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解毒
德全将药拿给李贺检查,确定就是血枯草之后便让秦定作为助手准备了一大桶沐浴的水将人泡在了里面。
关上门之后李贺用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表情看着秦定说道:“半个时辰之后将她的衣服脱了。”
“啊?”秦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盯着李贺没有丝毫动静。
“我说半个时辰之后将她的衣服脱了。”
这次秦定没有呆住,也没有认为自己听错了,倒是放下了手中的木桶,然后在外面的一群人就听见了李贺传出来的惨叫声。
“臭流氓!还想占我姐的便宜。别以为你这两天教了我点东西我就会对你言听计从!”秦定双手张开挡在秦羽的面前。倒是李贺爬起来,盯着身后的人,这药汤里已经加入了能够接假死药性的药材,秦羽的脸色已经开始回转。
“让开,在耽搁下去你姐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秦定死死地拦在前面,李贺虽说武功不高,但是对付秦定是绰绰有余。反手就将秦定扣起来,另一只手端过血枯草熬成的汤药,对着秦定说:“我是在救她的命,无论什么人在医者的眼里都是一句躯体,一个需要救助的人而已。如果你继续无理取闹,这人我尽力,能不能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随后李贺松开了秦定,听着里面打斗的动静,可门口站着不如,谁也闯不进去,不免有些担忧。倒是德全一脸平静的喝茶。
秦定被李贺的脸色震慑住了,那张脸写满了着急和急迫,比起她来李贺才是更想救人的人,他的眼睛里干净又纯粹,秦定只有在没入宫之前见过这样的眼眸。只可惜那个人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
秦定没有胡闹了,动静也小了,秦舟寻思着朝着德全走去。
李贺将药给秦羽喂下之后,立刻在她的手腕上割了一刀。秦定这一次同样很震惊,但忍住了自己的行为,李贺瞧着秦定控制着自己,又有一些满意。很少能有人在听过一次教诲之后便改的,不然怎么会有事不过三这些言论,知错就改的人少之又少,若是有人得了李贺的一句知错就改那一定是对那个人极高的赞赏了。
犯错误的人总会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错误掩藏,成功了就会庆幸然后变本加厉,失败了就会给自己找借口,然后继续再犯。能够做到知错就改的这世上寥寥无几。
不管秦定此刻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这个动作倒是让李贺高看一眼。
泡着药浴的秦羽血液从手腕处流出,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整个药浴都被染上了黑色。秦定每数十个数就要喂一勺人参汤药给秦羽,用来吊命。等到血液开始呈现红色,李贺立刻将人捞出,对着秦定说:“脱衣服。”
秦定的手脚一贯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秦羽身上的衣服扒拉两个干净。转头一看李贺竟然用黑布蒙住了双眼。
“将衣服脱干净,一件都不剩。”
“旁边的木桶应该还有一桶温水,从头淋下去,速度不要太过于急躁,缓慢,但一定要从头顶淋下去。”
“打开中间的隔板,去另一边,将人放进药浴中。”
秦定听着指挥,上一步刚刚完成下一步李贺就已经说完了。想起进来之前李贺对她说待会儿你要完全跟上节奏,不能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那时候的秦定还是信誓旦旦的样子,看着眼下的自己全身湿透,有气无力,脑子里竟然蹦出来六姐为何看着如此纤细却这么重的想法。
好在凳子是可以移动的,秦定只是在将人放进药浴中时,费劲了些。
刚把人放下却又听见李贺的声音:“过来将隔板放好。”秦定实在是有些疲倦,“行了,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偷看的,我能不能待会儿再来弄这隔板,让我先歇一歇。”
“不可以,这边是毒血,热气蒸腾容易透过肌肤再次进入人的身体,你确定你六姐这么虚弱的身体能够抗的住?你要是这样认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秦定深吸一口气,认命的过去将隔板重新放好。刚刚放好就听见那边一阵动静。秦定看不见,但是秦舟和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如大师一掌就将那件屋子拆了一半!!!
此等场景实在是有些壮观让秦舟忍不住想鼓掌叫绝,看看那门板的力度,居然断得这样整齐划一!实在是佩服。秦舟不仅这样想了,也确实这样做了。
“没想到不如的武功已经进展到如此境地了!”
等到不如将李贺带出来之后才对着秦舟说道:“这屋子昨天贫僧就用斧子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的修整!”不如点点头,觉得应该是用修整这个词。
于是秦舟放下自己的双手,尴尬的搓了搓,假装天空上面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一般。
“人已经没事了,那药浴每半个时辰就要换热水一次,具体药材里面那娃娃也知道。”李贺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便和不如一齐走向了德全。
“既然两位准备好了,那就先随老奴回宫吧。五殿下可有异议?”虽是问句,但秦舟不敢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李贺和不如有些不好意思。一年前自己拿捏着李贺的弱点倒是平白无故的使唤了他们两人许多次呢。
大约一年前秦舟出任务的时候在街边捡到了李贺,对,就是捡到了李贺。穿得破破烂烂,混在乞丐堆里,但秦舟可是掌握着整个京城的动态,对于这名莫名多出来的乞丐,秦舟很是在意,因为所有的叫花子都会上街讨饭,就他是个例外,不仅睡在了最好的位置,连饭都是乞丐头子亲自给他送过去。
要使唤一个人很简单,拿出能够满足他欲望的东西,无论是权力地位还是金钱。可这三样都与那个窝在乞丐堆里的人不匹配。对此秦舟很是好奇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是如何能在乞丐堆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
穿得虽然破烂,但衣服面料倒是上乘,全是上下一双手倒是干干净净,甚至干净得有些亮眼。秦舟第一眼看见的李贺就是那个样子。
秦舟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搭话就听见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在寻找什么人,而地上躺着的李贺明显也感觉到了。睁开眼就看见了路口的秦舟。
李贺一眼就瞧出了那是个女娃娃,倒是有些有趣。
第六十二章:落魄白衣
“仔细着点儿,大人说了那人眼下就在京城,仔细着找!”
“是”
秦舟朝着李贺走过去,“听起来对方人数不少,需要我帮忙嘛?”
李贺倒也不是不愿意走,“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落到这步田地,需要一个女娃娃的帮助。”说着又自嘲了两声。
“那你到底是要不要我帮忙呢?”秦舟倚在围墙上,双数环抱,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当然要,不过先说好,惹上了麻烦你可不能怪我。”李贺虽然一副落魄人的样子,但性情倒是看得开朗。丝毫没有觉得眼下的处境于他而言十分危险。
“你不就是看准了我不怕惹麻烦才和我搭话的嘛。”秦舟倒是也乐得和他说两句话,心情总是能够变得轻松愉快。
秦舟一个手势,背后就蹦跶出好几个人,连绑带捆的就将李贺扛进了一个轿子里,顺带还堵住了嘴。
那边寻来的人倒是速度,秦舟只好将轿子放在了原地。李贺则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虽然在轿子里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但是听声音都知道那些人已经在旁边了。
这小丫头片子该不会是把他给卖了吧?
正当一只手快要碰到轿子的时候,秦舟出声了:“什么人,连这个轿子也敢动!”
对面都是些江湖人士,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门派弟子,说起话来倒也是恭敬,但是秦舟宁可他们麻烦点也好过现在这般恭敬的样子,主要是不好动手,况且门派弟子脑袋瓜子多半都机灵,寻常骗术倒是不能蒙混过关。
“这个公子,我们在寻找一位畏罪潜逃的大盗,此人精通毒术最是会些花言巧语行骗,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不防打开这轿子让我们看一眼,既保证了您的安全,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看得出来是个老手,此等臭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偏偏你还没有办法,不看吧你心虚这里面肯定藏了人,看吧那不就是明显暴露了嘛。
坐在轿子里的李贺也是说不出话来,看来对方为了抓到他倒是废了不少功夫,竟然惊动了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
“几位莫要见怪,实在不是我不给你们看,主要是我也不敢。毕竟这轿子里面的人可是中书令家的曹公子点名要的,这一般人可不能见。毕竟你们都懂,宴春楼要的货色都是绝品。”
李贺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管,感情成了青楼名妓了,还是你这种货色顶好的上乘。
对方的头子没有说话,江湖人最怕的就是和朝廷上的人打交道,都是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动起手来阴狠毒辣偏偏你还找不到证据,更何况你一个江湖草莽那什么和朝廷军队叫嚣。
后面跑上来个小尾巴附耳对着他们的头头说了两句,那人果然带着人马离开了。
等到人走了秦舟掀开轿帘,对着里面的李贺漏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撤掉了他嘴里的绒布,看的李贺后背发凉下意识的就往后躲。几名轿夫不知道又从哪里窜了出来,李贺忽然有些后悔,似乎找了个不怎样的帮手。能力倒不是关键,关键是又聪明又有能力那不就是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那个曹公子很厉害嘛?”坐在轿子里的李贺出声。
“倒也不是,那些人一看就是那些门派的小弟子,最怕招惹的便是朝廷上的人。”
秦舟走在旁边,到真像个去青楼送货的公子哥。“不过到底是正儿八经的门派,弟子倒也没有那么好糊弄。只是正好有点运气在。”
秦舟掀开帘子,从窗户扔进去一个刚买的鸡腿,对着李贺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起来应该不是运气吧,我同那群人打得交道不算少,你若是真的是用了一般的谎言是根本不能瞒过他们的。”
“曹公子确实很爱去宴春楼,宴春楼里的美女也确实都是绝色,这轿子也确实是宴春楼的轿子,我们现在去的地方也确实是宴春楼。就是无意中凑巧了。所以我说我们这是运气好嘛。”
李贺翻了个白眼,谁跟你是我们,小丫头片子。再说了堂堂中书令的儿子行踪被这小丫头摸得一清二楚,李贺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后半生恐怕没有什么指望了。难道这宴春楼的生意这么变态了?
在另一条街上,骑着马追上了曹睿的侍卫对着轿子里的人报告着。
“大人,借了您名号的是五皇子。”
曹睿的声音冷冷的传出,似乎洞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脸上的笑容都轻快起来了。“知道了,此时不可声张,继续跟着他。”
抬轿的轿夫也不知接下来去哪里,“大人,接下来去哪里呢?”
“宴春楼。”
轿夫抬着轿子走的不快不慢,曹睿心情极好的挑了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无论是卖馒头的,还是卖糖葫芦的,就连卖首饰的妇人曹睿今日看着他们都有些顺眼。
“停轿。我自己走过去。”
轿夫们不敢多说,只是心里都在悱恻,这大人今日怎么变了个样子,平日里不是最看不上这些普通人家了嘛?
这大约是在曹睿第三次去见宴春楼了,前两次那个伶牙俐齿的红绸勾起了他的兴趣,却没想到一番调查竟然什么都没有查到。唯一的线索就是五皇子也喜欢去宴春楼,每次都是红绸姑娘作陪。
可明明红绸的行踪不定,就连曹睿也没有掌握,怎么偏偏就这五皇子每次去都能撞上呢。有趣,实在是有趣。
秦舟带着李贺一路来到了宴春楼,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倒是一反常态的热情,拉着管事的莲生色眯眯的说:“把轿子里的人洗干净了送到我房间去!”
