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18年3月16日,阴历正月二十九,正月的最后一天。顶 点 X 23 U S
气候逐渐变得暖和,已经感受不到彻骨的寒冷,很多人脱下了羽绒服,穿上了相对轻便的羊毛绒的衣服或者是宽松的棉衣。
旅游大巴正在高速公路上面行驶,游客从蓬莱博物馆上车,前往下一个旅游景点。
大巴车里面相对安静,绝大部分的人对于蓬莱博物馆没有多大的兴趣,解说员关于明末那场登州莱州惨烈之战的简单解说,无法引起游客的关注,倒是有关蓬莱那一套老掉牙的神仙鬼怪故事,有人还开口询问了。
游客上车之后,或者是闭着眼睛养神,或者是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或者是低声的交谈。
坐在大巴最后面的吴宗睿,和众人不一样,他紧皱着眉头,低头沉思。
旅游大巴驶离高速公路,在宽阔的海边道路上面行驶,十来分钟后,来到下一个景点。
。。。
“老吴,想那么多干什么啊,大明覆灭、大清崛起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我知道,只是有些惋惜。”
“哈,看样子你终于认可我的看法和意见了,你这个研究明末历史的专家,也承认清朝必然崛起、明朝注定灭亡吗。”
“别,我可不是专家,也就是对明末的历史感兴趣,另外,我承认历史发展的必然,承认明朝的灭亡,但我不认可满清的崛起。”
“看看,还是嘴硬,明明就是大清灭掉了大明。”
“不错,表面上看,明朝灭亡于满清的崛起、明末农民起义,以及历史罕见的数十年自然灾害,可深层次的原因还是明王朝自身,它毁灭于自身的腐朽、皇帝的顽劣专横、朝中大臣的党争、太监的干政、官员的**以及军队的低劣等等原因,一切的积重难返让这个政权崩溃,满清所谓的崛起,就是建立在这一切的基础之上。”
“行了,你的这些观点,我都听了好多遍了,耳朵里面都有茧子了,事实胜于雄辩,不管你怎么为明王朝辩解,事实就是如此,大清灭掉了大明。”
吴宗睿看了看刘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老刘,我之所以惋惜大明王朝,其实就说惋惜我大中华失去了数百年的发展机遇。。。”
刘宁连忙举起手,打算制止吴宗睿说出下面的话语。
“老吴,慎言,千万不要有民族歧视啊,我已经强烈感受到你的这种认知了。”
“我这不是民族歧视,这是事实。。。”
吴宗睿有些激动了,看着刘宁。
“当时的历史条件之下,明王朝代表的中国和汉文化,领先于全世界,商品经济的发展和海外贸易的出现,使社会出现了资本的萌芽,儒学出现了新的流派,汉文明开始兼容并蓄和学习其他的文明成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假以时日,汉文明必定会迸发巨大的辉煌,继续傲立世界的巅峰,可这一切都因为满清入主中原戛然而止。。。”
“看看,你这就是民族歧视嘛,大清不也有多年的辉煌吗,康乾盛世能够否定吗。”
“我没有歧视满清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当时的满清,刚刚脱离了奴隶社会,他们学到的汉文明都来不及消化,更别说吸纳当时的西方文明了,满清征服了中原,极度自大又自卑自身的思想,让他们一门心思维护满族的统治,标榜满族的正统和高贵,他们不仅打压汉文化,还全力抵制西方文明,我不否定康乾盛世,但是那个时候,世界也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满清自身的封闭、夜郎自大和洋洋自得,让他们拒绝一切的外来文明,正是因为满清的闭关锁国,导致了后来百余年大中华的屈辱史。。。”
刘宁看着脸色微红的吴宗睿,哭笑不得。
“老吴,我不和你争论了,我们出来旅游,就要放松心情,好好欣赏景色,争这些道理有什么意思,就算是你说的全有理,都是对的,难不成历史就改变了,难不成你还能够穿越到明末去改变历史,你是不是网络小说写的太多了。。。”
吴宗睿看着刘宁,说不出话来了,写网络小说是为了娱乐和赚钱,至于说改变历史,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当然不可能那么幼稚。
一阵阵的海风吹来,看向不远处大海的吴宗睿,再次的出神。
。。。
“你们俩人,别站在马路中间,太危险了。。。”
举着三角形旗帜的导游,指着吴宗睿和刘宁,一脸怒气的小跑过来。
导游的话还没有说完,变故突然出现,一辆失控的轿车飞速的撞过来。
导游本能的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吴宗睿扭头看见了冲过来的轿车,躲避已经来不及,电石火光之间,他本能的伸手、奋力推开了身边的刘宁。
“砰。。。”
吴宗睿的身形如同一片落叶,被飞驰的轿车撞到了半空之中,越过了公路,朝着陡峭的海岸之下飘落。
。。。
第一章 见性成佛
江西赣州,安远县,南郊,寒鸣寺。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服,头发略微的凌乱,坐在空地的石墩上,双目呆滞,喃喃自语,面无表情。
几个匆匆走来、面带菜色的僧人,看着面容呆滞、喃喃自语的少年,欲言又止,他们仔细观察少年片刻,摇摇头放慢脚步,转身轻轻走开。
三个月之前,这个少年进入寒鸣寺带发修行,举止就有些怪异,不是特别正常,时常有疯癫之举,就在诸多僧人已经适应、习以为常的时候,三日之前,少年突然跳进寺院后方的池塘之中,待到僧人努力将其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气息全无。
寺院的僧人准备为少年超度,将其魂魄送去极乐世界,少年突然又醒过来了,手舞足蹈,状若疯狂,说着一些大家听不懂的话语。
这让念惯了佛经的僧人惊慌失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嚷嚷着要将少年撵出寺院,押送到官府去处置,要不是住持的维护,少年怕是被当做妖孽乱棍打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少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喃喃自语,不与其他的任何人说话,也不用正眼看其他任何人。
少年的房间里面,桌椅全部被砸碎,碎纸满地都是,已经是惨不忍睹。
这让寒鸣寺诸位僧人认为,少年妖孽附身、完全魔障,无可救药了。
“刘宁,救你我无悔,因此殒命也是我的选择,可我为什么穿越了,穿越到崇祯元年,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天大的讽刺和笑话。”
“不错,我是为大明王朝惋惜和悲哀,可我清楚大明王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就算是没有满清的崛起,这个王朝也即将寿终正寝,被其他的朝代所取代。”
“改变历史,那是网络小说才能够完成的事业,我怎么可能做到。”
“我和你争辩,也就是逞一时的嘴快,我压根没有想到过穿越,更没有想到改变历史。”
“我写过几本关于明末的网络小说,但那都是我想象的,其中还有一本太监了,后来我也认真看了这几本穿越明末的网络小说,越看越觉得幼稚,太多想当然的情节,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正准备重新开始认认真真的写一本明末的穿越小说,了却心愿,不辜负读者大大的期望,谁知道穿越了。”
“老天,你别玩我了,我真的不想穿越到明末。”
。。。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蹑手蹑脚走过来,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终于小心开口了。
“施主,住持请您去一趟。。。”
少年扭头,看见脸上带着害怕和不懈神情的小沙弥,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我知道了,这就去住持那里。”
少年站起身来,准备跟随小沙弥一同前往住持房间,小沙弥却如同兔子一般开溜,转眼就看不见踪影了。
少年的脸上,再次露出苦笑的神情。
“我被寺里的僧人当做妖孽了,就连小沙弥都怕我,不知道在寺院里做了多少癫狂之事,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寒鸣寺很小,整个寺院只有八个僧人,寺院拥有官府划拨的十来亩薄田,平日里僧人除了念经祈福,还要种田维持生计,这些年光景不好,田地里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寒鸣寺的僧人只能依靠香客的布施勉强维持生计。
安远县本就是下等县,全县人口不足两万,香客数量很少,布施也不多,这让寒鸣寺的僧人更加的难以维持。
住持的房间在寒鸣寺的后院,单独的一间屋子。
少年进入住持的房间,还没有来得及行礼问候,住持就开口了。
“阿弥陀佛,三个月时间过去,施主应该放下了。。。”
少年看着须发皆白的住持,楞了一下。
“住持,我很好啊,也就是这几天有些烦闷,发泄了一下,现在完全好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施主在寒鸣寺带发修行已经满三月,老衲以为,施主还是没有放下。”
少年的神情显得肃穆了一些,双手合十,略微思索,对着住持恭恭敬敬开口了。
“住持,我已经放下,迷时师度,悟时自度,住持三个月来的度化,已经让我顿悟。”
住持略微的睁大眼睛,看了看眼前态度恭敬的少年,轻轻摇头。
“也罢,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老衲穷尽办法,也无法化解施主心中孽怨,看来寒鸣寺太小,无法为施主超度,施主收拾一下,明日就回家去吧。”
“这个,住持让我回家去吗。”
住持看着少年,微微的点头。
少年的神色更加的肃穆,甚至带有一丝的沉重。
“住持不相信我已经顿悟,我也没有办法,三日之前,我还一直认为,前世若不相欠,今生又怎会相见,既然有缘,为何相杀,故而我的孽怨并非凭空而生,乃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这种执着让我陷入困顿之中无法自拔,三日前失足坠入池塘,也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悟,感觉到了佛光普照,明白了住持的告诫,佛祖云: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住持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着少年。
“阿弥陀佛,施主造化,得到佛祖的照拂,果然有明悟,佛祖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可有向佛之心了。”
少年微微点头。
“住持,我既已经明悟,佛就在心中。”
“施主年少,老衲以为,遁入空门,与世无争,自此脱离苦海,一心向佛,方可完全放下心中孽怨,得到重生。”
少年微微摇头。
“住持,佛祖告诫我,空门就是红尘,红尘就是空门,佛道就在吃饭穿衣、声色犬马之间,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才是向佛的最高之道。”
住持慢慢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面迸射一丝的光芒。
“既然施主已然明悟,老衲有几个问题,还请施主好生回答,可否。”
少年点点头,看着住持。
“何为佛道。”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清,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
“何为向佛。”
“此身已在含元殿,更像何处问长安。”
“何为顿悟。”
“见性成佛,不可说。”
“何为修行。”
“红尘中修行,普度众生,方显我佛慈悲。”
住持双手合十。
“我佛慈悲,施主骨骼清奇,遭遇我佛点化,老衲本想将一身衣钵传于你,光大佛门,奈何奈何,可惜可惜,你虽已经放下心中孽怨,俗事未必能了,老衲留不住你,寒鸣寺留不住你,红尘才是你的去处,自此以后,老衲只希望你能够真心向佛。”
“住持教诲,我记住了,佛云:若人知必行,普造诸世间,是人则见佛,了佛真实性,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请住持放心,不管是身在佛门,还是红尘中,我都会一心向善。。。”
。。。
回到房间,少年擦去了额头上细密的汗滴,看着手中住持的信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住持的这份信函,少年就算是回到家中,也会被乱棍打出,甚至可能被当做妖孽,遭遇家法处置,可少年没有选择,留在寒鸣寺是不可能的,出家为僧更是不可能,目前来说,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还是回家。
凭借着对佛理的些许了解,少年经过了住持的考校,这不过是侥幸,也许是因为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够张嘴说出大段的佛语经典,让住持感觉到了吃惊。
看着房间内凌乱的情形,少年止不住苦笑着摇头,他清楚记得,三天之前,醒来的他,被另外的一份记忆主宰大脑,那份绝望的心情让他忍不住疯狂,砸碎了房间的桌椅,撕碎了桌上的书本。
一直到现在,手臂还在隐隐的作痛。
谁不知道,明朝末年,大明王朝僵化腐朽,满清强势崛起,农民起义风起云涌,让人命变成了草芥,极端的小冰期灾害气候,让寻常百姓几乎找不到活路。
越是熟悉、越是了解,就越是感觉到害怕和艰难。
将住持的信函小心的放置在胸前,少年开始收拾房内的物品,此刻他的思绪非常的清晰,什么大富大贵、什么改变历史,那都是扯淡,现如今最为关键的还是回到家中,化解可能遭遇到的麻烦,好好的活下去。
崇祯元年二月初一,一个少年、一个小沙弥,背着包裹离开寒鸣寺。
少年和小沙弥离开之后,住持在寒鸣寺经书上面专门记载:
天启七年十月初一,安远县新龙乡新龙里十四岁生员吴宗睿,困于内心孽怨,无法自拔,于寒鸣寺带发修行,崇祯元年正月二十六日,吴宗睿失足落水,气息全无,恰逢此时,天降瑞祥,附于吴宗睿之身,崇祯元年二月初一,吴宗睿感受我佛教化,顿悟,离开寒鸣寺,回归家中,老衲觉远敬禀我佛,此子不凡,得上天照应,必定搅起一番风云,但愿我佛慈悲,化解一切冤孽。
三日后,寒鸣寺住持觉远大师于寺中坐化。
第二章 廖文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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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空,你不想还俗吗。”
“不想,寺院里面有饭吃,离开了寺院,我会饿死的。”
“难怪你仅仅是接受了剃度,还没有受戒,你这可不是一心向佛,也不可能成佛。”
净空扭头看了看神清气爽的吴宗睿,面带不满的神色开口了。
“要不是住持要求我一定跟着你,我才不会离开寺院呢。”
净空的脸上,已经看不见害怕的神情,临行之前住持的告诫,他记得很清楚:吴宗睿天赋秉异,并非寻常人,跟随在其的身边,要听从安排和吩咐,住持还专门强调,他和吴宗睿之间就是少爷和书童的关系。
自小就在寺院,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让净空的心思非常单纯,相信住持所说的每一句话,也会完全按照住持的要求行事。
尽管净空的内心,还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看见净空略微不满得神情,吴宗睿无奈的摇摇头,穿越之后,寒鸣寺的住持和小沙弥净空,就是他首先接触的人,住持见多识广,佛法深厚,洞穿人情世故,明白他表达的每一层意思,小沙弥净空心思单纯,不谙人情世故,如同一张白纸,有什么心思都表现在上面了。
吴宗睿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住持坚持让他将净空带离寒鸣寺,而且一定要求净空还俗。
离开寒鸣寺之前,住持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让吴宗睿善待净空。
如果净空心思深沉,此时此刻就会好好的表现,毕竟以后他需要依存吴宗睿生活。
可惜单纯的净空,压根没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样的心思和心情,会毫无顾忌表露出来。
这让吴宗睿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可以完全信赖纯如白纸的净空,担忧的是净空过于的单纯,很有可能不适应险恶的社会,甚至上当受骗。
净空已经十四岁,比吴宗睿小一岁,崇祯年间十四岁不算很小,一些村里的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俨然成为家中的主要劳动力。
吴宗睿自身面临巨大的麻烦,还不知道能不能很好的化解,这个时候却要带着净空回家,面对可能到来的磨难和危险,如果不是有着成熟的心态,早就可能崩溃了。
寒鸣寺住持对于吴宗睿有大恩,甚至可以说是再造之恩,这一点吴宗睿很清楚。
住持提出来的要求,吴宗睿一定会答应。
“净空,既然已经还俗,那就需要用俗家的名字,告诉我你俗家的名字。”
净空再次扭头看着吴宗睿,好一会才开口。
“住持告诉我,我俗名廖文儒。”
“廖文儒,这个名字怕是住持给你取的吧。”
“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廖文儒扭头看着身边的吴宗睿,第一次显露吃惊的神情。
“分析的。”
“少爷,说说你是怎么分析的。”
吴宗睿看了看吃惊的廖文儒,稍稍的停顿,面带微笑再次开口。
