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暗算
曹睿觉得自己很失败,因为连乌瞳都有人迎接,他一个堂堂七门长老居然没有人理他!
这是什么世道!他七门弟子都去哪里了?
黑着脸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秦舟站在身后尽量想隐藏自己,毕竟她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注意到。
伸手扯了扯曹睿的衣袖,躲在背后悄悄的示意赶紧离开此地。
于是两人就在一场声势浩大的见面会中溜走了。
嗯,真的是溜走的,七门弟子作证。因为他们挤不进去广场,只好回到自家山头挺热闹,结果就看见自己长老牵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的小手,探头探脑十分猥琐的回了自家山头。
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曹长老还将人藏得严实,我连个脸都看不见!
刚才是谁说长得很漂亮?
我猜的,毕竟咱们家的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不是嘛?
一众弟子看着他,心想这孩子肯定拜错了山头,第七门可是最务实的,是管你漂不漂亮,能赚钱卖钱的才是好东西!
仙宗门每座山与每座山之间的链接都是一座铁链桥,看似摇摇晃晃实则稳固如山,不用猜这可不是墨家墨怀玉的手笔,而是墨家上一任家主。
秦舟带着披风捂得严实,这是曹睿的先见之明。因为广场上并没有瞧见自家弟子,那摆明了多半都是回了山头看热闹。
七门的弟子一向如此,曹瑞心里有数。
“长老!”
曹睿还站在桥上,在一群山体背后躲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远处跑下来的人是七门老幺,最是稚嫩,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但曹睿这些年受的苦全是因为这小子。
所以看着这小子洋溢着笑脸向他跑来背后就忍不住汗毛树立的害怕。
你如果见过天使,见过天使告状大约就能懂曹睿的心。用最真诚脸庞说着杀人诛心的话。
七长老才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他拿着莲蓬怎么能说就是他偷了你们五门的呢!
像这样话层出不穷,例如现在。
“你们胡说什么!长老才不会偷偷带师娘回来呢,不说敲锣打鼓那也是正大光明的!师兄们不要乱说。”
山体石头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曹睿尴尬的扣了扣脚,装作自然的打着招呼。
这场面倒是让秦舟自己忍不住笑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索性就站出来了:“各位好,我叫冯敏,因为家中出事得曹公子相救暂避七门。”
一众弟子蜂拥而出,“见过师娘!”
语气十分诚恳,曹睿觉得这名弟子十分有眼光!但架不住秦舟的眼神,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头,笑着摇了摇头!
七门都是人精,瞬间改口冯姑娘好。
这边是其乐融融,那边是锣鼓喧天,不过锣鼓喧天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女弟子流出两行清泪,目光灼灼耀眼,一言不发眼中柔情却千转回肠,看得人不禁脑补出了一场负心汉的故事。
不过脑补的人倒不是别人,正是被拥在中心的顾清。
眼光饶有兴趣的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李怀仙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一脚就将美人踢得老远。
“好歹是个美人,你就不能心疼心疼!”顾清憋着笑,凑到李怀仙耳边说着。
李怀仙黑着脸:“怎么?你心疼?”
顾清摆手,又仔细瞧了瞧姿色,最后吐出个“那倒不至于”来。于是李怀仙更黑了脸。
弟子们年少无知妄想仗着人数众多压他一头,况且仙宗门规矩谁要是战胜了首领那便也可以成为首领,倒是令这些弟子难得的齐心。
“就算是掌门就能这样随意出手伤人嘛?”
“就是,亏他还是个掌门!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起哄的人群越来越大,李怀仙也不管拉着人就走,走着走着面前终于站了一个有勇气和硬气的人了。
倒是没跟着瞎起哄,反倒是认认真真的行礼,问到:“掌门是为何缘故伤人?”
“她不听话,也没有眼力见儿!”
“弟子知道了。”
没有打一架,也没有出人命,一个恭恭敬敬的问了,一个好声好气的答了。
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这跟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可不太称。
说话的人叫墨青是墨怀玉半路捡回来的,赐了他墨姓,取名青字,跟在墨怀玉身边是个大家认为的君子,深得众人信赖。
就连李怀仙有时候都会避开和他针锋相对。
因为李怀仙觉得他是个好人。
有了墨青的让路,李怀仙带着顾清畅通无阻一路直奔墨怀玉的房间。
“哟,舍得回来了!”操作着手里的工具连头也没抬一下只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是,我怕再不回来,你可能就要暗杀我了。”李怀仙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旁边的茶壶就是猛灌。“你那大弟子这些年被你越养越歪了!”
“你说歪,那就一定不歪。”
“……”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拿着一只木做的鸟出来。
“顾姑娘请坐,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说谁呢?除了李怀仙还有别人吗?
还真有!乌瞳站在身后。
顾清倒是坐下去了,可乌瞳站着,墨怀玉站着,李怀志瘫在地上,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于是顾清又想起来,结果她刚起来一半,很好乌瞳从她旁边坐下去了。
那我还是继续坐着吧。
只见墨怀玉在门口一挥手,一个女子端着茶水就来了。好巧不巧那女子正是刚才广场上李怀仙一脚踢中的女子。
身体素质不错啊!
顾清刚想到这里这女子端着茶水迎面向她扑来。
你没看错,就是扑!
然而还没等到顾清避开,乌瞳就一手提着她的衣领一手接住了茶壶。
这一波操作让顾清不明所以。倒是墨怀玉站在门口说了句:“懂了?”
“弟子愚昧。”
“我只问你现在懂没懂?”
“懂了。”
“那就退下去吧。”
说话的声音顾清听出来了,正是那个拦着她们的小弟子。
乌瞳瞧着地上那人,眼神不屑。地上李怀仙觉得她是抱上了新大腿!
小弟子是个好人,那女弟子却不见得,平日里又装惯了模样。
小弟子涉世未深辨别不出这些心思,墨怀玉秉着好不容易有一颗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可不能再被祸害的心思设计了刚才的场面。
在外面人看来顾清是被墨怀玉扶着坐下的,在门外的女弟子自然生气,一边勾搭掌门一边又勾搭她师傅!
至于为什么只有茶水,这茶水里面加了料,轻则毁人面相,重则五感尽失。
“她怎么这么傻?”
乌瞳好心搭话:“这年头处处都是高估了自己的女弟子真以为凭着那么点随处可见的姿色就可以掩人耳目歪曲事实了。仗着自己是女弟子便陷入自己的幻想以为自己得天独厚,还真以为墨长老会怜惜她!呸!”
墨怀玉难得一笑,“倒是很少听乌瞳叫墨长老呢。”
说完又回头对着李怀仙竖起一个大拇指:“看来这几年的历练还是有些成效的。”
李怀仙黑脸:“滚。”
仙门大会
“我说你怎么什么人都留着。”李怀仙对那女弟子没有好脸色,就跟有大仇一般。
“人家爹捐了不少钱给我这山头,我不说尽心尽力照顾,但起码也不能把人给踢出去吧。”
乌瞳很懂:“这就叫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墨怀玉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变聪明了。”
嘴角含着笑意,眼神的宠溺肉眼可见,偏乌瞳是个缺根筋的家伙,只当这是简单的招呼。
乌瞳带着顾清下去收拾,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男人,一个机关启动,转眼间变换天地。
外面是小桥流水潺潺,里面是竹舍檀香。
“哟,墨长老又换檀香了。”
“仙门大会的日子要到了,你打算怎么办?”墨怀玉神色担忧。
“伤好了,毒也解了,我说我想跑,你让嘛?”
李怀仙背对着墨怀玉,脸上和神情却全然不似这话语间的轻松愉快。
“不让。”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一丝犹豫,两个字清晰的回荡在整个房间。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顾姑娘吗?”墨怀玉的双手没有空下来过,还在不停的捣鼓着那只机关鸟。
“不然呢,这地方可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值得我回来,反正顶着首领掌门的名头不利于一点岂不是很对不起我这些年被你努力营造的闭关大佬的形象。”
李怀仙盯着他的手,很灵活又修长,好像在他的手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做出来的。
就是简单的端茶倒水这样的小动作在他做出来就像是超凡脱俗的谪仙一般。修长的手指不带温度的冰凉,沁入人心的高贵。
当年李怀仙就是被这样的表面假象框来做了仙宗门首领,时至今日仍在后悔。
“顾老的消息已经在我这里了,其余的已经销毁,只剩下我手里这一份。”
机关鸟被开膛破肚,虽说没有血流成河但仍旧是惨案一桩,可墨某人面带微笑一丝不苟让人发怵。
唯一的一份情报在机关鸟的肚子里,看起来也并没有给李怀仙的打算。
不过李怀仙也不抢,只搬了根凳子坐在一旁。
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墨怀玉,似乎想要从他波澜不惊的面部看出些什么,最终却败下阵来。
“给我一个理由。”
“仙宗门。”
李怀仙头也不回的走了。
仙宗门对于墨怀玉的意义很大,大过他的命,李怀仙没有把握能在这件事情上说动他一分,但凡和仙宗门沾上边的他都是据理力争。
但李怀仙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稀罕知道,这天大的仙宗门与他而已不过牢笼枷锁,扔不掉甩不开,徒增烦恼。
仙门大会在即,乌瞳整日里都被墨怀玉叫去帮忙李怀仙也不管,甚至还会主动让乌瞳自己搬过去。
名其名曰节约时间。
曹睿得空借着秦舟探望顾清的名义过来和李怀仙把酒言欢,喝到兴致上也忘了他掌门的身份,勾肩搭背的问一句:“你让乌瞳去墨怀玉那里住是真心的,我信你!”
嘴里义正言辞,面上神色可疑,眯着两个小眼睛,笑得猥琐,就像是街头的妇人探听到什么天大的八卦辛秘一般隐晦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这人脑子都在想什么?
“放心我不会将你想和顾姑娘独处的事情说出去的!”
李怀仙捂着他的嘴,将他脱离案发现场。
门外带着行李的乌瞳松下了防备。这些天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主子有意无意的将她推到墨怀玉那边去,虽然从前她是从墨怀玉那里学了些东西,可自己也从未叫过他师傅,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听见主子刚才的解释忽然就解开了心结,原来是这样。
“其实主子明说也是可以的,不过主子一向要脸面应该不会这样做,随意用着各种理由打发我!”
