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太爽了（2）
“登莱新军接防南京城的巡逻任务，无关人等一律回避。。。”
驻守城门的军士，看着全副武装的登莱新军军士，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大量全副武装的军士来驻守城门，其中几个军士本来想着开口训斥和询问，可看见眼前杀气腾腾的军士，都不说话了。
几十名守卫城门的军士，都没有开口说话，带领他们的城防营军官站在最前面，默默的看着面前登莱新军的军士，守卫城门本就是卑贱的事宜，除开能够偶尔欺压老实的百姓，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小心翼翼、害怕得罪南京城内权贵的，没有谁会为了这样一份守卫城门的生计断送性命，包括军官都是如此。
为首的登莱新军军官看见眼前的一幕，走上前去，再次的开口了。
“各位兄弟，你们都是为了活命，为了养活家人，没有必要断送性命，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负隅顽抗，我们肯定动手，刀枪无情，你们是不是能够保住性命，我们就没有办法保证了，所以说，你们还是听从指挥，到城门外集中吧。。。”
城防营军官看着开口说话的登莱新军军士，小心的开口了。
“这位大哥，您能够报出名号吗，您知道，我们也是混口饭吃，若是来日有人询问和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也能够解释。”
为首的登莱新军军官笑着开口了。
“可以理解，我叫刘文秀，登莱新军所属游击将军，若是他日有人为难你们，报出我的名号就可以了。”
。。。
几分钟时间过去，城门守卫的军士迅速换防，城防营的军士老老实实的在城门外面集合，包括城墙上面的军士，悉数都下来了，代替他们守卫城门的四登莱新军的军士。
城门处的变故，没有影响到进出城门的百姓。
卯时二刻，大量登莱新军军士开始在城门处集结，这个时候，进出南京城的所有城门，全部都被登莱新军所掌控。
刘文秀率领一千登莱新军的军士，进入城池之后，直扑五城兵马司所在地。
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五城兵马司的所有人都乖乖的按照要求集体出城，到指定的地方集中，登莱新军直接掌控城内所有巡防的事宜。
辰时，整个南京城的巡防事宜，全部被登莱新军掌控。
卢发轩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七省总督洪承畴已经表明态度，愿意听从吴宗睿的调遣，服从吴宗睿的领导，配合卢发轩共同署理南直隶的诸多事宜。
卢发轩倒是没有为难洪承畴，独自带着登莱新军的将士前往南京城。
南京城是大明的陪都，不仅设有六部，还有皇宫，南京城最有权势的三个人分别是南京兵部尚书，南京镇守太监，以及南京的守备勋臣，这三人之中，南京兵部尚书因为参赞机务，权力最大，镇守太监主要掌管皇城的诸多事宜，包括设立在南京的锦衣卫，而所谓掌控南京京营的守备勋臣，因为大明文贵武贱的风气影响，权力逐渐被削弱，已经没有多少权势。
登莱新军掌控南京城，不仅仅是控制五城兵马司，各级衙门的巡捕房，还包围了南京皇城的锦衣卫，责令锦衣卫所有人留在屋内，不得擅自离开，否则杀无赦。
作为南直隶总督、漕运总督的卢发轩，压根没有将太监放在眼里，所以他给登莱新军将士下达的命令是，将南京镇守太监看押在皇宫内，不准妄动。
卢发轩来到南京兵部官邸外面的时候，已经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围在外面。
。。。
南京兵部尚书张国维，以及兵部右侍郎宋贤，还有南京六部的其他尚书，全部都在南京兵部的官邸里面。
张国维和宋贤两人，脸色发白，呆坐在椅子上面，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早就无力掌控南京城的一切，包括南直隶的一切事宜。
他们没有见到七省总督洪承畴，这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很清楚和明白。
厢房里面的议论声一直都没有停歇。
张国维看了看宋贤，有气无力的开口了。
“宋大人，本官想不到局势会发展到这一步，你看该如何处置。。。”
宋贤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大早起身没有看见洪承畴，接着南京兵部的官吏禀报城内和城外发生的变故，让他瞬间明白了，其实在山东济南的时候，洪承畴就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只是他没有察觉其中的奥妙，人家吴宗睿是步步为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这些文臣没有任何的办法应对。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张国维和宋贤同时站起身来，其余的官员也停止了议论。
没有官吏进来禀报，大门被推开了。
卢发轩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的神情，看着屋内目瞪口呆的众人。
“诸位大人，当下局势紧张，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横行肆掠，各地都不安稳，为了维持南京城乃至整个南直隶的安宁，本官与七省总督、令兵部尚书衔洪承畴大人共同商议，决定由登莱新军掌管南京以及整个南直隶的所有事宜。”
“今后南直隶所有的事宜，皆由本官与洪承畴大人做出决定，府州县各级官吏，亦要执行本官与洪承畴大人下发的命令。”
“此决定从今日起，已经开始实施。”
“至于说诸位大人，同样要执行这个决定。”
“诸位都是朝中的精英，本官也不想嗦，诸位大人若是愿意执行本官刚刚说的决定，就请站到大堂的左边，若是不愿意执行本官刚刚说的决定，就请站到大堂的右边。”
“诸位大人做出决定之前，本官要提醒一下，本官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慎重的做出决定，一旦诸位做出了决定，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当然，不愿意执行本官所说的决定，那就请你脱下身上的官服，回家养老去，本官不会为难你。”
“不过，若是有人胆敢胡乱议论，甚至是祸害地方，本官绝不会轻饶。”
说到这里，卢发轩对着身边的军士挥挥手。
三十名军士进入大堂把手，其余军士则守在了厢房的外面。
卢发轩没有耽误时间，转身离开，他可不想听众人在这里聒噪。
卢发轩刚刚转身离开，宋贤便看着大堂里面的众人开口了。
“本官乃是朝廷兵部右侍郎，世受皇恩，没有看见圣旨，本官是不会听从洪大人和卢大人调遣的，刚刚卢大人说了，若是有人胆敢胡乱议论，绝不会轻饶，本官就在这里说说，什么是胡乱议论，若是卢大人想要惩戒，本官也就认了。”
“洪大人和卢大人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没有接到朝廷的敕书，擅自决定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官认为不合适，洪大人手持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本也可以根据局势做出决定，但本官协助洪大人处理一切的事宜，洪大人应该要和本官商议。”
“当下北方的局势日益恶化，洪大人和卢大人本应该齐心协力，图谋打败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维护大明天下，不想着派遣大军去驰援北方和京城，却想着掌控南京和南直隶，这与谋反有多大的区别。”
“罢了，这官不做也行，无官一身轻，本官脱去这身官服，回老家去了。。。”
宋贤说到这里，摘下了头上的官帽，放在了桌案上面，大踏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张国维看了看宋贤，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没有马上摘下官帽，至于其他的官员，没有谁跟随宋贤的脚步。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宋贤回头看了看众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开口。
“宋大人，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就请早些离开，难不成你还想着强迫他人做出选择吗。”
卢发轩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了。
“宋大人，本官佩服你的骨气，所谓人各有志，本官绝不强迫任何人，诸位都是自行做出选择，做出选择之前，不管诸位如何的埋怨，如何的说本官大逆不道，想要造反等等话语，都是在这屋子里说的，本官不会追究，不过一旦做出了决定，离开了这间屋子，本官就要告诫各位了，再行说出那些与己无关的话语，本官绝不会客气。”
宋贤看着卢发轩，气的脸色发红。
“卢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资格再次开口说话了。”
卢发轩看着宋贤，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宋贤，你已经摘下了官帽，算是辞去了官职，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南京兵部的官邸，没有任何的官职，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说到这里，卢发轩冷哼了一声。
“宋贤，你不要挑战本官的耐心，这里可不是京城的紫禁城，没有那些以廷杖为荣的吹捧，本官做事情，不喜欢来虚的，要的就是实实在在。”
“你若是不服气，本官欢迎你再次到山东和辽东去看看，或者到南直隶江北四府三州去看看，看看那里的百姓生活如何，看看那些地方治理的如何。”
“好了，左右，将宋贤请出去吧。”
第八百九十二章 唇枪舌剑（1）
吴宗睿和曾永忠出现在南京登莱新军军营之中的时候，卢发轩猝不及防，震惊之中带着惊喜，济南府城距离南京城近一千四百里地，距离遥远，来一趟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卢大人，你在南京做的很不错，听闻南京六部的不少官吏，都愿意留下来做事情，不管他们是不是自愿的，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我们看结果就行了。。。”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卢发轩的脸就有些红了，他专门给吴宗睿写去了信函，告知了南京城内官吏以及读书人的情况，虽然大部分的官吏都选择留下来，不愿意继续做官的只是极少数，但南京城内的议论很多，好多人都说卢发轩帮助吴宗睿造反，乃是大逆不道，且作为大明陪都的南京城，读书人很多，他们的议论足以影响到南京的稳定。
更加令人恼火的是，留下的那些官吏，说话做事情好像都矮人一等，没有底气，不敢与诸多的读书人辩论，也不敢放手做事情，讲武堂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培训所有留下来的官吏，官府不能够陷入到瘫痪之中，所以这些没有底气的官吏，还是要咬着牙做事情。
卢发轩嘴上说的很严厉，实际上很少采取强硬的做法，身为读书人，他担心史书的口诛笔伐，也担心因为自身的莽撞，给吴宗睿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
吴宗睿和曾永忠专门到南京城来，在卢发轩看来，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
“大人，曾先生，都是下官的不是，下官也是想到南京城的情况复杂，为了能够稳定局面，就没有采取多少强硬的手段，这才导致太多的议论出现，两天之前，洪承畴大人遭遇到宋贤的辱骂，气的躺在了府邸里面，都无法做事情了。。。”
吴宗睿笑了笑，看着卢发轩开口了。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南京城曾经是大明的京城，且这里的读书人很多，士绅富户更是数不数胜，还有复社等社团，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要拼命的拥护大明朝廷，其实他们的内心未必真正的拥护皇上和朝廷，他们所担心的就是一旦改朝换代，他们的利益可能要遭受到巨大的损失，好了，明日辰时，先生和我到南京兵部去，南京城内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城内有影响力的士绅富户家族的族长，还有宋贤和张国维，悉数请到兵部去。”
卢发轩有些担心，抬头看见吴宗睿坚毅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
南京兵部，大堂。
百余人来到大堂，让整个的大堂显得有些拥挤，来到大堂的人，既有留在官府继续做事情的官员，也有辞去官职继续留在南京城的人，还有张国维和宋贤等人。
张国维和宋贤两人，因为特殊的身份，更是因为毅然辞去官职，得到了南京城内读书人的追捧，几天时间过去，秦淮河异常的热闹，复社专门在秦淮河举办了两次规模颇大的聚会，张国维和宋贤就是聚会之中最为耀眼的明星，受到了众人的追捧。
得到应天府衙的邀请，张国维和宋贤本不打算前来的，不过听闻了前往兵部的诸多人员之后，张国维和宋贤改变了主意，决定要前往兵部大堂。
张国维和宋贤并排走进兵部大堂的时候，众人迅速的安静下来。
张国维看着宋贤，笑着开口了。
“宋兄，离开这里的时间不长，这次来了，怎么感觉这里颇为龌龊啊。。。”
张国维压根没有看其他的官员，自顾着和宋贤说话，好像大堂里面的众人不存在一样。
宋贤自然明白其中意思，笑着开口回应了。
“张兄，正是因为这里龌龊，所以你我选择离开啊，留下那些龌龊的人和龌龊的事情呆着在这大堂，等到今日过去，你我还要一同去游历，感受我大明江山之雄伟啊。。。”
大堂里面非常的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或者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张国维曾经是南京兵部尚书，大堂里面的官员几乎都是他管辖的官员，宋贤就更加的风光了，虽然只是京城兵部右侍郎，却怒骂七省总督、令兵部尚书衔的洪承畴，而名声大噪。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次聚会的召集人，漕运总督卢发轩迟迟都没有出现。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开口反驳，张国维有些得意了，以前他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虽然大权在握，却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和权威，至少在南京城游历的读书人，对他的评价不是太高，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不愿意为吴宗睿效力，张国维得到了南京诸多读书人一致的赞誉，威望突然之间提升了。
“宋兄，我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里面的空气怎么如此的污浊啊。。。”
宋贤跟着开口。
“张兄，北宋陶渊明的《爱莲说》不是有句话吗，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今日在这大堂之中，你我就是那爱莲，何必在乎其他的污浊呢。”
张国维笑着点点头。
“宋兄说得好，说得好啊，如此我们勉强在这里逗留一会，一会大戏上演之后，你我再来说说这天下之事。”
张国维与宋贤一唱一和，其余人则很是安静，没有人开口反驳两人，也没有人会自找无趣，大堂里面的官员，全部都是两榜进士，他们之中有人能力出众，却因为运气不佳，被安排到南京的六部出任官员，他们的心中本就有些压抑，感觉到抬不起头来，此番遭遇到张国维和宋贤的连番嘲讽，心情更加的恶劣。
也许是不满足，张国维看了看周遭的众人，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开口了。
“诸位大人，你们都是朝廷的官员，在下与宋兄不过是闲人，无官无职，你们莫不会等到今日的聚会之后，强行的算计宋兄和在下吧。”
“记得某位大人说活，若是有人胆敢胡乱议论，甚至是祸乱地方，一定会严惩的，今日宋兄和在下在这大堂里面，高谈阔论，还好没有议论到朝政。”
“不过在下也无所谓了，在下乃是乡野草民，说几句牢骚的话语，还要请诸位大人谅解，在下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啊。。。”
张国维刚刚说完，宋贤就摆摆手。
“张兄，万万不要这样说，要说这责任，在下也是有份的，若是某位大人要严惩，在下肯定难脱干系，不知道是杀头还是流放，在下还真的有些害怕，不过刚刚在下想到了于谦大人，土木堡之变后，我大明朝廷遭遇到灭顶之灾，此时此刻于谦大人站出来了，力挽狂澜，打败了瓦剌，而后于谦大人遭遇到朝中奸臣的暗算，从容就义，想到了于谦大人，在下还真的是惭愧啊。”
“于谦大人的《石灰吟》。，在下今日的体味更加的深刻了。”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张国维对着宋贤竖起了大拇指。
“宋兄说的真好，在下佩服、佩服啊。”
说到这里，张国维再次看向了大堂里面的众人，脸上鄙夷的神色并未消失。
“诸位大人，在下与你们曾经是同僚，你们之中很多人，留在了官府，今日可不要怪在下多嘴，你们扪心自问，皇上和朝廷待你们如何，你们居然认贼作父，在下为你们所不齿，好了，今日虽然机会难得，可在下也不愿意多嘴，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若是一意孤行，在下也无话可说，在下言尽于此。”
张国维说完，宋贤自然也是要开口说话的。
“张兄说得好啊，您刚才的话语，让在下更加惭愧了，来到这里之前，在下想到的还是洁身自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张兄的境界很高，在下自愧不如，今后在下还是要向张兄学习，以天下为己任。。。”