“年幼出家,必定是家庭困窘,无法活命,亦或是家族遭遇不测,必须逃亡,家庭困窘的情形之下,父母不可能咬文嚼字,给你如此文雅的名字,若是家族遭遇不测,出家就是逃命,必定是隐姓埋名,尽量的隐藏身份,也不可能有如此文雅的名字,所以你的名字,只能是住持给取的。”
“少爷,你好厉害,我的俗家名字,就是住持取的。”
“看来,住持对你寄予厚望,压根没有想着让你留在寒鸣寺,更不会让你出家为僧,难怪你到寒鸣寺已经有十年时间,却一直都没有受戒,是我误解你了,廖文儒,你我名义上是少爷和书童关系,其实就是异姓的兄弟,我已经答应了住持,会好好照顾你,今后如果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尽管开口,能够尽力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的。”
“好的,少爷,住持也跟我说了,要我跟随在少爷身边,听从少爷的安排,少爷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就算是拼却性命,也要保证少爷的安全。”
“拼命就不必了,尽力而为就好。”
“非也,一诺千金,我已经答应了住持,就一定要做到。”
看着廖文儒肃穆的神情,吴宗睿的脸居然微红了。
时代不一样,人的想法就不一样,明朝儒家思想盛行,礼义仁智信为立身之本,廖文儒自小在寒鸣寺长大,一直都是在儒家思想以及佛家思想的熏陶之下,更加的注重信义,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哪怕搭上性命。
吴宗睿就不一样了,来自于现代,虽说也看重情义,可更加关注自身的利益。
“文儒,小时候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住持曾经说过,等我长大之后告诉我,可一直到我跟随少爷离开寒鸣寺,住持还是没有告诉我。”
“住持不告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也没有必要总是挂怀,到了适当的时候,住持肯定会告诉你一切的。”
廖文儒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吴宗睿脸上的笑容却很快消失,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廖文儒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至少靠他吴宗睿目前的能力,无法给予廖文儒任何的帮助。
“少爷,我听住持说了,你回到家之后,会遇见麻烦,不过住持相信你能够解决麻烦,住持告诉我,一定要听从你的安排和布置,能够帮着你解决麻烦最好,少爷,你不知道,进入到寒鸣寺,我不仅仅学习四书五经和佛法,还要习武,这些都是住持亲自教的,论学识你是生员,我不敢和你比,可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不过十四岁的廖文儒,吴宗睿有些吃惊,他一直都以为廖文儒是小孩子,现在看来绝非如此,廖文儒有着不少的过人之处。
如果不是穿越,不是因为成熟的思想,以及对历史发展的了然于胸,吴宗睿相信,自己根本比不上廖文儒。
“文儒,我的确有些麻烦,如果需要,我会求助你的,你文武双全,远远超过我,能够给我最大的帮助。。。”
“少爷千万不要这样说,说到我的名字,少爷的分析太精辟,我想不到这些,离开寒鸣寺的时候,住持告诉我,少爷一定能够做出一番大事,我跟随少爷,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我本来还不相信的,觉得少爷在寺里的情形太奇怪了,让人害怕,现在我相信了,少爷很了不起。。。”
看着廖文儒略显兴奋的表情,纯纯的眼神,吴宗睿再次感觉到羞愧。
自己所处的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稀缺的,社会很浮躁,大家为了利益拼搏,早就忘记了礼义仁智信,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破坏了社会的基本秩序,呼唤诚信变为了全社会的口号。
面对廖文儒坚定单纯的眼神,吴宗睿突然想到了什么。
“文儒,你看过《三国演》。。。不,你看过《三国志通俗演义》吗。”
“看过,寺庙里有这本书,住持本来不准我看,我是偷偷看的,怎么,少爷也看过吗,我听住持说,这本书是不允许读书人看的。”
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水浒表现出来太多的血气方刚和意气用事,三国展现太多的计谋,对于读书人来说,影响不是很好。
最为典型的事例,就是明末农民起义,刚开始都是模仿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很多起义军的掌盘子,没有基本的军事素养,领兵作战完全按照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的描述进行,他们大都不识字,完全是听说书先生的即兴演说,从中领悟作战指挥能力的。
“我看过,而且不止看了一遍。”
“少爷真是厉害,住持说了,读书人都不愿意看《三国志通俗演义》这本书。”
“其实没什么,就看你怎么看待《三国志通俗演义》这本书,想要学些什么。”
“嗯,少爷说的有道理,我就觉得刘玄德、关云长和张翼德三兄弟的感情真好,诸葛孔明太厉害了。”
吴宗睿对着廖文儒竖起了大拇指。
“文儒,我俩想到一起去了,实话告诉你,你我表面上是少爷和书童的关系,其实就是异性兄弟,我想这也是住持的意思,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学学《三国志通俗演义》里面的刘关张,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少爷,这可不行,住持要我跟随在你的身边,听你的话。。。”
“有些话,住持不会说出来,可我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住持在这里,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让我们结为异性兄弟。”
“少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
路边搭起了一个小土堆,吴宗睿和廖文儒两人因陋就简,手持熏香,跪在土堆前。
“吴宗睿,廖文儒,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白酒之中滴入献血,吴宗睿喝下第一口,廖文儒喝下第二口。
廖文儒的神色变得坚定,看向吴宗睿的时候,眼神里面已经带有依赖和崇拜。
“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廖文儒恭恭敬敬行礼之后,吴宗睿开口了。
“文儒,你我已经结义,成为异姓兄弟,我们的誓言,记在内心即可,平日里不必表露,你看如何。”
“我听大哥的吩咐。”
第三章 管中窥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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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龙乡新龙里距离寒鸣寺二十五里地,距离安远县城三十里地。
吴宗睿和廖文儒一大早就离开寒鸣寺,前往新龙里。
结拜之后,廖文儒步履轻快,一脸轻松,吴宗睿却是忧心忡忡,一路思索。
尽管对明末的历史颇为熟悉,可真正穿越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对于吴宗睿来说,穿越到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有太多的未知数。
这种感觉,在行路的过程之中,已经逐渐得显露出来。
新龙里在寒鸣寺的西面,一路向西,一路荒凉。
两人行走在丘陵状的山坡之间,道路崎岖,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泥泞石块,行走需要时刻小心,稍不小心就可能摔跟头。
沿途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烟,偶尔看见道路两边的人家,不管老人青壮小孩,都是面无表情,面带菜色,神情麻木。
吴宗睿看见的寥寥数人,都是穿着脏兮兮得粗布单衣,衣不蔽体。
冬末春初,气候还有些寒冷,吴宗睿穿着棉服,还有些承受不住不时吹来的山风。
寒鸣寺所处得位置,属于城郊,距离县城仅仅五里地,按照吴宗睿的理解,这一片地域应该是有不少人家,但现实情况大大出乎他得预料,沿途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家。
“文儒,这一带你经常来吗。”
“好多次,寺里的师兄经常带我出去化缘,每次都路过这里。”
“这里是城郊地带,怎么看不见多少的人家。”
“一直都是这样,以前师兄带我出去化缘,我们大都是到县城去,要么就是到集镇,路上不会停留,这附近没有化缘的地方。”
“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啊。”
“哦,大哥说的那是好多年以前了,以前周遭也有一些人家,不过我听师兄说,这些年遭遇到太多的灾荒,好多农户家里没有粮食吃,活不下去,全家都离开了。。。”
廖文儒还没有说完,吴宗睿脑海里面冒出来一个词语:流民。
明末流民泛滥,一方面是因为天灾,气候恶劣,田地里面收获的粮食不多,根本不够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农民遭受灾害,还要承担赋税,实在活不下去,只好全家流浪,外出讨饭,希望能够活下去。
“县衙不管吗,各地不是设立有义仓吗,遭遇灾害就要救济百姓。”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官府拿出粮食救济百姓的事情。”
吴宗睿微微点头,他还想了解更多,继续开口询问了。
“文儒,你在寒鸣寺十年时间了,对周遭的情况一定很熟悉吧。”
“说不上很熟悉,大都是听师兄说的,寺里每年春季都要设立粥棚,救济周遭的百姓,不过寺里的粮食也不是很多,设立粥棚的时间不可能很长,我记得七年前设立粥棚的时候,来的人不少,后来人慢慢的减少,去年和前年来的人就更少了。”
一丝闪电,划过吴宗睿的脑海,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明史记载,崇祯元年四月十一日,江西赣州农民暴动,建国号永兴,暴民攻陷安远县城,劫掠钱财,知县沈克封逃走,江西巡抚洪瞻祖专门奏报,朝廷派遣大军,耗时两个月,完全镇压赣州农民暴动。
至崇祯元年十一月,陕西农民起义全面爆发,白水县王二、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挂、安塞高迎祥、汉南王大梁等纷纷举旗,明末农民起义拉开了序幕。
吴宗睿的神色变得肃穆,他隐隐觉得,到了崇祯元年,大明王朝部分地方的局势,已经陷入到了无法收拾的境地,只是这些困顿混乱的局面,在史书上面没有详细的记载。
想到这里,吴宗睿再次开口。
“现在是冬末春初,寒鸣寺应该快要设立粥棚了。”
“今年就不一定了,寺里都无法维持,昨天我还听住持说,要让各位师兄离开寺院,到外面去化缘,如果不出去化缘,住持和各位师兄都没有吃的。。。”
“怎么会到这一步啊。”
廖文儒看着吴宗睿,露出奇怪的眼神。
“大哥,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是很清楚,这几天脑子里有些乱,好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不过我觉得寺院还是能够维持的,毕竟有十来亩田地,每年还有香客的布施,吃饭应该没有问题。”
“寺里两年之前就遇见困难了,气候不好,十多亩的田地,种下去的庄稼,没有多少的收成,而且总是有人偷走庄稼,住持说都是走投无路的农户,不要报官,也不要追究,当时我还奇怪,这是偷窃,怎么能够放过,可住持说了,我佛慈悲为怀,农户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也不至于偷窃田地里的粮食。。。”
吴宗睿看着廖文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连寒鸣寺都无法维持,农户是什么样子,就不需要多说了。
“咣、咣、咣。。。”
“四乡八邻听好了,奉知县大人钧令,四月初一开始征收田赋,各家各户需按时缴纳,不得拖欠,否则官府严惩不殆。。。”
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到镇子,锣声与吆喝声就传来了。
大明的田赋分为两季征收,春季征收的为春赋,秋季征收的为秋赋,春赋占据田赋的四成左右,四月份开始征收,持续两个月的时间。
春季征收赋税,对于南方来说是有很大弊端的,所谓的青黄不接,就是指的春季这段时间,头年的粮食基本要吃完了,来年的粮食刚刚播种下去,需要到七月才能够收获,很多农户都会陷入到缺粮的困境中。
大明的南方和北方因为地域与气候条件不一样,种植方面有所不同,北方以种植冬小麦和春小麦为主,二月到三月即开始收割冬小麦,南方则是以种植水稻为主,一般都是七月开始收割。
万历年间,张居正实施改革之后,田赋全部以货币的形式征收,很少征收粮食。
“文儒,寒鸣寺需要缴纳田赋吗。”
“不需要,还好不缴纳田赋,要不然早就无法维持了。”
“这么说农户岂不是更加无法维持。”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大哥,你是生员,有功名在身,也不需要缴纳田赋。”
吴宗睿再次沉默,虽说大明王朝有功名的读书人不是很多,占据的数量不会太大,朝廷看重和依靠读书人,免去了有功名读书人的田赋,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农户将土地挂在了有功名的读书人或者官吏的名下,由此免去了田赋,更多的官吏士绅则是大规模的兼并土地,且不承担田赋。
田赋的总额是不会发生变化的,缴纳田赋的土地越少,每亩地需要缴纳的田赋就越多,导致农户的田赋越来越重,以至于无法承受。
对于明末历史略微熟悉的吴宗睿,知道明朝的田赋不是很重,就算是加上辽饷、剿饷以及练饷,其数量也没有达到天怒人怨的境地,可是明末正处于小冰期,自然灾害频繁,粮食歉收甚至绝收的情况时常出现,农民吃的粮食都没有,这个时候,就算是低的可怜的田赋,对于农户也是巨大的压力和压垮身体的稻草。
看见吴宗睿陷入到沉默之中,廖文儒再次开口。
“大哥,前面就是新龙集镇,我听住持说,你的家距离集镇不远。。。”
“是啊,马上就要到家了,离家已经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家中的情形如何了。”
“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大哥到寒鸣寺代发修行,正是冬月。”
“不说了,回家去,文儒,戴好帽子,你已经还俗,头发要留起来。”
“我知道,住持早就告诉我了,这是我的身份文书,到时候还要到县衙去报备的。”
从寒鸣寺到新龙里,二十五里地,吴宗睿和廖文儒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清晨的卯时三刻出发,此刻已经过了午时。
吴宗睿已经感觉到了,这副身体有些单薄,大概是以前陷入到读书之中,缺乏锻炼,可能生活方面也不是很好,显得羸弱,按说二十五里地,就算道路条件不是太好,也不需要走五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十四岁就成为了生员,而且是廪膳生员,这是很了不起的。
想要获得生员的功名,需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关,通过了院试,才能够成为生员。
生员分为三类,分别是廪膳生员、增广生员和附学生员,其中廪膳生员考试成绩最好,地位最高,每月能够获取朝廷拨付的米面粮食等等,增广生员和附学生员没有这样的资格。
当然,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生员,对于读书人来说才刚刚起步,关键的还是乡试、会试和殿试,通过了乡试,成为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通过了会试,成为贡生,能够被直接委派做官,至于说通过了殿试,成为了两榜进士,那是铁定要做官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观念已经深入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偏僻的山村也不例外,如果不能够通过读书这个途径,那么寻常百姓的子弟,没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士绅和官吏,他们是这个社会的特权阶层,他们在这个社会的顶端,他们几乎完全由读书人组成,享受特权
吴宗睿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这个特权阶层,不过他没有觉得高兴,因为他知道历史发展的进程。
第四章 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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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家族的围屋就在眼前,可吴宗睿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朝着围屋左边的方向而去。
