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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朝赋全文阅读

作者:九殊道上     岁朝赋txt下载     岁朝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秘密

    顾清盯着关了房门的李怀仙,眼神凌厉。

    李怀仙不明所以,还顺手给自己倒了茶水,又一脸嫌弃却又没有放下。

    “你还有事嘛?”顾清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另一边的李怀仙。

    “没有啊?”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嘛?”

    “啊?”

    “晚上了,睡觉了,你该回你房间了。”

    “啊,嗯。是吗?”

    李怀仙装着不懂的样子,端着手上的茶杯说:“你看,茶还没有喝完呢。”

    顾清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催促,反而是合衣躺下了。

    李怀仙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的出去了。

    乌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懒散的主子会牵着马走这么多路,只是因为顾小姐的心情不好?

    顾清也不明白。

    李怀仙自己倒是有些明白,却又不是很明白,有很多事情说不明白。

    只是他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顾清的时候,他一眼就在漫山遍野的尸体中看见了那个仍旧举着军旗的顾清。

    坚定又傲慢,倔强又可怜的守护着残败不堪的一面旗帜,李怀仙看不懂,一面旗帜罢了。

    第二日早上,李怀仙推开门没有看见顾清的身影,也不着急,就坐在房间里等,打发乌瞳去买了上好的碧螺春。

    整个房间都飘散着茶香,确实是好茶。

    乌瞳问是否需要出去找一找,李怀仙摇头。

    乌瞳又问需不需要情报人员跟踪打探顾清的消息,李怀仙还是摇头,不仅摇头还敲打了乌瞳。

    “保护她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我们的人。没有谁可以完全的信任!”

    可顾清这时候竟然回来了,穿着上杉襦裙,梳着发髻,簪着步摇。

    乌瞳险些没能认出来这是那位人们口中的顾小将军。

    她说:“我要回经常京城。”

    李怀仙没有吃惊,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他带着乌瞳离开的时候,顾清拉着李怀仙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嘛?”

    “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李怀仙沉默了一阵,又抬头撞进顾清的眼睛里,声音钻进了顾清的耳朵里,“兴许是你太柔弱了,我有些心疼美女。”

    顾清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顾清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李怀仙:“这是我的衣服,麻烦你帮我收好一路带着,还有我的枪。”

    乌瞳接住东西,李怀仙点点头。

    小二端着好菜上楼,香味儿有些飘散,引得顾清的肚子直叫。

    “没吃东西?”

    李怀仙关心的问到。

    “没,挑选衣服认真了些。”

    于是乌瞳再一次认命的退下,还不忘招呼小二,给楼上的包间送一桌子好菜上去。

    想了想又抓着小二要了两瓶好酒。

    乌瞳觉得自己偶尔也变得很聪明。

    李怀仙一直保持着殷勤的态度倒是让顾清有些差异。

    “你不用这样。”

    “我乐意。”

    顾清没什么话说一顿饭吃得极为安静,李怀仙不停的给顾清布菜,顾清的碗就没有空过。

    旁边的酒一口没懂,等到吃晚饭李怀仙很自觉的离开了。

    入夜桌上的两壶小酒被顾清打开。

    顾清拿着酒坐在窗边喝了一口又一口,旁边的窗户也闹出些动静,然后爬墙的李怀仙和顾清撞了个正着。

    “你干嘛?”

    “我来看看你。”

    “爬窗?”

    李怀仙吊在窗边,艰难的解释:“怕打扰你。”

    顾清挪了个位置出来,李怀仙爬进去,拿着酒就喝了一大口。

    顾清睁着朦胧的双眼,对着李怀仙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怀仙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江湖上还是朝堂上?”

    “都有。”

    “你到底知道多少?”

    朦胧的双眼已经变得清明,一把匕首抵在李怀仙的腰上。

    “大约知道顾老是在哪里失踪的。”

    顾清抵在他腰上的刀放开了。

    “在哪里?”

    “京城外,不如别院。”

    顾清提上包袱就要走,李怀仙也不阻拦,只是跟在身后。

    “你也找不到不如别院,而且那地方机关重重,带上我一起我能帮你。再者,我有手里有不如别院外围的地图呢!”

    顾清作势抢来,却一掌抓到了李怀仙的腰上。

    李怀仙故意一笑:“美人要是喜欢这种,我也可以将就一点。”

    顾清收回手,表面上波澜不惊,李怀仙却悄悄的发现她的耳尖染上了一丝红。

    心里暗暗一笑。

    顾清走到马窖的时候,乌瞳已经在那里牵着三匹马了,手里拿着三个包裹,还有顾清的一杆枪。

    李怀仙见着那一杆红缨枪才明白顾清没打算独自前去,只是想试探他。

    路上休息的时候顾清偶尔会问一些问题,比如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再比如仙宗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李怀仙一时间愣住,毕竟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他事先并没有准备好答案。

    “你怎么知道仙宗门的?”

    嗯,顾清也没有回答他。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带着各自沉默的问题一路赶到了京城。

    路边的茶馆最是热闹,闲聊八卦,市井热闹,鱼龙混杂。

    “听说五皇子也失踪了?”

    “听说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人,尚书家的大公子,两人一起失踪了!”

    “什么!两人一起失踪了?”

    “这天杀的,朝廷这么不安稳,看来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得小心了。”

    “是啊!”

    “对了,听说顾老将军也失踪了!”

    买茶水的老板娘提着茶壶,吆喝着:“胡说什么呢!顾老将军,那可得了。”

    “是真的!虽然朝廷明面上没说,可你看看这满大街的巡逻队突然就多起来了!”

    另一人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也赶紧插个嘴进去:“你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

    那人急了:“怎么没证据啊!楼记的伙计亲口说的,顾老将军半个月都没去买糕了!”

    “半个月又如何?”

    那人这话一开口,周围的茶客都将目光看向他。

    “这位小兄弟怕是外地来的吧!咱们顾老将军几十年的习惯,凡在京城必定亲自到楼记买糕,这你都不清楚?”

    “我这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受了重伤,你看我这不是坐着轮椅嘛!多亏我家娘子不嫌弃我,一路辛苦将我从那么远的边境带回京城。她就经常说我脑子坏了。”坐在轮椅上的茶客朝着另外一边吃饭的顾清说到,“是吧,媳妇儿。”

    正在吃饭的顾清一个机灵,浑身发麻。本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哪知这乌瞳是个忠心的狗腿子,端着碗筷就过去了,恭恭敬敬的叫着主子。

消息

    顾清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端着一碗苦瓜走到李怀仙的面前,顺带教训着乌瞳。

    “公子不喜荤腥,你怎么记不住呢,拿下去吧,我亲自服侍。”

    于是到了嘴边的红烧肉飞了,李怀仙张口吃的是自己的恶果。偏顾清还一脸装模作样的心疼着,让他多吃点苦瓜,清热降火。

    “你可真是娶了位好娘子啊!”

    面对茶客们的打趣和羡慕,李怀仙只是僵硬的点头:“是吧,我家娘子最好了。”

    苦瓜已经吃了,那自然是要占一点别的便宜,比如牵牵小手之类的。

    顾清一时没忍住,差点抽出收来给了他一耳巴子。

    为了调查顾老将军的事件又不被发现还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京城,顾清现下穿得是女装。

    听到了想听的八卦,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了,顾清推着他跟各位茶客再见。

    背后传来一些议论声。

    “那男人真是好福气,人都这个样子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跟在身边。”

    “就是,不知道那小娘子为他吃了多少苦。”

    老板娘也跟着插话:“那可不是,男人啊,一旦没了用就是拖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白叫那女子半辈子搭上了。”

    后面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李怀仙的耳朵。

    等到顾清推着他转弯的时候,立刻就叫停,站了起来。

    顾清不明所以,大约只有跟在后面的乌瞳能够懂,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手里的轮椅估计这辈子这轮椅再也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回到落脚的客栈,顾清将李怀仙关在了门外,她要理清思路。

    李怀仙对她来说眼下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手里有她想要拿到的情报和资料,而且还有大量的人脉。仙宗门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但是顾清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

    这些日子身边信任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被推翻,剩下的只有自己,李怀仙一个半路出来的人,虽然眼下确实没有做过对她不利的事情,但万事没有一定。

    顾清不敢轻易相信。

    有人在背后撒了一张大网,从她接到错误的情报赶去荣城的时候,边城遭遇了袭击,孟将军被利用,沙土来袭,情报泄露,线索中断。

    眼下五皇子失踪,中书令的儿子也失踪了,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自己的祖父又到底是如何失踪的,这些人为什么会失踪?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全都涌入顾清的大脑。

    “扣扣扣。”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小二端着一壶竹叶青说是有人送的。

    顾清本以为是李怀仙,可端起酒壶,下面出现了一张纸条,内容写着:五皇子,不如别院。

    如果是李怀仙,顾清已经能够想到那人一定会亲手拿着这个消息来找她,无论是喝酒还是吃饭,总是要寻一个理由的。

    顾清的猜想没有错,门外确实站着一个端着饭菜的登徒子。

    “娘子,为夫给你送些吃食上来。你就别生气了,给我开开门吧。”

    果然这才是李怀仙的风格,顾清开门却并没有让他进去,倒是从他手中接过了饭菜,里面有一碟子看起来不错的糕点。

    “娘子,就让为夫进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李怀仙声音说得极大,看热闹的人只当他在表明心意,唯有顾清知道,这人只是在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让自己给他开门。

    但顾清面对这样的场合确实没有李怀仙那般手到擒来,看客们的兴趣越来越大,就连掌柜都伸长了脖子,顾清红着脸最终还是让李怀仙奸计得逞。

    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的纸条。李怀仙示意:这是?

    顾清告诉他,是店小二送上来的。李怀仙打开手掌,里面也躺着一张一模一样的内容的纸条。

    五皇子,不如别院。

    “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是啊,从你一回来就有五六波人来刺杀你,我家侍女可辛苦了。你不心疼心疼我?”

    顾清对李怀仙的逻辑表示只想给他一脚!

    “乌瞳辛苦,我心疼你,你这是去哪里偷学的大道理?”

    李某人死皮赖脸,反正已经没脸了,也不在乎这一点,“跟你学的。她做事,我吩咐的,她又是我的人,我的人听我的吩咐是理所应当,而你心疼的应该就是那个为你办事的人,没有我吩咐他也不会为你办事,所以你心疼我什么不对吗?”

    “没有。”顾清向来不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和他争论,反正说到最后也都是顾清吃亏。

    顾清在这种占便宜的嘴角之争上从来没能赢过他。

    “你刚才说五六波人?”

    “嗯,五路。其中四路江湖人士,一路朝堂暗卫,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的收下,但可以肯定一定是皇族的人。”

    “你确定那些江湖人士是来暗杀我的?”

    顾清吃着糕,正大光明的怀疑着李怀仙。

    “真的,毕竟他们打不过我,就只能选择你下手了。”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在他们眼中就是我李怀仙的致命弱点,江湖人士都希望在自己头上按个重情重义的名声,因为杀人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如果找不到情感寄托基本不是活成天才,就是活成疯子。所以他们认定,你,就是我的命脉!”

    李怀仙说得深情,像是表白,可顾清并不相信。

    “我猜我是你故意摆在明面上的人。”

    李怀仙眼神一沉,又独自笑起来“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聪明!”

    顾清却也笑了笑,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才终于放宽心来。

    “那我陪你演一场戏,你帮我招人找人?”

    “成交。”

    两人似乎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关于那张纸条的事情,酒足饭饱后顾清扯着李怀仙的袖子,睁着一双眼睛,似乎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你为什么选我?”

