爷定然是知道一些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所以袁术姑娘和小师爷!”
眼下事情总算有了了解,可是有一件事情始终困扰在皇上的心中,那就是他们刚到的时候那个进入县衙后山所经历的那个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师爷死的太早,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句,人就跟着殉情了。
冯玉生死的时候求了皇上一件事,他说让袁术和他的师爷葬在一起吧。
这话一出的时候挺多人是不相信的,只有皇上面色如常的答应了。
德全问皇上这冯玉生到底是怎么想到,皇上抬头看了很久的风景和月亮,“他或许只是嫌麻烦罢了,又或许是在演一场戏,又或者。”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
“又或者两者都有。”
德全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但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看明白,要是每个人每件事情都能看明白,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过单调和简单了一些。
家宁县的事情眼看着结束了,留下了朱大人和贾大人善后之后带着其他两位大人立刻启程前往容陵关。
只是去容陵关的路并不好走,大队的人马显然更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周围全然都是些难民,若是大张旗鼓很容易引起群众的暴动!这样一来就更加不好控制。于是皇上选择了一些精卫乔装打扮跟在自己身后,暗卫仍及在暗处保护皇上安全。
还没有走多远天空中便下起了小雨,后来随着雨势变大,最终在一个路边的茶馆落了脚。
“来人那!快来人!”
前面有位带着斗笠的老汉一路小跑着过来,“洪水要来了,赶紧的来人去帮忙!”
茶馆的人一听洪水要来了,放下手中的馒头就赶了过去,康大人像茶馆老板打听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茶馆的老板用盘子将那几个馒头装好放在灶边暖着,“这上边便是容陵关,地势险峻是个陡坡,所以一旦碰上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上流的水就会全部留到这下面来。前面下了几天的暴雨,许多的田地和树林已经被冲散,之前还能靠着那些沿河的作物减轻一些负担,可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树枝冲了过来,咱们这前面有座桥,不过这桥不大,很多树枝杂物将桥孔堵住了,河水流不出去自然就会决堤,他们眼下就是要下河去将那些树枝树丫还有那些堵住了桥孔的东西搬出来。”
康大人刚转身就看见皇上已经让身后的侍卫前去帮忙了,康大人也有些冲动,却被刘大人一把按住了,“你不能去!”
“怎么我就不能去了,就是能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你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力气,再者黄公子的身边不能没有人,如果黄公子除了问题!你要如何交代!还不如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康大人有些不甘心,还想在争取一下。
背后茶馆的老板开口说话了,“这位大人,我说您也莫要逞强了,您看您什么都不会去了也只能是添麻烦,还不如同我一样留在这里做个后勤,等着他们回来之后热水热菜也好有口热乎的。”
“我觉得,这位老板说得有些道理。康管家,你还是留下来帮助老板吧。”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皇上自己却站了起来,看着方向除了往容陵关走,可不就只有前面那一条路了,急的康大人马上就要喊出皇上来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转了个弯“皇···黄公子!”
连手中的面团都没有放下就追了出来,德全瞧着康大人手中的东西还没有等康大人反应过来就被德全拿走了,然后一路小心谨慎的护送到了茶馆老板的手边。
“我瞧你家公子和管家肯定都是贵人,怎么还肯到咱们这样的地方来!莫不是心情好了想着出来看看人间疾苦,体验体验这吃了这顿没下顿的生活?”
瞧得出老板这是生气!
皇上没做多说只是往回走,对着老板道歉,“抱歉!”又让德全将包袱中的干粮拿出来分了一些。那老板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康大人大约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手上还沾着些面团絮,一时间有些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的灾荒年代粮食便是最为金贵的,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刚才康大人竟然拿着那白面团冲向雨中莫说是老板生气,就是将他们打了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四周的难民无一人冲上前来抢劫这个茶馆的粮食,便是看得出这家茶馆的不一般,可皇上瞧了很久也没发现这位老板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别说是武功,就是腿脚似都有些不利索了。
于是皇上才想着向周围的这些难民问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康大人的行动让皇上注意到这周围的群众看向他们的眼神不一样看了。
恐怕是问不出些什么了。
康大人想要再进厨房,却被那老板白着眼神给追了出来。
“只怕是城里面的贵公子,不知道这粮食的可贵待会儿可又给我糟蹋了,我这厨房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可别在这站着挨着我了,待会儿抗洪的那些人回来了,只怕是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了!”
在朝堂上高傲了一辈子的康大人哪里会想着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茶馆的老板数落得不值一文。想反驳甚至都无从反驳。
“这么你们这些贵公子哥儿就是连说也说不得了?丧着个脸就别站在我的茶馆里,有本事你就出去淋雨,球球这老天爷别再下了,还真是当着以为自己委屈得很,你委屈个屁,穿的人模人样竟不干人事!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浪费的那一团子白面是多少人的口粮,那是整个抗洪的所有人的口粮,整个村子唯一能找出来的粮食一共也就没有多少,你瞧瞧那些外面的人,哪个不是这里生活的人,你出去问问他们饿不饿,冷不冷,你若是做不来这些可就别给我添麻烦了,要不是看在那位小公子和你家主子的份上,莫说是你如今还能在这里站着,没人打你一顿就算是咱们开了大恩了。”
错了
康大人是个文人,平生最要紧的也就是这面子,就是皇上也没有对他说过这些重话,如今竟然被一个路边茶馆的老板说得如此无地自容还是第一次,皇上并没有打算开解他的想法,终究是朝堂中靠着面子四平八稳走过来的人,虽说是爱民爱国,可到底是没有见过多少民间疾苦,也没有听多少民间声音,如今这般倒也不枉康大人走这一遭。
茶馆外的难民们也都是啃着发了霉的烤馕,德全多了个心眼也没有将他们身上带的所有事物全部拿出了来,刚才给老板的也不过都是些平常能买到的普通白面罢了,至于小米这般精贵的东西德全便是连一丝影子都没有露出来,藏得极好。
这雨下了许久开始慢慢变小了,不远处传来多多少少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走进了才看见,那些去抗洪的村民大多都是穿的草鞋,被水一泡就散了,这脚上不少人都被石头或是别的什么割破了,鲜血直流。
茶馆的老板动作迅速,一个人只需几步路程的时间便将桌子收拾出来了,放上了刚蒸好的馒头,皇上也没有继续坐着,撑了把伞站在外面,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瓶伤药递给老板娘。“混着水擦拭在伤口处能够尽快结巴。”
老板娘对他投过去感激的目光,在这里最稀缺的就是粮食和药材。康大人似乎还没有想明白站在外面,不过这雨已经停下来了,他也没有淋湿多少,回来的侍卫瞧着皇上和康大人都站在外面不敢动筷子,但多少是有些饿了。
老板娘端着一碟子刚出炉的馒头送给他们,几人瞧了瞧眼色,皇上和德全公公没有看见,康大人埋着头一脸示意,这脸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脸色,便更加不敢随意动手了。刘大人说是要留下来,看看这边的情况,让他们先行回去。
“拿着吧,你们都是出了力的人,比我们干得都多。”
为首的一位老者说了话,挽着裤脚,也是刚刚才回来的人,康大人训着声音看过去这倒是和他的年纪一般。
周围的人开始附和,“就是,拿着吧,要是今日没有你们几人恐怕今日这洪水我们恐怕是应付不了的,一旦这洪水决堤,这水便会开始冲散,到时候就是连我们脚下的这块地有没有都不好说。”
“就是,拿着吧!”