身边的廖文儒忍不住开口了。
“大哥,这就是你们吴氏家族的围屋啊,真够气派的,每次我跟着师兄出来化缘,见到了围屋,都能够化到缘。。。”
“文儒,这是吴氏家族的围屋,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看见吴宗睿脸上毫无表情,廖文儒搔搔头皮,吐吐舌头,不再开口说话。
在安远县,乃至于整个的赣州,围屋是势力和富足的象征,吴氏家族的围屋,长五十米,宽三十米,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都居住在围屋里面,围屋的构造坚固,就算是遇见土匪,关上大门之后,也能够抵御,而一般的土匪,看见如此气魄的围屋,多半会知难而退。
吴宗睿是完全有资格住进围屋的,可惜他做出了一件家族认为大逆不道的事情,失去了进入围屋居住的机会,他老实巴交的父亲,自然也没有资格进入围屋了。
往围屋的左边走了大约两里多地,前面出现了一排低矮的土墙屋。
骤然进入屋内,暗黑的光线让人觉得不适应。
“宗睿,你、你怎么回家了。。。”
一个面容看上去有些苍老、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站起身来,看着进入屋里的吴宗睿和廖文儒,脸色煞白,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我在寒鸣寺代发修行三个月,住持认为我已经放下一切,让我回家,这是我的弟弟廖文儒,文儒,过来拜见伯父。。。”
廖文儒非常的乖巧,迅速走到了前面,跪下之后,恭恭敬敬的磕头。
“廖文儒拜见伯父大人。”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礼性太大了。。。”
屋子里有些凌乱,无人收拾就是如此,不过吴宗睿早就适应,家中就是他和父亲吴顺贵两人,多年来相依为命,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死了,吴宗睿打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母亲。
可能是缺乏母爱,缺乏关照,吴宗睿的性格刚强狭隘,遇事不知道转圜,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倔驴,不过其打小就聪明,在社学读书,得到了先生的青睐,后来在先生的坚持和推荐之下,参加了县试、府试和院试,居然一路高奏凯歌,十四岁的时候,考中了廪膳生员。
因为吴宗睿,吴顺贵一直都没有续弦,也是害怕吴宗睿遭遇到后母的打骂。
可惜眼看着吴宗睿考中了廪膳生员,有了功名,却因为家族的突发事件,导致一切都出现巨变,那个时候,吴顺贵死的心思都有了。
看着吴宗睿和廖文儒坐下,吴顺贵身体略微颤抖,他盯着吴宗睿,看了足足一分多钟的时间,才慢慢开口说话。
“宗睿,你、你这次回家,大伯和二伯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自然是首先回家,看望父亲,接着才会去拜见大伯和二伯的。”
“你、你还是快点到围屋去,去拜见你大伯和二伯,哎。。。”
吴顺贵的脸上写着惊惧,似乎又想到了以往的事情,儿子回家了,他居然没有询问饿不饿,而是要求其直接到围屋去。
吴宗睿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知道里面的原因。
“爹,安顿好之后,我自然是要去拜见大伯父和二伯父的,还要拜见家族的其他长辈。”
“宗睿,家里没有多少事情,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你还是先去围屋,拜见你的大伯父和二伯父,免得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
“爹,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就算是家族对我有所不满,也不敢胡来,以前我不懂事,让父亲操心,今后不会了。”
骤然听见吴宗睿如此说话,吴顺贵有些不适应,呆了好一会,在他的印象里面,这个儿子性格上面有太大的缺陷,就算是取得功名,也不大可能得到家族的重视,而几个月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和创伤,至今都心有余悸。
看见吴顺贵有些发愣,吴宗睿再次开口了。
“爹,文儒和我走了好久的路,刚刚回家,肚子有些饿,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有,有,我来给你们做。”
“爹,您歇着,我来做。。。”
“说什么话,你是读书人,哪里能够去做饭,我去,我去,你们先坐坐。”
吴宗睿楞了一下,君子远庖厨几个字钻入他的脑海,这句出自于孟子的话语,早就被后世曲解,解释成为君子要远离厨房,不应该去沾惹厨房里面的事情。
吴宗睿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更是不能够进入厨房了。
“文儒,我家里很穷,你跟着我要受一些委屈的。”
“大、少爷不要这么说,我能够做很多事情。”
吴宗睿叹了一口气,百无一用是书生,想想以前的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就知道死读书,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够考中进士做官,整个就是废物。
可以想象,这样的人就算是考中进士,进入朝廷做官,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弄得不好还会引祸上身。
稍顷,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了,上面撒着少许的葱花。
“爹,家里哪来的面条。。。”
“别问了,快点吃,吃了到围屋去。”
。。。
一个穿着青衣的年轻人大喇喇的进屋,看见正在低头吃面条的吴宗睿和廖文儒,脸上带着轻蔑的神情开口了。
“稀客啊,宗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脑子不糊涂了吗,别是逃出来的。。。”
吴宗睿放下筷子,扭头看着年轻人。
“宗坤,你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不懂礼节,进屋之前需要敲门,在社学读书的时候,先生多次教诲,僧敲月下门的典故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如此的莽撞,真不知道你将先生的教诲放置何处了。”
年轻人楞了一下,脸马上红了,伸出手指着吴宗睿。
“吴宗睿,你少张狂,以为你考中生员了不起啊,有功名了不起啊,我来就是告诉你,父亲和二叔知道你回来了,正在围屋等着你,我看你待会怎么张狂。”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伯和二伯,百善孝为先,我刚刚回家,必须要拜见父亲,帮助做一些家里的事情,以尽孝道,待我处理完毕家中的事情,自然会去拜见大伯和二伯。”
“你、你好大的胆子,回来后不先到围屋去,不知道族规吗。。。”
吴宗睿站起身来,眼神有些冷。
“吴宗坤,我心情还不错,不想与你计较,百善孝为先乃是圣人之道,我遵循圣人之道做事,不要说大伯二伯,就算是官府,也要支持,你在这里口出狂言,辱没圣人之道,我看你才是不知道家法为何物了。”
吴宗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吴宗睿,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廖文儒也站起身来了,盯着吴宗坤。
吴宗睿用眼神示意,让廖文儒不要开口说话。
吴宗坤盯着吴宗睿和廖文儒,示威性的看了好一会,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廖文儒看着吴宗坤的背影,气哼哼的开口了。
“少爷,要不是你阻止,我就要动手教训这人了。”
“文儒,不要冲动,这是吴氏家族的事情,绝非动手能够解决的,我自有办法,从现在开始,你跟在我身边,看我的眼神行事,千万不要鲁莽。”
“少爷,我记住了。”
“宗、宗睿,你怎么和宗坤两人对着干啊,他是你大伯的嫡子。。。”
“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您一辈子劳作,勤勤恳恳,到头来宗族是怎么对待您的,又是怎么对待我的。。。”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吴顺贵就急红了脸。
“宗睿,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家族的情形你也知道,你大伯和二伯要是看见你这样的态度,他们不会饶你啊。。。”
“爹,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如果放在以前,我不敢违逆家族,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功名在身,他们如果做的过分,那就看看究竟谁被官府惩戒。”
吴顺贵看着吴宗睿,身体颤抖,急的只顿脚。
“你、你还是别说了,赶快到围屋去,你大伯和二伯都等着。。。”
吴宗睿不再开口劝解父亲,他很清楚,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走路都怕踩到蚂蚁,压根不能够扛事,自己说多了没有作用。
如果不是吴顺贵这样的性格,吴宗睿也不会在几个月之前吃那么大的亏,以至于心智迷糊,口不能言。
吃完了面条,吴宗睿和廖文儒起身,准备到围屋去,吴顺贵来不及收拾,一定要跟着到围屋去。
三人朝着围屋的方向而去,吴顺贵的速度很快,吴宗睿和廖文儒则是不紧不慢,一路上走在前面的吴顺贵不断催促。
终于来到了围屋的前面。
吴宗睿站在围屋的前面,眯着眼睛,仔细打量。
这座代表吴氏家族权威和身份的围屋,存在好多年了,可惜从这个围屋里面走出去的读书人寥寥无几,打从吴宗睿记事的时候开始,吴氏家族就没有出现过进士和举人,生员也不足十人,可以说吴氏家族正在迅速的没落,现如今吴氏家族的族长吴顺福,也就是吴宗睿的大伯,也不过是生员的身份。
历历往事都在吴宗睿的脑海里面,特别是在围屋遭受的屈辱,穿越的吴宗睿都无法忍受,也难怪以前那个吴宗睿,会被逼得神志不清。
第五章 族规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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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坤,宗睿真的说出来这些话吗。”
“爹,千真万确,我都说了,让他马上到围屋来,他却无所谓,压根没有将您和二叔放在眼里,没有将宗族放在眼里,我告诉他要遵守家族之规,他还反过来教训我。。。”
吴顺福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吴顺年,眯起了眼睛。
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将吴宗睿送到寒鸣寺,让其出家为僧,想不到仅仅三个月时间,吴宗睿就回家了,而且没有剃度,如果不是刚才听到族中的人禀报消息,吴顺福压根不相信。
“宗坤,你要实话实说,如果有不实之言,我可要动用家法。”
吴宗坤眼睛里面闪现一丝畏惧的神情,稍纵即逝。
坐在下首的吴顺年,捕捉到了这一丝的眼神,不过他很快垂下双目。
“爹,二叔,我说的都是实话。”
吴顺福没有注意到吴宗坤的表情,他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吴顺年。
“宗坤,你先下去,到外面去等着宗睿,我想他吃完饭,马上就要来了。”
吴宗坤离开之后,吴顺福看着吴顺年开口了。
“老二,宗睿突然回家,还带回来一个少年,我看有些蹊跷,依照他的性格,在寒鸣寺无法立足。”
“寒鸣寺住持觉远大师慈悲为怀,也说不定。”
吴顺福点点头,闪现一丝懊恼的神情。
“二十两白银的布施,就算是觉远大师慈悲为怀,也不应该让宗睿回家,我看宗睿要么是蛊惑了觉远大师,要么就是偷偷逃回来的。”
“族长等会询问宗睿,一切都清楚了。”
“也罢,如果宗睿是逃回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扭送官府。”
“族长说的是,宗睿若是逃离了寒鸣寺,族长就可以用族规家法处置了。”
吴顺福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看着吴顺年再次开口。
“刚刚宗坤去见了宗睿,看样子宗睿依旧狂妄,不明事理,这倒是消除了我的担心,毕竟宗睿有功名在身,家族需要注意一些,说来也怪了,宗睿到寒鸣寺的时候,神志不清,行事偏激,就算是觉远大师法力深厚,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宗睿完全恢复啊,我还真有些弄不明白了。”
吴顺年看了看吴顺福,没有开口说话。
吴宗坤再次进来,恭恭敬敬的禀报。
“父亲,二叔,吴宗睿到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幺叔和那个少年。”
“知道了,你下去吧。。。”
“族长,我看还是让宗坤留在这里,看看我们如何处置宗睿,如此宗坤也能够慢慢熟悉如何处理宗族的诸多事宜,他日可以协助宗林。”
吴顺福稍稍思索,微微点头。
“也好,宗坤,你在一边站着,看看你二叔和我如何做的。”
吴宗睿、吴顺平和廖文儒,进入到屋内。
还没有等到吴宗睿开口说话,一脸严肃的吴顺福就开口了。
“宗睿,你到寒鸣寺修行,乃是家族做出的决定,三个多月前,你违背了族规和家规,要不是想到你廪膳生员的身份,家族早就动用家法了,想不到你不好好在寒鸣寺修行,居然擅自回家来,这一次你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我和你二伯定不饶你,动用家法处置之后,将你扭送到县衙去。”
“你的去留,属于吴氏家族的事宜,你带着外人进入到围屋,难不成你不明白家族的规矩吗,这一条,我已经给你记住了,望你好好解释。。。”
吴顺福说话的时候,吴宗睿的神色平静,廖文儒脸上也没有多少的表情,还好奇的扭头看看四周,唯有吴顺贵,身体微微颤抖,脸色也白了。
吴顺福说完之后,看向了吴顺平。
“宗睿,送你到寒鸣寺修行,是家族做出的决定,刚刚族长已经说了,你若是不能够解释此番为何回到家族来,那么家族就要动用族规和家法了。”
“吴氏家族傲立安远县多年,历任的族长呕心沥血,苦心经营,维护族规,只要是吴氏家族的子弟,不管有什么样的功名,都要完全维护吴氏家族,你身为吴氏家族的子弟,想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三个多月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忆犹新,那一次你违背了族规,要不是想到你有生员的功名,族长早就动用家法处置,将你扭送到县衙了。”
“好了,我不多说了,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回来。”
吴顺福和吴顺年已经说完,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用正眼看吴顺贵。
“族长,二哥,宗睿刚刚回家的时候,我已经教训他了,他只是回家吃饭,吃完饭就来到围屋。。。”
“顺贵,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看见吴顺福如此的对父亲说话,吴宗睿就冷冷的开口了。
“族长刚刚的话语,我不明白,父亲身为吴氏家族一员,自然是有资格在这里说话的,族规明确规定了,凡是我吴氏家族的成员,不管有何诉求,都可以来到议事堂,向家族和族长禀报求助,家族和族长要依据族规给予合理的解释。”
“二伯刚刚也说过了,我吴氏家族延续这么多年,傲立于安远县,就是因为家族之人严格按照族规办事,包括族长都不能够例外,相反,身为一族之长,更是要身正为范,引领全族之人,为振兴我吴氏家族做出不懈努力。”
“族长刚才禁止我父亲开口说话,已经违背了族规,难不成族长欲无视族规,凌驾于整个家族之上。”
吴宗睿说完,议事堂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吴顺福和吴顺平看着吴宗睿,脸上已经写满了震惊。
吴顺贵的身体依旧在颤抖,脸色更加的苍白。
站立在一边的吴宗坤,忍不住开口了。
“吴宗睿,这里是家族的议事堂,你不懂规矩,不知道尊重父亲和二叔,开口咆哮,我看可以用家法处置你,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有了功名,就可以无视族规,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吴宗睿扭头看着吴宗坤,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吴宗坤,你刚刚的话语让我感觉到可笑,你以为这家族的议事堂,如同你家里一样,来去自由,吴氏家族的族规,可以任由你曲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吴氏家族的决定,可以由你代替族长做出吗。”
吴宗睿刚刚说完,吴顺福看着吴宗坤,脸色微红开口了。
“宗坤,不要乱说话,退下去。。。”
吴宗坤灰溜溜的离开了,议事堂里面再次陷入到沉寂之中。
吴顺贵已经有些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晃晃,身边的廖文儒眼疾手快,伸手扶住。
“宗睿,不要多说了,赶快向族长和二伯认错。。。”