乌瞳很想得开,李怀仙曹睿无形之中替李怀仙解决了一个小麻烦。
只有墨怀玉今日心情日渐变好,弟子们只当是仙门大会在即二长老高兴罢了。
顾清这几日也没有闲着,李怀仙明面上带着她到处逛,实则是熟悉仙宗门各个门派的位置,观看之余又会感叹墨家机关术的精巧绝伦。
反正墨怀玉只是让他不动手,但要是顾清自己找到了线索那可不管他的事了,至于线索的位置他倒是也不会告诉顾清就在墨怀玉的手里。
这几日不断的收到消息朝廷方面发了通告五皇子不知所踪有人举报说是被江湖上的人掳去了,连带着曹公子,传得沸沸扬扬颇有些看头。
李怀仙整日闭关,不知道的弟子们都以为他是在勤练武术,好在仙门大会上一举夺魁。
可实际上有些人白日里装着小弟子带着顾清四处游逛,晚上拉着曹睿高谈阔论当然并不是我们李掌门真的有什么高见,而是他一个掌门需要喝酒竟然还要走一走曹睿的后门,想来实在是有些心酸。
但迫于无奈,这样枯燥的日子没有酒是万万过不下去的。反正都是难兄难弟这样一想李怀仙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朝堂的早朝吵的不可开交让皇帝有些头疼。
一边说是武林人士想挑战皇权,一边说是顾老将军策划阴谋想要造反。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吵不过谁。
户部侍郎站在最末尾不说话不出声尽量将自己藏起来,恨不得钻到底下去,如果他可以打洞的话。
“赵书平,这事儿你怎么看?”面对皇帝的突然发问整个朝堂瞬间安静。
赵书平内心崩溃,呐喊,在那一瞬间他拿出了最端庄的姿态,最恭敬的礼数,拿着朝板。
众人只看着他表面波澜不惊,行动规整当真以为他有什么高见都尖着耳朵想听个新奇。
这两三步在赵书平自己看来却硬生生走出了一副英勇就义,不太对,他眼下这个情况应该算不上英勇就义。
走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感觉,脑子里蹦出了无数的这个策,那个论,想到最后居然一个也没有。
于是端着朝板,眼睛一闭,头一埋:“臣认为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便是。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我们的猜测,有了猜测那便做好两手准备不是正好?有了实证那便一举拿下岂不美哉。”
皇帝若有所思,满朝堂无人说话。
良久得了皇帝一声:“说得好!看来做个小小的户部侍郎着实是委屈了,众位大臣说是不是?”
朝臣们左右看看,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有着丞相带头便齐刷刷恭喜皇上觅得良方,喜得爱臣。
赵书平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这年头上朝就跟要人命似的,明天还是告假一天吧!保命要紧!
争奇斗艳
江湖上最近留言也越来越多,顾清坐在屋顶望着月亮,有些事情在她心里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李怀仙躺在一旁,享受着清风拂面,顾清难道问他:“你觉得我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
李怀仙侧过头睁开一只眼看了顾清,又继续闭上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在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
“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他也会是个好人的。”
顾清对他的逻辑表示无语,“这样也行?”
“行,怎么不行,我说的就肯定行。”
至少以李怀仙对墨怀玉的了解来看是这样的。
朝堂动荡不安却没见皇帝有半点着急,德全整天宫里宫外的溜达,今天出去采买了团扇,赶明出去买了鱼竿,后日听说楼记的厨子被挖走了。
哦,被德全挖会宫里了,皇上说他要亲自学做糕点。
御膳房管事公公匍匐在地就差没有哭出来了,满屋子乌泱泱跪了一大片,皇帝大手一挥全都赶了出去。
后来消息穿得远了,各宫的娘娘们就连皇后都惊动了,又乌泱泱坐了一大片,隔着御膳房近的亭子凑一起就是几桌子麻将了。
等到天都要黑了,这皇上还在御膳房,大臣们坐不住了,这皇上整日泡在御膳房算个怎么回事!于是又乌泱泱一群人将那群太监宫女赶了出去,亲自蹲守在门外。
原是有不怕死的,秉着自己直言不讳貌似觐见精神的,被皇帝一盘子丢出来正好砸中脑袋血流成河,便无人敢上前了。
后来这群人左右望望,妃子们看着皇后贵妃等人,大臣们看着丞相中书令们。
纹丝不动!
闭目养神……
这下赶着来凑热闹的人们恨不得打断自己出门的这双脚,现在都快站得没知觉了。
折腾到半夜还真做出来一些糕点,不说色香味俱全,端看样貌倒是与大厨做得别无二般。
皇帝是一口没吃,说什么体谅众位爱妃和爱卿叫上宫女太监们进去按着人头每人赏赐一块。
然后回了寝宫闷头睡觉,再一看又哪里还有大厨的影子,没了大厨这糕点可不是谁都敢下嘴的。
皇后以身作则,抿了一小口,倒不是怕死,只是怕太过于难吃又要顾着自己的形象,当着众位朝臣和妃嫔的面出了丑,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细品之下确实不错,再一细品竟然还真有大厨的风范!
怀着各种心思的妃嫔和大臣,想争宠邀功挣表现的,看皇后都吃了,自己也一口就吃了。
生怕难吃到吐,都让小厮给自己背着茶水,结果入口丝滑,甜而不腻,本是蒸糕竟吃出一丝清凉!睁着眼睛不知如何表达。
那些没胆子或是有别的什么想法的找着借口,又说要带回去供起来的,也有说要孝敬家中老母的,更有说要与民同乐的,总之千奇百怪但都还能说得过去。
唯独赵书平被人问到,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怕。”
语气平静淡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旁边的同僚对他竖起大拇指,真乃人中龙凤是也。
等着外面的娘娘和大臣们都走了,宫女太监才回到御膳房打算收拾餐具,竟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大厨。
双手无力似脱臼症状,唤了太医来看只说是操劳过度,需要修养一月。然后装着深沉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提着药箱跑得比谁都快。
第二日皇城中不知从何处传出了皇上才艺卓绝,一夕之间竟然学会了楼记十年招牌,破得人间赞誉!
一月后大厨回到楼记,青玉蒸糕的价格水涨船高,打着皇家贵族牌子谁也不敢说三道四,楼记一时间又转的坛满钵满。
转眼间仙门大会在即,李怀仙不在闭关修炼,身份在这里摆着,要来参加这仙门大会的门派陆陆续续都来了。
昨个儿见了岳刀派带着人来,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背着大刀倒是礼数周全挑不出一点错来,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脸色明明是温和的话但顾清若是捂着耳朵只会认为他们在骂人。
听说这岳刀派祖上是杀猪的买卖,后来江湖动荡,为了安身立命亲自创下了这一套刀法,别看刀又宽又大还反光,但可以剥人皮而不流血,破人头骨不伤髓。
这样的功力要在岳刀派修炼个十年八年的才行。
顾清装扮女弟子的模样站在李怀仙的身后,撇到李怀仙不怀好意的眼神,估计是对人家的大刀感了兴趣,指不定今晚就要夜探客房了。
只是令顾清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李怀仙死皮赖脸求了她一同去翻自家窗户,揭自家屋顶的时候会遇到另外两位熟人。
秦舟和曹睿。
“你也对刀感兴趣?”
“你也对刀感兴趣?”
两人同时开口,不过妙的是秦舟问的是顾清,曹睿问的是李怀仙。
从两人的语气及眉眼间的情绪来看,很明显对刀更感兴趣的是秦舟,曹睿是被拖来的。
看着顾清不回话的样子,秦舟就知道感兴趣的人是李怀仙。于是沉默的空气中开始弥散出一丝尴尬又紧张的气氛。
“要不你们俩去?”
“行!”
意见是顾清提的。
回答是曹睿说的。
两人一唱一和打算溜之大吉,一个被抓住手腕一个被踩住衣服。
李怀仙装可怜的技术日渐成熟,平白无故的就能在那双平时冷若冰霜的眼神中一瞬间就营造出被抛弃的悲惨命运来。
对此顾清多番无奈表示控诉,可这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知晓顾清心疼美人,每每用起来都称手到不行怎么可能放弃。
于是顾清自己蹲回了位置。
曹睿不一样,哭丧着脸也不敢走,他的不情不愿在脸上表现得一清二楚,可动作麻利的不像话。
要不是怕吵到下面的人,顾清真想拉着他问一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一边碎碎念,一边控诉,一边委屈,又一边行动。掀瓦的速度都赶得上正儿八经感兴趣的李怀仙了。
对此曹睿只想默默的说一句:希望大家不要想他学习,还没牵上小手就已经被使唤到如此境地了,未来的日子……
哎!
……
秦舟一个眼神扫过去。
曹睿立刻眯着笑脸:未来的日子一定美满幸福!
会面
四人选择从屋顶落下,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一脚落在了一个说不出的不明物体身上,柔软且有力。
顾清示意另外三人暂停,透过月光一看。
好家伙自己正踩在人家身上!那人还醒着眨巴了两下眼睛好想是在问这是什么情况。
见着情况不对,另外三人也落下地来。
整个屋子一共两张床和一把躺椅,本来是够睡的,但是安排客房的人忽略了他们的站位,别人一张床能睡俩,他们却只能睡一个。
“所以你们就睡在地上!怎么不叫人给你们加客房呢,你放心咱们仙宗门说别的什么奇珍异宝我拿不到,但开个客房这种小事还不是轻而易举。”曹睿正打算大手一挥,展现一下他的阔气和排面。
结果人家捂着他的嘴对他摇头,将屋内的烛台点好。“侍女们都休息了,不好意思劳烦,再者这屋子里都有许多棉絮我们也不是什么娇柔的人这里的环境比起咱们岳刀派最辉煌的时刻都要好一些。”
说话的人正是那位背着大刀的男子,名叫岳池池,是一位长相气质和智商完全不匹配的一个人。
但一番交流下来倒是他们先和盘托出,随后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几人出现在他们的房间,更何况几人都没有遮住脸面就这样赤裸裸站在他们几人的眼中。
顾清用剑柄杵了杵李怀仙,秦舟倒是自觉的站出来。
“我们就是想看看你们这刀!这么大一把得有多重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提起来,顺便也想知道这把刀有多快!”
说话的人自然是秦舟,李怀仙是什么人,堂堂掌门能站出来就不错了,要按照李怀仙的想法,这几个人直接一巴掌拍晕不就好了,何必多费口舌。
“这好说啊!”岳池一听变从后背取下了刀,你没看错就是从后背取下来,他们睡觉都不取刀,背着刀睡的。
一下子拍到桌面上,动静有些大,差点吵醒隔壁房间的人。
然后秦舟试了试,提不起来,曹睿也试了试提不起来。李怀仙看了一眼,不说话也没人敢让他一试于是他没动手。
后来顾清问起他说他一眼就看出那刀是玄铁打的,没几个人那得起,岳刀派选的下一个掌门人就是他。
岳池是个实心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从这刀的来历这刀在他手上的经历在讲到他第一次接到生意是个杀猪生意的时候他师傅的脸色都黑了。
最终却因为门派太穷了,还是勉勉强强答应了,结果岳刀派的名声就传开了。
你家要杀猪?那快去岳刀派找人啊,他们家杀猪技术可好了!
是嘛?
是啊!
那价格呢?
价格一样的。
后来岳刀派美名远播,但师傅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瞧着门派的弟子忙前忙后的每天却都是些杀猪的生意,日子虽然过好了,却把师傅过得难过了。
眼见着师傅就要一口老血把自己气死了,镇上却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岳刀派惩奸除恶了!
“外面传什么?”
“师傅,你没听错,咱们岳刀派终于走上了正轨了!”
后来才知道,那日下山杀猪时正好一伙山匪跳出来打劫,那几年收成不好就是山匪都抢不到吃的,于是便把注意打到那些杀猪的大户人家去了。
岳刀派的弟子拿起屠刀手起刀落,山匪衣服掉光了,再一看兵器也断了,于是连忙撤退,一边撤退还一边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回了门派师傅问可曾伤人性命,弟子回答不曾,问其缘由,那弟子说:“山匪未曾伤人性命,且抢劫粮食不过为了饱腹也未曾让人家破人亡。”
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内心激动。他岳刀派终于要走向武林了,打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打开上一代掌门留下来的线索传给这名弟子,然后就发现……
岳刀派祖上也是杀猪的。
师傅猝!