大堂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低下头了。
堂堂的七省总督、领兵部尚书衔洪承畴大人，都被宋贤骂的躺在床上了，大堂里面其他的官员，不管是职位还是资格，都无法与洪承畴比较，怎么可能开口说话。
这里面也有不服气的人，瞪着眼睛看着张国维与宋贤，无奈他们人微言轻，根本就没有资格开口说话，就算是开口，也是自取其辱。
大堂里面的氛围更加的压抑，唯有张国维与宋贤两人，谈笑风生，当所有人不存在。
其实这些不开口说话的官员，其中有人也在讲武堂听过一两天的课程，思想上面是有所感触的，只不过他们听的课程太少，无法与张国维等人辩论。
慢慢的，有些官员感觉到奇怪了，今日卢发轩大人为什么要请张国维和宋贤到兵部的大堂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两人羞辱其他留在官府做事情的人，要知道众人都是两榜进士，都是读书人之中的翘楚，怎么可能忍受如此公开的羞辱。
有人看向了大门的方向，有人则是忍不住准备开口说话了。。。
第八百九十三章 唇枪舌剑（2）
大堂旁边的暖房，气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的卢发轩，好几次都想着进入到大堂去，被吴宗睿用眼神制止了，一边坐着的曾永忠，神情也不是很好，但还算是平静。
张国维与宋贤的一唱一和，震慑了大堂里面几乎所有人，他们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相信此刻的他们，自我感觉一定非常的良好。
辰时终于到了。
吴宗睿站起身来，朝着大堂的方向而去，曾永忠和卢发轩也跟着站起身来了。
卢发轩的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刚刚张国维与宋贤的话语，不仅有着很强的杀伤力，而且能够蛊惑人心，若是想要反驳他们，还真的有些困难，毕竟当下的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脑子里面想到的都是理义仁智信，想到的都是无条件的效忠皇上和朝廷。
大明王朝延续数百年了，在卢发轩等人看来，就算是这个王朝轰然倒下，但其影响力还是存在的，对于吴宗睿来说，这种影响力很有可能也是致命的，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引发天下读书人的反弹。
眼看着吴宗睿走向大堂，卢发轩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今日的聚会是吴宗睿亲自确定下来的，可以预料，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吴宗睿都不会回避。
。。。
张国维和宋贤瞪大眼睛，张着嘴，看到了进入大堂的吴宗睿，跟随在吴宗睿身边的，则是卢发轩和曾永忠。
没有人想到吴宗睿来到了南京。
吴宗睿是蓟辽督师，其管辖的职责范围是辽东，连带着山东还说得过去，不过来到了南京城，怎么都不好解释，当然，大堂里面的诸位大人，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明白这里面的一切，只是很多人都以为，在没有达到最终目的的时候，吴宗睿很有可能不露面。
大堂里面变得异常的安静。
吴宗睿面色平静的开口了。
“看样子本官来到南京，引发了诸位的好奇，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既然局势已经明朗，本官也就不用藏着掖着。”
“张国维，宋贤，你们曾经是南京兵部尚书和兵部右侍郎，肩负朝廷的重托，不仅仅要稳定南方的局势，还要想办法剿灭北方的流寇，稳固大明的江山，不过本官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依照你们的能力，想要扭转大明王朝颓废的局势，怕是天方夜谈。”
“当下的局势，本官不妨直接告诉诸位，李自成麾下的大军，已经攻陷涿州、固安和良乡等城池，最多还要五天到十天的时间，就会进攻京城，守卫京城的不足十万军士，想要抵御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本官以为是不可能的。”
“张国维，本官还要特别告诉你，你引以为傲的所谓南京京营的五万军士，从南京城出发，抵达淮安府城的时候，剩下两万出头，抵达山东德州之后，剩下不足一万人，领兵的凤阳总兵高杰，察觉到情形不对，从德州出发之前，专门在漕运码头整顿军士，最后清点军士的人数，只剩下三千余人。”
“那些在德州境内逃离的军士，基本都被登莱新军将士抓获了，这些逃跑军士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不想到北方去送死，留在南京多好，能够保住性命，还能够纸醉金迷。”
“五万人和三千人，这是什么概念，本官不是很明白，倒是这些军士说的很直白，他们当兵本来就是混口饭吃，不情愿去送命。”
“相反，张国维，宋贤，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嘴里说出来的全部都是大话和套话，说的慷慨激昂，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但是只要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往往都是缩头乌龟，不愿意冲上前去，更不愿意自身的利益遭受到任何的伤害。”
“张国维，宋贤，本官倒是没有说你们，你们刚才的话语，说得很好，你们一心效忠皇上和朝廷，一心想着大明的天下，值得敬佩，本官是真心佩服你们。”
“刚刚在暖房，本官想清楚了，既然你们如此的效忠大明朝廷，那本官就要成全你们。”
“皇上在京城募捐，希望能够筹集到足够多的钱粮，招募足够多的军士守卫京城，你们如此的忠心，那就一定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可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这样才能够让天下人信服。”
“本官已经派遣登莱新军的军士，前往你们的家乡，第一是以最快的速度清点你们的家产，将钱粮全部集中起来，运送到京城去，帮助皇上解决燃眉之急，第二是从你们的家族招募勇敢之人，前往京城去，与流寇拼命，护卫大明的京城和大明的江山。”
“你们大可以放心，你们的家人还是有吃的有穿的，更不会流离失所，只不过他们需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这也应该嘛，你们急皇上之所急，想皇上之所想，是真正的忠臣。”
“同时，本官还要大力的宣扬你们的壮举，前些日子，你们在秦淮河不是得到众多读书人的崇敬吗，这些读书人也不能够仅仅是动动嘴皮子，一样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当然，这些读书人也是跟着你们学习的。”
“本官决定了，将这些读书人集中起来，悉数编入到军队之中，开赴京城，与流寇捉对厮杀，若是有读书人觉得自己的身体过于的羸弱，那也不勉强，就尽量多的捐出一些钱财，有了这些钱财，自然能够招募到军士，前往顺天府去护卫京城。”
“张国维，宋贤，本官还要感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的大义凛然，本官真的想不到这些，唉，说来惭愧，本官平日里想到的大都是自身，比不上你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说到这里，吴宗睿扭头看着卢发轩。
“卢大人，京城的情势紧急，绝不能耽误时间，本官刚刚说到的事情，你两天之内落实，到时候，由张国维和宋贤率领大军，携带钱粮，前往京城去驰援，当然，在张家和宋家招募军士的时候，也要适当的考虑，留下一些男丁，毕竟刀枪无情，上了战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本官可不愿意如此效忠皇上和朝廷的张国维和宋贤二位贤士，落得断子绝孙啊。”
轻轻咳嗽了一声，吴宗睿再次扭头，看向了张国维和宋贤。
“张国维，宋贤，尽管你们已经辞去了官职，不过你们放心，一旦皇上知晓了你们的忠心和壮举，一定会册封你们，太子少保是少不了的，进入内阁也有可能啊，到时候，你们就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之中的英雄了。”
吴宗睿说的云淡风轻，不过大堂里面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化了。
这个时候前往京城去驰援，和送死没有区别，更加关键的是，张国维和宋贤的家族，钱财也会被搜刮一空，这对于士大夫家族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张国维和宋贤的脸色早就变得苍白，身体哆嗦，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吴宗睿没有理睬张国维和宋贤，看着大堂里面的其他人开口了。
“诸位，你们和本官一样，都是平凡人，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也不用遮遮掩掩，所以你们无法和张国维宋贤二位贤士比较，当然，忠心是少不了的，既然你们做出了决定，留在官府做事情，那就按照本官的要求扎扎实实的做事情，本官希望你们以民生为本，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考虑到百姓是不是高兴，是不是拥护，只要你们做到了这一点，本官相信，你们治下的地域，一定是风调雨顺，一片祥和。”
“至于这南京城内的读书人，骨头是不是很硬，两日之后就能够见分晓了，本官希望这些读书人能够争一口气，能够彰显南方读书人的风骨。”
“本官曾经在南京城做官，对于流连南京城内的读书人，印象不是很好，他们言辞犀利，喜欢议论时政，提出自身的见解，认为朝廷若是采用他们的建议，一定是天下富足，四海拜服，只不过他们喜欢沉湎于风花雪月和陷入温柔之乡，这样是不行的，本官记得看到过一副对联，是这样说的，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本官可不想将这幅对子送给他们，所以他们要抬头挺胸，为皇上和朝廷做出贡献。”
“《周语》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雍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是，本官绝不会去堵塞言路，本官还要鼓励天下人说话，只不过本官不喜欢纸上谈兵，特别是针对读书人，有学识有能力就展现出来，不要空谈，空谈误国啊。”
。。。
大堂里面非常的安静，绝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卢发轩更是摩拳擦掌，一会他就要下达命令了，这一次张国维和宋贤算是遭遇巨大灾难了。
张国维和宋贤早就站不稳了，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他们无话可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语，前几日的风光，今日全部消散，而且他们的家族，也要跟着付出惨重的代价。
吴宗睿走到了二人的面前，抱拳稽首行礼。
“二位即将名扬天下了，将来的史书，必将浓墨重彩的为二位记下一笔。。。”
第八百九十四章 原形毕露（1）
吴宗睿手段之强硬和巧妙，让卢发轩自愧不如，走出大堂的时候，他感觉这才是做大事情的气魄，其实吴宗睿这一手釜底抽薪的决断，对于张国维和宋贤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对于南京城内那些依旧高高在上、不知道民间疾苦，就知道刷嘴皮子和享受风花雪月的读书人来说，同样是狠狠的教训，而且吴宗睿还是举着儒家学说的大棒，让这些读书人无话可说。
张国维和宋贤是被军士搀扶着离开大堂的，他们已经走不稳了，按照吴宗睿提出来的要求，两人是不能够离开了，必须在南京兵部待命，等到他们的家人以及家中的钱粮押送到南京城之后，一同跟随前往北方和京城。
登莱新军的将士已经开始出动，针对那些在秦淮河吹捧张国维和宋贤的读书人采取行动，情报司早就将所有情况弄得清清楚楚，包括哪些读书人参与了聚会，这些读书人住在了什么地方，家里的情况如何等等。
这是一次对士大夫和士绅富户家族的雷霆行动，也是吴宗睿下定决心之后，必须要采取的一次震慑大明权贵阶层的行动，必须要打掉这些权贵家族的傲气。
“卢大人，不要手软，更不用担心，不要担心那些读书人背后有家族撑腰，他们的家族在登莱新军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些士大夫家族，依靠的也就是朝廷的支持，现在朝廷自顾不暇，管不上他们了，他们还不知道警醒，这次让他们触一些霉头，清醒清醒。”
“今后，这类的行动还要在南方普遍展开，也让那些长期享受荣华富贵的士大夫家族看看，流离失所是什么滋味。”
“听闻洪大人的身体不是很好，应该是内心郁闷，并无大病，先生和我去看看。”
“北方的事情太多，明日先生和我就要离开南京，回到济南去了，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处理，南直隶所有的事情，就交付给你了，一旦北方的局势基本明了，登莱新军的注意力就要转移到南方，这段时间，你不仅要稳定南直隶的局面，还要关注南方所有的地方。”
吴宗睿说完，卢发轩恭恭敬敬的稽首行礼。
“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按照大人的要求行事，下官需要向大人学习的地方很多，这一次若是下官早些采取行动，整治这南京城内的读书人，就不需要大人长途奔袭了。”
吴宗睿看着卢发轩笑了笑。
“卢大人，你不必如此的谦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南直隶总督，不仅仅想着让南直隶保持稳定，还要想着让这里如同山东一样发展起来，你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有些时候权衡的方面太多，所以轻易不会采用强硬的手段。”
“不用雷霆手段，难显菩萨心肠，外人都说这南京城的局势复杂，其实南京城相对还是较好治理的，至少这里的基础很好，没有那么多忍饥挨饿的百姓，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震慑那些无所事事的读书人，将他们的衣服扒光，让他们原形毕露。”
“南直隶是大明王朝最为富庶的地方，需要我们耗费更多的心思治理，所谓全国一盘棋，我不希望日后的天下，穷人更穷，富人更富，至少相对的平衡是需要的。”
。。。
应天府衙。
吴宗睿看了看府衙门口的石狮子，微微的摇头。
十多年前的崇祯二年，他曾经是南京府衙的推官，依照他当时的年纪，若不是穿越的缘故，怕是早就被官场上诸多同僚算计，最终连渣都剩不下。
大明七省总督洪承畴，就在应天府衙的中间院落歇息。
卢发轩身为南直隶总督，并未在南京兵部署理政务，而是选择在南京府衙处理政务。
南京的六部，基本上没有什么官吏了，原南京六部的官吏，大部分进入到讲武堂去学习，改造思想，还有一部分安排到府州县衙门做事情，按照吴宗睿的要求，南京不需要那么多的官吏，南京的六部可以彻底废除，这里面不少人将来很有可能到北方或者是南方去做官。
“洪承畴见过大人。。。”
得到通报的洪承畴，出现在府衙的门口。
看着洪承畴颇为憔悴的神情，吴宗睿笑着走上前去了。
“洪大人，这心病还要依靠自身来医治啊，宋贤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既然张国维和宋贤一心想着效忠皇上和朝廷，那就让他们付诸实际，我已经安排好了，两日到三日后，张国维和宋贤都可以到京城去，对皇上表示他们的忠心了。”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当然，调整选择的时候，内心是会有一些纠结，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没有什么，洪大人不需要想的太多。”
“当下的局势有些复杂，洪大人若是留在南京城，有些大材小用了，还请洪大人准备一下，明日随先生和我前往济南。。。”
洪承畴楞了一下，脸上随即出现了笑容。
“洪承畴愿意追随大人前往济南，日后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分忧。”
吴宗睿笑着点点头。
一行人进入了府衙。
洪承畴前往中间的院落去收拾了。
看着洪承畴走路的样子，曾永忠轻轻的摇头，他不敢相信，刚刚看起来还异常憔悴的洪承畴，眨眼间就恢复了精气神。
吴宗睿看着曾永忠开口了。
“先生，日后这样的情形，我们时常都会遇见，需要以平和的心态来应对，先生不是说过吗，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我们必须以包容的心态，来对待归顺我们的读书人。”
“在这个方面，我很佩服后金的皇太极，只要是大明朝廷归顺的官吏和读书人，皇太极都是非常欢迎的，有时候还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去迎接，展现出来求贤若渴的姿态，那是因为皇太极想到的是天下，想到的是后金的崛起。”
曾永忠和卢发轩连连点头。
进入前院大堂旁边的厢房，吴宗睿的神色变得严肃。
门口守卫的军士，轻轻的带上门，牛还是感觉到不放心，亲自守在门口。
厢房里面只有吴宗睿、曾永忠和卢发轩三人。
“根据情报司获得的情报，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最迟三月中旬发起对京城的进攻，我想，最多一天到两天的时间，京城就可能被攻陷。”
吴宗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曾永忠和卢发轩都瞪大了眼睛。
“皇上曾经想着迁都到南京，可惜原内阁首辅张四知提出的这个奏折，被朝中的那些大人给否决了，所以皇上失去了振兴大明王朝最后的机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方面皇上根本没有仔细的考虑，朝中的那些大人为什么不同意皇上迁都，说到底，他们对大明王朝早就失去了信心，他们想到的都是自身的利益，大明王朝轰然倒下了，他们还可以为新的王朝服务，照样获取荣华富贵，可皇上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吴宗睿重重的敲击桌面。