“父亲,这里是家族的议事堂,本就是说话的地方,所谓有理走遍天下,父亲有何要求,完全可以说出来,若是遇事萎缩,不敢坚持,一味的忍让,一味的认错,表面是维护家族的团结,实质损害了吴氏家族的利益,长此以往,我吴氏家族必定对错不分,被宵小之人利用,到了那个时候,我吴氏家族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概是看见吴宗睿的态度强硬,话语也有道理,吴顺贵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吴顺福的神色数度变幻,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宗睿,你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说话不可危言耸听,陷我吴氏家族于不利。”
“族长,吴氏家族的族规,我知道,刚刚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符合族规之要求的,若是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族长完全可以指出来,再说了,我参加了县试、府试和院试,已经是廪膳生员,有功名在身,不仅要遵守吴氏家族的族规,也要遵循朝廷的礼仪,若是我行为乖张,有损礼仪,玷污了读书人的身份,按照《大明律》之规定,首先就要接受朝廷的惩戒,接下来承受家族之家法,刚刚族长说我欲陷吴氏家族于不利,就请族长说说,我究竟做了什么损害吴氏家族利益的事情,说了什么损害吴氏家族族规之话语。。。”
吴顺福的脸色微微发白,看着吴宗睿,一时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了。
吴顺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光芒,看着吴宗睿开口了。
“宗睿,我们刚刚所说的话语,就事论事,族长也是提醒你,尽管有了功名,也要时刻维护吴氏家族的利益,其他的话语就不多说了,三月之前,家族送你到寒鸣寺修行,现如今你回到了家族,个中原因,还希望你好好解释。”
“你身边的少年,是何身份,居然进入了我吴氏家族的议事堂,还请你做出解释。”
。。。
吴宗睿看向了吴顺年,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某些东西。
此番从寒鸣寺回到家中,吴宗睿想到的是族长吴顺福,在他接受的诸多记忆之中,吴顺福的印象是最为深刻的,至于说吴顺年,尽管有一些印象,但不是很深刻,今日接触之后才发现,相比较来说,这个吴顺年恐怕更加的厉害。
至少吴顺年的能力,不弱于吴顺福,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听从吴顺福的安排。
子嗣,吴宗睿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吴顺福有五个儿子,两个嫡出,三个庶出,吴顺年却只有一个儿子,而且不争气。
这大概是原因之一了。
第六章 有理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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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二伯,这位是寒鸣寺的净空师傅,俗名廖文儒,奉住持觉远大师嘱托,还俗跟随在我的身边,此番跟随我一同回到家中,文儒跟随我来到吴氏家族的议事堂,代表的也是寒鸣寺住持觉远大师,其主要有两个任务,一是说明我为什么回到家中,二是监督我将觉远大师的亲笔信函交付给族长看,刚刚族长和二伯一再询问我为什么回到家中,我自然要解释清楚。”
“三月之前,家族送我送至寒鸣寺修行,我想因为吴氏家族之威信,觉远大师准许我代发修行,予以了百般的照拂,让我明白了佛理,现如今,我回到了家中,自然要感谢家族对我之关心,且竭尽全力为吴氏家族之发展出力。”
“这是觉远大师的信函,请族长和二伯看看,当然,族长和二伯看过之后,还请将信函交还给我,此封信函,我要小心保存。”
“族长和二伯看过信函之后,文儒也会予以补充。”
“还有一件事情,我思忖需要告知族长和二伯,觉远大师已经给县衙的知县大人专门写去了信函,说明了我在寒鸣寺的一切,想必,此刻信函应该到了知县大人手中。”
。。。
吴顺福的脸上没有了血色,呆呆的看着吴宗睿。
吴顺年好一些,虽说脸上也有吃惊的神情,但看上去还算是镇定。
吴顺贵的神色好了很多,他尽管老实,但看得清趋势,明白事理,他已经感受到了,吴宗睿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管是气势还是说话,隐隐的有上位者的气质,原来以为家族强行的扭送吴宗睿到寒鸣寺,一切都完了,现在看来,这是因祸得福,吴宗睿在寒鸣寺得到了不一般的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廖文儒将信函递过去的时候,吴顺福还在发呆,要不是吴顺年的提醒,他甚至不知道接过信函。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吴顺福和吴顺年看完了觉远大师写的信函。
两人的神色数次变化,大概是信函的内容让他们感觉到震惊。
廖文儒一直守在身边,待到吴顺年看完信函,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过了信函。
“族长和二伯看完了信函,接下来我该说说住持的交待了。”
“住持吩咐我还俗跟随在少爷身边,以书童的身份服侍少爷,住持专门告诫我,少爷得到了佛祖的照拂,今后在红尘中修行,普度众生。”
。。。
吴顺福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的狠色,待到廖文儒说完,紧跟着开口了。
“觉远大师的信函,我看过了,净空师傅的话语,我也听清楚了,只是我吴氏家族的事情,觉远大师和净空师傅不要干预,三月之前,我家族决定了一件事情,宗睿违背家族之决定,且行事乖张,举止狂躁,最后神志迷糊,完全不顾吴氏家族利益,考虑到宗睿有廪膳生员之功名,家族决定将其送至寒鸣寺修行,现在宗睿得到了佛祖的照拂,也是我吴氏家族的幸事,宗睿回到家中,家族欢迎,只是三月之前的决定,依旧需要执行。”
。。。
吴顺福说完之后,吴宗睿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吴顺平。
这个时候,吴顺平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还没有等到吴宗睿开口,吴顺福看着吴顺平开口了。
“二弟,你是什么意见。”
吴顺平抬起头,看了看吴顺福,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家族和族长做出决定的事宜,我没有什么意见,我以为,此一时彼一时,还是看看宗睿有什么话说。”
吴顺福瞬间愣住,看着吴顺年,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宗睿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语,吴顺年完全听进去了,更加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吴顺平对于吴顺福并非是完全的遵从,这里面应该存在矛盾。
终于,吴顺福缓过来,转头看向了吴宗睿。
吴宗睿冷冷的开口了。
“三月之前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家族之决定,让我愤怒,以至于迷失心智,说来也是因祸得福,家族送我到寒鸣寺,让我得到了佛祖的照拂,觉远大师的关心,明白了很多的事理。”
“为此我要感谢族长和二伯之决定。”
“吴氏家族决定让我入赘陈氏家族,且准备接受陈氏家族之提亲,此事就算是族长和二伯暂时不提及,我也要好好说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照《大明律》之规定,缔结姻缘务必做到四个方面,其一是凭媒而立,其二是由尊长主婚,其三是写立婚书和收受聘财,其四是双方自愿。”
“吴氏家族决议让我入赘陈氏家族,从表面上看,家族之决定我应该接受,且毫无怨言,维护我吴氏家族之利益。。。”
吴宗睿没有说完,吴顺福马上开口。
“宗睿,你有这等的认识最好,我看这件事情就如此定下来,明日我就派遣人专门到陈氏家族去,同意陈氏家族提婚之事。。。”
吴宗睿看着吴顺福,眼睛里面射出了一丝的寒芒。
“族长,我的话尚未说完,您急什么,难不成让我入赘到陈氏家族,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你、你这是说什么话,这是家族做出的决定,并非我个人决定,尽管我是族长,也要服从家族做出的决定。”
“原来如此,那就好说了,还请族长稍安勿躁,等我说完再开口不迟。”
吴顺年抬头看了一眼吴宗睿,接着低下头。
吴顺福的脸再次红了,看着吴宗睿,却无法开口说话。
“天启七年八月,知县沈大人判决县城一桩婚姻纠纷,其纠纷之核心,就在于由尊长主婚如何认识,进而双方自愿如何定夺,这尊长主婚以往存在太多争议,譬如让我入赘陈氏家族之事宜,由家族做出决定,好似也符合由尊长主婚。”
“兹事重大,沈大人专门给朝廷写去奏折,得到朝廷回复,予以决断。”
“现在我将沈大人之决定告知族长和二伯,依照《大明律》之规定,由尊长主婚,即由祖父或者是父亲主婚,儿女之婚事,若是祖父或者父亲不同意,即不成立,而双方自愿,即主婚之祖父或者是父亲需要同意,若是不同意,不管何方都不得用强,包括官府和家族。”
“沈大人做出决定之后,专门告知,因安远县家族众多,各个家族都有家规民约,而依照朝廷之规定,家规民约不得违背《大明律》之规定,不得违背县衙之判决,否则家族完全依照家规民约行事,必定导致政出无门,本末倒置,长此以往,朝廷威严不再,国将不国。”
“我入赘陈氏家族之决定,由家族做出决定,父亲并未应允,且强烈反对,族长欲用强,以家族利益来压制父亲和我,不知道此事闹到县衙去了,沈大人会如何看。”
“此其一。”
“去年我府试高中,成为廪膳生员,已经有功名在身,有功名之读书人,入赘其他家族,我大明朝闻所未闻,不知道此事张扬出去,会引发何等的震动。”
“陈氏家族与我吴氏家族,都是安远县之名望家族,做事情不仅要依据族规来,更要维护家族之声誉,看看我大明那些望族之家,绝无让有功名读书人入赘之事,概因如此的做,是有损家族声誉的,也是为朝廷所不容。”
“朝廷有规定,知县沈大人也有告知,不知道族长是怎么看的,若是依旧认为家族之决定高于朝廷之规定和县衙之告示,那我无话可说。”
“只是我需要提醒族长,从吴氏家族之声誉考虑,慎重行事,若是强行决定,到时候闹到县衙,怕是吴氏家族的声誉受损,族长也难以在家族内做出交代。”
。。。
吴宗睿的一席话,让议事堂陷入到长时间的寂静之下。
过了好长时间,吴顺平看了看吴顺福,慢吞吞开口。
“族长,宗睿所言有道理,若是换做以前,宗睿自小丧母,顺贵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入赘陈氏家族,倒也是能够让顺贵日后的生活舒坦,不过宗睿已经是廪膳生员,且为佛祖照拂,如此情况之下,家族还是决定让宗睿入赘陈氏家族,恐怕有些唐突。”
“此事若真的闹到县衙去了,对于我吴氏家族和陈氏家族,都是不利的。”
吴顺福的脸色数度变幻,倒不是吴宗睿的话语,让他说不出话来,而是因为吴宗睿的巨大变化,然他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适应。
吴宗睿院试高中,成为廪膳生员,已经让吴顺福感觉到了危机,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决定让吴宗睿入赘陈氏家族,这样能够顺理成章的消除危机,而吴宗睿因为此事疯癫,让吴顺福彻底放心,想不到短短三个月,就出现了巨变。
所有的眼神都看过来,吴顺福不得不表态了,可他还是想着挣扎一下。
“顺贵,刚刚宗睿说的很清楚了,你说说吧,让宗睿入赘陈氏家族,对于我吴氏家族是有着巨大利益的。。。”
“族长不用说了,我是不同意宗睿入赘陈氏家族的。”
这一次,吴顺福还没有说完,吴顺贵就开口了。
第七章 真正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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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议事堂,回到家中,吴顺贵的精气神好了很多。
吴宗睿发生的巨大变化,让吴顺贵欣喜不已,几个月来的郁闷和担心一扫而空,只是刚刚在议事堂的时候,吴宗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进入围屋居住,让他有些不理解,要知道吴宗睿已经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按照族规,完全可以进入围屋居住。
要说吴顺贵什么都不明白,那也是假的,族长吴顺福之所以煞费苦心,想要让吴宗睿入赘陈氏家族,其实就是担心族长的大位旁落,毕竟吴宗睿的学识远远强于吴顺福的嫡长子吴宗林。
吴宗林快三十岁了,却一直都是童生,参加了数次的院试,都是名落孙山,可吴宗睿仅仅参加了一次的院试,就高中了,成为了廪膳生员,两相比较,差距自然出来。
吴顺福已经将吴宗林看做准族长,吴宗林也开始参与处理家族的诸多事宜。
吴宗睿算是横空出世,成为吴氏家族的一匹黑马。
“宗睿,过年的时候你没有回家,没有去拜祭你的母亲,清明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家族要拜祭祖先,你是不是提前去拜祭一下母亲。”
“好的,明天我就去拜祭母亲。”
“家里早就备下了香烛,明天我陪着你去。”
“不用,我和文儒去就行了,爹还是忙家里的事情,这几天天气不错,我看家里存有玉蜀黍和大豆的种子,这几天正好育苗。。。”
“宗睿,什么是育苗啊。”
看着吴顺贵奇怪的神情,吴宗睿突然明白了,玉蜀黍引进的时间不长,根据历史记载,万历年间才真正引进种植,因为种植技术低下、产量不高,很长时间都没有能够推广开来。
“哦,玉蜀黍的种植,需要首先育苗,这样才能够保证产量,种植玉米的同时,间作耕种大豆,这样能够节约土地,也能够让田地的产量更高。”
吴顺贵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种了这么多年的田,从来没有听说什么育苗的事情,间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满十五岁的吴宗睿怎么知道,而且说出来头头是道。
“宗睿,这些都是你从寒鸣寺学到的吗。”
“算是吧,爹,您按照我说的做,今年家里一定能够丰收,收货更多的粮食。”
“好的,不过育苗该怎么做啊。”
“不急,明天去拜祭母亲之后,我详细说说,我记得家里有六亩多地,除了其中的两亩水田,其余的都可以种上玉蜀黍和黄豆。”
“家里不止六亩地了,你考中了生员之后,家族给了我们家十亩地,其中有三亩水田,加上以前的六亩地,一共是十六亩地了,这十六亩地在县衙已经报备了。”
“这样啊,那家里的种子足够吗。”
“种子倒是足够,只是这些年年成一直不好,田地里收不到多少的粮食,要不是家族免去了不少的田赋,根本无法维持了。”
吴宗睿点点头,吴氏家族有功名的读书人不多,按照朝廷的规定,一名生员可以免去本人的赋税,也就是二十亩田地的赋税,一名举人可以免去全家人的赋税,也就是百亩土地的赋税,吴氏家族有功名的读书人,不足十人,能够免去田赋的土地也就是两百亩左右。
如果能够考中两榜进士,原则上则可以免去家族全部田地的赋税。
大明一朝,真正的士绅家族,必须有两榜进士,而且是活着的两榜进士,否则所谓的家族,不过是虚有其名。
吴氏家族就是徒有虚名,家族百余年前有一名两榜进士,之后不要说两榜进士,举人都是寥寥无几。
回到家中,吴顺贵开始打扫收拾,家里的确有些乱,没有女人就是如此。
吴宗睿也挽起袖子,帮忙打扫,廖文儒就更不用说,拿起笤帚扫地,在寒鸣寺的时候,廖文儒几乎每天都要打扫寺院的卫生。
吴顺贵几次阻止吴宗睿打扫卫生,毕竟吴宗睿是读书人,已经有了功名,做这些事情掉身价,不过吴宗睿坚持要打扫卫生,他也就不多说了。
半个时辰之后,屋里收拾干净了。
吴顺贵看着吴宗睿,感觉有些麻木了。
吴宗睿将堆积在床上的衣服折叠的整整齐齐,全部放进箱子里面,需要洗的衣服则是放进木盆,扫地抹灰的时候,动作娴熟,速度也很快。
以前吴宗睿从未做过这些事情,也可以说不会做。
仅仅是到寒鸣寺三个月的时间,就变得如此能干了。
将家中收拾干净之后,吴顺贵看着额头上已经有汗滴的吴宗睿开口了。
“宗睿,家中打扫的事情,偶尔做一下就可以了,你是读书人,今后还是要以读书为主,先生说过,你要好好学习,参加乡试。。。”
“爹,我知道了,时常打扫卫生,也是一种锻炼,再说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吴顺贵看着吴宗睿,连连点头。
吴宗睿的表现,廖文儒同样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吃惊,在他看来,吴宗睿得到了佛祖的照拂,和寻常人比起来,肯定不一样。
走进厨房,吴宗睿揭开了米缸上面的盖子。
“爹,家里的粮食怎么这么少,我每月都有一两白银的廪银,虽然不多,可购买粮食也足够了,家里怎么只有这么点存粮啊。”
吴顺贵搓了搓手,叹了一口气。
“族长说了,送你到寒鸣寺去修行,家族拿出来不少银子,所以你的廪银也是归族里所有,过年之前,族长专门派人到县衙去领银子,县衙户房的典吏说了,廪银必须要本人亲自去领取,其他人不得代领。。。”
吴宗睿冷冷一笑。
“爹,不用理会族长的话语,等几天我到县衙去领取廪银,以为我是傻子啊,族长那点算计谁不知道,为什么让我入赘陈氏家族,为什么送我到寒鸣寺去,还不是想着让宗林哥接任族长之位。”
“宗睿,你知道就好,我说你不要计较这些事情。”