这岳池讲了大半天口干舌燥其他记名弟子都已经睡着了,可他还很精神,秦舟偷笑和曹睿私语:“你说他会不会想起来问我们为什么要跳窗进来啊?”
曹睿抿着嘴想了一想:“应该不会,看他的反应和脑子应该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倒真是没想到岳刀派竟然是靠杀猪发家致富的。”
顾清加入聊天小分队:“什么发家致富?不是说很穷嘛?”
“穷什么穷,就算是放在以前各大门派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岳刀派都还有猪肉吃!现在他们门派那有钱程度堪比我们半个山头的地皮了。”
顾清吃惊:“这么有钱!”
“所以你们一个是掌门一个是长老想看我刀怎么还走屋顶啊?”岳池指了指屋顶的洞。
秦舟和顾清一乐,瞬间转移战场和岳池同一阵线:“就是啊,你们俩说说这是为什么!说清楚,不然就曝光你们!”
“……”
女人这么善变的?岳池的小眼睛发出疑问。
曹睿和秦舟挂着笑脸:你才知道?
“害,不就是因为我们一个是掌门一个是长老要面子嘛,这么大的门派,这么位高权重的两个人怎么能对一把刀这么感兴趣呢,显得我们多无知。”
岳池想一想竟然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秦舟和顾清猝。
回去的时候几人还是决定从屋顶的那个洞走走,嘴里说着不要打扰到别人。
曹睿殿后,拉着岳池几番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尽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眨两下,瞪大一点,再眨两下:这事儿……是吧……你应该懂吧?
岳池:?可惜了我不会医术啊,他有难掩隐疾找上我不应该啊。
再眨巴两下,手舞足蹈比划一下:今晚这事儿,兄弟保密,行不?
岳池:找个机会用我的刀割了你的病?
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了:他不举!
岳池:这不好吧?
曹睿拉着岳池的手,皱着眉哀求:这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兄弟帮个小忙嘛。
岳池:那……好吧。
曹睿一记抱拳:谢了兄弟!再见!
然后最后出来的曹睿还规规矩矩的将屋顶的瓦片放了回去。
还要放回去?
废话,自家屋顶,当然要放回去了。
这几人倒是走得畅快,留下岳池辗转反侧一晚上,甚至一大早就要了一坛子好酒用来泡刀,别人问起都摆手说不用管,给刀消消毒而已。
寒玉
半夜又翻墙回去的路上,顾清和秦舟两人难得的,久违的走在一起。
大约是这样的时光和岁月太过于难得,秦舟走着走着发出了感叹:“上一次我们俩这样穿着各自的衣服悠闲的逛街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顾清也是难得这样清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用担心身份,不用躲着别人:“是啊,还记得那时候的我们明明才刚认识就给了对方自己许多的底牌,明明只相处了一天却硬是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联系。”
“是啊,我在朝堂坐着五皇子,表面上游手好闲不误正事,背地里只是一个爪牙替父皇稳固着朝堂的局面。而你在边疆奋战,那段时间每次收到你的来信我都觉得安心,总觉得只要你还,在只要我们俩还在就不会出事。”
“后来我许久都联系不到你,无论我派出多少人却总是不能将消息带给你的时候我有些着急了,那时候我没有通过禀告闯进了父皇的寝宫……”
秦舟说着说着停住了脚步,李怀仙和曹睿极有眼色的手拉手,肩并肩的欣赏夜景:今晚的月亮真美!你看旁边那只鸽子好肥美,是不是很适合做烤乳鸽?
曹睿定眼一瞧,点点头,确实很肥美。
然后两人上演了一场抓鸽大戏。
秦舟有些不安,帕子都快被她揉碎了,眉眼间纠结深情越来越重。
“那个,我,有些事情瞒着你。”
顾清噗嗤一笑,还以为什么大事。
“这有什么?我不也有事情没告诉你,不过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罢了,在我们第二次见面之前我们也并不是全然相信对方的,不是嘛?”
纵使顾清已经这样说了,相当于坦白了她也有事情瞒着秦舟,可秦舟总觉得那不一样,这个消息她若是现在告诉顾清了……她在害怕。
害怕这好不容易的友情朋友,这些年唯一和她统一战线的顾清会厌恶她,抛下她。
纵使现在有曹睿,可曹睿终究与顾清是不一样的,顾清与她那些年的共同经历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就像一黑一白缺一不可,一刚一柔刚柔兼并。
她们二人在对方的心中都是不可替代的位置。
她们是一样的人,可她们又是不一样的人。但她们对于对方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人。
“可……”
顾清瞧出她的害怕,她并不傻。现在还能让秦舟感到害怕和难以开口的事情除了与她有关,那边是与她祖父有关。
她伸手拍了拍秦舟的肩头:“没事儿,你只是你,你有你的立场,朝堂有朝堂的规矩,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你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体。”
秦舟点点头,也不知到底明不明白顾清的这番话,只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一眼:“我曾在父皇的密函中摸到一个东西。”
有一人秦舟带着消息赶往京城时在交接处碰上了一名暗卫也要带着消息进皇宫。
信件上的封口还有红色的私章,秦舟记得那是紧急情报,一级私密由得到消息的人直接传送到皇帝手中。
本是无意,那暗卫着急过了头,密函掉落,秦舟当时只是好心接住了,却一下子摸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玉佩,一个形状简单的玉佩。别人的玉佩不说雕龙刻凤也是精雕细琢的。这天下能用这么简单玉佩的人,且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人只有一位:顾老将军。
一块没有任何雕饰,只是一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只是抛光打磨了的玉佩。
“这如何能判定就是我祖父的玉佩,兴许是个其他东西呢。”顾清心有疑惑,仅凭这一点不太可信。
可秦舟却抓着她的手,十分肯定。
“那玉不是简单的玉,是寒玉。一年四季都如同冬季一般。”
“所以呢?是有如何,你在怀疑什么?”
“我……”
秦舟在怀疑什么?
她在怀疑她的父皇,她在怀疑自己。可顾清一句话便让她定下心来。
“你所怀疑的一切都没有证据不是嘛?真相不要揣测要亲自找到。”
两人正打算离开却忽然传来了几声惨淡又悲哀的咕咕声?两人对视一眼,这什么情况?
顺着声音两人在一座假山后面发现了正在给鸽子拔毛的曹睿和李怀仙。
那死去的鸽子还瞪着自己双眼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死不瞑目。
本来在谴责二人的顾清和秦舟在闻到了一些烤乳鸽的香味之后……
秦舟加入烤乳鸽队伍,五个数之后,顾清加入烤乳鸽队伍。
曹睿默默从假山下面挖出一坛子好酒,对此另外三人只有感叹和拍手叫绝,妙啊!
秦舟没了心事自然聊得开,说着说着又绕回到岳池的拿把刀身上。初见的第一眼秦舟就觉得十分经验了,这么一把刀他竟然能耍得行云流水!
上能惩奸除恶,下能杀猪挣钱!
顾清附和:确实厉害。
于是曹某人和李某人回忆起自己拿不起刀的场面,以及自己和对方的身板。
更是争锋相对的抢肉吃!
顾清问到:“这岳刀派见面的时候没看见你们啊?你们是什么时候躲在附近的?”
秦舟抓着一根翅膀啃了一口,又喝了口小酒,嘴里含糊不清:“什么躲……后面,五比你,咳咳!比你曹见他……”
顾清怼了怼李怀仙,眼神迷茫:她说什么?
李怀仙自然不会放过任何顾清靠过来的机会,但眼下除外,他一身油烟还满嘴油腻别说靠近顾清,就是当下要是这月亮在亮一些他可以拔腿就跑。
咽下了嘴里的肉,清了清嗓子才端着一副伙夫的形象说着书生语气的话:“她说她比你还要早见到岳刀派的人。”
还没趁顾清发问,他又自己接着解释道:“其他门派来见我都是要先去七门的,因为他们会送些礼品过来,这些都归我曹弟管。”
这边李某人在装腔作势,曹某人趁机夺下腿肉!喜不自胜。
“原来如此。”顾清话音刚落,在伸手……空了……
烤乳鸽在顷刻间飞灰湮灭。
吃饱喝足的几人就地分道扬镳,留下作案现场,于是第二日三门长老齐豫满世界抓人,问谁吃了他的鸽子!
无人应答。
当日下午三门就张贴了告示有奖举报,线索一条五两银子,人赃并获10两黄金。
曹睿听说后,拉着秦舟整日开始了三点一线,大厅收礼,然后回自己的院子吃饭睡觉,山脚下的菜园子。
挨着给秦舟介绍品种和味道,也幸好是没见过世面的秦舟,要换成顾清早就对这些菜叶子不感兴趣了,一猜便知道肯定热了大麻烦。
墨家派
第二日来的门派就更多了,作为武林中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来了,可曹睿每个都端着笑脸,上茶,收礼,送客一步到位。
除了刚刚进来的一行人。
曹睿上了茶,不过不是普通绿茶是他的珍藏银针,收礼,收了之后回了对方一个更大的礼,送客,亲自送到了客房。
这服务态度给秦舟都看得傻掉了。还是第一次见曹睿这幅样子。
虽然曹睿也会这样宠着秦舟,可与眼前的情况不一样。面对这一路人曹睿对他们的态度可谓用恭敬二字来形容。
毕竟这世界上能让曹睿真心实意敬佩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秦舟的好奇心现在是满点。
而且除了曹睿其他的江湖门派对他们也是极为尊敬,就连乌瞳都去了。
趴在柱子后面的秦舟瞧着好像有一丝不对劲。等等?为什么乌瞳也会出现?乌瞳不是应该待在墨怀玉的身边嘛?
慢慢移动到窗户底下的秦舟半蹲着有些累人干脆直接坐了下来,里面传来一丝笑声,要不是秦舟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还以为他们再笑的是自己。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确实在笑秦舟。
这一路人是墨家派现在的掌门人以及非常有实力的一群弟子。墨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从来没有变轻过,哪怕他们现在已经淡出了江湖,可只要有江湖上有他们的出现那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节奏。
而墨怀玉仅仅是从墨家分离出来的一个人罢了,一个人就将仙宗门引领得如此强大这样的实力没人敢小觑。
“外面那女孩子是谁?”墨怀闵放下茶杯对着乌瞳问到。
“七门长老曹睿带回来的姑娘。”
墨怀闵一阵沉默并不说话,一众弟子对着乌瞳使眼色,大意就是:掌门想知道她蹲在门口干嘛。
反应过来的乌瞳:“那个,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大约是有些好奇。”
墨怀闵还是不说话,又重新端起茶盏细品起来,比上次的茶要好点。
身后的弟子继续使眼色:掌门觉得她那样蹲坐在门口很伤面子!要不让她进来,要不让她赶紧走!
小弟子觉得这乌瞳姐也太不懂意思了,在继续下去他眼珠子都要抽背过去了。
可上一秒刚刚结束,墨怀闵就就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乌瞳还没有领会上一句话的意思,小弟子就已经开始继续眨巴着眼睛:带进来,快!带进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这句话乌瞳看懂了,带进来!刚转身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又倒回来,在众多弟子吃惊的眼神中一把拉过墨怀闵,将一个盒子往他怀里一扔就走了。
还顺带摆了摆手,欢快的声音传回大厅去:“门口这姑娘,姐的人,别想着打什么歪心思!”