“接下来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是最为动荡的时刻，一旦李自成攻陷京城，很多地方的局势就会发生变化，譬如说南方，还有辽东等地。”
“我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北方，也就是李自成，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打败李自成，当然还有后金，若是后金趁着北方彻底陷入混乱的时候动手，那我们就必须要兵分两路，一路对付李自成，一路对付后金的八旗军。”
“一旦京城被李自成攻陷，南方肯定会发生巨变，路廷兄，到时候你必须要稳住南直隶的局势，决不允许有人随意插手南直隶的任何事宜，至于说南方的其他地方，就让各方的势力去蹦，我想他们也蹦不了几天的时间了。”
“留在南直隶的登莱新军将士，只有五万人，从兵力方面来说，护卫整个的南直隶是足够了，想要往外扩张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甄别南直隶各地卫所军士的速度要加快，若是在六月份之前，南直隶驻扎有十万登莱新军的将士，那我就完全放心了。”
“路廷兄，你一定要记住我先前安排的事情，必须不折不扣的做好，万万不要心软，这一次一定要抓住机会，狠狠的收拾南京的读书人，将他们嚣张的气焰打下去，对于那些士大夫家族，也不要客气，将他们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了，南直隶就能够保持基本的稳定了。”
“路廷兄，南直隶的事宜，包括南方的诸多事情，就拜托你了。”
说到这里，吴宗睿对着卢发轩稽首行礼。
卢发轩的脸色渐渐红了，看着吴宗睿，扑通的跪下了。
“大人放心，属下竭尽全力，一定做好所有的事情。。。”
。。。
“大人真的是厉害，如此的对付张国维和宋贤，其他的人哪里还敢乱动，必定是老老实实的听话了，这南京城，看样子很快就可以稳定下来了。”
自言自语的洪承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和宋贤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愿意为宋贤求情，不过当下的局势，容不得他开口了。
第八百九十五章 原形毕露（2）
吴宗睿、曾永忠和洪承畴等人刚刚离开南京城，卢发轩就忙的脚不沾地了。
如果不是吴宗睿特别的嘱托和提醒，卢发轩还真的不会对南京城内的读书人下狠手，这里面有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有因为自己就是读书人而不理解的地方，而吴宗睿离开南京城的时候留下的一封信，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
在这份信函里面，吴宗睿详细说明了为什么要给予南方的读书人以及士大夫家族毫不留情的惩戒，因为南方的士大夫家族就是大明王朝衰落甚至是覆灭的最大推手，这些士大夫家族，为了自身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不在乎家国天下，不在乎百姓的疾苦，而且他们的这种观念，由他们家族之中做官的人，带到了京城与大明各地。
疯狂兼并土地的是士大夫家族，掌控商贸交易获取巨大利益的是士大夫家族，反对朝廷征收商贸赋税的是士大夫家族，这一切的背后，都因为士大夫家族能够获取巨额的钱财。
对待寻常的百姓，士大夫家族毫不客气，朝廷的钱不够用了，士大夫家族是绝不会拿出来一钱银子的，必定是从老百姓那里收取，哪怕老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给予这些士大夫家族严厉的警告和惩戒，那么他们必定在局势动荡的时候，兴风作浪，危害地方，导致局势更加不好把控。
这封信函，卢发轩看了足足三遍，一边看一边思考信函里面的那些事实，最终他完全明白了吴宗睿的高瞻远瞩和苦心。
。。。
刚刚进入府衙，推官就拿着一大叠的信札走过来了。
“大人，这是南京城内诸多家族族长求见您的信札。。。”
卢发轩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哦，是不是他们家族之中的读书人，被带到了兵部，准备前去驰援京城，所以这下子想到前来求情了。”
推官点点头。
“禀报大人，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情，不过下官觉得，大人还是见一见他们为好。”
卢发轩略微沉吟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让他们全部都在前院的厢房等候，本官处理一些事情之后过来，你记住，这些人在厢房里面说了什么话，本官要知晓。”
。。。
南京兵部，大堂。
一百多读书人被集中在这里，门口由登莱新军的军士把手，任何人都不得离开。
这些读书人，绝大部分都是复社的成员，全部都参与了秦淮河的聚会，他们吹捧张国维和宋贤，觉得两人很有骨气，不屈服于强权，而且聚会的时候，他们还大骂吴宗睿和卢发轩等人，认为吴宗睿就是想着造反，就是大逆不道。
此时此刻，他们表现的颇为沉默，几乎没有谁开口说话。
这些读书人，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在他们看来，指点江山是他们的职责，至于说具体的事宜，由其他人去做，上战场拼杀的事情，他们想都没有想过。
终于，一个年轻人开口了。
“各位同僚，在下觉得，上战场去拼杀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等前往京城，去斩杀流寇，护卫京城，若是我等打败了流寇，必定名垂千古。。。”
年轻人还没有说完，一名年龄稍微大一些的读书人跟着开口了。
“乳臭未乾，居然说这样的话语，我来问你，你是不是能够拿起钢刀杀人，真正到了战场上，怕是你脚步都迈不动了，还想着斩杀流寇，人家一刀过来，你就身首异处，还想着名垂千古，你要是真的想到战场上去，我劝你还是叫你的家人给你备好棺材。。。”
年轻人的脸红了，看着开口之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举刀，要是真的面对流寇，我一定举刀斩杀他们。。。”
随着两人的争吵，大堂里面逐渐变得热闹了。
绝大部分人都觉得上战场杀敌不算什么，唯有少数一些年纪大的读书人，对此不屑一顾。
大堂的门打开了，牛带着数十名军士进来了。
军士押进来了十多名囚犯，这些囚犯被五花大绑。
牛走到了刚刚开口说话的那名年轻人的面前。
“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看样子你很行啊，今天就在这里试试，我带来的都是死囚，这些人无恶不作，本就应该被斩杀，既然你有胆量杀人，那就在这里试试。。。”
牛一边说话，一边挥手。
很快，一名死囚被押过来了。
牛对着死囚就是一脚，死囚身体颤抖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一名军士将早就准备好的钢刀递过来。
牛看着脸色煞白的年轻人开口了。
“光是嘴上说说不行，今日我就看着你在这里杀人，只要你斩杀了这个死囚，我一定会向上面推荐，说你无比的英勇。。。”
牛一边说话，一边将寒闪闪的钢刀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压根不愿意接过钢刀。
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寒芒。
“你们既然来到了兵部，被编入到大军之中，那就是军士了，军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若是胆敢违背军令，那我就要行军法，说的直白一些，你们要是不斩杀这些死囚，那我就砍下你们的脑袋，你们记住，这里是兵部，你们是军士，可不是信口开河说话的读书人。”
“好了，拿着钢刀，杀死这名死囚。”
年轻人接过钢刀的时候，身体瑟瑟发抖。
走到死囚面前，看见抬起头的死囚，看见死囚怨毒的眼神，年轻人再也绷不住了。
“哐当。。。”
钢刀掉在了地上，年轻人对着牛哭喊着开口了。
“在、在下不敢杀人，不敢杀人啊。。。”
牛冷冷的看了看年轻人。
“来人，将他给我押下去，斩首示众。。。”
年轻人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军士岂会理睬，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年轻人架出去。
牛看向了其余的人。
“刚刚还有人说了，不惧怕杀人，现在就站出来，杀了这些死囚。”
大堂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牛冷冷的看了看众人，弯腰捡起地上的钢刀。
“唰。。。”
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喷溅而出，一颗头颅滚落到地上，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牛斩杀死囚的动作干脆利落，力度恰到好处，只不过这个动作在诸多的读书人看来，和遇见了鬼魅差不多。
“哇。。。”“哇。。。”“哇。。。”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大部分的读书人弯腰开始呕吐，根本不敢看眼前的一幕，还有一些读书人直接瘫倒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压根就站不起来了。
牛没有开口说话，看着眼前这些几分钟之前还趾高气扬的读书人，觉得很是解气，还是大人厉害，拿出了对付这些读书人的办法，相信经过这一幕之后，这些读书人再也不敢狂妄，必定是老老实实的。
“来人，将尸首抬出去，将地上打扫干净。”
军士将尸首抬出去之后，牛看着尚在呕吐和颤抖的众人，冷笑着开口了。
“光说不练，谁都会做，就你们这样的德行，如果到战场上去了，人家杀你们和杀鸡一样，一刀一个，不需要耗费任何的气力，就连绑着的死囚都不敢杀，还怎么面对拼杀的流寇，人家是活人，不会等着你们举刀。”
“你们还敢议论我家大人，我看你们是找死，大人斩杀流寇和后金鞑子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就这样的德行，也配议论他人。”
。。。
牛离开之后，大堂里面瞬间安静下来了。
安静的时间并不长，一个年轻人带着哭声开口了。
“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要是不能够到京城去，家里可以拿出银子来，雇佣其他的人到京城去驰援，我、我不行，我不能杀人，我要是到京城去了，流寇会杀了我的。。。”
没有谁讥笑这个年轻人，没有谁敢再次的口出狂言，刚刚的一幕打碎了他们所有的自信，空气之中的血腥味道还在。
他们习惯的是秦淮河的风花雪月，习惯的是在温柔乡里面相互的辩论，习惯的是相互的吹捧和指点江山，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杀人。
依旧是那名稍微年长一些的读书人再次开口了。
“诸位，这天下怕是要大变了，我们还是祈求各自安好吧，以前我们做的那些事情，今后怕是不能够再做了，我这就给家人写信，请求他们捐出来钱粮，我是无法到京城去的。。。”
大堂里面再次变得嘈杂，几乎所有人都同意，都想着给家人写信。
。。。
站在门口的牛，无奈的摇头，其实刚刚他的举措，只要是想着震慑这些读书人，但也有激励读书人的意思，毕竟人家是有学识的，如果拿出来足够的勇气，那将来就是很不错的人了，毕竟大人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可惜这些读书人，真的就是一张嘴，只能说大话。
大人识人还是很准确的，早就料定这些读书人是窝囊废。
“你们守住了，我去禀报卢大人这里的情况。。。”
第八百九十六章 原形毕露（3）
听完牛的禀报，卢发轩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要说采用此等的手段去震慑那些自高自大的读书人，也是无奈之举，包括卢发轩本人，也是读书人，年轻的时候同样不敢举刀杀人，只不过南京城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那就是大部分读书人都喜欢高谈阔论，瞧不起劳作之人，不知道耕作之苦，更不愿意吃苦，这些读书人每日里所做的事情，就是前往秦淮河去品尝风月，去品评天下，偏偏这些读书人的行为形成一股风范，带动了各个阶层的人，导致整个的南京城都有一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味道了。
扭转南京城的风气，扭转读书人的认知，震慑南京城乃至于南直隶的士大夫家族，是卢发轩当下最为主要的任务，为了达到目的，采用一些过激的手段未尝不可。
“大堂扣押的那些读书人，悉数都给家人写信了吗。”
牛用力的点头。
“是的，大人，那些读书人全部都给家人写信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坚持下去，我已经安排军士，以最快的速度将信函送出去，包括来到府衙的那些人，想必都收到了信函。”
卢发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到了这个时候，他可以去见一见那些前来求情的族长，或者是读书人家族之中的代表了。
南方的士大夫家族，长期享受朝廷给予的特权，不知不觉间养成了高高在上的气息，自以为是人上人，他们就算是到府衙来求情，也是带着指责的态势，卢发轩不想事态恶化，更不想杀人，所以他要等待最佳的时机，一举拿下这些特权阶层的代表。
朝着大堂走去的时候，卢发轩再一次整理了思绪，这一次他彻底的服气了，从登州莱州到辽东，接着到山东，最终来到南直隶，做的事情的确不少，可回过头来看，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吴宗睿事先都安排好的。
卢发轩的脑海里面，闪现一丝明君与贤臣的画面。
。。。
“大人，大人饶命，饶命啊，犬子不懂事，胡言乱语，触犯了大人，在下一定好好教育，好好训导，大人不要杀了犬子啊。。。”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在卢发轩的面前扑通的跪下了。
卢发轩有些吃惊，他可没有下令杀掉哪一个读书人。
牛在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卢发轩连连点头。
“这个，你的儿子违背了军令，必定要行军法，本官也不好说啊。。。”
卢发轩的反应很快。
这个时候，大堂里面的不少人已经走出来，他们大都站在远处，看着前面的一切。
“大人，不要杀了犬子，在下愿意出十、不，二十万两白银，为犬子赎罪，大人一定饶了犬子，在下给您磕头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卢发轩没有马上表态，脸上的神色也变化了。
“二十万两白银，数量是不少了，不过本官绝不会答应，你可知道，军令如山，若是军令都能够用白银来买去，那还要军队做什么，是不是堆积起来的白银，就能够打败流寇，就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了。”
说到这里，卢发轩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本官告诫你们，做人要实诚，说话要算数，特别是在公开场合说的话语，一旦说出来，就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语负责任，而不是一说了之，张国维大人和宋贤大人，你们都是知道的，他们说出来慷慨激昂的话语，现如今家中的钱财募捐了，家中的青壮悉数集结起来，马上就要开赴京城，剿灭流寇，护卫整个的京城，明日午时，张国维大人和宋贤大人就要出发了，到时候诸位都去看一看，为张国维大人和宋贤大人送行，也为他们喝彩。。。”
跪在地上的老人，听见卢发轩这样说，瞬间晕过去了。
卢发轩挥挥手，身边的军士很快将老人抬到一边去了。
卢发轩走进大堂的时候，周遭异常的安静，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诸位专门到府衙来，为了何事，本官已经知道，本官也不拐弯抹角，诸位有两个选择，其一是鼓励自家的子弟前往京城，与流寇厮杀，护卫京城，其二就是募捐钱粮，让本官能够招募足够的军士，前往京城与流寇厮杀，本官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至于说这钱财的数量，本官刚刚决定了，以十万两为准，若是家中拿得出来这么多的银子，那就到兵部来领人，若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银子，那就到兵部去鼓励自家的子弟，好好的杀敌。”
“还有一点，本官要提醒诸位，家族中的子弟，若是上阵杀敌的，表现勇猛，自然会得到皇上和朝廷的嘉奖，家族也跟着风光一把，可若是临阵脱逃，甚至是临阵投敌，那本官将话说在前面，一旦出现此等的情况，受到牵连的是整个的家族，到时候这些家族不仅要募捐出来足够的银两，还要归拢家中的青壮，前往京城去杀敌，为自家的不肖子孙赎罪。”
卢发轩说完之后，所有人的脸色再一次的变化。
没有等到众人开口，卢发轩转身准备离开，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他出面处理，自然有人会做好一切的，募集到的钱粮，肯定是运送到北方去，不过不是送到京城，而是送到山东去，交给登莱新军。
登莱新军马上就要开始大规模的征伐，肯定需要大量的钱财。
“大、大人且慢，不知道粮食可否抵扣银两啊。。。”
卢发轩回头看了看众人。
“当然可以，粮食以南京城的价格抵扣银两，诸位放心，本官绝不会克扣。”
。。。
卢发轩离开之后，大堂里面顿时炸锅了。
绝大部分人都收到了家族子弟的来信，这封来信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自信，今天来到府衙，众人短暂的商议，本来是准备责问卢发轩的，谁知道形势急转直下，卢发轩和登莱新军说到做到，毫不留情，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而且人家已经设好了套子，准备对诸多的家族动手了。
自家的子弟，这些人还是清楚的，不要说上战场，就算是派遣到地方上为官，都无法好好的做事情。
这些士大夫家族的代表，终于明白，南京乃至于南直隶的局势已经彻底改变了。