    问完不等李怀仙回答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清不轻易喝酒,喝酒误事。

    今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喝了这么多酒。

    大约是连日来的算计和追杀终于让她觉得累了,可是她无处发泄,她不能逃跑,也不能避开,只能让自己醉一场,假装今夜好梦。

    又或许是因为李怀仙的坦白让她终于不用这么防备,她累了。

    看着眼前人的睡姿,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踏上,一点也没有动,就那样谨小慎微的睡着。

    让人好生心疼。

仙宗门

    顾清睁开眼有些头疼,桌子上有一份热腾腾的粥,从旁边风骚的花瓣能够看出,是李怀仙的手笔。

    倒是让顾清差异竟然不是乌瞳。

    昨晚的纸条已经不翼而飞,多半都是李怀仙拿去调查了。

    人生大约就是这样反复无常。

    从前相信的人出卖了自己,出卖了国家,而眼前的这个人,顾清不知道,不知道他将会成为自己的什么人,和自己将有什么样的关系。

    但至少顾清已经将他划到了自己人这一类。

    空气中突然气氛有些凝固,顾清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下一秒一支飞镖就穿透了窗户。

    顾清推开门一看,乌瞳已经受了伤,满屋子的黑衣人都不是好惹的货色。

    李怀仙看见门开了,漏出一丝抱歉的笑意:“还是将你吵醒了?”

    顾清一跃而下:“没有。怎么回事?”

    “没事儿,一些小喽啰。你且在一旁安心坐着。”李怀仙还是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不沾灰的样子,顾清倒是一点不怀疑他的实力。

    瞧了一圈,客栈也没其他人了。

    “吃饭了吗?”

    顾清这一问倒是让某些人又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没呢,早上竟给娘子熬粥了,为夫太饿了,打架都没力气了。”

    这一身清爽,还顺带灭了对方一人的功力哪里像是没吃饭的人。不过顾清此时也懒得和他计较。

    “我去厨房下碗面。”

    “那多谢娘子了。”

    顾清看了一眼,整个屋子里的黑衣人与李怀仙的对峙,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

    顺手牵了一旁受伤的乌瞳对着他说:“我将她带走打下手了。”

    “行!”

    等顾清转身离开,厅堂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不过倒是没听到李怀仙的声音。乌瞳跟着她进了厨房十分自觉的拿起姜蒜开始处理。

    顾清一把将她拉过:“先处理伤口”

    “小伤,不用。”

    顾清没有说话,还是将她拉过去。等到伤口处理好之后,顾清才开始环视整个厨房。

    然后在厨房水缸的背后发现了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小二。

    “别杀我,别杀我。”嘴里这样说着老板却紧紧的抓住小二的手往里推。

    乌瞳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膀。

    然后默默的转过头来,发现是顾清和乌瞳,两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板前脚刚松气却又提心吊胆起来,毕竟眼前这两个人是两个姑娘。

    二话不说也不让顾清和乌瞳解释,拉着两人就躲到了炉灶后面。

    莫了还嘱咐一句:“躲好了,别出声!”

    等到老板回去躲好,还用帐子将小二遮了又遮之后耳边传来了生火的声音。

    “嘿,你俩!你说说,外面这么乱,你俩还在这里生火!保命要紧不知道啊!”

    看得出老板是个好心人,可乌瞳实在是受不了了:“有我主子在外面不用担心。”

    “啊?”老板拿着柴火的手不知道是将柴火丢出来还是再将柴火放回去。

    顾清笑了笑,打着圆场。“放心,以一敌十还是可以的,我进来给他下碗面。”

    听到这里小二伸出个脑袋,“哦!你是外面那个穿白衣服的娘子吧!”

    顾清还没来得急开口,乌瞳洋装着呵斥的声音:“过来帮忙!”

    小二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过去帮忙了。

    顾清瞧着柴火是掌柜在烧,调料是乌瞳在弄,和面是店小二,好像没什么他能插上手的,毕竟和面这些她也不会。

    最终顾清找了个鸡蛋换了另外一口锅煎了个蛋。

    等到面做好了,外面也差不多停了声响。顾清端着一碗清汤面出去,上面还有店小二细心的撒了葱花。

    最后一个黑衣人掐着点倒下了。李怀仙闻香而来:“不愧是娘子的手艺,果然很香。”

    顾清不太好意思:“这面我动手的也只有上面的这个蛋。”看着李怀仙憋笑的眼神又解释了一遍:“我本来也不会。”

    “嗯,知道了。”嘴上这样说着接过面的手倒是很麻利。

    “这一屋子的尸体动静不小,官府怕是要来了。”顾清看了看倒下的人,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干净。

    没有任何一点线索,无论是武器还是衣服或者是其他的。

    李怀仙倒是不管那些,只顾着吃着碗里的鸡蛋。外面官府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秦潭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倒是没有下车来,只进来了一个侍女。

    李怀仙将顾清拉到身后低声耳语:“此人不简单。”

    顾清点头,退后和乌瞳站在一起。

    乌瞳告诉顾清已经将掌柜和小二二人送出去了,顾清点头。

    站在门口的侍女拿着剑直奔李怀仙,桌子被劈成了两半,面碗碎了撒了一地,李怀仙还有些心疼,幸好鸡蛋他吃了。

    “娘子,面没了,你再去厨房给我下一碗吧!”

    顾清被李怀仙推开了,硬生生被乌瞳带到了厨房。

    “不知阁下何人?”

    马车里传出声音来:“退下。”侍女应声,竟是一个闪影瞬间退回到了马车边。

    “婢子莽撞,还请见谅。不知阁下是否是仙宗门首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怀仙的话音刚落,那女子似乎又要冲上来在给他一剑,但好在他很会看眼色,立刻改口,“再下正是。”

    “那,就没有找错人。留条命就好了。”

    话音刚落,那侍女已经到了李怀仙眼前,几乎是刀刀致命。李怀仙自认武功路数在这江湖也算是能排得上名号的人,竟然被这个侍女步步紧逼。

    乌瞳没能拦住顾清,当顾清跑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李怀仙被逼到了角落。顾清随手就从怀里扔了一个药瓶出去。

    随后带着李怀仙就走了,乌瞳留下来断后,侍女还想要追上去却被马车里的人制止了。

    “不用追了。”

    “是。”

    顾清带着李怀仙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嗯,我知道。”李怀仙受了伤,不过倒是也没有伤到需要顾清搀扶的程度,至于是为什么伤得这么“重”,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怀仙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到了顾清的身上,幸好顾清常年行军打仗倒是有些力气还能承受得了他。

    一边装着虚弱,一边装着可怜:“娘子,今日你可欠我一碗面。”

    顾清瞧他伤得重,不想他多费口舌:“行行行,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随后乌瞳也赶过来了,看了看主子这架势决定收拾收拾眼前这座破房子。

    虽然按着主子往常的脾气性格恐怕别说这样的屋子,就是那客栈也是住不下去的。

    但今日直觉告诉她,今晚就算是要睡马路边上恐怕她家主子也会二话不说的。

旧伤

    本以为经过一夜的休整,李怀仙应该能够恢复好,却没想到发起了高烧。

    乌瞳很着急,但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回事?昨天我检查过了,并没有将他伤得很重,为什么今天回突然高烧?”顾清也很着急,李怀仙的样子不像是简单的受伤。

    “旧伤复发。”

    “什么情况?眼下你先告诉我这个情况怎么办?”

    顾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有多着急。可是乌瞳并没有办法。

    “以往这种情况都是主子自己熬过去的。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乌瞳着急起来连话也变多了。

    李怀仙的情况越发的严重,全身开始发红,血管凸起,但唯独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

    顾清不断的探脉确定情况,可脉象无力又时而强劲。这相当于将人一时从冰水放进热水,又从热水放进冰水,如此循环往复,迟早要了他的性命啊!

    “有!有一个人可以救他!我小时候照顾公子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但眼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谁?”

    “江湖上流传的白衣圣手!只是他已经隐退江湖了,不知道如何找到他……而且,”乌瞳的话没有说完,但顾清已然知道。

    而且,李怀仙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我不知道,好像是主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时候还没有这般严重,主子挺一挺就过去了,不知道这次的情况怎么这么严重,而且主子已经几年没有病发了,以前常备的那些药这次出门我也没有带上。”

    “小时候他要挺多久?”

    “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

    “他不是仙宗门首领吗?那身上肯定有能够代表他信物的东西,你拿上东西回仙宗门搬救兵,一个江湖上有名的门派找个人应该不是难事吧?”

    顾清试探的开口。

    乌瞳有些为难。

    “仙宗门的规矩,谁能战胜首领便能成为下一任首领。如果将主子受伤的消息传回仙宗门那主子恐怕会遭到无数的暗杀,而且仙宗门并不简单。牵扯到三方利益。朝堂和仙宗门都好说,但鬼阁属下无法掌握。”

    顾清看着李怀仙,“那你有关于白衣圣手的情报嘛?”

    “有,最后一次接收到关于他的消息便是在不如别院与五皇子见面。好像是帮助五皇子诊断一个病人。”

    “有没有不如别院的地址?”

    “有!

    顾清只能赌一把,万一他还留在不如别院,万一不如别院有留下的其他线索或者灵丹妙药,哪怕只有一样顾清眼下也要试一试。

    “属下立刻去准备!”

    乌瞳驾着马车很快就回来了,顾清有些艰难的将李怀仙扶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顾清一直说话太聒噪了些,李怀仙的意识竟然恢复了一些。

    “娘子这般不离不弃,为夫日后也定不会辜负娘子的。”虚弱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顾清一半担忧一半欣喜,“先别说话了。”

    “不说话,我疼。娘子陪我说说话吧。”

    顾清难得好脾气的哄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肉眼可见的发着抖,额头因为忍受着这疼痛都沁出了汗。“先上车,上了车你想聊什么都可以。”

    “娘子还真是善解人意,甚得我心。”

    顾清叹气,这人就算是在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刻都还不忘自己的本色。

    “行了,少贫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顾清将他扶上马车,明明自己已经虚弱得不行,偏还要做出一副样子来伸出一只手看着顾清傻笑:“我扶娘子上马车,娘子可怜可怜我呗,牵牵我手又如何,你又不会少块肉,我也能减轻点疼痛。”

    眨巴着双眼顾清最是见不得美人办娇弱,无论真假总是不忍心,但上车的时候却还是没有抓住李怀仙的手。

    李怀仙看了看落空的手,有些苦笑,一时间有些委屈涌上心头,又有些恼怒自己。这么久连个手也牵不到看来自己还真是混得有些失败,就这样想着好像身上的疼痛又多加了几分。

    突然手上传来一丝温热,是顾清握住了他的手。

    “受了伤就不要逞强,到时候你没把我扶上去咋俩一起掉下去了,我还要费力把你又扶上来,不是说心疼我嘛?怎么不见你在这件事情上思虑周全些?”顾清嘴里满是嫌弃,但又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可能是太疼了,疼得我脑子都转不动了。”

    乌瞳驾着车,听着自己主子第一次发病如此的扮柔弱一时间还有些欣慰,从前都是主子一个人苦熬过来的。

    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谁也不见,听着整夜的嘶吼,那种钻心的疼痛回想起来仿佛是上辈子久远的事情了。

    眼下有些人躺在美人的身上,听着美人讲故事,好像也没有多疼了。

    顾清现在是他一个人的顾清,没有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抓着她的手,欺骗着他给的唯一温暖,躺着她的身边。

    这个浴血沙场的将军将自己唯一的柔情给了自己。

    李怀仙倒是一时间有些偷笑起来,似乎这伤来的挺不错,就是有些疼,疼得他差点在美人面前装不出笑来。

    顾清怕他睡过去就醒不来一直找着话题和他聊天,但又体谅他虚弱总是自己说很多,从院子里的花草说到边境的战场,从皇城说到平民。

    “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

    李怀仙美人在侧,心满意足,“什么问题?”