然后拉着什么也没偷听到的秦舟愉快的走掉了。
墨家什么都好,论实力江湖第二,但江湖第一是他们的后援,人家这可是妯娌亲戚,雷打不动的兄弟。论技术那也是令人闻风丧胆,墨家机关称霸天下。
只可惜论来论去论到最后乌瞳确实那个唯一的例外。
至于为什么好像没人知道,只在墨家有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规矩:见到乌瞳姐要么跑,要么躲,要么挨打。
乌瞳带着秦舟跑路,后面自然没人敢追上来,没跑几步两人就停下来了。
“你跟着墨家干什么?”乌瞳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十分真诚又疑惑的发出自己的疑惑。
秦舟有一丝窘迫和一丝不好意思:“我就是看曹睿对他们态度不一样就想看看到底是谁。”
乌瞳直戳真相:“你直接问他不是更清楚?”
“啊!是啊!就是,我直接问他多好哈哈哈,哈哈哈!”
秦舟的这番回答让一个就算是再怎么不懂情感的乌瞳都察觉到了尴尬。况且就算乌瞳听不出来也看出来了。
秦舟双手无处安放得手都开始抱拳了,眼神飘忽不定,全身不自觉的抖动,乌瞳眼睛不瞎,这样的秦舟从来没见过。
以至于后来这一段她有机会想起来告诉曹睿的时候,曹睿哭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至于为什么不哭她就不懂了,她主子说他可能是喜极而泣,可乌瞳老觉得他哭得悲伤,没有丝毫喜字成分。
不过想了想或许主子说得对,毕竟她在这方面一向不灵光,旁边那人点点头,确实不灵光。
李怀仙找了个好理由:称病躲着不见客。顾清问他怎么了,他也只闷在屋子里,看起来生龙活虎,一出门不能自理。
废话,不这样的话那墨小子岂不是又要追着我跑满仙宗门每个山头让我把他哥还给他!
可是苍天,大地啊,你们评评理吧!这真不是我想让他哥留下来的,是他哥硬生生逼着我留下来了啊!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阴影李怀仙就怕了,墨怀闵这小子人精,人前说什么李掌门想要传授他一些武功秘籍,背地里拿着机关术将他追得漫山遍野的跑,墨怀玉也不阻止还看得开心简直气人!
李怀仙后者脸皮要顾清照顾,硬是拉着顾清也一起躲在屋子里。等着墨怀闵打发人来告了个病假的时候,李怀仙已经躲在屋里两天没出门了。
于是破口大骂不来早说害我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诸如此类的,当然用词绝不是这样婉转。
一边骂骂咧咧的出门,唤着丫头们上点饭菜,刚走到大厅。
之间那里坐着一个人,端的是温润如玉,言辞温柔,引得一众小姑娘花枝乱颤,正是墨怀闵。
李怀仙拔腿就跑却还是没能逃过墨怀闵的眼神,只好拿出一副长辈的气势,转过身迈着缓慢而悠闲的步子摇着折扇表现得十分惬意。
其实就是想找机会逃跑,但这里的构造墨小子比他熟悉太多了前路被堵,后路被断!还让不让人好好活着了!珍爱生命容易嘛!
却难得一件这小子一身正气,温文尔雅,对着他……他身边的顾清行了个礼:“顾……顾姑娘有礼了!”
嘴角含笑,目光柔情似水!李怀仙站在一旁呲牙咧嘴都快赶上咬人的小狗了。
顾清倒是疑惑,这人故意留下破绽让自己发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来人,送客,本掌门病了不见客!”
墨怀闵见招拆招:“既然如此那就还请顾姑娘同我一齐出去逛逛,正好这仙宗门的风景想必顾姑娘还没有见识过吧。”
李怀仙还没开口,就听见顾清说:“好!”
好什么好!于是奇迹般的李掌门的病来的快去得也快,药仙谷的人都还没过来这病就好了。
绑架
李怀仙臭着一张脸走在最左边,中间夹着顾清左右兼顾,右边是一脸春风灿烂的墨怀闵。
跟在后面的自家弟子都有些摸不清套路。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他们墨家派的掌门人对别人感兴趣了。
其实对应墨怀闵来说顾清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想看看李怀仙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过这次前来是顺带着有些线索要交给顾清罢了。在他从墨家出发前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中有一叶金子是他墨家亲自打造,得了这枚金叶子的人日后传给后人也好,赠给友人也好只要有人拿着这枚金叶子找上门来,无论什么要求都必须答应,包括让出墨家掌门的位置。
而此次墨怀闵就是受人之托将一封信和一个玉佩带给顾家后人,顾清并且要尽力护她周全。
至于怎么找到顾清,怎么带给顾清,怎样保护顾清这些都是墨怀闵自己要操心的事。至少人家没有拿着这片金叶子让你把顾家拱手相让就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墨怀闵假意借着这个借口接近顾清,反正能让李怀仙不爽,这么算起来还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暗戳戳的趁着李怀仙不注意就把人带到了一边。
“顾小姐,你看看这个是我给你带的见面礼,一些墨家小机关的玩意儿,给你得个乐呵。”
墨怀闵殷勤的将一个形状如狗的小机关递送过去,这脸上的笑越挂李怀仙的脸色就越黑。
顾清拿在手上细细专研,最终实在看不过去的李怀仙冲上前去,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门派掌门的风范。
狠狠的指着墨怀闵说道:“我可告诉你,离她远点儿不然我跟你没完!”
留下这句话气呼呼的拉着人走了,可偏偏墨怀闵最是乐得见这样的场面,更是要火上浇油一通,紧追上去。
看着着急的步子硬是走出了一种风度,李怀仙发誓他放慢脚步觉不是因为嫉妒墨怀闵,而是因为担忧顾清。
“顾姑娘,你平日里若是无聊还可以拆解开来看看,里面或许会有惊喜,偶尔重新排兵布阵或许你会得到另外一种小动物呢!”
顾清表现得很感兴趣:“这么神奇?那我回去一定好好研究一下。”
李怀仙觉得自己应该是史上最有风度的男人了,可顾清毫不在意甚至一回去就关上了房门将他驱逐在外。
面对紧闭的大门,李怀仙又气又委屈,就连丫鬟来问今日给顾姑娘送些什么点心都被打发了出来。
然后在一群丫头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走进了小厨房,将他们全都轰了出去自己独霸整个厨房。
于是当天所有贵客的下午茶点心就是他们堂堂掌门亲自做的。只有顾姑娘那盘子点心是大厨的手笔,其余的全都喂了后山的野鸡,五门荷花池塘的锦鲤,看着甚为肥美。
“快来人,有刺客!”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失踪了!”
几乎整个仙宗门的人都应声而出,胆敢在这个时候在仙宗门闹事简直是不知死活。
大是大非的正事儿面前李怀仙从不掉链子,往人群中那么一站,严肃认真的脸庞倒是第一次令顾清出了神。
然后,再这样的场合之下李怀仙也分了十分之一的心思看着顾清,然后墨怀玉发现他的耳尖红得通透彻底,再巡视了一周之后将目光落到顾清身上。
难过李怀仙今日是这副表情,显得倒是有些亲近人了。
被墨怀玉发现的顾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了脸,甚是可爱。
暗戳戳的走到李怀仙身后,保持着脸上的表情:“顾小姐脸红了。”
然后李怀仙整个人一瞬间就跟上了蒸锅一样温度瞬间增高,脸色绯红。有眼见的问到原因,李怀仙一概只敷衍说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追出去的弟子回来了,两手空空,看来是人追掉了。
“谁被抓走了?对方武功如何,可看得出哪个门派,身高体型待会儿一一记录下来,散发下去人手一份,让画师今日辛苦些。”
侍从应声退下。
“谁被抓走了?”
李怀仙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得太快,他们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可得到的结果还是一片沉默,然后从人群中让出一条路来,是赶回来的曹睿。
“秦舟!”
此话一出,顾清和李怀仙同时震惊。怎么会是秦舟,为什么会是秦舟?
难道是秦舟的身份!
顾清不敢继续想下去,李怀仙安慰她切莫胡思乱想,曹睿没心思惯这两人,若是往常他指不定还要和李怀仙拌两句嘴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秀恩爱,然后趁机偷偷牵一牵秦舟的小手。
因为常年用笔所以指腹上会有一层浅浅的茧,曹睿格外喜欢那种感觉。可现在……
想着想着两只手指开始细细的摩擦起来。
李怀仙走到他的旁边:“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曹睿难道的一次沉默和摇头:没有。
李怀仙简单的皱了下眉,又瞬间消失不见。简单的安慰了曹睿两句便让他继续回房间找线索,然后沿着路线再走一遍万一是他一时间心神错乱露过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曹睿觉得有道理,失魂落魄了一小会儿就重振旗鼓带着人一路跑去。
留下的李怀仙盯着一个人的背影琢磨起来,是那名说自己亲眼看见的弟子,也就是七门最小的那个孩子用孩子来叫他有些不尊重,在仙宗门从来都不会有孩子一说,不过年纪相较而言下了一些罢了。
那弟子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画师,整个仙宗门的画师都被集中了起来,就连一些会画画的人也都开始照着画了起来。
整个广场都是作画的人,一个传一个竟全然悄无声息,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推搡拥挤就像参加考试一般安静又配合默契。
从第一幅得到小弟子赞同的画像开始就层层往后传,后面接手的都是看的前面一人的手笔,可穿到最后竟然没有丝毫走歪。这人顾清十分挫败。
可她心里也牵挂着秦舟,到底是谁将秦舟带走了了呢?秦舟又是否是资源?这些问题再顾清的脑子里盘旋着散不去
局势万千
曹睿沿着弟子指的小路又拓宽了范围再找一次,整个人心不在焉,顾清见不下去给了他一脚。
可总有哪里让顾清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恰逢此时明剑派已经到了仙宗门山脚,一群人隐藏在花丛中等待着什么人。
上面突然下来一个人,全身黑衣扛着一个麻袋与他们汇合,摘下面罩一看竟是明剑派新晋掌门薛南星。
麻袋到时没有打开,只见薛南星快速换了身衣服又拿出迷香对着袋子口吹了进去,然后快速撤退。
只是这花丛太过密实倒是有些绊手绊脚,一边要隐藏动静,另一边又要隐藏身形特地挑选了这个这个地方,没想到最后却是阻碍自己的一大障碍。
气得薛南星一脚给了自己仆从:“选的什么破地方!”
那仆从也委屈,揉着自己的屁股小声哆嗦着:“这不是完全按照公子您自己定的标准来选的嘛!当时选了这地方您还是亲自来看了看甚为满意才离开的。”
薛南星回头抓着他耳朵揪着问:“你刚才嘀咕什么呢?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仆从叫着疼,但脸上却瞧不出什么疼不疼的,只嘴里说着:“不敢了不敢了。”
等薛南星松了手那仆从的耳朵却是连红也没红一丁点儿都。
前脚他们刚撤出去,后脚曹睿就追了上来,原是从草丛发现了踪迹,他七门的人向来懒惰,管他什么杂草丛生只要没在屋门口长出这些来一概稳如泰山。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发现了踪迹,七门的人虽然懒,可却又都是要面子的人,那些走路就带着一脚泥的地是绝不会走的,可偏生今日那杂草堆竟然乱七八糟的全是脚印。
要说也不能怪薛南星不聪明,这片杂草他也是花了心思的,绝不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叫了人挨着踩过去,心想走的人多了总不会怀疑,可坏就坏在若真是只有一两人的脚曹睿怕才是真的不会起疑。
后山的那片杂草说来奇怪长势喜人,三天两头割一茬又给长出来,七门的人最先也是管的,后来累了干脆就直接放弃了,结果那些个杂草又不长了,索性就这么放着了。
曹睿那时候空闲得很,他娘时常借着各种缘由带着他游山玩水,运气简直好到不行,每走一步都是一家武林门派,少不了寒暄拜访。
后来曹睿也算是看出些门道了,全然都是他娘的小心思便也没拆穿,后来得了这么个职位却整日里无所事事就将那杂草地翻出来研究。
那土的颜色与平常所见土地颜色有所不同,平日里的地若非是黄色那边是红色,从未见过黑色的地,觉得新奇的他将消息传了上去,结果第二日就来了人运了一大堆土将它本来的颜色盖住了。
本以为这地没什么大用,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寻着隐隐约约的黑土痕迹,曹睿一路追到了花田。
然后就看见了一处十分显眼的空荡……在一整片花田之中那个空荡还拖拽出一条痕迹。
“追!”