“快拿着吧,就当是我们感谢你们的心意。”
侍卫是皇家的侍卫,主子没有开口,那便不能私自拿百姓的东西,更何况眼下端在他们面前的这碟子馒头还是难民的,更加不能接受了。
那老板娘却只当以为是那康大人没有下命令,这几人不敢动手罢了,“罢了,罢了,若是有你们主子开口你们也就敢吃的了。”
于是走过去对着康大人又是一顿训斥!
“这位大人,你瞧瞧你手底下的这些护卫,他们确实出劳出力,如今我们全体请他们吃一碟子馒头罢了,你若是不开口他们便是饿死恐怕也是不会吃的,你瞧瞧,说句话呗。”
康大人抬起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周围人的眼神看着他,盯着他,这眼神好熟悉,他急得他惩治一些街头恶霸的时候,那些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些恶霸的,如今他康学义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想来可怜又可悲,仰天大笑三声让老板娘看不明白。
只是他终究是接过了这碟子馒头朝着几位护卫走去。
天放晴了,万里晴空是个好兆头,若是抓点紧今日将那桥孔疏通定是能解决不少问题的。康大人的脚步有些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破了,说不上来,周围人的声音有些杂乱,那几名护卫有些不安,眼神中还有些惊恐,刘大人赶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衣服场面。
康大人弯着腰将那碟子馒头举过头顶,站在几位护卫的面前,恭敬得不像样子,这样的动作那是祭祀大典上才能出现的动作,康大人这心中恐怕不太好受。
那几名护卫反倒是更加为难了,这样的情况别说他们是眼下不想拿百姓的事物就是真饿了,恐怕都不敢端走那碟子馒头。
“康管家这是做什么!”刘大人声音爽朗,带着些喜悦,瞧见这样的场景连忙训着,“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接着,不知道康管家身子骨不好呢!赶紧的呀!”
身后的屁股上传来了几个敦实的脚印几位护卫这才赶忙将馒头手下,颤颤巍巍,恭恭敬敬的将康大人搀扶起来。
康大人眼含热泪,“刘卿,是我错了?”
刘大人不敢妄达。良久。
“刘卿,是我错了呀!”
大底这声音太过于悲怆,到是让那茶馆的老板娘不明所以。就是周围的难民们也瞧不懂他这番样子。
“得了,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嘛,怎么就还伤春悲秋起来了,若是人人都如同你这样那大家都不要活下去算了,干脆投江自尽,跟着这河流去了便是。吃饱穿暖的人生竟还如此不知满足真不知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话犹如一道惊天霹雳雷一般,惊响在康大人的脑海中,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一生衣食无忧,做官廉洁,学术注解无数,今日得这一问竟无言回答。
他这般是为了什么?
到是刘大人没有想过康大人这一生的大劫竟然在这里,朝堂上顺遂了一辈子的人,如今竟然要重新思考起人生了,不过兴许这也是一件好事情呢!
刘大人有些笑了。
康大人亦是如此。
“在下多谢,”康大人抬头,“请问贵姓?”
那老板娘动作麻利,眼睛看着康大人手上的包扎动作却没有停下,“我?”
“正是。”
“徐,半老徐娘的徐。”
“今日得徐姑娘训斥实乃我康某人一生幸事!再次谢过徐姑娘了。”
能得到当朝康学士如此大礼的人,只怕是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位在路边摆了个茶馆的姑娘,不识多少大字,没有读过多少学堂,说起话来也是得理不饶人。
皇上和德全溜达了一圈回来了,看了看那桥下的杂物,今日只怕是务必要将这桥疏通,否则过几日下雨,此桥必毁。
瞧着康大人一脸又哭又笑,不做感情的问了一句,“可想通了?想明白了?”
“想通了,但还没有想明白。日后自然会明白的,人活一世不过一生都在追求真理,可真理是什么,我目前还不知道,这位徐姑娘点醒了我,这一次南方之路,收获众多。”
炸桥
这一夜算得上是整个路上最为艰苦的一夜,前面都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一夜只能简单的搭个帐篷。
皇上让暗探们连夜去邻县打了一些野味,装作过路的猎人换个身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又让刘大人故意装作旧相识的样子留下了他们,这一夜饿了许久的难民们总算是喝上了一口小米粥了。
甚至还燃起了篝火晚会,徐姑娘感叹着,自从洪灾以来已经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么多人笑一笑了,这样的热闹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说她的家人们都是在这条河里去世的,这条河几乎每年下大雨就会涨水,自己的哥哥,弟弟,父亲全都随着这河流去了。
全家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不过是这些人都曾受过她家的恩惠所以才护着她的茶馆,照顾着她的生意。
第二日皇上同康大人还有刘大人一起前往石桥,这石桥的桥洞虽然密集,但是太小,甚至连稍微长一点的树枝丫都过不去。
“炸桥吧。这桥不炸,这里的洪水就永远不能疏通。看着天明日必有大雨,兴许今晚就会下大雨,炸桥之后要将两岸说的决堤筑起来,还要想办法将桥的碎石清理开。”
“皇上,此时炸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眼下我们没有精密的仪器计算,若是胡乱行事,恐怕会造成更大的伤亡,更何况眼下我们哪里来的炸药呢。就算是想办法弄到了炸药,这一炸可就引人注目了!皇上三思啊!”
刘大人的考虑确实是在理的,皇上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康大人问了一句,“康大人以为如何。”
“臣以为应当尽快炸桥,这里地处交接四通八达,若是不尽快处理恐怕遭殃的还有下游,飞鸽传书求助墨家只需要半日,必然能有办法。”
“那就这么办吧。”
刘大人看看皇上,皇上换了个方向,又看看康大人,康大人直接转头就走。
于是只剩下德全和刘大人互相对望起来,只可惜,德全也只能对着他摊手。
有了暗卫们的加入上午清理河道的速度便快了许多,河水通过这桥的时候却还是明显感觉受到了阻力,应当是这桥的石洞太小,洪水来说凶猛,若是不能一口气全部过去,那恐怕剩下的河水只会加大力度对桥造成冲击。
皇上前半只脚刚走上石桥就被德全拦了下来,“奴才替皇上去,奴才保证必然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还请皇上不要涉险。”
皇上看向德全的目光很深沉,又有一些怒气,但德全始终佝偻这身子,低垂着脑袋,看似妥协的动作脚下却没有一步让步。
“连你如今也要逼迫朕了?”
“奴才不敢。”
“不敢?呵,真是可笑,全天下的人都对着朕说不敢,可实际上呢不敢的是朕!是朕不敢!”
“皇上恕罪。”德全跪了下去,但仍旧没有移开步子。
最终在两位大人赶过来之前皇上后退了。德全沿着整座桥看得很仔细,甚至还去了桥下。
“皇上,两位大人。”
“如何。”皇上的声音有些冷漠,但德全已经很庆幸了,伴君如伴虎正是这个道理。毕竟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已经触犯了皇上的一些底线的了,又或者说是逆鳞。
“奴才仔细看过了,这桥损毁严重,已经出现了多出裂缝,桥下的石柱已经出现粉末状,恐怕里面早就已经被虫蚁筑空了。”
两位大人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看这天气今夜必然会有一场暴雨。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将这件事情轻松的解决掉,如果等着桥自然垮落,那么到时候由这里带走的石头和树枝必然会对下游造成更严重的冲击。
眼下只能加紧将河堤建好。
墨家人来的很快,毕竟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弟子。
“墨家墨子寒给各位大人行李。”
墨家在江湖中都是有些面子的,在百姓的眼中也是为百姓做了许多事情的人,如今就是连墨家人都对康大人规矩的行李,徐姑娘瞧见了到是衍射暗淡了下去,想着自己对康大人的所作所为,只怕这位大人应该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自己竟然还对着他口出狂言。
抿了抿嘴,周围又好心人劝她赶紧走,这般得罪了权贵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可她摇了摇头,自己的家就这在里了,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了,自己还能往哪里走。“算了不过就是一条贱命罢了,要是我走了,他为难你们可怎么办?”