    “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叫李怀仙,可是你其他身份呢?除了仙宗门首领还有什么呢?不要骗我。”

    “娘子,为夫有些疼,先睡了。”

    顾清憋着笑:“你要是睡了,那我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李怀仙的身体尴尬的僵硬住了,顾清倒是没想到这句话竟然真的挺管用的。

    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我们之前好像并不认识。”

    李怀仙转过身来,看着她:“我疼。”

    “嗯。那我给你唱首曲子?”

    李怀仙不想回答顾清也不会逼着他回答,顾清只是想找些话让他脑子动起来,不要睡死过去。

    李怀仙见脸凑在顾清的怀里,换了个姿势躺的舒服些,一睁眼就能看见顾清,实在是累了,有些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嘴里喃喃道:“没想到我们顾小将军还会唱曲子呢。”

    “嗯,小时候祖父教我的,我只会这一首。”

闯阵

    “谁家有儿郎,出征入战场;生死不过问,十年两茫茫;忽有一日归,不辨自家郎;泣涕又涟涟,载笑既载言;玉兰花已开,城南花却落;推门入家园,不见父笑颜;双目泪两行,双亲在祠堂;忽闻饭菜香,原是黄粱梦。”

    顾清唱得入神,哼着小曲,倒是惹得李怀仙一阵心疼。

    “放心,顾老将军征战沙场几十年,这些小计谋不足挂齿,不会伤到他的,我们眼下只要找到线索就好。”

    顾清一笑,看着他说:“嗯,但是眼下我们要先去不如别院,我可不想你这么一个得力帮手先死了。”

    李怀仙有心安慰,扯着笑脸:“嗯,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死的,我都还没有娶到你,怎么舍得让你嫁给别人呢,是吧娘子。”

    顾清没说话,想让他休息一下。这路程还有些距离,一直醒着可坚持不住。

    李怀仙确实有些累了,撑了太久的眼皮挣扎了几下之后就闭上了,他听见顾清在他耳边说:“记得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顾清不想让他就这样睡死过去,故意找了个问题。

    乌瞳抓紧时间赶路,顾清照顾着李怀仙,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乌瞳,找家客栈今晚落脚。”顾清有些担心李怀仙。

    “不用,赶路吧。”李怀仙没有睡着。

    顾清没在说话,乌瞳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不敢停留。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马车行走的声音,外面偶尔能听见鸟叫,却又不真切,就想李怀仙此刻一样令顾清感到不真切。

    “乌瞳,加快速度!到下个镇子多买一匹马!要快!”

    李怀仙晕了过去!顾清探了李怀仙的脉搏,乱的一塌糊涂,所以她着急了。

    停留在小镇,顾清还招呼乌瞳买了一些粥和糕点回来。似乎在期待着李怀仙能够醒过来而准备的。

    两匹马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李怀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短小而急促。

    “乌瞳,能不能在快一些!”

    “好!”

    乌瞳的双手已经被摩擦出血迹,但仍旧没有放松缰绳,距离已经不远了,只要在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但这个世界似乎就是和顾清过不去,马匹因为一前一后导致翻车了。顾清始终死死的抱着李怀仙,滚下马车的时候也没有让李怀仙伤到一点。

    “顾小姐,前面就要到了,把主子交给我吧。”乌瞳伤得最为严重,没有任何缓冲,身上脚上都受了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

    顾清看了看马的情况,还有一匹马可以骑,另一匹马太过于劳累已经晕过去了,两匹马的速度跟不上自然就翻车了。

    “你带上东西,将自己的伤势整理好,我骑马带着他先过去!”

    顾清已经看过了地图,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一定可以赶到。

    可是乌瞳想拦住她:“不可以,不如别院机关重重,要是您受伤了,主子会怪罪的。”

    “没事,我会和他说不是你的错。”顾清已经将李怀仙背了起来,可李怀仙太高了,顾清有些想念那个轮椅。

    想到这里顾清竟然忍不住看着李怀仙笑出了声来。

    可乌瞳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一愣:“不是怪我,主子会怪他自己的。这些年主子无时无刻都在保护您,更是为了接近您好费心思,所以我绝不可以让您受伤。”乌瞳自制拦不住这位主子口中的顾小将军,只好跪下来求着顾清,因为主子说过,顾小将军最是心软。

    可顾清回答让乌瞳愣住了:“乌瞳,让开!我要救他,谁也拦不住。如果你真的对他好,就帮忙把他扶上马!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死,我会拼尽全力闯过所有关卡!”

    语气郑重其事,让乌瞳想起主子出谷的那天当着所有人立下的誓言,嘴角笑了笑,给顾清让了路,又将自家主子扶上了马。

    这两人兴许真的是天生的一对。

    顾清骑着马,将李怀仙绑在身后,眼神坚定得就像要扫清一切障碍的将军,就算是穿着女装的顾清身上却也全然都是将军的气势。

    “你问我为什么那么在意你。因为我已经……”

    李怀仙说了什么顾清没有听清,马匹受了惊,将两人摔了下来。这一次顾清想在护着李怀仙的时候,却发现身后那人也在用力,为了不让他再次受伤,顾清将自己压在身下。

    “我心疼,咋俩一起摔下去吧!”李怀仙睁开双眼看着顾清,隔断了绳子。

    “你疯了!”顾清来不及抓住他,在地上滚了几圈。

    “你是不是疯了!我这么拼命将你带过来是为了让你再受伤的嘛!”

    顾清说着睡着竟然哭了,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李怀仙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你要是为了我受伤了,我会更心疼的。”

    顾清懒得和他多说,扶起来靠着树干。

    这里确实机关重重,顾清看了看不足百步的别院门口,却死了许多鸟,也没有任何声响,似乎这不足百步的路甚至没有一点风声穿过来。

    顾清在脑海中思考者自己穿过这片机关安全到达的机会有多少。

    答案是几乎为零。更不要说带着李怀仙了。

    但顾清并不想放弃,因为这地上有痕迹!而且痕迹很新,看得出一定有人过去过!那么白衣圣手还在里面的可能性就非常高!这是唯一的机会,顾清想尽办法都要试一试!

    眼下能够利用的只有这漫山遍野的竹林。

    回声阵!顾清在顾老那里见过一次!将竹子紧密的凑在一起制造成一个喇叭的形状这样兴许就能里面人的注意!这是唯一的生机。

    乌瞳处理好自己也赶了过来,顾清吩咐她和自己一起砍竹子!虽然差异,但乌瞳并没有迟疑,行动甚至迅速,因为带了剑,两人又都有武功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就准备好了所需要的竹子。

    将所有竹子围城一个圈,又将其中一边的洞口缩小就变成了喇叭的形状,人声肯定没有用,竹子是空心,最好利用的东西自然是风。

    可是这里没有风!一丝一毫的风都没有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城墙围起来一般,可放眼望去并没有围墙,只有连绵不绝的竹林。

    “乌瞳,一起找!竹林肯定有问题!这么大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风,连一只鸟也没有!”这是顾清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情了。

    乌瞳心细,是从小的训练更是常年的生活所迫。

    在顾清砍掉的竹子当中某一个瞬间,乌瞳感受到了风,她确定,那一瞬间是风!

    “顾小姐,这边有风!”

阵法

    顾清看着乌瞳将李怀仙扶进去才又返回远点,李贺临近门的时候又回头看着顾清。

    笑了笑说道:“你当真以为我这不如别院这么好进来?”

    话音刚落之间竹林竟然开始了潜移默化的移动,等到顾清察觉到阵法变动的时候竹林已经恢复了一半的排序。

    李贺好心的解释:“我这每根竹子下可都是变幻莫测的机关,你若是没有本事将这十里竹林给毁了那我劝你还是轻易动不得这些竹子。就算有朝一日你有法子了,你也走不进来。”

    顾清自知无理,只听着李贺的冷嘲热讽,“多谢先生教诲,事出有因还望先生见谅!”

    知错而改,是李贺的软肋,大约这样的人在他心里便算不上什么大恶之人,于是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的开始搭脉。

    此人的脉搏有气无力,呼吸急促,面无血色,但是血流速度却快的可怕,全身高温。李贺有一个猜想却并不敢验证,连手都忍不住发抖。

    只须臾片刻整片竹林竟恢复得完好如初,但若是李怀仙醒来,看着这样的场景,说不得还要讽刺李贺两句。毕竟这些阵法就算是在仙宗门也都是排不上号的。

    仙宗门第二大长老便是墨家传承人,墨怀玉。论起对机关术的了解和制造,墨家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不过若是李怀仙知道顾清要为了他去闯那些龙潭虎穴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坐起来,大不了不要这命便是了。

    不如察觉李贺的异常,也伸手探脉,神色凝重。这脉象竟然是中了栀寒毒。

    看了看李贺的背影,竟有些发抖,栀寒毒十余年未曾现世,如今竟然又出现了!那个人竟然还活着!

    “我主子这病是不是救不了了?”乌瞳很会察言观色,这两人探脉后的表情都变得更加沉重,如果连白衣圣手都救不了,那主子恐怕真的就是药石无救了。

    还没有等到李贺和不如回答,乌瞳竟然哭起来。

    “主子,你可千万支撑柱,十几年您都挺过来了,咱们好不容易找到顾小姐了,您可不能丢下她!顾小姐还在外面为您闯阵呢!这阵法一看就是墨家人的手臂,要是伤着了顾小姐您还要回去问罪的,您就算不心疼心疼心疼自己,也要心疼一下顾小姐啊!”

    乌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倒还真是哭出了一丝效果,李怀仙竟然颤颤巍巍的开口了。

    “我娘子呢?”

    乌瞳喜出望外,夺门而出。“顾小姐,主子醒了!”

    李贺和不如上前去,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对望,就算是命悬一线,李怀仙也是全身防备,他隐隐约约的听见顾清有危险。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是他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外人。

    顾清刚刚入阵,大喊了一声李怀仙,让他打起精神来。

    乌瞳回过身来告诉李怀仙:“主子,顾小姐在外面闯阵,求了白衣圣手救您!”

    “什么?”李怀仙一口血喷出来,好像要说什么又还没来得急说,直直的晕了过去。

    李贺再一次探脉,“没晕,有意识但没力气了。气急攻心吐了口血倒是正常了许多。”

    李贺不知动了哪里,外面的机关停住了,他走出去,看着顾清,顾清一脸诧异。

    “莫不是先生您束手无策?”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全都回答了我,我便救他。”李贺难得认真的脸色,顾清不敢放轻松。

    “你是谁,他又是谁。”

    第一个问题就让顾清有些为难,许是面露难色,李贺接着说,“这是我问的,自当保密。仅我知道。”

    “我是顾老将军的孙女,顾清。至于里面那人我只知道他叫李怀仙。”

    “你和他什么关系?方才他叫你娘子?”

    顾清摇头,张了张口竟一时间说不出他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好像又比朋友要亲近些许,毕竟她对李怀仙的容忍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

    竟然能允许他叫娘子这些话这么久。

    看着顾清的沉默李贺并没有为难。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那我问最后一个他这毒是什么时候复发的?”

    “三天前。”

    “好,既然顾小姐坦然相告,那我也不瞒您,这毒我没有全部把握,最多六成,救不救你来决定。”

    顾清竟然没有丝毫迟疑:“救!”

