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真正的信服（2）
济南府城，吴宗睿的临时行营。
曾永忠进入厢房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
还有一天的时间，他就要和刘宁一道前往南京府城了，如何笼络南京诸多的读书人为吴宗睿效力，这是巨大的难题，不能够完全动粗，也不能一味的软弱，身为读书人的曾永忠，知晓其中的难度，他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让这些读书人真正的转变想法。
吴宗睿进入厢房的时候，曾永忠的脸上依旧带着愁容，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
“先生，是不是感觉到任务压头啊。”
曾永忠看着吴宗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大人说的是，属下的确感觉到压头，到了南京，面对那些读书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吴宗睿看着曾永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年以来，曾永忠脑子里面固定的某些东西没有改变，不仅仅是曾永忠，包括史可法与卢发轩等人，都没有彻底改变，也不可能完全改变，除非吴宗睿某一天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在曾永忠离开济南前往南京府城之前，吴宗睿也是决定与其好好的谈一谈。
“先生是不是觉得，南京的读书人，包括南方的读书人，脑子里面想到的都是礼义仁智信，他们忠于皇上，忠于大明王朝，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难险阻，这等的想法都不会变化，能够为我们效力的读书人怕是不会很多，寥寥可数。。。”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曾永忠就用力的点头了。
曾永忠没有开口回答，不过吴宗睿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看着曾永忠，吴宗睿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了。
“先生，您在我的身边好多年了，可以说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所学的很多知识，都是您直接传授的，要不是我在寒鸣寺的奇遇，迄今为止，我的很多认识都不可能产生，我也就和众人一样，默默无闻的过一生了。”
“登州、莱州、辽东、山东，乃至于南直隶江北的四府三州，所推行的治理地方之策略，与朝廷的要求完全不一样，正是这个原因，皇上和朝廷视我为异类，甚至确定我有谋反之心，若不是登莱新军的支撑，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些年以来，先生心中也有诸多的疑惑，一直未曾解开，我没有说，先生也绝不对多语，不仅仅是先生，史可法、卢发轩等人，心中都存在疑惑。”
“先生马上要到南京去了，南京和江浙一带集中了大明王朝绝大部分的读书人，如何的笼络这些读书人，先生在思考，我同样在思考。”
“今日我将内心的诸多想法，和盘托出，供先生参考。”
吴宗睿说到这里，曾永忠站起身来，抱拳行礼。
“大人学识渊博，见识不凡，绝非属下可以比拟，这些年以来，属下有太多的感慨，今日大人之话语，属下一定会牢记在心，只要有大人的支持，属下有信心招募南方的读书人。。。”
吴宗睿摆摆手，看着曾永忠再次开口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是我的老师，这一点不可能磨灭，不管我以后身居何位，都是尊重先生的，先生不必以某些认识来揣测我的想法，更不必担心。”
曾永忠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吴宗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吴宗睿没有特别关注曾永忠的表现，他很清楚，从汉朝时候开始，儒家思想就开始统治读书人，迄今千余年时间过去了，儒家思想的精华，已经渗透到读书人的骨子里面，包括吴宗睿自身，同样是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其中有些认识是不可能改变的。
任何的学说或者思想，有精华也有糟粕，任何优秀的学说和思想，也必须随着时代不断的进步，才有可能展现出来活力，一味的守旧必定会被时代所抛弃。
穿越的吴宗睿，迄今为止能够取得成功，不仅仅是因为他知晓历史发展的方向，还因为他的思想，积淀了数千年的精华，可以说吴宗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面，正在俯视这个世界，如此的情况之下，他能够获取成功，也就不会太过于意外了。
有些太过于超前的思想，源于时代的限制，不可能完全的付诸实施，但按照这些思路来治理地方，乃至于治理国家，必定是有益的，也能够出现立竿见影的效果。
已经站起身来的吴宗睿，走到了窗子的前面，两眼平视。
“先生，当下的大明王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灭亡是必定的。”
“毁掉这个王朝的原因很多，若是要一一的分析，数天也说不完。”
“先生准备到南京去招募南方的读书人，那我就说说，大明王朝的文官，或者说大明王朝的读书人，是如何一步步的葬送这个王朝的。”
曾永忠的脸色巨变，小步走到了吴宗睿的身后，屏住了呼吸。
吴宗睿扭头看了看曾永忠，微微一笑，接着又看向了窗外。
“第一步，拘泥不化，顽固守旧。”
“先生可曾发现，每每的科举考试，不管是乡试、会试还是殿试，精彩绝伦的文章比比皆是，其中不乏针砭时弊之好文章，由此可见，我大明的读书人，踏入官场之前，并非是拘泥不化，并非是顽固守旧。”
“可不管是如何出众的学子，也不管是如何锐意改革的青年才俊，一旦进入到官场，三五年时间过去，就会变成只知道修道德文章之徒。”
“大明自建国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就存在，遇到能力出众、以让天下为己任的皇帝，情况略微的好一些，遇见昏庸的皇帝，或者说志大才疏的皇帝，则形势急转直下，一泻千里。”
“说到底，这个责任还是在于大明的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
“明太祖是个好皇帝，知晓民众的疾苦，也知道治理天下的艰难，而且异常的勤劳，只可惜啊，他的认识还是存在巨大的缺陷，其中最为要命的两条。”
说到这里，吴宗睿转过身，看见了脸上早就没有血色的曾永忠。
在天下读书人看来，明太祖朱元璋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不仅仅是创建了辉煌的大明王朝，而且以布衣之身夺取天下，可谓是冠盖群雄，天下的读书人将朱元璋与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和宋太祖并列，视他们为天下最为杰出的皇帝。
吴宗睿开口就否定了明太祖朱元璋，这在天下读书人看来，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太过于狂妄。
曾永忠虽然不会这样想，但内心肯定是反抗的。
吴宗睿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曾永忠的肩膀。
“先生，你怕是觉得我太过于狂妄了，居然如此的评价明太祖朱元璋，要知道以我现在的功劳，不及朱元璋的百分之一。。。”
曾永忠连连摆手。
“大人，不、不是，属下没有这等的想法。”
“先生不必隐瞒，有这等的想法也不奇怪，刚刚我没有否定，朱元璋是一个好皇帝，但他最大的局限，就是以为他的后世子孙，也有他那般的勤劳和睿智。”
说到这里，吴宗睿再次的转身，看向了窗外，他需要集中思绪。
“要求马儿跑得好，就要马儿吃得饱，这个朴素的道理，老百姓都清楚，偏偏我们的朱皇帝，就是不明白，先生，你遍读史书，可曾发现，朱元璋对于官吏是异常苛刻的。”
“大明王朝给予官吏的俸禄，少得可怜，如果朝中和地方的官吏真的依靠俸禄生活，说的不客气一些，他们难以为继，根本过不下去。”
“读书人有自身的地位，朝中的官吏更是如此，将村镇之中农户的生活标准强加给他们，必定是不现实的，很多读书人就会想，我读书干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过苦日子吗。”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道理寻常的百姓也是明白的。”
“十年寒窗就是读书人的耕耘，入朝为官、改变了身份就是读书人的收获，身份的改变，意味着生活也要发生改变，这才是符合规律，否则大家都不用读书了。”
“入朝为官，需要体面的生活，这一点不用忌讳。”
“体面的生活需要钱财来维持，这也是不用质疑的，那么朝中的官吏，他们的钱财从什么地方来，就是朝廷发给的俸禄。”
“如果俸禄太低了，他们无法维持生活了，也无法维系自身的体面了，先生，你说他们会干什么。”
曾永忠楞了一下，不自觉的开口了。
“这还用说，盘剥百姓，就能够获得钱财啊。”
吴宗睿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看来先生还是明白的，明太祖朱元璋给官吏的俸禄少得可怜，有时候甚至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您想想，这些官吏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还不是将手伸向了百姓。”
“这种制度上面的缺陷，从大明建国的时候就存在。”
“好笑的是，明太祖朱元璋一方面依靠残酷的杀戮来杜绝官吏贪腐的情况，一方面又大力的宣扬那些清廉如水、家人都养不活、自己死了都无法下葬的官员，这是何等的讽刺。”
第八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信服（3）
“任何的制度，都是要符合人性的，这样才可能长久的维持下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宗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百姓称呼官员为父母官，且不说这个称呼是不是合适，既然官员被百姓称之为父母，那就必须如同父母关爱儿女一样善待百姓。”
“朱元璋倒是号召百姓要做清官，要做百姓的父母官，可惜他骨子里是防备天下官吏的。”
“人之初，性本善，朱元璋的看法是相反的，特别是看待天下官吏的时候，更是有些过分，这或许与朱元璋的出身有关，元朝末年的时候，官吏贪墨成为常态，百姓吃尽苦头，朱元璋本身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在他的眼中，官吏本性就是贪墨的。”
曾永忠默默的点头，吴宗睿分析的这一点，他倒是信服。
曾永忠的态度，吴宗睿察觉了。
“先生，明初时候的陕西参政曾秉正的遭遇，您一定知道。”
“明初百废待兴，曾秉正是地方上举荐的贤人，直接被朝廷认命为地方官员，其出任海州学正十多年，为官清廉，后被升迁为正三品的陕西参政，同样清廉，可因为说话太过于耿直得罪了朱元璋，被罢免了官职。”
“被罢免官职之后，曾秉正想要回到家乡南昌去，却苦于没有路费，堂堂正三品的官员，被罢官之后，没有一点积蓄，可谓是足够的清廉，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曾秉正卖掉四岁的小女儿，凑齐了回家的路费。”
“朱元璋知晓此事之后，雷霆大怒，令锦衣卫将曾秉正抓到了京城，实施了腐刑。”
“对于读书人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曾秉正自此消失，不知所终，史书上也没有了记载，依我看，曾秉正其实就是自尽身亡了。”
“现如今我们来看这件事情，曾秉正卖掉四岁的小儿女，筹集回家的路费，其实是触动了朱元璋敏感的神经，朱元璋不愿意承认自己苛刻天下的官吏，所以才会对曾秉正毫不留情的打压，剥掉曾秉正读书人所有的尊严，以此来警告天下的官吏。”
“用如此不通人性的办法来官吏天下的官吏，怎么可能有好的结果。”
曾永忠张了张嘴，准备开口说话。
“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了。”
曾永忠下定了决心，看着吴宗睿开口了。
“大人，其实明太祖管理天下还是做得不错的，至少官吏不敢随便贪墨，属下以为，任何的事情，看结局就可以了，不必苛求其过程。”
吴宗睿点点头。
“先生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明太祖时期，表面上看，天下是安宁的，官吏也算是清廉的，可您要清楚，朱元璋凭什么让天下勉强的安宁下来呢，一方面凭着他开国皇帝的威严和权势，一方面就是依靠风闻奏事了。”
“接着我就要说到风闻奏事。”
“督察院本是监督天下官吏的，其最终的目的就是针砭时弊，动辄则咎，让官吏不敢贪墨，不敢渎职，老老实实的为百姓办事情，因此其基本要求就是应该有充足的证据，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之后，完全可以严厉的处分和惩戒官员。”
“朱元璋反其道而行之，准许官员风闻奏事，只要是听到了风声，督察院的官员，甚至是其他所有的官员，就可以直接奏报弹劾，而被弹劾的官吏，很少有能够完全解释清楚的，其中不乏屈打成招之人。”
“朱元璋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想着管住天下的官吏，出发点是好的，但是造成的结局，他老人家怕是根本想不到。”
“我姑且认为这种监察的制度，是不负责任的监察制度，百官深受其害，朝廷深受其害，天下深受其害，唯一从中得到好处的就是朱元璋本人。”
“朝中和地方的官吏，为了避免被弹劾，避免遭受无妄之灾，唯一的选择就是按照所谓的祖宗制度来办事，不敢越雷池半步。”
“明初时候朱元璋定下的诸多制度，百年之后怎么可能还完全符合现实，依我看，朱元璋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可能知晓百年之后会发生哪些事情。”
“一道风闻奏事的监察制度，捆住了官吏的手脚，锐意进取者被视为不尊祖制、劳民伤财，那些人浮于事、遵守规则者则被称之为贤臣。”
“如此情况之下，科举考试之中出现的那些令人拍案而起、精彩绝伦的文章，仅仅是为了考取功名所用，任何进入朝中做官之人，都要维护个人的贤明，他们因循守旧，不思进取，也不敢做出任何有违祖制的事情，否则就可能被弹劾。”
“就算是皇帝，想要大胆改革做事情，也逃不过诸多官员的弹劾，他们会高举祖制这面大旗，不遗余力的阻止皇帝做事情，就算是被廷杖，他们也不在乎，反而以此为荣。”
说到这里，吴宗睿走到了桌案前面，拳头重重的敲在了上面。
曾永忠目瞪口呆，看着吴宗睿，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吴宗睿努力抑制自身的情绪。
“第二步，善于党争，排挤打击。”
“文人相轻是历史传统，唐朝时候有牛李党争，宋朝时候有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的斗争，我大明的诸多官吏，则是将窝里斗发扬到了极致。”
“文官与武官之间的争斗，文官与宦官之间的争斗，文官与文官之间的争斗，文官与皇权之间的争斗，明枪暗箭斗的不亦说乎，宗法、籍贯、道德、学派，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成为斗争的由头，斗争激烈的程度越来越厉害，最终耗尽了大明王朝的国力。”
“看看我大明的科举考试，任何人都会觉得奇怪，结社成为了习惯，任何读书人若是没有结社，则会遭遇到无情的排挤，记得我在南昌参加乡试的时候，就有什么豫章社，待到我到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就有什么复社和东林党。”
“不管是豫章社，还是复社，亦或是东林党，说到底就是结党，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我不反对有关学术方面的争论，也不反对有关如何治理国家的争论，但出发点必须是为了天下，如果这些争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利，为了某个党派的私利，那么这样的结党或者是结社，最终摧毁的是天下，受苦受难的就是普通大众。”
吴宗睿的情绪完全平定下来，说话也是娓娓道来。
曾永忠的情绪也平稳了不少，仔细听着吴宗睿说的每一句话。
“第三步，禁海拥商，长谋私利。”
“先生，前面我就说过了，大明王朝官吏的俸禄低的可怜，这就助长了他们贪墨的胆量和勇气，不过可恨的是，你为了生计贪墨就贪墨了，还要举着大义的旗帜，这就太过分了。”
“刚刚我说到了东林党，天启年间，他们与阉党斗争，前赴后继，勇气可嘉，得到了天下读书人的赞誉，可惜的是，短短数年的时间，他们就暴露出来本性了。”
曾永忠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宗睿。
今天的震撼太多了，曾永忠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吴宗睿看了看曾永忠，眼睛里面没有什么表情。
“党争方面，东林党首当其冲，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是获取了很多的胜利，他们党争获取胜利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吗，是为了了大明的兴盛吗，可惜不是。”
“看看皇上登基之后，朝中的东林党人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吧。”
“北方饥荒连连，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朝廷准备从南方调集钱粮予以救济，以东林党人为主的朝中官员说不行，不能够压榨百姓，朝廷府库空虚，无钱无粮，准备征收商贸赋税，以解燃眉之急，以东林党人为主的朝中官员依据说不行，必须要让利于民。”
“北方的农民挣扎在死亡线上，南方的农民日子也不好过，饥民已经开始造反，长时间拿不到军饷的军士也开始哗变，大明王朝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朝中以东林党人为主的官员，居然还在加重农民的赋税，征收剿饷，这岂不是让更多的农户沦落为流民，加入到造反的队伍之中去吗。”
“先生，您或许以为，东林党人只是不知道如何的管理天下，他们目光短浅，若是您这样认为，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根本的原因，就是东林党人要护卫自身的利益。”
