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本性难移
福建，汀州，长汀县，城外，军营。
左良玉脸上愤怒的神情已经消失，他拿着手中的信函，对着诸多的军官开口了。
“诸位，凤阳总兵高杰给皇上写信了，他率领的大军，离开九江来到福建，进入了邵武，我们的高总兵为了光复大明王朝，可谓煞费苦心啊，他不仅仅建议与我一道进入广东去征伐张献忠部，还建议平虏侯郑芝龙也出兵征伐流寇张献忠，高杰的壮举，让皇上和朝廷感动了，皇上专门给我下旨了，要求我与高总兵好好的协作，准备进入广东作战。。。”
周遭传来了一片哂笑的声音。
左良玉脸色一变，看着众人再次的开口了。
“当初在江西的时候，高杰就是依靠大吴朝廷的卢发轩，才得以在九江立足，也正是有了卢发轩的支持，高杰才会给我写信，阻止我进攻德兴县城，让我在江西没有得到任何的补给，还丢掉了颜面，这件事情，我可没有忘记。”
一名军官看着左良玉开口了。
“将军大人，高杰既然依靠大吴朝廷，得到了卢发轩的支持，为什么没有投靠大吴朝廷，反而朝着福建来了啊。。。”
左良玉脸上出现了鄙夷的神情。
“哼，高杰算什么东西，当初就是吃里扒外，明明是李自成手下的军官，却勾结李自成的老婆，投靠了朝廷，这样的人，有什么信义可言，我就知道，他想要投靠大吴朝廷，肯定是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不少的条件，惹恼了卢发轩，高杰也不想想，他那点兵力，在登莱新军的面前算什么啊，这下好了，得罪了卢发轩，也得罪了大吴朝廷，高杰走投无路了，就想着到福建来了。。。”
开口说话的还是这名军官。
“将军大人，既然是这样，高杰要是到长汀来了，我们打败他就是了，将军大人还可以收拢高杰的部下，这样将军大人就能够在福建彻底立足了。。。”
左良玉点点头，看了看这名开口说话的军官。
“不错，我们要早作打算，至于说皇上和朝廷，我们不必理睬，我估计，最多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高杰就到长汀来了，到时候，我们邀请高杰到营地来，与他共商征伐流寇张献忠的大计，等到高杰来到了营地，我就要好好问问他了，当初在江西为什么那样做。。。”
营房外面传来了马蹄声，左良玉皱了皱眉头。
营房里面的军官，都是左良玉的心腹，完全可以信任，左良玉将这些军官召集过来，也是商议讨伐高杰的大事情，应该说，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之下，突然发起对高杰的进攻，很有可能搅乱福建乃至于南方的局势，不过左良玉仔细想过了，他无所谓，只要斩杀了高杰，将高杰麾下的军士全部招募过来，自身的力量壮大起来了，就不用担心外界的任何反应了，要知道实力为尊，手里有了十多万的军士，谁都不敢随便算计你。
斥候进入营房的时候，左良玉的脸沉下来了。
“混账，没有看见我们正在议事吗。。。”
斥候对着左良玉抱拳。
“将军大人，这是凤阳总兵高杰送来的信函，属下觉得事情紧急，所以。。。”
左良玉皱了皱眉头，对着斥候挥挥手。
“知道了，将信函放下，以后进入营房的时候，不能这么冒失了。。。”
斥候退出去之后，左良玉拿起了桌案上面的信函，漫不经心的打开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左良玉就看完了高杰写来的信函，他的神色略微严峻。
营房里面，没有人开口说话，看样子，高杰写来的信函里面，还是说到了一些事情，至少有让左良玉感觉到为难的事情。
沉默的时间延续了接近五分钟，左良玉终于开口了。
“高杰好算计啊，知道我可能对付他，提议我们两路大军在武平县会合，两路大军会合之后，接着就要进入广东去征伐。。。”
营房里面，一下子就炸开了，武平县在长汀的南面，距离长汀五百多里地，十万大军从长汀开拔，前往武平县，至少需要八天左右的时间，如果左良玉想着算计高杰，就要率领大军提前从长汀出发，前往武平县设好埋伏。
“将军大人，告诉高杰，他太过分了，让他到长汀来。。。”
“将军大人，高杰太狂妄了，一定好好好的教训他。。。”
“将军大人，命令高杰到长汀来，到时候末将一定要取他的人头。。。”
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左良玉倒是冷静下来了，他对着诸多的军官挥手。
营房里面很快安静下来了。