末了,还回头挑了个眉眼:“一定要悄悄的哦,我可不想把美人分享给其他人。”
背后的人紧紧的盯着秦舟进了宴春楼,转头找到了曹睿,“大人,五皇子进了宴春楼。”随后便退了下去。
曹睿坐在酒楼里,看着对面的宴春楼,事情究竟如何想必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秦舟带着李贺堂而皇之的进了宴春楼,装作熟客的样子倒是令莲生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但因为是自己的老板兼主子的身份,莲生倒是也不敢肆意的表现出来。客客气气的将人带到了二楼。
秦舟借着机会附耳对莲生说道:“不要安排红绸,引人怀疑。”
莲生表面不动声色,却暗暗记下。日后对宴春楼的防范也要做得更加严密一些了,毕竟在这里面的每一件事情一旦暴露都会成为杀头的大罪。
李贺则是在那些老婆子的手中熟练的被丢进了浴桶,看向他的眼神也略微带着几分不正经。
“皮肤倒是个细皮嫩肉的。”
“不过也就这等货色。”
“害,还不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就是,哪有我们多嘴的份,只管把人先收拾好了送上去。”
几个老婆子站在外面对李贺讨论着。
等等?那小腰头片子真把他给卖了?这地方背后的水这么深、堂堂京城哎!然后李贺还有一丝生气,什么叫做他这等货色?看不起谁呢!
不过李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无力的笑了笑。能怎么办呢,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赢。沐浴在这浴桶中,房间里传来一些熟悉的香气,让李贺一时间有些安心,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李贺一头扎进了水中。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贺!李贺!”
第六十三章:不如
人在濒死的时候会出现幻觉,而这些幻觉大多都是美好的。李贺觉得眼下他就是出现了幻觉。
这声音太过于耳熟,不过不大可能,在他的心中自己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怎么会来救他呢。
不过怀着一丝念想李贺还是睁开了双眼,水面上那个人影好模糊,可声音,眉眼都像他。李贺觉得大底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直到那个人将自己捞起来李贺才明白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呢,穿着袈裟,带着佛珠,头上点着戒疤。
可他的脸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他听见他轻轻的开口:“贫僧法号不如。”
不如,不如。算到头来竟是不如。
“算不如闲,不如醉,不如痴。”
李贺的脑海中全然是眼前人少年的模样,少年的眼前人肆意又潇洒,得尽宠爱。却偏偏挑了他做了好朋友,名师授课每每都带着他,美食糕点每每也分享于他,那样的人终究是被李贺亲手毁了。
“既然贫僧还活着,施主又何苦如此呢。”
李贺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望着不如说道:“法师可曾被蜜蜂蛰过?”
“不曾。”
“我也不曾只是方才忽然有些明白被蜜蜂蛰了的感觉,无踪无际却又无处不在的隐隐作痛。”
秦舟觉得这样听墙角不好,数了数门口倒下的老婆子,人数上还是没少,都只是昏了过去,于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聊得差不多了吧?我已经站了挺久的呢。”
李贺显然没有心思去管秦舟,只是盯着不如若有所思。不如对秦舟表示感谢,秦舟倒也不客气伸手就是二十两银子。
“贫僧,没有钱。”饶是不如面对秦舟这一刻也是尴尬的。涨红的耳朵一直将颜色拉扯到了脸颊,李贺最是知道不如脸皮薄。混赖惯了的他一时间竟同往昔一般护着不如。“得了吧,不就洗个澡嘛,二十两你这可是黑店,信不信我去官府举报你!”
秦舟眼角带笑,一掌就扒拉开李贺的头,还有些嫌弃。还是法师看着顺眼一下:“法师,没有钱可以用别的东西抵债。”
“贫僧,一贫如洗。”
“那就用苦力换吧。他泡的是上好的药浴,门口那三个老婆子是宴春楼里最精通医术的婆子了,对一些骨头损伤十分有经验,不管大师是处于什么意图,将她们打晕便算是您的不对了。”
“贫僧反驳一下,那三人刚才想淹死贫僧的朋友,迫于无奈之下才对他们动手。”秦舟眼角抽搐,看来在这大师的心中李贺这个渣渣竟然还是个好人。
将头一偏,双眼阴狠的盯着李贺。“她们要淹死你?”
李贺缩了缩脖子,不敢看秦舟,也不敢面对不如。“我只是忽然困了,自己掉下去的。”
不如刚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又迅速的爬满了整个脑袋。
空气沉默了许久,才听见不如的声音响起:“不知施主想要什么?”
还没等秦舟想好,莲生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神色慌张,“曹睿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这么多姑娘,就算是非要找红绸,就说不在,反正也是行踪不定,在这今日红绸可没有挂牌子。”
莲生的脸色有些便秘,“他找你。”
秦舟满脸问号?
“说是看见您进来了,一定要找您。”
秦舟叹气,这人怎么这么难甩开呢,又想到了他的身份,还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好。
秦舟一溜烟儿就找了个有后门的房间钻了进去,莲生安排了姑娘进去作陪。
秦舟刚刚坐下,姑娘已经在房中准备好了,此刻正演奏者着曲子,曹睿推门而入,看着那一张挂着笑脸的脸,脸眼睛都快眯没了,秦舟一时间竟无法翻白眼。
“五殿下,这么巧。听说你寻到了上好的货色?”假模假式的样子令秦舟有些反感,但是却怎么也甩不开。
官员们口中那个谦谦君子去哪里了?千金们口中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又去哪里了?秦舟想捶墙,来个人告诉他,眼前这个像牛皮糖一样甩不开的无赖倒是是不是曹睿?
早知道曹睿是这个样子的本性,庆祝欧才不会处心积虑的当初想要接近他!可能这能怎么办呢,自己招惹的人还得自己解决。
“听闻曹公子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敢兴趣,也只有这宴春楼的红绸姑娘才能够有幸被你青睐。”秦舟这些年自然也不是白混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技能可谓是满级了。
曹睿神色一动,姑娘倒是自觉的出去了。这宴春楼的姑娘分两种,一种是探听消息的细作,入了宴春楼都是会被训练,培养的,且各个都是绝色;另外一种就是流落到青楼的普通女子,莲生也会培养不过大多都是培养她们的诗词歌赋用来吸引客人的目光,真正的细作往往是这群人中吹拉弹唱刚刚及格的那种人。
能在秦舟在的地方还看别人眼色的姑娘自然不会是宴春楼的细作。
“所以我今天这不是就来了嘛。”曹睿的话太过于直白,让秦舟都有意识错乱。杀了他?此人最近与她接触太过于频繁,恐怕会惹一身骚。要是不杀,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金钱能够买通的人,想让他闭嘴怕是难上加难。
空气中短暂的沉寂,秦舟倒是装得沉稳,“今天红绸姑娘可不在,曹公子今天可是扑了一个空。”
曹睿没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秦舟走过去。秦舟有些紧张得冒汗,如果动起手来,曹睿的武功与她想必应该也是不相上下的,最致命的就是曹睿当年拜师学艺的地方是武林中最大的帮派,同风派。
同风派最得意的便是门派中的医学,可谓是顶峰。曹睿如果接近她探脉,那就满不下去了,可秦舟的表面上还要装得淡定如斯,甚至饶有兴趣。
扣扣扣,门外响起的敲门声阻止了曹睿的脚步,莲生在门口深吸一口气,“五皇子殿下,红绸姑娘来了!”言语中带着合适的激动,还有一丝不经意见的踹息。
不说曹睿,就连秦舟也吃了一惊。不过莲生既然都找来了帮手,那秦舟自然是要抓住机会,好好的表演下去。
第六十四章:演戏
大约是那位坐着的红绸太过于相像,秦舟一时间都有些惊呆。曹睿也有些怀疑,看了看秦舟又看了看红绸,嘴角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不知道红绸姑娘可还记得再下?”
曹睿的话一出,秦舟就捏了一把冷汗,作为红绸和曹睿相处的那些矛盾几乎没有人知道,就连莲生也不知道。
“不记得。”声音淡淡的,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舟松了口气,按照第一次与曹睿的见面,确实按照她的脾气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曹睿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门口赔了礼,“是在下唐突了。”秦舟就知道这把还是自己赌赢了。
“送客。”红绸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耽误了。
秦舟将自己完全装的像个局外人,“话说曹公子与红绸姑娘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曹睿笑了笑:“有些误会罢了,倒是连累了五皇子殿下,今天与美人无缘。”
“哎,不妨事,反正今天有新寻到的货色,想必现在已经收拾好了,曹公子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秦舟开口就是一个大胆,莲生在后面捏紧了帕子,面上倒是装得谈笑风生。
“不了,微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下次有缘相见。”
秦舟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回到房间竟看见了不如法师和李贺。瞪大了眼睛,“所以刚才的红绸是?”
李贺没有说话,秦舟一下子明了,看向不如的眼神,瞳孔都放大了。
不如却只是轻轻一说:“不足挂齿。本也是怕暴露李贺。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再后来两人就离开了,直到两人的离开,秦舟也没有想明白就算身形可以模仿,可是声音又是如何做到了。不过已经没有人能给秦舟解答了。
不如留下两封极为雅致的书信,上面写了如何找到他们的方法,李贺则是歪歪扭扭的写着:
感谢救命之恩,送你三个要求。
落款是:白衣圣手
不过出了宴春楼的曹睿虽然见到了红绸,本来第一句话曹睿并没有起疑,令曹睿起疑的是第二句话,送客,虽然语气简单,语调未有变化,但曹睿忍不住笑了笑,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脑海中回想起秦舟还有红绸,像是笃定了什么似的。下人们路过遇见公子站在门口笑得如此诡异,就连路过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秦舟与李贺后来偶尔保持一些联系,大多是向李贺请教一些问题,这份浅浅的交情最开始秦舟并没有告诉皇上,是因为不重要。后来则是有意无意的隐瞒着皇上。
与李贺和不如的认识就是一场意外,是秦舟的心血来潮。
就像是意外走在路边捡到的玩具一样令人惊喜,毕竟从小到大秦舟就活在皇上的安排下,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白天是天资聪慧的五皇子,晚上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可秦舟从来没有做过自己。
所以秦舟隐瞒着自己的父王,不仅仅是因为清楚自己父皇的脾气和秉性,更是因为能够两个人秦舟不用装自己。
可终究这捡到的玩具也没能珍惜多久,不过秦舟想起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临走时的表情,秦舟又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亏,就是有些亏了李贺和不如。
帝王的威严和权力是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有时候你就算犯了天大的法或许只要帝王疼惜你,你便可以继续活下去;可有时候你仅仅是瞒着皇上私藏了玩具,便是死罪难逃。
可是跟着德全回到宫里皇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叫她热情的招待了李贺和不如。这让秦舟的脑袋有许多小小的疑惑,从议政殿出来的时候看着站在外面的德全,目光深邃。
这两日经过调查,发现除了秦舟遇到的那一伙沙土部落的人,京城也有两拨沙土部落的人,不过并不是沙土人再一次出手了,而是强大的谍报关系网发现了他们。
根据他们的活动范围来看,秦舟一眼便认出,那正是林茂才的家,此前顾清来消息的时候秦舟就对那两人进行了调查。随后又数了数顾清竟然有半月多未曾来信了。
随即便前往宴春楼。
在远方的边城,气氛低沉,好似没有人脸上可以挂着笑。
躺在帐篷里的顾清,脸色苍白,孟将军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但是每个人都是探脉之后便跪在一旁说着什么无能为力的废话。
孟将军气得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一时间消息遍布全城。
林茂才端着一些吃食泪流满面的走进帐篷。
四周被三层士兵层层包围,顾清觉得她的帐篷似乎永远都被包围着,不是关押她就是保护她,虽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必要性。可孟将军坚持,就连晏清也在隔壁扎了个帐篷。
这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
“孟将军,大夫们走了没?”