“爹,我知道,您放心,吴氏家族的族长之位,我还没有看在眼里,今后族长如果不找我们家的麻烦,一切都好说,如果他还是想着动歪心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好,好,宗睿,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天黑了,吴顺贵和廖文儒早就睡觉了,他们习惯早睡。
吴宗睿还没有睡觉,他不习惯早睡。
看着桌上昏暗的油灯,吴宗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说吴氏家族的条件还算是不错的,整个家族拥有近千亩的耕地,虽然这几年的收成不好,可缴纳了田赋之后,总算是有粮食吃,比起那些赤贫的农户,强了很多。
打开包裹,拿出一个锦袋子,里面是五锭银子,合计五十两白银。
这是住持觉远大师交给他的,其中的二十两白银是吴氏家族的布施,其余三十两白银,则是觉远大师赠送的。
五十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了,吴宗睿这个廪膳生员,每年也只有十二两白银的廪银,而且成色不一定很好。
以前家里为了供吴宗睿在社学读书,耗费不少,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积蓄。
卯时,吴宗睿就起床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起床很早,谁知道吴顺贵和廖文儒早就起床。
“宗睿,在家里休息几天后,就要到县学去上课了,年前家族送你到寒鸣寺去,社学的先生就专门到县学去了,帮着你请假,好在春节期间,县学也不用上课。”
“爹,我准备继续请假,反正到县学去上课的人很少,家里的事情多,马上就进入农忙季节了,我需要种地,再说了,我如果到县学去上课,还需要在县城租住房子,开销不小。”
“宗睿,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你每月有一两银子,家里不会用的,不读书怎么行啊,你今后还要参加乡试的。”
“在家里一样可以看书,一样可以学习,没有必要到县学去消耗时间,爹,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您就不用操心了。”
看见吴宗睿坚定的眼神,吴顺贵不做声了。
其实在县学去读书完全没有必要,按照朝廷的规定,有了生员功名的读书人,就要到县学者府学去学习,准备参加乡试,生员在县学和府学所需要的开销,由官府承担。
这种制度明初的时候坚持很好,可明朝中期之后,慢慢就流于形式了,县学和府学的授课先生,一般都是举人的身份,他们同样需要学习和准备,参加会试,不可能全身心的授课。
更加关键的是,生员在县学或者府学去学习,会增加官府的开销,要知道知府和知县等地方官员,俸禄微薄,若是没有其他方面的收入,压根无法维持,而县学和府学的投入,会让地方官府背上沉重的负担,财政上更加捉襟见肘。
地方的主官不是很支持,府学和县学自然流于形式,生员不去学习,只要履行请假的手续就可以了,没有谁追究。
当然,县学和府学还是需要有生员学习,做做样子,免得上面追究,一般情况之下,家在县城和州城附近的生员,会按时去上课,远地方的生员,每月到衙门去领取廪银的时候,去县学或者府学报备就可以了。
第八章 准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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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坟茔收拾的干干净净之后,吴宗睿敬香、点上香烛,拜祭了母亲。
对于逝去的、完全陌生的母亲,吴宗睿还是很敬重的,尽管他是穿越之人。
廖文儒也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
拜祭完毕,吴宗睿和廖文儒退到了一遍,吴顺贵走到了坟茔的前面。
吴顺贵坚持陪着一同来,吴宗睿和廖文儒也不好过分的阻止。
“孩子他妈,看看宗睿,考中了生员,有出息了,你该放心了。。。”
一边说着话,吴顺贵一边擦着眼角。
这一幕让吴宗睿唏嘘不已,可怜天下父母心,想想穿越之前的他,也是时刻操心女儿,也不知道他穿越之后,家里的人怎么样了,特别是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儿。
“宗睿,听说你回家了,我特意来看看,看你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我也放心了。”
“宗林哥,你是稀客,快请坐。”
吴宗林突然到家里来拜访,这出乎了吴宗睿的预料,也让他对吴宗林刮目相看。
内心里面,吴宗睿对于吴氏家族族长之位没有丝毫的兴趣,也绝不会去争取,他甚至想过了,适当的时候,表明自身的态度,化解麻烦,免得吴顺福等人总是记挂和无事找事。
今天吴宗林来了,就是最好的机会。
进入堂屋坐下,廖文儒马上去泡茶。
“这位就是还俗的净空师傅吧,有劳你泡茶。。。”
“宗林哥不要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将泡好的茶放在桌上的时候,廖文儒还习惯性的双手合十,吴宗林连忙站起身还礼。
再次坐下,吴宗林看着吴宗睿开口了。
“前些日子,我到县城去办事的时候,专门到寒鸣寺去了,只是没有见到你,觉远大师说你的情形很不错,让我放心,今天见到你,我是真的放心了,回到家里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能够办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谢谢了,我还没有什么想法,已经是农忙季节了,先将家里十多亩的田地伺候好,接着决定其他的事情。”
“怎么,你没有打算到县学去上课吗。”
“暂时不去了,在家里学习也一样,还能够节约开销。”
“宗睿,我来正想着告诉你,到县学去上课还是关键,莫要耽误了,今年的乡试来不及参加,三年之后的乡试,你是一定要参加的,吴氏家族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举人,家族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钱财方面的开销不用担心,我带来了一些银子,你先收着,如果不够,尽管开口说,家族无论如何都要支持。”
吴宗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放在了桌上。
“宗林哥说的是,学业还是最为关键的,今年的乡试,我还是打算参加,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能够熟悉乡试的氛围,为三年之后的乡试做好准备,宗林哥送来的银子,我收下了,乡试需要开销,算是我暂借,今后如数归还。”
吴宗林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银子的事情不用说,秋试九月份举行,只有大半年时间了,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我打算六月底七月初出发,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准备,问题不是太大。”
吴宗林点点头。
“那我就预祝你乡试高中了。”
“多谢宗林哥,我一定努力,赶赴南昌府参加乡试后,家里的事情就拜托宗林哥帮忙照顾了。”
“没问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吴宗睿暗暗点头,看样子吴宗林比吴顺福要平和很多,至少圆滑很多。
“宗林哥,以前我不谙世事,给家族找了不少的麻烦,此番在寒鸣寺修行三个月时间,越想越觉得以前做了很多幼稚的事情,好在都过去了,今后我也会注意,吴氏家族今后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做好,宗林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我也会尽力。”
听见吴宗睿如此说,吴宗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宗睿,你这话说的,我都听不下去了,你可没有做出什么不利于家族的事情,昨日宗坤到你家里来,态度不好,有些狂妄,我已经说过他了,你是廪膳生员,有功名在身,宗坤见到你的时候,必须要恭恭敬敬。”
“都是自家兄弟,也还好吧,宗坤与我没有说上几句话。”
“宗睿,其实宗坤和我都比不上你,日后这吴氏家族的事宜,还要请你多操心决断。”
吴宗睿看着吴宗林,摇摇头开口了。
“宗林哥,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家族若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义不容辞,不过打理家族的事宜,我真的没有想过,也没有兴趣,我要参加乡试,必定沉湎学业之中,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打理家族的诸多事宜,还请宗林哥原谅了。”
吴宗林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情略微的松弛了一些。
这个表情自然被阅历丰富的吴宗睿看见了。
“宗睿,你这话就不对了,家族历来是能者治理,你的能力远在宗坤和我之上,在整个家族都是出类拔萃的,十四岁就院试高中,成为吴氏家族最年轻的廪膳生员,我想由你来协助父亲打理吴氏家族的事宜,必定让家族蒸蒸日上。”
吴宗睿连连摆手。
“宗林哥,我意以决,从现在开始,就要沉湎学业之中,不可能参与家族诸多事宜,再说了,管理家族的事宜,需要阅历和经验,我对家族内部的事物并不熟悉,也没有兴趣,倒是宗林哥你,熟悉家族的事物,处理家族诸多事情也得心应手。”
“宗睿啊,我是真心希望你帮忙打理家族的诸多事物的,若是你觉得不熟悉,我可以协助你,也会让父亲多多提醒你。”
“多谢宗林哥的好意,这方面的话语,就不要多说了。”
吴宗林有些无奈的摆手。
“不说就不说了,今日我来,还真的有事情求助你。”
“什么事情,宗林哥说说看。”
“是有关宗坤的事情,我已经感觉到了,宗坤学业方面,恐怕没有多大的建树了,其性格有些急躁,需要磨砺,前些日子和父亲商议,想着通过告纳,让宗坤到县衙去做吏员,也是谋得一份前途和差事,只是家族之中,无人与知县沈大人熟悉,思来想去,还就是你与沈大人之间有些交集,你毕竟是沈大人的学生,又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你看能不能去找一找沈大人,请沈大人帮忙照拂。”
吴宗睿点点头,原来是想着捐些钱财,让吴宗坤到县衙去做事情。
所谓的告纳,就是捐银子到各级官府去做吏员,告纳明码标价,县衙六房的司吏,需要白银三十两,典吏需要白银二十两,同时还需要给离职的司吏或者典吏一笔钱财。
“宗林哥,县衙的司吏和典吏有空缺吗。”
“兵房有一个典吏的空缺,那个典吏身体不好,已经不能够做事情了,父亲托人从县衙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准备让宗坤到县衙去做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需要不少的银子。”
“我大致算过,需要六十两白银,县衙需要二十两白银,给离任的兵房典吏十两白银,剩余的三十两白银,拿去疏通,毕竟不少人都盯着这个空缺的位置。”
“这样啊,我可以尽力,但不敢保证,毕竟盯着兵房典吏这个位置的人不少。”
“这我知道,也没有想着一定能够做好,总归之尽力就好了。”
“那好,明日我到社学去拜访先生,后日就到县衙去,求见沈大人。”
“行,这事就这么定下来,我等你的消息,这里是三十两白银,沈大人那里,二十两白银足够,剩下的十两白银,是你的酬劳,不管事情能不能办好,这十两白银你都收下,先前不知道你准备参加九月的乡试,没有准备那么多的白银,这下正好,你拿着,乡试的开销也差不多了。”
“也好,我收下了,谢谢宗林哥。”
“别,我还要谢谢你,不管此事结果如何,你的这份情我记住了。”
一直到看不见吴宗林的背影,吴宗睿才回到屋里。
“大哥,我看宗林哥很不错,态度谦逊,对你也很不错。。。”
“文儒,不要那么快就下结论,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今后你就明白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
“两点。”
吴宗睿看了看廖文儒,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我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宗林哥实际上是求着我办事,为宗坤谋一个前途,宗林是宗坤的亲哥哥,至于说宗坤如何,你昨日也见到了,我敢断定,若是不让宗坤到衙门去磨砺一番,来日必定闯出祸事,连累到宗林哥。”
“第二,我决意不参与吴氏家族任何的管理事宜,也就不形成威胁了,宗林哥看见我态度坚决,自然放心,日后他接任族长之位,我还会赞同,他对我自然客气。”
“文儒,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自身硬气才是最根本的,若是我没有廪膳生员的身份,昨日没有表现出来强势,宗林哥今日未必上门,当初我被送到寒鸣寺修行,宗林哥好像没有说什么。”
廖文儒摸摸脑袋。
“哥,你说的我心里都嘀咕了。”
“该嘀咕的时候就要嘀咕,就要多想想,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他人想着算计我,那我也加倍还之,你可不要被仁义迷糊了脑子,农夫和蛇的故事,不需要我给你重复。”
第九章 拜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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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睿,沈大人那里,你真的能够说上话吗。”
“不知道,沈大人是两榜进士,安远县知县,我不过是廪膳生员,差距太大,沈大人给我面子是我的荣幸,不给我面子也完全可行。”
“那这十两银子就不要收了,宗林已经给了你十两银子,宗坤的事情办不好,你就将这十两银子退回去。”
“凭什么退回去啊,我已经收下,就不会退了,爹,您不要想那么多,族长每年得到的银子不少了,这一次为宗坤的事情,一下子拿出来六十两白银,试想家族之中,谁有这么雄厚的实力,再说了,我若是真的为宗坤办好了事情,让他到县衙做了典吏,报酬绝不止这二十两白银,族长和宗林哥一定还会拿出来一些银子酬谢的。”
“这,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做,家里不需要银子,这些银子你收好,到南昌府参加乡试,需要不少的银子,到时候你全部带走。”
“爹,如果办好了宗坤的事情,拿到的酬劳就留在家里,这些年您供我上学,耗费了太多的钱粮,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家里没有银子也不行,若是我离开家了,爹一人在家里,太孤单了,也要考虑续弦的事情了。”
“你这孩子,怎么考虑我的事情了,家里真的不需要银子,到时候你全部带走。”
一边说着话,吴顺贵一边擦擦眼角,极度的欣慰让他的感情变得脆弱很多,他想不到吴宗睿如此懂事了。
来到门前,吴宗睿轻轻敲门。
吴氏家族的社学在围屋的旁边,距离很近,单独的院落,看上去颇为气派。
社学的先生姓曾,家族称呼为曾先生,威信很高。
曾先生对吴宗睿的帮助非常大,吴宗睿六岁进入社学读书,从十岁开始,参加县试、府试和院试,全部都是曾先生鼎力支持的,如果没有曾先生的细心教诲和鼎力支持,吴宗睿不可能有廪膳生员的功名。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吴宗睿对曾先生充满了感激。
穿越的他,明白身份的重要,若是穿越到一个乞丐的身上,你就算是有着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人家视你为草芥,压根不会听你的话,就算是投靠造反的义军人家都不会要,再说了,没有饭吃,没有钱财,等着饿死,还能够做什么事情。
现实就是现实,别想的太天真,穿越之前,吴宗睿写过好几本穿越小说,也看过很多的穿越小说,从未看见主角穿越到乞丐身上的。
得益于曾先生的鼎力支持,穿越的吴宗睿拥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这已经是烧高香了。
门开了,手持教鞭的曾先生,站在门口,看见了态度恭敬的吴宗睿,微微点头。
吴宗睿赶忙稽首行礼。
“学生宗睿拜见先生。”
“原来是宗睿啊,快进来,我正在上课,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来敲门。”
吴宗睿有些脸红,他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不知道先生正在上课,是学生打扰了。”
“快进来,刚刚开课几天的时间,算不得打扰,我时常给学生说起你的事宜,让他们以你为榜样,不管是赣州,还是整个的江西,十四岁的廪膳生员,少之又少。”
“先生夸奖了,学生不敢当。”
“这可不是夸奖,有你这样的学生,也是我的骄傲。”
一边说话,吴宗睿一边跟着曾先生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曾先生的住处,以前吴宗睿时常到这里来,都很熟悉了。
曾先生独自一人在吴氏家族社学教书,没有带着家眷,每年的春假和冬假回家去,开课之前两天左右赶来。
迄今为止,吴宗睿不知道曾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不过依照现在的交通条件,以及假期的天数,估计曾先生的家不会太远。
