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关乎大局
吴宗睿看了看御案上面的奏折，对着曾永忠、卢发轩和廖文儒等人开口了。
“今日是腊月三十，你们早些回去吧，我也要到后宫去和家人吃团年饭了，从明日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内阁安排人员在议事堂值守即可，不必每日前来点卯，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急事，我会派遣皇宫侍卫通知你们的。”
曾永忠看了看卢发轩等人，抱拳对着吴宗睿开口了。
“皇上，臣等关心太子殿下的事宜，还请皇上明示。。。”
吴宗睿看着曾永忠等人，有些无奈，有关吴凡丞前往北方各地巡视学习的事宜，内阁一直都存在反对的意见，基本都是认为吴凡丞的年岁太小，没有必要出去冒险。
“内阁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凡丞还是要离开皇宫，到各地去看一看的，这一点我早就明确了，我想凡丞用三年的时间，到各地都去看一看，如果可能，还需要跟随登莱新军前往北方去征伐，这天下的事情，凡丞都要去经历一番，否则他不知晓百姓的疾苦，不知晓为政的艰难。。。”
曾永忠再一次抱拳。
“皇上，臣等不是认为太子殿下不应该到各地去走走看看，只是觉得皇上的安排不合适，太子殿下万重之躯，一举一动关乎朝廷未来，关乎天下未来，若是身边仅仅跟随数人，且不能够叨扰地方官府，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且太子殿下尚在学习之中，就算是到各地去走走看看，其先生也要陪同左右。。。”
吴宗睿对着众人挥挥手。
“你们就不用多说了，我还要去做皇后的工作，你们认为凡丞的年级还不大，皇后更是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依我看啊，就算是十年之后，皇后依旧认为凡丞的年岁不大，还是舍不得放手让其做事情，以前我总是想着，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强，现如今我不敢祈求凡丞比我强，但至少能够明白天下大势，能够承担重任。”
“开年之后，内阁就要考虑征伐北方的事宜，这件事情不能够继续拖延了，山海关一带长时间大量驻扎军士，这不合适，我们不能够被北方的后金拖延了发展的步伐，前几日朝鲜派遣使者来了，哭诉后金的八旗军时不时的要骚扰他们，还威胁他们进贡，这肯定不行。”
“今年我们的重点一直都在南方，包括发展商贸、改善百姓生活的事宜，很少关注北方的后金和八旗军，也许他们觉得机会来了，蠢蠢欲动了，情报司的所有情报，内阁都是知晓的，这个多尔衮还挺有胆识，居然采纳了范文程的建议，开始大力推行满汉融合了，只是可怜了那个福临，九岁的年级懂什么啊，不过是傀儡皇帝。”
“以前我们觉得，皇太极病逝之后，后金内部必定陷入到权力的争斗之中去，实力大为削弱，现在看来，有些想法是一厢情愿了，后金的那些王爷，对他们那个朝廷还是认同和拥护的，譬如说后金的摄政王济尔哈朗，为了避免与多尔衮之间的矛盾激化，危急到后金朝廷，主动退出，让多尔衮掌握了权力。”
“我还是以前的那个认识，依照登莱新军目前的实力，打败后金八旗军不在话下，关键是我们该如何的处置后金的那些个王公贵族，我们该如何对待后金的那些满人，还有蒙古部落，我们同样不能够忽视，一旦我们真正的腾出手来，则往蒙古部落和乌思藏都司派遣登莱新军的事宜，就必须要拿上议事日程了。”
吴宗睿自信的语气，感染了曾永忠、卢发轩和廖文儒等人。
不过数年的时间，后金的八旗军曾经是大明军队的梦寐，现如今在登莱新军的面前，却不值一提了，当然曾永忠等人也知道，后金的八旗军依旧强悍，应该是登莱新军最为强悍的对手，不过打战可不仅仅是军队的比拼，还有钱粮的比拼，综合实力的比拼，皇上曾经分析过，后金就是因为经济实力不足，当年尽管军队的战斗力碾压大明的军队，却无法长时间征伐，每次就是劫掠一些钱财之后，退回了沈阳，无法在关内扎根。
由登莱新军驻守的关宁锦防线，已经是标准的铜墙铁壁，后金的八旗军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内阁对北方的关注的确少了一些。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洪承畴上前一步。
“皇上，征伐后金八旗军的事宜，兵部已经拿出了规划。。。”
吴宗睿笑了笑。
“洪大人，此事你首先和文儒商议，接下来内阁具体商议，今日就不说了，你们都回去吧，家人等的也着急了，先生，一年来内阁的事情太多，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总算是过年了，都回去好好歇息，好好调整，天大的事情，今日都不说了。”
。。。
路过太和殿的时候，吴宗睿停下了脚步。
这是皇宫里面最大的宫殿，也是重点保护的宫殿，平日里使用的时间很少，各项消防措施倒是非常的到位，太和殿大明朝的时候称之为皇极殿，某天吴宗睿想起穿越之前与好友刘宁的对话，将其改为了太和殿，将中极殿改为了中和殿，将建极殿改为了保和殿。
这三大殿，还偶尔能够勾起吴宗睿对前世的回忆。
快步朝着乾清门走去的时候，宫内太监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
后宫显得有些冷清，吴宗睿登基之后，没有选妃子，也就没有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老婆倒是有好几个，只不过放到偌大的皇宫之中，就不算什么了，陈灵雁当了皇后之后，遣散了大量的宫女，留在宫中的也不多。
为首的太监是高起潜。
高起潜正要跪下的时候，吴宗睿几步走上前去，拍拍高起潜的肩膀。
“老高，我们的年岁都不小了，就不用来这一套了，朝廷废止了中官，你们怕就是这皇宫之中最后的一批中官了，年后我打算让皇宫里面的中官出去一部分，也到各个部门去做一些事情，老是呆在皇宫里面，都出现暮气了。”
高起潜还是扑通的跪下了，其余的太监也跟着跪下了。
“奴婢谢皇上隆恩。。。”
吴宗睿笑了笑，有些东西已经深入到高起潜的骨子里面，改不了。
“好了，平身吧，今日是大年三十，皇宫里面留下必要的值守中官，其余的家在京城的，都回家去过年吧，留在皇宫的中官，都在南书房吃团年饭，就不必陪着我们了。”
说完，吴宗睿大踏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陈灵雁代领众人，正在乾清宫等候，听闻太监禀报，陈灵雁领着众人走出了乾清宫，来到宫门外迎候吴宗睿。
团年饭安排在乾清宫，这里是吴宗睿的寝宫。
这顿团年饭，吃的简单温馨，好在陈灵雁等人早就习惯了。
吃完团年饭，吴宗睿与陈灵雁等人朝着御花园而去，秋叶等人则是跟随在身后不远处。
“皇上，凡丞真的要出去历练吗。。。”
陈灵雁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她也知道，吴宗睿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改变的，特别是在有关家国大事的时候。
“皇后，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凡丞出去历练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过了今日，凡丞就是十四岁了，年级不小了，这些年以来，你带着家人，跟随我颠沛流离，到过很多的地方，从南京到淮安，从淮安到山东，接着到辽东，两年前才真正的安定下来，这些年我的事情太多，家中都靠你撑着，也是辛苦你了。”
“你对凡丞的要求严格，我看凡丞没有什么坏脾气，为人谦和，知书达理，这很不错，不过凡丞还需要磨砺心智，这偌大的江山，将来是要交给凡丞的，历朝历代的那些教训，你也知道很多，凡丞若是不锻炼出来非凡的意志力和决断力，将来如何承担重任啊。。。”
听见吴宗睿的话语，陈灵雁沉默了，母凭子贵，吴凡丞已经是皇太子，将来是一定要继承皇位的，从这个方面来说，陈灵雁无法阻止吴凡丞出去历练。
“皇上说的在理，奴家也无话可说了，不过凡丞出去还是会有危险啊，身边多几个人，也是可以的啊。。。”
吴宗睿叹了一口气。
“凡丞出去历练，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操心，这样他才会知晓百姓生活的疾苦，知晓钱财的重要性，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人，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操心，出去历练有什么作用，还不如游山玩水，至于说凡丞的安全，你就不用过多担心了，凡丞是太子，一举一动关乎江山的安稳，我岂会轻视。。。”
陈灵雁看了看吴宗睿，突然行礼了。
“凡丞的一切就拜托皇上了。”
吴宗睿苦笑着摇摇头。
“这就生分了，凡丞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在我们吴家，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你也不必被那些史书蛊惑，不管是我，还是凡丞，都需要依靠内心强大的自信来支撑，这些强大的自信，需要自身来一点一滴的积累。。。”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北进北进
瑞昌三年，正月十六。
早朝刚过，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洪承畴，就拿出了北进讨伐后金的文书。
这个春节，洪承畴几乎没有歇息，一心扑在了北进讨伐后金的筹谋上面，内阁大臣之中，他的身份和地位是最为微妙的，内阁首辅曾永忠曾经是皇上的恩师，内阁次辅、礼部尚书卢发轩，以及内阁大臣、吏部尚书史可法，都是皇上的同年，关系融洽，关键时刻坚定不移的支持皇上，至于说内阁大臣、左都督廖文儒，就更不用多说了，与皇上一同打天下，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要亲。
唯有洪承畴，乃是大明王朝的臣子，对于大吴朝廷，没有太多的贡献。
洪承畴所受的教诲不一样，在他的潜意识里，将自身归于可有可无的内阁大臣，之所以能够成为大吴朝廷的内阁大臣，这应该是皇上礼贤下士的结局。
两年时间过去，洪承畴真切感受到了皇上做实事的心态，钦佩皇上的抱负，渐渐的也将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政务上面，扎扎实实的署理内阁以及兵部的诸多事宜。
尽量多的做事情，就是洪承畴当下的心态。
年前皇上说到了北进讨伐后金的事宜，洪承畴记住了，所以春节的时候，他殚精竭虑，整体筹谋北进的事宜，这期间他专门拜访了曾永忠、卢发轩和廖文儒等人，商议北进筹谋的诸多事宜，终于拿出了整体作战部署的文书。
春节之后的第一个早朝，不会商议政事，皇上对诸多的文武大臣勉励一番，所以早朝的时间很短，不过内阁就不一样了，年前压下的一些事宜，需要尽快的处理，今年即将在南方全面的整修沟渠河道，且不能够耽误了春耕生产，所以内阁要迅速进入状态，开始忙碌。
云南和广西等地，因为土司的数量太多，地方局势稳定之后，还需要大规模的救济，有一个道理内阁大臣都是明白的，凡是设立土司的地方，大都是贫瘠之地，百姓的生活可谓是极端的贫困，一方面受制于生产条件的落后，一方面也是因为地方土司无情的盘剥，而且这些地方的百姓，愚钝之人居多，读书之人少得可怜。
所以让这些地方的百姓尽快的稳定下来，也是内阁需要统筹考虑的事宜。
小半个时辰过去，吴宗睿终于看完了洪承畴写下的北进筹谋的计划文书。
“洪大人，不错，这个计划全面详尽，该要考虑的地方全部都考虑了，依我看内阁马上商议，三日之内确定下来，关于北进的时间，选择很不错，后金大概以为，春节刚过，又是春耕期间，登莱新军不可能北进，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正月出兵。”
“正月过后，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后金的粮食必定出现紧张局面，两年时间以来，关宁锦防线吸纳了大量从沈阳防线逃离过来的辽东汉人，将他们妥善的安置在辽东，这更进一步削弱了后金的实力，记得年前我看到了一份情报，后金的摄政王没有阻止辽东汉人越过辽河，认为这些人离开了沈阳，减轻了后金朝廷的压力，这样的认识让我感觉到好笑，后金的朝廷不想着加大农业生产，产出更多的粮食，却想着减少人口，减少消耗，等到人都走了，后金岂不是成为了空壳了。”
“春节期间，洪大人没有歇息，一直都与文儒商议，筹谋调遣兵力北进的事宜，我想登莱新军业已做好了准备，正月二十至二十五之间出兵，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提醒两点，第一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必须要充足，第二点，稳扎稳打，不用着急冒进，牵涉到个别战役的时候，可以采取突袭的方式，不过整体的作战，还是步步为营，我们务必彻底打垮后金的八旗军，包括可能驰援八旗军的蒙古部落。”
“后金的八旗军不同于大明朝廷的军队，他们好勇斗狠，一心想着入主中原，他们自视甚高，认为自身无敌于天下，所以我们采用稳扎稳打的方式，目的就是彻底灭掉他们的自信，我们不仅要打败他们的军队，还要彻底打掉他们的自信，唯有这样，将来他们才能够真正的臣服于朝廷，才不会继续在北方作乱。”
“此次的作战，要做好长期征伐的准备，我们不仅仅是收服沈阳等城池，不仅仅是打到镇北关去，我们要彻底剿灭八旗军，不管他们逃到哪里，我们都不会放过他们，哪怕是小股的八旗军，都要彻底剿灭，所以这一次的征伐，时间应该不短。”
吴宗睿说完之后，廖文儒出列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这个作战计划部署，内阁实际上已经商议，不需要继续商议了，内阁计划派遣二十万登莱新军将士北进，征伐后金八旗军，这个数目是不是合适，请皇上定夺，北进的路线分为两块，十五万登莱新军将士从西平堡出发，越过辽河，进击鞍山和辽阳两座城池，五万将士从永宁出发，进击耀州和海州两座城池，两路大军于辽阳会和，发起对沈阳的进攻，此外，义州方向驻扎五万登莱新军将士，严密监视蒙古部落的军队，若是他们驰援后金的八旗军，则予以狠狠的打击。。。”
吴宗睿点点头。
“我倒是疏忽了，其实内阁早就商议了，军队征伐的事宜，以文儒和洪大人的意见为准，你们没有其他的意见，这个计划就可行了，兵力方面，我没有意见，依照你们的部署执行，蒙古部落的军队，注意一下就可以了，这些年多尔衮加强了蒙八旗军队的建设，从蒙古部落抽调了不少精兵强将，导致蒙古部落青壮被过于抽调，不少蒙古部落都有意见了。”
“后金的八旗军分为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大军征伐的时候，也要区别对待，总体来说，满八旗的战斗力最为强悍，以前遭遇登莱新军痛击的正红旗、镶红旗、镶白旗和正蓝旗，这几年也逐渐恢复了，多尔衮很聪明，从蒙八旗和汉八旗之中抽调精锐的军士，进入了满八旗，让满八旗的战斗大大的增强。”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多尔衮加强了满八旗的建设，蒙八旗和汉八旗的战斗力就必定会削弱，所以登莱新军北进征伐的时候，主要对手就是满八旗，具体作战的过程之中，我们不必全歼蒙八旗和汉八旗，但是一定要彻底剿灭满八旗。”
“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多铎、豪格、阿济格，这些后金的亲王和郡王，一个都不能够放过，还有后金的那些贝勒贝子，自认为身份贵重，我们就将他们打的灰头土脸。”
“面对后金满人，我们唯有彻底打垮他们，彻底征服他们，才能够让他们彻底的归顺。”
“军事上的部署，以文儒为主，洪大人辅佐，民生方面的事情也不能够耽误，南方整治沟渠河流的事情，马上开始进行，不能够因为北进的事宜，耽误了春耕生产。”
。。。
单独留下来的廖文儒，对着吴宗睿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考虑清楚了，决定亲自率领大军北进，复州方向的五万大军，臣建议由李国翰率领，金砺协助，他们曾经在复州和盖州等地驻扎，熟悉当地的地形。。。”
吴宗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文儒，我知道你会这样想，其实我也想着领兵亲征，可惜做不到，由你率领大军征伐，我是完全放心的，后方的事宜让洪承畴来操心，也能够做到滴水不漏。”
走到廖文儒的面前，吴宗睿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北进的事宜，暂时不说了，我来问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愿意成家，是不是当年在寒鸣寺的某些理念，迄今还在坚持。。。”
廖文儒的脸红了一下，低着头开口了。
“皇上，臣在这方面的确没有什么想法。”
吴宗睿白了廖文儒一眼。
“什么没有想法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身世虽然有些波折，但地下的父母也不愿意你功成名就之后，依旧是孤独的一个人，当然，在这件事情上面，我不会强迫你，这么多年了，我也忘不了寒鸣寺的那几个月时光，如果不是寒鸣寺的机缘巧合，你我不可能见面，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的故事了。”
“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实话实说，我并非彻底向佛之人，不过佛家的有些教诲，我还是认可的，要不是觉远大师当年的教诲，我可能还陷于混沌之中。”