“走了,走了。”
说话的人是谁?顾清是也。从床上坐起来的顾清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躺得如此规矩还不能动弹,这差点要了顾清的老命,甚至差点暴露在一群大夫的面前。从床边滚出来的胭脂水粉一路滚到了林茂才的脚边。
“顾长亭,你就用这些东西,让你的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的嘛?”
林茂才拿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把玩儿,一转头孟将军和顾清都没憋住的笑了,这要不是士兵围得远,估计早就有人听见了。
因为此刻的林茂才口如含朱丹!
等到笑过之后,就变成了顾清在一旁吃饭,孟将军和林茂才在一旁演戏。
“孟将军!难道长亭兄真的没救了?”
孟将军一声长长的叹息。
“长亭兄,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已经传书信回京城了,陛下一定会派人来救你的!”
孟将军觉得他就是个多余的,这场戏林茂才一个人也能唱的得下去。
顾清是用惯了权谋阴险的人,在朝堂上的阴谋诡计来到了战场上倒是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若不是沙土部落的突然出现,顾清的本性兴许还没有这么快暴露。
就在秦舟遇见沙土部落人的当天,边城也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首先发现的人还是晏清。
于是顾清决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联合晏清上演了一出大戏,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顾清被刺杀了。
要问被谁刺杀的?自然是沙土部落的人。这一时间激起了民愤,百姓们走在街上都自觉的当起了监察使,无论你是去酒馆饭店,还是去花果铺子,但凡是有人在得到地方,都被监视了起来。
他可以杀一人,杀两人,但是他不能屠尽满城人。顾清是这样说的。
第六十五章:误会了
顾清的计谋是奏效的。因为沙土部落那几个精锐此刻聚集在一处草棚,前不遮风,后不挡雨。
“我们还没动手,这人就倒下了,那我们还动手嘛?”
“虽然我们没动手,但是好像外边传的都是我们动手了。”
“所以一个小将军的仇敌这么多?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听说他升得很快,指不定是有些人羡慕了。”
最后他们的总领发话了:“撤吧,保存实力,既然人已经倒下了,那也算我们任务完成了。”
“可是我们出不去,总领,整座城的人都把我们盯着呢。”
于是这几个人就蹲在这破破烂烂的草棚,开始想离开的办法。
顾清吃饱喝足了和孟将军一起探讨关于沙土部落的计划,想着先传个消息给秦舟,提高警惕,可是饶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吕规,就差把吕规家给翻过来了。
而此时的吕规正被一群蒙面人带走了,正奔着京城的方向。
文汗青收到各处探子返回来的消息,只有边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倒是令他有些好奇,毕竟孟化碧的实力他也是有所了解的,虽然战场是一把好手,可说到底面对他文汗青,孟化碧毫无胜算。
“边城是怎么回事?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
小将士哪里能承担住将军的怒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一个穿着朝服的人,摇着扇子优哉游哉的出来,“行了,为难一个小将士,他能知道什么呢。”随后对着那位小将士使眼色,让他赶紧溜。
此人右手执扇,腰间环以玉佩,眉目清秀,与这沙土人的长相截然不同,分明是个中原人。
“荣臻,你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
那人笑笑:“自然能成。”
顾清与京城失去联系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她在意多少,因为她和秦舟两个人更像是两个听从命令的联络员。那一日的光景能有多少情分,不过是两个在京城相识的故人罢了。
秦舟不敢完全托付顾清,顾清自然也不会完全依赖秦舟。对于顾清而言秦舟是她联系顾老的一条捷径罢了,依着顾清的性格从一开始她就在准备第二条路了。
她们俩的性子是相同的,从来都不会认输,虽然活在不同的环境里,可到底还是活成了一个模样。顾老时常对皇帝感叹,说顾清和秦舟之间的关系比起他来要亲近不少,长借这个理由,从皇帝处坑蒙拐骗走了许多宝贝。
看似表面平静的京城已经充满了无数的危险。朝臣们最近都在议论这仗怎么越打越多,户部哭诉着没钱,兵部哭诉着没人。可皇帝统统不在乎,直接一道圣旨出兵攻打沙土。
群臣进谏,希望陛下收回成命。却没想第二日还没等到上朝的时候,圣旨就已经往边疆送去了,群臣大惊又无可奈何。
只有武将觉得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开心的嘴角与户部赵书平的脸色想成了截然相反的两个面。
顾清这边能困住人,自然也能找到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林茂才拿着村民投递进来的纸条逐一打开:
今日地里少了三个瓜!
今日被偷了五个馒头!
今日我家被偷了一只鸡!
这是连续三天被偷的人家了,顾清联系他们每日悄悄的将自己家里丢失的东西写在纸条上交给门口的士兵。
林茂才看着这些纸条,脑子里开始回想:刘大娘家的瓜地在西边,卖馒头的老李家也是在西边,被偷鸡的那家倒不是属于西边的范围,但是这三个地方正好是个三角形,中间有一处废弃的牛棚。
林茂才对于自己的推论十分的自信,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甚至还咳嗽了两声!
这倒是终于引起了顾清的关注:“你嗓子不好?”
对此林茂才只想翻白眼,“我刚才的分析精不精彩!”
顾清盯着他没说话,倒是林胜贤笑着脸进来了。“顾小将军,我上午给你说的那些对不对?”
“确实如林老前辈说的一样。”
倒是林茂才丈二摸不着头脑:“爹,你们再说什么?”
林胜贤老年了才难得立了功,脸上都是忍不住的笑意:“我给顾小将军说那几个沙土人可能就藏在西南角那个废弃的牛棚内。”
对此林茂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顾清的表情那么的淡定。
皇上昨天夜里单独召见了秦舟,密谈一夜,外面的臣子们开始了胡思乱想,其实只是因为皇帝睡着了,秦舟习惯了翻墙,对于五皇子出宫这件事情真的没人知道。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德全就站在秦舟房间的门口:“五皇子殿下!陛下派老奴来给殿下带路。”
秦舟睁开双眼,很明显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德全走了,直到来到了一面墙,这墙好生眼熟。
“麻烦殿下在翻进去吧,昨日没人撞见您出宫,都以为你和陛下密谋了一整夜的机密,弄得群臣不安。”
秦舟顿悟,怪不得这墙看起来如此眼熟,原来就是昨晚的墙。于是秦舟又恍恍惚惚的翻墙进去,既要防着那些太监宫女发现,还有巡逻的侍卫要躲着。秦舟猛然间生出一种这并不是进宫,这简直就是像做贼!
外面的大臣们上朝时,看见早已等候在里面的五皇子,不管是哪个阵营的都想上去套套消息。
“听闻五皇子殿下昨夜彻夜未归?”
“谢过洪大人关怀,昨儿夜里喝了几口小酒,爬在地上睡了一宿,可把我这身子骨给疼的哟。”
“怎么就爬在地上睡了?”
“害,这不是喝醉了酒嘛。父皇昨日也多饮了几杯,和我一样醉了,今早父皇还是在龙椅上睁眼的呢。”
“老臣家中有上好的解救药,待会儿派人给五殿下送点。”
“那可就多谢洪大人了。”
秦舟瞧着这位洪大人的背影,忍不住发笑,洪大人何许人也,那可是宫里的八卦制造机啊!就没有洪大人出不出去的消息,此事放在洪大人身上最能平息舆论。
第六十六章:温柔
至于昨夜皇上到底和秦舟说了什么,却无人打听,你以为是群臣们自己懂规矩,不想打听?怎么可能,只是没人敢把胆子放得这么大。开玩笑跟五皇子打听这跟把自己送进监狱有什么区别呢?要是被皇上知道不说倾家荡产,那就是身家性命都可能消失。没有人能比这些大臣更能明白帝王心思。
表面上不敢做的事情,背后自然就靠着那些宫人们偶尔偷听或者道听途书得到的消息了。虽然这样的消息金钱高,还有可能不准确,但是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花点钱无所谓,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到了早朝大臣们对昨夜的谈话瞬间就不是那么感兴趣了,毕竟五皇子受宠是总所周知的事情,只要五皇子没有任何争夺皇位的心思,那五皇子无论犯了多大的罪,皇上基本都是宠溺着的。
比如中书令家的曹公子前几日被五皇子推进了河里,可怜中书令拖着一副残躯,跪在垂拱殿门口结果皇上就打发了几根千年人参。再比如威胁户部尚书赵书平要银子,结果皇上查下来是救济灾民去了。哎,这罪没判下来,倒是赏赐了不少东西,最后赵书平落得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就算是哪个宫里的娘娘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所有大臣都明白了,只要这五皇子不谋逆,不篡位,那就是可以无法无天的节奏。
可是今日早朝,皇上却突然下旨,明升暗降的将五皇子派去走访民间?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是前几年五皇子想要争皇位的事情又发生了?
不过想归想,却没人再敢打听,生怕惹祸上身。
朝臣们生怕这五皇子突然发疯,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到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既随了皇上的心意,又不让五皇子记恨自己呢?毕竟五皇子只要没死就一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到那时候要是自己被记恨了,恐怕家里是怎么被五殿下搬空的都不知道。
此刻大臣们的脑子里全是赵书平在大殿上耍无赖的场景,要是自己家被搬空了,算了算了,不敢想。
不过朝臣们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秦舟平平静静的接了旨,恭恭敬敬的谢了恩,高高兴兴的退了朝。
赵书平和中书令曹正散朝之后走到一起,盯着五殿下的背影,开始八卦的聊天。
赵书平:您说着皇上是几个意思呢?
曹正:这五殿下可真不简单,皇上竟然同意让五殿下代替皇上微服私访!
赵书平:皇上派五皇子微服私访有什么不妥嘛?这不是大家都看出来了嘛,明着微服私访,实则收回权力,五皇子现在说得好听一点儿,就是豪华阵容流放。
曹正白了赵书平两眼,好像再说你这脑子是怎么当上户部尚书的,这么多年居然还没被人弄下去。最后千言万语浓缩成了一句话,“你懂个屁。”
于是赵书平停在原地开始思考中书令到此是看出了什么,皇上这么做的目的又到底是为何呢?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倒是想起来,今日要去给娘子买楼记的叫花鸡,晚了可就没了,便一股脑的抛下了全部想法,乐哉乐哉的去给自家娘子买吃食去了。
至于昨晚皇上和秦舟到底说了什么,恐怕除了德全也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最近江湖上传出了一些流言,你去调查一下。”
“可儿臣手上的案子还没有解决,沙土部落来势汹汹。”
“这些你暂时不用管,顾清会看着办的。”
“可是,”秦舟的话没哟说完就被皇上打断。
“好了,不要再说了,至于细节待会儿德全会告诉你,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朕不是再和你商量,这是朕的命令。”
秦舟无法反抗,这是来自一个帝王的威严和权力。“儿臣遵旨。”
秦舟觉得很无力,却又无可奈何。等到陛下离开,德全提着食盒走过来。
“殿下尝尝?顾老今日进宫留下的糕点。”德全是宫中的老人了,对于秦舟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些年看着这个孩子的不容易德全也是心疼的,只是他是皇上的人,除了多一些关心其他的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秦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糕。
“昨天七公主和六公主公主回来了,六公主的伤势已经好多了,眼下回宫调养了,七公主拜了李贺大人为师,倒是两姐妹感情变了不少,七公主每天早上都亲自熬药送给六公主,一定要亲眼看着火候煎药也不假手于人,更是亲自盯着六公主喝药,倒是整个宫里的人都能听见六公主每日的哀嚎,却又总是能把药喝了。”
德全像是唠着家常一样的讲这些事情,秦舟的嘴角才带起一点幅度。
脑海里想着秦定追着秦羽喝药的场景,想着李贺追着秦定要收她为徒的场景,这些普通而平常的事秦舟觉得很幸福。
“皇上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何况您也要相信顾清小姐。上次老奴出宫,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人,叫李怀仙。”
秦舟提起了精神,“李怀仙?”