看见曾先生坐下,吴宗睿依旧恭恭敬敬的站立。
曾先生的脸上闪现一丝异色,略微思忖一下才开口。
“宗睿,你十四岁通过了院试,有些激动也属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当初吴氏家族和族长决定送你到寒鸣寺修行,我亦觉得可行,寺院里面清净,可以让你静下心来,多年以前,我和寒鸣寺的住持觉远大师有过交集,觉远大师佛理深厚,慈悲为怀,定能很好的开度你,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的不错。”
吴宗睿楞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谢谢先生的照拂,其实学生刚到寒鸣寺的时候,行为举止也有太多不妥,多亏了住持觉远大师的怜惜。”
“回家了就好,听闻你准备参加九月的乡试。”
“是的,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可以去见识一番。”
“也行,乡试与院试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都是在南昌府的贡院举行,但乡试规矩多,主考官都是从京城来的,由皇上钦点,至于说考试的时间,与院试一样,三场考试,每场考试三日时间,分别为四书五经、策问与诗赋。。。”
吴宗睿听得很仔细,熟悉历史与亲身经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看见吴宗睿的态度一直都非常的恭敬,脸上的神色也很平和,曾先生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两天出现了不少有关吴宗睿的传闻,他本来是不相信的,他太熟悉吴宗睿,不相信吴宗睿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仅仅凭着一次的拜访与交谈,还不足以完全的下结论,可吴宗睿此时此刻的表现,至少证明改变已经发生了。
“听说你不打算到县学去,既然决定参加九月的乡试,为何不到县学去。”
“禀报先生,学生决定六月底七月初赶赴南昌府参加乡试,距离出发的时间仅仅五个月左右,若是赶赴县学,一来需要耗费钱粮,操心食宿,二来这么短的时间,无法安心学习,学生以为,还不如在家中安心学习。”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听闻你打算耕种田地,可有此事。”
“有这个决定,学生以为,一边种地一边读书,劳逸结合,想想当初的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是非同一般的境地。”
曾先生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宗睿,乡试之难,怕是你想不到,江西参加乡试的生员,少则千余人,多则数千人,可能够考中举人的,不足百人,尽管你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连捷,可参加乡试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参加乡试的生员,很多人都数次参加考试了。。。”
曾先生刚刚说完,吴宗睿再次开口。
“先生误解学生了,学生绝无小视乡试之意,内心对九月的乡试充满敬畏,只是学生在寒鸣寺代发修行三个月,感悟颇多,学生以为,读书增长学识、实现抱负是一方面,强健之体魄也是一个方面,读书劳作两不误,到时候有了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读书做事。”
曾先生微微点头。
“这么说倒是不错,一边劳作一边读书,不失为一种选择,看样子你经过了认真的思索,我就不多说了。”
。。。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吴宗睿准备起身告辞。
“宗睿,听说你打算去县衙领取廪银之时,前去拜见沈大人。”
“是的,昨日宗林哥找到我,说是想为宗坤在县衙谋一个差事,家族之中无人与沈大人有交集,唯有我是沈大人的学生。。。”
“哦,吴氏家族以往的那么多事情,你难道忘记了。”
“没有,也不会忘记,学生被送到寒鸣寺修行,算是因祸得福,也多亏了先生的照拂和觉远大师的教化,离开寒鸣寺的时候,觉远大师一再叮嘱我慈悲为怀,这句话我牢牢记住了,回家之后,我亲口告诉宗林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曾先生瞪大眼睛,直接看着吴宗睿。
吴宗睿没有回避曾先生的眼神。
好一会,曾先生开口了。
“宗睿,你之变化,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你有着不一般的际遇,这都是你的福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的教诲,学生绝不敢忘记。”
“难得你有这份心,宗坤的事情,我也想过,此子读书难有出息,送到衙门去磨砺一番也好,你贸然去拜见沈大人,稍不注意可能留下不好之印象,我写了一封信,你去拜见沈大人的时候,将这封信呈上去,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曾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吴宗睿连忙再次鞠躬稽首行礼。
“学生谢谢先生的照拂。”
“不用,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时辰,我也要去上课了。”
走出院落,回头看看这个小院子,吴宗睿内心冒出一种奇怪的思绪,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位曾先生不简单,其实曾先生到吴氏家族社学的时间不是很长,前后算起来也就是十年左右的时间,与那些动辄授课数十年的老学究比较,还真的不算什么。
曾先生与寒鸣寺的住持觉远大师有交集,现在看来与知县沈大人之间也有交集,这就不简单了。
看着手中的信函,吴宗睿相信,吴宗坤成为县衙兵房典吏的事情,没有多大问题了,在安远县,知县大人开口,很少有办不好的事情。
第十章 平衡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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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觉得二叔不会有其他的心思,您是不是多虑了。”
议事堂,吴顺福坐在首位,吴宗林和吴宗坤两人分别在两边站立。
吴顺福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吴宗林,摇着头开口了。
“宗林,你二叔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论能力他不比我差,有些方面甚至比我还要强,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辅佐我,难不成我们之间真的就那么亲密无间吗。”
“还不是因为你和宗坤,你二叔知道在这方面无法和我抗衡,所以选择了妥协。”
说到这里,吴顺福的脸上闪现一丝的厉色。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宗睿院试高中,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而且在寒鸣寺代发修行获得佛祖的照拂,说起来学识和见识远远强于你和宗坤,如果作为宗族的族长人选,完全说得过去,想必家族的其他人也会同意的。。。”
吴顺福还没有说完,吴宗林紧跟着开口。
“爹,昨天我数次询问宗睿,最后甚至愿意辅佐他,让他参与家族诸多事情的管理,可宗睿非常坚定的拒绝了,我仔细观察过,宗睿不像是说谎。”
“我知道,宗睿没有说谎,至少乡试之前如此。”
吴顺福看了看吴宗林。
“宗睿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一路高中,没有遭遇坎坷波折,心思自然不一样,哪里会盯着族长的位置,他想到的是金榜题名,想到的是两榜进士,十四岁的年级就是廪膳生员,也是有些本事了,可你想过没有,乡试有那么好考吗,不知道多少的生员,数次参加乡试,从青丝到白发,都是铩羽而归,宗睿若是乡试高中,那是好事情,家族也能够跟着沾光,可要是数次都不中,你想想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宗林,我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头晕目眩,年纪大了就是如此,你们也不用担心,可在我闭眼睛之前,必须要看着你登上族长的位置。”
“我们竭尽全力,想着让宗坤进入到县衙做事情,其实也是给你找一个依靠,宗坤若是能够进入到县衙做事,也算是出息了,今后总能够帮忙说一些话的。”
说到这里,吴顺福站起身来,走到了吴宗林的面前。
“你二叔看到的就是这个机会,我敢断定,一旦宗睿此番乡试不能够高中,你二叔必定会提及接任族长职位之人,要求家族和我确定下来,本来家族已经明确由你来接任族长,家族的众人都是知晓的,也是明白的,这个时候,你二叔若是突然的提出来,让宗睿成为族长的继任之人,你想想家族的人会怎么看。”
“宗睿才十五岁,志存高远,此一时彼一时,或许经过三五年的时间,他就能够看清楚一切,进而转变看法,这谁能够说的准。”
“让宗睿入赘陈家,以及送宗睿到寒鸣寺去修行,我是迫不得已,想来宗睿对我也有了怨恨,如此情况之下,万一宗睿上位了,你们未必有好日子过。”
“只要有威胁你的情况存在,都要毫不留情的掐灭。”
。。。
吴顺福说完,议事堂里面安静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吴宗坤开口了。
“爹,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宗睿不过是廪膳生员,父亲还是能够处置他的,既然入赘陈家和到寺院修行都不行,那就想其他的办法对付,要不然等到我到县衙去做事情了,随便找点理由,不就收拾宗睿了。。。”
“混账,你知道什么,在这里口出狂言,如果你以这样的姿态到县衙去做事情,那就是给吴氏家族惹祸上身,不仅不能帮助宗林,还会给宗林惹下巨大的麻烦。”
吴顺福突然暴怒,让吴宗坤脸色发白,也让吴宗林愣住了。
沉寂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吴宗林开口了。
“爹,还没有到那一步,昨日我去见了宗睿,送给宗睿二十两白银,名义上是资助宗睿学习读书和参加乡试的,其实也就是与宗睿和解,我估摸着宗睿明白其中意思,也就没有拒绝,爽快的收下了白银,而且宗睿明日还准备到县衙去,领取廪银的同时,专门拜会沈大人,说说宗坤的事情。。。”
吴顺福微微点头。
“宗林,你做的不错,这些年跟随我处置家族的事情,有了很大的长进,宗坤,你要学着点,就依你的本事,根本不是宗睿的对手,你也不想想,如果你能够到县衙去做事情,那就说明沈大人至少青睐宗睿,从中出手帮忙了,这等情况之下,你居然想着算计宗睿,你认为沈大人会怎么看你,再说了,宗睿有廪膳生员的功名,哪里是你一个吏员可以算计的。”
吴宗坤脸色发白,低着头不说话。
吴宗林也跟着开口了。
“宗坤,爹说的有道理,家族出现了一些变故,若是我们稍不注意,被人拿住了把柄,后面很多事情就不好处理了,宗睿此番回到家中,已经在家族里面引发不小的反响,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是善待宗睿,让他忘记之前的所有事情。”
吴顺福再次的点头。
“宗林,宗睿当着你的面亲口说了,不提及以前的事情了吗。”
“是的,爹,这是宗睿亲口对我说的,我以为,宗睿收下了银子,就是表明了态度。”
“好,看来家族暂时是安静的,我们与宗睿之间,决不能产生冲突,这两日的时间,你们想办法将宗睿所说的话语传扬出去,你二叔如果听见宗睿所说的这些话语,会明白一切。”
“爹,您说的是,其实我已经想办法将这些话语传开,想必二叔很快就会知晓。”
“你们的这个二叔,我的这个二弟,就是太聪明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以为我们不明白吗,若是依照刚刚宗坤所说的话语,我们忍不住再次的对付宗睿,两败俱伤的时候,你二叔完全可以站出来,主导家族的局势。”
吴顺福说到这里,吴宗坤终于抬头,红着脸开口了。
“爹,我错了,我没有想到这些。”
吴顺福走到吴宗坤的面前,伸手拍拍其肩膀。
“宗坤,俗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兄弟俩感情好,这我知道,你们还有三个兄弟,关键时刻他们也能够站出来帮助你们,不过你们要注意,不要随意被他人抓住把柄,更不要被他人利用,今后遇见什么事情,多问问你哥哥。”
走到土墙屋前面的时候,吴顺年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很快掩饰一丝的不快,面带微笑朝着其中一栋土墙屋走去。
“顺贵,宗睿,净空师傅,哦,不,文儒,你们都在家啊。”
吴顺贵没有想到吴顺年会专门到家里来,连忙要廖文儒泡茶。
坐定之后,吴顺年看着吴顺贵和吴宗睿开口了。
“顺贵,宗睿,今日我来,是专门和你们商议的,宗睿,你已经是廪膳生员,有了功名,若还是住在这土墙屋里面,家族的人会说我们不明事理,是不是挑选一个日子,搬到围屋去住,族长已经吩咐,专门为你们腾出房间来。”
吴顺贵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吴宗睿。
“二伯,我已经和父亲商议过了,我打算参加九月的乡试,六月底七月初就要前往南昌府城,还剩下近五个月的时间,我需要温习功课,若是搬到围屋去,至少需要月余的时间收拾屋子,这样耽误时间,再说了,我在这里住习惯了,能够心无旁骛的温习功课,我想还是不要搬到围屋去了,族长和二伯的好意,我带父亲感谢了。”
“宗睿,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倔,以前家族有亏待你的地方,你可不要记在心里,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几日我也给族长说过了,你有了读书人的功名,理应受到家族的善待,必要的时候参与家族管理的事宜。。。”
吴顺年刚刚说完,吴宗睿就开口回答了。
“宗睿感谢族长和二伯的关心,昨日宗林哥来过,我已经告知他,我不会参与家族任何的管理事宜,我需要静下心来温习功课,应对九月的乡试。”
“说的是,乡试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宗睿,那你就好好温习功课,有些事情我们今后再说,顺贵,家里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说,能够尽力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谢谢二哥了。”
。。。
吴顺贵将吴顺年送出去好远,吴宗睿和廖文儒只是站在屋门口。
“大哥,我看二伯很关心你啊,将来你在吴氏家族,也能够昂着头走路了。”
吴宗睿看着廖文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敲了一下廖文儒的脑袋。
“文儒,你这般单纯,让我怎么放心啊。”
“大哥,我又说错了吗。”
“错的很离谱,我想,你肯定认为族长对我最为不好,其次就是吴宗坤看不惯我,而二伯和宗林哥,对我都是不错的。”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也不怪你,你还小,自小就在寒鸣寺长大,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告诉你,论能力,二伯绝不输于族长,有些方面甚至更强,他会心甘情愿听任族长摆布,所以二伯要找机会,找棋子,搅乱这一盘棋,从中获利,很不幸,我就是二伯找的那枚棋子。”
第十一章 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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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县城给吴宗睿的第一感觉就是失望,县城不大,压根看不见车水马龙的情形,大街上有些冷清,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多,大街两边基本都是低矮的房屋,而且不少房屋已经显得破旧,县城的东直大街和南直大街,同样显得普通。
想想也是,隶属于赣州的安远县,在江西的偏南方向,靠近两广,明代的两广地区,绝非什么富庶的地方,除开广州府等少数的几个城池繁华,其他地方都彰显荒凉。
就算是穿越之前,江西省在全国也不算是特别发达的地区。
想通了这一层,吴宗睿倒也是放宽心了。
县衙在东直大街的中端,也处于整个县城的中间位置。
领取廪银的时候,没有遇见多大的麻烦,负责发放廪银的户房典吏,面带笑容多看了吴宗睿几眼,其实他认识吴宗睿,当初吴宗睿参加县试,才十一岁的年纪,后来接连参加府试和院试,十四岁的年纪就成为廪膳生员,这样的人衙门的吏员自然能够记住。
户房的典吏是绝不会得罪吴宗睿的,谁知道人家今后是不是前途无量,如果在这种前途远大的读书人面前伸手揩油,万一人家发达了,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典吏在县衙数十年,早就打磨的油光水滑,知道哪些人得罪不起。