“对于你来说，不破不立，你身居高位，乃是登莱新军的总兵官，常年陷于厮杀之中，或许每一次的战斗征伐之后，面对大量的杀戮，你的内心都会加重愧疚之情，佛家说不杀生，倡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一点我们记住就可以了，不必苛责自身，我们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如何让人家放下手中的钢刀。”
“有些话，我只能点破，你内心的纠结，还是自己去解开，此次作战，你带着郑孝孺去吧，于佛道来说，他比你的理解更加精深，所以他的解脱也更快，我想这方面，你还是多向他讨教。。。”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一片苦心
吴凡丞秘密的离开了京城，前往陕西，知晓此事的仅有吴宗睿和廖文儒。
明面上跟随吴凡丞前往陕西的，仅有四人，当然，暗地里保护吴凡丞安全之人，达到了数十人，这些人都是廖文儒亲自安排的，从登莱新军斥候营和情报司抽调最为精锐的军士，这些军士以一敌百，有万夫不当之勇。
让吴凡丞前往陕西，吴宗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曾永忠的建议是让吴凡丞前往登州和莱州等地，一方面这些地方绝对的安全，另外一方面这些地方的商贸特别的发达，不过吴宗睿觉得，吴凡丞对于商贸方面的理解是颇为深刻的，已经明白商贸对于王国强盛的重要性，吴凡丞不大清楚的是底层百姓的生活，特别是穷困百姓的生活。
陕西地方辽阔，大明王朝的时候，连年遭遇到灾荒，百姓生活困顿，挣扎在死亡线上，造反之人几乎全部出自于陕西，包括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这些人成为了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大吴朝廷虽然致力于陕西的救济和打造，不过仅仅两年多的时间，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而且陕西遭受的荼毒太深，曾经出现过赤地千里的情形，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完全恢复。
吴凡丞出发之前，吴宗睿没有多说，仅仅叮嘱了几句，其实他说的话已经够多，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啰嗦，可怜天下父母心，吴宗睿是想着吴凡丞早些独立自主的，早些挑起重任，作为穿越之人，吴宗睿没有想着死死的攥着权力，必要的时候，他会让吴凡丞开始署理朝中的政务，熟悉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吴宗睿不相信龙生龙凤生凤的说法，他坚定的认为，想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帝，或者说天下的管理者，就要亲身实践，明白其中的甘苦。
吴凡丞离开京城三天之后，内阁首辅曾永忠以及内阁次辅卢发轩等人才知晓。
陕西榆林是吴凡丞的第一站。
榆林属于边镇，这里常年驻扎边军，主要是预防蒙古部落突然发起对中原的进攻。
朝廷在榆林同样设立军营，驻扎有登莱新军五千将士，撤销了延绥巡抚一职，将榆林民生事宜交给了地方，保留榆林总兵一职，专门护卫边关的安全。
作为边镇的榆林城池，还是颇为热闹的，这里的商贸交易很多，主要是蒙古部落前往榆林来购买茶叶、丝绸、瓷器、铁器乃至于粮食，蒙古部落的马匹和绵羊等牲畜，也在这里进行交易，上好的蒙古马一般都被登莱新军直接收购。
吴凡丞在榆林城内逛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直接前往市舶司。
这方面吴凡丞还是比较聪明的，一个地方的商贸交易是不是顺畅，只要到市舶司去看看就可以了，毕竟市舶司管着所有的商贸交易，且征收商贸赋税。
市舶司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员川流不息，朝廷对于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管理的非常到位，凡是不主动缴纳赋税之人，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倾家荡产，还有牢狱之灾。
朝廷还设立了举报制度，凡有人主动举报不缴纳赋税的举措，查证属实之后，可以得到奖励，官府还会为其保密。
吴凡丞站在了市舶司的外面，没有立刻进去看看。
“伙计，你知道吗，南街的茶叶商铺这次遭殃了，听闻偷税被人举报了。。。”
“哦，南街的那个茶叶铺，不是老王头京营的吗，这人很老实啊。。。”
“谁是不是呢，听说过年的时候，老王头进的茶叶全部卖完了，后来补货不多，新茶还没有出来，生意不是很好。所以没有主动缴纳赋税。。。”
“那也没有多少啊，为了这么点银子，划不来啊。。。”
“哼，那些专门举报之人，挖空心思，专门针对老王头这样的人，那些真正的大商贾，他们压根不敢举报，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命都保不住。。。”
“算了，算了，不说了，活该老王头倒霉，谁让他被人家举报了。。。”
几个人小声议论，从吴凡丞的身边走过去了，大概是吴凡丞的年级太小，他们没有在意。
吴凡丞皱了皱眉，陷入到沉思之中。
纳税举报制度，是内阁首辅曾永忠提出来的，市舶司与官府管辖的力度不够，从事商贸交易之人太多，官府不可能查到每一个人，加之很多人都是流动的商贸交易，为了避免商贸赋税的流失，所以设立了举报制度。
父皇对纳税举报制度不是很满意，认为这样做，很有可能滋生一个专门举报纳税之人的群体，不过短时间之内想不到很好的办法，所以同意了这个举报制度。
很快，市舶司的门口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一个满头白发之人被押解出来，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哭泣的老妇人和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小伙子。
小伙子的脸上有着明显愤怒的神情。
“大伙来看看啊，这是南街茶叶商铺的老王头，偷税漏税，遭遇到官府的严惩。。。”
哭泣的老妇人，对着押解老王头的捕快哀求着开口了。
“官爷，我家老爷子一时糊涂，我们认罚，求求您放过老头子吧。。。”
捕快看了看老婆子，脸上带着蔑视的神情。
“哼，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被人举报，你们家卖的茶叶，就不用缴纳赋税了。。。”
捏着拳头的小伙子准备上前的时候，被老婆子一把拉住了。
捕快看了看小伙子，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
“怎么，小伙子，想要动手啊，你是不是也想陪着你爷爷吃牢房啊。。。”
老婆子连忙对着捕快作揖，就差跪下了。
“官爷，我家孙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生气。。。”
小伙子大概是忍不住了，终于开口了。
“奶奶，您别说了，我们隔壁的盐铺，缴纳赋税了吗，他们为什么不去查，我们家里不到一百斤茶叶，都还没有卖出去。。。”
老头子和老婆子的脸色全部都变化了，老婆子扑上去捂住了小伙子的嘴。
捕快看着小伙子，眼神意味深长。
“小伙子，有本事啊，你去举报啊，只要你敢举报，我们就去查。。。”
老婆子对着捕快连连摆手，老头子也挣扎着想要开口。
“官爷，我家孙子胡言乱语，您不要听他的，您不要听他的，我家老爷子自作自受，我们什么都不说了，官爷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周遭略微的安静了一些，不少人看向小伙子的眼神都变化了。
很快，捕快将老头子押进了市舶司。
市舶司里面有专门的看押地方，一旦偷税的罪名落实下来，就要押解到官府的大牢之中去，关押一段时间。
老婆子和小伙子不能够继续进入市舶司了。
老婆子脸上带着慌张的神情，不停的看着四周，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小伙子。
吴凡丞已经注意到了，市舶司外面有几个人，盯上了老婆子和小伙子。
“我们不进去了，跟着他们，你去告诉外围布置之人，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马上动手，今日的事情，我们要查清楚。。。”
吴凡丞身边之人点点头，举起了右手，做了一个很随意的动作。
老婆子拉着小伙子离开市舶司的时候，脚步一个踉跄，小伙子连忙扶助了老婆子。
“奶奶，您小心一些。。。”
老婆子的眼睛一下子有些红了，看着小伙子。
“阿孙，你怎么敢乱说话啊，你的父母都走了，你好好读书，我们就算是拼老命也要供你读书的，你说盐铺的事情干什么啊，你这是闯下大祸了，跟奶奶回去，收拾一下，离开榆林，到你叔叔那里去躲避一阵子，家里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市舶司外面，依旧有人关注老婆子和小伙子。
吴凡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名侍卫上前来，低声开口了。
“殿下，属下刚刚听见有人议论，说是这个小伙子怕是要吃大亏了。。。”
吴凡丞脸色一沉。
“说的详细一些，小伙子为什么吃亏。。。”
侍卫低着头。
“殿下，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那家盐铺势力不一般，众人都知道这家盐铺，可没有谁敢公开说，可能以前说过这家盐铺的人，都吃亏了。。。”
吴凡丞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甚至还露出一丝的笑容。
“有些意思啊，你马上派遣人员，去查一查那家盐铺，看看他们有什么背景。。。”
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开。
吴凡丞没有动。
“我们跟着这位老婆婆和小伙子，看看后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老婆子和小伙子离开市舶司。
吴凡丞很随意的跟过去，距离他们有十来米的距离。
很快，吴凡丞发现，有四个精干的汉子，跟随在老婆子和小伙子的身后，他们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脸上的神色很不好。
几名侍卫将吴凡丞围在中间，他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手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他们的最大任务就是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撞铁板（1）
“找死啊，滚开，我们在这里办事情，没有看见吗。。。”
包括那四个精干汉子在内的十多人围住了老婆子和小伙子，其中一个人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吴凡丞，恶狠狠的开口了。
被围在中间的老婆子，脸上没有了血色，扑通的跪下了，小伙子的脸上尽管写着害怕的神情，脸上同样没有了血色，但还是不自觉的护在了老婆子的面前。
“求求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小孩子不懂事，都是乱说的。。。”
小伙子眼睛里面已经有了雾气，竭尽全力拉跪在地上的老婆子，尽管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可他还是不愿意丢掉尊严，怒目看着周遭恶狠狠准备动手之人。
吴凡丞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显然是过度的愤怒。
这里是大街上，周遭很多人看见了这一幕，不过众人纷纷避让开来，看来榆林的这家盐铺，影响力还真的不一般，没有人敢招惹。
吴凡丞愤怒的正是这一点，大凡做坏事情的人，总需要遮遮掩掩，可如此公开的肆无忌惮，这已经不是小事情了。
今天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吴凡丞是绝对不敢相信的，在京城的时候，耳闻目睹之下，他觉得天下还是太平的，地方官府竭尽全力做事情，内阁尽心尽力，都是为了王朝的强盛，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突然间，吴凡丞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父皇让他到陕西来，而且第一站就选择了榆林边镇。
这些年榆林边镇已经非常火爆，因为这里的交易甚至超过了辽东的互市，蒙古部落以及后金的商贾，很多都来到榆林边镇交易，可以说这里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
大浪淘沙，与杀混杂，这是父皇告诫吴凡丞的话语。
接到周遭其他人都避开了，包括附近的数家商贾，都关门歇业。
依旧没有离开的，只有吴凡丞以及身边的四名侍卫。
这就显得很是突兀了。
六名精壮的汉子扭头朝着吴凡丞而来，他们脸上的神色是狰狞的，或许是觉得这个看上去年虽不大的小伙子，不知道好歹。
一股杀气悄悄的蔓延，走过来的六人或许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这是杀气。
“哪家的混小子，不要命了，爷就成全你们。。。”
上来的六人没有多余的话语，纷纷从后背拿出了铁尺，蜂拥着冲过来。
吴凡丞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怒气，铁尺乃是捕头捕快使用的兵器，这些人居然也拿着铁尺，他们肯定不是捕头捕快，那官府做什么去了。
这背后的事情不简单。
两名侍卫动了，快速迎上去，他们手中没有兵器。
“哎哟。。。”
“哎呀。。。”
惨叫声瞬间出现，眨眼间，六名精壮的汉子全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护卫吴凡丞的护卫，乃是登莱新军之中的精锐，可谓是登莱新军之中的特种兵，他们出手狠，对方非死即伤，压根没有反抗的机会。
两名侍卫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铁尺，躺在地上的六人，有的额头冒出鲜血，有的后脑流血，有的眼睛鼻子里面流出鲜血。。。
围着老婆子和小伙子的众人，都愣住了，回头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名领头之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指着吴凡丞等人开口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敢伤我吴家的人，你们等着，有本事就不要跑了。。。”
说完这句话，领头之人扭头朝着巷子里跑去，其余的人也跟着跑过去了。
侍卫准备去追，吴凡丞挥挥手，脸色阴沉，刚刚他听见了领头之人说的话语，人家分明说的是吴家，难不成是有吴姓之人，接着父皇的名头鱼肉百姓吗。
“通知周遭的护卫，准备动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要轻饶。。。”
老婆子和小伙子已经走上前来。
老婆子看着吴凡丞，一脸的畏惧。
“这、这位小爷，您快点走吧，老婆子年岁大了，活不了几天了，不怕他们，阿孙，你也快走，拿着这些银两，赶快离开榆林城，去找你的叔叔，不要回家去了，快啊。。。”
说着话的老婆子，眼泪已经出来了，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
年轻人低着头，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没有开口说话。
“婆婆，这南街的盐铺，老板姓吴，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老婆子看着吴凡丞，连连摆手，脸上早就没有了血色。
“小爷，您就不要问了，您赶快走吧，您身边的人多，求您帮忙将阿孙带出城去。。。”
吴凡丞看着老婆子笑了笑。
“老婆婆，市舶司门口的那一幕，我全部都看见了，您家里的没有缴纳税赋，这的确不对，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南街的盐铺如果真的没有缴纳税赋，那就要收到惩戒。。。”
老婆子看了看吴凡丞，眼神都有些麻木了。
一名侍卫上前来，在吴凡丞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这名侍卫正是前去调查南街盐铺的，有消息之后马上回来禀报了，其实想要打听到南街盐铺的消息不难，毕竟这家盐铺在榆林城内的名气太大了。
吴凡丞脸色发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一会你们照顾好老婆婆和这位小哥，我们现在就去吴家的盐铺，他们不是要纠集人来找我吗，不用他们找了，我们主动送上门去。。。”
吴凡丞还没有说完，老婆子扑通的跪下了。
“小爷，去不得啊，去了就没命了，没人敢招惹他们，官府也不敢招惹。。。”
吴凡丞弯腰扶起了老婆子，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老婆婆，这些事情官府应该要管的，您不要担心，官府如果不管这件事情，那我们连同官府一并的找。。。”
身边的侍卫准备开口的时候，吴凡丞轻轻摇摇头。