“都不要嚷嚷了，高杰既然建议我们两路大军到武平县会合，那就依他，三日之后，大军开拔，朝着武平县而去，高杰啊高杰，不管你如何的算计，这一次，我一定要灭了你。。。”
又一名军官站起身来，对着左良玉抱拳开口了。
“将军大人，我们凭什么听从高杰的调遣啊，如果高杰不到武平县，那我们怎么办啊。”
左良玉看了看这名军官，一边点头一边开口了。
“说得好，不过我告诉你，高杰不敢不到武平县，他的这封信函，马上送到福州去，交给皇上和朝廷，高杰如果言而无信，那我们正好大规模出征，彻底剿灭他，现如今高杰是走投无路了，得罪了大吴朝廷，来到福建又无法立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依靠皇上和朝廷，殊不知皇上和朝廷保不住他。。。”
这名军官坐下之后，另外一名军官站起身来。
“将军大人，高杰会不会趁着我们离开了长汀，就打算到长汀来驻扎啊。”
左良玉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这个问题太幼稚了。
“高杰明摆着可以到建宁去驻扎，这样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人家不愿意到建宁去驻扎，主动请缨，要进入广东去剿灭流寇张献忠，如此的情况下，高杰何必冒险驻扎在长汀，再说了，他就算是驻扎在长汀，也得不到任何粮草的补给，换作你，会这样做吗。。。”
这名军官讪讪的坐下了。
左良玉再一次的挥手。
“都不用说了，你们回去之后，做好一切的准备，高杰麾下有五万军士，战斗力还不错，如果这些军士被我招募了，那我们的力量将更加的强大，我们有十万军士，不管怎么说，都可以毫不费力的打败高杰。”
“福州方向的粮草，明日或者后日就应该要抵达了，你们记住，一定要筹备足够的粮草，我想，一旦我们发起对高杰的进攻，皇上和朝廷必定震怒，他们唯一能够对付我们的办法，就是停止给我们供给粮草，这倒是难不倒我们，我们可以在汀州和邵武等地征集一些粮草，如果粮草不足，我们甚至可以到漳州去征集一些粮草。。。”
左良玉的话语，让诸多的军官都兴奋起来了。
。。。
诸多军官全部都离开营房了。
两名斥候进入了营房。
左良玉眯着眼睛开口了。
“说说你们侦查到的情况，要说的全面一些。。。”
一名斥候抱拳开口了。
“将军大人，属下在福州打听到消息，高杰给皇上和朝廷写去信函之后，皇上和朝廷要求平虏侯郑芝龙给高杰提供一部分的粮草，现在粮草已经开始运送了。。。”
“福州城内都在传扬，说是皇上英明睿智，让将军大人与高杰齐心协力，一同去征伐流寇张献忠，还说皇上一定能够光复大明王朝。。。”
左良玉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些情况，他已经预料到了。
“哼，高杰可真的聪明，如果找不到由头，进入福建之后，哪里来的粮草，采用这样的办法，居然获得了粮草补给，也算是不错了。”
说到这里，左良玉看向另外一名斥候。
这名斥候也抱拳开口了。
“将军大人，平虏侯郑芝龙已经离开了福州，前往泉州去了，跟随郑芝龙前往泉州的，还有郑芝豹和郑森，留在福州的是郑鸿逵和郑成功。”
“给高杰提供粮草，应该是郑鸿逵做出来的决定。”
“属下还注意到了，郑氏家族在福州没有什么举措，不过泉州与福州的联系很紧密，几乎每天都有战马出入总兵府。。。”
左良玉再次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郑芝龙和郑鸿逵，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给高杰提供粮草，就是想着让高杰前往广东去讨伐张献忠，高杰前往广东，我也要响应高杰的号召，一同前往广东，这样福建不是安宁下来了吗，郑氏家族又可以完全掌控福建了，而且郑芝龙还可以蛊惑皇上和朝廷，命令浙江驻扎的刘泽清和刘良佐主动出击，朝着四川和湖广进军，这样张献忠腹背受敌，难以应对。”
“郑氏家族可真的会算计，让我们去拼命，他们留在福建得好处，到时候南方彻底稳定下来，最大的功臣就是他郑氏家族，我们这些损兵折将的人，还要看着他们郑氏家族的脸色行事，哼，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
发完脾气，左良玉看着两名斥候开口了。
“你们马上集中力量，侦查高杰的所有动静，包括他麾下大军的动向，及时禀报。。。”