“是。”
随后曹睿和弟子一路小心翼翼隐藏身手。
其实如果有人看见了薛南星一定会告诉曹睿一句:没必要,这样真没必要。什么趴在地上,什么爬到树上,薛南星压根就没觉得自己会有纰漏,丝毫不担心有人追上前的样子。
上了路早已经驾着马车等候在那里的弟子都快要睡着了,薛南星将手里的麻袋一扔,自己也跟着爬了进去。
麻袋里的人被这么一扔,直接撞上了棱角,一疼就这么醒了。缓缓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装在麻袋里,但还是能隐隐约约透着一些光亮进来。手脚都被绑着,但不算紧实也不会勒着手腕,活动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除了刚刚被扔上来撞到的头以外,秦舟觉得这是她享受的第二好的绑架待遇了。
第一是上次那位叫秦潭的,不知问什么总是给秦舟留下来很深的印象。
薛南星觉得有意思这人明明醒了却不挣扎也不动弹,索性他也懒得解开她的绳子,自己省去了亲自看着她的麻烦,也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反正那人只说完好无损的活着又没说要给她松绑,于是开始闭目养神。
隐约中一些细碎的声响传入薛南星的耳中,嘴角勾起一丝笑来,睁开眼盯着那麻袋却全然不见一丝温度,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他。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是曹睿。
可惜的是曹睿的武功并不属于上成,弟子也仅有两名而已,薛南星还没有出手他便被十几名弟子打倒在地。
可对方并没有继续动手,只是将他丢在一边别挡了路。马车经过的时候曹睿从车窗中看见了薛南星。
仙宗门内气氛诡异,按照道理不说是群起愤之那也应该站出来那么一两个平日里说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好人,无论打着什么名号都应该站出来说一句:大家一起惩奸除恶之类的话。
可仙宗门近日来了这么多江湖侠义却安静得不像样子,就连曹睿被顾清找回来也都没有人上前关心,这属实说不过去了。
倒是仙宗门内部的弟子们忍不了这口气,叫嚣着抓到了人定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可李怀仙却将他们按下了,对方的意图在他们没有弄明白之前切不可擅自妄为,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曹睿伤得不算太重,只是过度伤心,心气郁结才昏睡了一日,醒来后李怀仙拿着画像来问他,可觉得与什么人相似?
曹睿瞧也没瞧,翻过身去,李怀仙便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屏退了下人叫了墨怀玉前来。
只是开门的时候瞧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子脸色有些黑,拉着墨怀玉走到一边,勾肩搭背的说着:“咋俩好歹是兄弟吧!你带你弟来是几个意思?想看我们打一架的意思?”
墨怀玉安抚着他:“他有办法可以追踪到对方,只需要一些简单的气味。我想着曹睿既然已经和他们交过手了身上必定沾染了他们的气味找起来方便些,免得到时候秦姑娘丢了,他的魂也跟着丢了,咱们仙宗门的银钱命脉可都靠着他呢!”
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墨怀玉见他动摇,乘胜追击:“再说顾姑娘也定然是担心她这位姐妹的,我们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早日寻回人也好让她宽心些!”
嗯,这倒是很有道理,李怀仙不知不觉已经点头了。
捉摸不透
李怀仙带着人进到里面去,却看见曹睿已经爬起来穿好了衣服,面色凝重。李怀仙正在想如何开口,绞尽脑汁也没相出一个稍微好些的开场白,毕竟这些年他这个首领也是挂名的,暗戳着墨怀玉。
可墨怀玉与曹睿的交流也是少的可怜,一时间还真不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想了套说辞还没开口就被曹睿堵了回去。
“各位回去吧。”
三人摸不着头脑,这话里有话啊!
拿了剑就要往外走,李怀仙将他拦下:“你什么也不说,受了一身伤,现在又要走?”
想着该是秦舟不在,这小子官场上的做派又回来了,冷言冷语一个“嗯”字就将李怀仙打发了。
武功不高,脾气倒是不小!李怀仙嗤之以鼻,但又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好歹是他认的兄弟,再者他有预感现在他敢将曹睿从这里放走,下一秒墨怀闵就会找到顾清颠倒黑白一通,他可就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至于墨怀闵其实完全就没有那个心思,上次是因为有任务又真的想气一气他才会跟着顾清说那么多的。
眼瞧着这人单纯的伸个手是拦不下来了,大家吧可能又要让他躺床上几日,该如何优雅又温柔的动手成为了此刻李怀仙脑海中的大问题。
不过等曹睿后来十分感动的和其他人大肆炫耀着这一段的兄弟情义的时候,李怀仙在一旁不停的摸着鼻尖,也不意思戳破他。
他的脑海中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占据主要地位的想法:要是日后顾清同他争吵起来了,他要如何保持优雅的同时还能将人拦住展示自己的武功又不伤害到她呢?
于是曹睿成为了第一个试验品。
人还没走,可瞧着这眼神冷若冰霜,怕是现在能动手早就打到屋顶上去了。
顾清端着十全大补汤进来,是弘光寺的住持亲自写下的药房,顾清亲自盯着人熬好的。这仙宗门眼下不太平,谁到底会不会有奸细什么的,万事小心谨慎惯了的顾清这次还真就误打误撞的无形之中救了他一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顾清拉着李怀仙到一边,另外一只手托着盘子就伸到了曹睿的面前。虽然没看他的脸色,却还是往常的脾气,“快端着啊!喝了身体好了咱们一起去将秦舟劫出来!”
然后曹睿的眼神松动了,不仅松动了还盈出了一些泪水,一番感动。
这是什么操作?……不仅李怀仙没看懂,墨怀玉和墨怀闵两兄弟也没看懂。
所以?虽然但是啊这?
“薛南星。”
曹睿一口闷完了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顾清可能是来暗害他的凶手,然后说出了薛南星的名字。
直到这时候三个男人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剑派薛南星是一个怪人,从小是个孤儿被明剑派长老薛介捡回去养大,细心呵护,仔细培养,是个人人都称道的翩翩公子,还说着他有望继承衣钵。
可这薛介却并非什么好人,只是这些年没什么直到,直到他突然死了,听说是被薛南星杀死的,那些流言蜚语才传了出来。
说是薛介就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仗着自己有武功表面上装得和蔼可亲背地里就是个什么坏事都做尽了的老道。
那么小的孩子捡了回去整日关在房间表面上说得好听点是训诫教导,可谁不知道每到深夜总会传来鞭打声,也有心疼他的师兄想要救他出来,结果跑到一半两人就都被抓回去了,从此以后在没有人敢说起这件事,至于那位师兄无人见过他的踪影。
明剑派声名远播,但其他长老喜欢云游四方对门派的事情不怎么打理,于是薛介一人独大,要想在明剑派有一条活路那便只有顺从薛介。
按说这么一个人渣死了满门上下都该是唾骂的,就是裹了草席丢进乱葬岗里都是天大的恩赐了,可薛南星不仅没这样做反而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宴请了所有江湖人士前去观礼,就连其他三位云游的长老听说了消息都赶了回去。
李怀仙第一次见到薛南星就是那样的场面,这是一场办得极为奢侈的葬礼,灵堂的棺木是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打造,薛介穿的衣服是江南最有名的秀坊赶了一个月的工做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丧服。
手上带的扳指是翡翠玉,腰间挂的玉佩是羊脂玉,就连鞋上都秀了金丝线。薛南星跪在棺木前哭得凄惨,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怀疑那些流言蜚语的真实性了。
可李怀仙瞧见在众人退下去的时候薛南星眸子里透出来的阴狠的目光又带着些可笑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是假象。
论到李怀仙祭拜,带了人走上前去,按李怀仙的想法这人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别说是上香就是站上前来他都恶心,眼神全然都是鄙视。
流言蜚语怎么可能全是流言蜚语,那些失踪了的弟子,整个明剑派一夜之间改头换面在金玉之下藏着的败絮一眼可见。
明明棺木是上好的棺木,可灵牌却是一块像是刚做出来的牌子。见李怀仙眼神盯着灵牌看得久了,薛南星上前搭话,阴森森的有些让人脊背发凉。
“你看这灵牌,我亲手做的,怎么样?”
李怀仙实话实说:“丑,又丑又廉价,还有些恶臭”对上薛南星的视线,下一秒又转换了语气,“不过挺配的,眼光不错。”
薛南星愣了一愣,随后笑起来:“我也觉得。”
没有人知道这块牌子的来历,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茅厕的脚板消失了。
走的时候李怀仙还是有些气不过,只当是这薛南星没有手段,被人拿捏了,想着给他出个气,顺脚就踢翻了火盆。
顿时装模作样的拉着薛南星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薛南星扶着他,摆摆手,嘴角挂着一个温和的微笑:“没事儿。”
唤了人将这里重新打扫了一遍。
出去之后李怀仙站在墨怀玉身边,感受着这明剑派的气息:“嗯,果然比起咱们仙宗门还是差很多啊!臭得很,又黑又臭的。”
墨怀玉搭话:“掌门是被仙宗门的弟子们养刁了眼光。”
“可能还真是!”李怀仙单手支撑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点起头来。
只是墨怀玉知道他这是看不下去扯着话在编排着那些人呢。
李怀仙撑着脑袋回想着刚才瞥见的棺材里面薛介的脑袋下面。
好像并不是一块枕头,可到底是什么他也没看清,好像是石头。
打抱不平
李怀仙应该是最后一批人了,上完了香和墨怀玉站在外面去吹风,弟子们跟随着人流去吃席面。
进入后院后,两人并不知道有个人带着他们的弟子去了另外一间房间吃饭,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随从,虽然奇怪,但终究是别人的地方,仙宗门的弟子也不好出声。
薛南星穿着丧服从灵堂走出来,明明是满门挂白布,一身穿桑麻,不知怎么哭天喊地的悲伤情节愣是与薛南星现在的表情不搭边。
他再笑,笑得像个在办喜事的孩子,不知道人见了他的表情定会恭喜他光宗耀祖,喜得状元。
薛南星自己也说不上来在高兴什么,只是觉得高兴。不知不觉见就跟着感觉走到了两人身边。
李怀仙瞧着他来了,似有些欲言又止,看得出他在几番斟酌后放弃了开口。
怎么看出的?