“南方的商贾，与东林党人早就成为一体，朝廷调集南方的钱粮，必定要牵涉南方的士大夫家族，朝廷征缴商贸赋税，必定要南方的商贾拿出来不菲的钱财。”
“这些钱粮，说到底就是朝中某些官员要掏出来，他们岂能愿意。”
。。。
曾永忠的脸有些红了，他对着吴宗睿稽首行礼。
“大人，您的意思属下明白了，若不是听您的这番分析，属下对于南方的士子还存留一些尊重，内心的有些想法也不会彻底改变，现在，属下想清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宗睿点点头。
“先生明白就好，有些时候，对于那些所谓有名望的读书人，不必客气，能够为我所用最好，不能够为我所用，也不必在乎他们，如果他们不识趣，那就不必怜惜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强硬与柔软（1）
进入济南府城的时候，内心一直平静的宋贤，突然也感觉到了紧张。
从北直隶进入山东，宋贤就察觉到了巨大的区别，山东境内的百姓和农户，脸上的神情是平静和平淡的，尽管这些百姓和农户看上去不是特别的富裕，但任何人都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满足和安心，这等的情形，不仅仅北直隶没有，就算是在京城也不存在。
宋贤担任陕西巡抚的时候，深知百姓过着惊弓之鸟的日子，一方面担心家中随时可能断粮，一方面担心流寇大规模的袭来，同时还要担心穷凶极恶的各路官军。
登莱新军统领山东的时间不是很长，为什么山东能够如此的平静，百姓能够如此的满足，这里面定有大文章。
洪承畴也许是挂念其他的事情，没有过多注意山东境内祥和的氛围，但宋贤注意到了，而且一路上还专门仔细观察过，这不是做做样子，而是老百姓真实的生活。
吴宗睿治理地方的能力，以及统兵的能力，宋贤曾经有过耳闻，但没有在意，传闻山东、辽东以及南直隶所辖的江北四府三州，都是很平静的，中原不少的百姓和农户，都选择到这些地方去，北直隶也有不少的百姓前往辽东，这些零零碎碎的传闻，宋贤不是特别相信，难不成吴宗睿是神仙，能够将所有地方都治理的井井有条吗。
现在看来，他还真的有些孤陋寡闻了。
山东地方的实际情况，给宋贤狠狠的上了一课，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最为可怕的问题，既然吴宗睿有着治理天下的能力，又何必屈从于皇上和朝廷，如果吴宗睿来治理天下，能够让天下的百姓安居乐业，能够让那些觊觎大明国土之人销声匿迹，有什么不可以的。
济南府城繁华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宋贤彻底失去了自信，支撑他强大内心的那些东西在逐渐的动摇，如果将山东和辽东等地，再一次交给朝中的任何官员打理，如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不要说眼前的繁华，恐怕早就是饿殍满地、孤鸿遍野了。
巡抚衙门的知事将洪承畴和宋贤等人带到了某家酒楼。
知事解释，巡抚衙门的寅宾馆，已经改为蓟辽督师府的临时新营，所以请诸位大人暂时在酒楼安歇，这家酒楼是巡抚衙门专门确定下来，迎接各级官吏的。
洪承畴没有开口说话，宋贤意外的没有埋怨。
一直到这个时候，洪承畴才注意到，一路上说话都颇为强硬的宋贤，态度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至少没有了多少强硬的气息。
思考着如何面对山东巡抚吴宗坤，以及登莱新军副总兵刘宁的洪承畴，没有仔细思考宋贤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吴宗坤是吴宗睿的哥哥，以国子监监生的功名进入朝中为官，没有进士的功名居然能够做到巡抚，也算是大明朝廷的一个异数了，不过满朝的文武却没有什么话说，毕竟山东地方平静、百姓生活安宁，人家吴宗坤有能力治理山东。
当然，吴宗坤的背后是吴宗睿，这也是任何人都明白的。
。。。
刚刚洗漱完毕，敲门声就响起，洪承畴略微思索，过去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宋贤，看样子也洗漱完毕了。
吃饭还有一会的时间，宋贤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议。
“宋大人，有什么事情吗，长途奔袭，身心俱疲，莫如吃饭之后好好歇息一下。”
宋贤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坐下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内心的犹豫越来越多，底气越来越不足，如果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到时候不仅不能够帮到洪承畴，还可能产生负面影响。
所以宋贤必须与洪承畴好好谈谈，若是能够打消内心的疑虑是最好的，万一不能够消除，至少与洪承畴交换了意见，让洪承畴有一定的思想准备。
一直到这个时候，洪承畴才真正察觉到宋贤前后的变化，他略微的思考，看着宋贤开口。
“宋大人，最多明日，你我就要与山东巡抚吴宗坤大人交谈了，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建议，直接说出来就是了，不必有什么担心的。。。”
宋贤轻轻的点头，看向了洪承畴。
“大人，刚刚知事专门解释，寅宾馆已经改为蓟辽督师府的临时行营，下官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说吴宗睿大人已经到山东来了吗。。。”
洪承畴楞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思考这个问题，毕竟知事专门解释过，河南已经被流寇李自成完全占领，山东时刻遭遇到流寇的威胁，故而为了加强山东各地的防御，维护山东各地的稳定，蓟辽督师府专门在济南府设立行营，以防万一。
“宋大人，你怎么会有如此的想法，依我看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你想想，前任五省总督孙传庭为国捐躯，我朝廷大军惨败，陕西和山西等地亦是岌岌可危，如此情况之下，吴宗睿大人肯定是关注北方和中原的局势，竭尽全力护卫山东等地的稳定，所以才会在济南府城设立临时行营，以防万一。。。”
宋贤苦笑着摇摇头。
“大人，下官不是从这些方面思考的，这一路走过来，下官仔细看了山东各地的情形，百姓稳定，地方上也是有条不紊，没有看见谁表现出来紧张的情绪，下官不得不承认，吴大人治理地方的能力卓绝，不是下官可以比拟的。”
“这样就说明了，吴大人做任何的一件事情，都是深思熟虑的，在济南府城设立专门的行营，也不是心血来潮。。。”
洪承畴的脸色微微的变化了，他当然明白宋贤的意思了。
“宋大人，你、你的意思是说，吴大人和登莱新军，可能会有相关的部署了吗。。。”
宋贤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大人，下官只是有这方面的担忧，若是情形果真如此，下官跟随大人来到济南府城，怕是难以达到目的。”
得知宋贤原来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洪承畴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宋大人，不必过分的担忧，你我前往山东，本意是想着得到吴宗睿大人的帮助，若是登莱新军能够出动，则中原的危局是可以解除的，若是登莱新军不愿意出动，你我就要前往南京城去，与张国维大人共同商议了，目前的情况之下，北方几乎不可能调遣大军了。。。”
宋贤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其实他已经清楚洪承畴内心的想法，既然皇上和朝廷已经无力全面掌控北方和中原，那就索性退一步，待到局势无法掌控的时候，退到南方去，等待最好的时机，这样至少能够保住大明的江山。
南方的局势还没有彻底恶化，南京兵部尚书张四维率领的大军，还在与流寇张献忠厮杀，张献忠麾下的流寇虽然觊觎江西、副将、广东和广西等地，但其力量毕竟有限，还没有能够掌控这些地方，只是将南方的局势也搅得一团糟，若是皇上和朝廷将注意力转移到南方，采取首先稳定南方的策略，想来朝廷大军打败张献忠还是可行的。
宋贤所不清楚的是，洪承畴还有深层次的想法。
登莱新军基本是驻守在北方的，短时间之内是不大可能撤离到南方去的，若是皇上和朝廷全部都搬迁到南京去，则北方乱哄哄的局面完全丢给了吴宗睿和登莱新军，到时候皇上不妨下一道圣旨，让吴宗睿全权处理北方的诸多事宜，这样登莱新军必定与流寇产生激烈的对撞，按照洪承畴的理解，流寇绝非登莱新军的对手。
借登莱新军的手，彻底除掉流寇，这才是真正的高招。
所以说，洪承畴压根就没有想到能够调动登莱新军。
眼见着宋贤没有开口说话，洪承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宋大人，还是不要太担心了，吴宗睿大人若是在济南府城，你我去见见是最好的，若是没有在济南府城，那你我依旧要去见一见山东巡抚吴宗坤大人，不管怎么说，你我的使命都是稳定北方的局势，彻底打败流寇李自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我个人的荣辱都不算什么了。。。”
欲言又止的宋贤终于开口了。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下官一切都听从大人的安排，下官只是想着提醒大人，皇上和朝廷一直都看着我们，等着我们的消息，我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流寇李自成几乎掌控了陕西各地，若是李自成马上挥师北直隶，则京城将要陷入危险之中。。。”
洪承畴摆摆手。
“这是有可能的，我正准备给皇上写去奏折，目前北方的河南、陕西与山西等地，已经没有多少的兵力可以调遣，延绥、宣府和大同一带，倒是还驻扎有部分的军士，不过他们已经不可能与李自成抗衡，很多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京营，认为京营还有数万的军士，一定能够护卫京城，我却不这么看。”
“京营三大营，表面上还有近十万的军士，不过经历多年的征伐，京营的军士同样是锐减，离开京城之前，我曾经专门关注，京营三大营的军士已经不足五万人，且其中不乏奸猾之人，这些人本就是在军中混饭吃的。。。”
第八百六十四章 强硬与柔软（2）
轿子在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停下来。
洪承畴和宋贤下轿之后，脸色都微微变化了，到了这个时候，两人都相信，吴宗睿已经抵达济南府城。
会客室里面干净整洁，地上几乎是一尘不染。
洪承畴和宋贤小心的坐下，端起茶杯的时候，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两人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异样，就算是在偏殿见到皇上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样的紧张。
门外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洪承畴和宋贤不由自主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进入会客室的是吴宗睿、吴宗坤和刘宁。
“洪大人，宋大人，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
宋贤是第一次见到吴宗睿，他有些发愣，嘴皮也微微的抖动。
吴宗睿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年轻有英气，周身透露出来掌控天下的气势，其和蔼可亲态度的后面，展现出来的是唯我独尊的霸气。
洪承畴已经对着吴宗睿抱拳行礼了。
“吴大人，宋大人与我来到山东，叨扰您了。。。”
按照品阶来说，洪承畴与吴宗睿是同级的，见面之后本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不过洪承畴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尊重，没有让人觉得诧异，至少宋贤没有觉得不正常。
吴宗睿脸色如常，再次笑着开口了。
“洪大人和宋大人是贵客，跟随你们一同来到济南府城的那些同僚，我已经专门做了安排，洪大人身为七省总督，政务繁忙，责任重大，宋大人协助洪大人处理军务大事，同样是重任在肩，既然到山东来了，就暂时放下这一切，好好的歇息一番，济南府城也还有几处可以去看一看的景点，这两日我正好闲暇，陪着二位大人四处走走看看。。。”
吴宗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定下了主调。
洪承畴脸上没有了多少的表情，宋贤脸上则是露出颇为焦急的神情，两人没有资格在吴宗睿的面前展现出来怒气，更是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吴宗睿说完，吴宗坤跟着开口了。
“洪大人，宋大人，大人陪着你们在济南府城四处走走看看，下官不才，颇为熟悉济南府城的情形，到时候给你们专门介绍这城内的诸多景点。。。”
洪承畴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终于开口了。
“吴大人，我与宋大人的确有很多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流寇李自成盘踞河南，目前已经占领了陕西和山西大部，接下来很有可能入侵北直隶，宋大人与我肩负皇上和朝廷的重托，就是要击败流寇李自成，稳定中原的局势，稳定大明的江山，如此要紧的时刻，实在没有心思去游览济南府城内的景点啊。。。”
洪承畴是迫不得已开口的，说的也是大实话。
吴宗睿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眼睛里面没有了笑容。
“洪大人，宋大人，我知道你们肩负重任，不过这件事情一时半会也难以解决，不知道你们可曾有好的办法击败李自成。”
吴宗睿突然的询问，让洪承畴楞了一下，看向了宋贤。
宋贤对着吴宗睿抱拳开口了。
“吴大人，来到山东的时候，下官一路与洪大人都在商议，我们的确没有很好的办法击败李自成，您知道，前任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殉国了，现如今，不仅仅是中原的局势彻底失控，整个北方都陷入到惶惶不安的氛围之中，下官与洪大人一同来到山东，就是想着请示吴大人，期盼得到吴大人的支持，齐心协力击败流寇李自成。。。”
吴宗睿扭头看着宋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洪大人和宋大人专程到山东来，莫不是想着让登莱新军出击，前去剿灭李自成，这就有些为难了。”
“登莱新军的职责，是驻守辽东和山东等地，防止后金的八旗军入侵中原，一直以来，登莱新军都踏踏实实的守卫辽东，护卫我大明国门，辽东等地还算是平静，接下来，我还打算率领登莱新军将士，长驱直入，彻底打败后金的八旗军，收复沈阳等地。”
“至于说中原和北方，皇上和朝廷还有很多的军队，据我所知，京城有京营军士，大同、宣州和延绥，还有不少的军士，洪大人和宋大人尽可以调遣这些地方的军士，抵御和抗击李自成，稳定中原的局势。”
“还有一点，我也要实话实说，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实力今非昔比，绝非一时一刻就可以彻底剿灭的，必须要从长计议，洪大人和宋大人肩负重任，就要好好的思考，如何才能够真正的抵御和扼制李自成的势头，现如今可不是想着彻底打败李自成的时候。。。”
洪承畴和宋贤都低下头了。
此时此刻，他们其实可以拿出皇上的圣旨，甚至是尚方宝剑。
不过两人可没有那么蠢，他们很清楚，在吴宗睿的面前，圣旨和尚方宝剑什么都不是。
洪承畴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再次开口了。
“吴大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北方几乎没有什么兵力可以调遣，延绥、宣府和大同等地兵力单薄，也没有哪一路大军能够扼制李自成的势头，我们担心李自成率领流寇进入北直隶，到时候很有可能直接威胁到京城，到了，那个时候，宋大人与我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了。。。”
吴宗睿冷冷一笑，看着洪承畴开口了。
“洪大人，你倒是不必想那么多了，看看你的前任，孙传庭、熊文灿、杨嗣昌、卢象升等等，哪一个真正的打败了李自成和张献忠，哪一个能够真正的善终，情形都如此的危机了，你们能够有什么办法，要钱没有钱，要兵没有兵，难不成你们二位亲自前去抵御李自成和张献忠吗，凭着你们的武力，塞牙缝都难。”
“还有一点，我也要明说，南直隶各地遭遇到了张献忠部的威胁，南京兵部尚书张四维大人，已经给我写信求援了，南京乃是陪都，万万不能够有失，故而我派遣了部分的登莱新军将士，前往南京府城，防止张献忠部进攻南京府城。”
“如此情况之下，登莱新军实在无法抽调兵力进入中原了。”
洪承畴站起身来了，对着吴宗睿抱拳，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吴大人，我明白了，既然山东无法抽调兵力，那我就不耽误吴大人的时间了，明日出发，前往南京，去找到张四维大人商议，既然吴大人派遣登莱新军守卫南京府城，想必张四维大人能够抽调南京京营的军士。。。”
。。。
洪承畴和宋贤告辞离开的时候，吴宗睿没有送出厢房去。
其实这一次的会面，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吴宗睿说话非常直接，不愿意拐弯抹角，更不想忽悠洪承畴和宋贤，拒绝也是非常干脆的。
其实登莱新军早就开始了集结，主要针对的就是中原和北方。
吴宗坤代表吴宗睿，将洪承畴和宋贤送出了蓟辽督师府的临时行营。
快要走到府门的时候，吴宗坤看了看四周，小声对着洪承畴开口了。
“洪大人，您看，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中原和北方的危局，南京兵部尚书张四维大人，率领大军全力抵御流寇张献忠，拼命的稳定南方的局势，就连登莱新军，都要开进南京府城，协助张四维大人护卫南京府城，我觉得，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暂时留在济南府城，现如今这个局势，您就算是抵达南京府城，怕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洪承畴脸色微微发白，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宋贤，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吴宗坤也很知趣，没有继续开口。