一句话就让那些人闭了嘴,但凡是涉及到自己的身上安全的,总是能让人轻易的做出选择。
康大人带着和墨家的弟子坐在一件临时搭建的茅草棚中画图,要赶在落日之前将新的石桥图纸画出来。康大人认真得很,没瞧见外面撑着油纸伞端着一碟子馒头的徐姑娘,到是墨家的一名小弟子率先发现了。
“康大人,外面好像有人找你。”
一回头竟然是徐姑娘,康大人连忙将她请进来,“姑娘何须亲自来,这边下雨路滑。”
徐姑娘收了伞,没有进里面,只是站在门口跪下去,将那盘馒头举得很高,都伸直了手臂,跪得笔直。
“这是做什么?”
“徐颖不知天高地厚,此前竟然那般折辱先生,还请先生恕罪,只要不牵连到村子里的其他人,徐颖愿意以死谢罪。”
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将康大人看着,一个两个都是些人精,全然存着看好戏的精神丝毫没有要替康大人解围,毕竟这件事情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拿着消息额人看完之后还十分震惊,康学士这样的人竟然被一个茶馆老板说得毫无还嘴之力,倒是一大惊奇!
这次赶来参与救灾有一半的弟子都是冲着这位能数落康学士的姑娘来的。悄悄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能让他们的康大人毫无还击之力。
眼下这姑娘明显是误会了康大人的人品,众人等着看好戏呢,却不成想被刘大人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
卷轴草图
“怎么回事?昨日不还在说感谢徐姑娘嘛?怎么今日人就跪在你面前了?莫不是在拜师?那恐怕天下的学子都要懊悔自己没能开个茶馆做些白面馒头了!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的弟子自然也不敢多数什么,毕竟刘大人武力值挺高的,只能齐刷刷的承认,“正是,我等曾几次三番向康学士拜师学艺,接连被拒之门外,如今姑娘算是走了大运,天下人都想找得老师收了你做女弟子,乃是天下人的羡慕啊!还不快些快些磕头谢恩!”
徐姑娘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位竟然是天下学生都崇拜的刘学士,一时间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心情瞬间席卷了她整个脑海。
康大人瞧着玩笑开到这里也算是差不多了,呵斥一声,这些弟子全都散开,就剩下脸皮很厚的刘大人仍旧站在徐姑娘身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康大人叫了两声徐姑娘她才反应过来,整这个大眼睛,一脸的惊愕。
“怎么,还不相信呢?放心吧,我们康大人对徐姑娘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他一个学士人人都将他的话奉为真理,有谁真的会挑着他的错处,指着他的鼻子骂人呢,姑娘可是做了天下第一人了!”刘大人浑然不知道这样的场景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开玩笑。
康大人拿他一向是没有办法,只好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差点忘了,我来给你提个醒,时间不多了,你看这天,这雨恐怕会来得有些早,你这图纸要尽快出来。否则来不及炸桥,到时候河堤被冲垮咱们谁也走不掉,那我俩可就是大罪人了!”
刘大人默默地指了指站在外面的皇上,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康大人,“你也别看我,除非你把皇上弄晕,不过又德全在你也没那个机会,皇上说了这里的事情不解决他就不走了,你说说要是皇上同开始那般直接一走了事多好。省的咱俩一惊一乍的。”
皇上同德全站在桥头,瞧着这天气变化,乌云已经开始聚集了,要是没有足够的时间炸桥之后搬运这些残渣那下游一定会受到影响,更何况下游的水流很窄,根本没有办法容下这么大的碎石,一定造成堵塞等着下一波潮水来临,那必将冲毁良田房屋。
德全说这是民生攸关的大事,所以还请皇上慎重,于是皇上没有走,站在这里等着两位大人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
可他的目光放在这座桥的背后,在桥的背后不远的地方就是容陵关了,不过十几公里的路程,眼下竟然又被耽搁下来了,皇上要的就是那两位立刻拿出好点子来,将眼下的事情解决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将几张图纸拿在手中仔细瞧着,可是这些草纸图上的桥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桥孔!桥孔虽然密集可是太小,若是太大又恐怕会承受不住整个桥的重量,承受不住海浪的冲击。
“二位大人,我家里有一些关于造桥的设计图,是我祖父早些年从外地带回来的。”
康大人虽然很希望能出现一份图纸,可是眼下所有的造桥书籍他们全都看了,可是没有哪座桥能够满足当下的条件。也不过是不想浪费徐姑娘的心意,康大人最终还是请了她回家将那几分图纸取来。
“两位大人,前方容陵关已经开始飘小雨了,不能在耽误了,这桥我们来时已经做过精密计算了,要是现在不炸毁那就没有时间了!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仅仅是咱们脚下的这块地方了,还有下游无数的百姓,一旦造成碎石堆砌,到时候等到河水蓄积一旦冲毁必定事一场更加严重的洪灾!还请二位大人快些做决定!”
墨子寒的语气已经十分着急,迫在眉睫了,眼下要是在拿不定主意,这雨可就要越下越大了。
徐姑娘跑回家中将佛像背后的图纸拿出来,她祖父当年说过这图纸一定不能轻易的外传,若非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一定不要拿出来。
只是现徐姑娘将它抱在怀中脚步有些着急,脸色看着有些沉重。
“大人,这图纸我打不开。上面留有我祖父的遗言,炸毁石桥方可再造虹桥。”
墨子寒也将那画轴拿起来看了看,表面上看上去确实很普通,可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候就是打不开,对着康大人摇了摇头。本来瞧着这图纸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机关想来肯定是精妙绝伦的,可眼下就是墨子寒也没有看出一些打开的门道。
雨已经开始逐渐密集了,康大人伸手出去接了接,“准备炸桥!”
“可是图纸······”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种方法,下面走不通我们可以走上面!”
“可那样工程可就浩大了,康大人可要做好长留在此处的心理啊!”刘大人看似落井下石的话实则是在提醒康大人他方才说的话是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康大人对着刘大人眨巴了一下眼神,两人的眼神到是都显示着自己的担忧。
得到了命令的弟子们下去准备炸桥了,炸桥之前要先准备在想下游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布置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康大人也不知道,好像是墨家的一些机关。能够方便打捞待会儿被炸碎的石头,防止他们冲击到下游造成堵塞。
“你真的想好了?”刘大人站在康大人身边,这句话有些哽咽,有些不舍,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吊桥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这两边的山有多宽,要多少的高度,如何上山这些都是问题,依着康老的年纪摆在这里,只怕是要将后半辈子都交代在这里了。
康大人说了什么刘大人没有听见,因为炸桥的声音太过于巨大了,皇上和德全站在山脚,看着这场雨,又看着那座坍塌的桥,不知道说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想法,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德全在旁边提醒他。
只是上一秒还拿在手中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卷轴突然一下子就打开了!徐颖兴奋的跑出去叫着,“康大人,刘大人!卷轴开了!”
就连墨子寒听到了消息都小跑着过去,这到底是是一副怎么的草图竟然能用如此精密的机关保存。
不过比起里面的图纸,墨子寒更想知道的是这副卷轴的机关到底是怎么做的。
雨过天晴
徐颖拿着那卷轴小心又谨慎,就是在能打开之后也不敢展平,只是一个心思的冲出去找人,但视线也丝毫没有离开桌上的那副卷轴,一边向外边倒退着,又一边注视着那副突然能够打开的卷轴。
墨子寒是最先赶过来的人,瞧着桌上的卷轴很是惊奇,忍不住想要动手,刚要动手才将将将手伸出去半个爪子就被徐颖打了回去。
“你干什么,康大人还没有来呢!”