“唉，自家的子弟，不管怎么可以，罢了，回家去筹集银两，好在还有一天的时间，还来得及，诸位，在下告辞了。。。”
一个中年人对着众人抱拳，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更多的人相互抱拳，离开大堂，回去筹集银两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大堂里面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
卢发轩再次走进大堂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的神情。
牛跟着进入大堂，看着卢发轩开口了。
“卢大人，那名族长还在外面嚎哭，您看是不是。。。”
卢发轩的脸色瞬间变化了，扭头看着牛。
“牛将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能够改变，那个口出狂言的年轻人，就要为自身的行为付出代价，明日午时，将年轻人带到兵部外面斩首示众，让那些士大夫家族的人看看，本官说出来的话，就是要做到的。”
牛连连的点头。
“卢大人，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去安排好一切，大人还有什么要求，末将这就去安排。”
卢发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明日午时，张国维和宋贤两人也要带着家族的子弟出发了，我还是要去送送他们，想想他们的家族，就此衰落下去了，也不知道张大人和宋大人是怎么想的，逞一时之快，带来的是无尽的灾祸啊。”
卢发轩刚刚说完，牛跟着开口了。
“卢大人，末将倒是觉得，大人做的干脆利落，这样才能够真正的降服南方的士大夫家族，降服那些读书人，只要这样坚持下去，不怕有人乱来。。。”
卢发轩微微皱眉，看向了牛。
“牛将军，你不知道读书人的辛苦，十年寒窗无人问，这等的滋味，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颜面，也有自身的骨气，这等的颜面和骨气，是不能够彻底被打灭的，否则就可能激发天下读书人的反弹，大人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下官在南京做的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到后路，决不能莽撞。。。”
牛看着卢发轩，搔了搔头皮，他不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
卢发轩再次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的意思，是打掉那些士大夫家族的傲气，让他们原形毕露，也让所有人看清楚他们的嘴脸，大人绝无赶尽杀绝的意思，所以在处理诸多事宜的时候，我还是要认真思索的，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想要强力压服士大夫家族和读书人，不是很困难的事情，谁要是不服气，举刀杀掉就是了，可我不能够这样做，我还是要耐心细致，让天下的读书人都为大人所用，只有做到这一步，我才真的没有辜负大人的期望。。。”
第八百九十七章 条件不成熟
沈阳，大政殿。
睿亲王多尔衮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御座，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不甘心的眼神。
曾几何时，只要稍微的坚持，这个座位就是属于他的，现如今多尔衮虽然掌控了整个的大清国，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正在竭尽全力清除那些不服从他统管的势力，不过从名义上面来说，他只是大清国的摄政王，并非是皇帝。
统领大清国诸多事宜以来，多尔衮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累的是苦不堪言，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一直到这个时候，多尔衮才算是真正的理解和崇拜皇太极了。
掌握权力的过程并非那么顺利，借助多铎、阿济格以及诸多满人权贵的帮助，多尔衮扳倒了肃亲王豪格，这个与他声望和地位差不多的亲王，被剥夺了亲王的待遇，多尔衮清除了掌控权力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当然，他不会做的太过分，虽然夺去了豪格亲王的爵位，但多尔衮还是让豪格继续掌正蓝旗，继续领兵。
另外一位摄政王郑亲王济尔哈朗，同样是多尔衮担心的人物，只不过济尔哈朗忠心于皇太极，同样也倾力支持小皇帝福临，让多尔衮无从下手，短时间之内也不敢下手。
多铎与阿济格都曾经建议，还是要彻底掌控八旗军，特别是掌控满八旗，多尔衮也动心了，他很清楚，一旦掌控了满八旗，就彻底掌控了大清国。
不过仔细思索，权衡利弊之后，多尔衮不敢动手，满八旗是大清国的根本，一旦满八旗动荡，则整个的大清国将要陷入彻底的动乱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他多尔衮将要成为大清国的千古罪人。
慢慢的来到偏殿，进入偏殿之中的暖房，多尔衮搓了一下手，感受屋内的温暖。
几分钟之后，范文程来到了暖房。
“奴才叩见摄政王大人。。。”
多尔衮只是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范文程，就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文书了。
多尔衮对范文程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不过掌管大清国的诸多事宜之后，他发觉满人权贵在署理政务以及提出建议方面真的有缺陷，真的比不上范文程等人，也难怪皇太极会信任和重用范文程等汉人。
多尔衮采取的办法是，继续使用范文程等汉人，但不会给予太多的尊重。
一直到看完了手中的文书，多尔衮才再次的抬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范文程。
“范大人，起来吧，有几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跪的有些发麻的范文程，努力的站起身来，弯着腰对多尔衮抱拳。
“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多尔衮端起了桌案上面的茶杯，看着范文程再次开口。
“大明王朝正陷入空前的混乱之中，李自成马上就要进攻大明的京城，情报显示，李自成麾下有百万大军，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就算是大明的登莱新军，怕也是难以应对。”
“刚刚我想过了，这应该是我大清国最好的机会啊。”
“你是大学士，面对如此好的机会，为什么没有给朝廷提出进军大明的建议啊。”
多尔衮刚刚说完，范文程就跟着开口了。
“摄政王大人，奴才已经提出了建议，奴才认为，大明王朝虽然陷入到空前的危机之中，不过我大清国还是可以等待时机，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必定与大明朝廷的军队展开惨烈的厮杀，这个时候，若是我八旗军出动，必定成为众矢之的，若是李自成和大明朝廷的军队联合起来，展开对我八旗军的进攻，则我八旗军将处于危险的境地。”
“奴才仔细分析了辽东的局势，尽管李自成围攻大明的京城，但驻守辽东的登莱新军，并未出现慌乱的局面，奴才由此判断，李自成尚未彻底威胁到大明王朝。”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等到李自成麾下的大军与大明的登莱新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到时候不管是谁获取了胜利，我八旗军都可以乘势出击。。。”
说话间，范文程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范文程还是略微的了解多尔衮的，如果他在多尔衮的面前表现的畏畏缩缩，那么只会被多尔衮更加的瞧不起，所以在谈及政事的时候，不妨在多尔衮面前展现出来自信，这样反而能够得到多尔衮的重视。
皇太极病逝之后，大清国的汉人日子不好过，满人权贵之间的权力争斗，往往会牵涉到朝中的汉人，满人权贵对汉人动手的时候，绝不会心软，很多时候，满人权贵迁怒汉人，一怒之下就会斩杀汉人。
朝中不少的汉人，已经萌生退意，有几个汉人选择辞去官职，不过这些人的结局更加悲惨，多尔衮找到了理由将他们斩杀，连他们的家人都没有放过。
。。。
范文程的回答，让多尔衮陷入沉思之中。
一段时间以来，皇太极采取隐忍的态度，让多尔衮很不满，他认为满八旗军士异常的勇猛，大可以直接进军大明，夺取大明的江山，可到了自己管辖大清国诸多事宜之后，他才发现，真的想要发起对大明的进攻，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太多了。
首要就是钱粮不足的问题。
府库里面存下的钱粮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八旗军对外发起进攻，应该说八旗军旗主都很富裕，拥有的财富远远超过朝廷，包括多尔衮自身，不过多尔衮可不敢动手去抢夺诸多八旗军旗主的钱粮。
办法也有，那就是要求旗主出兵出钱粮，以往征伐都是这样的规矩，朝廷不会承担钱粮的开销，八旗军外出征伐获取的财富，其中的四成交给朝廷，其余的归自身所有，而劫掠到的财富和人口，足以弥补征伐的钱粮开销。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八旗军面对的是强悍的大明登莱新军，作战是不是能够获取胜利还说不定，就更不用说劫掠到钱粮了，而且蒙八旗和汉八旗成立之后，军饷方面的开销慢慢在出现变化，朝廷更多的开始承担，毕竟蒙八旗和汉八旗没有土地，没有奴隶，也就没有多少的收入。
大清国还是太穷了。
多尔衮想着从赚钱方面入手，却发现大清国的经济命脉，居然被大明的登莱新军掌控，大清国需要的大量粮食，都是从辽东的互市取得的，汉人耕种的粮食根本不能够满足需要，至于说商贸交易方面，更是完全依赖互市。
就连多尔衮自己，也是从互市获取到商品。
不少的满人权贵，将黄金白银和珠宝存在了钱庄，这些钱庄都分布在辽东的西平堡、广宁和义州等地，比较互市的交易，每次都携带大量的钱财不方便，将钱财存入到钱庄，交易的时候就方便很多了。
说到底，大清国的钱财和粮食，都依赖大明的登莱新军。
好在现如今互市的交易还是存在的，一些商贾也想办法慢慢的从钱庄取出部分的钱财。
而这些情况，范文程在奏折之中全部都说及了，只是多尔衮不完全相信。
而且多尔衮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就是满人权贵群情激昂，都想着对大明王朝发起凌冽的进攻，不仅仅要夺取大明王朝的财富和人口，还要夺取大明王朝的江山。
“范文程，你的意思是说，我大清国就没有机会发起对大明的进攻了吗。”
面对多尔衮带着不满情绪提出来的问题，范文程没有慌乱，抱拳开口回答。
“奴才没有说不能够发起进攻，奴才只是认为，当下尽管大明的局势异常的混乱，可我八旗军进攻大明王朝的时机还不成熟。。。”
范文程还没有说完，多尔衮就挥挥手。
“不用说时机还不成熟的话语，我问你，八旗军什么时候能够发起对大明的进攻。”
低着头的范文程，额头上冒出了汗滴。
“奴才认为，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与大明的登莱新军展开厮杀之后，才可以确定我八旗军什么时候发起对大明的进攻。”
多尔衮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的怒色。
“范文程，依你的意思，如果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与大明的登莱新军不发生厮杀，我八旗军就没有进军大明的机会了吗。”
范文程抬头看向了多尔衮，他的这个动作是非常大胆的。
“摄政王大人，奴才认为，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与大明登莱新军一定会产生激烈的厮杀，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大明的登莱新军归顺李自成。。。”
多尔衮楞了一下，看向了范文程，不由自主的开口了。
“这怎么可能，登莱新军如此的强悍，怎么可能归顺李自成。。。”
说出这句话，多尔衮轻轻的拍了拍额头。
“范文程，你分析的不错，李自成与大明的登莱新军之间，必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我们就慢慢的等待，等待他们厮杀的结果，不过有件事情你要关注，互市的交易必须要增加，要想办法大量的购买粮食，如果买不到粮食，就将存在钱庄的钱财取出来，我们想办法到其他的地方去买粮食。。。”
范文程再次的低头，这已经不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大明悲歌（1）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五日。
北直隶，通州。
李自成站在城墙上面，看着京城的方向，自打二月底攻陷良乡之后，大顺军就加快了进攻的步伐，进攻的过程之中，采取了步步为营的进攻方式，首先攻陷京城外围所有的城池，包括昌平、顺义以及通州等城池，最终完成了对京城的完全包围。
这样做，看上去有些损耗时间，不过切断了京城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通过连续的作战，李自成完全消散了心中的阴霾和恐惧感，接下来，他就要率领麾下的大军，直接进攻大明的京城了。
通州距离京城不足百里地，按照大顺军推进的速度，也就是一天到两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完全包围大明的京城。
“闯王，大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明日卯时开始行军，后日卯时开始进攻京城，我相信，大军一定能够攻陷大明京城。。。”
站在李自成身边的牛金星，神色虽然平静，话语却带着浓浓的兴奋。
李自成微微的点头，进攻京城的所有部署都安排完毕，迄今为止，大顺军没有见到所谓驰援京城的明军，倒是驻守城池的明军，要么选择了投降，要么选择了逃跑。
“对了，河南、陕西和山西的局势如何了，这些日子，李过总是说很好，我隐隐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张东涛在开封府城做什么。。。”
李自成突然提到了李过和张东涛，让牛金星有些发愣。
宋献策倒是开口了。
“闯王，我大顺军一路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攻陷大明京城，这些消息全部都送到开封府城去了，如此情况之下，开封府城特别稳定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以为大顺军攻陷大明京城之后，闯王可下令，让李过将军前往京城，至于说张东涛副总管和李岩将军，依旧留在开封府城待命。。。”
开封府城的局势异常稳定，牛金星和宋献策也感觉到奇怪，他们安插的暗线，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送来任何的情报了，当然，这可能是李过专门做出的安排，毕竟李过是知道这些暗线的，两人担心的还是张东涛，他们对张东涛的算计，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难不成张东涛都安心的接受吗。
再说了，不管是谋略还是能力，李过都比不上张东涛，如果张东涛真的想要发难，李过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好在大顺军征伐异常的顺利，这足以震慑张东涛和李岩等人。
宋献策说完之后，李自成再次的点头。
“宋先生说的是，我就是担心张东涛和张国新，我大顺军进攻北直隶和顺天府，登莱新军的确没有出击，可见张东涛和张国新前往济南府城，与登莱新军之间的商谈还是做的很不错的，只是张国新被扣押在山东济南，想起来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一下，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都不说话了，他们感觉到脊背微微的发凉，也不知道闯王此时此刻突然说起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他们二人吗。
权力的博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为了能够算计张东涛，清除掌握权力路上的障碍，牛金星和宋献策齐心协力，终于将张东涛彻底打压下去了，可归根结底，如果闯王没有打压张东涛的意思，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扳倒张东涛。
现如今，闯王突然又开始怜惜张东涛和张国新，难不成是想着给两人翻案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牛金星和宋献策就必定要先下手为强了，干脆夺了张东涛的性命。
也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李自成转过身，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开口了。
“我们不用担心开封府城的局势，大顺军明日就要开始进攻大明的京城了，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拿下大明的京城。。。”
李自成下了城楼，径直往城外的军营而去。
牛金星和宋献策还要处理通州城内的相关事宜。
看着李自成的背影，牛金星脸色变得阴沉，对着身边的宋献策开口了。
“宋兄，攻陷京城之后，我们就要动手了，我们不能够留下张东涛的性命，若是闯王哪一天突然发了善心，张东涛和张国新翻身了，你我就麻烦了。。。”
宋献策跟着点点头。