一行人来到了大门口。
吴宗坤对着洪承畴和宋贤抱拳开口了。
“洪大人，宋大人，你们远道而来，我身为山东巡抚，一定要尽地主之谊，今日晚间，我专门设宴，款待二位大人，还请二位大人一定要给面子啊。。。”
宋贤抬头准备开口的时候，被洪承畴挥手制止了。
“恭敬不如从命，吴大人如此费心，宋大人和我在这里先感谢了。。。”
。。。
吴宗睿摸了摸下巴，冷冷一笑。
吴宗坤刚刚的一切，就是专门试探洪承畴的，如果洪承畴决心坚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口予以反驳，甚至可能头也不回的离开，马上离开山东前往南京去，不过洪承畴没有这样做，甚至接受了吴宗坤的邀请，就说明洪承畴内心有了其他的想法。
历史上的洪承畴，投靠了大清，最终的名声不是很好，甚至被人确定为汉奸。
吴宗睿倒是认为，这是对洪承畴过分的苛刻，他对洪承畴没有很好的印象，但也不会随波逐流去苛刻洪承畴，根据史书的记载，后金的皇太极深谋远虑，招募和吸纳了大明朝廷不少的文武官员，而崇祯皇帝的表现的确糟糕，志大才疏，刚愎自用，两相比较，一些人归顺大清也是有原因的。
已经朝着九五之尊位置而去的吴宗睿，在这方面也颇为矛盾，但有一点他很明确，那就是任何一个帝王，都需要通过自身的所作所为去影响下面的人，而不是完全依靠冷冰冰的制度去管着下面的人。
第八百六十五章 动摇
吃饭的时候，宋贤的神情很不好，脸上一直都没有笑容。
洪承畴的神色略微的好一些，或许是看在吴宗坤山东巡抚的面子上。
吴宗坤的酒量虽然不必上吴宗睿，但也算是不错的，陪着洪承畴和宋贤喝酒的时候，表现的很是豪爽，连续多杯酒喝下去，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心情不好的宋贤，几杯酒下肚，脸色变得红彤彤的，说话也放肆很多，洪承畴很着急，多次想着制止宋贤，但吴宗坤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对于宋贤口出狂言没有表现愤怒。
酒宴结束的时候，宋贤清醒了一些，毕竟没有喝下太多的酒。
吴宗坤将两人送到了酒楼的门口才离开。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进入房间的洪承畴，没有丝毫的睡意，明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山东前往南京府城了，此去南京究竟是什么样的局面，洪承畴没有一丝的底气。
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踱步好长时间之后，洪承畴忍不住了，他觉得房间里面和憋闷，一定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打开房门的时候，洪承畴看见了在走廊上面踱步的宋贤。
“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有回到房间去歇息啊。”
“大人，下官睡不着，脑子里面总在想一些事情。”
洪承畴略微的犹豫了一下，看着宋贤开口了。
“我也睡不着，这样吧，我们到外面去走走看看，透透气，刚刚喝下太多酒了。。。”
洪承畴还没有说完，宋贤跟着开口了。
“大人，我们出去走走，不合适吧，谁知道外面是不是有人在盯着我们。。。”
洪承畴看着宋贤，苦笑着开口了。
“宋大人，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吴大人有必要盯着我们吗，能够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啊，我们到山东来，本就是来求着吴大人的，希望登莱新军能够出击，我们虽然握有圣旨和尚方宝剑，可这些东西对于吴大人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不客气的说，我们没有任何的价值，如此情况下，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洪承畴说的很委婉，其实话语里面的意思非常明确了，那就是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不值得人家派遣密探盯着。
洪承畴经历了太多的波折，看问题的角度早就改变了，以往的锐气也消失殆尽，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有自知之明。
宋贤楞了一下，跟着点点头，不再开口说话，跟在洪承畴的身边，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走到中间的院落，一股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酒楼的生意很红火，中间的院落大都是雅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洪承畴和宋贤等人被安排在后院，后院门前有专门的人守卫，不允许其他无关人等进入，至于前院和中间的院落，则是照样接待客人。
这样的情形，在大明几乎不存在，不管是寅宾馆，还是官府临时确定负责接待的酒楼和酒店，完全是封闭的，不允许其他人进入，刚刚来到酒楼的时候，洪承畴和宋贤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他们没有得到特别的重视，不过后来他们想明白了，一路上他们曾经听说过，吴宗睿对于各级官府最为严格的要求，就是不能随时随地的扰民，包括成为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的寅宾馆，也没有可以的戒备，百姓除开不能够随便进去，在外面闲逛是没有问题的。
走出酒楼，大街上面灯火辉煌，沿街的店铺全部都开着门，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洪承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宋贤开口了。
“宋大人，如此热闹的场景，你我就算是在京城，也看不见啊。。。”
宋贤也叹了一口气，跟着点头，这样的场景京城的确没有，经历了数次的惊吓之后，京城的百姓早就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而且京城里面风云变幻的局势，自然而然的影响了百姓，天黑之后，京城变得很安静，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一个地方的百姓是不是安宁，只要天黑之后上街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
走了接近半个时辰，宋贤突然扭头看着洪承畴开口了。
“大人，下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或许是知道宋贤想要说什么，洪承畴轻轻的点头。
“宋大人，你若是想说，尽管说出来就是了，若是不想说，也不要勉强。”
宋贤只是略微的犹豫，咬牙开口了。
“大人，下官说了，下官觉得，吴大人已经不在乎皇上和朝廷，下官断定，不管皇上遭遇到什么事情，吴大人都不会出手的。。。”
洪承畴眯了眯眼睛，扭头看着宋贤。
“宋大人，你为什么会有这等的想法，说说缘由。”
既然吐露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宋贤也就不再忌讳了。
“大人，回到酒楼之后，下官专门去看了那些跟随我们一同来到济南府城的官吏，他们神态各异，表现的不是很自然，下官专门问过他们，没有想到他们也得到了承诺，若是愿意留在济南府城，蓟辽督师府和巡抚衙门都是欢迎他们的，这就令下官感觉到吃惊了，不管怎么说，大人和下官都是皇上和朝廷派遣而来的，吴大人居然敢于直接笼络他们，岂不是没有将皇上和朝廷放在眼中吗。。。”
从细节方面发现问题，不得不说宋贤的观察能力还是不错的。
洪承畴思索了一会，长叹一声开口了。
“宋大人，你的分析有道理，既然我们遭遇如此的处境，你认为该当如何，是不是要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弹劾吴宗睿大人啊。”
宋贤认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查无实据的事情，就算是弹劾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再说了，就算是弹劾吴大人，又能够怎么办，皇上和朝廷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控制登莱新军。。。”
洪承畴的眼睛眨了一下，看似无意的开口了。
“宋大人说的是，我们若是此时弹劾吴宗睿大人，无异于给皇上和朝廷添乱，没有丝毫的作用，依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尽早的离开济南府城，前往南京府城啊。”
宋贤叹了一口气。
“大人，下官觉得，就算是前往南京府城，也未必能够招募到军士，眼看着北方的局势一日比一日的恶化，流寇李自成很有可能马上进攻北直隶，下官恨不得马上领兵去护卫京城，下官一直担心，李自成若是进攻京城，天下必定大乱啊。”
洪承畴脸上没有了什么表情，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宋大人，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直接对付流寇李自成呢。”
宋贤连续的摇头，没有继续开口回答。
。。。
回到酒楼，洪承畴拍了拍宋贤的肩膀。
“宋大人，早些歇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前往南京府城。”
眼看着宋贤进入到房间，洪承畴没有马上回到房间去，而是走到了后花园。
洪承畴早就明白吴宗睿的意思了，只是没有明说，他相信宋贤也明白了，经历了太多波折之后，洪承畴早就变得清醒，如果这个时候归顺吴宗睿，或者表明自身的态度，未必是坏事情，至少为自己谋得了一条后路，从当下的局势来看，北直隶和京城的确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若是李自成率领大军进攻京城，凭着京营的那些军士，根本守不住，一旦京城被流寇攻陷，则大明王朝很有可能彻底垮掉。
不过刚刚被皇上任命为七省总督的洪承畴，还不敢公开的表明态度，他期望得到宋贤的支持，至少宋贤能够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出来犹豫，可惜宋贤是一根筋，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回旋的余地。
这就让洪承畴为难了，当下的关键时刻，他不可能与宋贤出现分裂。
夜已经很深了，洪承畴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朝着房间走去。
房间里面黑黝黝的，洪承畴也不想点燃蜡烛。
“洪大人，下官等您很久了。。。”
吴宗坤的声音传来，洪承畴身体激灵了一下。
蜡烛被点燃了，吴宗坤坐在椅子上，他的身边还有两人站立。
没有等到惊愕的洪承畴开口，吴宗坤对着身边的两人挥挥手。
两人走出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
“吴、吴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出去闲逛的时候，我就专门来拜访了。”
“这、吴大人，你深夜前来拜访，有什么事情吗。。。”
吴宗坤看着洪承畴，不慌不忙的开口了。
“洪大人，其实我来有什么事情，您是明白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免得耽误洪大人歇息的时间，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跟随洪大人和宋大人来到山东的不少官员，已经想着留在济南府城了，希望洪大人和宋大人不要为难他们，让他们留下来，愿意跟着你们走的官员，我们也不会勉强，第二件事情，白天我和洪大人说的事情，希望您好好考虑，倒不是要您现在就表明态度，但至少要有所表示，哪怕是口头上的也可以。”
“话就说到这里了，还请洪大人三思啊。。。”
说完话，吴宗坤站起身来，对着洪承畴抱拳之后，转身离开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 明确态度
天亮了。
宋贤看见带着黑眼圈的洪承畴，大吃一惊。
“洪大人，您是怎么了，这招募军士的事宜，您也不用过于的着急，下官也在想办法，下官相信，皇上洪福齐天，您和下官一定能够想到很好的办法，应对危局的。。。”
洪承畴对着宋贤摆摆手，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宋大人，你快些去准备吧，一会我们就要出发前往南京府城了。”
来到酒楼的依旧是山东巡抚吴宗坤。
宋贤见到吴宗坤，仅仅是抱拳打了一个招呼，就闪身到一边去忙了，留下洪承畴和吴宗坤两人站在院落里。
“洪大人，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南京府城了，您军情繁忙，下官也就不留了，昨日夜间下官说的话语，洪大人可一定记住了。。。”
吴宗坤说完，洪承畴扭头不自觉的看了看四周，接着对吴宗坤抱拳开口了。
“吴大人，您的盛情款待，我代表宋大人谢谢了，今日宋大人和我就要出发前往南京府城，不管结局如何，我一定还会到济南府城来，希望那个时候能够见到吴大人。。。”
吴宗坤再次对着洪承畴抱拳行礼，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不一会，脸色发白的宋贤过来，也不管吴宗坤还站在一边，对着洪承畴开口了。
“洪大人，不好了，随同我们前来的官吏，有十来人不见了。。。”
说到这里，宋贤扭头看着吴宗坤，打算开口询问，不用说，这些官员肯定是夜间离开了酒楼，前往巡抚衙门或者是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去了。
洪承畴对着宋贤挥挥手。
“宋大人，我知道了，不用找寻他们了，由他们去吧。。。”
宋贤有些发愣，看着洪承畴，不甘心的开口了。
“大人，下官觉得，还是找到他们为好，免得皇上和朝廷责罚。。。”
洪承畴的脸上闪现一丝的怒气，看着宋贤再次开口了。
“宋大人，我已经说过了，由着他们去，你我肩负皇上和朝廷的重托，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说到这里，洪承畴对着站在一边、脸上带着微笑的吴宗坤抱拳开口了。
“吴大人，宋大人和我还有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就此别过。。。”
吴宗坤点点头，对着洪承畴抱拳。
“如此也好，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预祝大人一路顺风。。。”
吴宗坤离开之后，已经气得脸色有些发白的宋贤，还是没有忍住。
“大人，那些离开酒楼的官员，就是背叛了皇上和朝廷，下官明白，奈何不了蓟辽督师吴宗睿大人，不过这些跟随您和我来到济南府城的官员，难不成我们也惧怕吗，下官觉得，必须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弹劾这些官员，至少要免去他们的官职，甚至是革去他们的功名，如此才能够警告其他人。。。”
洪承畴也有些忍不住了，刚刚宋贤其实很失态，在吴宗坤的面前诘问。
“宋大人，你若是觉得一定要弹劾，那你就向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我已经说过了，人各有志，人家愿意留在山东，我们不必勉强，昨日我反复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打败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你没有说出来好的办法，你我对于稳定北方和中原的局势尚且没有信心，更何况跟随我们一同前来的官员，那反过来我问你，若是我们无法招募到军士，到时候北方的局势彻底恶化，你我回到京城之后，你是不是能够保证跟随我们出行的所有官员，都得到皇上和朝廷的嘉奖，都可以保证不被投入到大牢之中去。。。”
洪承畴的反问异常的犀利，宋贤的脸色发白，根本无法回答。
如果流寇李自成进攻北直隶，乃至于进攻京城，那么身为七省总督的洪承畴，以及他这个协助洪承畴的兵部右侍郎，肯定罪责难逃，至于说跟随他们一道出行的官员，不用说也是直接投入到大牢之中去了。
略微的顿了顿，宋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房间去了。
洪承畴看着宋贤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
。。。
“大人，下官觉得，那个宋大人还算是有骨气的。。。”
吴宗睿扭头看了看吴宗坤，冷冷一笑。
“宗坤，有些事情不要仅仅看表面，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到了如今这个局势，用过于严苛的眼光去看待朝中的官员和读书人，不是很合适，既然你认为宋贤有骨气，那我们就好好来说一说。”
“有些人的确有骨气，宁死不屈，这样的人值得我们敬重，但任何的事情都要依据实际情况来，如果这个人有骨气、有本事，只是时运不济，身处逆境的时候，毫不气馁，坚守自身的信仰，那么这样的人就是圣贤，任何时候都值得他人尊重。”
“有些人也有骨气，但自身没有太大的本事，且遇人不淑，遭遇到生死攸关的境地，依旧不愿意转圜，这样的人，那就是迂腐了。”
吴宗坤听得有些迷糊，看着吴宗睿，不是很明白。
吴宗睿有些无奈，再次开口了。
“宗坤，那我就说的直白一些，看看当今的皇上，志大才疏，刚愎自用，更为关键的是，他没有统领天下的能力，没有足够容人的气度，皇上登基之前，乃是信王，本没有机会登上皇位，且长期生活在深宫之中，看见或者遭遇到太多的尔虞我诈，现如今皇上最为信任的秉笔太监王承恩，以前就是他人安排在王宫之中的眼线。”
“在如此环境之中长大的皇上，会有什么样的心理，他会真正的相信朝中的文武大臣吗，不可能，他相信的永远是自己。”
“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没有足够容人的气度，没有办法任用贤臣，如此情况之下，岌岌可危的大明王朝，还能够有什么样的出路。”
“宗坤，我说的更加直白一些，若是皇上有足够的能力，我能够有丝毫的机会吗。”
吴宗坤用力的点头，他总算是明白其中意思了。