“正是。此人在江湖上无处不在又无踪无际。”
秦舟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他,似乎地位也不低,就连那些名门正派也会敬他三分,凡事看在他的面子上总会给三分薄面。但是老奴查过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人物。但是又有很多人都说见过他。”
“那又如何,江湖朝堂向来是泾渭分明。”
“可此人在民间的口碑极好,上至富商下至穷人对他的评价都要远远高于县令,殿下!一个江湖人士在民间取得如此大的威望背后必然是有阴谋的。陛下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让你借着微服出访的由头出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至于沙土部落,顾清小姐从小跟在顾老将军身边自然是身经百战,您放心好了。”
秦舟被皇后当做皇子养大,自然是不会温柔细声的同她讲话,便是一切都是按照皇子的标准来严格要求秦舟,陛下自然也是期盼秦舟能够习得一身本领,只有在有所成就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两句夸奖。
可夜半时分,偶尔也总会感到寂寞和想念,那时候也是德全像今日这般细心的疏导。秦舟看着身边这个坐在石阶上,面容苍老又和蔼的脸,“每次总是您费尽心思的让我开心呢。”
德全笑了笑,递了手帕给秦舟擦手。
后来秦舟总会想起德全在她身边时她感受到的安心,这是皇上和皇后未曾给予她的,也正是这一点温柔陪伴了秦舟一生。
第六十七章:我不听
秦舟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只是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就已经没有人影了,皇上知道她在赌气,但还是派了护卫跟随她。
你以为这是皇帝的愧疚?并不会,作为帝王而言所有人的存在都是为了这山河罢了。护卫只是个借口,皇上需要掌握秦舟的所有的行动才能安心,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皇子,能力似乎远超过了他的判断。
秦凛和袁月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却改变了他的计划,那是皇帝疑心的开始;李贺与不如和秦舟的相识就是皇上的最后一个防线。在他的心中一个是拉拢党派,另一个是组建自己的势力。这些是帝王的禁忌。
不过到底是皇上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倒是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怀疑,至于皇帝的心思是何时起的,德全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后来探子来报,沙土部落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蒸发,不见踪迹。
老皇帝还是在下棋,只是这次对面坐的不是顾老,而是赵书平。
当德全拿着消息来找皇上的时候,也没有避开他,甚至直接开口“爱卿如何看?”
赵书平默不作声,随后一子落下,平局。“臣能力有限。”
答非所问,却又回答了皇上。德全倒是对这位户部尚书高看一眼。
沙土部落的朝堂上,此刻正吵得热火朝天。
“皇上,臣不同意文将军的意见。景瑞地广人多,此举若是失败我沙土将永不复存!还望皇上三思!”
“臣附议!”
“你附议什么?哪次你不是个墙头草。”文汗青对着刚才那个附议的官员冷嘲热讽到。
沙土的王坐在王位上,显得昏昏欲睡,听着下面的群臣激愤对于他来说也是难以抉择。
最终还是草草散了场,一句容后再议像是万能的钥匙,谁有把握能够在最后的时间说服皇上那么谁就掌握了大权。
荣臻再一次摇着折扇出现在了文汗青的身边,“将军在烦恼什么?”
文汗青盯着眼前这个贵公子,眼神危险狠辣,荣臻却不甚在意,“将军为何这样看着再下?”说完兀自吃起了水果,“这葡萄真甜。您也尝尝?听说是您府上的丫头一早送来的。”
没看出任何变化的文汗青放弃了,趴在桌子上盯着眼前的葡萄,“得了吧,我府上的侍女十几年不会出现这么细心的场面,多半是贪图你的美色,借着送果子的借口来看你的。”
荣臻忍俊不禁,“你倒是也知道这果子是借了我的光你才能坐在这里吃到呢!”
“行了,皇上的态度现在摇摆不定我们又该如何应对,你和那边的人到底联系上没有?”
文汗青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长得太过于妖艳了,想起当初遇见这个人的时候就浑身发抖,明明是那么一副柔弱的身子,周围却躺着一条狼全身上下没几块好肉。文汗青最是敬佩这样的汉子,着人将他带回了家,好生照料了几个月才能下床走路。
于是看似这样柔弱的荣臻在文汗青的眼里就是没能恢复好的汉子罢了。
朝堂上风云变幻,像文汗青这样啥都不懂的糙汉能活到现在想来也是一个有大福气的人。至少荣臻是这样觉得的。虽然在战场上是一个用兵如神的人却在朝堂上混得是举步维艰,就连荣臻都有些看不下去。后来帮着他处理了一些文件被文汗青乐滋滋的央求以后将军府的文件都交给他处理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他救的。后来荣臻才知道沙土王当着朝臣的面夸了他,这几个问题处理得甚是恰当!
这夜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荣臻果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于是便把人留下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军师了。
唯一令文汗青感到不舒服的一点就是荣臻还是那么纤细,好像吃多少肉都涨不回他以前威猛的样子,这令文汗青十分的沮丧。
面对文汗青的着急,荣臻倒是平静得很,吃着葡萄,“稍安勿躁,你有办法能让我和皇上见一面嘛?”
荣臻开口就吓得文汗青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荣臻看了两眼似乎在说胆子这么这么小。“见皇上?你?绝无可能!”
“不用进宫,也不用面对面,只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即可。”
“你想干什么?”
“讲点故事和道理给他听。”
回答荣臻的是文汗青良久的沉默,“不行。”
面对这个回答荣臻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文汗青的脑海中一定已经想过了所有的计划和地方,他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那就把我送到他面前去,你亲自送!”
文汗青大惊,双眼瞪得老大,不只是气愤还是什么,指着荣臻眉头紧皱,“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又要去送死?”
“我不是,”荣臻刚开口,文汗青就将他堵了回去。
“什么你不是,你没有,别跟我说这些,你在我府上吃的人参,喝的美酒,用的药材,使唤的丫鬟!哪一个不要钱,我告诉你想赖账没门!”文汗青气得极了,这人如此不惜命是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荣臻看着眼前这个生气的人,倒是有些可爱。
“我不听,管你什么解释,老子救了你,你这命现在就是我说了算,我说不去就不去!”荣臻没见过这样子的文汗青,却不知道这样子的文汗青才是朝臣们认识的他。
“皇上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这件事情无非就是因为忌惮你,你若是还不肯将我交出去恐怕这场战争你们必输无疑!”
荣臻说得太过于肯定,那般斩钉截铁的样子令文汗青有了一丝动摇。
“你在小看什么?不过区区一个你还能影响我整个军队?”文汗青气得发笑,又有一丝怀疑,想听听荣臻的解释。
“我住在你府上的日子时常能听见丫鬟们闲聊,你在朝堂上的处境并不好,树大招风,皇上也是忌惮你的权势,可皇上又舍不得你的才华才会容忍你至今。”
“每次你被那些大臣陷害,皇上哪一次不是纵容着他们,那是在敲打你,可你这个人心大,完全看不出来。你以为皇上是难以抉择才迟迟没有答应出兵?不!我猜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出兵,可是他按兵不动甚至到现在都还让那些朝臣以为他在左右摇摆不过是在等你的动作罢了。”
文汗青不傻,只是朝堂上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欢去揣度,在文汗青的心里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那就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这么多。可荣臻的话不得不让他开始认真的思考了。
第六十八章:说服
文汗青冷笑一声,盯着荣臻,“我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心思,不过朝堂上的那些人我懒得去应付也就算了。”
荣臻大约能明白为何沙土的王如此忌惮文汗青了,明里暗里的使绊子那些简单的手段就算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也并不在乎,原来所有的原因都在这里。
“你一定要去见他?”
“我不见他你就会死。大恩无言已报,唯有以命相抵。”
“我不想要你的命。”
文汗青留下这句话转身回府了,一路上思考着如何能让荣臻既见到了皇上,又不会丢命,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办法。
倒是下车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丫鬟们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眼中漏出希冀的目光看向文汗青的身后。可忘了许久,还是没人下车。
“荣大人不会是受伤了吧?”
“啊!不会吧,荣大人受伤了?”
“啊,荣大人受伤了?一定又是为了我们将军。”
“心疼荣大人。”
丫头门本是在窃窃私语,可随着人数的壮大,声音越发的大了,文汗青此刻都怀疑他这将军府的名字不姓文,而是姓荣了。自己丫头送去的果子竟然还要沾着荣臻的光才能吃到,这是养了一堆什么丫头!
“别看了,没人。”文汗青有些贱嗖嗖的盯着这群姑娘,果不其然听见一片叹息声。大约是自己对这群丫头太过于善良了,竟然养出了一群小姐一般的丫头,关键是人家讨好的对象竟然还不是自己这个金主,忽然得觉得有些心冷,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差这么多?
“将军,说什么呢,我们就是在门口等你的呀!”
一群丫鬟眼见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又赶忙去讨好自家将军。
就这样文汗青在一群花枝招展丫鬟的拥簇下进了屋。将要散去的人群忽然又被文汗青叫住了。
“本将军有些事情想同你们讨教讨教。”
一群丫鬟睁大了眼睛。
“你得到了一件东西被别人知道了,那个人想了些其他办法威胁你把东西交过去,而且还可能永远拿不回来怎么办?”
文汗青十分认真的眼神倒是让一群丫头为难了,坐在最边上的丫头没感受到正主的气氛,扯着嗓子了无生趣的回答:“将军,这不是您最擅长的事情嘛?打呀。”
“他会威胁您,您还不是可以威胁他,整个沙土有谁能打得过您,”说完小丫头警惕的跑道门外边看了一圈,又坐回来,用手捂着嘴悄悄的说,“就是皇上也是害怕的。”
其他介个姐们听了纷纷捂着她的嘴,“将军告退!”
一语惊醒梦中人!文汗青做了太久的斯文人,都快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个动手的糙大汉啊!就许他皇帝威胁我!
第二日文汗青大摇大摆的请了轿子接了荣臻进宫,荣臻本以为是低调行事,没想到一路上开路的侍卫闹得那叫一个锣鼓喧天,就差没烧点纸钱让坟里的人也知道这位是他将军府上的贵客,出谋划策的军师!
荣臻坐在轿子里忍不住发笑,这人土匪起来确实土匪。
也不知道在荣臻进宫前,文汗青和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在见到他的时候眼神中竟然有种见到了救星的感觉。
“参加皇上!”荣臻第一次见皇上,行了跪拜大礼,文汗青在旁边给皇帝递眼神:还不让人起来?
于是皇帝亲自将荣臻扶起来,还赐了座,上了茶。
“皇上,此次出兵将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赢了,我们会收获新的领土,城民们也就有了新的安置,如果输了,那无非还是维持现状,又或者说会比维持现状更好一些。”
“如何会更好?”