一行人朝着南街的方向而去。
南街是榆林城内商铺最多的地方，也是榆林城内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方。
盐铺在榆林城的名气太大了，地方也很好找，这里距离市舶司本来就不远，走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老婆子已经没有了力气，被侍卫扶着，小伙子倒是硬气，咬牙跟着，没有往城外去。
一栋看上去金碧辉煌的商铺出现在眼前，吴凡丞楞了一下，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么豪华的房屋，会是一家盐铺，这里与其他的商铺有很大的不同，其他商铺的门店都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唯独这里显得安静，偶尔会有人进出，都是深色匆匆。
急匆匆的脚步声出现，几十人从门口出来了。
其中一名精壮的汉子，看见了走过来的吴凡丞。
“就、就是这小子，胆子好大，敢找上门来，你他妈的找死。。。”
精壮的汉子显然没有发现，跟随在吴凡丞身边身后的，已经接近百来人，他还以为这些人是专门来看热闹的。
吴凡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身边的侍卫开口了。
“还不动手，要我亲自去动手吗。。。”
诸多的侍卫迅速冲上去，他们队形整齐，五个一排，分为四列，朝着数十名从屋子里出来的汉子冲过去。
惨叫声瞬间出现。。。
周遭看热闹的人瞬间围过来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谁不知道南街的盐铺有着深厚的背景，不要说寻常的商贾，就算是官府都不敢招惹，今天居然有人打上门来了，这可是亘古未有的稀奇事情了。
很快，门口都是躺在地上的人，这些人全部都是从屋子里冲出来的人。
吴凡丞身边的侍卫，毫发无损。
这就是战斗力，强悍的战斗力，要不是吴凡丞没有开口叫他们杀人，现如今躺在地上的全部都是尸首了。
领头的侍卫，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屋子里冲去，数十名侍卫也跟着冲进去了，留在吴凡丞身边的，还有几十名侍卫，他们身体紧绷，盯着周遭的一切。
吴凡丞没有停下脚步，同样朝着屋子里走去。
“这是什么人啊，吃了豹子胆了，敢到吴家去啊，找死啊。。。”
“哎，这个小爷面生，从来没有见过，怕是外面来的，待会就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了，现在的小伙子啊。。。”
“算了，我们在这里看着吧，一会肯定出大事情。。。”
“哼，我觉得痛快。。。”
“老五，你找死啊，这是说什么话，你还想不想在榆林呆了。。。”
“也不一定，你们别说，我看这位小爷天庭饱满，一定是不凡之人，说不定吴家这一次真的要吃亏了，朝廷早就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了。。。”
“老哥，看您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有谁敢动吴家啊，皇上吗，皇上在京城，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啊，再说了，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周遭议论的声音不小，能够听得很清楚。
吴凡丞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层寒霜，父皇一直都强调舆论的重要性，一直都在强调民心不可违，偏偏在边镇榆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能够好好的处置，影响到的是父皇的形象，影响到的是朝廷的声誉。
身后繁杂的脚步声出现了。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闪开，是谁在这里闹事啊。。。”
第一千零九十章 撞铁板（2）
吴凡丞停下了进入屋子的脚步，扭头看向了身后。
冲过来的有两帮人，左边一帮人领头之人身穿官服，吴凡丞一眼就看出来了，此人应该是榆林的典史，右边一帮人领头之人身穿皂服，肩头有一抹红色，明显是巡捕房的捕头。
这两帮人肯定是无法靠近吴凡丞的。
捕头看见眼前的一幕，显然是异常吃惊，稍微楞了一下，抬头看向了站在屋子门口的吴凡丞，脸上出现了狰狞的神情。
“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如此的大胆，居然敢在这里撒野，来人。。。”
捕头还没有说完，典史上前来了。
“且慢，究竟是什么事情，我们还没有弄清楚，如此贸然动手，肯定不行。。。”
捕头看了看典史，脸上露出不在乎的神情。
“典史大人，这里是我管的，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吴凡丞看着两人，微微皱眉，这一幕太奇怪了，典史是捕头的直接上级，甚至可以直接决定捕头的命运，眼前的这个捕头，为何如此的嚣张，压根不在乎典史。
典史看了看捕头，没有发脾气，显然是习惯了。
“今天的事情，我看还是好好的调查一下，若是闹出了什么事端，大人那里不好交代。。。”
捕头一脸的不屑，看着典史开口了。
“哼，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典史大人就不用操心了，再说了，这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伤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典史大人如果不放心，尽管到大人那里去说。。。”
吴凡丞冷笑了一声。
“你一个区区的捕头，居然敢在典史的面前嚣张，稀奇，真的是稀奇，要不是亲眼看见，我压根就不敢相信了。。。”
捕头扭头盯着吴凡丞，脸上再次露出狰狞的神情，或许他觉得背后的靠山太强大，所以尽管吴凡丞的气质不一般，身边又围着不少人，也不在乎。
“这位小爷，我们的事情你就不需要操心了，跟着我到官府去一趟吧，有什么事情到官府去说，你身边人不是很多吗，那就动手试试，我看你是不是想着谋反，来人，给我将他们全部扣押起来，押解到巡捕房去。。。”
吴凡丞笑了，只是眼睛里面没有笑容。
“区区一个捕头，也敢张狂，看来边镇榆林的稀奇事情还真的不少，你们不用看着了，动手吧，不要将人打死了。。。”
吴凡丞的话语刚落，十余名侍卫闪电般的冲过去。
杀猪般的声音传出来，捕头以及身边的诸多捕快，也躺在地上了。
典史脸色发白，指着吴凡丞，颤抖着身体开口了。
“你、你敢对官府之人动手，你、你这是造反之罪啊，就算你身边的人多，可榆林镇驻扎有登莱新军，你、你难道能够打过登莱新军吗。。。”
吴凡丞看着典史，冷冷的开口了。
“身为典史，负责一地之治安，居然连收下的捕头都管不住，你这个典史是怎么做的，按照道理来说，地方上的捕头，大都是从登莱新军将士之中抽调的，难不成登莱新军将士之中，还有如此混账的军士吗。。。”
吴凡丞看着在地上呻吟的捕头，脸上毫无表情。
典史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眼前的年轻人身份不一般了，人家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上位者的气质。
“这、这个，榆林巡捕房的捕头和捕快，都是以前留下来的，这、这也是因为有人发话，府中大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够照办，他、他们不是从登莱新军之中抽调的。。。”
吴凡丞哼了一下，指着身后的宅院开口了。
“是因为他们吗，是因为他们发话了，所以榆林就不必按照朝廷的要求行事了。。。”
典史的气焰完全下来了，他甚至对着吴凡丞抱拳开口了。
“这个，整个榆林边镇，众人都知晓此事。。。”
身后再次响起脚步声。
吴凡丞没有回头，他知道府邸里面的关键人物被押解出来了，几十名侍卫冲进院内，就算是院内有军队，也无法抵御这些侍卫。
“你、你是什么人，我、我要禀报主子，主子一定会杀了你，典史，你在这里，快点动手，将他们扣押起来，他们胆大包天，敢在这里动手。。。”
大概是看见典史没有动，巡捕房的捕头也躺在地上，此人再次开口了。
“好啊，典史，你不动是吧，你等着，登莱新军的军士一会就过来，到时候你跪在我的面前，我都不理你，还有你们的大人，也不要想做官了。。。”
吴凡丞哈哈一笑，扭过头。
被侍卫押着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脸上看不见什么皱纹，保养的还是不错。
“厉害啊，你能够调动登莱新军，还能够让榆林的知县不用做官了，要不是亲耳听见，我还真的不敢相信，小小的榆林边镇，有如此狂妄之人，说说吧，你背后之人是谁，当然，你不说也可以，我先杀了你，用你的人头给榆林边镇的百姓谢罪，接着找你背后之人。。。”
中年人显然被吓住了，一时半会没有开口。
不过仅仅一分钟时间，中年人醒悟过来了。
“你、你是什么人，年纪轻轻的如此狂妄，你真的是不要命了，你动我试试，只怕你的这颗人头也保不住。。。”
典史的脸色也变化了，想着上前说话，却被侍卫挡住了。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但众人出奇的沉默，中年人被押解出来之后，已经没有人私下里说话议论。
“典史，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典史鼓起勇气，看着吴凡丞开口了。
“这个，在下觉得，还是到官府去解决此事吧，朝廷有规定，不可滥用刑法。。。”
吴凡丞笑了笑，看着典史点点头。
“说的不错，你还记得朝廷的规定，不过这家盐商，好像不在乎朝廷的规矩，张口闭口都是大逆不道的话语，所以我也破例一次，此人若是不在此地说出背后之人，那我就直接斩了他，至于说朝廷的怪罪，我一力承当下来。。。”
典史看了看吴凡丞，默默的低头退下了。
中年人没有想到这一出，身体开始颤抖。
“你、你真的敢杀我吗，你不要送命吗。。。”
吴凡丞看着中年人，冷冷一笑。
“你既然不愿意开口，就没有必要看后面的事情了，杀了你，你背后之人不管出来不出来，我都会找他的。。。”
中年人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看着吴凡丞，艰难的开口了。
“你、你找死，就怪不到我了，我们的主人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吴、吴宗乾老、老爷，你、你要是敢动我，吴老爷会杀了你全家。。。”
“啪。。。”
一个耳光过去，中年人嘴里的牙齿都被打出来了。
“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语，既然你是吴家的下人，那我就执行家法了，我吴氏家族，居然出现这样的败类，决不能轻饶，我代表父皇，给诸位乡亲赔礼了。。。”
吴凡丞话语刚落，身边侍卫开口了。
“太子殿下在此，尔等还不行礼。。。”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身体剧烈颤抖的典史首先跪下，周遭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跪下了。
“臣拜见太子殿下。。。”
中年人已经站立不稳了，脸上是死猪的颜色。
吴凡丞挥挥手。
“将此人押解到官府去，传我的话，地方官府好好审理，若是敢徇私情，他们就不要想着做官了，令市舶司马上派遣官吏，来这里核实赋税，必须查清楚，赋税一钱银子都不能少，朝廷有规定，皇室之人不得经商，若是查实这家盐商是皇室之人经营，马上查封，至于说背后之人，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严惩不贷，父皇早就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已经赶过来的榆林县知县，听见了吴凡丞这些话语。
“臣榆林知县，拜见太子殿下，臣没有能够治理好榆林，臣有罪，愿意接受太子殿下的惩罚，皇上的圣谕，太子殿下的嘱托，臣记住了，臣一定竭尽全力，审理盐商的事宜。。。”
吴凡丞走到了跪地的榆林县知县面前。
“你身为知县，的确有罪，若此家盐商为皇室之人操办，你应该向皇上和朝廷禀报，而不是畏惧权势，不言不语，你可知道，这家盐商败坏了父皇的声誉，败坏了朝廷的纲纪，父皇对皇室之人，要求更加严格，若是有人胆敢乱来，一定会严惩。”
“这家盐商在榆林边镇不是一天两天了，知县、知府乃至于巡抚，都不知情吗，为什么没有禀报，这家盐商罪大恶极，他们让天下百姓对朝廷心寒，他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以为父皇包庇纵容家人，若不是我来到榆林边镇，这样的事情还要持续多长时间。。。”
“你既然知罪，那我暂且不惩戒你，许你戴罪立功，彻查这家盐商，两日之内，将所有情况查清楚，所有情况直接禀报给我，两日之内查不出来，你就准备领罪吧。。。”
说到这里，吴凡丞对着周遭跪着的百姓抱拳开口了。
“诸位乡亲，朝廷规矩森严，父皇一心想着天下的百姓，没有想到出现这等的事情，你们放心，朝廷一定给给大家一个交待。。。”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立规矩（1）
南直隶总督詹兆恒肃立在文华殿外面，内心忐忑不安，他出任南直隶总督的时间不长，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突然接到了皇上的旨意，马上赶赴京城，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仔细思索之后，詹兆恒还是不能够静下心来，皇上紧急召见，应该是紧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实现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太奇怪了。
文华殿内，吴宗睿沉着脸，看着曾永忠等人。
“榆林边镇南街盐铺的事宜，你们都知道了，什么盐铺啊，倒卖军马，强卖盐引，谋取暴利，朝廷的规矩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啊，反正是吴氏家族的人，就算是我这个皇帝知道了，又能够怎么办呢，难不成杀人吗。。。”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榆林边镇是盐商，到了登州，就变成了布匹商人，还准备前往福建泉州发展，这是准备通吃啊，我这个皇帝，端坐在紫禁城，兄弟都做出如此大胆荒唐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你们内阁知道吗，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知县、知府、巡抚，都不知道，平日里就是报喜不报忧吗，难道牵涉到我吴氏家族的事情，就可以轻轻放到一边去了，如果我皇室的人都是如此，那这个江山还要不要。。。”
“你们还一再的劝我，这件事情不宜公开处置，不要见报，怎么了，是想着替我皇室之人遮羞吗，你们可知道，如果屡次出现这样的事情，百姓会怎么看，他们凭什么相信朝廷，相信官府，他们只会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
说到这里，吴宗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先生，路廷，你们说说吧，想到什么全部说出来，不必忌讳。。。”
曾永忠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吴宗乾殿下没有亲自去经营，而他的家人，也是打着主子的旗号，在地方上胡作非为，至于说皇室之人不准经商的事宜，这一点吴宗乾殿下是没有做好。。。”
还没有等到卢发轩开口，吴宗睿冷笑着开口了。
“先生，我是从来不直接驳斥您的，不过您的这个看法我不同意。”
“下人有多大的胆子，敢说不要地方官吏为官了，敢说调遣登莱新军，包括文儒，都不敢随便说调动登莱新军，那些混账下人居然口出狂言，背后若是没有人支撑，敢说吗，不要命了吗，吴宗乾原来就有些顽劣，回到家乡发生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忘记，原来以为将他带在身边，训诫一番之后，知晓怎么好好做人了，谁知道这个混账东西，不知道悔改，背着我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已经是朝廷的规矩，我早就说过，正人先正己，否则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如何处置吴宗乾，你们直接说就是了，认为我提出的处置方法不妥，你们也说。。。”
卢发轩看了看曾永忠，硬着头皮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剥夺吴宗乾殿下的所有爵位、发配到宗人府关押不妥，不管吴宗乾殿下是什么身份，也要经过刑部会同大理寺三堂会审之后，拿出来条陈，且臣还认为，此事不宜在皇家日报刊登，这毕竟是朝廷、不，皇室宗亲内部的事宜。。。”
吴宗睿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们的心思我明白，无非是给我留下情面，不过你们想过没有，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的面子倒是保住了，可最终失去的可能是朝廷的颜面，失去的是天下人对朝廷的拥戴和信赖，王朝建立的时间不长，我们推行的每一件事情，包括今后准备大力推行的很多事情，都会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若是我们行的稳做得正，那别人就无话可说。。。”