“明白了，下官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说，洪承畴大人还是不错的。。。”
吴宗睿有些无奈，看样子吴宗坤的能力的确不行，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洪承畴，就说明对于洪承畴的看法也是一般般。
“好了，不说了，宗坤，你去忙吧，巡抚衙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先生到南京去了，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直接来找我。。。”
。。。
吴宗坤离开厢房没有多长的时间，刘宁来了。
“大人，那些留下来的官员，属下已经将他们带到讲武堂去了，按照您的吩咐，让他们在讲武堂学习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派遣到地方去为官。”
所有归顺的读书人和官员，首先都要送到讲武堂去学习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按照他们的表现，接着派遣出去为官，有的可以直接做主官，有的则是做属官，表现优异的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到登莱新军之中去。
廖文儒留在了辽东，山东登莱新军所有部署和安排的事宜，则是刘宁直接负责，所以刘宁的事情也很多，禀报完毕之后，刘宁准备离开了。
吴宗睿挥挥手，示意刘宁不必过于着急。
“刘宁，刚刚宗坤说了，觉得洪承畴的表现不错，觉得宋贤表现的有骨气，你是怎么看的，实话实说。”
刘宁稍微的思索了一下，情况他都是知晓的。
“大人，属下觉得，宗坤大人说的有一些道理，不过也不能够完全这样看，可究竟该怎么说，属下也说不好。”
吴宗睿微微的摇头，脸上露出了颇为无奈的神情。
皇权在读书人的心目之中，影响力是非同一般的，就算是崇祯皇帝朱由检志大才疏、刚愎自用，不过诸多的读书人还是顶礼膜拜，想要真正改变读书人骨子里的这些东西，可能性不是很大，很多的事情不可能强求。
“知道了，刘宁，你其实是赞同宗坤这些看法的，这也不奇怪，皇上毕竟是皇上，朝廷还是朝廷，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蓟辽督师，还是朝中的官员。。。”
刘宁有些着急，连忙再次开口解释。
“大人，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绝对忠于您的，就是说不出来。。。”
吴宗睿看着刘宁微微一笑。
“说不出来就不用说了，你去忙吧，登莱新军不要多长时间就要出动了，在这之前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先生和罗典召一同到南京府城去了，本来是打算让你和先生一道去的，不过这边的事情太多了，接下来辽东的山海关，以及山东，是最为重要的两处地方，由文儒和你两人来指挥登莱新军，我也放心很多。”
刘宁马上站直了身体，对着吴宗睿抱拳。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做好所有的准备。”
吴宗睿点点头，看着刘宁再次开口了。
“登莱新军将士主要使用的大都是撞击式燧发枪了，我听说这方面你还有些不一样的认识，这一点必须要改变过来，依照我的计划，不要多长的时间，登莱新军绝大部分的将士，都要使用撞击式燧发枪，他们作战的方式，也要出现重大的变化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李自成的变化
崇祯十六年的腊月转眼到来了。
济南府城异常的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的商贾在这里安营扎寨，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家的商品，生活稳定下来的百姓和农户，难得奢侈一回，大方的购买年货，登莱新军的大本营在逐渐朝着济南府城的方向转移，登莱之地作为军事重镇的地位逐渐的削弱，毕竟登州莱州与整个的山东已经融为一体，登莱之地作为山东最为重要的商贸之地，不需要那么多的大军驻守。
登莱新军布防重点的转移，也意味着吴宗睿战略军事重心的转移，他的目标已经是天下。
随着春节的临近，吴宗睿也迎来了家人。
陈灵雁带着众人再一次的搬家，这一次是搬迁到济南府城。
觉华岛成为了商贸重地和兵力和粮食中转的地方，居住的人口大量的增加，陈灵雁等人居住在岛上也不是很合适了，必须要搬迁了。
更加关键的是，不久的将来，辽东将要成为登莱新军大规模征伐与鏖战的地方，吴宗睿的家人继续居住在觉华岛，必定让他和登莱新军将士分心，无法全身心的征伐。
府邸早就选好了，距离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不是很远，是一处很大的宅院，以前曾是某个士大夫家族的宅子，奈何这个家族没落了，不得已将老宅子卖掉了，吴宗睿很清楚，家人也不大可能长时间在济南府城居住，所以府邸没有大规模的装修，简单的修葺就可以了。
骤然从海边来到济南府城，陈灵雁等人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吴宗睿内心是充满内疚的，海岛上的生活其实有些艰苦，变幻莫测的气候，以及时常吹来的海风，有些难以忍受，与陆地上的生活比较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陈灵雁等人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她们已经习惯了时常搬家，毕竟家中所有人都是以吴宗睿为中心的，吴宗睿在什么地方，众人的家就在什么地方。
尽管家人已经来到了济南府城，可吴宗睿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不多，因为李自成麾下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北直隶。
所以吴宗睿只能够尽量的抽时间与家人聚一聚，弥补这几年来的繁忙。
北直隶各地的卫所大军，根本无心抵御李自成的百万大军，大量城池之中守卫的军士打开城门归顺李自成，少部分的军士逃离驻守城池，往京城的方向集结。
大明的京城已经变得惊恐不安，皇上向南方各地发出了护卫京城的圣旨，不过要强的崇祯皇帝依旧没有给登莱新军下达任何的命令。
登莱新军情报司变得异常忙碌，大量的情报往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而来，这里面有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消息，也有京城大量的消息。
牛与曾永忠前往南京府城，情报司的事情由刘宁临时负责。
吴宗睿每天都要大量的阅读这些经过简单整理的情报。
牛前往南京府城之后，不少的情报需要吴宗睿直接阅读和做出分析，刘宁在这方面还有一定的差距，短时间之内也不大可能增强这方面的能力。
刘宁每天抱着大量文书来到厢房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愧疚的神情，他的学识不够，分析情报本就吃力，跟随在吴宗睿的身边之后，绝大多数都是按照吴宗睿的命令行事，很少有独立思考的时候，再说了，他的事情很多，需要管辖驻扎山东各地登莱新军的一切事宜，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处理情报。
。。。
刘宁抱着一叠文书进入厢房的时候，脸上带着吃惊的神情。
吴宗睿放下手中的文书，看了看桌案上面做满标注的地图。
“刘宁，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情报。”
刘宁将文书放在桌案上之后，从中抽出一份文书。
“大人，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情报显示，李自成麾下的军士攻陷北直隶所属真定府城之后，居然在城内劫掠百姓，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形。。。”
吴宗睿没有开口说话，接过文书之后，仔细看起来，刘宁站在一边，屏住呼吸，不再开口说话，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绝不要打扰，免得搅乱了吴宗睿的思绪。
终于，吴宗睿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看见这样的情形，刘宁小心的开口了。
“大人，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吴宗睿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看着刘宁开口了。
“刘宁，这些天的情报，你看的也不少了，只是你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专门关注这些情报，所以你没有从中发现某些关键的地方，其实只要你留心，就能够发现很多的东西，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李自成在逐渐的变化了，毕竟，李自成轻松的拿下了北直隶所属的广平府、顺德府和真定府，下一步攻陷保定府之后，就可以剑指京城了。”
刘宁有些吃惊的摇头。
一直以来，刘宁等人还是有些佩服李自成，李自成治军很严，对于麾下的军士要求更是严格，决不允许他们骚扰百姓，所以得到李自成麾下军士在真定府城骚扰百姓的消息，刘宁感觉到吃惊，更是觉得难以理解。
吴宗睿却没有感觉到吃惊，因为他确信，李自成一定会发生变化，而且是本质的变化。
史书上总是说，李自成是在攻陷大明京城，进城之后骄傲自满、陷入享乐之中才发生变化的，吴宗睿一直都不相信这一点，李自成占据京城的时间不长，前后一共也就是八十天左右的时间，短短几十天的时间，不可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应该说李自成早就发生变化，只是不那么明显，所以没有引发众人的注意。
吴宗睿没有贬低李自成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李自成草莽出身，没有多少的学识，刚开始造反的时候，屡屡遭遇失败，活命都成为了问题，绝不敢有奢侈享受的想法，后来得到了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读书人的帮助，打胜仗的时候多了，力量也逐渐壮大起来，有了炫耀的资本，这个时候的李自成，身边没有劝谏之人，内心必定是膨胀的。
这里面有人的本性，也有李自成学识不够的原因。
再说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当初造反，有生活困顿的原因，但也有其他的原因。
李自成膨胀的结果，就是惟我独尊，唯我独尊之后，就是要拼命的享受，这就好比是一个穷人，在辛苦得到了大量钱财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吃好喝好，过上好日子，至于说如何能够挣到更多的钱财，倒是放到后一步了。
从李自成占领陕西大部分地方，专门前往米脂县衣锦还乡的那一刻开始，变化就出现了。
吴宗睿密切关注李自成麾下大军的一举一动，他关注的更多的是李自成的一言一行。
通过方方面面情报的分析，吴宗睿做出了判断，李自成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而这种本质的变化，在农民军占领京城之后，达到了顶峰。
所以历史上的李自成，很快从顶峰上跌落，自此一蹶不振。
吴宗睿做出这个判断，张东涛也是功不可没的。
任何一个成功之人，或者说任何的一个开国的帝王，如何对待有功之臣，这里面是大有文章的，如果总是觉得有功之臣会威胁到自身的地位，从而大开杀戒，或者是拼命的贬低功臣，那么这个帝王自身的影响力也是有限的。
吴宗睿从李自成对待张东涛的态度方面，看出了李自成内心极度的不自信。
以前的李自成，压根不会想这些事情，可惜随着成功不断的到来，李自成变了，眼睛里面看到的几乎都是权力权势和荣华富贵，这些东西蒙蔽了李自成的双眼。
吴宗睿其实为李自成感觉到可惜，如果李自成自始至终不忘记过去，如果他时时刻刻严格要求自身，善待天下的读书人，那么历史肯定会改写，当时进击力量薄弱的后金八旗军，是不大可能进入关内的。
。。。
“刘宁，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下，不管是什么时候来的情报，只要是重要的情报，随时随地送来，如果我回家去了，你就直接送到家里去。”
刘宁连忙抱拳行礼。
“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督促情报司，尽量整理好情报。。。”
吴宗睿摇摇头。
“不用专门整理了，情报直接送过来就是了，李自成部已经占领了北直隶所属的广平府、顺德府和真定府，他还算聪明，没有直接进攻大名府，毕竟大名府紧靠着山东，还有，广平府所辖的清河县，真定府所辖的枣强县都紧靠着我山东，李自成同样没有派兵驻扎，这说明李自成害怕引发我登莱新军的进攻，依我看，李自成一旦拿下保定府，如果身边有高人，肯定会想着与我登莱新军取得联系，避免我登莱新军从侧翼发起对其大军的进攻。。。”
刘宁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李自成有什么资格派遣人来与我登莱新军接触啊。”
吴宗睿挥挥手。
“一切皆有可能，好了，你去忙吧。”
第八百六十八章 间接的摊牌
开封府城，巡抚衙门。
义军副总管张东涛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书，神色平静。
张东涛看到的文书，绝大部分都是由牛金星和宋献策起草、通报前方战果的文书，其中不乏牛金星和宋献策代表闯王李自成下达的某些命令，譬如说如何管理河南、陕西以及山西境内诸多的民生事宜，如何调遣留在地方上的义军军士等等，其中有一条命令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要求张东涛在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迅速调集二十万义军军士，进入北直隶，准备开赴大明京城，且张东涛还要保证河南等地的稳定。
这一道命令，表现出来李自成准备进攻大明京城、夺取天下的决心，同时也要求张东涛想方设法招募军士、稳定地方局势，要知道驻守河南、陕西与山西等地义军的总人数不过十五万人，其中有张东涛和李岩直接统领的十万人，其余五万人则是散布在陕西和山西等地。
尽管有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建议，李自成对于扩大地盘也有了与以往不同的认识，但是不管是李自成，还是义军之中大部分的高级将领，还是没有能够完全认识固守地盘的重要性，譬如说李自成这一次率领大军进攻北直隶，其麾下统领的大军总兵力达到了百万人的规模，按照张东涛和李岩的分析，李自成完全不需要率领那么多的军士，可以留下数十万的义军军士巩固和守卫陕西和山西等地。
张东涛的认识不一样，从这道命令里面，他看到了危机和危险。
经过大规模的征伐，河南、陕西和山西等地，人口锐减，短时间之内想要招募近二十万的军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牛金星和宋献策代表李自成下达这道命令，无疑就是觊觎张东涛和李岩率领的这十万义军军士，表面上看，牛金星和宋献策给了张东涛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让张东涛想方设法去招募军士，到时候无法招募到二十万军士，张东涛只能让自己麾下的十万军士进入到北直隶，归于闯王李自成直接指挥。
实际上，这就是剥夺张东涛对于义军的指挥权。
如果换做以往，张东涛会认为这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建议，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就是李自成亲自下达的命令。
李自成已经拿下了北直隶的广平府、顺德府和真定府，接下来就要进攻保定府，一旦义军拿下保定府，将直接面对大明的京城顺天府，从诸多的文书来看，义军的进攻非常的顺利，几乎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沿途的朝廷军队，要么弃城逃跑，要么打开城门投降，义军不仅从城池中获取到大量的补给，还进一步的壮大了军队的规模。
如此情况之下，哪里还需要张东涛想方设法从河南等地招募二十万义军军士前去驰援。
张东涛想到了很多种的可能性，不过最终的分析是，李自成已经对他张东涛不是很放心，不放心他统领着十万大军，就好比当初李自成怀疑罗汝才一样。
张东涛甚至可以断定，一旦李自成率领义军攻陷了大明的京城，稍微的稳定下来之后，很有可能对他张东涛动手。
一山不容二虎，张东涛在义军之中的威望不一般，很有可能影响到李自成的地位了。
当然，此刻的张东涛，如果急流勇退，马上将麾下的十万义军军士交给李自成，表现出没有丝毫野心的态势，或许能够逃过一劫。
放下手中的文书，张东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吴宗睿的命令早就来了，当李自成率领义军攻陷大明京城的时刻，就是张东涛起事的时刻，在这之前，张东涛需要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稳住阵脚。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东涛有自身的想法，毕竟他身处旋涡之中，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更清楚该要采取什么样的应对策略，如果一味的采取守势，到时候李自成动手了，他张东涛根本无法应对，这么多年潜伏在李自成的身边，意味着一切都白费了。
看着桌上的文书，张东涛的眼神逐渐的变得坚定，他不会坐以待毙，该要出手的时候必须出手，不能够有丝毫的犹豫。
李岩进入厢房的时候，张东涛的情绪已经再次平静下来。
将桌案上面的文书递给李岩之后，张东涛端起了桌案上面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他不在乎，一大口几乎喝完了杯子里面的凉茶。
李岩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低头仔细看着文书。
一般情况下，李岩来到厢房，都是自己去看桌案上面的文书，张东涛不会刻意递过去某份文书，但这一次不一样，桌案上面还有不少的文书，张东涛偏偏递过来这一份，这就说明，手中的这份文书异常重要。
不一会，李岩的身体微微颤抖，握着文书的右手也在颤抖，不过李岩还是抑制住情绪，继续低头仔细看着文书。
厢房里面很安静，李岩在看着文书，张东涛则是在沉思。