    “若是死了,这人得你自己抬出去。若是很不幸,你俩都死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所以你现在可以考虑清楚,提一个我能做到的小要求。”

    “一般人会选择将这个救命的机会留给其他人,比如救他们的女儿,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你不如也挑一个,毕竟你死了,他若是没活那就是我欠你一条命了。”

    顾清沉默半响,“可是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了,就连祖父也失踪了。朋友?朋友对我来说是最不可能的东西,身为顾小将军怎么能有亲近的朋友,一旦身份暴露便是灭门死罪。”

    李贺竟一时间有些心疼,这孩子竟这么可怜。

    “不如让我想想吧,若是我想到了就震动铃铛告诉您。或者我留下一张纸条。”

    李贺觉得是个还办法:“那便如此了。”

    不如敲了敲门,表示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二人互相行李,一人救命,一人闯关。

    阵法变幻莫测,顾清刚走进去就感受了一阵旋转,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悬浮中心,有一些路在不停的移动,一共十二条,只有一条路能够走过去,其他的路都会有致命机关。

    原来无人探路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不如别院的第一阵,看似简单的选择却要了无数人的性命。无数人甚至只走出了一步变没了性命。因为一旦走错脚底便全是毒草,轻则腐蚀,重则要命。

    顾清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发现这些路又不仅仅是一条路,每一条路都在变化,不停的交错,那么一定有一个规律可以找到,只要找到了正确的规律就能推测出正确的每一步。

    看似是最简单的第一关却是最为复杂的计算。行错一步那都是要人性命的。就算你走到了最后一步,若是最后一步你没有选择正确那多半也会落下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无人探路

    顾清仔细分析着每一块地板移动的位置,横排和竖排都是交叉移动,而且单数向左移动,双数向右移动。

    相当于每块地每一次的移动都是变化两次位置,先是左右移动之后再是上下移动,唯一能确定的一块地便是最后一块,因为只有那一块没有移动。顾清需要根据那一块地砖来推演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李贺在房间内看着外面顾清的动静,招呼着乌瞳。

    “那个谁,”

    乌瞳抬头指了指自己。

    李贺点头:“就是你,待会儿听见外面摇铃铛了记得叫我。”

    “我不在里面帮忙吗?”

    “你会嘛?”

    “会认一些简单的药材。”

    李贺不屑,“随便”抓了一根草药,那眼神就差没直接说,小样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吧!“先问你一个简单的,这是什么?”

    “水阴草,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可入药也可以害人,不过水阴草还有一种更好的保存方法,那样保存下来的药效会更好。”

    李贺没想过乌瞳能回答得上来,将手里的水阴草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除了晒干还有别的保存方式?

    “是什么?”

    “我能进去嘛?”

    不如在一旁偷笑,替李贺答应了。

    “行了,都有人答应了你可以说另外一种保存方式是什么了吧。”李贺被噎,不如十分开心。

    “水养,但又不是一般的水样,不过我不太会形容,我主子倒是很会。”

    李贺的头上飘过去一群乌鸦,好像最近诸事不顺!前脚进了皇宫,后脚刚回来就被人找上门来!成天被人噎,好不容易收个徒弟一天到晚也不会来见他这个师傅几面,好像是他求着别人做徒弟一样。

    等等?好像确实是自己求着她做徒弟的!

    这年头师傅都这么不好做了!连徒弟都要自己去求!越想越气!

    然后就听见乌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是真的说不清,平日里都是主子教我的。”

    不如瞧李贺想事情想得出神,从背后给了他一脚!十分深沉的一脚!以至于乌瞳瞬间明白了如果有事情到底该抱着谁的大腿!

    李贺捂着生痛的屁股站起来,指着不如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盯着乌瞳,“行了,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你进去了会扰乱我的思路。”

    这是实话,毕竟李怀仙身上可不止一种毒,稍有叨扰全军覆没。

    不如守在门外,乌瞳守着外面的顾清,牢牢的记着李贺的交代。

    顾清还在琢磨,每一块的变化似乎都不重复,一共82格,除了最后落脚的那一格,剩下的每一格几乎是停顿三个数就会再一次移动。

    顾清本来想先确定一格但是无论怎么标记最终都会消失,扔石子,叶子或者是刀刻顾清都没有再见到过。

    顾清也怀疑过这或许并不是循环的,但是两旁的竹林没有任何动静,而且地面上除了她脚下的这一片其他地方也没有动静,所以顾清眼前看见的这一片应该就是所有了。

    既然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是第二条路了。

    既然这里到处都是机关,那么我脚下这块地肯定也是机关,挖开直接看清楚下面的机关是如何操作的不就可以了!

    顾清本来不想用这个办法,不过既然她答应了乌瞳要好好活下去,那就一定要想方设法走过去。

    可是第二次破坏阵法,顾清到没有第一次那么理直气壮了。甚至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下手,可看了看那边守在窗口的乌瞳,还是下定决心直接开挖。

    此时的乌瞳表示鼓掌!

    因为她主子也是这样破了墨家机关道的!

    于是再次发出感叹,果然是天生一对!不愧是我主子看上的女主子?好像有些怪,等主子醒来再说吧!叫法什么都主子比她有文采。

    背后的不如瞧着乌瞳这一副宽心的样子有些感叹,就连他一个断了红尘的大师都没有参透的道理,一个小女娃竟然看得比他还淡然,怪不得当初那人说他不适合做和尚,不过又说大约只有最做和尚才能救他一命。

    李贺要做的事情很多,每一样都要准备好,他的任何一个声音,不如都要明白。

    “温水。”李贺的声音第一次从房间内传出来。

    不如只是轻轻的拉了拉外面的红线,里面便有了水声,看得乌瞳瞪大了双眼。脸上就写着三个大字:好神奇。

    接着便是不停的药材名。看着不如有条不紊的拉动着那一拍拍的线,乌瞳坦然了。

    难怪不让自己进去,这些药材的位置,顺序甚至是用多少自己压根是一无所知啊。

    因为底下全是机关,所以顾清倒也没用多大力气就将地皮撬开了。

    顾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如此精密的机关竟然真的有人做得出,原以为小时候祖父同她讲的那些关于墨家机关术的故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没想到竟然真的如此精密。

    墨家机关都会留下属于墨家的标记,一个弯弯曲曲状如蝴蝶的形状,却又并不是蝴蝶,而是蝴蝶的一半。

    震惊是震惊,此刻顾清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自习听故事,兴许还能找到一两点破解的方法!

    原来并不是这些机关在循环,而是下面有五根紧紧贴着地皮表面的绳索,从左边下来之后直接划过到右边,经过五根绳索上面不管你留下什么东西都被一扫而尽。

    发现了线索之后,顾清似乎看出了一丝苗头,比如那个被刀插过的地皮确实有痕迹,但是因为不停的有新的泥土覆盖不仔细根本看不出痕迹,只有等他再次落下的时候才能知道具体位置。

    一旦发现了线索,顾清就开始迅速计算,似乎丝毫不担心里面这人的情况。

    不如再一次觉得自己果然不配做个和尚,连摒弃杂念都做不到。

    顾清的动作很快,利用五根线条很快确定了与最后一块地皮相链接的地皮,他们之间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下面的机关术是没有阻挡的,就这样,顾清一点一点仔细的观察着终于找出了七步路,顺利通过。

    乌瞳很高兴,在窗户边和顾清挥手,看着乌瞳的状态顾清自然以为里面进展得很顺利,只有门口的不如知道,里面的声音越明情况越危险!

关系?

    栀寒毒的解法有两种,一种是引毒,另一种是放毒。

    引毒是利用某些特殊的动物,例如蛇,毒蝎之类的,吸附在人的血液上,此来达到引毒的效果。

    放毒则是利用某些特殊药物的浸泡,让人的血液更快的流通,在打开血管使毒液自己流出体内。秦羽上次受伤的解毒方法便是如此。

    但这世间其实还有第三种解法,渡毒。只是这法子一般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也没有多少人敢用这样的方法。渡毒需要功力深厚的人以自己为药引双手割据合二为一将对方的毒素引致自己体内,这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人亡。

    顾清闯过了第一关,第二关又立刻起阵了,这一次顾清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地皮撬不开机关机关也不在底下了。

    李贺瞧着李怀仙的脸色,做出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他要同时采用三中方法。

    “不如。”

    里面的李贺轻轻的出声,不如却如临大敌的表情,乌瞳自然也听见了声音,回过头去,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乌瞳小姐。”

    “麻烦两位进来。”李贺越是正经,不如越说害怕,他怕李贺又要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

    看着她们二人的脸色,一个泰然自若,一个如临大敌。泡在泡在药浴里的李怀仙竟然隐隐约约有了苏醒的迹象。

    李贺如实说出了自己想法。

    “什么?不可以!渡毒这么多年无人尝试成功,更何况你还是三种办法同时下手,你怎么能兼顾过来。”不如第一个反对,情绪激烈。

    “所以我叫了你们俩进来。乌瞳小姐熟悉药理我简单教她一下她可以操作放毒,放毒的同时我们要准备九蝎毒蛇以毒攻毒,抵消在他体内留存的寒气,随后再将九蝎毒过渡出来。”

    李贺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如气不打一出来,气得都要将手上的珠子碾碎了。

    阿弥陀佛,佛门圣物!不可不可,不如冷静下来,出家人戒躁!

    随后不如放下了珠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乌瞳在身后看得迷糊:“他走了,我主子怎么办?”

    李贺瞧了瞧差不多也该醒了。

    “还能怎么办,你先守着呗,你当真以为这毒这么好解呢,不用准备,你不想要你主子的命了?”

    乌瞳垂下眼,低声的哦了一声。李贺没有管她追着不如出去了。

    不如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正儿八经生起气来,谁也劝不了,特别是李贺。因为能让不如正经生气的人大约也只有李贺了。

    李贺一路追着,但没说话,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要是敢开口一定是找打的份儿。不如什么功力,他自己多少斤两,他心里可有数了,只敢追在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但死不悔改的表情。

    就是你随便怎么骂我,反正这主意我拿定了是不会改的。

    李贺从前便是这样才被人追杀,没想到如今这性子还是没变化!

    两人恐怕在心里都把对方蹂躏了几百遍了,可表面上就是波澜不惊,平淡如水,要不是不如推开窗户的时候,窗户哐当一声掉了,还真看不出这二人正在吵架。

    后来据李贺回忆,他这个习惯大约就是从秦舟将他捡到,不如来将他带回去之后养成的。

    窗户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自然也包括正在闯阵的顾清,第二关看起来十分有难度,其实只是看起来,利用了人眼睛都错觉造成视线上的冲击。

    让人以为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呢,但其实所有的景象都是幻觉。不过是为了考验人的胆识罢了,就连那些飞过来的箭头也是幻觉。

    当你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的时候对面还有箭,表面上看后退是唯一的出路,但其实不是,后退才是唯一的思路。

    人走过之后,后面支撑的机关就会因为感受不到重量自动退下,重新回到支撑点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你一旦后退就很因为无法承受重量而让自己掉落下去。

    你真正掉落下去的地方倒也不是悬崖,但比起悬崖来要恐怖十倍,至少悬崖还有一线生机,这下面全是机关阵法,竹尖阵里面还混杂着各种毒虫,其中李贺刚才所讲的九蝎毒蛇也在里面。

    顾清是如何看破的呢,顾清没看破,顾清是将军,带兵打仗上了战场就没有后退的道理。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后退。

    对面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的箭,速度快得连眼睛都跟不上,可是顾清没有退路,她也不可能退回去,于是打算来个英勇就义,就义之前还将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扔到了对面,摇晃了铃铛。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只是在对面多了两个人,李贺和不如。

    为什么是两个?自然是因为李贺武力值不够,需要不如帮忙才能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呀。

    为什么不如会帮忙?自然是因为不如是个好人啊!