“人数。”
荣哲喝着茶,吐出短短两个字。倒是皇上看了一眼文汗青,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两个字不难理解,打仗要人,人从哪里来,城里。城里的人出去打仗了那势必就能减轻城中的负担。况且打仗是肯定会有损伤的。赢了,那就是扩张领土;输了,那就是减轻城中负担,这个方法神不知鬼不觉,无人可以说什么。
皇帝在心中盘算,荣臻的话确实很对,皇帝也想过,可是眼下被荣臻说出来了,荣臻便成了一个隐患。皇帝的眼神看向荣臻十分的不友好,架不住旁边坐着文汗青,瞧着皇帝的眼神,拿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刀开始把玩。于是皇帝悻悻的收回了眼神。
荣臻知道皇帝在动摇了,便有心在刺激他一把。
“难道皇上甘心就这样被压着一辈子?想必您也是不愿意的吧,领兵打仗的人自然是文将军,到时候文将军在外奋勇沙地,皇上您在宫中整肃朝堂,到时候岂不又是一番新天地。”
这话就差没明着说,把文汗青支出去。皇帝瞧了瞧文汗青的脸色发现居然没什么变化。看着眼前的人悄悄的开口:“先生在将军府生活得如何?”
面对突然的转换话题,荣臻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尚算可以。”
这句话在皇帝的耳中听起来那就是:不太满意!
于是大胆的开始挖墙脚:“我觉得做个军师委屈先生了,不如考虑考虑,做我国的国师?”
荣臻一口茶水呛了个满脸通红,文汗青将匕首拔出来意有所指:“皇上,您帮臣看看,这匕首还锋利不?”随后当着皇上的面扎进了桌子里,陷进去大半截。那一刻荣臻知道了文汗青在他来之前和皇帝的交流方式了。
皇帝未能得逞,只好坐回去:“并非未曾考虑过,可沙土部落,文将军是唯一的防线,一旦他远征城池没有任何能人能够抵挡西夏或者景瑞的进攻。”
“将军远征期间,我留下来。”
这次的皇帝学聪明了,盯了盯文汗青的表情,就差没说:我没逼他,他自愿的。
于是气急败坏的文汗青,拔出匕首,十分苦恼的原地打转,最后将手中的匕首仍在他的怀里,愤然离去。
本以为荣臻会跟着自己出来,可是并没有,又怕他留在皇帝身边会被欺负,于是又折返回去。刚走两步又觉得有些没面子!堂堂大将军!于是又转头。
可走了两步又想堂堂大将军气量不至于如此小,又折返回去。
“皇上,此仗必须要打。”
“你以为朕不知道文汗青私自派了精兵出去挑起争端,他文汗青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解决,没必要连累整个沙土。”
文汗青站在门口偷听,翻起了白眼。
“沙土会亡。”荣臻倒是语出惊人,就连文汗青都以为他是在诱惑皇上,可紧接着荣臻说道。
“沙土的民间积怨已久,人数的增长,用地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就会引发民间暴乱,沙土,又能经得起几个暴乱?”
荣臻的话像是一记猛药,砸进了皇帝和文汗青的心里。这才是荣臻一定要主战的根本:沙土已经岌岌可危了!
第六十九章:失忆
皇帝沉默着,荣臻却知道他是同意了,出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文汗青笑了笑。
走在路上文汗青问荣臻:“你到底是什么人?”
荣臻面不改色,不带一丝迟疑:“无名无姓的人。”
知道他不愿意说文汗青也没有继续追问,回想起和狼躺在一起的荣臻,大约也察觉到了背后的不简单。
就连他和皇帝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荣荣臻却一针见血,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洞察力。
沙土的夜色风很凉,吹进人的衣服里,引得荣臻咳嗽不止。背影显得更加孤寂,文汗青说出了此生最文艺又最不确定的话:“我们是朋友吧?”
荣臻没有回答,文汗青心中像是悬着一根刺,他太想要确定这种不安的感觉了。
等到两人走出宫中,才听到荣臻轻声的说:“我这人没什么朋友,也不敢有什么朋友,你既然救了我,我便还你恩情。朋友,我们以后可以试着做一做,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太会做朋友,否则当年你捡到的我也不至于那副样子。”
荣臻的话说得轻巧,眼神中却携带着苍凉和绝望,不知道为什么文汗青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能掌握的。这个人虚无又缥缈,让人摸不到底,却又让文汗青忍不住关注,这个人到底是如何活成这般样子的。想来从前应该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哥吧。
秦舟离开了京城一路南下,一路竟然出奇的顺利。路过钦州的时候护卫们终于追上了她,根据一路上探听的消息秦舟一路从京城来到钦州。
刚出京城时,根据德全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家茶馆,从老板的口中得知确实这几天都有人再说这那位传奇的人物:李怀仙。
不过这些消息几分真假却不得而知了,有人说李怀仙是江湖名门正派,也有人说李怀仙是造反的英雄,说什么是受了压迫,要为人民讨公道的。秦舟一向最是不懂这些,可单从这些人的嘴里,秦舟能够知道的就是李怀仙在他们眼中始终是一个正派的正面人物。父皇让他调查到底是查什么呢?这样一个人要解决不是很容易,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先找到人其余的可以在当面详谈,可父皇并不愿意大张旗鼓的寻找,连这些护卫也都换了衣服,便衣混在人群中。
“朝廷一向招贤纳士,怎么连个李怀仙都容不下?”
“你懂什么,这叫树大招风。李怀仙是什么人,指不定进了宫就被祸害了。”
秦舟刚从屋里出来便听见酒楼下面有人在说起这位李怀仙。“不知道你们口中的这位李怀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那两人看了眼秦舟,眼神中充满了怀疑。秦舟解释道:“我这是刚从外地要赶回家,这还没到家呢,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一路上都听有人在说起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那两人这才让秦舟坐下。“观兄台气度不凡想必不是来自一般的地方吧?”
秦舟知道这是两人在对自己探底,“本是在京城打拼,后来有了些积蓄便打算回乡。”
“你在京城还没听说过李怀仙?”那两人震惊。
秦舟则是老实的回答:“确实没有,京城里倒是没听说什么李怀仙,我也是出了京城,在京城郊外的一个茶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
两人明了,压低了声音悄悄对秦舟说:“兄台谅解,最近口风紧,有许多人私下谈论李怀仙的后来就不知不觉消失了!”
“消失了?”
“是啊,我们本是兄弟四人,有一日另外两位兄弟就突然的消失了,找上门去就是连家中人也不知道人去哪里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右边那位喝了口小酒,仔细叮了一圈周围:“我说就不是什么失踪,肯定是被朝廷秘密捉拿了!”
秦舟倒是疑惑,若是朝廷捉拿,为何父皇还要派他出来?
“朝廷捉拿为何还要瞒着我们?莫非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秦舟试探的开口,这两人下盘稳健,一看就是有些练家子的,另外两位兄弟想必也是,朝廷捉拿就算是秘密行事,那必定也是动静不小!
“谁知道呢,我们倒是日日都去那两位兄弟的家里,父母兄嫂都快哭成瞎子了,就是朝廷也该让他们好好道别才是!”
两人说起这件事情就带着惆怅,转头就各自喝起了酒。秦舟也起身打算离开。
“哎!你看那两个人像不像老二和老三?”
秦舟的脚步停住,喝酒的那两人像是疯了一样奔着街上的两个人跑去。秦舟挑了个好位置坐着想象着兴许能听到些什么。
“老二老三!”
“大哥,老四!”
兄弟四人相见两眼泪汪汪,活像是八百年没见的亲兄弟,秦舟皱眉,虽说皇室亲情不深,秦舟却一向觉得他们是有一些感情的,只是偶尔不删表达罢了,今日一见这场景,同这民间的兄弟情义比起来倒确实显得十分冰冷无情。
四人拉扯着回到酒楼,老大叫小二上了两斤酱牛肉还有好酒说是要庆祝一下!倒是老二,老三一脸疑惑:“大哥最近有什么喜事要庆祝的?”
老四又哭又笑,拉着他们说:“这不是庆祝终于找到了你们嘛!你们消失的这些天我和大哥天天去你们家,嫂子眼睛都快哭没了。”
“什么消失啊?我们一直在家啊?还说呢,你们俩也不来我们喝酒了。”
老大试探着问:“你们这些天一直在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们确实一直在家啊!”
“什么呀,你们不是不去参加了那个怀仙大会嘛!后来回来之后就消失了!我和大哥还以为你们被朝廷的人抓去了!”
几人说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外边巡城的侍卫直奔着他们而来。秦舟思索一番,便走向他们。
“这么巧?这两位是?”
老四瞧着是刚才的秦舟,“这是我三哥和二哥。”
刚说完一把刀直直的横在他们中间。几人被蒙眼带走了。秦舟被蒙眼之前示意那些护卫不要轻举妄动,一路跟随就好。
秦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外面问不出什么来,那就到里面去问,既然朝廷是奔着他们而来,那么肯定还有其他人也被关了起来。这样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不过被蒙眼的秦舟倒是觉得这并不是前往县衙大牢的路,倒像是进山,一路上的鸟叫,花香还有异常颠簸的马路,明明来抓他们的人就是县衙的人,为什么会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第七十章:佛山
等到秦舟睁开演的时候,他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被分成了十几个牢房,秦舟与那是个兄弟关在一处,别的还有几位也是同他们一样被半路关进来的,就是连自己被关进来的原因也是不知道。
旁边的牢房有人在闹事儿,侍卫们拿着刀剑恐吓了两声,便无人再敢嘶吼了,秦舟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眯着眼四周打探。
每个牢房都有一个侍卫把手,洞空有六个侍卫,脚步沉稳都是些练家子,除了一个洞口之外表面上看上去没有第二出口,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秦舟抬头看看了山洞上方有一个大约能容纳一人的洞口,向来应该是用来呼吸的。
不过要是想利用那个洞顶逃走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且不论洞顶距离大约三丈左右,洞顶下方还站着侍卫,外面经常能传进来整齐划一的脚步想着要从这里逃出去还真是有些困难。
“你醒了?”老大看着秦舟的动静悄声问到。
“这里是哪里?”秦舟本试探的话却没想到那人竟回答了出来。
“这是佛山。”
“佛山?”秦舟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佛山的记忆。
倒是老四热情得很,“佛山就是钦州的一座山,山脚下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大佛因此得名佛山。”
“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钦州人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逢年过节一定要来着佛山祭拜,这是山上常年都飘着一股子香味儿,你没闻出来嘛?”
老四这么一说秦舟才认真的嗅到了一股香味,但是这味道对于秦舟来说有些难以分说,表面上闻着香味儿的气息竟然还带着腐朽的味道。
也不知道那群护卫有没有跟上来。
那群护卫们一路跟着秦舟来到了佛山,进入佛山的地界之后就有一股味道沁入他们的鼻腔,说不出来的刺激,极不好闻。但看着那些进山的村民又似乎没有反应,想来应给是他们常年生活已经习惯了。
牢里面老大又开始拉着老二,老三开始询问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一直在家啊!我媳妇儿可以作证!”老二被问得懵了。
秦舟在一旁看着好戏倒是不觉得他们在撒谎,既然谁都没有撒谎,那现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其中的两人失忆了。
牢房中不见天日,秦舟仅可以通过那洞顶的光来预测时辰。
秦舟正紧紧盯着那洞口,却忽然发现了一个人影。随后那人影从洞口飞下来,秦舟这才认出是自己的护卫。而且看这护卫的身形十分眼熟,有些像被自己父皇要走的那位!