一炷香的功夫，李岩抬起头，脸色微红的开口了。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两个月到三个月，招募二十万军士，牛金星和宋献策应该知道河南、陕西和山西的情况，这些地方的官军，都已经归顺了，百姓的人数不多，我们怎么可能强迫留下来的百姓和农户加入到义军队伍之中去。。。”
张东涛轻轻的摇头。
“李兄，这不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意思，这是闯王的意思。”
李岩的脸色瞬间有些白了，看着张东涛不甘心的开口了。
“大哥，我不相信，闯王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您吗，这么多年，您跟随闯王，立下了赫赫的战功，若是没有您的协助，闯王未必有今日的成就。。。”
张东涛挥挥手。
“李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闯王很快就要率领大军进军保定，一旦攻陷了保定府城，下一个目标就是京城，我可以断定，春节之前，闯王一定能够拿下保定府，春节之后，闯王会亲率大军进军大明的京城。。。”
李岩不断的摇头，跟着开口了。
“大哥，我不相信，这过河拆桥的事情，闯王做不出来，如果闯王这样对待您，那义军之中的将士都会心寒的，难道闯王不明白其中道理吗。。。”
张东涛笑了笑。
“李岩，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些日子送来的文书，你都看过了，义军攻陷了北直隶诸多的府城，得到大量的补给，得到了近十万归顺的官军，也就是说，闯王率领的大军总兵力，已经超过百万了，如此情况之下，哪里还需要驰援的军士。”
“闯王领兵进军北直隶的时候，号称率领百万大军，几乎抽调了分布河南、陕西和山西所有的兵力，你我率领的十万义军军士，当初是义军的前军，闯王当初想着让我参与征伐北直隶，后来改变了想法，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抽调你我统领的十万军士。”
“现如今，闯王眼看着就要进攻大明京城了，这个时候，闯王需要的是稳定，需要的是将所有义军军士都统辖在手中，不出现任何的意外，你我统领的十万义军军士，让闯王担心，让他无法放心大胆的进攻大明京城。”
。。。
张东涛的分析，让李岩无法辩驳和回答。
“李岩，你我胜似亲兄弟，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该要如何应对。”
李岩楞了一下，看着张东涛，不自觉的摇摇头。
“大哥，您一定有应对的办法了，哪里还需要我出什么主意。”
张东涛的脸色沉下来了，冷冷一笑，看着李岩开口了。
“李岩，你不想说，那我来说，这个时候，我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要识趣，赶快将麾下的十万义军军士交给闯王指挥，表现我没有丝毫的野心，这样才能够保住自身的性命，也可能保住将来的荣华富贵。。。”
李岩的脸色再次红了，而且是通红。
“大哥，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愿意说，您刚刚说的情况，短时间之内是存在的，也许您交出麾下的十万义军军士，能够让闯王短时间之内放心，可时间长了未必，闯王身边有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他们一定会建议斩草除根，而且闯王未必真的放心，因为您在义军之中的影响不一般，而且到了那个时候，闯王动手没有任何的障碍。。。”
李岩的语速很快，明显是有些气愤了。
张东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李兄，谢谢你的提醒，你就实话实说，我应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情。”
李岩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东涛。
“大哥，我不会说，您知道该怎么选择，我在这里立誓，您决定怎么办，我一定跟随，不会有半点犹豫，我和您已经是一体，闯王若是不愿意放过你，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张东涛站起身来，走到了李岩的面前，伸手用力的拍拍李岩的肩膀。
“李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慎重选择，不会让你失望。”
第八百六十九章 最新的指示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开封府城，巡抚衙门，后院。
张东涛慢慢踱步，来到了后花园。
冬季的后花园，显得有些萧条，花园里面除了一些带着绿颜色的青草，以及几棵耸立的大树，看不见其他的花花草草。
几分钟时间过去，四名黑衣人从后院的小门进入后花园，匆匆来到张东涛的面前。
看见四名黑衣人，张东涛略显激动。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递给了张东涛。
“张将军，这是大人给您的信函，我等奉大人的命令，听从张将军的指挥。”
张东涛微微点头，小心的接过了信函，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
“这份文书，麻烦你们想办法送给张国新，他一直都在李自成的身边，若是我在河南动作了，张国新可能有危险，所以你们一定要将信函送给张国新，让他有所准备。。。”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接过了文书。
“张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文书送给张国新将军，其实这件事情大人早就有所安排，您不用过多的担心，来到开封府城一共有一百五十名兄弟，全部听从将军的调遣。”
张东涛用力的点头，伸手拍了拍为首黑衣人的肩膀。
“很好，春节之后，我就准备动手了，到时候还要依靠你们清除李自成安插在开封府城的眼线，我一直在担心身边的人不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四名黑衣人悉数离开了。
张东涛转身回到了后院。
后院是张东涛歇息的地方，因为没有家眷，所以后院几乎没有什么人，李岩曾经建议安排几个人服侍，但被张东涛拒绝了。
如果不是张国新想方设法获取到情报，张东涛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李自成全方位的监视了，包括张东涛身边的亲兵，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是李自成派遣的眼线，这让张东涛异常的吃惊，要知道身边的亲兵，可是他亲自挑选的，大都是长时间跟随在身边、完全信得过的人，想不到亲兵之中，也有人为了荣华富贵心甘情愿的成为李自成安插的眼线。
越是到关键时刻，张东涛越是谨慎，他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面对李岩，说话也是很注意的，有些话不能够随便说出口，免得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吴宗睿派遣了一百五十名登莱新军的军士来到开封府城，彻底解决了问题，这些军士是完全值得信任的，张东涛想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委托这些人去完成。
张东涛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清除李自成安插在开封府城的眼线，这里面包括了开封府城内部分官吏，不客气的说，张东涛在开封府城的一举一动，数百里之外的李自成一清二楚，动手之前，张东涛最为担心的就是张国新，所以他专门写了信函，提醒张国新注意。
马上就是春节了，距离闯王下达的招募二十万军士的时间，过去也快有一个月了。
张东涛压根没有招募军士的打算，回复闯王李自成的信函，他早就写好了，无非是招募军士有困难，恳请闯王李自成宽限一定的时间，自己正在努力，本来是打算将麾下十万军士以及驻守河南、陕西、山西等地的义军军士召集起来，前往京城驰援，可又担心这些地方没有了军士的守卫，局势无法稳定，加之是春耕时节，必须要维护地方的稳定，所以等到春耕结束，一定让李岩率领十余万将士前往京城驰援。
揣着吴宗睿的亲笔信函，张东涛没有马上回到卧房，而是在外面继续踱步，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亲兵前来禀报，李岩前来拜访了。
看见正在后院踱步的张东涛，李岩跺了跺脚。
“大哥，外面挺冷的，您怎么不到屋子里去烤火。”
张东涛看着李岩笑了笑。
“李兄，我早就习惯了，不用烤火，这么多年过去，如此悠闲的时候太少了，以前义军时刻遭遇官军的围剿，大冬天的很有可能还在四处奔波，哪里有安然烤火的时候。。。”
李岩也笑了，看着张东涛开口了。
“大哥，还是您厉害，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去的事情。”
张东涛挥挥手。
“李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直接说就是了。”
李岩习惯性的看了看四周，有些无奈的开口了。
“大哥，还是招募二十万军士的事情，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这个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闯王应该知道，河南境内可以用赤地千里来形容，剩余的人口根本不多了，至于说陕西与山西境内的情况，我们不是很清楚，不可能前往这些地方去招募军士。”
“不客气的说，陕西与山西本就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直接掌控的，我们前往这些地方去招募军士，根本不可能招募到军士，而且一来一往，时间完全耽误了。”
“大哥，我想清楚了，闯王的这道命令，就是不放心您和我，就是不想让我们掌控一兵一卒，如果大哥将麾下的军士全部都交出去，接下来危险很快就会来临。”
。。。
李岩说完之后，张东涛面无表情开口了。
“李兄，这十万军士，其中不少人以前是跟随在你和红娘子身边，一起投奔闯王的，还有一部分是跟随在我身边长时间征伐，他们服从我们的命令，且这些人都是军中的骨干，如果让他们前往京城去驰援，可能也不会有很好的结局。”
“你的分析不错，如果我们服从闯王的命令，我们未必有很好的结局。”
“前些天我已经说过，究竟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你我都好好想想，希望我们能够找到万全之策，局势到了这一步，你我都不用遮遮掩掩。”
李岩用力点头，神情变得坚定。
李岩离开之后，张东涛告诉守卫院门的亲兵，自己要歇息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回到卧房，张东涛关上门，贴着耳朵细细的听。
外面的确有零碎的脚步声，尽管很轻。
张东涛的神色不是很好，严格说起来，后院是属于他张东涛的，除非是身边的亲兵，其余人是不能够随便进入的，这些脚步声的出现，更加印证了张东涛获得的情报。
点燃了桌案上面的蜡烛，张东涛静静的坐着，什么都没有做。
一刻钟之后，外面逐渐的安静了。
张东涛摇摇头，走进了里间。
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信函，张东涛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的光芒，潜伏在李自成身边的时间太长了，张东涛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流寇。
每到关键时刻，吴宗睿的信函就会送来，这些信函给了张东涛莫大的安慰和激励。
在这之前，张东涛专门给吴宗睿写去信函，说明了自身的想法，以及准备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如何行动等等事宜，仅仅五天时间，吴宗睿的回信就到了，这是张东涛没有想到的。
张东涛内心有些忐忑，他不知道吴宗睿是不是会同意他的想法。
靠近蜡烛，张东涛打开了信函，仔细看起来。
。。。
山东，济南府城，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
吴宗睿看着站在面前的刘宁，神色颇为严肃。
“张东涛应该是收到信函了，我本来是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不想张东涛和张国新冒险，不过张东涛有自身的想法，他的计划是很不错的，小的瑕疵不算什么，我在回信之中提醒他了，你亲自挑选的一百五十名斥候，想必能够圆满完成张东涛下达的命令。”
刘宁对着吴宗睿抱拳。
“大人，这一百五十名军士，属下是精心挑选的，没有任何的问题，论单兵作战的能力，他们甚至能够以一敌十，临行之前，属下专门强调了，如果遭遇到危险，他们必须拼出性命去护卫张东涛，属下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帮助张东涛彻底控制河南的局势。。。”
吴宗睿满意的点头。
“不错，转眼十年时间过去，张东涛长期潜伏在李自成的身边，能力大幅度的提升，应变能力更是出类拔萃，已经成为我登莱新军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才不愿意他冒险，张国新也不错，一旦张东涛行动，张国新继续留在李自成的身边，肯定会有危险，所以必须要在春节期间想办法迅速的撤离，我想只要张东涛按照命令行事，李自成一定会派遣张国新回到开封府城，催促张东涛行动。。。”
说到这里，吴宗睿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面，看向了外面。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窗户外面看不见什么。
几分钟时间过去，刘宁小心的开口了。
“大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属下到情报司去了，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吴宗睿没有转身，点点头。
张东涛离开之后，吴宗睿走到了桌案面前，看着放在上面的文书，那是张东涛写来的信函，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里面好多的内容几乎能够背下来了。
大幕已经拉开，接下来的行动，务必保证精准。
多年的战乱，大明的北方和南方已经满目疮痍，百姓都在挣扎，吴宗睿不想天下继续乱下去了。
第八百七十章 睿智的决断（1）
看完信函，李岩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微红的开口了。
“大哥，不能这么做，牛金星对您一直都有看法，恨不得马上取代您在义军之中的地位，所以才会在闯王面前不遗余力的诬陷您，这点您是清楚的，闯王让您招募二十万军士，给的时间是三个月，您若是在三个月期限到了之后给牛金星写信，详细解释情况，我觉得还可以理解，可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您就告诉牛金星可能无法招募到二十万军士，这岂不是给了牛金星机会，让他在闯王面前说您更多的坏话。。。”
李岩的情绪有些激动，张东涛能够理解。
如果不是吴宗睿的详细部署，张东涛也不打算这样做，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等到招募军士的时间快要到的时候给李自成送去信函，这份信早就写好了。
吴宗睿的部署，张东涛思索了整整三天的时间，虽然有些地方不是特别明白，甚至是有些担心，但他不得不叹服，吴宗睿的睿智和远见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譬如说李岩，就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还表现得如此激动。
有些话，张东涛不能够现在说出来，免得出现意外。
“李兄，这几天时间，我已经仔细思索过了，既然牛金星和宋献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动摇你我在义军之中的地位，甚至不想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看他究竟想怎么做，如果闯王完全相信牛金星和宋献策，对你我完全不放心了，不信任了，那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李岩微微点头，接着又摇头。
“不行啊，大哥，我们的时间太紧了，无法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一闯王听了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建议，派遣大军前来，结局不堪设想啊。”
张东涛笑了笑，满怀信心开口了。
“不用担心，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其实我还是想看看闯王的态度，看看闯王究竟想怎么对付我们，看看闯王对待曾经的兄弟是什么态度。”
听见张东涛这样说，李岩瞬间明白了，他慢慢的坐下。
“我明白了，既然大哥您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多说了，只是您一定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张东涛站起身，走到李岩的面前，按住了同样准备站起身来的李岩。
“李兄，你放心，记得我说过的话语吗，我一定会谨慎行事，不会让你失望，我跟随闯王征伐近十年时间了，任何人想着算计我，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
牛金星看完了张东涛写来的亲笔信函，面无表情将信函递给了身边的宋献策。
春节马上就要来临，闯王李自成做出了决定，让麾下的所有将士在真定府城周遭好好的过一个春节，春节之后马上进攻保定府城，所以这段时间，牛金星和宋献策略微的轻松。
张东涛派人送来亲笔信函，这是牛金星没有想到的，通过安插在开封府城的眼线，牛金星已经知道了，张东涛和李岩根本没有招募军士，实话实说，在河南招募二十万军士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一个死结，张东涛根本没有办法解开，要么将麾下的十万军士派遣到京城附近，要么就是脱离闯王，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张东涛都不可能有好的结局。