“下定这个决心，我同样不好受，路廷说到三堂会审，不用多说我也知道会审的结果，若是我不提出处置的意见，那三堂会审就会按照寻常商贾透漏赋税的办法处置，其实我还是不忍心，若是吴宗乾真的敢于插手登莱新军的事宜，真的直接干预地方官吏的任命，那足够杀头，而不是现在的剥夺一切爵位。。。”
曾永忠看了看卢发轩，咬着牙再次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对吴宗乾殿下的处置，还是重了一些，按照律例不至于如此。。。”
吴宗睿摆摆手。
“皇室之人，当为天下人的榜样，一言一行要更加严格要求，他们享受了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这些并非他们自身拼搏得来的，所以他们理应严格要求自身，时时处处为朝廷着想，如果他们做不到，处置的时候，不仅仅要按照律例的要求，还要按照最严格的标准处置。”
“好了，这件事情内阁不再商议，让詹兆恒进来吧，他在外面也等好一会了。”
。。。
进入殿内，詹兆恒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臣拜见皇上。。。”
“免了，月如，你担任陕西巡抚，应该有两年多的时间吧。。。”
詹兆恒楞了一下，马上开口回答。
“臣担任陕西巡抚两年七个月。。。”
“哦，时间不短了，那我问问你，你担任陕西巡抚的时候，遇见过没有秉公处置的事情吗，我提醒你好好想想。。。”
詹兆恒正要开口辩解的时候，看到了曾永忠等人都低着头。
回忆了一下之后，詹兆恒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担任陕西巡抚的时候，肯定有没有处置好的事情。。。”
吴宗睿的脸色沉下来了，看着詹兆恒。
“月如，我给你机会，你好好回忆，有什么事情没有很好的处置，你若是能够想到，在这里说出来，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你要是大话连篇，那你就不用到南京去了。。。”
詹兆恒一个哆嗦，差点就跪下了。
殿内异常安静，詹兆恒额头上的汗滴冒出来了。
终于，詹兆恒低着头，艰难的开口了。
“臣、臣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置，也没有禀报，是、是牵涉到榆林边镇盐铺的事情。。。”
吴宗睿脸上的神色略微的放松了一些。
“具体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额头上的汗滴落在了地上，詹兆恒不敢擦，抱拳开口了。
“是、是榆林边镇禀报，说是一家盐商，很有可能是皇室之人直接操办的，臣看到了下面的文书，想着牵涉到皇室之人，就没有追究。。。”
吴宗睿轻轻敲着御案。
“哦，牵涉到皇室之人，就不愿意招惹了，不愿意处置了，免得得罪了皇上是吧，月如，你如今是南直隶总督，这南京的商贾更多，若是皇室之人插手南京的商贸事宜，你是不是也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詹兆恒扑通跪下了。
“皇上，臣有罪，臣的确有私心，不愿意招惹皇室之事情，臣有些害怕，臣以为，亲情乃是人间至贵之情，臣真的不愿意陷入旋涡之中去。。。”
吴宗睿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
“月如，起来吧，我倒是忘记这一茬了，史书上面记载太多，你遍读史书，害怕陷入皇室争斗的旋涡之中，倒也可以理解，不过你可曾知晓，你这样做，这里面有不忠于朝廷的含义吗，若是皇室之人在下面胡作非为，地方官府不管不理，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詹兆恒不敢站起身来，依旧跪着。
曾永忠抱拳准备开口的时候，吴宗睿挥挥手。
“先生不用说了，我刚刚说过，月如主动说出来了，我就不降罪了，有些事情，也是我没有完全说清楚，没有立下铁的规矩，月如，平身吧。”
詹兆恒终于站起身来。
“月如，响鼓不用重锤，你应该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今后若是出现同类的情况，那你犯下的就是欺君之罪。”
“以前我认为，将家人留在江西，让他们不受皇家的束缚，自由自在的生活，应该是不错的，现在看来，我想错了，传旨，新龙里吴氏家族所有人，包括皇后至家人，不得插手地方上的任何事情，不得恃强凌弱，不得胡作非为，若是有人敢于违背，地方官府直接奏报，内阁与朝廷要重重处置，不得偏袒。”
“父亲大人及家人悉数来到京城，不得继续留在新龙里。”
“有关吴宗乾的处置事宜，所有情形，均在皇家日报上面刊登，且要训斥地方官府知情不报，今后若是出现此类情况，省府州县官员一并处置。”
说到这里，吴宗睿想起了一件事情。
“征收赋税的事宜，先生倡议的举报制度，正在实施，此办法有些不妥，地方上的大户往往能够钻空子，逃避赋税，我们不可能完全抹灭情面和权势，我看这个办法要修改，内阁与户部详细商议，我建议采用登记制度，这样做可能麻烦一些，增加地方官府的做事情难度，不过这样做，能够避免很多的弊端。”
“黄大人，督查院在这件事情上面，要加强监督，要敢于出手，有些事情的确很难做，但我们总是要做，我们将困难的事情做了，治理天下就能够井井有条。。。”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立规矩（2）
吴凡丞的奏折，吴宗睿一直都没有拿出来。
吴凡丞年少气盛，在奏折之中提出了严惩吴宗乾的建议，言语有些过激，应该是被榆林边镇发生的事情给气晕了，吴宗睿看过奏折之后，有一丝的欣慰，但更多的是担心，有一颗公正的心是好的，体恤百姓的疾苦更应该，不过这天底下不平的事情太多了，凭着吴凡丞的微服私访，根本无法彻底解决，想要这个王朝正常的运转，想要天下太平，想要国家强盛，必须以制度来办事，以制度来管人，确立起来高效公正的制度，才是治理国家的长久之计。
以制度管人和管事，是吴宗睿最高的追求和目标，不过实现这个目标，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封建王朝有太多的制约，吴宗睿哪怕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彻底废除。
吴凡丞在榆林边镇遇见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因为爷爷偷税被检举抓获，情急之下在市舶司揭发了吴宗乾的店铺，引发了一桩惊天大案，吴凡丞看好这个年轻人，想着带在身边，吴宗睿已经给吴凡丞写信，不建议其这样做。
每个人都要有几个知心朋友，或者说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不过那也看是什么样的情形之下，譬如说吴宗睿自身，创立江山的过程之中，吸纳了廖文儒和刘宁等人，今后吴凡丞身边也要有这样的人，但那需要机会，不管怎么说，这个年轻人的爷爷因为偷税被抓获，在情急之下说出榆林边镇南街盐铺的，其出发点是想着给自家爷爷减轻处罚，而不是真正想着揭发赋税征收过程之中的弊端。
也许吴宗睿的要求有些高，不过吴凡丞是皇太子，今后是要打理天下的，身边之人必须品性高洁，至少是忠心耿耿，能力倒是居于其次，因为能力可以培养。
吴宗睿进入暖房的时候，曾永忠、卢发轩、廖文儒与史可法四人跟随进来了。
“都坐下吧，刚刚我说到了征收赋税的事宜，这是天大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激起民变，大明王朝在这方面是极其深刻教训的，万历年间的时候，大明朝廷的那些中官，在江浙一带征收矿业赋税，这本来是好事情，可以增加朝廷的收入，不过因为中官的巧取豪夺，导致商贾和百姓无法承受，最终引发轰动朝野的冲突，而朝廷准备全面征收商贸赋税的举措，也不得不停止下来。”
“内阁马上就要商议此事，我有几个建议，内阁考虑进去。”
“第一，缴纳赋税实行登记制度，这一点必须要推开，而且在推开的过程之中，要坚决打击暗箱操作的行为，凡是发现官吏与商贾相互勾结的行为，严惩不殆。”
“第二，实施缴纳赋税登记制度，需要区分商贾的能力大小，对于底层那些小商贾，在征收赋税的时候，予以他们一定的照顾，这一点凡丞已经在奏折之中提出来了。”
“一些小商贾，他们赚取的钱财不多，勉强能够养家糊口，如果让他们承担过于繁重的赋税，那他们就无法继续经营下去，所以我建议，征收商贸赋税的额度，以经营额度的多少来确定，这样做肯定非常的繁琐，需要内阁拿出可以操作的办法，包括省府州县地方，直接按照朝廷确定的商贸赋税征收办法操作就可以了。”
“第三，确定商贸赋税的种类，区别对待，譬如说海外的商贸交易，与各地的商贸交易，虽然都是商贸行为，但利润完全不一样，赋税的额度也就不一样，在确定赋税征收点的时候，需要区别对待。”
“第四，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内阁确立赋税征收制度的时候，要有远见，一个好的制度，至少维持数十年，期间可能因为局势的变化出现小规模的修改，但不能够完全的推到重来，那样会耗费极大的精力，造成巨大的损失。”
说到这里，吴宗睿的神色变得严肃了很多。
“先生，路廷，文儒，宽之，我的要求很高，你们怕是觉得很辛苦，不过我们必须这样做，这样思考，我们现在做好了，就能够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曾永忠看了看众人，对着吴宗睿抱拳开口了。
“皇上之苦心，臣等明白，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吴宗睿苦笑着摇摇头。
“你们肯定是竭尽全力，你们都在京城，你们处理政务我都是清楚的，可天下还有那么多的官吏，有些地方山高地远，朝廷根本管不到。”
“就说吴宗乾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京城，早就暴露了，也早就惩戒了，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给百姓和天下一个交待，偏偏发生在榆林边镇，发生在登州和莱州，朝廷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地方官吏多多少少有些私心，不愿意惹上麻烦。”
“所以，我考虑，内阁要逐渐考虑了，用铁一般的制度来管辖这天下的官吏，这样的制度是涵盖方方面面的，不仅是管着官吏在官府如何的做事情，还要管辖官吏的个人生活，家里的事情，皇家之人不准经商，这是朝廷明确下来的，下一步我看内阁还要确定下来，部分官员的家人同样不准经商，这一点要尽快确定下来，否则今后吴宗乾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越来越多的。”
曾永忠等人都没有说话。
吴宗睿叹了一口气，他知晓其中的难度。
“我刚刚说的是官员的家人不准经商，没有牵涉到土地的事宜，有些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步子跨大了不行。”
“当年我参加乡试和会试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话语，千里做官只为财，这话说的粗俗，但其中的道理，恐怕所有人都是认同的，我也曾经觉得，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入朝为官，如果家人都不能够过上好日子，那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书上说的有些东西，念出来简单，做起来难，有些甚至是不可能实现的。”
“老百姓都知道，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包括你们，以及天下的官吏，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要无条件的为百姓做事情，恐怕傻子也不会做吧。”
“大明朝廷就是这样做的，给予官吏的俸禄低的可怜，有时候甚至难以养活家人，这样做导致的直接结果是什么，贪污盛行，明里暗里都有，不管朝廷如何严厉惩戒，都无法杜绝，因为官员也是人，也需要吃五谷杂粮才能够活下去。”
“朝廷已经大幅度的提升官吏的俸禄，这件事情，我看内阁还是需要考虑，当赋税的收入大幅度提升之后，也要考虑提升官吏的俸禄，我们给予官吏的俸禄足够他们养活家人，足够衣食无忧了，接下来对他们实施严格的管理，那才行得通。”
“当然，如果一边想着得到朝廷给予的高额俸禄，一边还想着贪墨钱财，不知道满足，对于这样的官吏，必须毫不留情的处置，人的**是无限的，不可能满足，身为朝廷官员，就要知道克制自身的**，清正廉明，这四个字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说了这么多，吴宗睿感觉到累了，心累。
“好了，我该说的就是这些，说的有些繁琐，但所有的话语，离不开一个核心，那就是定规矩，让朝中官吏和地方官吏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这个规矩，以往有一些，但不是很完备，执行也不是很彻底，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一个王朝的兴衰史，其实就是制度的兴衰史，大凡好的制度严格执行，上至皇帝，下至庶民，都遵照制度来办事，这个王朝就一定是繁荣昌盛的，反之，有制度不执行，甚至随意的践踏，这个王朝距离灭亡就不远了。”
“你们都散去吧，今日大家都累了，好好歇息。”
“文儒，你等一会。”
。。。
“文儒，北进的事宜，耽误了几天的时间，这是内阁的建议，认为准备更加充分之后再行出征，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和建议。”
内阁所有大臣之中，唯有廖文儒，觉得马上出兵最好，至于说有些筹备事宜，可以快速的予以完善。
廖文儒沉默了一下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还是要抓住时机，马上开始北伐，粮草筹备已经充足了，至于说辽东互市，包括榆林边镇的交易事宜，可能让后金得到粮草等方面的补充，需要一段时间整治，但登莱新军此次的征伐，是以实力绝对碾压后金八旗军。。。”
吴宗睿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一次的征伐，登莱新军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后金八旗军，既然如此，你马上开始调遣大军，三日之后开拔，开始北伐。”
廖文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对着吴宗睿抱拳稽首行礼。
“臣遵旨，臣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待，一定彻底打败后金八旗军，灭掉清王朝。。。”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廖文儒的勇气
瑞昌三年正月二十日，廖文儒从京城秘密出发，前往山海关，随同廖文儒一同前往山海关而去的，还有副将罗典明、罗典勇，参将李国翰、金砺和黄得功等人，加上驻扎在山海关的祖大寿等人，登莱新军可谓是准备充足。
北进是朝廷的大事，一年多之前，朝廷就开始了运筹，火器局研发出来的最新火器，经过测试合格之后，都会秘密运往山海关，而朝廷统一南方如此重大的行动，一直都没有调遣驻扎在山海关的十五万登莱新军将士，熟悉辽东情况的祖大寿、祖大乐、祖大弼、祖宽、金国奇和金国臣等人，也全部留在了辽东，身为内阁大臣、左都督、登莱新军总兵官的廖文儒此次亲自前往山海关，表明了皇上和朝廷的决心。
辽东登莱新军将士的分布，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山海关驻扎的登莱新军将士原为五万人，减至一万人，宁远和锦州两处城池，驻扎的登莱新军将士也仅有一万人，其余的十二万登莱新军将士，悉数驻扎在西平堡、广宁、义州和大凌河城，其中西平堡驻扎的登莱新军将士增致六万人。
辽东的情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特别是大吴朝廷成立以来，辽东被作为陆路商贸重地来打造，这里集合了南方、北方、蒙古与后金的商贾，作为互市地点的西平堡、广宁和义州三地，商贾云集，而锦州和宁远等地，作为货物的运输和交易的地方，其重要的程度隐隐有超过西平堡等地的迹象，为了促进商贸交易的发展，朝廷有限度的放开了锦州和宁远等地，允许蒙古部落以及后金的商贾进入这些地方。
朝廷推行的移民政策，更进一步刺激了辽东的发展，朝廷两次鼓励北方与南方的百姓前往辽东，种植土地，定居辽东，且免去他们三年的赋税。
多尔衮错误的政策，促使辽东汉人大规模的前往辽河以西，因为粮食的紧张，后金对于汉人更加的苛刻，无法忍受的辽东汉人，开始了成规模的迁移，对于此等的迹象，多尔衮暂时放任，毕竟粮食不足是摆在眼前的困难，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以往后金八旗军对阵明军作战，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以通过劫掠等方式，获取关内的粮食和钱财，不过面对强悍的登莱新军，后金八旗军没有任何的优势，压根不敢渡过辽河，也不敢从其他地方发起进攻。
登莱新军的强悍，给予了此地百姓最大的安全感。
现如今的辽东，与大明时期的辽东，已经截然不同。
廖文儒抵达山海关的时候，驻守山海关的祖大寿，正在等候。