    于是李贺看了看顾清睁开眼迷茫的眼神,朝她招了招手,嘴里还说着:“行了行了过来吧。”

    等到顾清再往前走一步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那一刻顾清才明白这个阵法的精妙之处,倒是将人的心里窥探得一清二楚,想来设计这个阵法的必然也是高手。

    李贺拿着手上的纸条,上面赤裸裸,明晃晃的写着:秦舟两个大字,又在后面括符冯敏。

    指着顾清问:“你写的这位秦舟莫非就是景瑞五皇子?”

    顾清点点头。

    李贺收起了纸条,眯着眼睛,笑眯眯的拉过顾清问到:“你和秦舟是什么关系呀?”

    顾清想了想,眉头见有些纠结最后得出个隐隐约约的答案:“朋友吧。”

    李贺内心在咆哮:朋友就朋友,什么叫朋友吧?你加个吧字让我怎么判断你们的关系!我是让继续闯关还是让你回去休息呢!你这跟没说有区别吗?

    表面上李贺仍旧笑眯眯的问到:“那你和她的关系如何?”

    我这下问得够直白了吧?你总不能再给我两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了吧。

    “关系不好不坏,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应该还是算好。我和她说起来挺复杂的。”

    李贺拿着这个答案,求助的看向不如。

    不如虽然还在生气,但还是替李贺问了问:“既然顾清小姐能将这个机会留给秦小姐,看来你们的感情确实很不一般。”

    “嗯,我们之间的毕竟复杂。”

    “看来顾小姐也知道秦小姐的身份?”

    “知道。”

    “什么时候?”

    “我被皇帝处决的时候。”

    明白了,感情这俩妹子早就认识了,李贺拿着纸条招呼着顾清不用闯关了,先进去坐一会儿吧,说点事情。

    顾清本是不愿意的,认为自己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不得已李贺撤出了李怀仙的名字。

    “关于解毒有些事情需要同你商量一下,这阵法每日都在这里,眼下我也没有进行解毒的步骤,命已经保住了,你也不用担心,只是关于解毒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如此一说顾清才答应暂时不闯阵法了。

    李贺觉得自己很适合给自己挖坑。

苏醒

    毕竟被拿捏得死死的李贺在秦舟面前可不想多出一条罪状。

    “顾小姐,主子醒了!”

    顾清的反应是:乌瞳的嗓门确实大。

    不如的想法是:这丫头功力确实深厚。

    李贺的内心:干净给我闭嘴吧!

    最近怎么都是些神仙大爷的人物找上他!

    看着顾清进来之后乌瞳默默的退出去,顺便拦住了门口打算紧随其后的两个人。

    “你干什么?我要进去看看他的病情!你不想你主子活命了?”李贺就没当过这么惨的大夫,还要自己求着别人开门进去救人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地盘!

    “我想救,正是因为我想救我才拦着您的,我怕您坏了我主子的好事儿他可能大约也许会不要命的给你来上那么一掌,到时候您没了我们找谁救命啊!”乌瞳一番话言之有理,晓之以情,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乌瞳接着展开火力:“况且您还把我家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丢在那些阵法里,他要是知道了明天墨家长老恐怕就要来拆了这别院了。”

    由于李贺见到李怀仙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更何况顾清那小丫头太好拿捏了以至于李贺从来没有将李怀仙当一回事儿,直到刚才乌瞳开口说起,李贺才想起来李怀仙这个人物到底是个什么人。

    一时间竟有些害怕的怂了怂。第一次觉得这小侍女无比亲切。

    不如对这些事情虽然不太在意,但李怀仙这个名字他还是知道的,当年墨怀玉和他提起过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仙宗门首领的位置,行事不折手段,残忍至极,但墨怀玉却又说他是个好人。

    那时候不如还不知道形容一个人可以这般形容,一个人明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但他却是个好人。

    李贺虽然进去打扰的心思没有了,但是吃八卦的心思那是抵挡不住的。于是想趴在门口看热闹。

    然后在乌瞳不带感情的微笑当中,不如提着李贺的后衣领拖着走了,嘴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弥陀佛!”

    顾清没有受伤,但是身上沾染了许多尘土,头发凌乱,就连簪子都歪歪扭扭了许多,李怀仙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是不是他刁难你了?”

    “没有,你怎么样?”

    顾清眼里的着急太过于明显,李怀仙悄悄勾起了嘴角。

    “没事儿,反正死不了。”

    顾清没在说话,垂下目光也没有再看李怀仙,脸色泛红蔓延至耳尖。

    李怀仙歪着头低下去看着顾清,双眼写满了疑惑?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脸上这么红?”说完还伸手摸上了顾清的额头。

    顾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后退到墙角去,洋装开窗看风景,可手刚刚搭上窗户又收了回来。

    就这情况,李怀仙要是在看不出是顾清害羞就说不过去了。

    屋内并不通风,李怀仙此刻还泡在药浴中,水蒸气弥漫着整个屋子,顾清的脸皮越来越烫,可她始终没有开窗,因为李怀仙只穿着一件里衣。

    李怀仙偷着笑,可顾清并不理他。

    伴随着一阵水声,又传来一声极为压抑的“嘶”的一声。

    顾清没做多想,立刻转身,撞上了一堵人墙。

    有些人在硬撑:“没事,不疼。”

    有些人明白道理,跑了出去,比刚才乌瞳的声音还要用力:“医师!医师!”

    顾清还没说明情况,想看八卦的李贺主动的背着小手就飞上来了。

    有些人表面一本正经,私底下眼神不断的往里飘,不知道还以为他在担心病人,比如顾清。“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从药筒里出来了!”顾清说得很着急,李贺的内心平静如水。

    醒了就可以出来了,不然让你上来干啥,我还能让他一直睡几天?

    但是李贺会说实话嘛?不会。

    “什么!怎么就出来了,你看看你还把门给打开了,他现在能吹冷风嘛!”

    李贺旁若无人的数落着顾清,完全选择性的呼市了从房间内传来的眼神暗杀。

    语速越来越快,抓紧时间:“还不赶紧把他带进去!”等到顾清进去之后李贺一把将门关上了。

    然后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眼神终于消失了。

    李贺再一次感叹,果然乌瞳这小丫头很有远见,不亏是跟在这人身边长大的小丫头啊!

    李贺兴致盎然打算上去聊八卦的时候,乌瞳抓着他让他保命要紧,关键人物顾小姐!

    那时候的李贺不以为然完全没有将那番话放在心上,直到上了二楼才感受到那番话的好意。

    面对李贺的行为,李怀仙表示很受用!因为现在的顾清有些太可爱了。他从来没有见过顾清害羞的样子。

    就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脸颊通红,就连耳尖都爬上了绯红。双脚不知如何移动,整个人就像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又乖巧又可爱。

    “刚才外面那人说什么?”李怀仙闷声笑到,装起无辜来。

    “啊嗯,刚才?刚才,让你回桶里带着,别吹风!”顾清的脑子都在发热,说话都有些含糊了。

    “那我还脱不脱衣服呢?刚才穿上的那件已经湿了。”

    顾清被李怀仙一句话给问傻了眼,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说,只胡乱的一边点头又摇头,“嗯,嗯!”了两声。

    李怀仙憋着笑,有心挑逗:“嗯嗯?是什么意思,是要我脱呢还是不脱呢?”

    顾清知道自然要脱,可她说不出口。于是她仔细想了想接受李怀仙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顾清没好意思开口,但顾清动了手,扯住腰带往里面一带,在双手一扒,衣服自然就被脱下来了。

    然后紧紧闭着双眼对着李怀仙指着浴桶说到:“进去。”

    房间内穿出爽朗的笑声,李贺差点又按捺不住想听墙角的心思,于是不如坐在他的身边,开始了新一轮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李怀仙的病情倒是控制住了,可接下来的解毒过程确是不容易的,要同时进行还需要一样东西帮忙才可以。

    “血滴子是什么东西?”乌瞳不懂就问。

    不如好心解释“血滴子,一种药材。传闻有回血起死回生之效。不过据我所知起死回生倒是不能,但能够融合血液之后在分离。”

    “什么意思?”乌瞳继续不懂就问。

    “就是净化血液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李贺制止了乌瞳继续提问,顺带让不如停止了解释。直接一句闭嘴打破了这个死循环。“闭嘴吧。”

    “哦,好。”

血滴子

    不过问题就出在这里,血滴子谁也没有见过,也没有知道他的下落,例如顾清甚至连血滴子都没有见过。

    “血滴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假面鬼玉。形状大约是一个手掌的大小,晶莹剔透泛着红色,透过阳光看能够看见里面有一些奇奇怪怪在游动的物体,但是切开来却什么也没有。”

    李怀仙说得煞有其事,李贺瞪着眼睛震惊到:“你见过?”

    “见过。”

    李怀仙说得太过淡定,以至于李贺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就说嘛,怎么会……”

    “你刚刚说什么?你见过?”

    李怀仙再一次好心情的回答他:“见过。”

    “哪里有?”

    “鬼阁。”

    李贺得到了答案拉胯着脸:“你还想从鬼阁拿东西?脑子都烧不好了?我以为我想从皇宫大内偷东西就已经很大胆了。”又拉着不如,一脸鄙视的样子,“不如你看看,有人比我还天真,想从鬼阁偷东西。”

    李贺笑得有些猖狂,李怀仙也没有理他,倒是乌瞳睁着个大眼睛傻乎乎的问:“为什么要去偷啊?”

    “因为这东西价值连城,就两块,一块在皇宫内库,另一块在鬼阁。最重要的是在鬼阁的那一块我们连它藏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

    于是乌瞳眨巴着大眼睛:“我知道,就在鬼阁的不朽阁最里面的宝匣里面装着。不过要拿走的话对于我来说有些难。”

    “那你这不是说了废话?知道位置有什么用,你又拿不到,还不是要看我。”

    李贺肉眼可见的得意。

    “我认识一人,不过我眼下还欠着她人情,再者她会不会帮忙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乌瞳再一次打算气死李贺:“对于我来说是难了些,可我主子就可以。”

    李贺觉得和这小妹妹无话可说,“要是你主子能动能跑还需要我救命嘛?”

    乌瞳没在说话,倒不是因为她不想说,而是李怀仙默默的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浅浅淡淡,又阴阴森森。于是聪明如她选择了闭嘴。

    顾清有所察觉但并不怎么在意。

    至于李贺被不如拉着走开了。

    乌瞳蹲在一旁,超朝顾清露出十分可怜的表情。她时刻谨记着主子说过顾小姐是个好心肠的人,见不得那些好看的姑娘受委屈。

    看自己主子这样子乌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于是顾清看着乌瞳确实见不得小姑娘受委屈,招呼着乌瞳出去了。

    计谋得逞的乌瞳临出门还朝顾清眨巴着眼睛,引得顾清浅笑。然后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李贺给秦舟写信让她来别院一趟,但这封信秦舟并没有收到,半路被不明人士劫走了。

    于是在两天后收到秦舟来信的时候,李贺瞧着满篇没有一字一句是写给他的。通篇都是些他看不懂的句子,问候天气?

    “不如,不如!快出来帮忙看看,那丫头是不是脑子抽筋了,跟我说些什么呢?”

    李贺拿着信去找不如翻译,不如瞧着这信感觉有重要的事情毕竟是秦舟的亲卫送来的,但这些字分开都认识,和在一起也认识,可不如和李贺就是看不懂。

    俩人在书房研究了许久,久到乌瞳都饿了,在院里子守着空空荡荡的厨房想要吃饭。

    “李医师!不如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屋内的两人才想起来这件事,看看对方。

    李贺:“饿吗?”