这个主意是牛金星和宋献策商议之后提出来的，不过最终还是闯王李自成做出决定。
李自成对张东涛没有以前那么信任了，或者说李自成对张东涛不是很放心了，表面上看，这是牛金星和宋献策不断的提醒，可深层次的原因，还是李自成不是特别自信，担心自身的权势不是特别稳固，担心张东涛影响到他在义军之中独一无二的影响力。
宋献策看完了信函，直接将信函放在了桌案上面。
“宋兄，张东涛写来信函，您怎么看。”
宋献策略微的思索之后，慢慢开口了。
“我有些不明白，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张东涛完全可以拖延时间，不必如此之快写来信函，说明无法完成招募二十万军士的任务，这岂不是给了你我机会吗。”
牛金星笑了笑。
“宋兄，您想的太多了，张东涛和李岩根本无法在河南招募到二十万军士，如果将其麾下的十万军士全部派遣到京城，那他如何驻守河南，如果河南各地不稳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再说了，您和我已经在河南各地做好了安排，一旦张东涛麾下的十万军士离开，那么河南马上就要出现骚乱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张东涛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宋献策微微摇头。
“牛兄，您的意思我明白，张东涛也就是一介武夫，想不到那么多的事情，不过李岩就不一定了，这件事情李岩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给张东涛出主意，如果这封信是李岩的意思，那我们就需要好好思考了。”
牛金星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宋兄，我可以和您打赌，这封信一定是张东涛的意思，李岩可能会阻止张东涛，不过张东涛一定是坚持己见，您想啊，张东涛和闯王之间是什么关系，现如今闯王不信任张东涛，张东涛一定感觉到憋气，将怨气撒在你我的身上，所以张东涛气不过，给我写来了信函，就是想着看看我怎么做。”
“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张东涛还是太小看我们了。”
宋献策点点头。
“牛兄，你的分析不错，很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必客气了，对了，您不是说过吗，亲兵营总管张国新，是张东涛的胞弟，既然要扳倒张东涛，那就不能够留下张国新，这一次，凭着张东涛的这份信函，我们可以一并动手了。”
牛金星用力的点头。
“宋兄高明，我们且去给闯王禀报，看看闯王是什么态度，我总觉得，闯王一定会给张东涛机会，不会马上动手，毕竟张东涛与闯王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若闯王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将张东涛和张国新一并扳倒，且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
宋献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的笑容。
张东涛在义军之中的地位的确不一般，义军之中的高级将领，甚至觉得张东涛在作战方面强于闯王李自成，这也是李自成忌讳张东涛的主要原因。
牛金星和宋献策进入义军之中后，义军之中那些高级将领，眼睛里面只有闯王李自成，对于他们毫不在乎，虽然表面上服从他们的命令，可骨子里还是有些看不起读书人的。
张东涛是义军之中高级将领的最为主要的代表，牛金星和宋献策只要扳倒了张东涛，那么义军之中的高级将领，就会明白一切，今后对他们会俯首帖耳。
所以牛金星和宋献策会不遗余力的扳倒张东涛。
现在他们的目的终于要达到了。
“牛兄，依我看张东涛和张国新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张东涛与闯王是过命的交情，恐怕到死都不相信闯王会动手，刚刚我思索过了，张东涛之所以写来这份信，就是还有着充足的信心，认为闯王不会怎么样，我们务必要抓住这个机会。”
牛金星轻轻的怕了拍手。
“还是宋兄厉害，算准了一切，不过您看，我们该怎么对付李岩啊。”
宋献策没有马上开口，不管怎么说，李岩也是读书人，有着举人的功名，如果李岩也被闯王处置了，从侧面来说，对于他宋献策和牛金星也是不利的。
看见宋献策没有马上开口，牛金星再次开口了。
“牛兄，我们还是要为李岩说几句话，在闯王的面前说几句话，李岩和我们的身份差不多，失去了张东涛的支持，他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可以为李岩辩解几句话，譬如说从吸纳读书人方面多说几句话，李岩说到底还是文人，我们甚至可以向闯王保证，我们来直接监控和感化李岩，让李岩对闯王俯首帖耳。。。”
宋献策对牛金星竖起了大拇指。
“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很好，到时候李岩还要感谢我们。。。”
说到这里，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都笑了。
权势的争斗，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牛金星和宋献策与张东涛无冤无仇，可他们内心都有巨大的抱负，想要实现抱负，就要掌握足够的权势，张东涛已经成为他们实现抱负的最大的障碍，那就要毫不留情的除去。
“宋兄，我们仔细商议一番，看看在闯王面前该怎么说。”
。。。
半个时辰之后，牛金星手持张东涛的信函，独自前往闯王的行营。
一刻钟之后，宋献策跟随闯王身边的亲兵，朝着闯王的行营而去。
近一个时辰过去，牛金星和宋献策同时走出了闯王的行营。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是舒畅的，他们没有想到，达到目的会如此的简单，这一次他们算无遗漏，可以说彻底扳倒了张东涛和张国新。
接下来，他们只要在军营之中等待好消息了，当然，这个好消息可能还需要两个月甚至是三个月的时间。
第八百七十一章 睿智的决断（2）
脸上带着沮丧和倦容，张国新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张东涛的面前。
张国新不再担任李自成亲兵营的总管，被派遣回到河南开封府城，代表闯王李自成督促张东涛完成招募二十万军士的任务，时间方面稍微宽松了一些，有足足三个月，也就是说，崇祯十七年三月底以前，张东涛必须完成招募二十万军士的任务。
这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建议，让张国新代表闯王回来催促张东涛，而且张国新承担与张东涛一样的责任，如果两人不能够招募到二十万军士，则要遭受到无情的惩戒。
李自成大概是想到了过去，网开一面，在时间上面宽限了一个月的时间。
牛金星和宋献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他们建议张国新回到开封府城催促张东涛，这让张东涛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而且张国新与张东涛的关系不一般，闯王李自成若是打算对张东涛动手，继续让张国新担任亲兵营的总管也不合适，两人的建议完全符合李自成的想法，于是李自成顺水推舟，要求张国新代表自己去催促和监督张东涛。
牛金星和宋献策算得上是直接扳倒了张东涛，连带着张国新一同扳倒，这样就算是张东涛不服气，也没有力量反扑了，内心里面，牛金星和宋献策都认为，张东涛是不可能反叛的，毕竟张东涛与闯王李自成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就算是遭遇到冤屈，顶多在闯王李自成的面前鸣不平，但绝不会背叛闯王。
张国新的内心带着怒气和怨气，特别的沮丧。
跟随张国新回到开封府城的有一百名军士，这些军士都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特别挑选的，身强力壮，作战勇猛，他们一方面承担监视张东涛和张国新的任务，一方面负责到了关键时刻扣押张东涛和张国新，以防止两人狗急跳墙。
巡抚衙门的守卫事宜，迅速被这一百名军士接管，他们手持闯王李自成亲手书写的命令，直接负责衙门守卫的所有事宜，包括前院、中间院落和后院，当然，这些军士还没有狂到天上去，至少后院他们不会直接涉足，仅仅是守着后院的门，不会直接进入后院，这些军士很清楚，如果在三个月时间之内彻底惹怒了张东涛，他们很有可能遭遇到杀身之祸。
张国新跟随在张东涛的身后，直接进入了后院。
亲兵准备跟随进入后院的时候，张东涛挥挥手，示意亲兵等候在门口，不用进入。
走向卧房的时候，张国新一直都想着开口，被张东涛用眼神制止了。
设下的酒宴还有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李岩亲自去安排的。
终于进入卧房，张东涛关上门之后，站在门口，贴着耳朵仔细听着。
看见张东涛这个动作，张国新的神色变化了，脸上的怨气和怒气彻底消失，带之的是惊诧的神情，其神情之中甚至带有一丝的恐惧。
几分钟过去，张东涛站直了身体，转身看着张国新开口了。
“国新，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是了，声音不要太大，你我能够听见就可以了。”
张国新楞了一下，才慢慢开口。
“大哥，您每天都是这样吗，回到后院的卧房，也要这么小心吗。”
张东涛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不错，国新，你也知道，我身边的亲兵之中，就有李自成安排的眼线，我不得不万分的小心，稍微不注意，被李自成、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抓住了把柄，恐怕性命都保不住，现如今的李自成，已经不是往昔的李自成了。”
张东涛刚刚说完，张国新脸上就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大哥，您说的不错，既然您不愿意被李自成、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抓住把柄，为什么又给牛金星写信，说及无法招募到二十万军士的事情，这岂不是让牛金星和宋献策抓住把柄了吗，他们本来就想着算计大哥您，这下好了，连着我一道算计了，算了，这样也好，我们总算是在一起了，至少保住了性命，我看大哥您马上要给大人禀报此事。。。”
张国新还没有说完，张东涛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国新，不用禀报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大人的要求来的，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大人已经预计到了一切，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若是李自成不派遣你来到开封府城，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毕竟你的安危是最为重要的。。。”
张国新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东涛，脑子里面一团雾水。
张东涛没有关注张国新的表情，继续开口了。
“大人断定，牛金星和宋献策一样不会放过你，毕竟你我的关系不一般，不过你是亲兵营总管，在李自成身边老老实实的做事情，牛金星和宋献策没有办法对付你，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找寻机会算计你，你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牛金星和宋献策有理由担心，他们算计了我，会担心你不服气，一怒之下出手对付他们，而且你冒冒失失的动手，李自成还不一定怪罪，所以他们要做到万无一失。”
“如此情况之下，大人让我直接给牛金星写信，就说无法完成招募二十万军士的任务，这样给了牛金星和宋献策机会，他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连着你一道算计。”
“大人还预计到了，李自成一定会答应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建议，且李自成不会马上动手，一方面义军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保定府城和大明京城，关键时刻大军需要稳定，一方面李自成念在你我兄弟多年拼命，也不忍心马上动手，李自成延长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证明。”
“国新，你回到了开封府城，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动手了，你长途奔袭，安安心心的歇息一段时间，我们兄弟好好的过一个春节，迷惑李自成、牛金星和宋献策布下的眼线，还有这次来到开封府城的一百名军士，等到春节过后，我们就行动了。”
张国新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
“大哥，您不说我还真的想不到，大人居然如此的安排，不过跟随我来到开封府城的这一百名军士很厉害，我们一定要特别注意防范他们啊。”
张东涛走到了张国新的面前，脸上带着冷笑的神情开口了。
“大人已经派遣了一百五十名最为精锐的兄弟来到开封府城，有他们在，你我不用担心，前些日子你收到的信函，就是他们想办法送过去的。”
张国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一次在真定府城收到信函的过程，他记得非常清楚，信函是神不知鬼不觉交给他的，当时张国新还感觉到奇怪，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够如此的天衣无缝送来信函，想不到是大人专门派遣的军士。
“这样就好了，大哥，听见您如此说，我完全放心了，好了，这几天都没有吃好喝好，一路上都想着其他的事情，李岩将军不是安排了酒宴吗，我们赶快过去吧。”
张国新放松了，张东涛脸色依旧严肃。
“国新，大人有着不一般的睿智，安排好了一切，不过你我还是要小心，李自成派遣的一百名军士，会时时刻刻的盯着我们，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我们稍微的疏忽，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后果一定很严重。”
“李自成让你回来督促我招募军士，这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日后动手不会手下留情，给了你我三个月的时间，李自成认为他仁至义尽了，何况还有牛金星和宋献策在一边撺掇，所以李自成的决心会愈发的坚定。”
“春节过后，我们就要动作，以前我们只需要对付李自成、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安插在济南府城内的眼线，首先稳定济南府城，接着稳定整个的河南行省，现如今又增加了一百名军士，难度更大了，我还要专门给大人写信，告知这里发生的变化。”
“国新，从现在开始，你每日都要到我这里来，时间最多半个时辰，我们需要详细商议接下来如何的行动，你在后院的时间不能太长，以免引发外界的怀疑，所以你要尽量多的思索，你我共同思考筹谋，比起一个人想要好很多。”
“你记住，大人只是告知我们该怎么做，具体实施需要我们动脑筋。”
“大人考虑的如此周全，我们若是弄砸了，对不起大人的信任。”
张国新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对着张东涛抱拳。
“大哥，我明白，其实在来到开封府城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思考，最坏是什么结局，现在看来，我们面临的局面，比我想的要好很多，这已经足够了。”
“不过在大哥的面前，我也要明说，我会努力的思考，但所有的决定还是大哥您来做，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张东涛走到张国新的面前，用力擂了一下张国新的胸脯。
“好兄弟，接下来我们共同努力，就在开封府城闹他个人仰马翻。。。”
第八百七十二章 特殊的春节
下马之后，吴宗睿将手中的缰绳递给身边的亲兵，伸手努力擦了一下脸，试图擦去脸上疲惫的神情。
已经是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都在过节，吴宗睿却没有时间歇息，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的绝大部分官吏都放假回家去了，很多的小事情，也需要吴宗睿操心和处理，包括文书整理这等看上去不大的事情，刘宁曾经建议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的官吏春节期间不歇息，吴宗睿没有同意，蓟辽督师府临时行营的官吏已经够忙碌，春节期间应该要好好的歇息，与家人好好的团聚。
局势变化太快，根据情报分析，正月十五之后，李自成部很有可能发起对保定府城的进攻，而驻守保定府城的军士，早就无心应战，部分的军士往京城的方向撤离，驻守保定府城的军士不过万余人，预计李自成部发起进攻的时候，这些军士要么弃城逃走，要么打开城门投降，绝不会拼死抵抗。
面对百万大军，就算是白起再生，也无可奈何。
吴宗睿不得不警惕，李自成部的实力眼看着增强，百万大军之中，有不少朝廷归顺的军士，这些军士的战斗力不是很弱，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自成接连攻城拔寨，气势如虹，其麾下军士的自信心提升的同时，战斗力也是随之提升的。
登莱新军的总兵力不过三十五万人，且分布的地域辽阔，辽东、山东以及南直隶，大变来临之际，吴宗睿最多能够调遣二十五万登莱新军将士参与作战。
尽管登莱新军的战斗力远远强于义军，不过什么事情都存在万一。
按照史书的记载，李自成部攻陷大明京城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到十九日，十八日攻破外城，十九日攻陷内城，大明崇祯皇帝十九日自缢身亡。
留给吴宗睿全面筹划的时间不足三个月了。
而且因为吴宗睿的穿越，局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辽东总兵官吴三桂，目前只是登莱新军之中一名副将，也就是说，北方唯一能够驰援京城的大军就是登莱新军。