祖家一直都是辽东最大的家族，其实力远远超过吴家和金家，祖大寿作为祖家的领头人，在辽东一带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当然，能够成为辽东最大最有势力的家族，祖大寿也有不一般的能力，这不仅仅体现在作战方面，也体现在为人方面。
辽东发生的巨大变化，给予祖大寿的震撼是非同一般的，归顺朝廷之后，他一直都在关注局势的演变，随着后金实力的不断增强，大明万历、天启和崇祯年间，辽东乃是朝廷闻虎色变的地方，这里几乎成为后金八旗军肆虐的地方，除开几个主要城池为明军占据，其余地方全部丢失，此地的汉人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过登莱新军进驻辽东之后，情况在很短时间之内发生巨变。
登莱新军凭借着强悍的实力，与后金的八旗军对峙，军事上一点不输于后金的八旗军，而更为厉害的是，辽东一系列恢复生产生活的举措，让地方开始稳定，让百姓逐渐安宁下来，西平堡、广宁和义州三地互市的展开，让辽东逐渐有了繁荣的迹象。
朝廷通过皇家银行与互市两个办法控制后金，削弱其实力，让祖大寿拍案叫绝，互市先是给予后金足够的粮食买卖，让后金觉得粮食很容易获取，不需要拼力的发展生产，皇家银行则是将满人权贵的钱财全部吸纳，当后金忽略粮食生产，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八旗军建设之中，先后设立蒙八旗和汉八旗的时候，互市突然收缩粮食交易的数量，大规模减少粮食买卖，让后金一下子陷入到粮食荒之中去。
趁着后金自顾不暇、实力削弱的时候，朝廷开始了对南方的征伐，不到一年时间，朝廷就彻底统一南方。
后金采取缩减人口、放任辽东汉人逃离的举措，让祖大寿觉得，朝廷统一了南方，应该是要开始对后金全面的征伐，要灭掉满人的政权了。
果然，正月还没有完，内阁大臣、左都督、登莱新军总兵官廖文儒来到了辽东。
山海关作为天下第一关的作用，正在逐渐的削弱，这里来来往往的商贾很多，周遭也留下了不少的商贾，初来乍到，甚至会让人产生怀疑，难道这里就是戒备森严的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府，厢房。
跟随在廖文儒身边的祖大寿，进入厢房的时候，抱拳开口了。
“大人，属下已经安排好酒宴，大人一路劳顿，是不是。。。”
廖文儒对着祖大寿摆摆手。
“祖将军，莫急，吃饭不重要，皇上已经决定展开对后金八旗军的征伐，我的计划是，用半年左右的时间，彻底打败后金的八旗军，再用半年的时间，彻底灭掉满人的那个小朝廷。”
祖大寿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属下明白了，属下一直都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廖文儒点点头，坐下之后，指着身边的椅子开口了。
“祖将军坐下说话吧，你们祖家一直都在辽东，与后金八旗军鏖战多年，也见证了辽东的兴衰，此次朝廷对后金大规模的征伐，我还想着多和你商议呢。”
祖大寿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连连对着廖文儒摆手了。
“属下不敢，大人，您指到哪里，属下就打到哪里，绝不皱眉。。。”
廖文儒笑了笑，没有马上开口。
离开京城之前，廖文儒准备启奏皇上，打算重用祖大寿、金国奇和金国臣等人，他认为这些人长期在辽东，一辈子几乎都在与后金的八旗军周旋，他们熟悉后金八旗军的作战特性，朝廷开始对后金大规模的征伐，其目的就是彻底灭掉后金的政权，如此情况之下，启用熟悉对手的将领，对于作战获取胜利是有决定性作用的。
不过廖文儒最终没有开口，因为皇上已经授权。
统一南方的战斗，指挥作战的将领之中，就有吴三桂，吴三桂并非是皇上的亲信，但得到了不一般的重用，不仅指挥了斩杀大西国皇帝张献忠的战斗，还直接领兵进入四川，接受孙可望的投降，尔后更是直接负责稳定四川与湖广两地的局势，这还不算，吴三桂最终还领兵进入云南，降服了大明的云南王沐天波。
吴三桂不负众望，作战表现出色，得到了皇上和朝廷的赞誉，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吴三桂在降服地方土司的战斗之中，敢于决断，对于那些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土司，不管其影响力多大，都毫不留情的予以剿灭，譬如说秦良玉，此举让其他的土司看清楚了形势，纷纷归顺了朝廷，而登莱新军也得以稳定了地方局势。
这一次，廖文儒亲自挂帅前往辽东，指挥登莱新军进击后金，同样需要不一般的决断。
譬如说如何应对满人权贵，如何应对多铎、多尔衮、济尔哈朗等人，如果这些人表示降服朝廷，是不是也要毫不留情的予以斩杀等等。
“祖将军，你就不要客气了，你熟悉辽东的情况，一旦我们展开了对后金八旗军的围剿，将会出现很多预料不到的情形，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要站出来说话了，我得考虑的是，主要还是采取倾力围剿的方式，彻底打败后金的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但其中又有区别，譬如说满八旗，就是我们围剿的重点，其次是蒙八旗。。。”
廖文儒还没有说完，发现祖大寿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祖将军，怎么了，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
祖大寿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属下正在听大人的部署。。。”
廖文儒微微摇头，看着祖大寿开口了。
“祖将军，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就是了。”
祖大寿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对于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采取的围剿策略，可以同等，特别是对汉八旗，他们依附后金，穷凶极恶，做了不少的坏事情，他们协助满八旗欺凌辽东汉人，所作所为令人不齿，而且汉八旗的旗主，有些虽然是汉人，但也成为满人权贵忠心的奴才，属下记得，满八旗不熟悉攻城拔寨的战斗，进攻城池的时候往往失败，后来又了汉八旗的参与，后金攻破了好多的城池。。。”
廖文儒眯了眯眼睛，微微的点头。
“祖将军，你说的很好，或许我对后金八旗军的理解，有些过时了，都说满八旗骁勇，我看不一定，他们作战勇猛，意志力未必那么强悍，祖将军，你说是吗。。。”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祖大寿的建议
廖文儒的话语，让祖大寿的老脸微微有些红。
作为辽东最有权势家族的老大，祖大寿有心结，当年身为大明锦州总兵，因为驻守大凌河城失败，被迫归降后金的皇太极，尔后找到机会逃离，重回辽东，不过那个时候，祖大寿已经失去了崇祯皇帝的充分信任，后来朝廷数次召见，祖大寿都称病不愿意离开辽东，害怕遭遇到算计，每当朝廷派遣大臣来到辽东的时候，祖大寿都是忐忑不安，一直到吴宗睿出任蓟辽督师，逐步的掌控了辽东的局势，祖大寿才勉强安心。
大明南方的诸多总兵，都遭遇到朝廷无情的打击，凡是有拥兵自重的南方总兵或者家族，结局都不是很好，在祖大寿看来，郑氏家族就是典型的榜样。
成为登莱新军副将、负责驻守辽东之后，祖大寿规规矩矩，严肃的告诫家人不可胡来，祖家已经从以前辽东的藩镇家族，变为富贵家族，不再掌握自家的军队，尽管这样，祖大寿还是担心，皇上和朝廷会不会秋后算账，不放过辽东的祖家。
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如果皇上和朝廷决定动手，祖家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整个的辽东被登莱新军牢牢的掌控，任何人或者家族的命运，都被皇上和朝廷牢牢掌控。
接到廖文儒前往辽东的消息，祖大寿内心泛起波澜。
祖大寿认为，辽东的祖家、吴家和金家，有着足够的能力，承担进击后金的任务，如果皇上和朝廷足够信任祖家，就没有必要派遣廖文儒前来。
而且从登莱新军驻扎辽东的情况来看，祖大寿驻守山海关，祖大乐、祖大弼和祖宽等人驻守锦州，金国奇和金国能驻守宁远，都不是什么要害之地，至于说吴三桂，早就进入关内作战，吴三桂的父亲吴襄也留在了京城，没有回到辽东。
西平堡、义州和广宁等要害之地，都是登莱新军资深将领驻守。
这一切，在祖大寿看来，就是皇上和朝廷对辽东祖家、吴家和金家的不信任。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很多的王朝都延续了这样的轨迹，大吴王朝怕是也难以例外。
站起身来，抱拳对着廖文儒行礼之后，祖大寿开口了。
“大人分析准确，属下心服口服。。。”
廖文儒看了看祖大寿，似笑非笑的开口了。
“祖将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其实我到辽东之前，就认真思考过了，进击辽河以东的作战方案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不过作战部署是死的，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如果我们完全按照作战部署的要求来指挥作战，就是刻舟求剑了。”
“再说了，若是每次的战役，所有的作战部署都固定下来了，还要我们这些指挥作战的将军干什么，你说是不是。。。”
祖大寿的脸红了，看着廖文儒，连连点头。
“祖将军，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的经历，皇上是清楚的，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太多，皇上高瞻远瞩，慧眼识才，我们做臣子的，只要一门心思，按照皇上的嘱托，好好做事情就是了，此次征伐后金，皇上最为关注，你我齐心协力，彻底灭掉后金的小朝廷，就是天大的功劳。”
局促的祖大寿，咬牙单膝跪地，对着廖文儒开口了。
“大人，是属下想多了，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廖文儒站起身来，走到了祖大寿的面前，弯腰扶起了祖大寿。
“祖将军，不必如此紧张，你只要尽心竭力，好好作战，我会在皇上面前为你表功。。。”
被扶起来的祖大寿，连忙开口了。
“大人，属下不要您表功，属下一定尽心竭力，跟随您彻底打败后金八旗军。”
廖文儒笑着点点头，看着祖大寿，语气轻松的开口了。
“祖将军，你与后金八旗军交锋多年，对于后金以及后金八旗军是了解的，依你看，此次的征伐，我们的重点在什么地方，或者说，我们应该以什么为重点。”
祖大寿略微思考了一下，看着廖文儒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此次征伐的重点，是从心理上面彻底击溃后金的满八旗。”
“一直以来，后金的满八旗都自命不凡，认为他们是天底下最为骁勇的军队，就算是作战遭遇到失败，也不愿意承认自身的能力不足，总会找一些借口，其实后金满八旗与登莱新军交锋多次，从来没有获取胜利，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但他们从不认为登莱新军强悍。”
“所以，属下认为，此次作战，一定要从正面彻底击溃后金的满八旗，彻底灭掉他们天下无敌的自夸。”
“彻底剿灭了满八旗，则满人权贵的气焰也被彻底打灭，到了那个时候，灭掉后金的小朝廷，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宜了。”
廖文儒沉吟着点点头。
“祖将军，你的这个建议很好，不过我们也要特别注意，小心马失前蹄，后金满八旗的骁勇，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多年作战积累出来的，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我们登莱新军与后金满八旗交锋多次，每次都获取了胜利，不过我们与后金满八旗正面的交锋，的确不是很多，这可能也是多尔衮等人不服气的原因。”
“登莱新军与满八旗之间的正面交锋，肯定会有的，我们需要从气势上和心理上，彻底击溃后金的满人权贵，彻底灭掉满人的小朝廷。”
祖大寿对着廖文儒抱拳行礼，这些话的意思他明白，登莱新军不能纠结于与满八旗正面交锋这件事情，彻底灭掉后金小朝廷才是最为关键的任务。
“大人，属下明白，属下刚刚说过，蒙八旗和汉八旗也不能够忽视。”
“后金通过多年的征伐，彻底降服了蒙古部落，而且从努尔哈赤开始，满人就开始与蒙古部落通婚，通过满人权贵与蒙古部落权贵通婚的方式，巩固彼此的关系，皇太极的皇后布木布泰，被封为庄妃，是后金小皇帝福临的母亲，这个庄妃就是蒙古科尔沁部落贝勒寨桑的女儿，这样的情形，在后金特别常见。”
“有了这样的姻亲关系，蒙古部落愿意出兵协助后金作战，蒙古的大部落，会派遣精锐的军士，前往沈阳等地，归于后金指挥，至于说蒙古的小部落，为了避免被灭掉的命运，也会派遣精锐的军士，归于后金指挥。”
“蒙八旗的战斗力，严格说起来不弱于满八旗，只不过他们联合作战能力方面稍显不足，可只要有强悍的指挥官，就能够彻底激发他们的战斗力。”
“所以，属下认为，我们应该将蒙八旗等同于满八旗。”
廖文儒挥挥手，神色颇为严肃。
“祖将军，你认为蒙古部落是心甘情愿出兵帮助后金作战吗，一旦我们彻底剿灭了蒙八旗，蒙古部落会怎么看。”
祖大寿眼睛里面闪现一丝自信的神情。
“大人，不必担心，蒙古部落崇尚英雄，以强者为尊，登莱新军只要展现出来足够的实力，就能够彻底降服蒙古部落，属下以为，只要彻底灭掉了后金的朝廷，蒙古部落自然会臣服，甚至不需要登莱新军大规模出击。。。”
廖文儒笑了笑，不再延续这个话题，这方面皇上自然有安排。
“说得好，祖将军，再说说汉八旗吧。”
祖大寿跟着点点头。
“大人，汉八旗成立的时间不长，他们之中有些汉人将领，都是早期归顺后金的大明军官，包括尚可喜，编入了汉八旗的镶黄旗之中，这些人死心塌地，效忠后金的小朝廷，不过他们也有私心，汉八旗大部分军士的战斗力一般，比不上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士，而且以步卒为主，后金小朝廷不会拨付八旗军的军饷，汉八旗军士同样需要自筹军饷，他们除开从归属的满八旗旗主那里得到一些军饷，还要通过其他办法筹集军饷。”
“这些年以来，八旗军无法出关征伐，钱财大幅度缩水，所以汉八旗将目光集中到汉人的身上，他们想法设法的盘剥汉人，无所不用其极，时常逼得汉人家破人亡。”
“汉八旗的战斗力不是很强悍，可破坏力不一般，所以属下认为，登莱新军务必彻底剿灭汉八旗。。。”
廖文儒对着祖大寿竖起了大拇指。
“祖将军，分析的很好，其实我们首先面对的，可能就是汉八旗的军士，八旗军作战的方式，你我都是清楚的，后金二十四旗，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不管是正红旗出战，还是正白旗出战，都包含了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这其中汉八旗往往又是先锋部队，所以我们首先面对的，极有可能就是汉八旗。”
“在后金，汉八旗是最底层的可怜之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死心塌地，效忠后金小朝廷，却得不到重视，也没有地位，所以我们不可能放过他们。”
“好了，祖将军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出发，前往锦州，朝廷已经派遣五万将士前往辽东，这些军士负责驻守辽东各地，当下驻守辽东的十五万大军，将全部出击。。。”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范文程的悲哀
一份皇家日报摆在桌案上面，范文程双手揉着额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归顺大清国好多年了，范文程曾经得到了皇太极的重用，成为大清国汉人中的第一人，其夫人遭遇到豫亲王多铎的强占，导致皇太极直接出面，惩戒多铎，在大清国引发了极大的震撼，这让范文程死心塌地，一门心思的帮助大清国图谋大明王朝的江山。
大明王朝已经灭亡了，崛起的大吴王朝，让范文程感觉到了恐惧。
强悍的登莱新军，丝毫不弱于八旗军，更加关键的是，大吴朝廷致力于民生，竭尽全力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整个的王朝已经是欣欣向荣，以前民不聊生的辽东，如今商贾遍地，百姓生活稳定，其繁华的程度甚至要毕竟沈阳。
皇家日报上面的诸多消息，被范文程认为是宣传，他固执的认为很多的报道都是假的，尽管麾下的情报人员，侧面获取到的消息，印证了皇家日报的报道，不过这份皇家日报，让范文程佩服，通过这种方式来宣传和鼓动百姓，效果的确不一般。
皇太极病逝之后，福临登基成为大清国的皇帝，不过大清国的实际权力，掌握在摄政王多尔衮的手中，为了排除异己，多尔衮首先针对肃亲王豪格动手，当初皇太极突然病逝，没有册立皇位继承人，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被不少满人权贵拥戴，险些成为大清国的皇帝，要不是多尔衮、多铎与阿济格等人竭力反对，豪格已经是大清国皇帝了。
豪格被圈禁之后，多尔衮又对摄政王济尔哈朗动手，好在济尔哈朗识时务，及时的退却，让出了权力。
经过两年左右时间的打压，多尔衮完全掌控了大清国，成为大清国名副其实的太上皇。
有一点多尔衮很聪明，他没有彻底清算支持豪格的满人权贵，那样做不仅会引发满人权贵的公愤，也有可能动摇大清国的根基，所以对于那些曾经支持豪格的满人权贵，多尔衮想方设法的予以拉拢，至少让这些人不反对自己。