“牛兄，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们大可不必等到攻陷京城的那一刻，我们给开封府城内留下的暗线送去情报，要求他们马上动手，三百多护卫监视张东涛和李岩，他们想要结果张东涛的性命，易如反掌。。。”
牛金星的脸上带着犹豫的神情。
“宋兄，若是我们这样做，被闯王知道了，怪罪下来可不好啊。”
宋献策看着牛金星，冷冷一笑。
“牛兄，你尽可放心，我看闯王没有放过张东涛的意思，今日所说的这些话，反而是在提醒你我，要不然闯王担心开封府城的局势干什么啊，有李过在开封府城坐镇，闯王应该是完全放心才是啊。。。”
牛金星恍然大悟，看着宋献策，用力的点点头。
。。。
紫禁城，偏殿，暖房。
所有的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使都在这里。
朱由检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眶有些发青。
事态的恶化速度，超乎了朱由检的想象，京城周遭的城池全部陷落，京城已经处于大顺军重重的包围之中，他的三道圣旨，没有任何的作用，南方没有军队前来驰援，前些日子收到了南京兵部尚书张国维的奏折，说是南京京营的五万军士前往京城驰援，这都过去十多天时间了，南京京营军士的人毛都没有看见。
朱由检很清楚，想要南方的大军前来驰援，已经不可能了。
驻守京城的军士不足十万人，想要抵御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应该是守不住的。
到了这一步，朱由检想要撤离京城前往南京，也不可能了。
朱由检的目光，看向了刚刚上任不久的内阁首辅陈演。
“陈爱卿，京城已经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朕想问问你，可有应对之策。。。”
陈演艰难的吞下了口水，抱拳对着皇上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当下之计，唯有调遣驻守辽东的登莱新军驰援京城。。。”
听见登莱新军四个字，朱由检的脸色瞬间变化。
近段时间以来，除开李自成，最令朱由检愤怒的就是登莱新军了，南京兵部尚书张国维与兵部右侍郎宋贤写来了密折，言登莱新军进驻南京城之后，不听从南京兵部的调遣，颇有些造反的迹象，再说了，登莱新军驻扎在辽东和山东等地，紧靠着北直隶，眼睁睁看着李自成攻打北直隶的府州县，却从未出兵驰援。
“陈爱卿，那吴宗睿本来就想着造反，朕是不是还要将他迎进京城，请他坐上这御辇啊。”
陈演只是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没有在乎皇上的态度。
“皇上，登莱新军驰援京城，与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捉对厮杀，必定是两败俱伤，登莱新军异常的骁勇，一定能够打败李自成，到时候皇上亲自嘉奖登莱新军，必定能够感化他们，臣以为，天下人都看着，吴宗睿大人也不敢公开的造反。”
“臣以为，一旦登莱新军驰援京城，拖住了李自成，皇上可以给南方诸多的巡抚下旨，且严令南京兵部尚书张国维大人，调集南方的大军驰援京城，待到各路大军赶赴京城，登莱新军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了。”
“皇上，流寇近在咫尺，能够驰援京城的唯有登莱新军了。。。”
陈演说的倒是实话，山海关距离京城六百里地，距离的确有些远，不过只要登莱新军愿意出动，消息一旦传来，李自成必定会疑虑，且京城还有近十万大军守卫，坚持几天时间是可能的。
朱由检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王承恩、曹化淳和高起潜等人。
王承恩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陈大人的建议可行。。。”
曹化淳也跟着开口，认为陈演的建议可行，唯有高起潜没有开口说话，他与吴宗睿之间曾经有着不一般的关系，遭遇到皇上的诟病，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洗清嫌疑。
见到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同意陈演的建议，朱由检默默的点头。
见到皇上点头，陈演接着开口。
“皇上，臣以为，为了表示朝廷的诚意，可由兵部尚书陈新甲大人前往辽东，禀明皇上和朝廷的要求，令蓟辽督师吴宗睿大人亲率登莱新军驰援京城，臣相信，吴大人一定会领兵出击的。。。”
朱由检挥挥手。
“朕知道了，此事由内阁商议，半个时辰内下旨。。。”
接下来，就是安排守卫京城的具体事宜了，朱由检已经不相信满朝的文武大臣，他将军权交给了身边的太监，以曹化淳守卫内城，指挥锦衣卫以及京营之中的神机营，以高起潜守卫外城，统领京城内所有的驻军，包括五城兵马司的所有军士，这样算起来，内城有近两万的军士守卫，外城有八万军士守卫。
朱由检认为，凭借着高大巍峨的城墙，十万大军还是能够守卫一段时间的。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大明悲歌（2）
陈新甲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承担前往山海关搬救兵的任务，离开紫禁城之后，他怀揣圣旨，在十名锦衣卫的护送之下，从西直门离开京城，往山海关方向而去。
陈新甲承担的任务危险重重。
顺义和通州悉数被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占据，陈新甲必须从顺义和通州之间穿过去，快速抵达平谷，而后马不停蹄的赶赴蓟州，这样才能够确保安全，好在李自成尚未进攻永平府，这让陈新甲还有前往山海关的机会。
身为兵部尚书，陈新甲大可留在京城，至少性命暂时是安全的，可惜内阁首辅陈演给皇上提出了这等的建议，陈新甲无法拒绝，只能够领命。
离开京城，已经接近申时。
陈新甲看着全副武装的十名锦衣卫，满脸肃穆的开口了。
“诸位，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性命就绑在一起了，是不是能够穿过顺义和通州，抵达平谷，我们谁都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全部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昼伏夜行，如果遇见少量的流寇，我们迅速撤离，如果遇见大规模的流寇，我们马上隐藏起来。”
“诸位，不管我们谁被流寇擒获，都不要说出其他人，我们穿着的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就算是被流寇抓住了，也不至于丧命，可谁要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必死无疑。”
“如果我们全部被流寇包围，无法逃出去，则与他们死拼，我会毁掉圣旨。”
“你们都记住，只要有人能够冲出去，抵达蓟州，一定要前往山海关，调集登莱新军驰援京城，切记切记。。。”
说完这些，陈新甲首先下马，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将脱下来的官服塞进了包裹里面，其余人也跟着脱掉身上的官服，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服。
京城外面异常的荒凉，官道上看不见一个百姓，流寇大军压境，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那等于是找死。
再次上马的时候，陈新甲一脸的决绝，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京城，用力夹了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朝着前方快速而去。
。。。
李自成率领的大军，终于从通州城出发了。
大顺军开始征伐北直隶之后，军队的人数迅速开始扩充，其实刚刚从陕西和山西等地出发的时候，大顺军的总兵力尚不足九十万，可经过数月的征伐，其总兵力已经超过一百万，接近一百一十万人了，如此庞大的军队，消耗也是巨大的。
粮草方面的事宜，不需要李自成去操心，自然有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筹谋。
李自成所不知道的是，大顺军经过的每一处城池，都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几乎不会剩下一粒的粮食，而留在这些城池的百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可想而知。
当然，大规模征伐的过程之中，没有人会想到那么多，譬如说李自成，当下的目标就是要攻陷大明的京城，就是要彻底覆灭大明王朝。
一年多以前，李自成还给大明的崇祯皇帝写去信函，要求册封自己为西北王，不过崇祯皇帝压根不答应，这下好了，李自成率领麾下的大军，朝着京城进发了，这一次，李自成不仅要灭掉大明王朝，还要等上九五之尊。
眼看着这个目标就在眼前了，李自成岂能不兴奋，当然，攻陷了大明的京城之后，李自成还不能够马上登基称帝，他还要关注距离京城不远的山海关，以及紧靠着北直隶的山东，这两处地方驻扎着强悍的登莱新军，唯有降服了登莱新军，李自成才能够安心的称帝。
此刻的李自成，心态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他知道登莱新军强悍，不过他已经无所畏惧，他坚信自己麾下的大顺军，比登莱新军更加的强悍，若是登莱新军不愿意臣服，那他就要亲率大军，展开对登莱新军的进攻。
李自成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稳定了北方的局势之后，还有南方，包括张献忠，都是李自成必须要清剿的对象，而稳定了中原和南方之后，李自成还要面对北方的后金。
这一切，在李自成看来都不算什么了，大顺军获得了太多的胜利，力量已经无比的强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大顺军能够克服一切的困难，统一天下。
大顺军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到了午时，行军不过三十多里地，距离京城尚有五十里。
李自成有些不满意了，也许是他太心急了，马上就要进攻大明的京城，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件，岂能如此的耽误时间。
前军指挥刘宗敏骑着快马赶过来。
李自成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的刘宗敏，不满意的开口了。
“宗敏，大军卯时就从通州出发，这都过去三个时辰了，才行军三十里地，距离京城尚有五十里，我已经决定明日发起对大明京城的进攻，如果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今天还能够抵达大明的京城吗。”
刘宗敏在马背上对着李自成抱拳。
“闯王，您放心，明日大军一定能够发起对大明京城的进攻。。。”
看着刘宗敏自信满满的样子，李自成笑了笑。
“宗敏，牛军师和宋先生是不是又给你出什么主意了。”
刘宗敏点点头，毫不隐晦。
“闯王，牛军师说了，大军明日就要开始进攻大明京城，军士一定非常的激动，他们行军的速度必定很快，期盼着能够快速抵达京城，展开进攻。”
“牛军师说了，这样的情况之下，放纵军士的情绪，不是好事情，今日不会进攻大明的京城，所以有必要抑制军士的情绪，这叫做先抑后扬，让军士将斗志暂时的压下来，等到明天进攻京城的时候，军士一定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李自成微微点头，看着刘宗敏开口了。
“我知道了，既然牛军师说了，那就按照牛军师说的办理，今日让军士们好好的歇息，明日我要亲自率领他们进攻大明的京城。。。”
刘宗敏骑马往前面去了，李自成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牛金星和宋献策骑马过来了。
这个时候，李自成已经开始吃午餐了。
气喘吁吁的牛金星，对着李自成抱拳开口了。
“闯王，宋先生和我给刘将军提出的建议，没有事先禀报闯王，这是我们的失误，还请闯王责罚。。。”
李自成脸上带着笑容，对着牛金星和宋献策挥挥手。
“牛军师，宋先生，你们不必想那么多，本来就是为了明日能够更好的进攻大明的京城，你们给刘宗敏提出的建议，刚才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很不错的，今日慢慢行军，让军士们稍微的歇息一下，压制一下躁动的情绪，明日就能够全力进攻京城了。”
李自成的话语，让牛金星和宋献策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后决定做什么事情，还是事先给我说说，特别是有些重大的事情，你们如果直接做出了决定，我在众人面前不好解释。。。”
牛金星和宋献策刚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上来了。
犹豫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牛金星咬牙开口了。
“闯王，宋先生和我决定了一件大事情，没有给闯王禀报，不过我们是想着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再行向闯王请罪的。”
李自成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再次的开口了。
“是有关张东涛、张国新和李岩的事情吧。”
牛金星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想着张东涛屡次违背闯王的意思，仗着自身劳苦功高，眼看着大顺军就要攻陷京城，若是任由张东涛嚣张下去，对于大顺军的未来是不利的，对于闯王更是不利的。”
“所以我们要求留守开封府城的护卫动手。”
“闯王请放心，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闯王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大顺军之中有人追问此事，责任完全由我来承担。。。”
牛金星还没有说完，宋献策也跟着开口了。
“闯王，此事乃牛军师与我共同商议的，我们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听凭闯王的责罚。”
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牛军师，宋先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应该要禀报，擅自做出决定，让我很为难，罢了，大军马上就要进攻京城，当下还是要攻陷京城，其余的事情日后再说。”
说完，李自成挥挥手，示意牛金星和宋献策去协助刘宗敏。
按照李自成的安排，军士午时过后吃饭，是不能够耽误行军时间的，绝大部分的军士都是一边行军一边吃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饭团，几口吃下去就可以了。
李自成也不会耽误时间，吃下准备好的饭团之后，马上要开始行军。
其实李自成的生活早就得到改善，但是行军途中，他要表现出来与军士同甘共苦的形象，这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励军士的士气。
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的背影，李自成的眼神有些复杂，其实牛金星和宋献策帮助他解决了后顾之忧，一直以来，李自成对于留守在开封府城的张东涛就不是特别放心，但不可能对张东涛直接动手，这一次牛金星和宋献策动手，肯定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第九百章 大明悲歌（3）
卯时二刻，安静的官道上，十一匹乌珠穆沁马正在飞驰，马背上的人身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这未免让人感觉到奇怪，寻常的百姓谁会骑着如此之好的战马在官道上面飞驰。
远处侦查的大顺军斥候，已经发现了这飞驰的十一人。
大顺军已经从通州城出发，正在朝着京城的方向急行军，这些斥候是留下来关注通州以及顺义等城池情况的，主要还是侦查是不是有朝廷大军前往京城来驰援。
“迅速前往通州去禀报，有人离开京城，可能是往蓟州的方向而去。。。”
这十一人能够前往的地方，唯有蓟州，南面的良乡、涿州，北面的顺义，东面的通州，悉数被大顺军占据，如此大顺军完全掌控了大明京城东西南北四面，不过大明京城东面的永平府，大顺军尚未涉足，而顺义和通州之间地域广阔，大顺军尚未完全掌控，所以这十一人有可能通过中间的空白地带，前往蓟州而去。
为首的斥候，对于这些疾驰而去的可疑之人，倒不是特别的重视，这些人明显是从京城出来的，也许是往外传递京城的消息，也许是到南方去搬救兵，更有可能是觉得留在京城没有什么出路，所以选择逃出京城去。
另外一名斥候神色颇为凝重，看着为首的斥候开口了。
“头儿，您看这些人会不会是去搬救兵了。。。”
为首的斥候楞了一下，看了看刚刚开口的斥候，若有所思的开口了。
“牛军师专门说过，山海关驻扎有大明的登莱新军，难道说这些人是到山海关去的吗。”
神色凝重的斥候跟着开口了。
“头儿，我看还是严密监视这些人，迅速将情况禀报给通州。。。”
为首的斥候略微的思索，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通州禀报，你们一定要盯住这十一人，看看他们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哼，他们人不多，要是通州下命令了，我们能够轻而易举的抓住他们。”
。。。
冷风扑面，初春的季节，气候还是有些寒冷的。
陈新甲甩了甩有些麻木的肩膀，咬着牙坚持，他们早已经进入了最为危险的地段，这段路足足六十里地，他们已经奔袭了近四十里地，现如今天已经蒙蒙亮，他们不能够有丝毫的停留，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如果通过了这段最为危险的官道，接下来就要安全很多了。