废话,他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薛南星却像是知道李怀仙要问什么一般,将墨怀玉支开拉着李怀仙一路畅谈美景美色,一边吐槽江湖杂乱。
最终停留在了明剑派大门出,眼见的李怀仙顺着台阶看下去,第一层台阶很明显是块新换上去的。
李怀仙大约知道了再薛介的脑袋下面那个被当做枕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了。
就是那第一块石阶!
李怀仙本没有兴趣知道为什么,大抵在心里知道一些原因。他在想如果是他兴许做不到向他这样还给这个人死后表面的体面。莫说是灵堂,五马分尸都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李怀仙多少有些敬佩薛南星,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难以揣摩。
可薛南星却自己开了口问到:“江湖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你觉得有几分可信?”
李怀仙装作吃惊一愣:“哪有什么流言?”
引得薛南星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在理,哪有什么流言,不过是披着流言外皮的血淋淋的真相罢了。
是了,流言是明剑派自己传出去的,但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出了一份力,因为每个人都挨过薛介的打,无论是不是亲传弟子。
而把这些话包装城市井八卦的正是薛南星,为的不过是守着他仅有的那一丝尊严和干净,就连这场盛大的法事也是一样。
笑尽兴了,薛南星拉着李怀仙随便找了个屋顶坐着,听着下面的人欢声笑语,谈论着关于他,关于薛介,关于整个明剑派的八卦和闲话。
“听说这薛介可不仅仅是喜欢虐打!”这话说得五分色情,三分悬念,两分乐趣。
听得李怀仙想出声骂他一句:操你娘的!都是些什么狗玩意儿!
可薛南星并不在乎,仰着一脸苦涩的笑拉着李怀仙说:“随他们去吧。”
八卦是人之常情,打趣比自己实力和地位更高的人是天性。
嫉妒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事,添油加醋是后天学来的本领,传播故事需要二者能力兼具的人,再加上绘声绘色的表演,这些足以勾动所有人都好奇心。
很快变有人接话,语气中没有担忧,只有无穷尽的八卦,谁也不会关心这故事的主人公,只要不是自己,没人会关心。
“哦,那范兄可是知道什么内情,好好说与我们听听,看看那狗东西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说这话的人定然觉得自己是个正义凛然的忠义之士,不然少说也是个好人。
可这些话听在薛南星耳朵里就觉得搞笑,李怀仙拿起酒壶敬了他一口,喝得畅快恣意。
“听说啊那薛介年轻时曾去过相公馆!”
此话一出便是热闹,引来了更多的人,说话的和没说话的,转过脸去的,和尖着耳朵的。
“那相公馆是个什么地方?”
有不明所以的男子开口问了,那位范性兄弟等的就是这句话。
“各位啊,众所周知,这满春院是咱们都会去逛一逛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那身段舞姿人中翘楚!”
说到这里还不禁自己展开了遐想,有些女弟子的脸红得像蒸虾一般,羞着脸等着下文。
“可那相公馆不一般,里面可都没有……”
话未尽,一把剑从门口处直迎着那位范兄而去,李怀仙瞥了眼位置,果然墨怀玉这人腹黑至极,那位置明显奔着姓范孙子的子孙根去的。
瞧着气势不断也得伤!李怀仙暗叫一声好。
被暗伤的范某人疼得捂着裤裆在地上直打滚,嘴里还不忘叫嚣着:“是谁!感暗伤老子!给我站出来,老子要取你狗命!”
哆嗦了一会儿站起来,拿起他的剑环绕一周。嘴里一直嚷着是谁!给我站出来!敢做不敢认你他娘的孬种是吧!
没人应承他,看起来这般火气大,消息又多的人,小门小派自然也是不敢得罪,书得上脸面的也不会与他纠缠到时候可别沾了自己灰。
瞧着没人站出来,那姓范的直接劈了一张桌子,“是不是还没人站出来!”
语气极度狂躁,正当他想要对身边的人下手时,院门突然开了,哐当一声,门到了!
李怀仙在屋顶上瞧着,扒拉着薛南星一起看好戏,顺道还安慰了他两句:“放心,这修门的钱回头让他给你。”
引得薛南星扑哧一声笑。
众人都将身子脸面转向了门口,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一双白靴出尘,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眼神扫过众人,透露出一股丘壑皆在心中,眉目拟作山河的气势来,不少女子又红了脸庞。
“是我出剑伤了你。”
缓缓吐露出几个字,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让人不自觉生不起气来。
随后一声粗犷且扯着嗓门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美如画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刺耳和辣眼。
“我管你是谁!给我赔礼道歉!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嘛!感伤我仙宗门的人可饶不了你!”
屋顶上拉着薛南星看热闹的李怀仙一时间有些尴尬,急忙解释:“不是,这人肯定不是……”
“嗯,我知道。”薛南星不用他解释倒是自己就说了。
“你怎么知道?”
“你们仙宗门的弟子都不在这里用席,在隔壁院子呢。”
这可给李怀仙高兴了一把。然后又谈气一声。薛南星侧脸疑惑看向他。
“今个儿怕是要出条人命,坏了你的场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李怀仙朝着薛南星抱拳。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继续盯着下面。
结拜兄弟
“你是哪个门下的弟子?”墨怀玉冷着脸问到,靠得近的其他人莫名的感受到一阵冷风吹过,不自觉捂了捂衣裳。
李怀仙冷笑,敢冒充仙宗门,真是不知道墨怀玉拿仙宗门当他命根子呢!
“你管我哪个门下,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道歉这事儿可过不去!”
那男子还在叫嚣,眼尖的人都认出站在门口那人正是仙宗门二长老墨怀玉,一看管事儿的人来了,搬着凳子悄悄的就开始远离那位姓范的人了。
一时间场地就突然空了出来,姓范的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人群也太安静了些,意识到不妙之后他虽然仍旧在嘴里叫嚣着,可底气倒是越来越不足,眼神恍恍惚惚的在寻找着逃跑路线。
脚还未动,刚发现一条小路,随后人就不动了,睁着眼睛差异的看向墨怀玉。
血液当场喷溅,却愣是没沾着自己半分,那一身雅丽脱俗的蓝袍子竟然还人模人样的穿在他身上,对此李怀仙表示他下次也要学学这样的招数。
看起来就很威风凛凛的样子!
有些想要挣表现的女子拿着手帕想让他擦擦剑。
一看……剑也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甚至亮得反光。
李怀仙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挥了挥手,让他上来一起喝。
墨怀玉站得远,一个飞身就上了屋顶,但……
李怀仙瞧着飞往对面屋顶的墨怀玉没憋住笑,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了,要不是薛南星在身后拉着,别说他人会掉下去,这屋顶估计都能被他顺走几片瓦。
从屋顶上走过去的墨怀玉还没完全靠近,就看见李怀仙笑得十分猖狂,有些看不下去,直接一脚给他踹下去了。
于是西南角的宾客嘴里吃着饭,讨论着八卦一个傻眼,就看见白花花的什么东西从眼前飘过,可再一细看又没了人。
薛南星瞧了墨怀玉过来,想着道谢才没能抓着李怀仙,倒是墨怀玉在将李怀仙踹下去之后还能气定神闲的说一句:“薛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被踹下去的李怀仙一个轻轨躲了过去回到屋顶眼瞅着二人又要打一架,薛南星咽了咽口水站在了中间,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说了句:“这屋顶……不太结实,要不,去后山?”
空气中是突然的沉默,墨怀玉和李怀仙眼神在暗中较真,然后就听见李怀仙气急败坏的收场了。
“不去了,累了累了,我跟你说今天要不是看在薛弟的面上我肯定把你打趴下!”
听着来自李怀仙恶狠狠的认输警告,薛南星望着李怀仙,两只眼睛只表达出一个问题:薛弟?
李怀仙则是不以为然,随口反问到:“难道你不是弟弟?”想了一会儿也不管这些三七二十一,什么破规矩些,烦得很!
“你看无论年龄,地位你可不都是三弟?”
李怀仙这问,问得真诚。却被墨怀玉打了头,还对着薛南星赔礼道歉:“见笑了!”
薛南星自当以为像墨怀玉这样的人是不稀罕和他做朋友的,更别说做兄弟了,要不是李怀仙怕是墨怀玉连理也不想理他的。
脸上依旧挂着笑,角度不变,弧度也未曾变,可墨怀玉就是觉得与刚才有些不一样了,可也没有多想,只在自己的脑子里细想着事情。
脑子里盘算着若是结拜为兄弟这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费,平白占了人家便宜做了人家大哥哪能空着手。
第二日将李怀仙留了下来,借着门派有事儿需要回去处理的借口回了仙宗门,李怀仙打着配合,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又着急又紧张。
这是昨夜墨怀玉和李怀仙商量好的。
至于回去干什么自然是准备结拜这等大事,墨怀玉也是第一次,瞧着那孩子也是个令人心疼的角色想着这场结拜礼该是办得郑重其事,这样才能让那孩子心里好受一些。
可另外一边明剑派却出了大事儿!
薛介的尸体被人偷了!
所有人的猜想都是那些个见钱眼开的小偷盗走的,这人定是会还回来的!薛南星面无表情猜不透在想什么。李怀仙只站在一边端着一盘瓜子磕的起劲儿,才没有心思去看这些牛鬼神蛇互相攀咬。
“我看未必是别人偷了!”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实话实说罢了,你们自己想一个江湖上不入流的小偷能当着我们这么多人偷走尸体嘛,随便将薛老身上的金银珠宝取了不就行了又简单还不会被发现。”
这话说得有道理,薛南星低垂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在无人可见处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可这笑又冷得让人打寒碜。
侠客们自告奋发又义愤填膺的要找出凶手来。
“我看凶手指不定就在你们之中还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
“行了行了,何必在这里狗咬狗的,谁敢说对那些东西一点儿没动过心思?”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沉默。
看着下面吵的差不多了,薛南星才从背后走出来,拿着一个盒子。
“这里面都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证据,还希望各位能和我一起将师傅的尸体找回来!”
话说得简单却是情意动人,只是等着盒子打开之后每个人都脸上都是不一样的精彩。
李怀仙没心思管这些挂在树上乘凉,只是向来敏感的他也察觉到了这是一场阴谋。
不对,准确来说是一场报复,叹了口气摘着树上的叶子玩儿,数着有多少只蚂蚁被他拦了下来。
盒子打开来,里面的东西被一一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绒布是在棺材边发现的,一颗红色的珠子是在火盆里面发现的,一根丝线是在花坛的枝丫上发现的。
最后一个线索是薛南星画出来的,一个鞋印还画上了花纹。
看着这些被摆出来的证据下面的人多多少少脸色都有些不正常,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一群人此刻却像是哑了的炮仗一样,安安静静得很。
过一会儿李怀仙实在是等得无聊了,扯着嗓子吼着:“你们这是开大会呢还是抓凶手呢!动起来啊!干站着还等着凶手送上门来啊!赶紧的一人拿一个证物分析了线索就出手!”
站到薛南星的身边抓起桌上的盒子挥着手让几家掌门人走上起来,挨个散发一人一样。
各大掌门拿了线索都找了理由离开,只有李怀仙站在薛南星身边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将薛南星看透了一般,可又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走了,回去睡觉,让他们忙去。”
薛南星释然一笑,方才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印子很深,像是要嵌进肉里一样。
贪念
那边得了线索和证据的几波人也是各怀心思。说得出门派的几家大户正蹲在自己的房间商量着计策。
左边数过去第一个房间是孤冥派的人,房间内几个人的眉头都皱的老高了,像似要绞尽脑汁都要相处办法来似的。
可有两个人脸上却不是这样的表情反而更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等到入了夜四处的房门悄然打开,几个猥琐的身影来回的穿梭好不容易碰了头还撞上了。
“轻点,谁踩我了!”