于是秦舟看着被打晕的侍卫被拖到了暗处,下一秒护卫就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正大光明的向秦舟走来。果然是那个被父皇骗走的暗卫,秦舟一时间失而复得还有些欣喜。
却还没等到说话,门口就进来了十几个侍卫,手中提着饭菜,秦舟瞧着这些饭菜倒是觉得作为一个被囚禁的人居然能吃上肉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每个人领到饭菜之后并没有开吃,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那些在最深处的牢房没有一人会动筷子,那些在最深处的牢房没有一人会动筷子,和秦舟他们同一批进来的有几个不会看眼色的,抓起饭菜就开始吃。
几个侍卫二话不说就将人拖了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一刀毙命,秦舟瞧着那些先进来的人神色如常,恐怕是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了。但是秦舟发现被杀掉的只有一人,其余的那几人反而是被安排在了桌子上享受更多的饭菜。
被杀的那人尸体被抬了出去,剩下的人才开始吃着自己拿到的饭菜,暗卫趁着机会递了眼神给秦舟,饭菜有问题。
和秦舟一个牢房的人本来是害怕的,但是看着其他人都吃了也没有出事才开始慢慢的吃。秦舟偷偷将饭菜倒在一边,狱头看了一圈,看着秦舟的空碗还好心的来添菜,秦舟摇头拒绝,狱头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暗卫眼看着狱头就要走到最里面,那里还藏着一个晕倒的侍卫!秦舟当即又将狱头给喊了回来,说是在添一份。
秦舟趁着所有人的不注意又将饭菜倒掉了,毕竟这饭菜看着精美,可碗里的肉闻起来却让她反感。其他牢房里的人倒是吃得起劲儿,看着秦舟再添了一份其他人也跟着要添,狱头脸上的笑容倒是笑得更热情了。秦舟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来,那个狱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感觉。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狱头看着空了的食桶才满意的出去。其他的侍卫看着这群人吃得开心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些反感,似乎是在强行将自己的感觉给压下去。
等到入夜所有人都睡着了,秦舟却悄悄的睁开了双眼,暗卫轻手轻脚的避开耳目。
“那个人怎么样了?”
“用了迷药估计没个两三天醒不来。”
“其他人呢?”
“一半去拿着令牌去找知府搬救兵了,另外一半在外面待命。已经书信告知皇上,眼下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京城了。”
“那就好,我暂时不打算出去,还有很多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弄明白。”
暗卫低下头十分诚恳的说了一句:“这锁我也打不开,再者这洞口太高带着您我也出不去了。”
秦舟瞪大了双眼,觉得是自己将这暗卫宠得太过于得意忘形了。
随后暗卫偷偷塞了两个馒头给秦舟,秦舟眼神鄙视,就不能给我来个包子肉夹馍?
暗卫十分明白秦舟,低头说道:味道太大了,引人注目。
这个理由找的让秦舟无话反驳,人家为了她好,她能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真是气人!
入了夜,迷迷糊糊的秦舟感觉身边有动静,睁开眼一看完全吓了一跳,身边的人竟然开始陆陆续续站起来,秦舟本以为这些人醒了,再仔细一看全都是闭着眼睛在行动。
门口突然有人举着火把进来,齐刷刷的照亮了整个牢房,从洞口处走进来两个人,秦舟记得前面带路的是今天的狱卒。
秦舟也算是见过了许多人,上到高岭之花下到泼皮无赖但是没有一个人不露面色便能让秦舟觉得绝美。纵使顾清也只是堪堪得了惊艳一词。素白的袍子,带着黑色的斗笠,仿佛名家千金,未开口却要了十几人的性命。
狱头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随后将被指着的几人全部带走。秦舟的记忆却还停留在那双手上,一双透着病色的白让秦舟一眼难忘。
暗卫悄悄来到秦舟身边,对着她指了指旁边被她倒掉的饭菜,又指了指这群人,怕是这变化与这饭菜脱不了干系。
“他就是李怀仙嘛?”
暗卫摇摇头,让秦舟赶紧闭嘴,但是却为时已晚。牢房瞬间亮起火把,一阵异香飘进来,秦舟本想笨猪呼吸,暗卫却摇摇头示意无用。
带着斗笠的人走到秦舟的跟前,在那黑色的纱布后面有一双诡异的眼神在烧灼了秦舟,不出片刻便有汗珠落下。
随后的秦舟便不省人事,当然同样不省人事的还有我们那位可怜的暗卫。
猜测
秦舟摇摇晃晃的在马车里醒来,对面正坐着那个带着黑斗笠的男人,让这马车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醒了?”
带着斗笠的男子语气比预想的要温柔许多。秦舟带着警惕的目光让黑帐下的人勾起了嘴角。
“我叫秦潭,你叫什么名字?”
秦舟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此人竟然姓秦?秦乃国姓!
看着秦舟没有说话,那人接着说到:“让我猜猜,或许你叫秦舟?”
说着或许二字却语气肯定,甚至带着一丝略笑的气息。
“倒是没想到你竟被养成了这幅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小女娃的娇小了。当年的你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
秦舟的脑子转得飞快,但是秦舟确认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秦潭这个名字。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马车上的人笑了笑说:“看来是来救你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打架的声音。秦潭掀开帘子,换了个方向和秦舟并排着坐在一起,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的场景。
那个奋力厮杀的身影,秦舟越看越觉得有些像一个人,但是秦舟回想起那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想了想他的身份,随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秦潭却注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拦住中间那人,伤他一次,赏金一百。”
随后转头看着秦舟自说自话又像是特意说给秦舟听的。
“那人倒是个奇人,早早就看透了你的身份却一言不发,对你算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好了。不过此人背景复杂竟然连我都有些摸不透倒也是个有本事的,若是日后你选择了他我也能放心不少。”
虽然他一直带着斗笠,但秦舟仍旧能感觉背后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她,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个精美的物件。
“先生说笑了,此人与我素不相识。又或许是我的护卫吧,既然先生看穿了我的身份想必自然也是知道的我身为景瑞的公主与护卫的关系自然也只能是主仆说什么选不选择的倒是没这个道理。”
那人觉得这样的回答很是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就连空气中都弥散出一股血腥味。有侍女端着药过来,秦舟伸手去接倒是被拒绝了,那侍女的眼神倒像是要挖了秦舟一般。
“不可无理。”秦潭踹着气,一边咳嗽一边对着侍女说道,明明是毫无气势,没有一点威慑力,可刚才还对着秦舟横眉冷眼的侍女就已经低下了头。
外面打得热闹,秦舟没心思去管,不管来的是谁都没办法将她从这里带出去,知道她行踪也只有那群护卫,别的人莫说是前来救她就算是不添柴加火就不错了。
喝过药后倒是好了许多,秦潭躺在马车里,侍女又端着银丝碳来一应茶盏果子倒是齐全,好像面前的打打杀杀在他眼里不过一场大戏。“不如我们来赌一把!我若是赢了,他也要留下来,你若是赢了,那我就放你走。”
“赌什么?”
“我们就赌中间的那个人,我猜他心悦你。”
秦潭说得轻松像是十足的肯定,但秦舟素来以男儿身示人,面前的人也必定是个男子,虽隔着些距离但行动上倒是出色,就算是红绸的身份倒是也没有接触过武功如此之高的人。
“我猜他是我认识的人。”
秦潭笑起来,“你倒是很会耍小聪明。”
“毕竟先生只说了赌中间那个人,至于是关于中间那个人的什么您也没有规定。”秦舟自然不敢轻易下赌,若是是她亲近之人她断然不会认不出,可既然秦潭这么说了那此人必定也是与她有过接触之人。
“这条不算,认识这个答案我本就已经告知你了,不如你将范围缩小一些,认识的哪个人?”
秦潭说的满不在乎,那人却已经受了一剑的伤害了,位置倒是选得极好,受伤倒也不至于太重。“放心,不会让他死的,毕竟我还是很看好他,除了那一人其他人伤不到他,伤他那人下手也有分寸不会让他待会儿走不动路的。所以待会儿若是他装病让你帮忙你可得跑快点别让他得逞了。”
秦潭玩儿心大起,开起秦舟的玩笑,他说得越多秦舟就越是认真,想着这个人到底是谁,认识,会武功,知道她的身份,慢慢的有一个身影浮现出来,曹睿。
曹睿是唯一一个试探过她身份的人,虽然那时候让曹睿放下了怀疑,莫不是那时候露出了什么破绽?
秦舟坐得离炭火有些近,不免喝了许多茶水,秦潭在待遇这方面对她倒是挺好,吩咐了侍女去新添一壶茶来。
“麻烦那就泡一壶龙井吧。”秦舟对着侍女说道,又看了眼秦潭,“可以吧。”
秦潭点点头表示同意,侍女得令转生向身后的马车走去。
“先生出门的排场可真大,就是皇上想必也没有你舒服。”秦舟看着后面的一长串马车说道。
“当皇帝有什么好,当皇帝不自在,有钱不能用,有权也不能用,活得像个朝堂的傀儡。实在是可悲又可笑。倒不如像我如今一般。”
秦舟转头却已经随手捡了地上的剑,奔着中间那人而去。
童年
侍女的出剑速度倒是超乎了秦舟的想象,却被秦潭叫了停。
秦舟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观察秦潭,直到秦潭的咳嗽声秦舟才终于确定秦潭是个没有武功的人,而不是武功在她之上的高手,倒是眼前的侍女有些难以对付,秦舟想要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突破侍女那简直是有点异想天开。
于是泡茶是个好理由。
秦舟拿着剑对着中间那人而去,没有任何要改变方向的想法倒是令中间那名黑衣人想不到。
黑色的面纱之下是一抹苦笑,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反而是自己的面上一凉。
(很好曹睿同学的马甲掉了。)
秦舟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曹睿的面纱而去,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认不出吃惊了一下。
不过此刻的秦舟倒是没有时间和曹睿谈话,杀手们也都停了手,自然不是因为忌惮秦舟而是因为他们的主子发话了,秦潭的手只是简简单单的抬起落下,这群人竟然就明白了意思。
“先生,我这人向来行事稳妥,毕竟事关自己答案还是要确定了再说,此人正是曹睿!”秦舟站在曹睿的面前,倒是让曹睿觉得自己活像个被抢的小媳妇儿瞳孔震惊了一下。
秦潭的斗笠下面是满眼的笑意,只是这笑有几分意思就没人知道了,也不曾有人能够领会。
“行了,那你走吧。”秦潭大手一挥杀手们让出一条路来,秦舟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只是一个转身,“但是,只有你可以走。”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猜对了便放你走,没说放他走啊!小姑娘以后和别人做交易可一定要仔细一些。”
此时的秦舟倒是不忍心丢下曹睿,也不能说是不忍心吧,毕竟人家是来救她的,可若自己就这么走了,日后若是曹睿回家跟中书令聊起这件事,那自己在中书令的面前岂不是没有面子了,毕竟自己求人办事的时候多着。
嗯!一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因为本公主不忍心!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他走?”秦舟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曹睿护在身后。
“听闻五皇子善丹青,替我描一幅画像吧。”秦潭的话轻飘飘的说出来,不仅仅是他身边的侍女就连杀手们都放大了自己的瞳孔。
曹睿躲在秦舟的身后看着面前的老怪物,凑近了秦舟的耳朵:“也许是个机会可以让他揭下面纱!”曹睿的声音带着呼吸声钻进了秦舟的耳朵,耳尖在曹睿的注视下悄悄的红了,得逞的曹睿躲在后面勾起了笑容。
“那还请先生解下斗笠。”
未等到秦潭出声,身旁的侍女却拿着匕首像秦舟飞来。后来据秦舟回忆那位侍女的眼神和出手应该是直接奔着她的心脏而去,而自己当时竟然能被对方的眼神压迫得一时间走神忘了闪躲倒是令秦舟羞愤。
曹睿的武功不弱,就是连秦舟正儿八经和他打起来都不一定能打过,但是经过刚才的激战加上曹睿又受了伤,接下侍女的这一刀怕是不行,到时候恐怕还会误伤秦舟。
于是在秦舟还没有挪动脚步的时候秦舟被曹睿封了穴,定住了。眼看着逼近的侍女秦舟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曹睿转过身来抱住了她,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最后一秒又解了秦舟的穴道。
曹睿整个人是挂在秦舟的身上的,像是依恋一样,倒是没有昏死过去,脑袋沉沉的放在秦舟的肩膀,“那日同你去买酒,我跌下水的时候探过你的脉了,公主,臣找到你了。”
曹睿的话像是一个炸弹,炸的秦舟的脑子嗡嗡作响,忽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公主,臣找到了公主了!”