走出户房,前方就是甬道,这个时候吴宗睿应该是转身朝着右边大门的方向而去,离开县衙,到县学去报备,接着回家去,不过他略微的思索之后,走向了左边的方向,径直朝着仪门的方向而去。
过了仪门,就是县衙的大堂。
仪门一般不会打开,仪门左右两边的角门倒是时常开着,除非是上面的官员前往县衙来巡查,县衙会打开仪门迎接,平常的时间,仪门总是关着。
吴宗睿从左边的角门很轻松的进去了。
一块硕大的戒石坊出现在眼前,绕过戒石坊,就是县衙大堂了。
“什么人,胆敢擅闯县衙大堂。”
吴宗睿正在奇怪,从外面看上去森严无比的县衙,里面怎么看不见多少走动的人,颇为安静,要知道吴宗睿进入县衙大门之前,可是接受了守卫军士的诸多询问。
看着眼前穿着长衫、颇有气势的中年人,吴宗睿抱拳开口了。
“在下新龙乡新龙里廪膳生员吴宗睿,领取廪银之后,专程到县衙来拜见恩师沈大人。”
“哦,你是廪膳生员,刚刚领取了廪银。”
大概是吴宗睿过于的年轻了,中年人略微感觉到吃惊,不过江西一省,厉害的读书人太多了,明朝开国以来,江西的殿试状元就有三十八位,仅次于南直隶,所以吴宗睿这样的年纪,成为廪膳生员,也不算是过于惊艳,毕竟乡试、会试和殿试才是最为关键的。
“是的,在下刚刚领取了廪银。”
“你来拜见沈大人,可曾在县衙报备。”
“未曾报备,不过在下得到社学曾先生之举荐,专程来拜访沈大人。”
吴宗睿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曾先生的信函,恭恭敬敬的递给中年人。
其实这一次来到县衙,专程拜见安远县知县沈克封,吴宗睿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如果说首先到县衙的典史衙报备,求见知县大人沈克封,基本不可能见到,曾先生的信函也不可能送到沈克封的手里,而且这样做,需要吴宗睿拿出来不少的银子,上下打点,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县衙那些精的如同猴子的吏员,必定是百般的刁难,利用这个机会小小的发一笔财。
关键是银子送出去,还不一定能够见到知县大人。
唯有利用此番领取廪银的机会,进入到县衙,在衙门里面碰碰运气。
吴宗睿有廪膳生员的功名,按照《大明律》的规定,来到县衙拜见知县大人,不算是罪过,知县大人顶多就是推脱不愿意见面罢了。
中年人仔细看了看吴宗睿,有些迟疑的接过了信函。
“你在这里等着,记住,不要四处走动,否则我会遣人将你轰出去。”
“如此拜谢了,在下绝不会四处走动。”
中年人转身朝着大堂右后方的厢房而去。
若是不出意外,知县沈克封应该在县衙的二堂,或者是在二堂前面的厢房歇息。
周遭再次的安静下来,吴宗睿却陷入到沉思之中。
安远县知县沈克封,万历四十七年殿试三甲进士,天启三年出任安远县知县。
如果不是因为赣州农民暴动,攻破安远县县城,这个沈克封可能与其他不受重视、没有多少关系的三甲进士一样,慢慢的熬着做官,运气好的话,混得一个京官致仕。
可惜的是,赣州农民暴动,攻破了安远县城,知县沈克封守城不力逃走,朝廷平定此番叛乱之后,免去沈克封安远县知县的官职,而后这个沈克封就消失了,史书再无记载。
按照明史的记载,赣州农民暴动崇祯元年四月初爆发,四月十一日,暴动农民攻陷安远县县城,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安远县城就会遭受重创。
知晓这段历史的吴宗睿,心情是复杂的,有关这个安远县知县沈克封,有诸多的说法,被认定最为权威的说法,就是沈克封因为横征暴敛,激起了暴民的作乱。
不过仔细推敲,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最为关键的一点,暴乱并非是起于安远县,起义军首领夺天王,不是安远县人氏,而是赣州所辖信丰县人氏,且暴乱首先起源于信丰县。
四月初官府开始征收田赋,走投无路的农户愤而揭竿,这能够理解,可要说安远县知县沈克封横征暴敛,过于牵强,毕竟赣州各级官府都是按照朝廷的要求征收田赋。
而且事发之后,江西巡抚洪瞻祖向朝廷禀明整个事件的时候,没有提到沈克封横征暴敛。
洪瞻祖不存在包庇沈克封,他巴不得将所有责任推给沈克封,这样自己也摘的干净一些。
至于暴民为什么会攻打安远县城,史书没有记载。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吴宗睿抬头,看见了匆匆走来的中年人。
“你跟我来,沈大人在二堂。”
吴宗睿微微点头,跟随在中年人身后,绕过了大堂,来到一排厢房的前面。
“在这里等着。”
厢房的后面,就是县衙的二堂,这里是知县平日里署理公务的地方。
中年人看了看吴宗睿,转身走进厢房。
四周依旧非常安静,这让吴宗睿险些产生幻觉,难不成县衙里面没有什么人吗。
等候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
走出厢房的依旧是那个中年人。
“沈大人正在署理公务,抽出时间见一见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耽误沈大人的时间。”
“在下知道了,谢谢这位大人的指点。。。”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是沈大人身边的折奏师爷,也是你的运气好,遇见我了,要不然你压根不要想着见到沈大人。”
吴宗睿连连点头,不经意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很自然的塞给了折奏师爷。
“今日得见沈大人,感谢师爷的照拂。”
折奏师爷没有推辞,右手轻轻掂量了布袋,随即放进了怀里。
“沈大人很忙,县衙马上就要开始征收田赋,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沈大人轻易是不会见客的,也算你运气不错,你有什么事情,长话短说,沈大人对我等要求都很严格,你看整个的县衙,都略显安静,我等每天都要竭尽全力,署理公务。。。”
吴宗睿听得仔细,也微微的点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从县衙的情形看,吴宗睿更加怀疑史书上面的猜测,当然,由此就判断沈克封务实清廉,有些草率了,也是不大可能的,不过至少能够感觉到,这个安远县知县沈克封,绝非什么张扬之人。
明末的官员,不可能非常的清廉,由上至下,贪腐的习气影响到了太多的人,千里做官只为财,如果寒窗苦读十年,一招金榜题名之后,还是过着苦哈哈的生活,甚至家人都养活不了,这样的官可没有谁愿意去做。
海瑞这样的官员,大明王朝延续数百年,也就出现了一个。
历史的描述,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尤其是明史的诸多记载,因为这是明朝灭亡之后,大清朝廷撰写的,为了自身的利益,大清朝廷会篡改其中的不少内容。
后来的研究也表明,明史的不少记载,的确是被大清朝廷刻意的篡改过。
绕过厢房,穿过解门,终于来到了二堂的前面。
相比较大堂来说,二堂的规模小了一些。
大堂是审案以及下达告示的地方,公开的处理政务都在这里进行,二堂则是知县大人安排工作任务和署理公务的地方,至于说三堂,相对隐秘很多,能够进入到三堂议事,说明你是知县大人最为信任和亲近之人。
折奏师爷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朝着吴宗睿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看着折奏师爷蹑手蹑脚的走到二堂的大门前,吴宗睿禁不止皱了一下眉头,都说古时候官员的官威了不得,现在看来,确有道理。
第十二章 缘起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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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新龙乡新龙里廪膳生员吴宗睿,拜见恩师。”
“原来是宗睿,本官对你有印象,本官记得你天启四年参加县试,那时你刚刚十一岁,写的一手好字,文章也作的不错,也不愧先生的教诲了。”
“不敢,都是恩师垂青。”
“嗯,十五岁的年纪,就是廪膳生员,说来也是少年俊杰了。”
“谢恩师赞誉,学生还是有自知之明,院试之后,学生专门到寒鸣寺带发修行三个月时间,悟得一些道理,才感觉到恩师当初教诲之重要,离开寒鸣寺,回到家中之后,学生稍作收拾,专程前来拜谢恩师的教诲,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还请恩师笑纳。”
吴宗睿很自然的上前几步,将锦袋放置在条案上面,接着退后几步。
“宗睿,你这是何意啊,专程到县衙来看望老师,本官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说这些黄白之物,你还是收起来,本官看了信函,你准备参加九月的乡试,不知你可否做好了准备。”
“准备谈不上,学生也就是想着去体验一番,曾先生告诫学生,乡试不同于院试,需要认真准备,学生此番去参加乡试,重要的还是熟悉。”
“好,以平常心应对乡试,你的这份心思还是不错。”
。。。
沈克封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说一口标准的官话,下巴有一缕黑色的胡须,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喜欢用右手缕缕胡须。
诺大的二堂,也就是沈克封与吴宗睿两人,这倒是让两人说话方便很多。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吴宗睿也绝不会轻易的拿出锦袋。
二十两白银,对于一名知县来说,还真的不算是很大的数字,不过吴宗睿仅仅是廪膳生员,每年得到的廪银也就是十二两白银,这二十两银子已经相当于两年左右的收入了。
七品知县,每年的俸禄也就是六十两到七十两白银,俸禄微薄,不过作为地方上的知县,收入绝不止俸禄,其他方面得到的钱财,是远远高于俸禄的。
大明一朝,读书人享受诸多特权,但也要遵守诸多的规矩,不能够做买卖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算是卸任或者是被罢官的读书人,只要有读书人的功名,同样不能够做买卖,当然兼并和买卖土地是另外一回事,这毕竟是农业,算不得做生意。
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最末位,地位甚至不如工匠,当然明朝末年这种情况已经出现改变,随着商品经济的萌芽,商贾集聚了大量的钱财,与官吏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不一般,他们依靠钱财,可以买到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改变自身商贾的身份。
这也意味着,有功名的读书人,做官之前生活一样过得窘迫,除非家境非常殷实。
再说了,读书人非常在乎自己的名誉名声,压根看不起生意人,也不会去做商贾。
吴氏家族在整个的安远县,排不上什么名次,压根不算士绅富户,也不可能得到知县大人和官府的特别关注,其家族之中的一名廪膳生员,一下子拿出来二十两白银,算很不错了。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
终于,沈克封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吴宗睿也再次的稽首行礼。
“恩师公务繁忙,学生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也好,回去之后,好生温习功课,本官还是希望你乡试高中。”
自始至终,吴宗睿没有提及吴宗坤的事情,不过他知道,吴宗坤进入县衙做事情,已经没有丝毫问题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一点在官场上非常重要,如果吴宗睿拿着银子,跑到沈克封的面前,直接提出吴宗坤进入到县衙做事情的要求,恐怕沈克封当时脸色就变化了,也绝不会收取这二十两银子。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吴宗睿通过县试已经是天启四年的时间,这都过去好几年了,这个时候跑来给知县大人送银子,除非是脑子有毛病,沈克封也明白这个道理。
一直到离开县衙二堂,沈克封再也没有要求吴宗睿收回去银子,也就表明了态度。
在吴宗睿的面前,沈克封毕竟是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很正常。
廖文儒在县衙外面等候,看见吴宗睿出来,连忙迎上去。
“大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了。”
“那就好,时候尚早,我们是不是回家去,这县城里没有多大意思。”
“不着急,今日我们到寒鸣寺去歇息,拜会一下觉远大师。”
“好啊,我也想着回到寒鸣寺去看看,不知道师兄们在忙些什么。”
县城到寒鸣寺不足七里地,半个多时辰之后,吴宗睿和廖文儒就看到了寒鸣寺。
一丝不安的情绪出现在心头,眼前的寒鸣寺,与往日似乎不一样。
太安静了。
寒鸣寺周遭,看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香客的踪迹。
吴宗睿和廖文儒同时感觉到不对劲,两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山门。
山门虚掩,周遭有不少的落叶。
神色变化的吴宗睿,伸手推开了虚掩的山门。
廖文儒的脸色苍白,急忙朝着僧舍的方向而去。
吴宗睿则是朝着住持的房舍而去。
空落落的寒鸣寺,有一种人的感觉,吴宗睿离开寒鸣寺不过五天的时间,在他的记忆里,寒鸣寺虽然只有八名僧人,克安静之中还是透露出来生气。
还没有走到住持的房舍,廖文儒已经小跑着过来,带着哭腔开口了。
“大、大哥,一个人都没有,究竟是怎么了,师兄们都到哪里去了,难道全部都出去化缘了吗。。。”
“文儒,别着急,我们先去觉远大师的房舍看看。”
走到房舍前面,吴宗睿努力平复了心情,伸手敲门。
“住持可在,宗睿带着文儒特地来拜访。”
“施主请进来,净空,你在外面稍稍等候。”
里面传来的不是觉远大师的声音,一边的廖文儒着急了。
“净能师兄,发生什么事情了,住持到哪里去了,其余师兄到哪里去了。”
“净空,稍安勿躁,施主,请进来说话,净空,你去前院等候。”
廖文儒看了看吴宗睿,老老实实的朝着前院走去。
吴宗睿眼看着廖文儒的背影消失,颤抖着推开了房舍的门。
净能端坐在屋子中间,看见吴宗睿进来,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行礼。
吴宗睿连忙稽首还礼。
“净能师傅安好。”
“一切安好,住持让贫僧在这里等候施主,说施主近日一定会来到寒鸣寺的。”
“净能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
净能脸上闪过一丝的悲戚,慢慢开口了。
“住持已经到西天极乐世界去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施主与净空离开寒鸣寺的第三天,住持就坐化了,其余诸多师兄弟,遵照住持的要求,已经离开寒鸣寺,要么还俗,要么投奔其他的寺院,贫僧在这里等候施主,交待一切的事宜之后,也要离开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
“贫僧也不知晓,施主与净空离开寒鸣寺的第二日,住持就将寒鸣寺的所有钱粮分给了诸位师兄弟,愿意还俗的师兄弟,准许还俗,不愿意还俗的师兄弟,拿着住持给予的度牒,投奔其他的寺院,住持特意告知了诸位师兄弟,寒鸣寺已经遵照佛祖之意,完成使命。。。”
吴宗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到这一切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施主,这是住持给你的信函,住持专门吩咐,请施主看过信函之后,在贫僧面前销毁,信函不可留存于世,这是住持留下的锦袋,还请施主收好。”
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锦袋,吴宗睿颤抖着双手,接过了信函。
打开信函的时候,净能双手合十,低下头,不再看着吴宗睿。
阅读信函的过程之中,吴宗睿的身体再一次颤抖,他禁不住抬头看向桌上的锦袋。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吴宗睿已经将信函看了足足三遍。
“施主想必看完了住持的信函,还请交予贫僧销毁。”
吴宗睿看了看手中的信函,什么都没有说,交给净能,眼睁睁看着净能将信函烧毁。
“这是住持留给施主的锦袋,请施主带着锦袋,与净空师弟离开寒鸣寺,贫僧也要走了。”
“净能师傅,我想拜祭觉远大师。”
“这,住持的肉身已经火化,施主若是想拜祭,就在这房舍里。”
吴宗睿点点头。
净能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
“贫僧这就去见见净空师弟,唉。。。”
对着觉远大师平日里睡觉的床,吴宗睿恭恭敬敬的跪下了。
“觉远大师,也许我的秘密,您是知晓的,不管怎么说,我感谢您的照拂,要不是您的坚持,我恐怕是孤魂野鬼,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
“我不敢向您许诺什么,您托付我的事情,我一辈子不忘记,竭尽全力完成。”
“大变即将到来,在这乱世之中生存,我必须要保全自身,保全我的家人,恐怕很多时候,我所做的事情,不符合慈悲为怀的佛理,也要恳求您在天之灵不要责怪。”
“我会竭尽全力,为了自身,为了父亲,为了文儒,甚至是为了这个国家,至于说我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我也不知道。”
“觉远大师,愿您在天上保佑我。”
。。。
一声炸雷响起,春天真正来了。