在这期间，范文程因为是汉人，不可能构成对多尔衮的威胁，基本上被忽略，反而过上了安心舒适的日子，每日里就是忙着自身的事宜。
范文程很清楚，他不可能得到多尔衮高度的信任，其麾下的情报机构，费用被大幅度的削减，且范文程提出的一些好的意见和建议，都没有得到采纳。
这种可有可无的状态，让范文程沮丧，有些时候他也彷徨，眼看着大吴王朝愈发的兴盛，当初若是没有归顺大清国，也许能够在大吴朝廷之中某得一份差事，堂堂正正的做事情。
这样的想法稍纵即逝，范文程很清楚，自己以及家族的命运，已经与大清国牢牢的绑在了一起，永远无法挣脱了。
两日前的皇家日报送来之后，范文程漫不经心，可是上面一则消息让他大为吃惊。
吴宗乾的名字上了皇家日报，且是被点名斥责，吴宗乾违反朝廷的规定，身为皇室人员经商，还纵容属下胡作非为，遭遇到皇上和朝廷的惩戒，不仅被彻底剥夺了所有的爵位，还被关押进入了宗人府，面壁思过。
不要以为关押进入宗人府不是多大的事情，皇室人员因为身份地位特殊，不可能与寻常的人犯关押在一起，所以犯事之后，都被关进宗人府。
大明王朝的时候，被关押进入宗人府的皇室宗亲，几乎都是牵涉到谋反的罪名，至于说鱼肉百姓和贪污钱财，基本没有人理睬，大明朝廷那些厉害的言官，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做文章，免得自找无趣。
吴宗乾可是当今皇帝吴宗睿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吴宗睿也就是这么一个亲弟弟，再无其他的亲兄弟，按说吴宗乾的身份异常尊贵了。
这则消息，让范文程陷入到长时间的沉思之中，他实在不明白，大吴的皇帝吴宗睿究竟是什么人，其提倡的以民为本，历朝历代皇帝都会提及，但就是没有人真正这样做，难不成吴宗睿真的打算为民谋福利，压制读书人和士绅的权力吗。
丈量土地、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等等事宜，无不是出动权贵阶层的做法。
须知这样做，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稍不注意，就可能遭遇到权贵阶层的反对。
不要说曾经的大明王朝，就算是体量不大的大清朝廷，也不敢得罪满人权贵。
一名黑衣人进入屋子的时候，范文程有些艰难的抬起头。
“你们侦查到了什么情报。。。”
黑衣人对着范文程行礼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份文书。
范文程接过了文书，对着黑衣人挥挥手，黑衣人抱拳之后，转身离开了。
麾下情报机构的人员，遭遇到大幅度的裁减，主要还是钱财方面的原因，多尔衮争夺权力的时候，一度暗示范文程，帮忙搜集满人权贵的把柄，这样的事情，范文程打死都不敢做，人家满人权贵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死他，尽管多尔衮看上去风光无限，掌控了整个的大清国，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万一哪一天多尔衮倒下了，他范文程将失去依靠，成为大清国的罪人，想要体面的死去都不可能。
人员大幅度的裁减，每年朝廷象征性的给予一些钱财，根本无力维持情报机构的开销，很多时候范文程不得不从家里掏出来银两维持，好在皇太极赏赐了不少的钱财，足够范文程的开销。
情报机构留下的人员，乃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范文程亲自调教，的确出类拔萃。
不过钱财的缺乏，带来的后果是致命的，那就是难以快速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譬如说大量辽东汉人，因为难以忍受满人的盘剥，纷纷冒死离开沈阳，逃到辽河以西去，而摄政王多尔衮因为粮食的缺乏，对此事不是很上心，范文程却从中察觉到了危机，命令情报机构加紧侦查，看看这件事情里面，是不是有大吴朝廷的身影，要知道当年皇太极为了增加大清国的人口，煞费苦心，八旗军每每进入关内征伐，必定要劫掠大量关内的人口。
情报机构侦查了数月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丝毫的线索，不管范文程如何的督促、如何的发脾气，都没有作用。
想想也是，获取情报需要钱财的开销，至少那些提供情报之人，要得到好处，如果得不到钱财，人家凭什么给你情报。
看了看手中的文书，范文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了看，接着关上门。
拉开书柜的时候，范文程颇为小心，还扭头看了看关上的门。
书柜的后面，有一间密室，范文程每每看情报机构提供的文书，都是在密室里面完成，这样能够避免打扰，也能够安心的看完文书，安心的思考。
范文程在大清朝廷里面只是一名大学士，还是汉人大学士，没有太高的地位，那些满人官员进来议事的时候，或者安排范文程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不会敲门，径直就闯进来，如果范文程正在看情报文书，无法瞒住。
坐下之后，范文程小心的掏出了文书。
文书上面有三道火漆。
范文程的脸色瞬间变化了，三道火漆封闭的文书很少见，这是紧急的情报。
匆匆的刮去了火漆，范文程拿出来里面的信纸。
“大吴朝廷彻底统一了南方，辽河以西隐隐有军队调动的迹象。。。”
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句话，且不是肯定的判断。
范文程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他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其实范文程早就有预感，今年或者是明年，大吴朝廷很有可能发起对大清国的进攻，大吴朝廷已经统一了南方，且基本稳固了自身的统治，如此情况之下，大清国就是大吴朝廷最大的隐患了，依照大吴朝廷皇帝吴宗睿的雄心，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清国壮大起来的。
想不到事情来的这么快，才刚刚过年，大吴朝廷就要发起对大清国的进攻了吗。
范文程站起身来，在密室里面急速的踱步。
实话实说，范文程陷入到两难的境地，文书上面的消息不是很确定，当然，如果想要获取到准确的消息，那就需要前往辽河以西做生意的商贾帮忙，他们有机会得到确切的消息，可惜的是，范文程拿不出来银子，如此情况之下，可没有谁愿意冒险提供情报。
拿着不确定的文书，前去给摄政王多尔衮禀报，遭遇训斥还是轻松的，闹得不好可能挨板子，那样范文程这个大学士就颜面尽失了。
可如此重大的情报，若是不给多尔衮禀报，一旦登莱新军真的发起对大清国的进攻了，到时候范文程面临的就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掉脑袋，其家人也难以善终。
“罢了罢了，我范文程遇见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倒霉，还是给摄政王禀报吧，大不了被摄政王羞辱一番，若是登莱新军真的发起了进攻，摄政王也就知晓情报机构的重要了。。。”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多尔衮的霸道
沈阳，大政殿。
多尔衮看着御辇，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按照他当下的实力，直接坐在御辇之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小皇帝福临不过是摆设，满人权贵确定下来的两个摄政王，其中的济尔哈朗，已经靠边站了，如果自己愿意，甚至可以直接剥夺济尔哈朗摄政王的称号。
至于说满人权贵，问题也不是很大，多铎以及阿济格都是全力支持，且八旗军之中的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都被多尔衮等人直接或者间接的掌控，其中实力最为强悍的正白旗和镶白旗，在八旗军之中的影响力更是不一般。
礼亲王代善的年级大了，基本不过问朝廷的事宜，处于明哲保身的状态之下，多尔衮倒也不会专门去招惹代善，毕竟代善是曾经的大贝勒，在满人权贵里面的影响力还是不一般的。
让多尔衮真正为难的还是庄妃。
多尔衮以前没有特别关注庄妃此人，他历来不喜欢关注女人，认为女人就是呆在家里，与朝廷没有丝毫的关系，不过庄妃是福临的母亲，皇太极的妃子，更是大清国的皇太后，而且庄妃的背后，还有蒙古部落的直接支持，这就让多尔衮不得不忌惮了。
多尔衮与庄妃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满人权贵曾经有传闻，说是庄妃要成为他多尔衮的老婆，这当然是笑话，多尔衮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要知道庄妃可是皇太极的妃子，当今皇帝的母亲，多尔衮还没有到失心疯的地步。
多尔衮倒是看上了豪格的继福晋杜勒玛。
杜勒玛的身份可不一般，是庄妃的堂妹，蒙古科尔沁部落洪果尔贝勒的女儿，洪果尔贝勒也是草原上响当当的人物，且不说杜勒玛的美貌，关键是得到了蒙古草原部落的支持，多尔衮的权势将更加的稳固。
多铎进入大政殿的时候，多尔衮已经端坐御辇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面。
多铎看了看守候在大政殿门口的皇宫侍卫，毫无顾忌的开口了。
“二哥，豪格串谋满人权贵，图谋篡位的证据已经确凿了，您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直接动手就是了。。。”
多尔衮狠狠的瞪了多铎一眼，自打皇太极病逝之后，多铎愈发的张狂，有些时候甚至见到了福临皇帝也不行礼，仅仅是抱拳了事，多铎此等的做法，在满人权贵之中引发了不少的议论，让多尔衮颇为头疼。
当然，多铎是坚决支持多尔衮直接登基称帝的，曾经多次说过废掉福临这个不中用的小皇帝，其理由也是充足的，大清国正处于关键时期，需要多尔衮这样有能力之人来掌控。
对着门口守候的皇宫侍卫挥挥手，待到皇宫侍卫退出去，多尔衮开口了。
“三弟，不管如何，你说话还是要谨慎一些，如果我们激起大部分满人权贵的反对，大清国就一定会陷入到内讧之中，你不要忘记了，代善、济尔哈朗等人，表面上看唯唯诺诺，什么事情都不管，可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不一定继续沉默下去。。。”
多铎还是无所谓，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二哥，您怕什么，他们如果不服气，那就直接这样。。。”
多尔衮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多铎，加重语气开口了。
“三弟，你真以为那么简单吗，你能够杀掉所有支持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的满人权贵吗，你能够彻底灭掉正黄旗、镶黄旗、正红旗、镶红旗和镶蓝旗吗，还包括正蓝旗，如果八旗出现了内讧，那大清国就无法支撑下去，隔壁的大吴朝廷就能够轻松进入沈阳了。。。”
也许是多尔衮的语气愈发的凌冽，脸色愈发的严肃，多铎不情愿的瘪瘪嘴。
“知道了，二哥，今后我会注意的，不过今日议事，决不能让豪格翻身，他图谋皇位的意图已经暴露出来，我们也拿到了证据，处罚他满人权贵不会反对的。”
多尔衮微微点头，看了看大殿四周。
“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多说，我主要是看看代善是什么态度，只要代善不开口，什么都好说，当然，我还要问问济尔哈朗，要知道当初济尔哈朗可是支持豪格的。。。”
多铎楞了一下，旋即对着多尔衮竖起了大拇指。
“二哥真的是厉害，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本来我还想着，今日就可以商议处置豪格的事宜了，还是二哥想得周到，二哥去拜访代善，要不要我一同跟着去啊。。。”
多尔衮连连摆手。
“你好好的呆在府邸里面，不要过问这件事情，一切由我来处置，对了，前几日你提到了范文程的事宜，是不是还没有忘记范文程的夫人啊，还想着抢过来吗，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你也不要继续想了，先皇为这件事情专门出面，训斥过你，此事所有的满人权贵都看在眼里，如果你贸然的动手，引发巨大的风波不值当。。。”
多铎脸上出现讪讪的神色。
“二哥，您想多了，我哪里看得上范文程的婆娘，不过是个汉人，没有什么地位，我只是不服气当年在这件事情上面吃过亏。。。”
多尔衮点点头。
“你能够这样想是最好的，人一辈子怎么可能不吃亏，现如今范文程看见你，还不是唯唯诺诺，什么话都不敢说，这就足够了。”
。。。
礼亲王代善府邸，厢房。
看见多尔衮走进来，代善站起身来。
“摄政王公务繁忙，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快请坐。。。”
多尔衮脸上带着笑容，对着代善抱拳行礼。
“这都是二哥的厚爱，举荐我出任摄政王，摄政王真的不好干啊，事情太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操心，二哥是知道我的，直性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要说这摄政王，还真的应该二哥来做，众望所归。。。”
多尔衮还没有说完，代善就摆摆手。
“摄政王万万不要这样说，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没有能力做那么多的事情，这几年时间以来，摄政王做了很多的事情，支撑我大清的江山，不简单，我想先皇在地下也是欣慰的，还望摄政王多多辅佐和教育皇上啊。。。”
多尔衮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看着代善，笑着开口了。
“二哥说的是，皇上年岁眼看着大了，也明白了很多事理，我想不要多少年，就可以歇下来，让皇上来处理朝中的那些烦心事了。。。”
代善呵呵一笑。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家里养老，外界的事情从不过问，大凡有人来拜访，我也一律推掉，毕竟是老朽了，摄政王专门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若是朝中的事情，摄政王尽管处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多尔衮看着代善，眼睛眨了一下。
“二哥，我还真的是有事情，肃亲王豪格，妄图篡夺皇位，被我们发现了，现在的证据非常清楚了，我是摄政王，这么大的事情，是一定要处理的，不过豪格是先皇的长子，又是我大清国的亲王，我想处罚过重，恐怕在朝廷引发动荡。。。”
代善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摄政王，依照朝廷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多尔衮不死心，往代善的面前凑了一下。
“二哥，你是我大清国的第一亲王，如此重大的事情，您还是帮忙给我出出主意。。。”
代善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多尔衮。
多尔衮也看向了代善，不过他从代善的眼瞳里面，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摄政王，当初我们举荐你和济尔哈朗出任我大清国的摄政王，就是将大清国的江山交给你们了，朝中的任何事情，都是你们做出决断和处置，你说是不是，我刚刚说过了，几年都没有过问朝中的任何事宜，我记得当年我说过，有关朝中的任何事宜，我都不会开口的。。。”
多尔衮哈哈一笑。
“二哥如此说，我明白了，那二哥就好生在家休养，这朝中如果有大事情，我还是要找到二哥商议的。。。”
多尔衮离开之后，瓦克达进入了厢房。
瓦克达是代善的第四个儿子，代善的大儿子岳托阵亡，二儿子硕托与三儿子萨哈璘都死了，所以瓦克达很有可能继承代善的爵位。
代善最看好的还是大儿子岳托，当年岳托也是大清国的亲王，可惜战死了。
“父亲大人，摄政王来过了吗。”
代善点点头，半睁眼看着瓦克达。
瓦克达一下子兴奋起来，没有关注到代善的表情。
“父亲大人，摄政王来了，可不一般啊，是什么事情啊。。。”
代善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的寒芒。
“怎么了，按捺不住了，年初朝廷不是册封你为镇国公吗，这肯定是摄政王看好你，你是不是打算向摄政王表示忠心啊。。。”
瓦克达身体颤抖了一下，低下头喃喃的开口了。
“父亲大人，孩儿没有这等的想法。。。”
代善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瓦克达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朝中的事情，不是你能够掺和的，决不能沾惹，你大哥和二哥怎么死的，你都清楚，你要是想着步他们的后尘，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不寻常的自信
豪格因为谋逆罪行，被剥夺所有的爵位，贬为庶人，廷议时候表示异议的正蓝旗固山额真莫克图，镶黄旗甲喇章京杨善，镶黄旗二等甲喇章京、国史院学士罗硕等人，牵涉包庇和同谋的罪名，全部被处死，且剥夺了所有的功名。
此事引发了极大的震撼，包括摄政王济尔哈朗在内的所有人，没有表现出来异议，要知道济尔哈朗可是支持豪格的，至于说礼亲王代善，压根就没有露面。