四周肯定有流寇派遣的斥候，陈新甲相信，他们可能已经被发现了，现在他们抢的就是时间，胯下的乌珠穆沁马有着足够的耐力，能够长途奔袭，再说他们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为兵部尚书的陈新甲，从未如此劳累过，他的眼睛有些红，长途奔袭加上迎面吹来的风，让他的眼睛几乎难以睁开，一夜未眠，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困顿。
“大人，周围有流寇派遣的斥候，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一名锦衣卫疾驰在陈新甲的身边，压低声音开口了。
陈新甲费力的点点头，用力的张嘴开口了。
“不管他，我们继续前进，辰时之前必须抵达兴州后屯，要是有流寇进攻我们，我们不要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陈新甲以身作则，与其他的锦衣卫一样骑马，一样赶路，而且丝毫不落下风，这本就让诸多的锦衣卫佩服，所以他的命令，诸多的锦衣卫绝对执行。
“明白了，大人，我们如果遭遇到流寇的进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您都不要停留，如果遇见麻烦，我们会处理好的。”
陈新甲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他知道这一幕很有可能出现，这十名锦衣卫，个人能力是无话可说的，要说单打独斗，一个对付四五个也没有问题，不过真的遇见了规模浩大的军队，也是无济于事，根本不可能有多大的反抗能力。
。。。
驻守通州的是王国宁。
王国宁名号改世王，曾经也是流寇的掌盘子，投奔李自成之后，表现的颇为忠心，加之其以前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在义军之中也没有多大的威望，不可能形成什么威胁，所以勉强得到了李自成的信任。
不过王国宁并非是李自成信得过的兄弟，所以在大顺军中的地位一般。
好在王国宁想得开，只要能够活下去，能够继续吃肉喝酒就不错了。
当然，王国宁内心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想法，但他能够将所有的不满深埋在肚子里。
李自成亲率大军前往京城而去，王国宁奉命留守通州，防止有明军驰援京城。
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王国宁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不出丝毫的不满意，不过李自成率领大军离开通州之后，王国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摔碎了好几个酒杯。
辰时，王国宁走上了城墙，开始例行的巡逻。
城外几个黑点在快速的移动，王国宁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斥候吗，这么快回来，难道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王国宁一下子紧张起来，留守通州的大顺军军士只有一万人，而且并非是主力的军士，通州留下的粮食也不多，如果真的有朝廷大军驰援，这一万人不可能支撑多长的时间。
黑点慢慢变得清晰，果然是派遣出去的斥候。
看着匆匆忙忙的斥候，王国宁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
军士带着喘着气的斥候，上了城墙。
“禀报王总管，官道上发现十一名骑马的人，估计他们是从大明的京城出发，往蓟州的方向而去的。。。”
王国宁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
“哦，你们能够肯定吗。”
“能够肯定，我们怀疑他们是前往山海关去搬救兵的。。。”
王国宁看着斥候，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大顺军的斥候，由李自成和刘宗敏直接指挥，大顺军进入北直隶之后，牛金星和宋献策也开始关注斥候，时常告知斥候必须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这也导致大顺军的斥候，有了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就算是面对王国宁这样的总管，也不大在乎。
王国宁好歹也是掌盘子，曾经领军作战，不管是不是取得什么战绩，对于作战的基本理念还是清楚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问你，京城距离山海关多远啊。”
斥候楞了一下，马上开口回答了。
“禀报王总管，大明京城距离山海关六百里地左右。”
王国宁满意的点点头。
“那你认为，这十一人前往山海关，需要多长的时间啊。”
“这个，我认为至少需要四天到五天的时间。”
王国宁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看着斥候开口了。
“通州距离大明京城不足百里地，闯王率领的大军，明日就可以展开对大明京城的进攻，你来告诉我，大明京城派遣了十一人到山海关去搬救兵，而且是刚刚从京城出发，来回至少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你不会认为我大顺军十天时间都不能够攻陷大明的京城吧。”
斥候愣住了，王国宁的分析明显没有问题。
“这个，王总管，我只是觉得那十一人有些可疑，所以专门来禀报的。”
王国宁不耐烦的挥挥手，对着斥候开口了。
“我知道了，你再去侦查，如果这十一人不逗留，不必去理睬他们，你主要侦查的是有没有明军驰援大明的京城，如果发现明军的踪迹，马上禀报，不得有丝毫的耽误。”
斥候对着王国宁抱拳之后离开了。
王国宁在城墙上面转悠了一圈，慢悠悠的下了城墙，朝着府邸的方向而去。
。。。
辰时二刻，天已经大亮。
陈新甲终于看见了前方的兴州后屯。
一路上没有发现流寇的追兵。
胯下的乌珠穆沁马，已经累得在吐泡沫了，如果还奔袭一段时间，这些乌珠穆沁马肯定无法支撑。
陈新甲拉了拉缰绳，胯下的战马速度慢了下来。
一名锦衣卫上前来了。
“禀报大人，前方就是兴州后屯，流寇还没有对这里发起进攻，大人是不是在兴州后屯歇息半天时间，养足精神之后出发。”
陈新甲摇了摇头。
“不能歇息，进入兴州后屯之后，我们马上找寻战马，至少要保证一人双马，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山海关，京城已经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我们不能够耽误时间。。。”
“大人，这样长途奔袭，您的身体承受不住啊。”
“不要说这些话，都这个时候了，我的身体算什么啊，我想过了，我们必须在三天以内抵达山海关，调遣驻扎山海关的登莱新军驰援京城，如果我们耽误了时间，导致流寇攻陷了京城，那我就是大明朝廷的千古罪人。。。”
嘴上这样说，其实陈新甲的内心，已经有了巨大的阴影，他们从京城出发，一路奔袭，流寇不可能没有发现，可一直到兴州后屯，都没有流寇追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流寇的主要力量都开赴京城了，当下围攻京城才是流寇最为关注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陈新甲不明白，京城都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了，皇上为什么迟迟不愿意给登莱新军下旨，现在给登莱新军下旨，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第九百零一章 大明悲歌（4）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卯时，京城。
骑在马背上的李自成，看着眼前的永定门，眼睛里面带着蔑视的神情。
大顺军昨日抵达京城之后，李自成随即做出了安排，百万大军将要对京城所谓的九门发起全面的进攻，包括了永定门、右安门、左安门、广宁门、广渠门、阜成门、西直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和朝阳门，一个都不会漏过，通过全面的进攻，最大限度压迫驻守城内的数万明军。
大顺军进攻的重点还是永定门，这是非常明确的，永定门是进出京城的主要城门，也是直接彰显京城威严的城门，李自成想到的是彻底表露大顺军强悍的实力，大顺军能够从永定门突破，攻破京城，那么天下哪里还有大顺军无法攻破的城池。
针对京城所有城门发起全面的进攻，好处显而易见，驻守京城的明军数量明显不足，而进攻京城的大顺军兵力充足，两相比较，驻守京城的明军顾此失彼，劣势马上体现出来。
。。。
城墙上方的高起潜，两只脚都是软的。
驻守外城的只有八万军士，以京营军士为主，重点需要守卫永定门、右安门、左安门、广宁门、广渠门、阜成门、西直门、东直门和朝阳门等九门，而主要由内城军士把手的德胜门和安定门若是遭遇到威胁，高起潜同样需要派遣军士前去协助。
这些年以来，京营的军士从未参与过作战，遭遇后金鞑子侵袭的时候，也是躲在京城里面，命其名曰驻守和护卫京城，其实是不敢出城去与后金鞑子作战厮杀。
高起潜知道其中的奥妙，朝中的太监，以他担任监军领兵作战的次数最多，有时候仅仅凭着第一眼的感官，就能够知晓军士的战斗力如何。
驻守永定门的军士足足两万人，亦是京营之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军士，其余各门分布五千到一万左右的军士驻守，高起潜可不蠢，他料定李自成主攻的方向就是永定门。
永定门城墙上面数门红夷大炮，早就灌注了弹药，黑黝黝的炮口对着城外方向。
城外是黑压压的流寇军士。
皇上和朝廷依旧不死心，他们还在想着登莱新军迅速赶赴京城驰援，还在想着驻守外城的军士能够坚守，还在等待援军的到来。
这也是高起潜最为愤怒的地方，为什么朝中的大人早不提出这样的建议，如果强悍的登莱新军出动，北直隶的情形肯定不一样，现如今李自成麾下的大军已经包围了京城，兵部尚书陈新甲前往山海关向登莱新军求助，也不过两天左右的时间，驻守山海关的登莱新军，就算是马不停蹄的赶路，怕也来不及驰援京城了。
高起潜对吴宗睿的看法不一样，当年的登莱兵变，不到二十岁的吴宗睿，就展现出来不一般的能力，用高瞻远瞩形容都不为过，这样的人才，足以成为大明朝廷的中流砥柱，可惜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上和朝廷从未关注过登州和莱州，对于吴宗睿做出的诸多事宜，视而不见，当登莱新军逐渐强大起来的时候，皇上不仅对吴宗睿表示了不待见，而且一直怀疑吴宗睿会借助登莱新军造反，期间与吴宗睿关系不错的高起潜都差点受到牵连。
高起潜对吴宗睿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皇上怀疑吴宗睿的时候，他甚至想着自动请缨，前去说服吴宗睿，让吴宗睿服从皇上和朝廷的调遣。
。。。
“监军大人，流寇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
身边军官的提醒，让高起潜清醒过来了。
“咱家知道了，告诉所有的军士，一旦流寇发起进攻，就用红夷大炮狠狠的轰他们，咱家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大顺军有多强悍。
高起潜横下了一条心，不论如何都要率领军士，拼死守卫京城，虽然流寇人多示众，不过战斗力未必那么强悍，高起潜数次与流寇交锋，认为流寇没有能力攻陷京城。
城外漫天的黄沙，那是大顺军在频繁的调动军士。
进攻和守城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高起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李自成也拥有少量的红夷大炮，不过与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比较起来，差距还是巨大的，再说了，京城储存有足够的炮弹，足以对流寇形成致命的杀伤。
高起潜有那么一点点的信心，凭着外城的八万军士，抵御三五天的时间还是可能的，到时候若是登莱新军前来驰援，或许战局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自成迟迟没有发起进攻的命令。
刘宗敏、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都有些着急了，本来进攻定于卯时开始，李自成推迟到卯时二刻，眼看着卯时二刻也要到了，可进攻的命令还没有下达。
他们不知道李自成是怎么想的。
刘宗敏负责率领大顺军军士进攻除永定门以外的其他城门，主要是辅助李自成发起对永定门的进攻，此刻的刘宗敏，焦急的看着永定门的方向。
牛金星骑马朝着永定门而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颇为忐忑，他不知道闯王是什么想法，不知道此番前去询问，是不是会引发闯王的不满，不过百万大军都在等候，若是耽误的时间太长，很有可能影响到军心。
“牛金星，你来了，是不是询问大军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啊。”
牛金星擦去了额头上面的汗滴，看着李自成开口了。
“闯王，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进攻，我特意来询问一下，若是闯王有其他的安排。。。”
李自成摇摇头。
“没有其他的安排，卯时二刻准时发起进攻。”
牛金星用力的点头，扭转马头准备离开。
“牛金星，不用着急，你说说，这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是不是会拼命啊。”
牛金星楞了一下，看着李自成，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闯王，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招降这些守卫城池的明军军士吗。”
李自成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刚刚我仔细看了，城墙上面有十二门红夷大炮，如果这些红夷大炮同时开炮，威力还是巨大的，如果我们能够招降守卫城池的明军军士，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攻陷京城了。”
李自成说话的时候，牛金星已经开始沉思。
大顺军进入北直隶开始征伐，沿途的府州县明军军士基本没有抵抗，大顺军也没有遭遇到什么攻城拔寨的战斗，一路进攻下来，大顺军长驱直入，军士信心爆棚，不过说起真正的战斗，倒是没有经历多少。
如果守卫京城的明军军士，也能够如同北直隶其他府州县明军军士一样选择投降，那是最好不过的，但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到了这个时候，牛金星总算是明白了李自成的心思，原来李自成是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当然是作战所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
略微的沉思之后，牛金星字斟句酌的开口了。
“闯王，我觉得，当下还是不要指望守卫京城的明军军士投降和归顺。”
李自成的眼睛里面迸射一丝的寒芒，看着牛金星，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牛金星，你为什么这样说，刚刚我还在想着，让军士给城墙上面的明军军士喊话。。。”
李自成说完，牛金星跟着开口了。
“闯王，我觉得大明的京城不同于其他的城池，守卫京城的明军军士一定会坚持作战，至于说他们是不是会拼命，那倒是不一定。。。”
李自成若有所思，看着牛金星。
“牛金星，你的意思是说，明军的军士一定会抵抗，不过究竟抵抗多长的时间，那就说不准了。”
牛金星点点头。
“闯王，就是这个意思，我大顺军发起对京城的进攻，如果展现出来不一般的战斗力，那些守卫城池的明军军士，必定感觉到胆怯，他们清楚自身无法抵御的情况之下，就会产生其他的心思，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采用其他的办法了。。。”
李自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牛金星开口了。
“牛金星，你的建议不错，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和邻村的小伙伴打架，对方好几个人，我打倒了他们中间身材最高大的，其余人就不敢上前了，我大顺军进攻京城，还是要展现出来实力，这样才能够震慑城墙上面的明军。”
“不过喊话还是有必要，至少让城墙上面的明军清楚，我们还是不想让他们白白的为大明的皇帝送命。。。”
牛金星骑马离开了。
距离卯时二刻不足五分钟的时间了。
李自成扭头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让前排准备进攻的军士大声喊话，让城墙上面的明军投降，记住，每个人喊话三遍。”
“卯时二刻，发起对京城的进攻，命令刘宗敏，尽最大力量对京城的其他城门发起进攻，不要管我这里进攻的情况如何，他们打的越好，对我们的帮助就越大，让他不用顾虑，从其他地方突破城墙，一样可行。”
第九百零二章 大明悲歌（5）
“城内所有的明军军士，我们奉天倡义大元帅有令，你们打开城门、归顺我大顺军，可以保证家人的安全，保住你们的富贵，如果负隅顽抗，城破之时，玉石俱焚。。。”
几十万人齐声呼喊，声震云霄。
这喊声居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震慑。
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面无表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无力去反驳，双方兵力上面的差距过于的巨大，实力上面的悬殊，让他们只能默默的听着。
高起潜气的脸色发白，这样的呼喊，对于守卫城池的军士是致命的打击。
“传咱家的命令，对着流寇开炮。。。”
。。。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响起，炮口闪现一串串令人胆寒的火光，呼啸的炮弹朝着城外的队伍呼啸而去。。。