    不如:“饿了。”

    李贺:“你刚才不说?”

    不如:“没注意。”

    于是李贺拿着信去了药房,抓了一把山楂果子来递给乌瞳:“先垫吧垫吧着。”

    拿在手里乌瞳还觉得有些多,分给不如,不如摇头。

    然后乌瞳就觉得自己越吃越饿。

    能不饿嘛,山楂开胃。不如坐在一旁打坐。撇着眼神偷看着乌瞳皱着眉头守着李贺的灶旁边,有些好笑。

    下面吵吵闹闹,楼上安安静静。

    李贺说李怀仙要静养,但李怀仙脸皮很厚说着自己无聊,硬是要拉着顾清陪他。

    于是顾清这两天都拿着一些画本坐在一旁念给他听。偶尔也会拿着一本医术,就变成了顾清看,看不懂的就会问一问李怀仙。

    李怀仙也乐得开心,于是渐渐就演变成了李怀仙给顾清读书。

    楼下的烟火倒是很快,不如是个和尚,要吃素,李贺这些天也全都是准备的绿油油的青菜。吃得乌瞳两只眼睛眼泪打转。

    不过吃了一天之后,乌瞳就发现到了晚上顾清就会从外面提着山鸡回来,顾小姐说要给她主子补身体。

    “主子吃不了这么多吧?”趴在门口的乌瞳撅着小嘴,守着顾清手中的烤鸡。

    顾清浅笑,像是看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乌瞳,却明明他们是差不多的年纪。“好,给你留个鸡腿。”

    “谢谢顾小姐!你人真好。”乌瞳甜甜的回答。

    然后从门背后伸出另一个脑袋。

    “那个,那什么,嗯,太香了,我也想吃。”伸出脑袋的人正是李贺。“哎!不如要吃素,我也要吃吐了,以往我都要找个理由下山去打打牙祭的。”

    于是顾清看着烤好的烧鸡:“翅膀给你留一个?”

    “好!”李贺吃食从来不挑,只要有吃的就行。

    于是当顾清端着一只残缺的烤鸡进门的时候,李怀仙的目光暗了暗。李贺和乌瞳并不知道自己当晚已经进了李怀仙的暗杀名单。

    毕竟顾清第一次做的东西,第一口居然不是他吃的!这能忍嘛?不能。

    “我分了一点给乌瞳和李医师,正好你也不能吃这么多,对身体也不好,明天我去和李贺学学看怎么煲汤。今天就先这样吃着吧,你不会建议吧。”

    “不会,没事。”李贺心里有气也说不出来。当着顾清的面他除了说没事还能说什么呢。

    在他没看见的时候,顾清背着他偷偷笑了起来。

    相处这么久,顾清也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也知道刚才推门进去他脸突然黑了是为什么,不过难道她想逗逗他。

    李怀仙随后也发现了,但也没有戳穿,这些日子顾清总是心事重重,他知道顾清一直记挂着她的祖父。

    乌瞳这些日子也没有收到仙宗门的消息,恐怕是那群人又开始乱了。

    难道见顾清有心思笑一笑,他倒是也想开了,乐得自在。毕竟顾清说了明天给他煲汤。

    到时候一定要先敲打敲打乌瞳和李贺!

错信

    “吃饭了,两位大爷!”李贺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师很丢脸,不仅要给下手做饭,还要给病人做饭,甚至还要给病人的丫头做饭。

    乌瞳不知什么时候又将李怀仙的轮椅搬了过来。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好像就是昨晚,李怀仙趁着顾清出门的时间暗暗隐晦的告诉了乌瞳。

    “乌瞳,你说顾小姐能抱得起我嘛?”

    “不能。”

    “那你说她怎样才能更好的照顾我呢?毕竟我现在身体不好,行走艰难。”

    乌瞳看了看正在屋内来回踱步的主子,顿时觉得自己长了见识。原来行走艰难还能这样用的。

    “那我来照顾您?”

    “要是我的轮椅还在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小乌瞳。”

    乌瞳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我也这样觉得。”

    于是今早顾清看见了门口的轮椅,然后推着李怀仙下楼。

    但是没走几步路,顾清停住了。

    李怀仙摸着下巴思考着找个机会把墨怀玉诓来把这楼梯改装改装。

    于是李怀仙装着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趴在顾清的肩头。

    李贺看着这一幕,招呼了乌瞳过来问话:“你家主子这么不要脸的?”

    乌瞳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嘿,那到底是不是啊,你这答案还一会儿变过来变过去的。”李贺觉得手里差了点什么,不如适时的递上一把瓜子。

    “之前主子不是这个样子,后来我想了想主子应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他对别的人不关心罢了。”

    听了乌瞳的话,在看了看李怀仙的行为动作,李贺表示赞同。一时的改变还不至于如此,李怀仙很明显这压根不是改变,这是本性暴露!

    饭桌上今天又是赤裸裸的绿色,顾清倒是无所谓,可怜了咱们金贵的李大爷和乌丫头,俩人是看见这一桌子就想跑,奈何顾清看得紧,还没后退半步,人就被抓过来坐下来。

    李贺吃的一嘴无味,但多年来和不如的生活让他练就了一身本领,能把这白生生的素材吃出肉味儿来!

    李怀仙看着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绿色蔬菜,顾清十分亲切的问他,够吗?于是李怀仙也把碗里涩涩的绿菜叶子硬生生吃出了一股甜味。

    只有乌瞳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只是很怀念昨晚的烤鸡,假装自己吃的青菜是鸡腿?

    算了乌瞳办不到。

    李贺不仅要承担做饭的工作还要承担饭后收拾,所以江湖第一名师做到他这个程度真的是可怜。

    别的人不说百八十个丫头,那也是十几个徒弟,偏他什么也没有,身旁的不如还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于是这些事情全都落在了李贺的身上。

    你问为什么不是乌瞳洗碗?

    乌瞳也不是没有洗过,第一次碎了三个碗,一个碟,掰断了五双筷子之后李贺就禁止乌瞳出入厨房了。

    剩下的两位大爷,别说是使唤李怀仙了,就是使唤顾清那也是不可能的。仙宗门首领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啊!

    李怀仙想赖着顾清,可顾清觉得不好意思,一定要去厨房帮忙。

    于是李怀仙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厨房的两人。

    配合还挺好!还有说有笑!

    那只是李怀仙眼中的情况。

    至于李贺的真实内心?

    外面那人的眼神跟狗一样!

    这不是贬义,李贺怕狗。

    跟狗护食一样,那表情就是想咬他一口。

    以至于李贺的手抖着抖着就将那封信抖了出来,亏了顾清眼疾手快才拿住了信。

    然后看见上面赤裸裸写着几个大字。

    “顾长亭亲启!”

    “这信应该是给我的,怎么在你身上?”

    李贺一愣,翻开信封来看还真是写着顾长亭三个字。“你叫顾长亭?”

    “我在军营里用命顾长亭,和秦舟通信也是用的这个名字,我给她的回信一般会写上冯敏亲启。不过一般都是亲卫送信到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到将军手上的?”

    李贺回忆起拿着信的情景,那亲卫似乎的确是支支吾吾,后来又像是看见了谁这才放心的将信交给了他。

    原来当时他看见的人就是顾清啊。怪不得他看不懂这信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短暂的打岔让李贺暂时遗忘了外面的某个人,于是李某人表面笑嘻嘻的等着顾清出来,最后忍无可忍的时候直接冲进去拉着顾清就出来。

    “你不是腿不好?行动不便?”被拉着走的顾清突然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嗯,刚刚突然好了,毕竟我武功好,撑一撑也没问题,不外乎也就是日后更痛一痛。”

    这话说得面无表情,看得出是憋了很大的火气顾清也不说话任由他拉着,然后看着他一屁股又坐回到轮椅上自己推着车轮子变觉得十分好笑。

    笑了两声,瞧着是真生气了又跑上前去推着他。沿着小路走了许久,走到了竹林前。李怀仙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刚才你们再说什么呢?说得那么认真。”

    “秦舟来信了。”

    “她说什么?”

    “还没有看,你就气冲冲的冲进来把我拉走了。”顾清憋着笑说道。

    李怀仙难得吃瘪也不说话。

    李贺此刻却拉着不如坐在屋子里思考问题。

    “你说顾清和秦舟到底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

    “这信的内容肯定不简单,又互相知根知底,就连冯敏这个名字顾清都知道。”

    “是吗?”

    “是啊!所以她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然后呢?”

    “没然后。”

    李贺总是这样什么问题都要问一问,说一说,拉上不如再讨论一下,最后有没有结果都不重要,李贺只是觉得无聊,想动一动自己的脑子。这俩人没有人会对结果感兴趣。

    另一边不知顾清和李怀仙说了什么,两人回来脸色都不对劲,李贺和乌瞳蹲在楼下打算去抓只野鸡,看着那两人的脸色,互相对望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一晚上李贺都在辗转反侧,因为他的右眼皮跳了一晚上,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这都一晚上了!能睡得安心嘛!

    终于在黎明破晓之际,一声狗叫惊破了整个院子!李贺第一个冲出房门然后跑到了不如的房间。不如在做早课,嘴里念着金刚经,瞧着李贺的样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紧接着第二声狗叫传了进来,然后身边突然多了一坨东西,摸了摸头,正是李贺!

    于是当所有人打开房门的时候。

    顾清是欣喜的;李怀仙是得逞的;不如是无奈的;李贺是害怕的;至于乌瞳是面无表情的早有预料。

    毕竟昨夜她接到主子这个命令的时候也很吃惊,想着这么快李贺的怕狗这件事竟然就被发现了!

    毕竟凭着她和李贺的交情也不至于出卖他呀,唯一的可能便是主子的消息来得太快了。

    但是对李贺的惩罚截止到了中午就结束了,因为李怀仙怕狗所以他现在不出房间一步!厨房自然也没有他的身影。

    于是李怀仙决定大气饶过李贺,绝对不是因为他不会做饭!

演戏

    李怀仙传了消息回回去,两封信一封白,一封红。乌瞳亲自送。

    李贺说李怀仙不能离开这里,不如别院有天然的屏障是一块难得的净地,有助于他的伤势,况且在拿到血滴子之前他每天都要泡药浴。

    顾清第二日拿着红枪,换了身她在军营中的衣服,向李贺辞别。

    “你要去见谁?穿得这么正式?”李贺大为震撼,那个他眼中娇滴滴的小姑娘换上了盔甲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若是他不知道,怕也只会当顾清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吧,眉眼锋利眼光如距,与前几天的顾清完全不一样。

    就连不如也出来想送,“顾小姐一路平安。”

    “谢大师。”

    说完后回头看了看二楼,那人没有出来。顾清苦笑一声,那人怕是在生闷气,可顾清也没有办法,这是眼下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要去见秦舟一面,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李怀仙似乎想阻止她,也不是阻止大约是想让他晚两天再去。

    可顾清等不了了,这么久了终于有了消息顾清一刻都不想在等下去。她与祖父已经失联许久了,秦舟突然的联系让顾清也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但她没有办法去想太多,因为眼前的这封信才是关键。

    仙宗门和鬼阁的人都盯着乌瞳,从她踏出不如别院的范围一路都有人尾随,乌瞳算是明白了主子的用意。

    那些人都想抓住主子的把柄,越是不给他们的线索,他们反而越会深入调查。可到了真正命令下来的时候,那些人又是推三阻四的。

    所有人都以为乌瞳带着信肯定会去找自己,于是放松了警惕。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汇报。

    然后等了许久也没有看见乌瞳的声音。两边的各路人马都有些着急了,难道乌瞳出事了?