由此众人明白了，朝廷已经完全被摄政王多尔衮掌控，皇上不过是摆设，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多尔衮说了算。
处置豪格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多尔衮突然召集沈阳八旗军一等甲喇章京以上的满人权贵，悉数集中到大政殿，商议重要的事宜。
大政殿，暖房。
正月的沈阳，异常寒冷，除非是大朝的时候，其余时候多尔衮都是在大政殿的暖房里面署理政务，要说大殿也有地下的火龙，不过大殿太过于空旷，站立其中还是感觉到寒冷。
多铎和阿济格进入了暖房。
三个亲兄弟在暖房里面商议重大的事宜，这还是第一次，以往多尔衮稍稍注意影响，不愿意太过于张扬，不过处置了豪格之后，大量的满人权贵前往府邸拜访，都表明了忠心，这让多尔衮打消了很多的顾虑，不再注意诸多的细节。
不过多尔衮还是有些看不惯阿济格。
阿济格是三兄弟之中的老大，被册封为大清国的武英郡王，应该说，在多尔衮和多铎年纪还小的时候，阿济格是倾力保护的，这一点多尔衮和多铎都很清楚，这样的恩情，多尔衮绝对不会忘记，要知道皇家无亲情，阿济格能够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可惜阿济格有着致命的缺点，脾气暴躁，且头脑简单。
脾气暴躁加上头脑简单，那是会出大事情的，当初皇太极病逝，阿济格在大政殿动刀子，一门心思想着让多尔衮继承皇位，险些让多尔衮下不来台。
多尔衮不敢重用阿济格，相反，身为摄政王的他，很多时候还要不断限制阿济格，免得阿济格做出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不过这一次，牵涉到大清国的生死存亡，多尔衮还是想到了阿济格。
桌案上面摆着一封文书。
“大哥，三弟，你们来了，这是范文程与宁完我的奏折。。。”
多尔衮还没有说完，阿济格跳起来开口了。
“什么，宁完我，这个混账东西，本来就是汉人，前些日子二弟处置豪格的时候，这个宁完我居然站出来说话，还搬出什么大清国的祖制，要不是济尔哈朗为这个老小子说话，当时我就要砍了他的脑袋。。。”
多尔衮冷哼了一声，看着阿济格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大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暂且安静一下，耐心听我说完，处理朝廷里面的事情，不是你开口闭口杀人就能够解决的，宁完我本就是憨直之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他对事不对人，这样的人对于我们是有用的，如果人家在朝中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那就要杀掉，今后怕是没有人说话了。。。”
阿济格有些不服气，梗着脖子，看着多尔衮开口了。
“二弟，汉人没有什么好东西，杀光了也无所谓，当年我们入关作战，不知道杀了多少汉人，那才叫爽快，我看二弟你当了摄政王，怎么胆子小了那么多。。。”
“啪。。。”
多尔衮一掌拍在桌案上面，脸色铁青，让阿济格瞬间愣住了。
“大哥，我们虽然是亲兄弟，不过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如果你继续这样想，顽固不化，有朝一日，我也会毫不客气的对你动手。。。”
多铎连忙站起身来，挡在了多尔衮与阿济格的中间。
“二哥，大哥就是这样的脾气，也就是说一说罢了，您不要当真。。。”
阿济格虽然是三兄弟之中的老大，不过仅仅是郡王的爵位，比起多尔衮和多铎亲王的爵位，差了很多，加上多尔衮又是摄政王，办事情雷厉风行，心狠手辣，说到做到，所以他在多尔衮的面前，还是有些收敛的。
眼见多尔衮真的发脾气了，阿济格气焰下来了，默默的坐下了。
阿济格示弱，多尔衮见好就收，挥手示意多铎坐下。
“这份文书，也算是一份重要的情报，显示大吴朝廷的登莱新军，很有可能按捺不住，发起对我大清国的进攻了。。。”
多尔衮刚刚说完，多铎就冷哼了一声。
“二哥，我还正想着，八旗子弟养了这么长时间了，无所事事，长时间如此，军心都涣散了，需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大吴的登莱新军，表面上强悍，其实就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打战的时候，哪里敢和我八旗子弟面对面厮杀。。。”
多铎说完，阿济格也一扫先前的颓废神情，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三弟说的是，我也想着，八旗子弟要主动渡过辽河，发起对登莱新军的进攻了。。。”
多尔衮眯着眼睛看了看两人，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你们倒是信心满满啊，要是我记得不错，你们两人都曾经与登莱新军交锋，我好像没有看见你们获取作战的胜利啊。。。”
多铎再次站起身来，看着多尔衮，不服气的开口了。
“登莱新军采取偷袭的作战方式，我也是没有在意，遭遇到他们的暗算，所以失败了，这等偷鸡摸狗的方式，遭人唾弃，要是给我几乎，和登莱新军正面厮杀，我一定杀得他们哭爹喊娘，跪在我的面前求饶。。。”
阿济格也准备开口的时候，多尔衮挥了挥手。
“作战的目的是获取胜利，不管登莱新军用什么样的作战方式，人家胜了就是胜了，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如果接下来的作战，登莱新军还是采取偷袭的方式，还是获取了胜利，甚至打到沈阳来了，我们还能够在这里大骂登莱新军吗。。。”
多铎和阿济格瞬间安静下来了，作战的目的是获取胜利，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这一点倒是真理，无法反驳。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多尔衮再次开口了。
“范文程和宁完我的这个奏折，也是预测登莱新军很有可能从辽东发起对我大清国的进攻，我仔细看过了，分析的还是有道理的，大吴朝廷已经统一了南方，他们灭掉了李自成和大顺军，灭掉了张献忠和大西军，灭掉了隆武朝廷，降服了郑氏家族，只剩下我们大清国了，我想大吴朝廷的皇帝吴宗睿，一定按捺不住，想着对我们动手了。。。”
多铎忍不住了，看着多尔衮开口了。
“二哥，您是怎么想的，直接吩咐就是了，我一定拼尽全力，领兵与登莱新军厮杀，您放心，这几年休养生息，镶白旗已经无比骁勇，能够彻底打败登莱新军。。。”
多尔衮轻轻点头。
“三弟，稍安勿躁，我大清国二十四旗，养精蓄锐，能够随时拉出去作战，这一点不用怀疑，今天我找你们来，主要是分析范文程与宁完我的预测是不是准确，如果登莱新军主动发起进攻，我们应对的办法不一样，如果登莱新军暂时没有发起进攻，我们主动发起进攻，作战的部署肯定不一样。。。”
多铎看了看阿济格，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了。
“二哥，我觉得，可以借着范文程和宁完我的这个奏折，发起对辽东的主动进攻，辽东驻扎的登莱新军军士数量不多，这两年大吴朝廷忙着统一南方，大量的军士都派遣到南方去了，南方刚刚平定，他们无法抽调更多的兵力驻扎在辽东，我们趁着这个空隙，发起对辽东的进攻，速战速决，如果我们能够攻陷西平堡、义州和广宁三座城池，就能够获取到大量的钱财，而且辽东的人口增加了，粮食多了，我们杀过辽河，不仅能够获取钱财，还能够狠狠的打击登莱新军的气焰。。。”
多尔衮沉吟，没有马上开口，多铎的话语里面，隐隐的说到了朝廷的痛处，那就是严重的缺乏粮草，包括钱财，这些年八旗军没有外出征伐，钱财自然短缺，蒙古部落同样贫瘠，不可能给予大清国多少的帮助。
几分钟时间过去，多尔衮抬起头，看向了阿济格。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三弟说的你同意吗。”
阿济格倒是有自知之明，对着多尔衮连连摆手。
“二弟，分析局势你可不要找我，我想不到那么多，不过领兵作战我绝不含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一定冲在最前面。。。”
多尔衮看着阿济格，点点头，少有的表示了肯定。
“好，你们的想法我清楚了，明日议事，主要就是此事，到时候范文程和宁完我要分析局势，你们一定要冷静，要听他们说完，不可训斥，不可插言，我料定，诸多的满人权贵，几乎都会同意征伐辽东登莱新军。”
“如何的部署，我们需要认真考虑，这一战至关重要，我们只能胜利，不能失利。。。”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后悔莫及
尽管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进入大政殿，看见如此之多的满人权贵，范文程还是有些发憷，反观宁完我，神定气闲，一点都不在乎大殿里面的满人权贵。
这就是范文程与宁完我的不同之处。
两人都是弘文馆的大学士，范文程被赐予三等甲喇章京的爵位，宁完我则什么都没有，两人都是大清国的谋士，不过范文程懂得进退，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适时劝谏，都能够从对方的角度去考虑，审时度势，毕竟大清国是满人的天下，汉人没有多少的地位，宁完我就不一样了，直言进谏，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够承受，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在乎。
范文程其实很佩服宁完我，因为他做不到直言进谏。
不过范文程绝不会向宁完我学习，他倒是觉得宁完我冥顽不化，要知道大清国的满人权贵，自尊心特别强，除开作战勇猛，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强项，皇太极是满人权贵之中的异类，有勇有谋，摄政王多尔衮也不错，但比不上皇太极。
满人权贵还有一个几乎是共性的暴躁脾气，他们对待汉人或者是色目人的时候，言语稍有不和就可能动手教训，在这些满人权贵的眼里，汉人压根就算不上是真正的人。
面对这样的满人权贵，宁完我耿直的脾气，就显得唐突了。
有几次范文程与宁完我聊天的时候，宁完我自比唐朝时候的诤臣魏征，这让范文程打冷颤，魏征的主子是唐太宗李世民，千古一帝，宁完我面对的是后金的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人，两者哪里有可比性，再说了，汉人为满人服务，说起来不伦不类，尽管范文程时常自我安慰，可他很清楚，在汉人眼里他们就是败类，就是汉奸。
范文程倒是没有刻意的打压宁完我，觉得不值得，宁完我如果不能够改变脾气，永远无法得到大清朝廷的重用，也不可能威胁到范文程的地位。
大殿里面投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汉人在大清国的日子愈发的难过，因为粮食紧张，因为不少的辽东汉人逃到辽河以西，让满人以及满人权贵的脾气愈发的大了，皇太极在的时候，曾经严令满人权贵，不可随意的杀死汉人奴隶，有一些不信邪的满人触犯了规矩，遭遇到朝廷的惩戒，且皇太极制定了诸多的规矩，善待汉人，注重发展生产，一定程度稳定了大清国的汉人。
可惜的是，多尔衮没有坚持下去，或者说争夺朝中大权的多尔衮，压根就不在乎汉人的死活，他需要争取到更多满人权贵的支持，自然就要给予满人权贵某些方面的特权，对于那些欺凌汉人乃至于随意打骂和杀死汉人奴隶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根本不管。
朝中的汉人大臣越来越少，不少的汉人大臣为了避祸，纷纷以身体的原因致仕，更是有不少的汉人搬离了沈阳，迁徙到海州和复州等地去。
范文程和宁完我必须坚持下去，范文程是大清国汉人之中的第一人，宁完我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名气，因为敢于直言，曾经得到皇太极的赞誉，再说了，范文程所有家人都在沈阳，他隶属于镶白旗，是镶白旗旗主多铎的奴才，一旦致仕，到时候面对多铎伸过来的魔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忍受着诸多不屑的眼神，范文程看了看身边的宁完我，内心有些嘀咕了，此次呈给摄政王多尔衮的奏折，上面绝大部分的分析都是宁完我做出来的，范文程本来不同意，建议只是将确切的情报呈奏上去，如果多尔衮要刨根问底，那就简单的分析，让多尔衮和满人权贵自己来判断，谁知道宁完我死活不同意，说既然是奏折，就要将事情说透。
范文程觉得有些道理，也就勉强同意了，可进入大政殿，看见眼前的架势，范文程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错的有些离谱。
多尔衮咳嗽的声音传来，大殿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范文程发现了站在前面的摄政王济尔哈朗，不过济尔哈朗一直都闭着眼睛。
“诸位，今日请你们来，是有重大的事情商议，关乎我大清国的生死存亡，范大学士和宁大学士上了奏折，分析辽东驻扎的登莱新军，很有可能对我大清国发起进攻，若是我大清国不能够做好准备，怕是要被登莱新军灭掉了。。。”
大殿里面一下子炸开了，好几个满人权贵，毫不顾忌的朝着范文程和宁完我怒斥，在他们看来，登莱新军有什么资格进攻大清国，大清国的八旗军可以横扫登莱新军。
多尔衮脸上带着微笑的神情，没有马上阻止众人的议论，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数年时间没有发起战争，好一些满人权贵堕落了，就知道享受生活，不知道训练军士，至于说范文程和宁完我，如果能够激发起来满人权贵的怒气，也算是做贡献了。
范文程的头脑里面一片空白，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滴。
宁完我就不一样了，梗着脖子大声开口了。
“摄政王，奴才的奏折里面，没有说及大清国被登莱新军灭掉。。。”
一个身影冲过来，抬手给了宁完我一个大巴掌。
“啪。。。。”
清脆的掌声在大殿里面回荡，宁完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鼻子里面的鲜血瞬间冒出来。
“混账东西，你算什么东西，摄政王大人说的话语，你也敢反驳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啊，是不是豪格给你的啊。。。”
多尔衮看了看动手动口的巴哈纳，微微皱眉。
“巴哈纳，这里是大政殿，是让人说话的地方，你这成何体统，还不快快退下。。。”
巴哈纳是努尔哈赤的侄子，镶白旗的一等甲喇章京、都统，说起来还是多尔衮的兄弟。
巴哈纳是多尔衮的心腹，这一点谁都清楚。
“摄政王大人，巴哈纳说的是实话，前几日朝廷惩戒豪格，这个宁完我就为豪格说话，我看他是图谋不轨。。。”
“说的是，宁完我一个汉人，奴才都算不上，就是想着毁掉我大清国。。。”
“摄政王，宁完我和范文程妖言惑众，胡言乱语，拉出去杀了，不用啰嗦。。。”
眼看着众人的怒气起来了，多尔衮的神色变得严肃。
“好了，我刚刚说的话语，你们听不懂吗，如果继续闹事，我不客气了。。。”
济尔哈朗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低着头的范文程，以及梗着脖子的宁完我，眼睛里面露出一丝怜悯。
宁完我也懵了，他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的情形。
大殿里面终于安静下来了。
多尔衮看了看范文程和宁完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范大学士，宁大学士，众人也是心急，说出来一些不好听的话语，你们不要多想，今日朝会，商议大事情，你们都说说吧，将奏折里面的内容详细的说一遍，让众人好好的商议，想出来应对的最好办法。。。”
宁完我咬着牙，低下头，不再开口。
发现情势不对的范文程，抱拳开口了。
“摄政王大人，各位大人，奴才与宁大人上的这份奏折，是通过情报分析，驻守辽东的登莱新军，很有可能渡过辽河，主动发起进攻。。。”
“大吴朝廷已经统一了南方，灭掉了李自成和大顺军，张献忠和大西军，还有隆武朝廷，奴才认为，大吴朝廷一定会觊觎我大清国，害怕我强盛的大清国发起对辽东的进攻，所以先下手为强。。。”
“奴才与宁大人的意思，就是想着提醒摄政王大人与朝廷注意这一切。。。”
其实范文程和宁完我的奏折里面，压根没有说大清国会被登莱新军灭掉，他们不敢说这样的话语，可多尔衮说出来了，他们就不能反驳，那样会死的很难看。
。。。
范文程说完之后，多尔衮会意的点点头。
满人权贵已经被挑拨起来了，情绪达到了**，他们忽略了范文程和宁完我，将主要的辱骂对象换成了大吴朝廷和登莱新军，他们群情激昂，纷纷拍着胸脯表决心，期盼领兵渡过辽河，主动发起对辽东的进攻。
多尔衮的目的达到了。
。。。
走出大政殿的时候，范文程搀扶着宁完我。
巴哈纳是镶白旗的都统，孔武有力，这一巴掌肯定不轻，宁完我的左脸已经肿起来了，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离开大政殿很远了，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
“范大人，我冒死说一句话，你我都要考虑后路了，满人不把我们当人，不管我们怎么做，最终都是他们发泄的对象，我算是看明白了，唉，这也是我们自作自受。。。”
宁完我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在不断的冒出血泡。
范文程身体微微的颤抖。