墨子寒对徐颖的认识,大约是从她的耳中第一次听到康大人被人数落得不能回嘴的场面,儿站在康大人对面的人就是徐颖。
所以对于徐颖,墨子寒是有些畏惧的,毕竟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见过康大人将他们这些人数落得不值一文,到是没有见过有谁能站在康大人的面前说罗他的,就算是有,也没有多少能说过他的,况且康大人的背后是谁!那可是皇上,这世上能有几个不要命的敢去打皇上的脸。
于是当徐颖用嗔怒的语气和墨子寒说上第一句话的时候,墨子寒有些发呆,她好像比想象中要温柔一些。还没有等他多看两眼,康大人和刘大人也赶着进来。
只是看着摆在面前的卷轴,几人却都不敢轻易打开。这卷轴就连打开的机关都如此的与众不同,莫名其妙,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别的机关。
再者里面图纸兴许价值连城,如果轻易触碰出现什么闪失恐怕到时候哭的就是他们了。
最终还是康大人一声爽朗的小声打破了僵局,“不知道各位在害怕什么,我们炸桥的时候就已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眼下的情况只会更好,绝不可能再差了,所以这张图纸就算是没有了也没有关系,但是若是我们几人都这样看着,因为失去而不敢去得到,这可不是我教给各位的道理。”
墨子寒一贯的顶嘴,这是在墨家养出来的脾气,“谁说的,徐姑娘可不是您的弟子,您可没有给徐姑娘说过什么大道理!”
徐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耳根子也跟着红了。奈何墨子寒还是没有瞧见一般的暗戳戳的还碰了碰徐颖,问道:“你说是不是!”
徐颖不答反笑,墨子寒转过身注意到的时候徐颖就是这样羞涩着脸色,抿着嘴偷着笑,又觉得很难为情一般的跑了出去,刘大人和康大人将他死死的盯着,“还不赶紧追出去!”
反应慢半拍的墨子寒都已经将人追到了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听话的追出来。
对呀,他追出来干什么呢?
想不太明白的他只好随便七上八下的找了个理由,“那个,康大人请你回去一起看!”
后来刘大人和康大人知道之后还十分感叹就这样的脑子居然最后还是成功了,简直就是一大奇迹,比后来造出来的桥都还要奇迹,墨子寒在后边追着喊道,不至于不至于!
本是康大人打算动手,但最后又被刘大人截了胡。“我来,小心危险!”毕竟若是这卷轴里面真的有毒的话,康大人就是眼下唯一的指望了,造桥还得康大人将图纸画出来,就算是吊桥都是需要康大人的,毕竟他刘某人也仅仅只是一介武夫,空有一些力气,抡起这些学术上的东西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随着卷轴缓缓的打开,一副简单的造桥草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这样的桥,倒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能画出这样图纸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凡人吧!看上去虽然完全不可行的样子,可是根据他旁边写的这些公式计算还有验证来看这座桥要是建造出来了是完全能够承受住所有的重量,甚至对于洪水的一些隐患也是完全可以消除的。”
墨子寒感叹于这样的技术和这样的想象力,不知道画出这幅图纸的人用了多少的心血才将这看似天马行空的想象变成现实的。
只是这样的图纸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就是徐颖也是第一次见,所以没有人有经验,这样的大拱桥几乎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全桥只有一个大拱,桥洞不是普通半圆形,而是像一张弓,因而大拱上面的道路没有陡坡,更是能方便于车马上下。大拱的两肩上,各有两个小拱。不但节约了石料,减轻了桥身的重量,而且在河水暴涨的时候,还可以增加桥洞的过水量,减轻洪水对桥身的冲击。
墨子寒惊叹世间竟然能有这样的技术,“简直就是精美绝伦!不仅能够更好的防洪整个桥的造型也是更加的优美了!就像这么多同样形状的弓合龙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弧形的桥洞。每道拱圈都能独立支撑上面的重量,一道坏了,其他各道不致受到影响。”
一下子有些过于激动的墨子寒牢牢的抓着徐颖的手,“徐姑娘,这图纸你是哪里来的?”
徐颖被墨子寒的反应有些吓到了,康大人安慰她,“子寒太过于激动了,徐颖姑娘莫要见怪,这样的设计这样的造型可谓是现在整个景瑞王朝的造桥第一人啊!莫说是他就是老夫也是有些激动的,这座桥一旦建造成功那将是整个景瑞的福气啊!”
可只有徐颖懵懵懂懂,全然不知道这幅被她祖父藏在佛像背后一辈子的卷轴竟然有这样大的影响。
“这卷轴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只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将这卷轴带回来了,但是那时候祖父很紧张,他说过只要他一天没有死,这卷轴的秘密就一天不能说出去。”
这样的技术怎么可能会一辈子藏着,必然是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墨子寒多了个心眼,当下就穿了消息回墨家。
后半夜果然下起了大雨,但幸好石桥已经炸毁并且也将碎石全部打捞到了两旁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决堤。
村民们十分的高兴,于是每家每户为了感谢他们都凑出了自己的一点粮食来。莫寒第一次吃这样的百家饭觉得有些好吃又有一些说不出的味道,连忙抓着徐颖问是不是真的,这饭怎么要比平时吃的甜一些,就是烤红薯都要香一些。
徐颖只管低着头笑,昨夜康大人让她敬了茶,说是要收她做关门弟子,希望日后同她一起学习,徐颖受宠若惊又感激涕零。
“但你切莫忘了你的本心,我先是你的友人,再是你的老师。”
皇上失踪
“有谁看见黄公子了嘛?”不知是谁突然发出的疑问,到是突然间的像一颗被丢进平静江面的小石子,掀起了无数的波澜和涟漪。徐颖不傻,他们这些人都是朝堂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这几天看下来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无论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他们口中的黄公子。
眼下黄公子的失踪又让他们心急如焚,徐颖拜托了各位乡亲帮着一起找找。
康大人和刘大人眼下正在想办法,皇上失踪可不是小事情,消息一旦传开宫中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会不会皇上是提起去容陵关了?皇上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顾老将军,眼下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皇上有可能是因为担忧顾老将军所以先行一步了,你看这不德全也跟着一起消失了!肯定是这样的。”
刘大人这话说出了口,但自己的心中却没有底。毕竟在心中大约也是隐约知道一点的,皇上就算是要走也肯定是光明正大的走,有怎么会不辞而别呢,眼下却只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希望皇上是真的不想让康大人一路跟着所以才提前走的!
康大人是着急坏了,这一辈子的惊险全然都在这趟南巡之路了。“对的,皇上应该是先去了容陵关了!咱们也赶紧收拾一下赶过去吧,皇上身边只有德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等是万死难辞其咎啊!刘大人!”
这般涕泪横流的样子到是让刘大人差一点就答应了,只是眼下这桥的草图才刚刚拿到手,这里又有多少人能够造桥呢,墨子寒确实是有技术也会研究图纸,可若是全盘交给他康大人自己也是不放心的。毕竟这座桥要是建造好了造福的可是全国的百姓,日后会有多少地方减少洪水灾害!