“臣又找到公主了!”
“以后臣都会找到公主的!”
脑海中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回忆起来,两个孩童在玩儿着捉迷藏,穿着绿色袍子的那个小孩总是能找到那个穿紫色袍子的小孩,无论她躲在那里,总是能被找到。
“你怎么不穿绿色的袍子了。”秦舟的话在曹睿的耳边响起。
曹睿偏过头看,委屈巴巴的看着秦舟:“明明是你嫌弃绿色丑了,让我以后都别穿了。”
秦舟眨巴着眼睛,逗着他:“是吗?我不记得了,不过你这一身黑色倒是也挺丑的。”
曹睿的后背有些发疼,又将头满在秦舟的脖颈处:“谁家的夜行衣不是黑色的?五颜六色的那能叫夜行衣?怕是还没靠近马车就被发现了。”
“可你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也被发现了。”
曹睿馒满头的黑线,手臂上的伤和后背的伤此刻都有些火辣辣的发疼,曹睿借机不想说话。
秦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怎么几副面孔!
那侍女刺了一刀之后倒是没有在行动,好似在她的眼中只要这一刀刺中了人,无论是谁都行。
秦舟看向马车里的那个人,“先生这是几个意思?”
“本座的面容不能示人,这是给你的警告。”
“警告?这算警告?若是他没有挡上来,您的侍女此刻应该已经在替我收尸了吧。”秦舟的脾气并不好,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会看着场合压抑这自己的秉性。
“想不到你竟还有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好玩儿!”秦潭的声音带着些许玩笑,但还是好心的解释道,“不会的,我这侍女是我最贴心的一个,最懂我的心意了,她一早便是算准了他的心思,看着是朝着你的匕首实则本就是他要挨着一刀。”
“虽然是你说错了话,但是本座同你有缘不忍心伤害你,于是便觉得兴许你身后的人可以为你承担一下,再者说方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此人你不认识。”
秦潭的话倒是让秦舟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不过秦潭倒也不是岁愧祸手,真正的祸首是那只掉在她肩头的脑呆,带着些鼻音和一丝完全没有威胁力道的威胁话语:“不认识?嗯?”
秦舟没有再搭理曹睿,久别的重逢对于秦舟而言还有些陌生。
从天而降的侍卫让秦舟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些侍卫的武力值并不算太高,但是拖住他们让秦舟和曹睿先行离开还是能办到的。
秦舟将曹睿扶起:“还能走不?”
曹睿干咳两声,想引得秦舟有些心疼,却发现秦舟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于是只好干脆利落的回答:“能。”
一听这声音,这中气十足的份上,秦舟就知道此人一定能跑。
侍卫们掩护着秦舟,但身后的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
秦潭身边的侍女端着泡好的茶,轻轻吹了口哨那群人便换了身衣裳,装作赶马的车夫。秦潭卧在马车里,看着那壶龙井若有所思。
秦舟带着曹睿找了间客栈休息,等到赶到客栈的时候曹睿这次确实真的晕了过去,两个侍卫架着曹睿就往床上扔,秦舟看着两位满头的大汗没好意思开口说这是她的床,毕竟这些侍卫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寻了大夫来说不是中毒,只是失血过多,秦舟放下心来。使唤人给他收拾了伤口留下来一名侍卫照看便转身出去了然后再走近了另外一间屋子。
于是等到第二天醒来曹睿看着那张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无比的一张男人的脸的时候,小客栈响起了一声惊叫。准确来说是一声嘶吼,然后等着曹睿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可置信的变了变,有惊悚的也有震惊的。
谋算
基于自己无力且苍白的解释,外加上秦舟看热闹的心情,于是曹睿放弃了。
秦舟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决定今天找曹睿好好聊一聊,曹睿以为秦舟的聊天重点是好久不见,没想到秦舟的聊天重点是:身份保密。
对此曹睿无话可说。于是在秦舟说完重点起身离开的时候,曹睿一把抓住了秦舟,冒着挨打的风险吆喝着背上疼,顺便还将背疼的理由甩锅给了侍卫,“一定是他们没有好好上药,不细心。”
秦舟无奈的闭上双眼,有睁开。指着床意思是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可曹睿的自我理解很强,直接脱光了上半身趴在了床上。
秦舟叹息一声却并没有将曹睿叫起来,还是拿起了药。
“曹睿,你什么怀疑红绸的身份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第一次?”
趴在床上的曹睿转过身看了眼秦舟:“就是第一次,小时候的你还是穿的小裙子,我第一次进宫迷了路,你看着我趾高气扬的说本公主命令你陪我玩游戏!后来再近宫我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小公主了。”
秦舟的记忆自有以来就是穿男装成为五皇子,就连父皇也是如此同她讲的,那么曹睿遇见的人真的会是自己吗?自己的脑海只出现了曹睿的画面和声音,那么自己在哪里?
秦舟一时间觉得有些乱,红绸的身份以后怕是不能常用了。曹睿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待会儿怕是要飞鸽传书给父皇。
楼下的侍卫吵吵嚷嚷,秦舟询问何事时,门外站着一个人对着秦舟比划着弓箭,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手。
“冯敏,告诉我,我祖父在哪里!”
门口那人风餐露宿,残败不堪,身上多处受伤,秦舟没有想到那人竟是顾清。
顾清本是在边城防御沙土部落,本来一切进展顺利,却没有想到沙土竟然绕过了边城。
顾清接到了消息赶往荣成支援却发现荣成的县令好端端坐在城门口。
“沙土?确实来过一次,不过也就一小支部队,都用不着我们县令出手那群人就被我们给打下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让顾清如临大敌,荣成的士兵生怕顾清不信还带着他们去乱葬岗查看了那几具尸体。
确实是沙土人,但这些人武功不高却又在军营中有些年纪,顾清查看了人骑着马向荣县令借了人手一路飞奔回边城却还是为时已晚。
文汗青擅长计谋,调虎离山唱的是一出好戏。
顾清为何会相信传来的密报?因为传信那人正是秦舟一直以来传信的暗卫。
顾清带着这支部队赶回边城的时候,孟将军还守在城墙上,城中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机眼下又成为了废墟。林茂才和望着回来的顾清说不出话来。顾清知道边城能保下来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努力了。
孟将军拿出一封信,说是京城那边的人送过来的。
顾清拿捏在手中恨不能撕成两半,但最终还是打开来。
秦舟的信件倒确实是秦舟的笔记,但顾清总觉得奇怪,问了孟将军来送信的人是谁,林茂才在旁边回答说是吕规。
顾清紧紧的盯着所有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当初一起和西夏拼杀留下来的人。
瞬间一个想法灌入了顾清的大脑,西夏。
西夏虽然投降,甚至将野利仁迟流了下来,可如果野利仁迟是一颗废棋呢?野利延旗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人?那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西夏王打得一手好算盘。
表面上投降和景瑞交好,将几个王子送过来上演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暗地里则是联络沙土对景瑞进行打压。这样不仅能从景瑞得到好处,同时又能独立于景瑞。况且西夏的王子在景瑞受了伤,无论怎么说都是西夏占理到时候接了几位皇子回去。
顾清冷笑着,虽然这只是顾清的猜测,但只要顾清找到野利仁迟就可以证明这一切了。
冲进野利仁迟的帐篷的时候许多西夏人也受了伤,同野利仁迟在一个帐篷,顾清不由分说谁也没能拦住,直接拉过野利仁迟就开始揍。
众人看着,也没人敢上去拉架,顾清只是想证实一下,可野利仁迟没有还手,任由顾清打骂。
顾清累了,将他扔到一旁,笑得有些狠:“西夏王当真好手段,虎毒不食子,感情你们这些儿子都是送给别人的肉。”
一顿冷嘲热讽,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儿,野利仁迟无话可说,沙土带病从背后绕道偷袭的时候,野利仁迟联系了往常的暗卫希望能帮助边城度过危机,可发出去的信号这次却迟迟没有回音,那一刻野利仁迟就知道自己是被西夏抛弃了。
可自己面前还有几十条生命,他们也是西夏的子民,那时候的野利仁迟还抱着一丝幻想,直到看见顾清向他冲过去。原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抛弃的人。那一刻野利仁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能成为西夏的王了。
沙土掌握着西夏带去的信息对边城几乎了如指掌,顾清被调离了边城,那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文汗青本是这样安排的。
但看到战报的时候还是吃惊了,孟化碧竟然守住了城池?
荣臻伸手向他讨要令牌。这是他们之间的打赌。
荣臻主张不仅要调离顾清甚至要将野利仁迟一同调离,无论是返回西夏也好又或者将他一起和顾清调离也好,总之不能留在边城。可沙土王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要求文汗青抓紧时间,西夏那边已经穿饿了信息过来。
文汗青放弃了荣臻的提议,觉得一个小小的皇子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却没想到竟然能守住边城。
“一个皇子,一颗弃子你以为他凭什么活到了现在?”荣臻拿着手里的令牌对文汗青解释道,“每每他成为弃子之后他所在的地方总是能迸发出新的生机。譬如西夏与景瑞一战,表面上他成为了西夏的弃子,可是他打通了西夏与景瑞的商贸之路,长此以往他的名声只会日渐壮大,区区一个西夏王是不能拿捏他的,再比如眼下沙土与景瑞一战,他可以彻底隔断西夏王对他的牵制,不过是一点皮肉之苦便可让他得到更大的助力,如果是你,这么划算的买卖你做不做?”
文汗青傻傻点头。
“可是这跟把他一个人留在边城中有什么影响嘛?你说的这些都是需要长久的谋划。可眼前的这场战争完全就是机缘巧合通过你才搭上线的。”
“传说野利仁迟有一个师傅,来无影去无踪,少年时曾预言野利仁迟日后必将成为天下兵马将军。”
“不过一些老道混进宫里骗钱罢了,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前些日子我得了消息,说是他的师傅姓李,名叫李怀仙。”
文汗青吃着葡萄,眉头一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葡萄够酸,“怎么又是李怀仙?这个人到底是谁?”
荣臻喝了口来之不易的茶,摇摇头:“不知道。”
好像没人知道这位李怀仙到底是谁,却又谁都认识李怀仙,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朝堂大臣。
阴谋
顾清得到了到答案,西夏暗地里与沙土勾结出卖景瑞,但是孟将军拦住了顾清。
“如果不是野利仁迟边城我们守不住。”
顾清看着野利仁迟发笑,笑得狠了便咳嗽了起来。
“他不过是为了自己活命。”
“是又如何,谁不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
“别人活下来自己活着就好,你活下来算计了多少人?又欺骗了多少人?你手里又攥着多少人的命,你数过没有!”