第十三章 育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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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亩耕地,除开其中的五亩水田,其余十一亩耕地,全部都要种上玉蜀黍,加上间作的大豆,这样就能够保证收成。”
“每亩耕地需要四千株玉蜀黍的苗子,而且是发育良好的苗子,这样算来,每亩耕地需要约五斤玉蜀黍种子,十一亩耕地就是六十斤的玉蜀黍种子,至于说大豆,每亩两斤左右的种子就足够了,算起来也需要二十二斤种子。”
“玉蜀黍必须要育苗,若是直接种植,不能够保证出苗率,产量自然低很多。”
“育苗需要草木灰、农家肥,以及上好的土块。”
“土层要深耕肥沃疏松,土质必须松软、细碎和平整,必须要施足农家肥。”
“平日里的管护需要中耕除草,追施农家肥。”
。。。
吴宗睿说的非常详细,他的内心里面也有遗憾,那就是没有化肥,如此玉蜀黍的产量必定要低很多,按照概算,玉蜀黍的产量应该在每亩六百至八百公斤左右,折合成为明代的计量单位,也就是十石左右,可是按照现如今的科学种植技术,每亩玉蜀黍的产量能够达到三百公斤左右,那就是老天保佑了。
三百公斤折算过来接近四石的产量。
现如今玉蜀黍的产量,每亩尚不足一石。
也难怪农户不爱种植玉蜀黍。
说到玉蜀黍的时候,吴宗睿还想到了马铃薯,明朝称之为薯块,这种农作物引进的时间也不长,应该是从云南一带引进的,他仔细询问过,薯块尚未在安远县种植。
薯块的产量远远大于玉蜀黍,每亩最高可以达到三千五百公斤,若是按照明代的种植水平,每亩达到一千五百公斤,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当然,选种和制种和科学种植也是最为关键的因素,平日里的田间管理也要到位。
今年种植薯块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可能,来年考虑种植部分的薯块。
吴宗睿想的很远,明末的大饥荒,造成了饿殍满地,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正是在此等的形式下蔓延的,若是农民有粮食吃,日子能够过得去,鬼才造反呢。
当然,这也仅仅是吴宗睿内心的想法,明朝政权的崩溃和灭亡,绝不仅仅是缺粮食那么简单,还有更多深层次的原因。
看着吴宗睿,吴顺贵目瞪口呆,这样的种植方式闻所未闻。
等到吴宗睿说完,吴顺贵跟着开口了。
“宗睿,如果这样种植,每亩能够收下多少的粮食啊。”
“至少能够增加一倍以上的粮食吧,我估摸着,每亩能够收到三石以上的玉蜀黍。”
“真的吗,那还耽误什么时间,明日我就开始育苗。”
吴宗睿看着吴顺贵,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十一亩耕地,近五万株玉蜀黍的苗子,若是家中的三个人来育苗,累死都忙不出来,还会耽误了种植的季节,再说了,犁田必须要用耕牛,靠着人力耕地同样吃不消。
种植完毕玉蜀黍的苗子,播种了大豆,接下来就要播种稻谷,也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太过于劳累,以至于累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必须要雇工,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雇工就意味着开销,不给人家钱财,人家凭什么到你家来帮忙,当然,也可以求助吴顺福或者是吴宗林等人,从家族调派力量,但吴宗睿不会这样做,雇工的开销他能够承担。
“爹,我想还是要雇工,我想过了,至少请十人左右来帮忙育苗和种植玉蜀黍、大豆以及播种稻谷,前前后后的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左右,每人每天二十文钱,加上平日里的生活开销,算下来一共需要五两银子。。。”
“哎呀,宗睿,雇工哪里有开出每天二十文钱的,十文钱就很不错了,再说了,乡里乡亲的,大家都是相互帮忙,我家有事人家来帮忙,人家家里有事情我也去帮忙,这要是都付钱,谁家还愿意请人帮忙啊。”
吴宗睿摇摇头。
“爹,马上就是农忙季节,每家每户都要忙活,我们家里耕地多,总是想着请人家来帮忙,说不过去,还不如付出一些银子省事,至于说每天需要付多少的工钱,可以商议。”
吴顺贵有些无奈,看着吴宗睿再次开口了。
“宗睿,家里的银子,你都要带走的,到南昌府去,需要开销,我害怕不够呢,要是雇工,就要开销银子,如果影响到你的乡试,我情愿不种植田地。”
“爹,账不是这么算的,若是我们种植好了田地,收获了粮食,一来家里有足够的粮食,不用担心吃饭的事宜,二来多出来的粮食可以拿出去卖了,同样能够收获到钱财。”
吴顺贵看着吴宗睿,不开口说话,这段时间过去,他已经看出来,吴宗睿的能力的确不一般了,而且做出决定的事情,一定会施行的。
五两白银,吴顺贵认为是天文数字,有了这些银子,全家足以维持全年的生活了。
大规模的育苗开始了。
育苗需要制作营养块,每个营养块里面放进一粒玉蜀黍的种子,而且种子需要仔细的挑选,有虫眼的、干瘪的都要剔除,这些种子的发芽率很低,就算是发芽了,苗子也会先天性的发育不良。
肥料方面,吴宗睿倒是不用特别的担心,其实农家肥是最好的,几乎不存在什么污染,种出来的粮食也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
按照吴宗睿的意见,吴顺贵请了十人,都说田间劳作的好手。
吴宗睿提出了详细的要求,包括如何制作营养块,如何的将玉蜀黍的种子埋进营养块里面,以及如何的摆放营养块。
育苗有两种办法,其一是制作营养块,其二是划出一小块的田地,撒上草木灰,施足肥,接着化成一个个类似营养块的小方块,将种子种进每一个小格里面去。
吴宗睿选择的是营养块,因为营养块更加有保证,尽管这样做耗费了不少的劳力,不过这个时代劳力不值钱。
十三个人,育苗足足三天的时间。
这出乎了吴宗睿的预料,他本来以为,十来人最多两天时间就做完了。
雇工对于育苗的事情非常的好奇,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耗费体力的做法,等到玉蜀黍苗子长出来了,还要一株一株的栽倒田里去,将玉蜀黍种子直接种植到田里多省事。
吴宗睿也不会解释,他知道,几个月之后,当玉蜀黍丰收的时候,周遭的农户才会明白。
身为廪膳生员的吴宗睿,和众人一起劳作,家里还请了两人帮忙做饭,白米饭是要管饱的,那样才有力气做事情。
所有人对吴宗睿都表现出来恭敬,毕竟人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育苗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犁田。
一头耕牛,犁田一天的时间,需要五十文钱,这是安远县的价格,一般的人家根本请不起,只好自己劳作,再说了,绝大部分的农户,家中的耕地不多,忙得过来。
吴宗睿决定雇佣耕牛来犁田。
就在育苗结束的当天,吴宗林牵着耕牛到家里来了。
“宗睿,听说幺叔明日准备犁田,我将耕牛牵来了,这头耕牛正是壮年,每天能够犁田三亩到四亩。”
“也好,宗林哥,我正准备去找你,家里有十六亩地,全部都需要耕作,我估计了,大约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每天五十文钱,一共是五百文钱。。。”
“宗睿,你这是说什么话啊,我若是想着收你的钱,就不会牵来耕牛了,好了,我找你还有些事情,幺叔,耕牛您牵着,今日已经喂饱了,明日需要的草料,一早会有人专门送来的,您别着急,慢慢犁田。。。”
吴顺贵牵过耕牛,眼角都带着笑容,耕地是不需要雇工的,有了耕牛,他就可以耕作十六亩地了,水田也要耕作出来,而且按照吴宗睿的要求,一遍恐怕还不行。
十天的时间,恐怕有些不够,吴顺贵算过了,每亩田地耕作两遍,至少十五天左右的时间,毕竟耕牛也需要歇息,最多三天左右时间,就要歇息一天。
一边朝着屋子走去,吴宗林一边开口了。
“宗睿,我听闻你正在育苗,还说什么营养块,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哦,这些都是我从寒鸣寺学来的种田办法,还没有谁这样做,我就想着试试。”
“我听说寒鸣寺的觉远大师坐化了。”
“的确,我也没有想到,我离开寒鸣寺仅仅三天的时间,觉远大师就到坐化了。”
“宗睿,你要节哀,我也听说了,觉远大师年岁不小了。”
吴宗林没有继续提到玉蜀黍育苗的事宜,想必他也不看好。
说来也是,吴氏家族已经有一些种田的好把式,等着看笑话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种田的,玉蜀黍的产量本来就不高,没有多少人爱种,再说了,吴宗睿已经是读书人,还有了功名,也跟着种田,这与身份不符。
吴宗睿也不会专门解释,待到玉蜀黍收获的时候,吴氏家族的众人才会明白育苗的重要性。
第十四章 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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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之后,端起茶杯,吴宗林看着颇显黑瘦的吴宗睿开口了。
“宗睿,怎么说你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不久之后还要到南昌府去参加乡试,这田间地头劳作的事宜,让其他人做就可以了。”
吴宗睿笑了笑。
“宗林哥,忙一忙田间地头的事情,也有些乐趣,再说了,农忙季节,家里的人手不够,我也必须要帮忙的。”
“你这是什么话啊,家里人手不够,给我说说,我来想办法,找一些人来帮忙,我早就说过了,你参加乡试,是家族的大事情,家族一定要全力支持的。”
“不用了,也不要多长的时间就忙活过来了,种下了玉蜀黍和大豆之后,就轻松很多了,剩下的五亩水田,两三天的时间就忙活完了,到时候我也可以安心的看书温习了。”
“你啊,家里有事情也不说一声。”
吴宗林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袋,放在了桌上。
“宗睿,这里面是二十两白银,你收好。”
吴宗睿看了看桌上的布袋,微微摇头。
“宗林哥,无功不受禄,这些银子我不能收。”
看见吴宗睿的态度有些坚决,吴宗林颇为着急。
“宗睿,今日一大早,宗坤已经到县衙去了,一切都很顺利,宗坤现在已经是兵房的典吏,想想他在县衙磨砺几年时间,脾气性格总归是能够改变很多的,宗坤能够进入到县衙去做事情,这都是你的功劳,昨日我还听说了,陈氏家族也举荐了人选,想着进入县衙做事情,若不是你出力,我吴氏家族怎么可能抗过陈氏家族。”
“哦,这么快啊,宗坤今日一大早就到县衙去做事了。”
“嗯,这几日的时间,看见你忙着育苗的事情,就没有打扰你,后面其实也是一些小事情,父亲和我完全能够应付。”
“既然这样,这银子我收下了。”
吴宗睿也不客气,办好了吴宗坤的事情,他也应该要拿些酬劳。
看见吴宗睿收下了银子,吴宗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了,宗睿,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吴宗林刚刚离开一会,廖文儒就进来了。
看见廖文儒脸上的污渍,以及手上的尘土,吴宗睿皱着眉头开口了。
“文儒,不是说过了吗,田间地头的事情,你伸伸手就可以了,不必要拼命去做,你年纪还小,体验一下即可。”
“大哥,我从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种地了,那个时候是师兄带着我在田里忙碌,玉蜀黍和稻谷我都种过,只不过没有见过这么种植玉蜀黍的。”
“我知道,你在寒鸣寺的时候,也不会如此的劳累,师兄们肯定是照顾你的。”
“也不一定,大哥,你都有功名了,不也是每天从早到晚的忙碌吗。”
吴宗睿一时间有些语塞,看了看廖文儒,转移了话题。
“文儒,宗坤今日一大早到县衙去了。”
“这么快啊,这才几天的时间,宗坤哥就到县衙去做事了。”
“也不算是很快,我估摸着,在这之前,族长和宗林哥已经忙碌不短的时间了,很多的关节都打通了。”
“大哥,我觉得最关键的还是你,要不是你见到了知县大人,宗坤哥也不可能进入到县衙去做事情。”
“不说了,好好洗洗干净,明日跟着我去拜访曾先生。”
“我就不去了,我又不认识曾先生,再说了,明日我还要帮着犁田。”
吴宗睿看着廖文儒,说不出话来了,他本来是想着给曾先生引荐廖文儒,合适的时候,让廖文儒进入到社学去读书,不过看目前的态势,廖文儒肯定不会同意。
天刚刚亮,吴宗睿就起床了。
社学停课放假半个月的时间,各家各户都要忙于春耕,自家的孩子也不大可能在社学安心的读书,不过吴宗睿还是要早些去拜访曾先生,他知道曾先生的习惯,对于那些懒惰之人是看不惯的,自己身为曾先生的学生,日上三竿去拜访,曾先生肯定不高兴。
这次吴宗坤能够进入到县衙做事情,基本是曾先生的功劳。
真人不露相,吴宗睿觉得,曾先生一定有着不一般的背景,估计到吴氏家族的社学来授课,有着躲避红尘的意思。
敲门的时候,吴宗睿看了看天色,应该才刚刚卯时,也就是早上的六点钟。
没有手表,估算时间依靠的是沙漏,或者是圭表,或者干脆根据自身的感觉来预测。
门很快打开,曾先生站在门口,精神抖擞。
吴宗睿内心有些发怵,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些画面,曾经因为迟到,被先生用戒尺教训,手掌肿的握不住笔,屁股肿的坐不下去。
“学生拜见先生,先生好早啊。”
“你也不错,看样子早起的好习惯还是保持下来了。”
“这都是跟着先生学习的。”
“时辰尚早,陪着我四周走走吧。”
因为是农忙季节,学堂周遭已经能够看见不少的声影,也有人从围屋出来,匆匆朝着田地的方向而去。
吴氏家族的人,以农业为本,依靠种地维持生计。
曾先生明显不想打扰众人,直接朝着学堂左后的方向而去,从这里走过去十来分钟,就能够进入到后面的山丘之中,那里不会有人耕作。
吴宗睿跟着曾先生,朝着山丘的方向而去。
这一带他太熟悉了,四周的地形,已经镶嵌在他的脑海里面。
“宗睿,觉远大师逝去,你专门到寒鸣寺去拜祭,做的不错。”
“学生应该去拜祭,若是不去,到显得无情无义了。”
“说的是,你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觉远大师是有功劳的,我曾经对佛学没有兴趣,认为那都是嘴上说的,人之本性虽善,可世间有太多的龌龊,抵不过的,现在看来,我的认知也要变化一些了,不过我还是认为,对于大恶之人,不必慈悲为怀。”
“先生说的是,大恶之人必须受到惩戒,如此才能够体现出来惩恶扬善之风气。”
“不错不错,你竟然也有这样的认知,我本还有些担心的,佛理教人一心向善,这本是好的,但也不可过于沉湎其中,以为佛理可以感化世间每一个人。”
“先生的教诲,学生记住了。”
“宗睿,不必如此的谦虚,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断定,你比我强太多,这些日子,你所做之事,让我吃惊,族长和家族的老人对你的看法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你能够看透很多的事情,且从容应对,很了不起了,你毕竟才十五岁,我不知道你为何有如此之大的变化,要说这都说觉远大师的功劳,我肯定不相信,但我也不会深究其中原因,说到底,这都是你的造化。”
吴宗睿看着曾先生,内心异常震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开口了。
“宗坤昨日到县衙去做事情了,我料定你今日会来拜访。”
吴宗睿的脸有些红,跟着开口了。
“宗坤能够到县衙去做事情,都是先生的功劳,学生不过是沾了先生的光,昨日宗林哥送来二十两银子的酬劳,我思来想去,这银子必须要送与先生才合适。”
曾先生扭头看了看吴宗睿,眼角里面迸射一丝的光芒。
“宗睿,你真的这么看吗。”
“学生是这么看的。”
“那你就错了,我何德何能,沈大人会如此的看重,说到底,还是你自身的能力,十四岁的廪膳生员,据我所知,已经是安远县第一人,赣州第一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沈大人是官场中人,这样的人情还是愿意送的。”
“先生说的只是一个方面,若是没有先生的信函,学生也见不到沈大人。”
“不错,这点我不否认,可你要知道,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何在沈大人面前说话,才是最为重要的,宗坤的事情,如此之快就办好了,可见沈大人对你的印象是很不错的,我亦很欣慰。”
“所以说,学生以为,酬劳还是应归先生。”
“酬劳我是不会拿的,我每年的束修不少了,足够生活,可你不一样,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待到你参加乡试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吴宗睿看着曾先生,稽首行礼。
“先生如此说,学生也就不坚持了,这二十两银子,就当做是先生借予学生的,他日学生一定加倍奉还。”
“好,我等着那一天。”
。。。
进入到山丘之中,周遭的光线有些昏暗了。
曾先生站住了,看着吴宗睿,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宗睿,我以为,此番乡试,你一定能够高中。”
“先生何出此言,学生不过是想着去感悟一番,从未想过高中。”
“我一直认为,乡试高中,学识是一个方面,气度是一个方面,见识更是不可少,若说所有乡试高中之人,都是寒窗苦读,不谙世事,肯定不尽然,我感觉你的学识、气度和见识,已经完全超越了你的年龄,依照你的才华,不要说乡试,就算是会试和殿试,也不在话下。”
“学生不敢,先生的鼓励,学生记住了,乡试之时,学生一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