而眼下能通墨子寒一起共事的只有康大人一人,其余的大多都是浑水摸鱼,略知一些皮毛罢了。
徐颖和村民们找了好久也没有看见人影。到是有一位村民在前往容陵关的路上捡到了一个荷包,看材质倒确实像是宫里的东西,但是这样的材质太过于普通就是康大人和刘大人手上的布料也是要好上许多的。
一群人围着脑袋,排着队仔细的看着这个普通的荷包,确实是没有看出什么线索来。康大人和刘大人也传了消息回去,可是他们手中的消息线可就比不上皇上的暗探了,这一来一回都需要几天的时间,要是皇上真的遭遇什么不测的话,那恐怕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不试一试怎么可以呢!
正巧徐颖也带着人从另一边的山路赶了回来,瞧着放在桌上的荷包,“德全先生的荷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一开口几双眼睛赤裸裸的盯着她,康大人更是抓着徐颖仔仔细细的问了一边,“你确定这是德全的荷包?”
“我确定,这荷包我见过很多次,不会错的,在荷包的线头上只有一边有珠子另一边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结。我当时还很奇怪特地问过德全先生的,他说他这是方便自己认识不喝别人拿重合了!”
康大人和刘大人的脸色变好了很多,总算是知道二人是朝着什么方向去了,眼下有了线索也就不会感到那么心慌了。
只是在他们放下心中着急的时候,此刻的皇上和德全正被绑在一辆马车上按照时间来算从昨天开始他们应该就在这辆马车上面了,都走了一天了,速度也不慢,要真是按照一直向南的方向,此刻他们都应该已经到河里祭拜河神了。
“行了,不用带着我们瞎转悠了,一直在原地打转你不累,但是马很累的。”
“闭嘴。”这声音倒是好听,是个姑娘的声音,有些清冽,皇上故意顺着马车的方向东倒西歪的,将蒙住眼睛的布条蹭出一条缝隙来,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自己的性命还在别人手上。
她既然能当着那么多暗卫的面将他劫走相比武功也是非常高的,更何况德全的武功也不是很差,到是没想到此人能够在德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们两个都在走也算是有些本事的。
顺着那一条缝,皇上瞧见了一双雪白的鞋,上面有些花纹是花儿的形状,可这样白色的话还这般大朵,背后的背景倒也不是上面小桥流水,反而是简简单单勾勒出来的一座山峰,这朵花就在山峰顶端。
看起来到是有几分大气和高贵,甚至还有一丝雅气在里面,顺着脚踝吊着一串脚链是一根很普通的红绳只是眼色有些陈旧了,看得出有些年份了,应该是带了很久的。裙子也是雪白的,上面也是简简单单有些刺绣,寥寥几笔仿佛就将山川河流全都放在了里面,大气磅礴又浑然天成。
就算是宫里的绣娘们都是没有这个灵气的,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灵气,画画需要,练舞需要,弹琴需要,下棋需要,诗词歌赋没有哪一样能够离开灵气二字,没有灵气的诗词歌赋是走不进别人的心中的。
绣娘亦是如此,没有灵气的绣娘是秀不出这样的作品的,就算她们身经百战,层层选拔,技艺精湛,可他们终究是一层一层被脱下了灵气才走进来的,在这深宫中最不需要的就是灵气。行差踏错一步那便是万丈深渊。
还没等皇上找到机会继续偷看,突然间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有些脸色苍白的熟人面孔,正是德全。
虽然心中有些疑问,可是瞧着德全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又看看自己并有受过什么虐待所以受伤应该是没有。
还有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饿了?不应该啊!德全平时在宫中也是经常有了上顿没下顿,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饿肚子的时候多了去了。
这样说好像又有一些不太好,毕竟跟在他身边的德全可是经常能够吃到各宫娘娘送来的拿手佳肴,皇上一般都时候一脸笑盈盈的接着,温柔动人有舍不得的将人送走,随后青着一张脸将那碟子糕点赏给德全了。
皇上来了
所以德全也是有可能因为饿肚子变成这样的、内心开始怀疑动摇的皇上开始有些不确定了!毕竟那些看着丝毫没有食欲的佳肴,德全每次都吃得很开心的!但是好像吃完那些之后德全每次的食欲都会变得更大一些。
其实在不知道的背后,那些娘娘们也都是人精,虽然自己手艺不精,但是拦不住我有一颗爱皇上的心啊!所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表达我的爱心,不过就是找些理由来见见皇上罢了。
毕竟除了这个理由别的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呀!毕竟皇上对皇后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敢晚上去抢皇后的恩宠,所以只能在白天得一些宠爱了,皇上也知道有些愧对她们,所以给皇上送她们亲手做的小点心然后皇上在进行一些赏赐,管你味道如何,谁又真的去在乎呢!
真正在乎味道的人是那些宫中的御厨。
其实每次德全吃完那些娘娘们送来的吃食都要找个很好的理由去一趟茅厕,要真是问起德全这是为什么,德全一定会告诉你是因为娘娘们金枝玉叶做给皇上的糕点是他这种普通人不能够享受的。
实在是要问一句实话的话,那也肯定跟味道没关系。娘娘们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吹,只能是德全欣赏水平达不到高度。
所以对于眼下德全到底怎么了,皇上还真是有些看不透猜不到,看是从这个,脸色来看确实是有些虚弱了。不过还能皱眉看来这人还是活着的。
德全从下在宫中长大也没有出过宫门几次,就是出宫那也最多不过是做个轿子的事儿,后来带了土地们也不太出门也不坐轿子了,只是拿出些时间来好好教育他们!
他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晕马车!
从他们被带上马车后不久德全就醒了,醒了之后脑袋就有些晕晕晃晃的,但他还是努力的坐直了身体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然后向身边摸索着想确定皇上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判断皇上应该是躺着的。
这下子德全可有些慌乱了,怎么皇上就躺着了!难不成受伤了!还是说已经遭遇不测的!德全不敢继续想下去,听见车里面还有别的人存在德全小心谨慎的开口,“请问一下,我身边这个人他怎么样了?受伤没有?”
对方很沉默,根本不想回答。
“你说句话好不好,我也没有问你别的就是想知道我身边这个人他怎么样了,脸色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或者有没有其他的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倒是说句话呀,就算是你们帮了我们要钱还是要权或者说要命,你们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女子的眉眼跳动了一下,这小太监还真是有些可爱,不过他的高冷人社是不能改变的。
于是她打算继续沉默,结果德全还真以为皇上出了什么事情黄金豆哗啦啦的往下流,到是让她措手不及。
“不是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嘛,怎么你这么一点事情就哗啦啦的流泪啊!放心他没事儿,就是迷药还没过,睡得香着呢!到是你,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姑娘的声音刚落下,德全听见皇上很安全完全没有事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胃在翻滚,有一股酸味冲上了天灵盖,然后下一瞬间德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虽然手被绑着,可是脚是活动的呀!德全觉得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就跳窗了。
驾马车的人停了下来,有些吃惊居然有人想从沈文悠的手中跳窗逃跑!简直是在做梦!
而且跑你都跑得这么慢,兼职就是不要命。
更令车夫想不到的是沈文悠居然拿着帕子走到他的身后还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好点没?”
没错,德全吐了,吐了一地,要是跳车再慢一步此刻这满地的污秽应该就是在皇上身上了!
“好多了,谢谢姑娘。”
然后这一路上德全就这么吐,他吐就算了可就是牵连外面的车夫了,一旦德全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沈文悠就会冷冷的说一句,“驾车的好好点做事。”
外面驾马车的人都要哭出来了,这一路上就是连比巴掌小的石子他都死想办法避开了的,可是里面那位小公子他就是要吐,做不得马车呀!