第九百六十七章 有意为之
深秋季节，迎面吹来的风，已经能够让人感觉到寒意。
马背上的左良玉，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前方，高杰率领的大军，马上就要抵达了。
这一次，左良玉选择了与高杰正面交锋，他不仅仅要打败高杰，还要从精神上彻底压垮高杰，唯有这样做，才能够顺利的招募高杰麾下的军士，排出这样的阵势，左良玉也有着充足的信心，虽然他麾下军士的战斗力不是很强，但这一次左良玉下了足够的本钱，他决定拿出来一万两白银，奖赏那些作战勇猛的军士，而且战斗结束之后，马上就兑现。
多年的作战，左良玉集聚了不少的钱财，这些钱财都是他私人拥有，以防哪一天世道彻底变化了，也能够躲到乡下去做一个富翁，不过到了关键时刻，左良玉也要拿出来一部分的钱财了，他完全相信，高杰集聚的钱财也不少，只要打败了高杰，那么高杰拥有的那些财富，也就归于他左良玉所有了。
前方已经能够看见灰尘，这些飘荡到半空中的灰尘，预示着有大军前来了。
斥候飞马过来了。
“禀报将军大人，高杰麾下的军士马上就要到了，预计有五万军士。。。”
斥候有些喘气，这也难怪，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斥候一直都在来回的奔波，禀报前方看见的情形，当高杰率领的大军距离武平县还有十多里地的时候，斥候的禀报就达到了五分钟一次的频率，这样的频率，对于左良玉麾下的斥候来说，强度太大了。
左良玉眯着眼睛，对着身边的亲兵开口了。
“马上前去告知高杰，让他来见我。。。”
五名亲兵没有犹豫，立刻纵马往前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左良玉，脸上带着自得和从容的神情，让高杰来见他，是早就决定好的，左良玉还是要先礼后兵，劝说高杰投降，归顺他左良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就算是高杰决定归顺了，左良玉也不会放过高杰，他会最大限度的羞辱高杰，接着杀掉高杰，至于说高杰的夫人邢氏，听闻很有能力，长的也不错，左良玉倒是想着见识一下。
在男女的事情方面，左良玉倒是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左良玉是孤儿，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崇祯十一年，许州兵变，左良玉的家人悉数在许州，那一次兵变他的家人全部被斩杀，仅有跟随在身边的儿子左梦庚得以保全，自那以后，左良玉对女色就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他这种洁身自好的行为，对于麾下的军官是极大的震慑。
集聚大量钱财的左良玉，其实已经在为自身准备后路了，一辈子厮杀征伐，他也厌倦了，这一次率领大军前往福建，就是想着找到一个好的地方，安度晚年，至于说麾下的军士，他准备交给儿子左梦庚打理，这么多年过去，左梦庚跟随他南征北战，已经知道如何统军。
不过在退隐之前，左良玉会竭尽全力消除隐患，譬如说高杰，譬如说郑芝龙等等，将来如果登莱新军打到福建来了，左良玉会想办法乘坐船只到海外去，凭着集聚的大量钱财，一定能够在海外好好的生活。
年纪大了，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左良玉做事情更加的老辣，如果动手，就会做到底，不给他人留下机会，也不会给自身留下危险。
。。。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前方喧嚣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左良玉派遣出去的五名亲兵，全部都回来了，他们带来的信息，让左良玉略微吃惊，高杰居然准备和他见面，只不过两人是在武安县城外见面，两人的背后都是数万的军士。
左良玉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他已经从望远镜里面清楚的看见了高杰，以及高杰身边的邢氏。
纵马往前去的时候，身边的几十名亲兵也动了，跟随朝着前方而去。
前方是一大片空旷的地带，这里也是左良玉专门选择的地形。