    “来人,快去打探一下乌瞳发生什么事了!”

    “赶快去给我查乌瞳到底去了哪里!”

    “一群饭桶,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住?”

    “还不赶紧去找线索!”

    “感觉查查是不是乌瞳出了什么事情。”

    两边都热闹得不可开交,各个负责人都在密切关注乌瞳的任何蛛丝马迹的信息。

    只有一个人淡定的坐在阁楼喝酒,美其名曰,小酌怡情。那边是墨家掌门墨怀玉。

    别人不会奇怪吗?

    不会,因为墨怀玉对李怀仙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兴趣。要是有一天墨怀玉突然感兴趣,那可能那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也有可能一点也不重要。

    比如李怀仙成亲这件事,墨怀玉肯定是最上心,最感兴趣的事情,可对于其他人而言却并不一定是这样的。

    “乌瞳不见了!”

    这是其他掌门收到的消息。

    “什么叫不见了?活却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给我说个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赶紧去给我找啊!”这么暴躁的人是药仙谷的大长老。

    “人呢?尸体?”这么言简意赅的说话又冰冰凉凉的语气是鬼阁分舵幽冥阁长老。话虽简单,但小喽啰却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直到听到一声“滚”才敢站起来,连走带跑的出去继续张罗消息。

    两边的人都没有找到乌瞳,那么乌瞳在哪里呢?

    乌瞳已经悄悄的找到了秦舟,将两封信都交给了她。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两份,随意的塞进袖子里,然后再蹦跶在了人群眼中。

    顾清根据信中的内容找到了秦舟的客栈。

    于是出现了那一幕。

    楼下的侍卫吵吵嚷嚷,秦舟询问何事时,门外站着一个人对着秦舟比划着弓箭,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手。

    “冯敏,告诉我,我祖父在哪里!”

    是顾清,拿着枪直直的对着她。一身戎装,秦舟知道,顾清是抱着誓死同归的心态来的。看来那封信真的没有说错。

    顾清将长枪扔了出去,插在了秦舟背后的木版上。掌柜尝试脱下来然后失败了。

    秦舟也不还手任由顾清抓着她的衣领,楼上的曹睿听着动静,伸出个脖子,这一看可不得了。

    “干什么呢!放手!”曹睿说着话眼神追着两人,竟还能安安稳稳的下楼,秦舟表示很佩服!

    顾清反手就将秦舟禁锢在怀中,贴近她的耳朵说:“冯敏,给我一句实话!我只要一句实话!”

    曹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叫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都还没有正经抱过呢,这人不仅抱了,还凑这么近说话!

    要是李怀仙在这里的话,曹睿和他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聊!这场面要是李怀仙看见,脑子里的想法只会是!我娘子都没有这样抱过我!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那个人是谁!竟然可以享受到这些!

    “好,但不是在这里也不是现在,这里人多眼杂。”

    听到秦舟的话,顾清刚要放下的手却再次放在了秦舟的肩膀上。

    这次是秦舟主动的。“这里有太多监视我们的人了,所以打一架才不会惹人怀疑。”

    “谁在监视我们?”

    秦舟苦笑一声,“全天下!”

    “包括皇上?”顾清震惊。

    秦舟艰难的点头,“是,包括皇上。”

    于是顾清反手拖着秦舟往后退,拿到了她的红缨枪。秦舟趁着她分神的瞬间脱身,曹睿眼疾手快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很好这两人都被仙宗门和鬼阁的人盯上了。

    秦舟推开曹睿,拿着剑像顾清刺去,顾清长枪迎接,两人隔退后两步。

    随后曹睿虽然也跟着动,但好像不怎么能差得进去手。

    而且似乎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插手的医意愿,来自鬼阁的探子是这样觉得的,不得不说,感觉真准。

    但是来自仙宗门的探子想的就是,这两人战况激烈,曹睿根本无法插手进去!殃及无辜啊!

    这些人怎么出现的?当然是因为乌瞳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然后两人打着打着就到了二楼,你一剑,我一枪,来来回回几百回合,佯装受伤倒是很像那个样子。

    于是两人走着走着,退着退着,拉扯拉扯,非常有目的性的撞上了二楼看戏的乌瞳。

    虽然是演戏,但为了逼真顾清基本是用了全力,连带着秦舟的惯力一起跌了过去。

    两封信自然而然的顺利飘落鬼阁的人抢了白色的信,仙宗门的人抢了红色的信。

    乌瞳再看了看下面,确认了一下确实没有拿错,主子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不经意拿到以为是对方的信件,实际上那就是李怀仙派给他们的任务。

    顾清和秦舟论演技那真的是走心,不一会一个吐口血,一个腿流血,感觉场面十分激烈!

    曹睿看得目瞪口呆,刚才秦舟推开他时说了句演戏。然后看到这场精湛的表演,曹睿觉得这些年他的公主似乎过得并不容易。

误会

    秦舟和顾清两败俱伤,两人纷纷后退。仙宗门和鬼阁的人只看着两人打得热闹,却不知两人为何打架。

    曹睿的身份敏感多疑,自然有明眼人看得出他是中书令家的大公子。那打架的那名女子是谁?好像曹公子很维护他?

    那对面和女子打架的那好像是位将军?他又是谁呀?

    一时间群鸽四起。

    秦舟引着顾清一步一步向外退。两人从酒街打到了市集,又从市集打出了城外,最后两人在山上交手,两人打得太过火热,曹睿只好一路跟着。

    悬崖边上秦舟和顾清打得不可开交,仙宗门和鬼阁的人躲在后面看热闹。

    两人越来越靠近悬崖边的时候,曹睿冲了出来。

    “要不你们先过来?那边危险!”

    两人并没有停下,甚至说没有人管他,鬼阁和仙宗门的人都藏在暗处看热闹。

    这是中书令家的大公子,那女子只怕是他在外面包养的情妇,被中书令发现了,派了人来杀了那女子吧!

    不会吧,中书令还能调动将军?

    谁知道呢!这些事情咱们江湖中人可不在乎!

    我瞧那女子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普通女子谁能在一个将军手中过这么多招!

    就是,你看看,哪个女子能把将军都给逼到悬崖边去的,定不是个简单角色!

    哎,我说,那女子莫不是咱们江湖中人?

    他奶奶的,要真是咱们江湖中人咱们可得出手帮忙啊!莫让朝堂这帮狗仗人势的欺负我们!

    就是就是!

    那边说着话眼神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到底是朝堂和江湖,本就是楚河汉界分明,一旦行错事被对方抓住把柄,那可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他们也只敢说说而已,倒是没人会真的动手。

    两人不相上下,却一直徘徊在悬崖边,看得久了一直没分出个胜负来,仙宗门的人也开始讨论起来。

    那小女子竟支撑了这么久!

    就是,我看定是那小将军放水了!

    指不定是那狐媚子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勾引小将军呢!看看人家连中书令都公子都牢牢拿捏在手中!更何况是一个小将军!

    指不定是这女子薄情寡义攀上了富贵人家抛弃了这小将军!

    嘿,还真是有这样的可能,要不然怎么这男子只追着那女子,全然不管曹公子,若真是曹老爷子派来的,只怕曹家眼下也是大祸临头呢!

    这话从何说起?

    他一个中书令何来调动军政大权的权利?要真是他叫来的人还敢穿着这身衣服,岂不就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倒也是这个道理!

    “秦舟!”

    两边说得火热倒是少了几分心思去关注那两人!

    曹睿的一声吼叫惊住了他们!

    人呢?

    只剩下曹睿一个人趴在悬崖边朝着下面嘶吼,泪眼横涕,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人是掉下去了?”

    “是吧?”

    “待会儿去看看吧!”

    “成!”

    鬼阁不甚在意,但留个心眼若是有哪位主子问起来自己好歹还能说一说这场八卦的结局,万一一高兴就赏赐个什么也说不定!

    倒是没人料到这曹公子对那姑娘如此情深义重。

    站在崖边,双手撑开一跃竟直直的跳了下去!

    “不好了,曹公子要跳崖!拦住他!”

    仙宗门长老齐豫瞧着不对劲,但还是晚了一步。

    人已经跳下去了!

    躲在暗处的鬼阁人瞧着连仙宗门的的人都来凑了热闹,难不成这几人还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继续躲在暗处观察。

    一颗石子带着浑厚的内力,朝着某位不知名的小喽啰直奔而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尖叫。

    仙宗门的人发现声音,警惕回头朝着那边靠近!

    瞧着躲是躲不下去了,咱们鬼阁也是要面子的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心一横,反正咱们没做亏心事,躲什么躲!

    于是下一秒鬼阁长老寒祁一声震吼!

    “起来!”

    弟子们只管听令行事,齐刷刷占了起来。

    “鬼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祁双眼一瞪?迷惑不已。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关你屁事,我爱在哪里就在那里轮得上你管。”

    仙宗门的长老都是些自诩文人雅士的高贵人物,心里就算有百八十句脏话当着弟子们的面那也是不会说的。

    只堪堪吐出两个字:“粗鄙!”眼神全然是鄙视,毫不掩饰。

    寒祁笑了,觉得这人当真是搞笑,明明想骂他,却偏偏要禁锢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感叹,做名门正派的长老还真是可怜,就是骂人都不能尽兴。

    “行行行,我粗鄙,您不粗鄙,您高贵典雅还不是使了手段陷害刚才的那位姑娘和小将军!”寒祁不与他争论,只依靠着树干说着他眼里的实话。

    “什么手段!你莫要血口喷人!”齐豫险些被气的说了胡话!

    “刚才打架的姑娘和小将军是被一个暗器击中才掉下悬崖的,准确来说呢是一颗带着白光的玉石击中了那位姑娘,小将军想救人,结果两人双双掉了下去!”

    白色的玉石是仙宗门的信物,凡是仙宗门的人必有此物,当然别处也自然不会有,这是仙宗门下墨家制造出来的,这世上能仿造墨家机关的还没有出现。

    齐豫一时间说不上话,倒是旁边的弟子忍不了对方的臭脾气:“你说是就是,你拿出证据来呀!休要污蔑我们!再者你看见了你还不去救人,你这些行为简直令人可耻。”

    鬼阁的手下自然是不敢出声,规矩向来如此,瞧着对面的弟子能够如此便是起了心思也不敢动,毕竟名门正派口中鬼阁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他们偶尔也想不明白,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做,不知道那些罪名怎么就莫名其妙安在了他们身上。

    寒祁一个石子过去,带着内力直接点了那小弟子的哑穴。

    “长老说话,懂规矩的人就该知道闭嘴,你不知道我今天就先教教你!”寒祁本想再出手却被齐豫拦下了,眼神冷漠的扫了一眼那弟子,“既然有人给你求情,以后当牛做马的就要报答,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总是喜欢把自己挂在高高的角度,什么光明正义,救死扶伤我是不信。救他们?白费我的力气,没人给我钱,也没人给我好处,我与他们非亲非故我,凭什么救他们?难不成我不救在你眼中就变成该死的人?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小弟子,我劝你少管这些闲事儿!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寒祁很少说这些话,今日也不知道那小弟子踩着他那根逆鳞了,竟说了这么多字,连自己都手下都惊呆了。同时惊呆的还有那位小弟子。

迷茫

    小弟子自小便是在仙宗门长大,学的都是那些大道理,寒祁的一问把他问住了,为何要救?不救他就该死嘛?

    他知道,不该。寒祁扫了兴趣带着人撤退了,齐豫解开他的穴道,却也不见他说话,往日了他倒是最叽叽喳喳的一个,一路上说个不停。

    本着关心弟子的原则,齐豫问他:“怎么了?”