吐的次数多了沈文悠大约也知道不是车夫的错的,只是德全的脸色就这样越来越白了。
等到皇上醒来之后看见德全大约就是吐着昏过去了的德全。
“德······”
皇上的嘴,长到一半,连德全的名字都还没有叫出来然后自己的嘴上就被堵上一团抹布,然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闭嘴,别打扰他。”
再然后皇上透过那条小小的缝隙看见一个纤细的背影散着长发十分温柔可人的将德全的脑袋抬起来然后将他的外套扒拉了下来揉成了一团之后,垫在了德全的脑袋下面。
······
皇上觉得他这个皇上做的略微的有些失败。
德全后半截在沈文悠的照顾下好了很多,皇上此刻心中也有一些说不准,这人将他们劫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毕竟看着眼前的情况对方应该也不是要他们的性命,与对方应当也是没有仇恨,毕竟要是仇敌的话,皇上的眼神又透过那个小缝隙看了看躺得很舒服的德全。
嗯,肯定不是仇敌。不过到底是谁就说不定了,看对方的做法应当也是不认识他们的,不然知道他的身份还能这样对待他的,皇上觉得不是自己很失败就是这位姑娘的胆识过人!
马车明明是一直在原地打转,可是眼下却停了下来,德全的待遇很好,是被车夫抬下马车的,皇上的待遇有些一般,是被车夫吼下来的。
于是皇上更加坚定的觉得这些人应该是不认识他们的。
然后就听见沈文悠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大厅:“主子,皇上给您带过来了!”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雷一般的久久回荡在他的心中不能散去。
“这位小公公身体有些不好,我先带他下去休息了。”
三人初见
大约是眼下的德全还将眼睛闭着的,所以并没有看见关于皇上眼中有些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双唇。若是看见了,此刻的德全应当是有些惶恐不安的。
毕竟除了双唇,还有瞳孔也是放大了不少。皇上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全然只是因为他目前这个样子有些失败。当皇上当成他这个样子的全天下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在皇宫被各位大臣胁迫着,这不行那不行,就是这碗菜多吃几口都是换了规矩,了无生趣得很。除了宫还是要被各种大臣监视着,还是这不许那不许,就是想要赶路也是不行的,皇上的心中装在第一位的只能是百姓,其次是江山社稷,相救的人救不了,想见的人见不到,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自己的皇后幸好是自己喜欢的人。
仔细想想其实遇上皇后恐怕也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划,不过所幸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喜欢了也就喜欢了。
就算是被人绑到这宫外自己身边的太监都要比自己讨喜一些,这些年唯一成为他依靠的顾老将军眼下还是没有踪迹,暗卫们已经苦苦寻找了很久,但是没有一点线索,容陵关那边的消息传过来说是顾老将军不是自己失踪的,倒像是被人劫走的,整个屋子很明显是被整理过的,只有一些暗角还能够发现一些木头的碎屑,应该是打斗过的,可是整个屋子的陈设都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桌角的位置都是想通的,所以对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暗角的木屑。
这样看下来大约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是故意留下这个线索的,可是那时候的皇上还在下面的村庄治理水患,毕竟这里是与容陵关息息相关,如果这里一旦决堤那么可能整个容陵关也已经被大水冲刷的,若是顾老将军是想自己躲过一些人的追杀,那么眼下的水患更加重要,毕竟顾老将军深受重伤。
好不容易抓紧时间对整个村子进行了修葺,正打算和德全一起检查检查这村子里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问题尽快抓紧时间进行修补,刚走没多远,就被人捂住了口鼻还没有什么反应自己就已经晕倒了,至于他的那些暗卫自然也是如此,不过他的暗卫们比起他的待遇就更加的悲惨了,一口迷烟放到一片之后所有人都被扔进了一个马车叠罗汉一般的七倒八歪。
皇上眼上的黑布被取下来,突然间出现的刺眼光亮有些让他睁不开眼睛,甚至有些不确定刚才恍惚间出现的人影是他一直想找到的那个人----顾老将军。
身上的绳子都被解开了,不确定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顾将军?”
“微臣参见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此刻有些顾不上别的,眼下人找回来是最重要的。可是还没有等他高兴许久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俩也不用这样表现得像什么生死骨肉分离,久别重逢的样子吧,这样的场面!要来也应该是我来啊,顾某人以为呢?”
背后有个人坐在院子里,生得端庄秀丽,还有一丝稳重,看似玩似不恭的表面实则应当是一位十分善于管理的人,毕竟整个院子的布局都十分的讲究,既不突兀也不平淡。
看他的样子还有些眼熟像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似的。
“感谢阁下救命之恩,请问阁下何人?”皇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但是对于眼前这个人他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见过又像是没有见过。好像很遥远又好像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一样。
“顾炎武,你瞧我就说他忘了吧你还不信,得了他都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了我还能说什么,说起来也确实算救了他一命吧。”
顾炎武就是皇上口中的顾老将军,其实那时候的顾炎武算不上老,只是依着辈分都这样称呼一句罢了,虽然年长不了几岁可他总是能护他周全,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同顾将军的关系看起来好像要比他亲近很多。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只可惜皇上没有听到他想听见的答案。
“回想起来的,今日他也有些累了,脑海中肯定还有别的事情想要问我,所以今日就先算了吧,明日再来。”
那人站起身来,身后的仆从迅速的将桌椅板凳撤下去,那动作训练有素,比起宫中的有经验的老太监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没意思!”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皇上觉得是说给他听的,因为在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两个口型:秦潭。
秦潭是他的名字。只是从那个人的嘴里念出来有意思的嫌弃又有一丝的期待。秦潭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同他有那般的情绪。理不清,剪不断,还是乱。
顾老将他带下去,整个院子看不见一个仆从,但是你能知道整个院子又是无处不在的人。会在转角处放上一些冷饮,或者水果。行走到风景不错的地方还会有微风吹来。
只是这风太过于有规律必然是有人精心计划的。
皇上有些感叹这里的鬼斧神工,投在心中想起方才那人,真是个怪人,只是自己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呢,那张脸熟悉得有些过分,好像在许多地方都曾经见过他,可是无论怎么想,总是没有一点记忆。
“顾炎武!你能先跟我说说之前是怎么回事嘛?怎么就突然失踪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没办法来救你,要是你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顾将军丝毫没有震惊,好像早就知道皇上会这样叫他,那些见到顾炎武安然无恙的欣喜眼下已经全部转变成为愤怒。
“你是否安全你也没个消息,朕为了来救你连南巡这样的法子都说出来了,满朝文武是如何阻挡朕的!你呢!你又是如何汇报朕的!你在这里啊享受得还真是很好外面好山好水好风景,里面婢女仆从好生活!还有个同你一般心意相通,志趣相投的好友当真是过得如意!”
“你那些年站在我耳边念的什么天下苍生难不成都是说着玩玩儿的?还说什么天下为重,可是如今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要不是朕南巡还有多少黎民百姓会遭殃你知不知道!”
扮演
皇上骂得起劲儿,顾将军也不气,也不恼,淡然的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茶,等着皇上骂累了,终于停下来了,他这才倒上一杯茶慢悠悠的送过去。
“说完了?”
“完了,渴死了!”
“我看你挺开心的。”
“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确实挺高兴的,很久没有几乎说过这么多话了,毕竟你也知道在那个地方,”说到这里秦潭停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无限的哀愁,好像提起那个地方就已经能够看见无穷无尽的压力了。“那个地方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如今我们也有一些说不上话了。她有些变了。”
秦潭的语气有些怅然,她自然指是皇后,皇后没有变过,皇上也没有变过,只是他们再也说不到一起去了,因为变得是这个世界。
毕竟盛贵妃倒下了,盛家的人还是藏在朝堂之上,一旦盛家有机会卷土重来那么朝廷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秦潭对这样的朝堂已经完全失望了,对于他而言,眼下他还顶着皇上这个名号不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已经算是极限了。
皇上说起康大人是如何顶着他顾炎武的名义当着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的面前对着他这位皇帝说了一番如何痛彻心扉的话语的场景描述出来之后,顾炎武居然笑得不可开交。
“这确实是康大人的风格!哈哈哈哈!”