一道道的血槽瞬间出现，隆隆的炮声淹没了惨叫的声音。
大顺军队伍最前方的依旧是新营的军士，他们没有多强的战斗力，每次的战斗都是冲锋在最前方，充其量就是炮灰，如此密集的轰炸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该如何的躲避，一些军士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战友消失，变成肉饼，意志瞬间被摧垮。
喊声彻底消失，带之的是大声的哀嚎，以及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军士。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李自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这是他早就习惯的一切。
大顺军的红夷大炮尚未发射，对于红夷大炮，李自成是熟悉的，这种昂贵的火炮，杀伤力是巨大的，但是缺陷也是致命的，那就是不能够长时间发射，一旦炮管发热发红，就不能够继续使用，否则就可能出现炸膛的情况，导致自身出现巨大的伤亡。
所以李自成不着急。
至于说新营军士巨大的伤亡，那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还在怒吼，大顺军的督战队已经出现，一批身穿红色衣服的军士，手中拿着锋利的钢刀，阻止军士后退，凡是有后退的军士，他们会举起手中的钢刀，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大顺军的军士熟悉到骨髓里面去了，新营的军士，作战的时候悍不畏死，拼命的往前冲，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很快就可以进入到老营之中，成为老营的军士，如果运气好，再次的立下战功，则可能被提拔成为军官，到了那个时候，不仅能够保证衣食无忧，还可以养活家人。
如果运气好，这个过程的时间并不长，有不少新营的军士，月余的时间就进入了老营，还有一些军士，数月时间过去就成为了军官。
尽管大顺军之中，这样的军士人数不是很多，但他们成为了新营军士的榜样和奋斗的目标，只要你悍不畏死，勇敢作战，加上运气足够好，就能够被提拔，能够成为他人羡慕的对象，就能够过上好日子，要知道新营的军士，绝大部分以前都是流民，不知道能够活到什么时候，未来没有丝毫的希望，进入大顺军之中后，猛地看到了过上好日子的希望，个个都是要拼命的，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拼命，也是为了家人拼命。
督战队的出现，产生了巨大的震慑力，新营的军士没有那么躁动了。
一些军士选择匍匐在地上躲避炮弹，还有一些军士选择散开，但转身逃走的军士寥寥无几，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转身逃走，一定被督战队斩杀。
。。。
城墙上面的高起潜，耳朵里面塞着布条，手持单筒望远镜，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流寇最初的慌乱，给了他一丝的惊喜，如果按照这样的态势持续下去，进攻的流寇很快就会崩溃，无力继续发起进攻了。
不过局势快速变化，那些穿着红衣服、手持亮闪闪钢刀的流寇，仿佛魔咒一般出现，让躁动的阵型变得略微安静了，尽管红夷大炮还在继续轰炸，但流寇稳住了阵型，一些流寇甚至慢慢的朝着城墙的方向移动，继续开始进攻了。
高起潜对于流寇作战能力的判断，的确出现了重大的失误。
虽然高起潜曾经率领明军与流寇作战，也获得了不少次作战的胜利，但是那个时候的流寇，没有作战的目的，没有追求的目标，与朝廷大军比较起来，他们是真正的流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切慢慢发生了改变，而且改变的速度让人猝不及防。
李自成在攻陷了开封府城、占领了整个的河南行省之后，巨大的变化就出现了，以往大顺军遭遇到朝廷大军，几乎不会选择主动作战，都是被动的应对，那是因为他们骨子里害怕朝廷大军，面对朝廷大军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自己就是流寇。
前任五省总督孙传庭，对于大顺军的变化有着深切的感受，可惜孙传庭来不及将这一变化说出来，就以身殉国了。
在战斗厮杀的过程之中感受到事实，总是有些残酷的。
炮声变得稀疏起来。
指挥作战的军官来到了高起潜的面前。
高起潜扭头看见了小跑着过来的军官，撤掉了耳朵里面的布条。
“禀报监军大人，红夷大炮的炮管发热，不能够继续轰炸了。。。”
高起潜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军官发怒了。
“混账，咱家不是说了吗，至少要持续轰炸流寇半个时辰，这才小半个时辰。。。”
军官低着头不敢回话，其实全力轰炸流寇的命令是高起潜下达的，只不过现在轰炸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对着军官发怒不能够解决问题，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高起潜明白这一点，再说了，惨烈的厮杀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他还要依靠所有的军官军士。
“好了，咱家知道了，命令所有军士，准备好弓箭弓弩，给咱家狠狠的收拾流寇。。。”
军官忙不迭的答应了，退下去部署了。
。。。
红夷大炮停止了轰炸。
李自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前方浓厚的血腥味道，已经传到了他的临时中军帐，可以预料，攻打城池的大顺军军士，伤亡是惨重的，不过这没有什么，至少大顺军的军士没有崩溃，顶住了惨烈的轰炸，还在继续进攻，而且顶住红夷大炮轰炸的是大顺军新营的军士。
这说明大顺军军士的战斗力显著增强了。
“命令火炮营，发起进攻。”
李自成的命令很干脆，大顺军拥有的红夷大炮数量不多，一共也就是十门，而且其中还有两门红夷大炮有些问题，短时间之内无法修复，大顺军拥有的炮弹数量也不是很多，轰炸不可能持续很长的时间。
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个道理李自成是明白的。
京城的城墙异常的高大坚固，红夷大炮的炮弹不可能造成多大的损伤，大顺军也不可能；凭着红夷大炮攻破城池，但是红夷大炮给城墙上面的明军必定造成巨大的震慑。
这些红夷大炮，全部都是李自成缴获的，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过，这个时候必须要使用了。
“轰、轰、轰。。。”
隆隆的炮声突然出现，这一次炮弹的方向是朝着永定门城墙方向呼啸而去的。。。
“监军大人，流寇发射火炮了，城墙上面危险，您赶快到城墙下面去。。。”
军官跑过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一枚炮弹呼啸着冲过来，军官顾不上礼仪，拉着高起潜大步躲开。
“砰。。。”
炮弹打在了墙垛上面，一大片的砖瓦随着炮弹消失了。
高起潜脸色发白，他本来还想在城墙上面坚持一会的，至少要鼓舞诸多军士的士气，不过炮弹不长眼睛，如果不小心被炮弹击中了，不要说继续指挥战斗，性命都保不住。
“咱家知道了，你在这里继续指挥战斗，告诉军士们不用着急，流寇的炮弹肯定不多，不可能轰炸很长的时间，对了，咱家听说了，用清水淋炮管，让炮管冷却了，就可以继续发射了，你快去指挥军士，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轰炸流寇。。。”
隆隆的炮声之中，高起潜下了城墙，到城墙南面的营房去了。
高起潜离开之后，军官看了看城外的方向，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军官骂了一句什么话。
城墙上面驻守的军士，知道如何躲避呼啸而来的炮弹，他们的伤亡不是很大，但是若仔细的观察，可以发现，所有军士的情绪都很沉默，他们的眼睛里面没有神采，好像这是一场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的战斗。
“禀报将、将军，流寇快要靠近城墙了。。。”
军官楞了一下，红夷大炮的炮弹还在呼啸而至，城墙下面进攻的流寇，居然就靠近城墙了，这不是要命吗。
“命令军士，发射弓箭和弓弩，不能够让流寇靠近城墙，如果流寇靠近城墙，将燃油全部倒下去。。。”
军官很清楚，流寇的数量太多了，若是让他们靠近了城墙，依靠天梯开始攀爬，城墙上面的军士很难守住，一旦城墙下面的流寇开始射箭，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损失必定是惨重的，所以必须利用弓箭弓弩和燃油阻拦流寇进攻。
第九百零三章 大明悲歌（6）
高起潜再次来到了城墙上面，亲自指挥军士作战。
血腥的味道依旧在四周弥漫。
城墙下面一大片地方是焦黑的，一些烧焦的尸首尚来不及清理。
大顺军军士的顽强和悍不畏死，早就让高起潜无话可说，两相比较，守卫城池的军士，士气低下，根本无心恋战，一直都是被动的应对，这一切让他的内心不详的感觉愈发的浓厚了，隐隐的，高起潜觉得大顺军能够很快攻陷京城，一旦京城被大顺军攻陷，则大明王朝很有可能轰然倒下，这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让高起潜更加担心的是，尽管大顺军暂时停止了攻城，但守卫城池的军士损失也是惨重的，厮杀持续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守卫永定门的军士，损失超过两千人。
或许大顺军军士发起下一轮冲锋的时候，高起潜将不得不从其他地方调集军士。
其余城门的守卫压力也是巨大的，大顺军同时发起对京城外城所有城门的进攻，让高起潜不得不分兵驻守，也根本无法集中兵力防御。
一名军官出现在高起潜的面前。
“监军大人，大顺军士气很高涨，末将觉得，被动应对难以真正守住城池，末将愿意率领精锐的军士杀出城去，搅乱大顺军的进攻，让他们无法全身心的进攻城池。。。”
高起潜看着眼前的军官，漫不经心的开口了。
“原来是黄总兵啊，你的这份心是不错的，不过咱家觉得，城外有百万的流寇，你率领精锐的军士杀出去，被流寇包围了，怎么可能回来，还是算了，领着军士好好的守城。。。”
请求领兵出城厮杀的是宣府总兵黄得功。
守卫京城以京营的军士为主，宣府总兵黄得功率领宣府的部分军士驰援京城，因为兵力的数量不是很多，所以作战的时候，无法成为作战的指挥官。
其实黄得功是一员悍将，其智慧作战的能力完全强于京营的指挥官。
可惜的是，因为地域的限制，高起潜也不可能完全信任黄得功。
听到高起潜的话语，黄得功的脸色有些红，但他不敢继续开口说话。
高起潜的话语里面，潜伏着另外一层意思，城外有百万流寇，如果黄得功率领精锐的军士杀出去，直接归顺了流寇，那城门就更守不住了。
应该说，黄得功这个时候提出这等的建议，的确有些莽撞了，毕竟流寇的士气正旺，这个时候领兵杀出去，肯定被完全包围，到了那个时候，城内的军士是无法救援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精明的高起潜怎么会答应。
。。。
隆隆的鼓声再次响起。
午时刚过，大顺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红夷大炮再次开始了怒吼，炮弹呼啸着而来，这一次，进攻的大顺军军士聪明了很多，他们迅速的散开，虽然炮弹呼啸而来，同样造成了伤亡，但相比较而言，伤亡小了很多，而且军士也没有那么惊慌了。
李自成依旧没有派遣精锐的老营军士，所有冲锋攻城的军士都是新营的军士。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进攻，李自成已经察觉到了，守卫城池的明军军士，士气不是那么高，不过凭借着红夷大炮、充足的弓箭和弓弩，大顺军一时半会是不大可能攻上城墙的，但攻城的战斗不能够停止，必须要继续，所以派遣新营的军士继续进攻，是最佳的选择。
一方面可以拖垮城墙上面的明军军士，一方面可以养精蓄锐，等到关键时刻来临，让早就做好准备的老营军士发起凌冽的进攻。
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也存在重大的隐患，那就是发射炮弹的频率太密集了，炮管没有能够充分自然的降温，按照高起潜的安排布置，很多时候都是用冷水直接给炮管降温，这种强迫降温的方式，对于炮管的损害是巨大的。
厮杀到了这样的程度，高起潜不可能让炮管自然降温恢复。
仅仅十分钟，军官前来禀报，好几门红夷大炮的炮管发热发烫，无法继续发射了。
高起潜无奈，只能够要求军士准备好弓箭和弓弩，包括燃油。
。。。
“城内所有的明军军士，我们奉天倡义大元帅有令，你们打开城门、归顺我大顺军，可以保证家人的安全，保住你们的富贵，如果负隅顽抗，城破之时，玉石俱焚。。。”
“城内所有的明军军士，我们奉天倡义大元帅有令，你们打开城门、归顺我大顺军，可以保证家人的安全，保住你们的富贵，如果负隅顽抗，城破之时，玉石俱焚。。。”
往前冲锋的大顺军军士，大声呼喊，尽管声音没有先前发起冲锋时候那么洪亮，但是这些话好像是钻进了守卫城墙那些军士的心里面。
包括高起潜，对于大顺军军士的呼喊，都感觉到麻木，没有反驳的气力了。
永定门的城门，甬道里面堆满了巨石，早就封的死死的，大顺军军士无法依靠圆木来撞开城门，其他的城门同样用石块进行了封堵，只不过没有永定门那么牢实，所以大顺军军士想要攻陷城池，必须依靠云梯爬上城墙，通过最残酷也最为原始的方式来夺取城池。
“轰、轰、轰。。。”
喊声过后，依旧是红夷大炮的轰鸣声，这是大顺军的红夷大炮在怒吼。
城墙上面的军士，早就躲到了墙垛的后面，不少军士趴在地上，压根不看城墙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些架起的弓弩被炮弹无情的摧毁，却没有任何一个军士站起身来去检查。
高起潜同样离开了城墙上面，到下面的营房去躲避了。
所不同的是，永定门指挥战斗的军官，换成了宣府总兵黄得功，原来指挥战斗的京营指挥官，跟随在高起潜的身边，主要护卫高起潜的安全去了。
红夷大炮轰炸的时间不长，不到十分钟就停止了。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对于进攻城池的大顺军军士来说足够了，他们已经快要抵达城墙下方，有的云梯已经开始靠住城墙，马上就要有军士开始攀爬。
漫天的箭雨几乎遮蔽了阳光。
黄得功走到了墙垛边。
“唰。。。”
一支弓箭射来，黄得功脑袋偏了一下，弓箭擦着脸颊飞过去，跟随在他身边的传令兵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黄得功甚至没有扭头看倒在地上的传令兵，就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
“都给老子站起来杀敌。。。”
一边怒吼，黄得功一面开弓射箭，连续射出去的四支弓箭，都准确的命中了正在往前冲锋的流寇。
终于，城墙上面的军士，开始发射弓箭和弓弩。
惨叫声、怒吼声、呻吟声和隆隆的鼓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战斗厮杀才会出现的交响乐。
这期间，高起潜一直都没有出现，战斗完全由黄得功指挥。
没有谁想到高起潜，毕竟高起潜负责整个外城的防御事宜，李自成麾下的百万大军，对外城所有的城门都发起了进攻，高起潜不仅仅要指挥永定门的战斗，还有指挥其他的左安门、右安门等城门的战斗，而且还要根据战斗的进程，不断调整军士的部署。
黄得功已经杀红了眼。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黄得功拼命厮杀，悍不畏死，对于诸多的军士就是最好的激励，他不需要开口说多少的话语，聚集在墙垛后面的军士越来越多，他们不断的射出弓箭，一个人倒下，另外一名军士马上补上去，再次开始射箭，城墙上面尚未被摧毁的弓弩，呜呜的射出夺人心魄的弓弩。
黄得功一直没有下达倾倒燃油的命令。
倾倒燃油是军士无法抵御的情况之下才会实施的杀敌手段，尽管燃油的数量充足，但使用的次数多了，军士就会产生强烈的依赖感。
漫天的箭雨和呼啸的弓弩，让大顺军的进攻再次变得迟缓。
。。。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李自成，一点都不着急。
牛金星和宋献策已经来到了李自成的身边。
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开口了。
“今日想要攻陷京城外城有些困难了，这次的进攻之后，让军士们好好的歇息，明日再行发起进攻。。。”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有些不明白的开口了。
“闯王，驻守城池的明军军士，士气低下，如果我大顺军一鼓作气，一定能够拿下。。。”
李自成摇摇头。
“今日或许能够攻下永定门，不过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伤亡，新营的军士作战很勇猛，已经彻底打消了明军的士气，明日一早让老营的军士发起进攻，一举拿下城池。。。”
牛金星连连点头。
“闯王英明。。。”
。。。
看着如同潮水般散去的大顺军军士，黄得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打退了大顺军的进攻，眼看着就要到申时，今日流寇应该不会继续发起进攻了。
其实黄得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守卫城池的军士，士气普遍都不是很高，不少人甚至有厌战的情绪，如果不是黄得功带头发起进攻，怕是早就有流寇攻上城墙了。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军士，黄得功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城墙上面的军士，究竟还能够支撑多长的时间。
第九百零四章 大明悲歌（7）
黄得功进入营房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白，身上还带着血渍。
看见进入营房的黄得功，高起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黄总兵，指挥的很好，打退了流寇的进攻，咱家要向皇上奏报你的功劳，让皇上和朝廷赏赐你，刚刚咱家已经决定了，由你来指挥守卫永定门的战斗。。。”
黄得功对着高起潜抱拳行礼。