“我没有,不过是我想活着而已有错嘛?”
野利仁迟说得累了,也不想同顾清争辩,跪在地上无所谓了,却又抓着顾清的衣角问了句:“是不是我想活下去就是错的?”
顾清没有出声,她无法开口说他活下去是个错误,活着是每个人的权利,可他想到这里顾清又觉得其实自己又有什么两样呢。最终还是没能出声。
野利仁迟对文汗青也算是十分了解,几乎都能猜中文汗青的想法,所以野利仁迟守护的那一块地方基本还算安好,至少人员伤亡来说算是最少的了。
顾清一个人回了帐篷,没什么想说的,自己学艺不精被别人摆了一道算是自己的失误,刚才与野利仁迟的醒悟顾清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在宣泄自己的怒气。
西夏与沙土联合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手上还有秦舟在,有秦舟在那就是整个景瑞的消息几乎都掌握了他手上。想到这里顾清又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字里行间几乎都在模仿秦舟的语气,笔迹也是一样,若不是顾清和秦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密语,恐怕顾清也会被这封信给骗过去。
林茂才在门口似乎还带了一个人来,不知两人在讨论什么迟迟没有进来。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可是信是你亲手给我的呀!”
顾清简短的抓住了重点:“什么信?”
林茂才看着出来的顾清倒是没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孟将军给你的那封信是吕规找到我交给我的,当时我身上没有碎银子便拿了我身上的物件抵一抵,可能当时太着急了,也没注意今日发现我有个东西不见了,便去找他,可他硬说没有。我就说让你来评评理。”
顾清的眼眸一沉,他与吕规之间自然是顾清自己定下的规矩,十封信一锭金,先给钱后送信。当时吕规觉得金额过大,反复推脱,顾清让他先试一次,毕竟这件事情有难度。
等到吕规送完第一封信,收下了这个价格,但非常坚决的告诉顾清,回信不收费。
所谓回信便是秦舟给顾清的来信,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模仿着吕规的一切,说话语气甚至连身材都想差不多,若非出了这样的披露,顾清只怕是也认不出。
暗地里拉着林茂才往帐篷里面走,还不忘叫吕规也一起进去。
刚一进门林茂才就傻眼了。
顾清一剑直奔吕规的心脏,肉眼可见,眼前这个吕规确实是死得透透的了,发现顾清看向他的目光林茂才捂住自己的脖子,准备大叫。
却看见剑精准的落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张大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林茂才镇定下来之后,顾清才放开了剑,对着他说道:“此人并不是吕规。”
这次轮到林茂才震惊:“啥?不是吕规?不可能呀,这不就是他的脸嘛?”
顾清伸手在他的下巴处一震摸索,一张人皮面具就这样出现在了顾清的手上,而倒下的那个人哪里还有半分吕规的样子。
吕规是个斯文人,别说是大胡茬就是头发散乱都要整理的人,林茂才看着这人真是的面孔,细闻之下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便忍不住干呕。
“这人怎么这么臭?赶紧拖出去埋了吧!”
顾清阻止了林茂才。
“眼下不知道这军营中还有多少人是带着面具的人,”话还没说完顾清的目光盯得林茂才有些害怕,双手慢慢的举过头顶,十分没有底气的说到。
“大家都是将军,我劝你别过分。”
顾清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许久,将林茂才脸上多年的泥沟都快摩擦出来了。
“够了吧?在这样下去我的脸皮都快没了。等明天太阳出来会疼的。”
顾清缩回手,刚才只一心检查得仔细点倒是没注意什么男女有别。林茂才这么一说才让顾清的反应了过来。
“那这个人怎么处理?”林茂才嫌弃的扒拉着这人的身上,企图找到一些别的线索,要不说林茂才的运气一向很好,还真让他看出些不对劲的地方。
“顾清,你说人死透了身体还会动吗?”
面对林茂才的疑问,顾清抛了个白眼。对于顾清的这种行为,林茂才已经淡定接受了。
下一秒,林茂才指着这个人的胸口出问到:“他身上似乎有动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茂才的话顾清重新检查了一遍尸体。将衣服解开,确实可以发现尸体的胸口处一直有一个东西在蠕动。
顾清有些为难,这些事情她不是很懂,可眼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人来问话。
似乎是看出顾清的疑虑,林茂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了句:“不如让我爹来看看?”
“你爹?”
“我爹他也不是只懂下地种树,懂的事情还挺多的。”说到这里林茂才的本性又浮现出来,不好意思的又开始挠头,顾清总是怀疑等到日后老了他会不会先变成秃子。
“可是。”顾清担忧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林茂才知道,这是顾清不放心了,毕竟刚才顾清连面对自己也不放心,拍着胸脯跟顾清保证一定将他亲爹带过来。
林胜贤一进帐篷变大变脸色,连忙拦着顾清和林茂才远离。
“赶紧点火,将他烧了,要快!”
林胜贤的语气是着急的,急得剁椒的那种。还没等顾清拦着,便亲自张罗着去弄柴火了。
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让两人别靠近尸体。
这一声嗓子实在是大,倒是别的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孟将军和刘校尉也赶着来看情况。
就连晏清也出来了。
鬼蜮
林胜贤亲自带着人搭建了烧火的台子,找军医要了祛毒的草药将顾清和林茂才全身上下熏了个遍,这才找了几个人全副武装的将尸体抬走。
只在路过晏清时点了点头,两人互相示意,随后便是有想凑上前来看热闹的士兵也都被晏清劝退。
全程顾清和林茂才两人被盯得死死的,连话也插不上一句。直到林胜贤看着尸体化成了灰烬,在混着草药渣子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几遍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来。
不知林胜贤对孟化碧说了什么,孟将军眉头紧皱,立刻疏散了全体士兵,还叫来了军医,晏清甚至在一旁指点起军医来。
直到军医捂着嘴鼻在每个帐篷处都点上了草药熏烟,顾清眼下算是明白了,恐怕是有疫情来源了。
那尸体便是源头。
林茂才也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了,可他爹不说话,他也不敢说啊!他爹什么都好,但是只要不说话那证明那件事情就是真的严重,就是当年他偷偷背着他爹来参军他爹也没这么严肃的脸。
只好拖着顾清问:“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刚开口一颗石子打在了林茂才拉着顾清衣袖的手上。传来晏清的声音:“隔开点,在远些。其他人不得靠近。”
声音不大倒是也没人敢靠近他们,就这架势不摆明了她俩危险人物嘛,旁边又是火堆又是草药。还原地不能定,就是啥子也看出来她俩不能靠近了,就差没在身上挂个牌子写上我有危险,请勿靠近几个字了。
林胜贤在忙着对整个军营进行烟熏。倒是让刘校尉看着有些心疼,本来就没有几坛子好酒,眼下全都给了林胜贤。
结果哗啦啦倒了几盆出来,刘校尉还以为要开席,白兴奋了半天。就见着林胜贤打发人端着几盆酒沿着刚才那尸体走过的路线细细的撒酒,每个帐篷也是。
晏清唯一的任务就是将两人盯紧了,顾清也不跑也不懂,看情况晏清和林胜贤估计是见过这东西的。
“晏将军,刚才那具尸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疫虫。”晏清声音冷淡,不常开口说出来有些生硬。
“什么叫疫虫?”林茂才第一次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令顾清很是欣赏这样的态度。
“疫虫是我们取的名字,此虫来自南疆,是上一代南疆皇帝练出来的致毒之物,在南疆它的名字叫鬼域。”
“在月牙关一站的背后正是着鬼蜮作祟,否则你以为区区迷药怎么会让几万顾家军全军覆没。此虫可以让人产生和得了疫病的人一样的症状,发热,咳嗽,吐血,最后死亡,但这个病确实不传染,真正传染的是这个虫。”
“他的繁衍能力极强,几乎只要碰过就会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产卵随后在你的身上孵化,然后慢慢成长,一旦成熟便会使人体产生疫症。并且还会在你全身游走。行军打仗的人最是不在乎这些细节伤口感染的风险最大。当年顾家军就是被下了它。”
“这虫若是单放出来碰着酒就会化水,但如果是寄宿在人的身体里便会充满活力啃食人的器官。”
顾家军的人所剩无几,晏清对这些直到得太过于详细。顾清出神的盯着晏清,好似要在他身上看出来什么似的。
恐怕是顾清的眼神和意图太过于明显,晏清当着顾清的面儿,开始光明正大的脱下了衣服。
晏清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疤,从肚子一直到了心口。“这是我当年侥幸活下来的证据。”
“这虫怕火,也怕酒,寻常的草药烟熏并不会让它死亡反而会让它活动起来,这是因为受热。等到看清它的活动位置在挖开肉将他挑出来火烤化之。”
顾清和林茂才打了个冷颤。两人互相看了看没说话,有些后怕。
只是比起这个更令顾清后怕的是背后策划的人。
林胜贤弄完之后特地再腾出了一个空帐篷,顾清和林茂才被带了进去。
孟将军在里面来回的独步晃得人眼花,刘校尉蜷缩在一旁偷偷看着两人。
“送信回京城。”
孟将军此话一出便被顾清打断,“不可。”
“我们与京城的联络早就已经被切断,再者就算信件到了京城,我怀疑朝中也有耳目。”
刘校尉有些顾不了这么多,“有耳目又如何?难不成眼下就靠边城剩下的这些东西来抵挡?当年就是顾家军也!”
说到这里刘校尉的情绪突然激动,却又不肯继续说下去。
顾清也不追问,只是看了一圈,晏清心领神会的退到了门口。林胜贤在晏清的暗示下拉着林茂才躲得远远的,帐篷有多大,父子俩就能躲多远。
顾清拔出剑指向孟将军。刘校尉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闪开。”
孟将军一手抓过了刘校尉,逼着顾清,“让开,放我走。我不会伤他。”
“孟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是要毁了边城还是要亡了景瑞?”
面对顾清的质问,孟将军有一丝松动,“我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
身后的晏清朝着顾清摇头,这个孟将军是真的,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场的人都不明白。
刘校尉眼下还被孟将军挟持在他手里,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顾清眼尖的发现孟将军的手受伤了。
“孟将军,我想您应该明白有些事情远比性命重要许多。我猜是有人对您下了鬼蜮吧。”
顾清的猜测没有错,孟化碧的手就是因为鬼蜮才重伤不治,那人每每只是将信放在他的帐篷,可是谁完全查不到。
最后一封信便是让孟化碧想办法让顾清也染上鬼蜮,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将解药给他。
孟化碧守护边城多年,自然以为这些是小把戏,毕竟他的吃穿用住那一样不是身边亲近之人。
眼见沙土要攻过来了,本对这些信件无动于衷的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中了鬼蜮,那人也只是传信来说只要他让顾清感染鬼蜮,一定会将解药给他,为了表示诚意还给了孟将军一瓶抑制鬼蜮的药。
孟化碧不是没有挣扎过,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那时候整个边城无人可以御敌,前面是来势汹汹的沙土,后面是阴谋诡计的算计。
刘校尉站在账外说消息来源被切断了去往京城的路四处都是高手,恐怕边城遇袭的消息传不出去了。
到此成为了压倒孟化碧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