高杰同样是纵马往前而去，身边跟随数十名亲兵，邢氏没有纵马上前去。
“高总兵，别来无恙啊。。。”
两匹战马相聚约二十米的距离，都停下来了，左良玉对着高杰抱拳开口了。
“不敢，看见左将军还如此的精神，我怎么敢懈怠啊。。。”
左良玉哈哈大笑了，有些花白的山羊胡子随着飘动，看上去倒像是斯文的读书人了。
“高总兵，江西德兴的事情，你难道没有什么解释的吗。”
高杰冷笑了几声，看着左良玉开口了。
“左将军，摆好了这样的阵势，是准备让我解释德兴的事情，还是准备取我高杰的项上人头啊，我不过是让左将军与我一道前去讨伐张献忠，左将军就如此的憎恨吗，至于说德兴的事情，我不妨明白的告诉左将军，那是大吴朝廷内阁大臣、南直隶总督卢发轩大人的意思，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当然，左将军一定要将这笔账算在我头上，那我就接着。。。”
高杰的话语夹枪带棒，左良玉倒是不以为意。
“高总兵，既然你我共同前往广东讨伐流寇张献忠，那我是不是可以说，高总兵要听从我的指挥啊，我是都督府右都督、平虏将军，不管是从品阶，还是官阶，高总兵是不是都应该下马给我行礼呢。。。”
高杰也是哈哈大笑，在马背上指着左良玉，大声开口了。
“左将军，大明朝廷已经不复存在了，你我奉皇上的旨意，就是要光复大明王朝，想不到左将军还惦记着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左将军到了福建之后，是不是接受了皇上的封赐，可惜我没有听说过啊。。。”
左良玉脸上的神色微微的变化，看着高杰怒吼了。
“高总兵，想不到你还有如此一张利嘴，也罢，我不和你说那么多了，既然你我共同前往广东讨伐张献忠，那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你麾下的军士归于我指挥，我会保证他们的粮草供给，让他们好好的作战，第二条路，我率领大军打败你，取你的人头。。。”
高杰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左将军，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不想着光复大明王朝，却想着内讧，接到皇上的旨意之后，你怕是就想着算计我了，可惜啊，你太狂妄了，率领大军进入福建之后，你盘踞在汀州，没有前往福州去拜见皇上，你拥兵自重，想着在福建打造你的独立王国，你将当初在湖广的所作所为，原分不动的搬到了福建，你以为你能够得逞吗。。。”
左良玉做梦都想不到，高杰如此的会说话，本来想着在阵前好好的羞辱高杰一番，现在反过来了，高杰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高杰，看样子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就凭着你五万人马，也想和我斗，待会我取你人头的时候，看你还是不是如此的嚣张。。。”
高杰冲着左良玉摆摆手。
“左将军，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等到我说完之后，我们再行厮杀。”
准备扭转马头的左良玉，沉着脸，看着高杰，这个时候，他还真的不好一走了之，想要和高杰阵前对话，是他的主意。
“左将军，你大概是算好了，吞并我麾下的五万人马，壮大你的队伍，接下来，你还要想办法对付平虏侯郑芝龙，一旦打败了郑芝龙，你就可以掌控整个的福建，可以集聚大量的财富，至于说皇上和朝廷，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当初从湖广逃走，你就是想着保全实力，不愿意和张献忠对决，你选择进入福建，也就是想着能够在福建彻底立足，至于说光复大明王朝的事情，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你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想到的就是给自己找到最好的后路。”
“左将军，你的心思，以为别人看不透吗，我奉劝你，不要有侥幸的心理，你这样做就是自取灭亡，老天都不会容你。。。”
气的脸色发白的左良玉，恨不得生吃了前方的高杰。