皇帝很是不解,虽然他名义上单着一个老子,但是论起年纪来,那位康大人才是真正的老一辈,怎么就这么听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将军的话!
“你还好意思笑!你是不知道他跪在地上上说父母祖宗,下说臣民子女,但凡我要是往前走了一步那我就是个罪人,可是照他那意思就是我虽然是个罪人但我是个皇上,所以我不能死,但是一定会有人替我去死,那些人是谁嗯,是在座的所有人!最可恶的是他说他有罪!我如今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他的错!给我气的!”
顾炎武有些惊异,“你居然回了马车?这可有些不太像你的风格。”
“还不是那个老东西搬出了你的名号,我怕给你惹麻烦,到时候我这个皇帝到是无所谓,他们要是为难你,那最后苦的还不是我自己。”
“所以你才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尽快解决所有的事情然后赶过来救我?”
“是啊!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顾炎武有些沉默,皇上本是没有当一回事的,都打算问下一句话了,却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和沉默。
“我以为你是真的担忧那些子民。”
皇上答不上来,他不想让顾炎武失望,也不想欺骗顾炎武,更不想违背他自己的心,这个皇帝他早就已经厌倦了。
他的那些胡闹和胡作非为也不过全都是他的发泄罢了,他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对于他的底线,可是好像他这个皇帝无论做了多大的错处都没有人会让他不做这个皇帝,就是连当时的盛家都没有。
他走不了了,他将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宫里,这个毫无生气全然只有规矩的宫中,就连他青梅竹马的皇后都快要成为这皇宫中的祭品了。
这皇宫已经太过于压抑了,他想逃可是他逃不掉,他想跑,可是身后无数的人将他拉扯着。
在他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一路护卫着他坐上皇上的位置,几乎是以一人之力牵着他走上了如今这个位置,他不敢走下来,不敢辜负他的希望,不敢让他对自己失望。
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比起他身后的所有人都更加有影响力,可是在那个宫里他已经快要发疯了。
顾炎武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好人,他这个将军做得十分称职,上阵杀敌也好,守护百姓也罢,总之他的心中装着天下正义,秦潭曾经打着玩笑的名义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为什么他自己不做皇上,那时候顾炎武的回答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该,而是他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做了皇上就不能够保卫子民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秦潭想守着他这位哥哥,而他哥哥的心中大约是想守着他父亲打下来的江山,用生命守护的万千子民。
秦潭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做了皇上就不能守卫百姓了,后来他坐上去了他就知道,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就是被套住了,他的脚上永远都一根无形的铁链将他牢牢的拉扯着,只能在宫墙里活动,于是无数次他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顾炎武出兵,他每次都说塔湖凯旋而归的。
顾炎武从来没有仗着因为这个皇帝的位置是他拱手让出来的而威胁过他,甚至对于其他的那些臣子他更加的顺从。可是顾炎武越是顺从,秦潭就知道他走不掉,逃不了,这皇宫是他一辈子的归宿了。
他要被那根铁链困一辈子。
可是他虽然不情愿确实心甘的。
“我不想骗你。顾炎武你救我我感激你,你护着我,我还是只能感激你,于是你说你要保卫臣民,我说那我替你去做皇上吧,我答谢你的恩情,可是做皇帝太难了,也太痛苦了,我不太想管那些与我无关的百姓,我只想自己好好活着,吃自己喜欢的东西,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说自己想说的话,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已经尽力在扮演一个皇上了。”
从屋顶上跌落下来一个人,秦潭有些震惊这人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偷听的,下意识的走到顾炎武的身边。
那人爬起来一脸的灰尘,还摆着手说着,“不好意思啊,没站稳滑下来了。打扰你们的谈话了,你们继续。”
秦潭的眼中有些怒火,“你是什么人,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外面的奴仆很快进来将东西收拾好,只是说话的功夫。
“你这人真是好笑,你既然不想做皇帝,那何必端着皇上的架子同我说话,这房子是我的,那我便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是我今日要去这地下十八层你还能多说一句不?”
秦潭没有说话,真是横眉冷眼的瞧着这个来去自如的人,瞧着他就这样坐下了,甚至还给自己掺了茶水好像衣服正大光明的样子。
“你们继续,我喝茶,不打扰你们。刚才你们正说到关于你已经在尽力扮演好一个皇上了。”
说完便真的就坐在那里喝起了茶水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秦潭是被气的急了,没瞧见一旁正在努力憋笑的顾炎武。
替身
“好了,你们俩也不用这样争锋相对吧,毕竟你们俩都长着一张差不多的脸皮,你们俩是不觉得奇怪,我看着可是很奇怪的好吧。”
“等等,刚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潭转过身看了看对面坐着喝茶的那个人又瞧了瞧身后也在喝茶的人,都很淡定的继续喝茶好像这一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地方。
但是秦潭不是在这样的性子,直接拉着刚从房顶上掉下来此刻正在喝茶的某人直接走到外面去对着池塘瞧得很仔细。
这张脸真的和他算得上是一模一样了。
关键是这人竟然一点儿都不惊讶的。
秦潭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然后一脸震惊的找到顾炎武。
“这是怎么回事?”
顾炎武到是很镇定,“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这样?我看见的哪样?能不能跟我解释清楚?还有你的事情,不是说受了重伤?失踪了,眼下我看你生龙活虎得很,你早说啊,你早说我出来干什么!”
顾炎武瞧着他的样子到是没有想到关于他的事情这小子竟然这么上心,不过关于这件事情顾炎武觉得确实是应该让他知道了。
一旁的男人冷嘲热讽,“哟,看不出来你们感情还挺深厚的呢,那不如眼下你就告诉他呗,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时机了。我瞧他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都没有晕过去还是不错的。”
顾炎武沉思了一会儿,只不过这一场沉思稍微的有些久。
比如某人已经换了一壶新茶了,然后对着他说,“你已经把热茶喝成凉茶了,还在想?说不出来就算了呗,反正被蒙在鼓里的又不是我,我其实无所谓的,毕竟待不下去要疯的人也不是我。不过你可得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这一次你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别的机会说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再出现了。”
那个人说的话话里话外都透露这这个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人就是他秦潭,可是为什么几乎只有这一次?他们俩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交易?
秦潭有些看不懂于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将他盯着,最终顾炎武还是带着一些犹豫开了口。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和他的长相会这样的相像?”
“我想过,你看你们俩的关系挺不错的,所以你们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从你们的对话来说你们见面的机会应该也不多,而且他刚才还说道什么关于机会只有一次的事情,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是你给我找得替身,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出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想来你也应该是用心培养了他的,不难看出他武功还挺好的哈,刚才他躲在屋顶我都没有察觉到。”
顾炎武的嘴角抽了抽,满脑子的问号,这人的武功好?
眼神撇过去的时候这人也是一脸震惊的听着秦潭胡言乱语的猜测。
“你从哪里看出我武功不错的?”
“就刚才啊,你在楼顶上我一点都没察觉到你的气息。”
顾炎武拍了拍他的肩头,“有些事情你还是想得比较简单的哈。”
“其实我不会武功,刚才我就是在上面看月亮,至于你们的对话,不好意思这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的每一个声音都能被我听到。至于掉下来就是我没站稳自己摔下来了。”
……
“你这人说话还挺幽默的哈,大晚上看月亮?”