“宁大人，不要说了，我都明白，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我们不在乎，可我们的家人怎么办，难道让他们跟着我们受凌辱吗。。。”
宁完我扭头看了看范文程。
“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早晚是死，无所谓了，这样活着，真的憋屈啊。。。”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并不高兴
廖文儒的奏折，情报司的文书，悉数摆在御案上面。
吴宗睿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穿越之前，吴宗睿对于大清国闭关锁国、盲目排外、痛失发展的时机，导致华夏民族逐渐的衰落，感觉到痛彻心扉，穿越之后，他一直在试图改变这段历史，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无疑是成功的，如果华夏民族按照他的规划逐步的发展，今后就算是遭遇到一定程度的变故，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依旧能够屹立在世界之巅。
登莱新军情报司的触角，早就遍布后金的各个角落，包括后金朝廷上面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宜，不到两天时间情报司就能够将文书呈送到朝廷。
应该说，登莱新军面对后金八旗军的时候，很多方面的优势是压倒性的，特别是情报部分，后金的摄政王多尔衮有着不错的能力，可惜三年时间过去，多尔衮的主要心思都在获取后金朝廷最大权力方面，其他方面关注不多，这也导致后金的情报系统基本失去作用。
范文程毕竟是汉人，在后金朝廷之中无权无势，还要时时刻刻担心遭受到满人权贵的算计，这样的人来统领情报系统，能够获取到什么样的情报可想而知。
反观登莱新军，有着足够的钱财，且通过辽东的互市与商贸，逐渐的将情报触角延伸到后金的每一个角落。
范文程与宁完我居然能够通过少得可怜的情报，预测到登莱新军即将发起进攻，这让吴宗睿有些吃惊，要知道登莱新军所有的部署都是秘密进行的，没有泄露丝毫的消息，不过多尔衮面对如此重要的情报，做出来的安排部署，让吴宗睿哭笑不得。
多尔衮压根不是很相信范文程与宁完我的判断，他还在借助对范文程与宁完我的打压，笼络更多的满人权贵，试图激起满人权贵的斗志，试图主动发起对辽河以东的进攻。
其实多尔衮不知道，吴宗睿通过互市，已经逐步腐蚀了满人权贵的斗志，试想一下，那些满人权贵手中有着大量的钱财，能够毫无节制的享受，因为互市，他们不用担心物资的匮乏，更不用操心粮食的不足，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加之多尔衮为了笼络更多的满人权贵，很多时候不会节制和训斥诸多满人权贵，对于有些出格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如此的情况之下，一部分的满人权贵早就乐不思蜀，哪里还想着进军中原的事宜。
因为重视八旗军，重视后金，所以吴宗睿多管齐下，从各个方面削弱后金的实力。
迄今为止，多尔衮和诸多满人权贵毫无察觉，或许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感觉到了异样，不过他们在后金的朝廷之中，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如此情况之下，登莱新军发起对后金八旗军的进攻，胜利是手到擒来的。
按说如此的局势，吴宗睿应该高兴，不过看过情报和奏折之后，他高兴不起来。
满族也是华夏民族的一部分，不过满人权贵自视甚高，空前膨胀，汉人甚至算不上他们的奴才，只是他们的奴隶，好比说范文程和宁完我等人，谋略学识超过绝大部分的满人权贵，这样的人，在大吴朝廷无疑是得到重视的，可在后金朝廷之中，他们不过是发泄桶和替罪羊，因为他们是汉人，是满人权贵认为的奴隶。
华夏民族想要屹立在世界之巅，仅仅依靠某一个民族是不行的，需要各民族的团结奋进。
统一南方的时候，吴宗睿已经在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他默许登莱新军对于某些土司的镇压，就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任何的民族都要进步，故步自封意味着落后，意味着挨打，意味着被欺凌，这样的事情是决不能出现和发生的。
不少的朝代对于大汉族之外的其他少数民族，都带着有色眼镜，大明朝廷更是如此，穿越的吴宗睿，是不可能有此等想法的，每个民族都是平等的，都是华夏民族的一部分，但如果想着完全用感化与柔情的方式去促使每个民族共同进步，这是不现实的，有些时候，柔情与铁血是相辅相成的。
四川、云南、贵州和广西等地，土司的数量众多，少数民族数量多，如何治理这些地方吴宗睿消耗了大量的心血，皇家学堂培训的最有能力的官员，几乎都派遣到这些地方去了，而且前往这些地方去的官员，出发之前，还要接受有关民族融合方面的特别培训，这些人在民生方面都是行家里手，能够在很短时间之内，让地方百姓稳定下来，致力于生产发展。
想要民族大团结，首要的就是让各个民族的百姓安居乐业。
后金的满人，并非一开始就这样，只是在他们的实力变得强悍之后，才会改变态度和看法，他们对汉人毫不客气，认为自身是最高贵、最强悍的民族，出现这样的情况，何尝不是大汗民族对其他少数民族的欺凌和蔑视，而满人变成如今这样，其中不乏有跟随大汉民族学习的地方。
身为皇帝，吴宗睿的想法不一样，他看的更远，想的更多。
不管是曾永忠还是卢发轩，包括内阁所有大臣，给予的建议都是狠狠的打击与收拾满人权贵，他们将满人权贵视为异类和敌人，可在吴宗睿看来，这些人也是同胞，并非是大吴朝廷的敌人，是必须要包容的一个民族。
少部分的满人权贵无药可救，这可以理解，也能够接受，通过战争的方式，清洗掉这些人，不过绝大部分的满人，必须要团结过来，让其成为华夏民族的一份子。
曾永忠、卢发轩、史可法与洪承畴进入暖房的时候，吴宗睿对着他们挥挥手。
“辽东的二十万登莱新军，已经快要集结到位，十五万发起对辽河以西的进攻，五万人驻守辽东，这样的安排部署，还是存在一定的漏洞。”
“满八旗和蒙八旗擅长长途奔袭作战，移动的速度很快，马背上作战能力超强，这是他们的优势，所以才有了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评价，所以我们对后金发起全面进攻的时候，也要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若是在某场特定的战役之中，后金的八旗军会不会采用突袭的方式，忽然越过辽河，发起对辽东的进攻。”
“不要忽略和小看这种小规模的进攻，其造成的影响是致命的，登莱新军不少将士的家人就在辽东，若是让后金八旗军得逞，很有可能影响到军心。。。”
吴宗睿刚刚说完，洪承畴就抱拳开口了。
“皇上，情报司已经高速运转，重点关注这方面的情报，若是有小股的后金八旗军发起对辽东的进攻，驻守辽东的登莱新军将士，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取到情报。。。”
吴宗睿微微点头。
“情报司的安排，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兵部还是要适当的提醒文儒，大军务必派遣大量的斥候，在进攻的过程之中，随时关注后金八旗军的一举一动。”
“两年多时间过去了，多尔衮倒是没有放松对八旗军的打造，情报司的情报很明确，后金二十四旗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人，其中以满八旗的战斗最为强悍，汉八旗的兵力人数最多，以十五万登莱新军将士对阵后金二十四旗近二十万人，这场战斗可不是那么轻松。”
“兵部建议派遣更多的登莱新军将士渡过辽河作战，我看没有必要，兵贵在精，数量方面不是绝对的，且登莱新军将士作战以火器为主，我们的每一场战斗，都要以火器方面绝对的优势，击败后金八旗军。”
“不过兵部还是要做好准备，尽快调遣部分登莱新军将士，前往山海关集结，一旦前方需要驰援，可以马上出发，我的意见，在此调遣五万登莱新军将士，进驻山海关，这样参与征伐后金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五万人，足够了。”
“有一点文儒和兵部必须要明确，登莱新军的每一个将士要清楚，我们此次征伐的目的，是彻底灭掉后金的小朝廷，并非是对满人赶尽杀绝，这一点务必要坚持，我不希望听见或者看见什么屠城之类的行为。”
“大明万历以前，后金也是朝廷的一部分，服从大明朝廷的指挥和调遣。。。”
曾永忠脸色微微变化，抱拳对着吴宗睿开口了。
“皇上，后金的满人权贵，狂妄自大，不可教化，对待他们的时候，臣以为不可手软，更不可心存仁慈。。。”
吴宗睿点点头。
“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我说的是针对大部分的满人，不必赶尽杀绝，至于说那些冥顽不化的满人权贵，超度他们没有什么问题。。。”
吴宗睿突然说出来佛家的话语，让曾永忠等人都有些吃惊。
“好了，不说辽东的事情了，南方逐渐的平静下来了，特别是云南、贵州和四川等地，能够快速稳定下来，我有些吃惊，更是高兴，接下来，这些地方的官府，要注意与地方的融合，要逐渐的吸纳地方上的人才进入官府做事情。。。”
第一千一百章 进攻的最佳时机
度过忙碌的五天时间，转眼就要到正月底了。
后金朝廷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集到廖文儒的手中，通过这些情报，他知道了后金的八旗军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有意思的是，后金二十四旗的调动，怎么看都有些内斗的意思，实际上被多尔衮控制的正蓝旗，以及济尔哈朗掌控的镶蓝旗，调动最为频繁，本来驻扎在铁岭城郊的正蓝旗和镶蓝旗，悉数被调遣到辽阳和鞍山，其中满八旗正蓝旗调遣到辽阳，镶蓝旗调遣到鞍山，而归于满八旗指挥的蒙八旗和汉八旗，也跟随调遣。
驻守沈阳的主要是镶黄旗、正白旗和镶白旗，正黄旗则是调遣到铁岭一带。
正红旗和镶红旗依旧驻扎在辽阳和鞍山一带，没有调整。
多尔衮将正黄旗调遣到铁岭一带，此举在朝中引发了不小的震撼，要知道后金的正黄旗和镶黄旗，都是皇帝直接掌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驻扎在沈阳一带的。
当然，大战在即，多尔衮此举的意思，也是保护好退路，正黄旗驻守铁岭，可以兼顾萨尔浒、开原和镇北关一带。
不过有一点说不过，那就是驻扎在沈阳周遭的满八旗，主要职责是护卫京城沈阳与皇上，多尔衮将正黄旗调遣到铁岭，而将正白旗与镶白旗留在沈阳，还有一个兵力最弱的镶黄旗，这摆明就是护卫他多尔衮。
当然，满八旗如此的调整部署，皇上悉数都同意了，其他的满人权贵也无话可说。
兵力集聚最多的还是辽阳与鞍山一带，如果辽东的登莱新军渡过辽河发起进攻，最先遭受到冲击的就是辽阳与鞍山两座城池，海州、耀州和盖州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当然，如果登莱新军两路出击，从复州一带也发起进攻，则辽阳与鞍山承受的压力将大幅度增加。
也许是考虑到这些情况，多尔衮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大规模的往辽河以西方向调遣八旗军，打算让八旗军主动渡过辽河，发起对辽河以西的进攻。
祖大寿、祖大乐、金国凤和金国奇等人，都做出了后金八旗军可能主动发起进攻的判断。
这引起了廖文儒的高度重视，他需要马上做出决断，登莱新军究竟是主动出击，还是守株待兔。
主动出击的战术布置早就到位了，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如果守株待兔，等待八旗军主动发起进攻，则兵力的分布肯定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主动进攻与守株待兔，各有优劣，无法说哪一种作战方式更好。
主动进攻能够展现出来一往无前的气势，而且选择在什么地方作战，如何的作战，这些方面都有一定的主动权，有些时候甚至能够牵着八旗军的鼻子走，譬如说将主攻的方向放在辽阳，则八旗军肯定会往辽河大规模的调集。
守株待兔更加的稳妥，毕竟八旗军离开了城池，处于野外，登莱新军的火器可以发挥出来最大的杀伤力，而且守株待兔可以精心部署，采取伏击的方式作战。
祖大寿等人偏向于主动进攻，他们主要还是从彻底打败八旗军的角度出发思考的，如果登莱新军主动发起进攻，到时候八旗军找不到任何失败的借口，主动进攻还可以从气势上与心理上彻底击溃满人权贵和八旗军。
作为战役的总指挥官，廖文儒思考的更多，他不在乎采用什么样的作战方式，最为关键的是要获取作战的胜利，要彻底打败八旗军，从这个角度出发，采用主动进攻的方式，无疑是最好的。
主动进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进，则后金的朝廷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援和作战，短时间之内是不会退却的，等到登莱新军打到了沈阳，八旗军就算是想着快速撤离，可能性也不大了，但守株待兔就不一样了，如果八旗军遭遇到惨败，消息传到沈阳之后，后金的朝廷一定会快速的撤离，往镇北关的方向而去，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满人权贵很有可能回到北方去，甚至是进入山中躲藏，保存实力。
可主动进攻的风险也是明显的，后金的二十四旗，其中的十二旗悉数调遣到辽阳与鞍山一带，其总兵力超过后金总兵力的一半了，这表明后金破釜沉舟，一定要在辽东掀起腥风血雨，更加不利的是，后金八旗军驻守城池，登莱新军进攻的时候，务必发起攻城拔寨的战斗，这种战斗的损失可能巨大。
火炮可以帮助攻打城池，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比起在野外作战，其杀伤力就小了很多，何况皇上的旨意已经到了，决不允许出现屠城的情况，这就意味着，登莱新军必须步步为营，首先拿下城墙，尔后进入城池作战，炮弹不可能轰炸到城内。
廖文儒很少经受如此的煎熬，以往如此重大的决定，都是皇上亲自做出来的。
这一次不行了，廖文儒必须做出决断。
祖大寿、祖大乐、金国奇与金国臣进入厢房的时候，廖文儒还在看着地图出神。
众人没有打扰廖文儒，默默的站在了一边。
廖文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抬头看着众人开口了。
“主动进攻，守株待兔，诸位都是赞成登莱新军发起主动进攻的，这里面的缘由我就不多说了，今日我一直都在思考守株待兔，如果我们采取守株待兔的作战方式，则可以在野外与八旗军对决，都是八旗军野外作战厉害，那是他们没有遇到登莱新军，到时候将士手中的火器，让他们哭泣的机会都没有。”
“守株待兔能够让我们尽最大可能剿灭进击的八旗军，麻烦的是，守株待兔很有可能彻底惊动后金的小朝廷，到时候他们的小皇帝，还有多尔衮等人，快速的朝着北方撤离，那我们作战的难度就成倍的增加了。”
“后金八旗军的调整部署正在进行，辽阳和鞍山两座城池，驻扎的八旗军军士究竟有多少人，两日之后我们就能够得到准确的消息，我估计辽阳驻扎的八旗军军士肯定多一些，鞍山相对少一些。”
“乔明俊率领的水师，已经抵达金州，马上就要占据复州城池了，接下来他们会长驱直入，占据连云岛，从连云岛发起对盖州等地的进攻，这给我们主动进攻辽河以西的辽阳和鞍山，创造了最好的条件。”
“所以我的决定是，主动发起进攻。”
祖大寿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廖文儒的神色依旧严肃。
“还有一点，我们究竟是以辽阳为重点，还是以鞍山为重点，你们都说说吧。”
祖大寿看了看众人，对着廖文儒抱拳开口了。
“大帅，属下觉得，还是以鞍山为重点，乔将军率领的水师，从连云岛发起对盖州、耀州和海州的进攻，必定牵扯到驻守鞍山的后金八旗军，我们趁着他们慌乱之际，发起对鞍山的进攻，有完全剿灭驻守鞍山八旗军的可能性。。。”
金国奇与金国臣等人纷纷点头，表示了赞同。
廖文儒微微的摇头，他很清楚，祖大寿等人虽然长时间与后金八旗军对峙，但那都是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之下，祖大寿麾下的军士，压根打不过八旗军军士，如此情况之下，祖大寿作战偏向于稳妥与保守，就在情理之中了。
“祖将军，诸位，我不是这么看的，如果我们将鞍山作为进攻的重点，则乔明俊发起对盖州等地的进攻，就失去了策应的意义，乔明俊一旦发起对盖州的进攻，必定触动驻守鞍山的八旗军，他们肯定会驰援，而驻守辽阳的八旗军，不一定动作，他们会观望。”
“我们以辽阳为进攻的重点，可以完全拖住辽阳与鞍山两地驻扎的八旗军，甚至有可能引发驻守沈阳八旗军的驰援，那样我们就能够以辽阳为中心，拖住后金绝大部分的八旗军，我们获取了作战的胜利，则后金八旗军遭受重创，后面的战斗，我们可以长驱直入，以最快的速度围剿八旗军。”
“我认为，皇上围城打援的战术，此次可以完全的运用，即我大军彻底包围辽阳，去不急于发起对辽阳城池的进攻，等待驰援辽阳的八旗军到来，到时候我们以野外作战的方式，彻底击溃驰援辽阳的八旗军。。。”
祖大寿等人的眼睛亮了，他们被廖文儒大气的部署震惊了。
说实话，面对八旗军的时候，祖大寿等人内心还是有阴影的，他们知晓八旗军的骁勇，虽然登莱新军异常的强悍，可想要轻松灭掉八旗军，还是有不小难度的。
“大帅，属下愿意担任先锋官，与众将士一同杀向辽阳。。。”
廖文儒对着祖大寿挥挥手，笑着开口了。
“祖将军，不用着急，大军明日开拔，十五万军士全部渡过辽河，全力发起对辽阳的进攻，西平堡留守两万登莱新军将士，斥候营必须要瞪大眼睛，盯着八旗军，预防他们垂死挣扎，发起对辽东的进攻，你们都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