“谁拽我头发了!”
“啊……”一声很短暂的惨叫被一只手捂住了。
“谁刚才在叫?赶紧走!”
“他娘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阻止了。
“赶紧走,别让人瞧见了。”
几个人才反应过来,悄悄摸摸的踮着脚尖从后院翻墙出去了。
等几人觉得终于到了安全地盘的时候才敢大声说话。
“咱们为什么要翻墙?”
……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对啊为什么要翻墙?明明门就在一边……
提出翻墙的那位朋友干咳了两声:“这个,门年久失修有声响到时候惊动了其他人。”
“有道理!还是大哥想得周到。”
生了火才看清这四人竟然就是那几个小门派的掌门,不过说是门派其实也不尽然。只是早些年兵荒马乱几个人凑在一起报团取暖罢了,所谓功夫也不过三脚猫的功夫,靠着装腔作势混到今日,竟还隐隐约约混出些名头来。
只是终究是本性难移,几人原先就是以偷盗为生,见钱眼开,不然也不会和明剑派的薛介走得近。
这次来参加丧礼瞧着满屋子的金碧辉煌动了心思,几人一合计便想偷尸窃玉。
奈何薛南星竟然心细如发,加上几人又许久未曾动手了竟不慎遗落了这些证据。看着薛南星将证据摆出来的那一刻几人就暗中联系了。
这是这几人一见面画风倒是隐隐有些不对。
“刚才谁踩了我的脚?”抱着一把剑的张河一脸怒气的问,还伸出了他的脚。
确实很惨,鞋上的脚印正好是最边缘的小拇指,踩起来最是疼,李怀仙对此最有发言权。
“肯定不是我!”个子最小的李全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语气急促震惊,生怕张河的眼神扫到他,那手头并用的,看得出确实不是他。
“不是我。”这句话听起来就淡定多了,甚至还有些嫌弃的成分。
张河退到一边没在说话,和旁边的章枫打了起来。
章枫也不甘示弱回怼回去:“你看看我头发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那也是你先踩我的!”
“我那又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章枫瞧着说不过打算又动起手来,李全怂在一边慢慢的将步子诺远一些,刚才离何潇太近了,有些冷。
然后对着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位哥哥使着眼色:别打了,二位大哥!没看出来大哥这是要把我们给灭了的节奏嘛!
接收到四弟透过来的信号,两人决定一笑泯恩仇,主要是在不泯恩仇,他俩觉得他俩就该被灭了。
这四个人原本是靠着偷摸拐骗长大的,原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能够活下去,可奈何那时候他们年纪小,老是受人欺负这才走上了这条路。
混着混着竟还混出些名头来,于是何潇拍板将计就计江湖中就这样出现了四个小帮派。
李怀仙在后面都要看不下去了,拉着墨怀玉吐槽:“你说这几人怎么这么墨迹!”
“……”空气中一片沉默,墨怀玉并没有打算回应李怀仙。
那边何潇让几人将证据拿出来,仔细观察对照。
“大哥,你说这东西真是我们当年落下的几样嘛?”
何潇将那根丝线拿在手里仔细的磨搓起来,最后点点头。
“确实是。”
“怎么可能,那个薛介不是说他已经销毁了吗?”章枫有些激动。
何潇一脚踹上去:“你他娘的好意思说话!当年要不是见色起意我们至于被那个老东西拿捏到今日嘛!”
这几样东西根本不是盗窃时留下的证据,而是当年轰动秦淮的杀人案件。
尸体官府没找到,但却得出了结论,人死了。混在人群中四个人当时还很害怕,想着要不要去自首,是何潇拦住了他们,一句进去了就是死驱散了几人的意识。
县衙外群情激奋的群众都喊着查出真凶活埋,就连路边摆面摊的老板也是恶狠狠的说到:“那些畜生,居然将安姑娘杀害了,简直该死!”
“不得好死!”
“乱棍打死!”
“查出真凶!”
秦淮安家安如是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常年乐善好施经常帮助一些贫苦人家,这四兄弟也在其中,年岁见长的他们逐渐讨不到饭吃了,只有一户人家会贴心每日准备些食物给这些乞丐散发。
偶尔还有肉,吃得比清苦人家还要好上一些。
章枫一眼就喜欢上了安如,那样的美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像是天上的仙,不沾染这凡尘中一丝一毫的泥泞。
有天出门安如的马车陷进了泥里,章枫恰巧路过帮了大忙,安如感谢他,请他到安府做客那一日他穿上了此生觉得最华美的衣服,喝着美酒,装着那些青楼里文人雅士的样子和安如谈笑风生。
觥筹交错,台上唱着戏曲讲的是天仙配,落魄董永遇上了天上七公主,那一刻章枫有些心猿意马,萌生出了一丝贪念。
他想要娶了安如。
从此以后那身衣服就成了章枫的执念,被他存在了一家成衣店。无论是乞讨来的钱又或是去码头卸货挣来的钱他每日拿出那么一两枚铜钱赶去送给成衣店老板让他好生对待他那衣服。
何潇曾劝章枫莫要白日做梦,可章枫不听,偏生觉得自己有那命。那一晚坐在宴会最角落的他并没有瞧见安家小姐柔情似水的目光撇向了跟在知府身后的一个衙役身上。
当他存了好些钱的时候满怀开心的去取衣服的时候那老板竟是不认账的要将他打发出去。
他一不哭,二不闹,拿着跟棍子站在门口一脸的丧气。
这本不是他的性格。
妄想
人的记忆是会不断美化的,最会欺骗自己的也从来都是自己,你脑海中所有的浪漫其实也许不过是人家的随意行为。
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陷入自我催眠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幻想,不同的是有人知道这不是现实,有人不知道这是幻境。
章枫就是那个不知道的人。
在门口站了许久丧着一张冷脸,对前来的客人呲牙咧嘴的恐吓,一上午过去了章枫站在门口之后成衣店便没有一位顾客进去过。
而在这之前章枫见了另外一个人,在他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
成衣店的老板是个生意人,喜欢摊点小便宜将章枫的衣服随手一放就压了箱底。
今天是码头结工钱的时间,早几天章枫就来告诉了老板今天要将这件衣服取走。
可是还没等到开门的时候章枫就偷偷潜进了成衣店想要将自己的衣服偷出来然后在讹上老板一笔,发个横财。
可等他翻找了许久最终从箱底翻出这件衣服的时候上面已经生了霉点了,店铺倒是已经到了开门的时辰了,老板热情的揽客。
气不过的章枫想找他们理论,一时间竟然忘了他是偷摸进来的。也就是这个时候薛介看到了他,混在一众弟子中将他带了出去。
薛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表面的功夫做得极好,一番沟通下来章枫就说了前因后果,不过自然的省略了他之前的一些小心思。
若是正派一些便是会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再或者给点银子以示安慰。
可薛介不会,支开了其他弟子表面上是要和章枫谈心可实际上确是暗中说了些不入流的小方法。
“你待会儿重新去找店家,既然你说了今日你要去取衣服那他们必然会提前去将衣服翻找出来你就依着平时的时时辰去。”
章枫不解,薛介隐晦一笑。
“那时候无论他们是拿出衣服还是没拿出衣服你便就往门口那么一站也别闹。”
章枫急了:“不闹还能怎么办!”
薛介敲了下他的头,笑得竟有些和蔼,当然这是章枫的眼里,而身后的其他弟子便知道是师傅又有新的法子了。
“你不闹,你就是占着道理的一方,倒时老板自然会为了生意将衣服给你又或者直接拿一笔钱来给你,打发了事。”
“不行,衣服我一定要拿回来。”章枫说的着急,眼睛里都是急不可耐。
薛介的眼神闪光,就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好玩儿的玩具一般。
“那衣服真有那么重要?”
章枫回答得很肯定:“是!”
只可惜这一切在薛介的眼里都是游戏。
章枫按着薛介的说法做了,那老板果然没有哄打他,只是也没有将衣服拿出来,只给了二两银子让他赶紧走。
他时刻记着薛介的话,得了钱就赶紧走,衣服他想办法拿回来。
等着章枫离开了店铺,薛介带着几个徒弟走了进去,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都带着刀剑,掌柜可不想得罪。
“各位要挑点什么衣服?”
薛介背着手不出声,只站在屋里看了两三圈。
“有个孩子借了我三两银子没钱还,说是有件宝贵的衣服他给存放在这里了我来取一下掂量掂量看看是不是值这个价。”
那掌柜一听想也没想:“不可能,咱们店铺的衣服可都是咱们自己家的,怎么会是别人寄存的!”
“他说他每日都会付一个铜板作为保管费。”
“害,您说那件衣服啊,不是我说质量一般,料子也是下层料子最多也就是个富贵人家的下人衣料,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的硬是要存着还发了霉!”
“空口无凭,你就给我吧,等下次遇上他我也可拿出证据来,免得他继续诓我了。”
那掌柜思索一阵,眼睛提溜直转,瞧这一屋子的人别挡了他做生意,不就一件破衣服嘛,给他不就是了。
于是章枫看着将衣服拿出来的薛介崇拜得五体投地。
大约这是第一个没有嫌弃自己的人,薛介有些得意,对待章枫还真是亲近了不少。
等着第二日章枫提着采买好的东西想上安家提亲的时候却看见安如披着凤冠霞帔坐上了花轿。
安如嫁了人,嫁的却不是那位小衙役,而是秦淮城的县官老爷。
章枫的心碎了一地,认定是那县官老爷强取豪夺,半路想劫花轿跟了一路却始终没有动手。
等着下轿的时候章枫从扇阙的后面看见了笑得开心的安如。
薛介说那是她喜新厌旧看不起你。章枫不信,抱着拿衣服要见县官姥爷的夫人。
安如穿着官府笑得花枝乱颤,使唤着下人丫头如鱼得水,眼下的她才算是真的成为了秦淮城的权力巅峰,有钱又有权了。
连带着见章枫都和颜悦色了些。只是越是和颜悦色的背后就越会给人带去希望。特别是在章枫的眼里。
面对章枫疯狂的表白,安如被吓得接连后退找来了官兵拦住他。
“什么腌臜玩意儿还想和咱们县官夫人套关系,真是啦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呸!”安如的贴身丫鬟骂着粗话。
“快回去梳洗一下,刚才被他摸到了裙角真是晦气!”
章枫不敢相信这是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安如。
可他越是不信就越是有更多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比如拦住他的小衙役看着是那般的面熟,面对她的这些行为也没有吃惊,安如本就是这样的人。
章枫像是失去了心中的指望一般日日到酒楼买醉,将这几日挣的钱悉数挥洒得干净,三位兄弟轮番来开解他也都不管用了。
薛介也带着弟子回了门派,章枫一个人整日整日的宿醉,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安如带着丫鬟隐秘的装扮去了对面的酒楼。
章枫很好奇,跟了上去。便听见安如的声音。
“你做得不错,等他死了你就是下一任的县令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嗯,好的。”
竟然是那个小衙役的声音!