    他只管摇头,或问得紧了,也只是说着没事这样的话搪塞他。

    齐豫没在追着他问,只是这孩子心里憋着事,怕是只有等他自己想通。

    这世上很多的道理别人无论如何告诉你,与你解释,但你自己想不通,那就是一辈子想不通,没有办法。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将一些佛理参透,懵懂半解了半生,到死也无法释怀,倒也安安静静的活了一辈子。

    所以有些道理你看透了,猜到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寒祁带着人回了鬼阁,脑子里全是那小弟子的话,觉得心烦,找了人去调查那小弟子是谁。

    悬崖下,茂密的爬山虎背后在发出微弱的抖动,透过缝隙可以看见下面吊着三个人顾清个秦舟牢牢的抓着吊在下面的曹睿。

    李怀仙给秦舟的两封信其实一封是李怀仙的控诉信,另一封才是正儿八经的计划。

    当秦舟拆开红色的那封信的时候第一句话:蠢笨如猪!秦舟皱着眉头看完才发现这封信是李怀仙借着她的名义写给顾清。

    通篇都在控诉顾清不考虑他的感受,一个人就决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他不同意还是坚持了自己想法,一点儿也不顾及他!他觉得很委屈,很生气又很无奈。

    在生气,无奈之余还有去悬崖下面踩点,还要将那些人算计好,还要自己亲自出手将她打下去!然后他又开始难过,明明这样艰难却不见她有一丝一毫的求他帮忙的想法。

    他又觉得自己很没有。

    看完信的秦舟憋着笑,打开了另外一封信,上面写着悬崖的地址,写着顾清的想法,几乎是一封预判了顾清所有行为动作的一封信,要不是秦舟早就收到了这封信,秦舟都怀疑这一切是李怀仙早就算计好的。

    秦舟和李怀仙并不认识,乌瞳给秦舟送信用的是顾清的名义,信中无数次提及“娘子”这个关键词,秦舟只以为顾清嫁了人,嫁的是个江湖人士,有心提她筹划一番。

    毕竟这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实感,能如此控诉顾清还说得这么生动形象秦舟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了。

    最主要的是信中有顾清的落款。

    可顾清的落款又是哪里来的?这叫要从某些人的死皮赖脸说起来了。

    书看得多了,顾清就认真,一认真起来就完全不管李怀仙了。于是某些人瞧着床边极为认真的侧颜,脑子里开始思考。

    灵光乍现!练字好!还能互动,要是顾清字写得不错,那自己可以假装写不好,要是顾清字不好,那自己可以教顾清,总而言练字这项活动李怀仙很看好!

    小铃铛一摇,乌瞳就出现在了门口,轻声敲门示意。于是就从缝隙看见自己的主子垫着脚,轻手轻脚的出来让她去准备笔墨纸砚。

    口嫌体正直说得就是这副模样吧!让自己准备笔墨纸砚说什么不想让顾小姐看书,控诉着顾小姐的无情,结果轻手轻脚的人是谁!捂着她嘴的人是谁!还让泡茶的人又是谁!

    等到笔墨纸砚准备好,顾清手里的那本书也差不多看完了,刚伸个腰就看见李怀仙舔着张笑脸向她招手。

    “你要练字?”顾清发出疑问。

    “一直坐着也累,练练字也不错。你来写两个字给我看看吧。”李怀仙眯着眼睛,透露出一丝期待。

    想了想自己确实只顾着看书,也没怎么和他说话,于是便同意了。

    “写什么呢?”

    “嗯,先写你自己的名字吧。”

    顾清拿着笔,迟疑了一下。李怀仙抢了乌瞳磨墨的工作,看着顾清阴森森带着些威胁的口气,“你还在思考写哪个名字?别告诉我你想些顾长亭!”大有要是写的是顾长亭这个名字他就要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最终顾清落笔,好看的小楷在纸上晕染开来,透过力度看得出来顾清在家中时一定是勤学苦练过。

    好看的顾清两个字留在了纸上。沾染墨的香气,李怀仙将这两个字收起来保存得很好。

    可从头到尾李怀仙也没能和顾清靠在一起。因为顾清不仅看书认真,练字也很认真!

    李怀仙此刻无比的希望她照顾自己时也能这么的认真!

    但这个希望遥遥无期。

    那晚收到秦舟来信的时候,两人将秦舟的信拿出来分析,顾清得出了一个结论。

    “祖父的失踪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秦舟,可越是证据确凿,顾清就越是怀疑。

    秦舟没有理由,也不可能让她祖父失踪。而且留下的这些证据似乎像是等着顾清去找一般。路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随随便便的听到关于秦舟的线索。

    每一件事情串联起来全都指向了秦舟,太简单了。

    为什么顾清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出现这些酒客讨论的声音!为什么这封信只有在不如别院才收到了!

    顾清说,她被监视了。这样大的手笔除了秦舟手上的暗卫就只有皇上手中的情报网了。而不如别院的机关那些人进不来,秦舟的暗卫也是被李贺发现了之后带进去的。

    顾清不敢继续想,让她有些害怕,但有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但思想上下意识的就想要压制住那个答案。

    李怀仙本不甚在意,那些人与他都无关,他也不想管那些人的闲事。他的想法一贯简单,找到顾老的下落,到时候找些人将顾老劫出来便是。

    顾清沉默了半响拿着手里的信,将脑海中的计划告诉了李怀仙。

    李怀仙还没听她说完,刚说到单身赴会这几个字时便开口否定了顾清的提议。

    而那时候的顾清也才刚开口。

惺惺相惜

    虽然被打了岔,但顾清等李怀仙闭嘴之后还是接着说出了自己计划,她要试探秦舟!

    “当我们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时候就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那样我才能和秦舟好好的谈一谈,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顾清嘴里睡着跳崖那样的字眼,表情平淡,似乎只是一件如同看书练字吃饭一般普通又平凡的事情。

    只有李怀仙瞪着大眼睛,再一次开口确认:“你要去跳崖?”

    “嗯,到时候可能还要你帮忙。”

    “你不会想要我推你下去吧?”李怀仙试探的开口。

    “不是,”顾清的语气很真诚,“你不能现身,在暗处偷袭就好。”

    不仅语气很真诚,眼神也很真诚。

    李怀仙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来,只好气冲冲的回了别院。

    乌瞳和李贺看见两人气氛不对劲的场面便是如此。

    但气归气却又仔仔细细的开始为秦舟谋算。

    秦舟收到乌瞳悄无声息塞过去的信,但并没有告诉曹睿。于是才有了曹睿跳崖的场面。

    在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后面有一个山洞,但是山洞内并没有人。

    山洞外顾清和秦舟吊着两根藤蔓,手里还抓着另外一个人:曹睿。

    曹睿是抱着一些决心跳下的悬崖,顾清和秦舟看着上面跳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仅仅只用了一眼,秦舟就断定那人是曹睿,伸手抓住了他。

    但向下的动力太大,秦舟一时间支撑不住,顾清伸手抓着曹睿的另一边,甩掉了头盔,但好在人是拉住了,就这样三个人才稳稳的进了山洞。

    等到顾清和秦舟将曹睿都拉上去之后,曹睿的表情还是吃惊的。

    “你,你你,你没跳下去?”惊魂未定的曹睿指着秦舟。

    秦舟不答反问:“你跳下来做什么?”那语气大有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再也不和他再多说一句的气势。

    眼神凌厉,顾清第一次见到面色如此生气严肃的秦舟。

    局外人向来看事情更容易看到本质,可能是因为与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更加理性,也更容易看透那些紧张,生气,踌躇,犹豫,害怕,高兴所有情绪背后的原因。

    大抵是因为自己没有身在其中,方能抽身。

    秦舟隐晦的向曹睿暗示过她和顾清就是演一场戏。

    那些鬼阁和仙宗门的人都是李怀仙的手笔,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线。

    可曹睿想得太简单,所以看见两人被暗器打下悬崖的那一瞬间曹睿完全没有想过。

    秦舟在这边生气,顾清大约能懂他在气什么。

    曹睿的脸色倒是变化多端,顾清一时间有些看不懂,跳下来的时候,顾清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紧闭双眼,像是在追寻什么失去的东西,大有心如死灰的感觉。

    秦舟抓住他的时候又是高兴的,惊喜的,失而复得的喜悦都让他忘记了自己目前是处于什么处境。

    随后又是一阵羞涩,在之后竟也有一丝生气。

    可当秦舟开口之后,那一丝生气的情绪全都化成了委屈和心疼。

    顾清瞧得仔细,觉得可爱得很。又觉得有些好笑。瞧得太过于认真,竟一时间没有发现李怀仙也已经来到了这里。

    “瞧什么呢?这么认真?”李怀仙站在顾清的身边出声,吓了顾清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李怀仙表面是这样问的,内心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对面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长得也是一般般,像个小白脸一样!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连个悬崖都爬不上来的废物!

    “我在想为什么他可以在秦舟面前有这么多表情。他刚刚分明很生气甚至还有一些委屈,可看着秦舟生气之后生气便是一丝都没了,全然只剩下委屈巴巴的表情,嗯!有些如同你前日那般。”

    李怀仙在仔仔细细盯着曹睿观察起来,走上前去拉着曹睿就走。

    顾清和秦舟两人不明所以。

    曹睿也没瞧见他,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莫名被拉着走自然是有些抗拒的。可李怀仙眨巴着眼睛,两人肩露搂着肩像一对亲兄弟一样走在洞口去。

    “兄弟是秦姑娘何人?”

    “……”曹睿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李怀仙精辟总结:“你还没名分?”

    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还真是没有名分!

    于是两人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那你?”

    “顾清,我娘子!”李怀仙说话满是骄傲。

    “成婚了?不知兄台如何办到的?可否传授一下?”

    李怀仙觉得曹睿很会说话。

    一阵沉默之后,曹睿大约懂了,这名分怕是他自封的。

    “再下曹睿,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李。”

    “那李兄,看你和顾姑娘相处想必也有时间了,再下有个问题想同你讨教一下。还请李兄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曹睿皱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倒是李怀仙积极得很。

    “你倒是快说啊!”

    “有些事情她瞒着你,明知道你会担心,却还是要做!结果最后她反倒开始生起气来!李兄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曹睿问得很走心。

    勾起了李怀仙的回忆,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斥了整个山洞,顾清和秦舟两人坐在后面看着两人窃窃私语十分不解。

    李怀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懂。”

    “李兄也懂?”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失敬失敬!那李兄?”

    “没办法,气还是要自己受,事儿你也得帮她做。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呢!”

    曹睿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于是就这么一点儿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好得跟亲兄弟一般。

    顾清的头发散了下来,李怀仙从怀中摸出一根簪子给她挽了个发。眼神中竟是得意。

    下一秒俩兄弟之间的好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曹睿寻思了半天,可这山洞什么也没有,第一战:曹睿败。

    山洞只是暂时避开耳目的地方,李怀仙带着他们竟然从这山洞的背后走出了一条路来。也不知是谁的鬼斧神工竟然从这里挖出一条从山顶到山脚的路来,还是在山的里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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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朝赋介绍:
十年前千里孤坟,十年后故人长绝。
一个是名满天下大将军,一个是为国为民五皇子。
十年前本是将军戎装上战场,
十年后竟成青楼头牌换笑颜;
十年前原是仪表堂堂五皇子,
十年后不过一抔黄土散尘世。
等到真相解开,将军不是将军,皇子不是皇子,这享受着太平盛世的人们竟也不是人。岁朝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岁朝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岁朝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