崇祯皇帝一直没有给吴宗睿下旨，没有要求登莱新军前往京城驰援，却给南方的诸多巡抚和总兵下旨，要求他们率领大军进京勤王。
也许朱由检是不敢让吴宗睿进入京城，担心登莱新军进入京城之后造反。
其实就算是朱由检下旨，吴宗睿也不会命令登莱新军前往京城驰援，不过朱由检若是下旨，对于吴宗睿来说也是机会，他大可以坐山观虎斗，一旦李自成部攻破进攻，登莱新军随即可以向京城的方向开拔，与李自成展开决战。
如何的作战，如何的打败李自成，这都需要吴宗睿提前思考，提前筹谋，提前布置。
打败李自成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无数的战斗等待登莱新军。
一统天下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已经十四岁的吴冰月快步走出来，来到吴宗睿的身边。
“父亲回来了，娘都等您好久了，女儿一直都在门口看着。。。”
吴冰月已经成为大姑娘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识也很不错，这得益于吴宗睿的坚持和努力，吴家的女孩子一样要读书，一样要有学识。
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实情况，吴宗睿甚至会允许女孩子参加科举考试。
吴冰月挽着吴宗睿胳膊的时候，十三岁的吴凡璇小跑着过来了，挽起了吴宗睿的另外一只胳膊。
“父亲，团年饭就要做好了，都在等着您呢。。。”
吴宗睿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有着无限的感慨，穿越十七个年头，家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些模糊，更多的时候，吴宗睿考虑到的是大家，是天下，对于自己的家人，照顾不多，陪伴的时间也不是很多，这份遗憾和内疚，恐怕这一生都很难弥补了。
“冰月，凡璇，这些日子我的事情太多了，你们搬到济南来了，我回家的时间也不多，没有能够陪着你们，你们可不要有意见啊。。。”
走进侧门，吴宗睿愣住了。
陈灵雁带着玉环、秋雅、徐佛、柳隐和鹿涵韵等人，悉数站在前院等候，吴凡丞则是领着一帮小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另外一边。
相比较来说，吴宗睿对家里的女孩子更加的溺爱，对于吴凡丞的要求是最为严格的，只有十一岁的吴凡丞，已经显露出来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陈灵雁带着众人给吴宗睿行礼的时候，吴宗睿连忙开口了。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刚刚我已经给冰月和凡璇说了，这段时间太忙，没有照顾到家里的事情，灵雁，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陈灵雁还是屈膝给吴宗睿行礼了。
“夫君在外面很辛苦，奴家一定要家里的事情打理好，众多的姐妹很支持奴家，家里一切都很好，今日是大年三十，奴家带着所有人，等待夫君回家。。。”
吴宗睿的眼睛有些湿润。
。。。
团年饭设在前院的厢房，府邸里面的下人来来往往，将菜肴端到了厢房。
吴宗睿来到大堂，陈灵雁跟随在他身后。
吴宗睿端坐在方桌的左边，陈灵雁端坐在方桌的右边。
玉环、秋叶、徐佛、柳隐和鹿涵韵等人，则是分别在左右两边就坐。
吴凡丞首先进入大堂，走到蒲团的前面，恭恭敬敬的跪下。
“孩儿给父亲大人拜年，给母亲大人拜年，给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和六娘拜年。。。”
吴宗睿点头示意，没有站起身来，陈灵雁站起身来，手中拿着锦袋走到了吴凡丞的面前。
“凡丞，拿着吧。。。”
过年给小孩子压岁钱，明朝一样存在，对于富贵人家的小孩子来说，过年的压岁钱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穷苦人家的小孩子来说，过年得到压岁钱非同一般。
吴凡丞恭恭敬敬接过锦袋，接下来，玉环等人分别站起身来，递给吴凡丞锦袋。
待到吴凡丞将所有锦袋都收好之后，吴宗睿开口说话了。
“凡丞，开年之后，你十一岁了，前些日子我问过先生，先生说你的学识不错，若是参加县试和府试，肯定没有问题，先生能够这样评价你，我很高兴，不过你不能自得，还是要刻苦学习。”
“学识只是一个方面，更加重要的是品性，你在家中的表现，我很满意，新的一年马上来临，你一定记住，务必与家中的兄弟姐妹和睦相处，他们是你的家人，是你这一生最为亲近之人，我们会告诫他们，要求他们尊重你和支持你，与此同时，你也要善待他们。”
。。。
吴凡丞之后，吴冰月等人依次进入大堂，给吴宗睿等人拜年。
拜年的仪式进行完毕之后，管家进入大堂，禀报团年饭已经备好了。
因为吴宗睿的事情太多，所以家中的团年饭安排的时间较早，吴宗睿吃过团年饭之后还有可能忙碌。
十多人以此坐下之后，陈灵雁亲自端起了桌上的酒坛给吴宗睿倒酒。
上好的女儿红散发出来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道。
给吴宗睿倒酒之后，陈灵雁依次给玉环等人也倒上酒。
陈灵雁是正妻，在府邸里面的地位是最高的，家中的大小事宜也是她直接打理。
吴宗睿一直有些担心，担心家中的女人孩子多了，相互之间难以处理好关系，导致后院起火，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陈灵雁将家中的事情打理的很好，与徐佛等人的关系也处理的很好。
这是吴宗睿最为感激的地方，也是吴宗睿最为欣慰的地方。
小孩子不能够喝酒，包括吴冰月，她们喝的都是压榨出来的果汁。
吴宗睿端起了酒杯，看着所有人，慢慢的开口了。
“我们一家人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聚的日子，我们其实和其他寻常的家庭一样，期望能够每天都在一起，可惜我的事情太多了，开年之后我的事情更多，还要请你们原谅，这杯酒，我敬你们，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吴宗睿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陈灵雁等人没有喝完。
。。。
吴宗睿没有喝太多酒，他的脑子里想着太多的事情，必须要随时保持清醒。
走出厢房，依旧是陈灵雁陪在身边。
两人朝着后院走去，玉环等人则是跟在后边，至于说吴凡丞等人，早就跑到前院玩耍去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同样开心，至少不必拿着书本苦读了。
一边走，吴宗睿一边开口了。
“灵雁，新的一年马上到了，我最想的就是家人身体好，无病无灾。”
“夫君，大家的身体都很好，您不用担心。”
吴宗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刚刚我想到了，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啊，这天下乱的时间太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安宁下来，灵雁，你要告诫凡丞他们，时时刻刻都要想着还有很多受苦之人，不要仅仅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陈灵雁用力的点点头，看向了吴宗睿，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的光芒。
第八百七十三章 特殊的信函
（出差了近十天，没有带笔记本电脑，工作上的事情太多，耽误了，对不起诸位读者大大了。）
吃过团年饭，吴宗睿陪着陈灵雁等人在后花园转悠了一会，对于他来说，这都算有些奢侈，形势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和做出决断。
刚刚离开后花园，还没有来得及进入书房，管家就匆匆过来了。
“老爷，刘宁将军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吴宗睿点点头，脸色还是平静的。
“知道了，叫刘宁在前院厢房等一会，我马上就过去。”
陪在吴宗睿身边的陈灵雁，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了。
“夫君，您太累了，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
吴宗睿看着陈灵雁点点头。
“夫人放心，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家中的事情都是你在打理，我几乎没有操心，其实你也很劳累，一样要多多注意身体。。。”
三十二岁的吴宗睿，以及三十一岁的陈灵雁，都已经进入绽放异彩的阶段，吴宗睿表现出来的是成熟睿智，陈灵雁表现出来的则是成熟的风韵。
。。。
吴宗睿进入厢房的时候，刘宁手中拿着信函，正在厢房里面急促的踱步。
“刘宁，怎么了，大过年的，遇见什么麻烦事情了。”
刘宁连忙给吴宗睿抱拳，语气急促的开口了。
“大人，李自成派人送来了信函，送信之人说，还有人专门前往辽东送去了信函，这是李自成派人送来的信函。。。”
吴宗睿眯着眼睛，微微点头，接过了信函。
“今天是大年三十，李自成居然派人送来了信函，时间掌握很好，看样子李自成准备发起对保定府发起进攻，接下来更是准备对京城发起进攻了。。。”
吴宗睿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信函，其实信函里面的内容他已经预料到了，尽管李自成的势头正盛，有着一往无前的来头，不过其最为担心的还是驻扎在辽东和山东的登莱新军，如果义军发起对大明京城进攻的时候，登莱新军突然从背后发起大规模进攻，李自成及其麾下的义军不一定能够承受。
李自成专门派人送来信函，吴宗睿还是有些佩服的。
“刘宁，你认为李自成派人专门送来了信函，想达到什么目的。”
刘宁憋憋嘴，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这还有什么啊，不想我登莱新军发起进攻呗，这样李自成就能够顺利的拿下北直隶，甚至能够攻陷京城。。。”
吴宗睿微微点头，跟着开口询问了。
“分析的不错，那你说说，登莱新军应该要如何应对。。。”
刘宁还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大人，属下觉得，李自成想要攻打保定府和京城，那就让他去打，登莱新军不必理睬，皇上和朝廷已经开始调集南方的军队驰援，登莱新军牢牢守住辽东和山东，趁着局势混乱，尽快拿下南直隶就可以了。。。”
吴宗睿看向刘宁的眼神有了一些不同。
刘宁刚刚的分析整体来说是不错的，放在以往，刘宁做不出来这样的分析。
“刘宁，说的不错，你能够有这样的认识，进步很大，看样子让你临时负责情报司的事宜，还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你也不能够自得，你所做出的分析，按照等级来说，属于中等偏下，还没有能够结合全局做出最为精湛的分析，李自成进攻保定府和京城，对于我登莱新军来说，就是最大的机会，决不能够错过的机会，我想一旦李自成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必定是摧枯拉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整个的北直隶，包括京城。”
“放眼整个的北方，李自成最为担心的是我登莱新军，但要说李自成畏惧我登莱新军，还不至于，可以肯定，李自成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登莱新军，只不过现如今他需要继续发起对保定府等地的进攻，无法腾出手来对付我们。”
“李自成麾下有百万之众，我登莱新军总兵力不过三十五万人，兵力方面李自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这就是李自成的底气。”
“如此情况之下，我登莱新军该要如何把握机会，什么时候发起进攻，就是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刘宁有些不服气，瞪着眼睛开口了。
“大人，李自成敢要轻视我登莱新军，那就是找死。。。”
吴宗睿笑了，摆摆手开口了。
“战略上我们可以轻视甚至蔑视李自成，但战术上我们必须要高度重视，决不能掉以轻心，李自成鏖战十多年，作战经验丰富，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好了，这封信函，你打开吧，看看李自成究竟写了一些什么。。。”
刘宁接过信函，走到了桌案边，用手小心的刮去了信函背面的火漆。
取出信纸，刘宁没有看上面的内容，而是仔细看了看信纸，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接着走到了吴宗睿的面前，双手将信函递上。
“大人，信纸没有下毒，属下闻过，没有什么味道。。。”
吴宗睿笑笑，接过了信纸，低头看起来。
刘宁站在一边，变得安静。
看着看着，吴宗睿的笑声传出来了。
“呵呵，李自成太谦虚了，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语气还这么客气，牛金星帮忙起草这封信函，也不想想李自成是什么身份，刘宁，你要做好准备了，李自成准备派遣人专门到济南和辽东去，与我登莱新军商谈，以表现出来他们的诚意。。。”
刘宁摇了摇头，不屑一顾的开口了。
“大人，李自成有什么资格与我登莱新军商谈。。。”
吴宗睿再次的摆手。
“别着急，我给你说说信函里面有些什么内容。”
刘宁马上变得安静，神情也变得专注起来了。
“信函里面说了，李自成愿意与我登莱新军共商天下大事，李自成痛斥了当下朝廷鱼肉百姓，让天下百姓活不下去，不日他将派遣身边之人，赶赴济南府与辽东，拜访我登莱新军。”
刘宁脸上再次露出不屑的神情。
“大人，属下觉得，不用理睬他们。。。”
吴宗睿放下信函，眼神变得深邃。
“刘宁，李自成算是有远见卓识之人，若是他的学识丰富一些，眼光长远一些，这天下未必不能够获取，可惜啊。”
“好了，不多说了，李自成的这封信函，并未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不过是一封普通询问的信函，也是采用缓兵之计的信函，李自成马上就要发起对保定府的进攻，拿下保定府之后，一定会剑指京城，如果在进攻京城的过程之中，能够稳住我登莱新军，这自然是大好事，李自成就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拿下了京城，李自成可以登基称帝，到了那个时候，我登莱新军若是不愿意臣服，那就想方设法的剿灭，如果愿意臣服，李自成接下来就可以对付张献忠，统一南方了。”
“对于大明的天下，李自成势在必得，没有谁能够阻止他，哪怕是登莱新军。”
“李自成有这等的自信和筹谋，还是很不错。”
“可惜李自成做梦都想不到，我登莱新军早就布局，筹谋好了一切。”
将信函放到桌案上面之后，吴宗睿看向了刘宁。
“我马上给廖文儒和曾先生写信，你要派遣最为得力之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信函送到他们的手中。”
“我登莱新军等候的时间够长了，也该要动作了。”
听见吴宗睿这样说，刘宁也变得兴奋起来了。
“大人说的是，都好长时间没有作战了，属下都有些担心了。。。”
吴宗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刘宁，我刚刚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有关下一步局势的分析，你有很大的进步，但还不能够自得，在你的分析之中，没有后金的八旗军，没有在南方作乱的张献忠部，没有南方各行省的卫所大军，这些兵力，都是我登莱新军潜在的对手。”
“李自成可以不想那么多，至少他没有考虑关外的后金八旗军，仅仅是考虑到了我登莱新军，我们不一样，走一步务必要看三步，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从容不迫的应对所有局面。”
“从现在开始，情报司密切关注皇上和朝廷，沈阳的八旗军，南昌的张献忠部，还有南方各卫所军队的调整情况。”
刘宁低下头，脸有些红了。
“曾先生在南京做的很不错，震慑了所有人，包括南京兵部尚书张国维大人，都不好说什么，依我看最多还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我登莱新军就可以彻底的掌控南京府城，进而掌控整个的南直隶。”
“我已经告知曾先生，十根手指有长短，不必过于的苛求自身，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的尽善尽美，对于那些好高骛远、不愿意归顺的读书人，多多注意就是了，若是其中有人泯顽不化，反过来干扰和破坏我登莱新军的部署，那就毫不客气的动手。”
“我们不必特别担心复社，张溥故去之后，复社的势力遭遇到沉重的打击，名声也不是很好了，相信不要多长时间，复社就会彻底没落下去，我们只需要关注复社的情况就可以了。”
吴宗睿一口气说了不少，都是下一步行动的安排。
细节决定成败，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吴宗睿绝不会出现丝毫疏忽。
第八百七十四章 “归队”
张东涛、张国新和李岩等人一路风尘仆仆，终于看见了巍峨的济南府城城墙。
腊月二十五从开封府城出发，赶赴济南府城，前来传达命令的是李过。
义军之中谁都知道，李过是李自成的亲侄子，被李自成当做了继承人来看待，在义军之中的地位是很高的，严格说起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李过在以军之中的影响力一般化，关键是没有立下多少的战功，而且长时间得到李自成的关照，颇有些富贵子弟的味道了。
张东涛等人万万没有想到，李过会亲自到开封府城前来传达闯王李自成的命令，也就是让张东涛、张国新以及李岩等人代表闯王和义军，前往山东的济南府城，与驻扎此地的登莱新军接触，保证义军进攻大明京城的时候，登莱新军不会从背后发起进攻。
换做其他人，早就明白李自成如此做的意思了。
李岩甚至咬牙切齿说出磨刀霍霍的话语，意思是李自成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东涛倒是足够的冷静，他劝说了李岩。
李自成尚未发起对保定府的进攻，其身边的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肯定在不断的提出意见建议，牛金星和宋献策善于揣摩李自成的心思，提出来的建议肯定符合李自成的心意，而牛金星等人提出的建议，肯定是精心策划的，有应对的策略，如果张东涛等人忍不住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权衡利弊之后，张东涛与张国新、李岩从开封府城出发，前往济南府城。