章枫气得直接撞开了门,从怀里摸出刀来一把痛死了衙役。
毁尸灭迹
欲望一旦被激怒那就是不可避免的灾难,带着毁灭的极端看向安如,章枫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被捅了一刀的衙役脸上的表情还是错愕的,腹部血流不止临死前看向安如眼神中除了后悔和害怕没有别的情绪。
那一只伸在半空中的手再也没有机会向安如靠近。
章枫举着刀逼迫着安如不要出声,安如连忙答应。
害怕得发抖可面对章枫疯狂的举动,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安如显得彷徨,那些她谋算的大计在此刻都化为虚无,转化为恐惧。
看在章枫眼里却只觉得安如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将她圈在怀里暖心的安慰。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可沉溺在这场扮演中的角色只有章枫自己,安如的后背已经沁出了冷汗。
到底是计划过大事的女人,瞧着章枫的态度越来越缓和,情绪越来越平静竟然想要跳窗逃跑。
疼痛这样的感觉安如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痛意,被捂住的嘴发不出声音,喉咙嘶哑得厉害。
章枫将刀刺向了她,位置不偏不倚正中心脏,脑海中回忆起推开门安如见到他的一瞬间。
没有震惊也没有感叹只有惊恐和害怕。
安如忘记了他!不可忍受,这是绝不可忍受的事情!
索性她现在还在自己怀里。
不,这个女人想要逃跑了,她在害怕什么?我嘛?不可能,我是如此的爱她。
原来疼痛是这样的感觉嘛?
像是回答着安如一般,章枫开始自言自语:“你知道嘛,刚才你看我的眼神有多想逃跑我就有多想拥抱你,我想牢牢的把你拴在身边,时时刻刻都将你牵着。把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所有人全都挖了眼珠子去。”
……这话像是告白,一顿惨烈的告白,夹着着人命和鲜血。
只可惜安如再也听不见了。
酒馆的声音本就不好,再说也没有人幽会选在人声鼎沸的地方。接连死了两个人动静虽是大了些,可只要没有刀剑拼杀的声音,掌柜一向不出面。
毕竟人家在房间里干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安如死了,衙役也死了。章枫瘫坐在地上抱着安如的尸体眼神中全然是茫然。痴呆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自己怀中的人是个已经死去的人一样。
何潇带着另外两个人翻窗进去找到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屋内响起,何潇没有说一句话,将安如从章枫的怀里拖出来扔在地上。
章枫的眼神才有了一些变化。
“清醒一点。”这是何潇说的第一句话,看着章枫的眼睛。
张河和李全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反应比起何潇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就差没双腿之间给跪下去了。
“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就不带你们上来了。”这是何潇说的第二句话。
恍恍惚惚的章枫像是回魂了意识,看着面前忙碌的三个身影,结巴得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李全和张河对望一样,这人别是傻了吧?还辛苦他们在这给他善后!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要活还是要死?”这是何潇的第三句话,让章枫最出个选择来。
“活。”这是来自章枫的下意识回答,是他最本能的选择。
四个人一起将屋内的摆设保持不变,将衙役的尸体换了个方向,在摆了个姿势就像是要从房间逃走一样。
安如的尸体被李全和张河两人架着放到了窗边,制造了一处想要逃跑的假象,将刀直接扔在屋内。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几人就趁着掌柜的不注意溜进了对面的屋子里,然后从窗户处逃走了。
后来李全问到为什么不直接假装成那个衙役杀了安如呢?何潇说他们太熟了,会牵连出很多事情,表面的面子要是照顾不到那就会玉石俱焚。
看似没有将凶手布置成衙役,可在安家人和县令的人看来凶手就是衙役,但不会有人这样的说的,所有人都会隐藏这个答案。
这将会永远成为一个谜案。
谁也不会承认安家大小姐和一个衙役在酒楼独处一室。
等到四人离开了许久,掌柜接待了新的客人在一楼的用餐,房间内从上面滴下了血液才被发现尸体。
可这一切都有一个人躲在背后观察着所有的过程。薛介打开手帕里面躺着三样东西正是薛南星交给他们的东西。
薛介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好人,不过是想拿捏着这几个孩子,利用他们生事罢了。
酒楼的地址是薛介告诉何潇的,办法也薛介提供的。只留下一句做不做随便你们,反正你们四个在秦淮城早就被认定是一起的,他做的跟你们做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些人会觉得你们清白吗?你们还能在这秦淮城里讨生活了吗?
这些问题像针扎似的戳进何潇的心里。
他,能不能脱身?
答案是不能。
他们四个人早就被绑在了一起,相依为命久了自然就是一样的人了。李全偷来的糕点是他们一起吃的,张河抢来被子是他们一起睡的。
自从有了一个开始,后来李全再犯了什么事,也都是将他们四个连坐的。
何潇知道只要章枫出事,他们三个也躲不掉,就算没插手又如何?没插手不代表你干净,在他们的眼中,你没有阻止便是错。
他们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一种错。
薛介下得一手好棋,打得一生好算盘,将这四个人拿捏了一辈子。怂恿他们犯错然后拿抓住他们的把柄拿捏在手里,控制他们做事。
薛南星这些年遭的苦难可缺不了这几位,何潇便是头等大功臣。若不是他兴许薛南星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薛介,也许活的清贫,又或许不够温饱但至少活得不至于如此惨烈。
薛南星此刻看着他们却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属实令李怀仙佩服至极。若不是知道他有后手,都想要开口称呼他一句薛善人了。
毕竟李怀仙从来不信奉那什么以德报怨的思想,他只知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直报怨,以德未必报德才是他的作风。
坠入地狱
要说这四兄弟也算得上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典范了,虽然是反面但好歹是同心协力的兄弟。
李怀仙听完了故事倒是有些佩服这几位,连臭都能臭一堆,还是从小臭到大也是不容易的。
“需要帮忙吗?”
跟随着薛南星一路来这里的李怀仙十分友好的开口,态度随意得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不用了,我自己来。”
李怀仙点点头,本就是觉得会出事他才跟过来的,见着眼下这情况确实没什么问题也就拍拍说走了,纵使心中有一丝不安,可看着薛南星向他挥手最终还是压下了那份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却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安静得不可思议。
推开门便看见中毒身亡的尸体,从穿着上来看是明剑派的人,李怀仙顺着路一直走到了大厅,沿途全都是尸体。
他坐在主位上,喝着茶,茶水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泡好不久的,在他的脚边倒着一个人,面目狰狞瞳孔放大,微张着嘴,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的死十分意外。
“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吵到你?”
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几百几十个人的性命都不存在他的眼中,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一刻李怀仙突然觉得他所了解的薛南星或许和本身的薛南星不是一个人。
薛南星一晚上将这些人全都杀害了,没留一个活口。李怀仙登时想起来还有他仙宗门的弟子。
霎时间冷着一张脸:“我本是心疼你,原想着可怜一词有些侮辱你,但我仙宗门弟子未曾伤你半分。他们在哪里?”
薛南星笑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笑了,倒不是透着凉意的笑,而是笑得有些俏皮。
端着茶杯亲自认错,低着头弯着腰举着茶杯:“对不起,我错了,他们被我下了药睡到现在还未曾醒过,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下手没什么分寸,下次不会了。”
这时李怀仙才接过茶杯,只是这满屋子的尸体,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这口茶终究是没有喝下去。
后来墨怀玉回来了,整个明剑派已经被打扫得干净,回仙宗门的路上李怀仙还是没有忍住问起薛南星。
“你真的动手杀了所有人吗?”
李怀仙不是质疑他的能力,而是觉得可怕。
“哪能啊,我倒也不至于如此。”
“那他们……是如何……”
“迷药而已,不过不是普通的迷药,效果更好一些大约等他们醒来连树皮都能啃下去。那满屋子发霉发臭的食物想想我就开心,叫他们装好人!”
墨怀玉倒也不是什么清高的圣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事情他一向不多嘴,听着薛南星的话倒是笑了,这几分怀疑的种子才终究是压下了心底。
可没到入夜李怀仙总是偶尔能想起那晚他说他先走一步之后薛南星是如何将那四个人逐个击杀的。随后将他们的内脏挖出来喂了狗吃,躯干被做成了养料埋在了一大片花地下面。
至于薛介的去处连李怀仙也不知道,墨怀玉更不知道。薛南星卖着关子谁也不曾说起。
只是明剑派后山的茅厕近日长出了许多的蛆引来了无数的苍蝇。
跟着李怀仙和墨怀玉回了仙宗门的薛南星看着墨怀玉为他准备的祭祀一时间怔住了。好似从来没有见过漂亮花朵的孩子,看见了满园春盛的样子,喜不自禁。
讲完整个故事顾清都听累了,但讲到这里结局不是还算不错嘛?
是不错,可不错也只能在这里了。
让李怀仙放下心中不安的不仅仅是薛南星的几句话或者几个表情还有那日他下山看见了一个面孔,虽然活得很凄惨在街边要饭,但还算活着,是他在明剑派见过了人。
“那后来呢?”顾清不明白这样的结局明明很好,为什么曹睿却如此不想说话,甚至表情阴暗。
“后来有些人发现自己自作聪明上了当,人全死光了,差点连咱们整个仙宗门都没了。”
李怀仙见着的人不过是个幌子,人皮面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谁能看出来。
“为什么?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如此啊?”
曹睿和李怀仙面对顾清提出的这个问题谁也不好开口回答。
“是我。”
???
“是我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墨怀玉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
如果说李怀仙是将薛南星从地狱拉回来的人,那么墨怀玉就是那个又将他推回去的人。
墨怀玉虽然不是谪仙一般的性格,但在他那时候的理念里,伤无辜者的性命便是错的,是不应该的,是不被原谅的。
当他知道后硬生生罚着薛南星跪在广场上去让所有弟子对他指指点点。可这一切都在薛南星的意料之中,他会认罚任打任骂,他知道这件事情在墨怀玉的心中就是错了。
只要还让他留在仙宗门他就感到知足。
受了酷刑,还要每日面对着墨怀玉的冷脸却又拖着累垮的身体恭敬的去敬茶,墨怀玉终究是不忍心。
可墨怀玉嘴上说着原谅了他,行动上却从来没有,李怀仙有时候忍不住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偶尔说一句。
“墨怀玉你够了,孰能无过?天天端着这幅架子给谁看?薛南星又错了多少你又凭什么这么对他?他可曾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过?在他心里拿你当最敬重的大哥!”
闷着头睡觉的墨怀玉睁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的一晚上,第二日接过了薛南星敬上去的茶水。
事情本以为会这样结束,直到有一日仙宗门死了人。
一个年轻的小弟子,有人站出来说看见薛南星和他交谈过,好像是吵架。
下一瞬间墨怀玉的眼神落到了薛南星的身上,那一刻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来自墨怀玉下意识的回眸,薛南星只觉得寒冷,他这一生不该有所期待的。李怀仙将那名弟子驳斥了回去,让他们拿出证据来,什么时候仙宗门也是靠猜测来捉拿凶手了!
可当那名弟子又拿出一个在尸体旁边的吊坠的时候,李怀仙无话可说。
薛南星望着两个人:“如果我说那坠子我丢了许多天了,你们可信?”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薛南星仰天长啸夺门而出,从此在没有出现在仙宗门过。
但仙宗门内出现了许多无端暴病而亡的弟子,仵作验了尸,又和药师商讨了几番,最终得出个答案,确实是病了。
可所有人人心惶惶,回想起当年明剑派惨案都觉得是薛南星前来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