“对啊,看月亮,你要不也上去看看?风景不错的。”
“我不去。”
虽然秦潭明确的拒绝了但是顾炎武在一旁怂恿,“去吧,真的挺不错的,我也一起去。”
上去之后的秦潭才发现原来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在楼顶上有个人竟然搭了个棚子,旁边还放着水果还有茶。
最关键的是,旁边还有几位美女在奏乐,原来赏月看风景这样的话是真的。
大约是与生俱来的熟悉感让秦潭下意识的对他有些亲近。
“那你能说说你是怎样偷听到我们说话的不?”
“我这倒也不算偷听,只是每间屋子都有窃听装置,底下有人专门抄录你们的对话,如果想要更加生动一些的还有人可以将你们的表情画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
“这位朋友,咱俩交个朋友吧!”
这人摇了摇头。
“朋友就算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拜个把子,你叫我一声哥哥如何?反正你姓秦我也姓秦。”
这人说话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介绍一下,你好我叫秦烈,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论时辰比你大一些所以你叫我一声哥哥应该不亏,如何,小皇帝?”
秦烈的语气带着些挑逗的欢愉,他想看看秦潭的反应和表现,只是秦潭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吃惊或者不可思议。
反倒是一脸的平静,那双眼睛盯着秦烈偷着另外一股精明,在月色的照耀下两人势均力敌。
“我大约猜到了一些,只是不确定,眼下我确定了确实是你。我从未谋面的哥哥!”
这话带着肯定,没有什么怀疑。
顾炎武在一旁干站着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般。
“所以你知道了?”
顾炎武问秦潭。
“猜到了他和我的关系,不过前因后果你总得告诉我吧?这你也能让我猜?”
顾炎武抓了一把一旁的瓜子,试探着开口:“要不你猜一猜试一试?”
秦烈也有心思逗一逗他,干脆也在一旁坐了下去,顺手也抓了一把瓜子。
秦潭站在两人的面前觉得自己有些像唱戏的角,毕竟这两人的表情和动作还有手里的瓜子也太像去看戏的人的标配了。
一旁拉曲子的姑娘们此刻也十分应景的将声音换得一股子凄惨悲凉又透着无线的哀怨。
活脱脱就是唱戏的标配。
秦潭再一次觉得他这个皇帝做得很是失败!居然有一天还要操持起唱戏的营生!实在是可歌可泣!
关键是对面这两人的眼睛里全然就是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出来好让我笑话笑话。
此刻秦潭有些想仰头咆哮一声。
假道士
“行了,做皇上已经很悲惨了,还要让我这个做皇帝的人来给你们唱戏,还是算了吧。”
秦潭兴致缺缺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藏在黑夜中的眼睛里全然是精明的目光。
顾炎武倒是有些疑惑:“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知道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
秦烈有些看不下去。
“能不能打住,俩人搁这表演双簧呢?一个知道不说,一个装作不知道?有意思吗?”
秦潭笑嘻嘻的样子全然就是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就差没有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早就已经猜到了几个大字了。
“他应该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吧。”
秦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炎武是有些吃惊的,毕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眼下除了他们两个应当是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炎武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如果说这件事情只是秦潭的一个猜测的话,那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这就会成为他们两兄弟的催命符!
是了,秦潭和秦烈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顾炎武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的口中开始讲述关于许多年前的一场阴谋,盛家也正是从哪个时候开始走向权力的中心的。
“景瑞王朝在十几年前曾出现了很多的天灾,许多的人都吃不上饭,后来出现了一个道士他自称可以做法接触这些天灾人祸。”
“他说宫中有妖孽存在!”
“皇上那时候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架不住这天下的子民,他们要求皇上一定要找出妖孽的存在,杀了妖孽还天下一个太平!”
“皇上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本以为那道士是在妖言惑众没想到当时还真的就在冷宫的一口枯井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那道士说是尸体有冤情她是枉死的。后来派人前去调查果真是被人害死的。”
秦潭皱着眉头,“这事儿这么简单?这宫里突然少了一个人没有人发现?她既然是冤死的相比背后的人肯定也不简单,可是为什么从你刚才话中感觉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凶手?”
面对秦潭的提问,顾炎武只能苦笑,“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你听都能听出来,皇上怎么能不知道呢,但是皇上没有办法。那时候的盛家人就已经开始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了。”
秦潭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那道士也是盛家的人?”
顾炎武点了点头。
这样大约就能对上了。
可是下一秒秦潭就不敢相信的睁大自己的双眼,猛然间抬起头来。
“所以其实当时所有的灾难全都是盛家的手笔?”
秦烈对上他的眼睛,“你还真是聪明。”
盛家其实那个时候并没有得到重用,那时候的盛家是文官,可是整个景瑞比较崇尚武力,面对武将能够打仗自然是能够得到重用的,他们顾家就是其中之一。
盛家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于是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骗局,虽然破绽百出,但是他们最会的还是拿捏人心这一点。
那时候天下的子民根本不知道整个皇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人好像都知道了那道士找出了妖孽,皇上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为了稳住民心,若是这道士没有什么坏心思皇帝自然也是不会吝啬的赏他一口饭吃。
所以这件事情虽然很多破绽,但是皇上不仅没有要他的命甚至封他做了国师。
没过多久这全国各地的病情真的在慢慢地好转,皇上表面上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秦潭很会抓重点,“你刚刚说表面上?”
顾炎武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然呢?你真当你父皇有这么傻?”
“顾将军,朕好心提醒你,你刚才可是冒犯了太上皇,要是被宫里的谏官们知道了可是要参你一本的,到时候你可抱着哭吧。”
别打岔的顾炎武顺着秦潭的话就说了下去,“行,到是臣就告老还乡,您就一个人继续留在宫里。”
这是秦潭的命脉,一向被拿捏得死死的。
秦烈坐在一旁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考虑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但最后又将那些表情全都隐藏了下去,换上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盯着两人,‘’说够了就继续,你也别打岔了。
别点到的人自然除了是秦潭也不会是别人了,毕竟只有他们三个人。
“皇上暗中仍旧在继续追查关于四处的突然出现的病疫,后来果真就查出来是有人在暗中投毒,等到那道士进宫之后又在外面装扮村民的样子散布谣言,让大家相信这是真的有妖怪。目的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法胁迫皇上。”
“但是皇上找到了证据,因为这些人要营造那位道士的名声,所以他们后来又要投放解药,就是投放解药的时候被皇上派出去的人当场抓获的。”
秦潭又想开口,但是被秦烈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张了张口,又马上闭上了,等着顾炎武将整个事情给说完。
“皇上拿到证据之后就直接将那名到是暗中处死了,这件事情既然是有人策划,所以皇上也是提前暗查好了眼下,晚上当场就将那名假道士毒杀了,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揭开了这件事情的真面目。这么多人都在看着,盛家人那时候不敢出头,毕竟还没有查到他们身上去,所以那个时候盛家人并没有跳出来,反而是追查线索最认真的人。”
秦潭有些吃惊这盛家人这步棋是走了一步一箭双雕。
“要是这道士成了,那么日后就能在更多的事情上做决策,日后提拔盛家不成问题,要是这道士没有成功那么既然是自己一手安排的,那么肯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到时候随便安插一个罪名放在后宫哪位妃子的身上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同样也会得到皇上的重用。”
秦潭还是没有憋住,不过这一次秦烈并没有阻止他,反而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你再想想,那到时候都已经混进宫中了,难道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嘛?”
有了秦烈的提醒,顾炎武也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暗淡,看得出背后藏着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