“末将感谢监军大人的信任，一定不辜负监军大人的重托，竭尽全力守卫京城，只是末将有个请求，还请监军大人准许。。。”
高起潜脸上闪现一丝不悦的神情，很快消失。
“黄总兵是不是想着调遣部分军士前往永定门守卫啊。”
黄得功张着嘴看着高起潜，连连点头。
“哎呀，黄总兵，你也是知道的，这李自成麾下有百万流寇，对京城所有城门都发起了进攻，咱家统共只能调遣八万军士，这驻守永定门的军士达到了两万人，已经够多了，咱家也知道李自成重点进攻永定门，知道守卫永定门的军士伤亡有些大，作战非常辛苦，可其他城门也无法调遣军士啊，若是流寇攻陷了任何一处的城门，那这京城的外城就守不住了。。。”
黄得功看着高起潜，有些无奈，还是开口了。
“末将知道监军大人有难处，不过守卫永定门的军士，伤亡接近五千人，末将预计，明日流寇将要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若是军士得不到补充，作战会异常的艰苦。。。”
高起潜看着黄得功，轻轻的摆手。
“黄总兵，咱家知道你作战勇猛，所以才会让你负责守卫最为重要的永定门，咱家相信你，一定能够打败流寇，护卫城池，若不是艰苦的战斗，咱家也不会让黄总兵你来指挥，至于这抽调军士驰援的事宜，暂时不要说了，紧急的情况之下，咱家再来考虑。”
。。。
天色有些暗了，由外城进入内城的正阳门、宣武门和崇文门戒备森严，数百的军士在城门口以及城墙上面守卫，寻常人等根本不得靠近。
正阳门城门上面，曹化淳正坐在太师椅上面，看着外城永定门的方向，眯着眼睛沉思。
虽然只是负责守卫内城的城门，不过曹化淳异常关心外城战斗的情况，他很清楚，一旦外城被李自成攻破，内城和皇城根本就守不住。
“禀报曹大人，监军大人要进入内城。。。”
曹化淳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边朝着城墙下面走去，一边开口说话了。
“知道了，咱家去迎接监军大人，你们继续守卫城门，不得有误。。。”
曹化淳匆匆走下城墙，来到甬道的进口处，高起潜已经站在了这里。
“高大人，辛苦了，军情紧急，咱家陪着您去见皇上。”
“原来是曹大人，那就辛苦曹大人了，您和咱家一同去拜见皇上。。。”
两人没有乘坐轿子，一同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四周异常的安静，数天之前京城就宵禁了，整个的京城都是风声鹤唳，百姓早就关门闭户，呆在家中祈求菩萨保佑，虽然京城也曾经数次遭遇进攻，包括后金鞑子围攻京城，那个时候也实行了宵禁，但这一次不一样，外城的战斗异常的激烈，隆隆的炮声提醒了城内的百姓，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战斗厮杀，厮杀的结局可能关乎他们的身家和性命。
“高大人，咱家今日听见了好多的炮声，这流寇的进攻如此的猛烈吗。”
高起潜看了看曹化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话他不能说，说出来就是扰乱军心，不过他也不能够说形势一片大好，那样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个，曹大人，今日只能够说是顶住了流寇的进攻，流寇的进攻真的很猛，咱家是真的没有想到啊，咱家有些不明白，朝廷为什么没有早些调遣登莱新军驰援，若是有登莱新军协助守卫京城，流寇哪里有如此的嚣张啊。。。”
曹化淳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高大人说的是，都是朝中的那些子大人，误了大事，他们总是诱导皇上，让皇上觉得吴宗睿大人要造反，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能够守住辽东的也就是吴大人，再说了，咱家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吴大人造反啊。”
不管是高起潜，还是曹化淳，都还在想着登莱新军，不过他们真正的感受是迷茫的，也是失落的，才过去三天时间，兵部尚书陈新甲不知道抵达山海关没有，就算是登莱新军接到皇上的圣旨，马上从山海关出发，也要至少三天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抵达京城，这一来一往就是六天的时间，等到登莱新军抵达京城，恐怕一切都晚了。
恐怕登莱新军已经指望不上了，这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官吏，都要想其他的办法了，不过皇上该怎么办呢。
紫禁城同样非常的安静。
高起潜和曹化淳穿过了大殿，径直来到了偏殿。
王承恩站在门口，亲自等候，三人见面，也就是点点头，依次进入了偏殿。
“高大人，今日的战斗情形如何，流寇撤走了吗。。。”
偏殿里面的烛光比平日好像要暗一些，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朱由检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他大概以为，遭遇到京营军士的沉重打击之后，流寇会完全撤离。
高起潜对着朱由检抱拳稽首之后开口了。
“禀报皇上，流寇遭遇到沉重的打击，没有能够攻破城池，不过他们暂时没有撤离，明日还有可能发起进攻，皇上，守卫城池的军士奋勇杀敌，顽强勇猛，臣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很好的护卫京城。。。”
朱由检有些发呆，他根本没有想到，流寇居然如此的顽强。
“这、高大人，流寇遭遇沉重的打击，依旧在坚持吗，难道京城还真的要等待登莱新军的驰援吗。。。”
朱由检的话语，让高起潜无法回答。
也许朱由检想到了崇祯二年的时候，后金鞑子入关劫掠，抵达了京城，那一次有数路的大军前来驰援，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不过那一次仅仅是虚惊一场，后金鞑子最终选择主动撤离。
可惜这一次与崇祯二年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
。。。
走出偏殿，高起潜还要到外城去，继续指挥大军守卫城门。
高起潜的轿子停在内城的正阳门外面。
曹化淳跟随在高起潜的身边，慢悠悠的开口了。
“高大人，咱家怎么觉得，这京城有巨大的危险啊。。。”
曹化淳话里有话，高起潜当然明白。
在皇宫里面，皇上最为信任的三个太监就是曹化淳、高起潜和王承恩，以往三人在皇宫里面的地位，曹化淳是最高的，高起潜其次，王承恩的地位最低，不过数年过去，情形发生了变化，王承恩的地位最高，高起潜其次，曹化淳排在最后面了。
高起潜与曹化淳之间的关系一般，不过两人也从来没有交恶。
扭头看了看曹化淳，高起潜一语双光的开口了。
“曹大人，若是外城遭遇到危险，咱家可就要向您求救了。。。”
曹化淳连连摆手，一边摆手一边开口了。
“高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说，皇上让您负责守护外城，这是给您的重托，是完全信任您，整个京城的主要防御一直都在外城，您要是决定向咱家求助，那局势就无法扭转了。”
曹化淳说的很直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高起潜摇了摇头，不再开口说话。
离开正阳门，高起潜上了轿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两个人在轿子的前方举着灯笼，免得抬轿子的人看不见道路。
外城的安静，有些渗人，高起潜却没有丝毫的感受。
轿子在某处停下了，一名黑衣人靠近了轿子。
高起潜掀开了帷幔，看向了黑衣人。
“咱家要你准备的情况怎么样了。”
“禀报大人，外城的九门，仅有广渠门外面的流寇数量少一些，一天时间下来，基本没有遭遇到什么进攻，其余的地方，都有大量的流寇攻打。。。”
高起潜点点头。
“知道了，接着说下去。”
黑衣人点点头，继续开口了。
“紧靠着广渠门的的隆安寺，小的去过了，寺院里面的住持与和尚都被严加看管起来，寺院之中的通道，没有任何人注意。。。”
高起潜冲着黑衣人挥挥手。
黑衣人鞠躬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合上帷幔之后，高起潜跺跺脚，在周遭歇息的轿夫马上过来，护卫也过来了。
轿子朝着永定门营房的方向而去。
。。。
天上看不见星星，周遭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偌大的京城，如此安静的时刻是很少的，大街上有军士来回的巡逻，发现无关人等一律扣押。
“你们说，这京城守得住吗。。。”
“我看守不住，我听说闯王对我们这些人很好，要是闯王攻破了城池，我们就去投靠他。。。”
“说什么话啊，人家闯王攻破了京城，就要做皇帝了，还会让你我去投靠。。。”
巡逻的军士走过来，声音迅速的消失，仔细看，原来是藏身在桥下的几个乞丐。
第九百零五章 大明悲歌（8）
“城破了，城破了，大家快逃命啊。。。”
凄厉的叫喊声突然在外城出现。
这声音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外城传播，外城的宣武门大街、崇文门大街和正阳门大街瞬间就乱了，本来还在巡逻的军士，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也无暇追究是谁散播的消息，跟着涌出来的人群乱窜，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不要命的朝着内城的方向而去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进入了内城，跟皇上在一起，才是安全的。
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早就被军士严密把手，任何人不得靠近。
正阳门城门上方的曹化淳，听见了外城此起彼伏的呼喊了，此刻的他，茫然不知所措。
高起潜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难道外城真的被李自成攻陷了吗，难道说高起潜已经弃城而逃，所以没有来得及禀报消息吗。
脸色有些发青的曹化淳，咬牙看向了城门前方涌过来的百姓。
“命令军士，阻止这些刁民靠近城墙，如果有擅闯城门之人，杀无赦。。。”
守卫内城城门的军士，拔出了腰间的钢刀，城墙上面的军士，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京城外城居住的大都是寻常的百姓，也有部分的士大夫家族人员，不过这些人在曹化淳的眼里，压根不算什么，这个时候他的职责，就是守住内城的城门，如果将外城的百姓全部都放进内城去，那内城很快就要乱成一锅粥。
逃到内城城门的百姓，看见了亮闪闪的钢刀，看到了对准他们的弓箭。
居住京城的百姓知道轻重，他们不敢强闯，如果他们冲击内城的城门，这些军士一定会动手，到时候就是血溅城门了。
“扑通、扑通、扑通。。。”
最前方的百姓都跪下了，开始大声的呼喊。
“皇上救救我们，皇上救救我们，流寇杀进来了，让我们进入内城。。。”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喊声也越来越大。
城墙上面的曹化淳，脸色铁青，看着城墙下面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
永定门。
激烈的厮杀刚刚开始，流寇发起的进攻，与昨日完全不一样了，他们的冲锋非常的猛烈，大批的军士冒着炮火朝着城墙的方向冲锋，悍不畏死。
天空之中是密集的箭雨，这是双方射出的弓箭。
城墙下面和城墙上面不断有军士倒下，尽管红夷大炮还在怒吼，还在发射炮弹，但是流寇射出的弓箭和弓弩同样致命，一些军士被弓箭射中，哀嚎着倒下。
城墙上面，黄得功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死伤惨重，尽管他一马当先，依旧矗立在墙垛的前面，不过身边的军士，已经带有惊恐的神情，射箭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一名传令兵来到了黄得功的身边，张大嘴巴呼喊。
黄得功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耳朵里面塞着布条，只能够看见脸都憋得有些红的传令兵。
黑压压的流寇已经靠近了城墙，红夷大炮无法轰炸到这里。
云梯架起来了，流寇开始顺着云梯攀爬，天空之中的弓箭更多了。
黄得功一把推开了还在张嘴说话的传令兵，拿起了手中的弓箭，对着城墙下面的流寇射去，他的嘴里同样发出了怒吼的声音，要求军士将城墙上面的燃油全部倒下去，这个时候依靠弓箭和弓弩，已经无法阻止攀爬城墙的流寇了。
没有军士听从指挥，黄得功楞了一下，猛地想起了什么，他拔掉了耳朵里面的布条，对着还在身边的传令兵怒吼。
“快，命令军士，将燃油倒下去，全部倒下去。。。”
黄颜色的燃油终于开始倾倒，城墙下方的流寇，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他们不再攀爬，有的拼命的往后退，有的直接从云梯上面跳下去，试图逃开。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围过来的军士数量太多了，前方的军士根本无法躲避，他们就算是想着后撤，也被后面的军士堵住了后撤的道路。
火把从城墙上面扔下来。
“轰。。。”
大火瞬间开始蔓延，惨叫声和哀嚎声掩盖了一切。
红夷大炮早就停止了轰炸，唯有天空之中的箭雨，依旧发出呜呜的声音。
“总兵大人，监军大人让您马上到营房去。。。”
传令兵再次来到黄得功的身边，大声开口说话了。
黄得功楞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传令兵，他很想开口怒骂，战斗进行到如此关键的时刻，指挥作战的军官哪里能够离开，这一点熟悉作战的高起潜应该知道。
“你去禀报监军大人，就说流寇的进攻势头很猛，我要将流寇的势头压下去。。。”
“总兵大人，监军大人命令您必须马上到营房去。。。”
传令兵再次的开口，让黄得功有些愤怒，不过这个时候，绝不能发脾气。
黄得功扭头对身边的副将嘱托了几句话，倒下去的燃油还在咧咧的燃烧，流寇一时半会不大可能发起进攻，这个时候，就算是流寇的红夷大炮开始进攻，问题也不是很大。
守卫永定门的军士死伤惨重，黄得功正好去被高起潜禀报，请求高起潜调遣部分的军士过来驰援，毕竟有几处城门的压力不是很大，可以调遣部分的军士过来。
流寇的进攻势头的确很猛，不过黄得功心中有数，流寇也是人，伤亡惨重的情况之下，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只要守卫城池的军士咬牙坚持，就能够抵御流寇，到了如今的形势，能够坚持一天就算一天，最好是能够坚持到登莱新军前来驰援。
。。。
走下城墙的时候，黄得功耳朵里面还是怒吼和拼杀的声音。
走进营房，黄得功看见了脸色发白的高起潜。
“黄总兵，外城到处都在传言，说是城池被流寇攻破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得功仔细看了看营房里面，他这才发现，营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显然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被搬走了。
“监军大人，末将领着军士们，正在拼命的厮杀，城池没有被攻破，是谁在散播谣言，一定要抓起来斩杀。。。”
高起潜对着黄得功挥挥手。
“那就好，城池没有被攻破就好，黄总兵，你快去指挥战斗，咱家这就去禀报皇上，免得城内引发了骚乱。。。”
黄得功没有马上离开，对着高起潜抱拳开口了。
“监军大人，流寇今日的进攻非常猛烈，军士的伤亡很大，还请监军大人调遣部分的军士，协助守卫永定门，末将不要多的人，只要有五千军士驰援就足够了，末将保证能够守住永定门，决不让流寇攻破。。。”
高起潜好像有些不耐烦，对着黄得功再次的开口了。
“黄总兵其他城门战斗的情况如何，咱家还在等消息，你快去指挥战斗，等到咱家弄清楚其他城池的战斗情况，再行给你调遣军士驰援，好了，咱家马上要去禀报皇上了，要不然京城就彻底乱了。。。”
黄得功无奈，只能是闪身到了一边，看着高起潜匆匆的离开。
营房外面不远处，一名军官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的光芒，他看了看正在远去的高起潜，一跺脚，跟随在黄得功的身后，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
隆安寺的外面，已经站立了几十名壮汉，这些壮汉虽然身穿百姓的衣物，不过看见他们的人，都相信他们是彪悍的军士。
高起潜没有进入内城，而是直接来到了隆安寺。
一名壮汉上前去禀报了。
“大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马上就可以出发。。。”
高起潜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混账，让咱家这个时候撤出去，岂不是找死吗，外面还有大量的流寇，凭着你们能够抵御流寇的百万大军吗，你们马上前去侦查，咱家料定，城池守不住了，流寇马上就要攻陷永定门，对了，是谁在外城散布谣言，说是城池被攻破了。。。”
壮汉连忙抱拳禀报。
“大人，已经查清楚了，是几个乞丐散布的谣言，他们已经被城内巡逻的军士抓起来斩杀了，只不过外城已经乱套，无法恢复平静了。。。”
高起潜眼睛里面闪现一丝萧索的神情。
“好了，咱家就在这里等着，一旦城破，你们马上往这里来，到时候流寇全部进入城池了，你们和咱家从这里出去，可以逃过一劫。。。”
。。。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永定门城墙上面的军士已经不多了。
黄得功依旧在指挥军士作战。
传令兵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去的开口了。
“总、总兵大人，守、守卫广渠门的x指挥使投降了，打开了城门，流寇进入外城了。。。”
就在传令兵禀报的时候，城墙下面进攻的军士，如同潮水般的退却，朝着广渠门的方向而去，他们已经放弃了对永定门的进攻。
黄得功的脸一下子青了。
“召集所有的将士，跟随我到广渠门，我们一定要护卫京城，护卫皇上。。。”
黄得功还没有说完，一名军官挤过来，将黄得功拉到了一边。
“总兵大人，您赶快带着兄弟们撤离京城吧，您救过咱的命，咱才对您说实话，监军大人已经逃离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