李过倒是大方，给三人配备了足足两百名强悍的护卫，沿途保证安全，张东涛等人出发的时候，李过还专门说了，闯王已经给山东巡抚大人写去了信函，此去济南府城没有多大的危险，一定能够顺利回来的。
不管是智商还是经验，李过都无法与李自成比较，所以对于李过所说的话语，张东涛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相信。
“李兄，国新，我们马上就要到济南府城了，这一路上我们没有遭受到刁难，也算是万幸，进入济南府城之后，我们无比要小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保住性命。。。”
身边的李岩冷哼了一声，扭头看了看后方的两百名护卫。
“张副总管，此事要是换做我，早就动手了，他们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借刀杀人，让登莱新军除掉我们，这样他们没有任何的责任，反正他们没有直接动手，这两百名护卫沿途监视我们，岂不知自己也活不了。。。”
张东涛看着李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岩，红娘子还在家中等着你的消息，可不要说这样的话语，我有些不明白，闯王的命令是要求国新与我二人必须前往济南府城，你若是走不开，可以与李过一道留守开封府城，你为什么坚持跟着我们到济南府城来。。。”
李岩再次冷冷一笑。
“大哥，您难道没有看明白其中的套路吗，我若是不跟随前往济南府城，留在了开封府城，怕是您和张将军出发的时刻，就是我身陷囹圄的时刻，牛金星和宋献策可以找出来无数的理由，对我实施惩戒，我可不愿意留在开封府城送死，再说了，跟随在大哥您的身边，不管遭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是安心的。”
张东涛点点头，同样扭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护卫，脸色变得严肃。
“既然如此，你们都要听从我的指挥，不可莽撞，有些人设下了圈套，想着让我们送命，可惜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安全的回到开封府城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一味的苦苦相逼，我倒是要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李岩点点头，看向了张国新，要说在以军之中，张国新的地位同样高于李岩。
张国新满不在乎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好了，自古以来，两军交锋，不斩来使，我们是义军的使者，只要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登莱新军不至于斩杀我们，这一路上，登莱新军只是要求我们沿着官道前往济南府城，甚至没有派遣军士看押，所以我们不必过于的担心，倒是跟随我们的这些护卫，若是有人胆敢在济南府城内乱来，杀无赦。。。”
张东涛说完，李岩脸上浮现一丝的笑容。
“大哥，您放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护卫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跟随我们到济南府城来，本就不情愿，谁不知道稍有不慎就是送命啊，他们在义军之中的地位也很不错了，本以为义军不断获取胜利之后，能够得到荣华富贵的，谁知道接受了送死的任务，所以说，这一路上，我已经让两个领军的军官产生动摇的情绪了，相信我们所说的话语，他们愿意听。”
“再说了，大哥您在义军之中的地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您立下的赫赫战功众人都清楚，上面如此对待您，很多义军的军官也有看法。”
张东涛冲着李岩竖起了大拇指。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不多说了，我们进城去。。。”
张东涛不知道吴宗睿已经到了济南府城，这是秘密，知晓的人不多。
济南府城的门口已经有两千名登莱新军的将士守卫。
张东涛、张国新和李岩下马之后，一名登莱新军的军官走上前来，抱拳开口了。
“你们是李自成派来的使者吗。。。”
张东涛连忙抱拳回礼。
“义军副总管张东涛，亲兵营总管张国新，大将军李岩，代表闯王，前来拜见山东诸位大人。。。”
军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知道了，这一路上你们还算是安分，若是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你们早就不在人世，好了，你们三位使者，每人可以携带五名护卫进入济南府城，其余的军士，全部进入南面的军营之中，你们最好提醒这些军士，老老实实在军营呆着，不要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张东涛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看了看身边的张国新和李岩。
李岩对着军官抱拳开口了。
“恭敬不如从命，容我们各自挑选五名护卫进入济南府城。。。”
张东涛还没有表态，李岩就直接决定了，这样的情形很少见，不仅仅是张国新感觉到奇怪，就连站在面前的登莱新军的军官都感觉到奇怪。
军官对着三人挥挥手，表示同意。
李岩拉着张东涛走到了一边，低声开口了。
“大哥，我着急表态，就怕您和他们讨价还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登莱新军对我们算是不错了，让我们还能够各自携带五名护卫进入济南府城，您若是和他们争辩，怕是我们都不能够进入济南府城了。。。”
张东涛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的光芒，迅速消失。
从李岩的态度上面，张东涛领悟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于张东涛来说是有利的。
用力的拍了拍李岩的肩膀，张东涛开口了。
“李兄，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没有资格与登莱新军讨价还价，若是真的开罪了他们，怕是我们都没有机会进入济南府城了，这样吧，你去挑选十五名护卫，跟随我们一道进入济南府城，其余的护卫全部到军营去，你一定要告诫这些护卫，不可轻举妄动，不要因为一时的愤怒丢掉了性命。。。”
李岩前去挑选护卫了。
张国新来到张东涛的身边，低声开口了。
“大哥，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前些天我还在想，怎么才能够回家，这一次，我们要是能够见到大人就好了。。。”
张东涛的神色变得严肃，看了看张国新，低声开口。
“张国新，千万不要有这等的想法，大人命你我潜伏在义军之中，就是想着让我们瓦解义军的力量，如今你我的任务都没有完成，就想着回来，若是我们见到大人了，该怎么说。”
张东涛的语气颇为严厉，让张国新脸色微红的低下头。
“好了，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你也不要着急，我想大人一定会有妥善的安排，我们进入山东有四天时间，大人怕是早就知晓一切了。”
张国新点点头，不再开口说话。
张东涛看了看张国新，有些不放心，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几分钟之后，李岩过来了，对着张东涛抱拳。
“大哥，十五名护卫都挑选出来了，这个时候护卫倒是谦虚，愿意跟随我们进入济南府城的少之又少。。。”
张东涛挥挥手。
“不多说了，护卫不愿意跟随我们进入济南府城，这很正常，谁都怕死，留在军营里面，老老实实呆着，至少不会无缘无故遭遇到屠杀，可进入府城，变化的因素太多。”
十五名护卫跟随在张东涛、张国新和李岩的身后，其余的护卫被登莱新军的将士领着前往南面的军营而去。
登莱新军的军官仔细看了看十五名护卫，对着身后的军士挥挥手。
一条道路很快让出来。
张东涛扭头看了看众人，毫不犹豫的迈开步伐，朝着城门而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 豁然开朗（1）
济南府城内的繁华与热闹，令张东涛、张国新与李岩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们就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热闹的场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几乎所有人穿着的都是新衣服，见面之后抱拳开口相互问候，大街上来往的马车很多，偶尔有女人掀开马车上面的帷幔，看看大街上热闹的场景，帷幔里面大大小小的包裹也显露出来，初一不出门，初二拜丈人，这些人应该都是回娘家去的。
城池的祥和与繁华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面对这样的城池，不管义军的战斗力多么的强悍，都不大可能攻陷。
走在前面的军官，对于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也许早就习惯了。
来到一家酒楼的前面，军官扭头开口了。
“这里就是你们歇息的地方，巡抚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你们住在酒楼的后院，没有得到通知不要随意的走动，可以在后院闲逛，但绝不要离开酒楼。”
。。。
后院颇为清净，与大街上热闹的场景截然不同。
进入房间，张东涛如释重负，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的内心是喜悦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怎么说，他已经看到了济南府城的繁华，而且从河南进入山东之后，所有的感受都不一样，官道上遇见的来往百姓，脸上大都带着笑容，没有见到一个流民，也没有见到脸上带着菜色的百姓，最为关键的是，百姓见到了来来往往骑马或者步行的军士，没有流露出来丝毫害怕的神情，总是很自觉的让开大道。
这样的情形是装不出来的。
由此可见，大人治理地方的能力是卓绝的。
李岩敲门进来的时候，张东涛还在沉思。
“大哥，有些话我憋不住，很想和您说说。”
张东涛点点头，站起身来。
“人多嘴杂，李兄，我们到后花园去说话，这样其他人听不见，包括我们身边的护卫，祸从口出，你我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张东涛和李岩两人朝着后花园慢慢走过去，数名护卫跟随在他们身后，距离大约五米左右。
“大哥，我没有想到济南府城这么繁华，远远超过开封府城，也没有想到山东境内如此的安宁祥和，与河南比较起来，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张东涛微微的点头，余光扫过了散布在四周的护卫。
“李兄，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还想到了，当初你和红娘子造反或者投奔闯王，就是想着让百姓能够活下去，至少不饿死，这次你我来到山东，沿途看到的场景，都是不敢想象的，若是天下如此的太平，我们还需要造反吗。。。”
李岩的脸色微微的变化，略微的顿了顿，再次的开口。
“大哥，不瞒您说，我是读书人，拼命的读书，为了能够博取到功名，那样才能够入朝为官，才能够展现抱负，因为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无奈之下选择了造反，可是我是不甘心的，后来看见的多了，觉得大明的朝廷同样没有什么希望，才逐渐的安心了。”
“进入山东之后，我一直都在思索，若是我在山东，又怎么可能造反。”
“进入济南府城，这样的想法达到了顶峰，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若是要我说实话，我毫不客气的说，李自成没有如此的能力，不可能将地方治理的如此之好。”
李岩的话语说的非常直白，就差说出来归顺朝廷的意思了。
张东涛当然明白，但这个时候他决不能松口，更不能够直接附和李岩的意思。
“李岩，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暂时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来到济南府城，肩负重任，况且红娘子尚在开封府城，你我若是有什么异动，岂不是害了红娘子，还有那么多跟随我们的弟兄，也可能活不下去，我们还是想着，如何能够应对巡抚大人，应对登莱新军吧。”
李岩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一夜，张东涛和李岩都失眠了，唯有张国新，睡得很好。
天亮了。
张东涛很早就起身了，独自来到后花园散步。
气候还是有些寒冷的，张东涛不断的搓手，来回急促的走动，驱除周遭的寒气。
“大哥这么早啊，怎么没有叫上我啊。。。”
声音传来的时候，李岩已经出现在张东涛的身边。
“李兄，你也起身了，张国新还没有起身吗。”
“应该还没有，昨日张总管的兴致很高，喝下了不少酒，想来一时半会怕是难以起身，也罢，既然来到了济南府城，不妨好好的歇息一番。。。”
张东涛笑着摇了摇头。
“李兄，你若是打算好好的歇息，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起身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诸多的护卫昨日喝的都有些多，一时半会也无法起身，我们说话不用太过于担心。”
李岩无奈的摇摇头。
“大哥就是厉害，我想什么大哥都是知晓的，昨日大哥提醒之后，我想到了很多，李自成派遣大哥、张总管与我来到济南府城，真正的意图，怕是期盼我们拖住登莱新军，义军可以毫无顾忌的进攻保定府与京城，这样我们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若是义军惹恼了登莱新军，首先丧命的就是我们。”
“义军一旦攻陷京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未必会在乎登莱新军。”
说到这里，李岩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张东涛笑了笑，看着李岩开口了。
“李兄，你的分析不错，既然你有此等的看法，必然想到了应对之策，不妨详细说说。”
张东涛和李岩已经走到了后花园中间的石山面前，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走到石山上面，在侧面坐下来，这里可以观察到整个的后花园。
刚刚坐下，李岩再次的开口。
“大哥，我的确仔细想过了，可惜没有想到最好的应对办法，娘子尚在开封府城，我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不仅仅是害了娘子，也害了诸多的兄弟。。。”
张东涛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肃穆，看着李岩，没有开口说话。
迎着张东涛的眼神，李岩有些心虚的低头了。
“李兄，义军之中，你我情同手足，以至于众人都认为你我是亲兄弟，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可谓是出生入死，这一次你本来可以留在开封府城，却选择陪着张国新与我，一同来到了济南府城，这等同生共死的义气，我绝不会忘记，一路上你都在沉思，我知道你想了很多，昨日进城的时候，你之态度，让我内心更加的明朗。”
“后花园之中只有你我，你想到什么尽管说就是了，不必遮遮掩掩。”
“你我都面临选择，且是生死攸关的选择，如此关键的时刻，你我若是心存芥蒂，有些话藏着不说出来，怕是最为致命的，你说是不是。”
李岩用力的点点头，脸上带着羞愧的神情开口了。
“大哥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的确想着留在山东，不想回到河南去了，不过我不能够扔下娘子，不能够扔下诸多的兄弟，昨夜我想到了很多，真的没有想到很好的应对办法，我们来到了济南府城，一时半会怕是无法离开的，如此情况之下，我们怎么可能左右开封府城的局势，再说了，巡抚大人是不是待见我们，也不好说啊。。。”
李岩说完之后，张东涛闭上眼睛，沉思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张东涛的神情变得坚定了。
“李岩，你不用太过于担心，我们不大可能长时间留在济南府城，李自成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呢，只要我们能够稳住登莱新军，保证义军顺利的进攻保定府城，顺利的进攻京城，那我们留在济南府城有什么作用啊。”
李岩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东涛。
“大哥，您太自信了吧，难不成登莱新军会听从我们的摆布吗。”
“当然不会，不过我们可以表达出来足够的诚意啊。”
李岩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这一刻他险些跳起来了。
“这、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啊，还是大哥您厉害。。。”
张东涛微微的摇头，神情肃穆的开口了。
“不是我厉害，而是李自成逼着我这样做的，李兄，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们需要自保，若是李自成真的将我当做兄弟，那我会毫不犹豫的为他付出生命，可惜不是，一直到腊月初，我还在为李自成着想，可是离开开封府城，前往济南府城的那一刻，我完全失望了。”
“李岩，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惊天动地稍有不慎，我们就是粉身碎骨，所以我们务必万分的小心，不能够泄露出来丝毫的情绪。”
“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你不是意气用事，在济南府城的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让你在城内到处走走看看，让你做出不用后悔的决定。”
“你不用摇头，你和我不一样，你在义军之中尚可立足，我在义军之中已经无法呆下去，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