“高杰，你说完了吗，我想不到啊，你居然有着如此好的一张利嘴，也不知道是不是邢氏教会你说的，我告诉你，你的那些丑事，谁不知道，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
“高杰啊高杰，你难道不明白实力为尊的意思吗，就凭着你麾下的五万兵马，就想着在我的面前狂妄，你也配吗。”
“高杰，你大可放心，我会彻底的打败你，光明正大的斩杀你，我会让军士好生的安葬你，如果可以，我还会让军士每年拜祭你。”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说到这里，左良玉扭转马头，疾驰而去。
高杰同样是气的脸色发白，他万万想不到，左良玉竟然如此的无耻，说到了他以前的事情，连带着侮辱他的夫人邢氏，也就是这一刻，高杰内心的杀气显露出来了，他是决不会放过左良玉的，不管左良玉逃到什么地方，他都要追杀到底，至于说张东涛和李岩安排的战术，已经被他从脑子里彻底的排出去了。
第九百六十八章 无法阻拦（1）
高杰虽然气的脸色发白，不过左良玉受伤更深，本来是想着在阵前好好的羞辱高杰，却不料反被高杰训斥的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左良玉无奈之下，讽刺高杰及其夫人邢氏，这样的做法属于大忌，虽然刺痛了高杰，但也暴露了自身无赖的品行。
左良玉怎么都不会想到，高杰的背后不仅有邢氏，还有张东涛和李岩等人，高杰所说的那些话语，几乎都是张东涛和李岩想出来的，邢氏予以了部分的补充，如此情况之下，左良玉想要舌战高杰，就是自找倒霉。
隆隆的鼓声，伴随的是漫天的箭雨，双方的骑兵都冒着箭雨开始冲锋了。
野外正面对决，进攻的方式大同小异，精锐的骑兵排列在最前面，发起冲锋，步卒紧随其后，谁的骑兵更加的骁勇和犀利，率先冲垮对方的阵型，谁几乎就获取了作战的胜利。
左良玉麾下有近万的骑兵，高杰麾下骑兵总数不足五千人。
骑兵的消耗太大，耗费的银两很多，加之在南方作战，很少有野外对决厮杀的情形，一般都是攻城拔寨的战斗，所以南方的骑兵数量不是很多，这一点与北方完全不一样。
论战斗能力，南方的骑兵与北方的骑兵也没有可比性。
左良玉一直都在湖广，麾下骑兵的战斗力一般，高杰大部分的时间再凤阳，麾下骑兵的战斗力也不熟特别强悍，所以从战斗力来说，双方差不多。
但是兵力方面，左良玉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这也是左良玉为何如此有底气的原因。
隆隆的马蹄声出现的时候，左良玉脸上恨恨的表情还没有消失，此刻的他已经做出决定，一定要斩杀高杰，至于说高杰，双拳紧握，脸色铁青，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斩杀左良玉。
“轰、轰、轰。。。”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鼓声出现，双方的骑兵终于正面对决了。
战马嘶鸣，刀剑撞击，一阵阵的黄沙出现在半空之中，血腥的味道开始在周遭蔓延。
高杰与左良玉阵前的对话，成为这场惨烈厮杀的导火索，双方已经不管不顾，倾尽全力厮杀，笑到最后的人，一定会取对方的人头。
。。。
“大哥，我担心高杰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左良玉兵力方面的优势太大了。。。”
“李兄，不用担心，我料定高杰一定会拼尽全力厮杀的，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还想着保全实力，等待的就是彻底的崩溃。。。”
“大哥说的是，这点我也明白，不过我还是担心啊，如果高杰无法坚持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到我们出击的时候，高杰已经溃逃，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张东涛有些无奈，扭头看了看李岩。
“应该不会的，我们得到的情报显示，相比较左良玉，高杰麾下军士的战斗力还算是不错，至少比左良玉麾下军士要强一些，如果高杰半个时辰都难以坚持下去，那我们的情报有误，高杰麾下这支大军，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李岩皱了皱眉头，再次看向张东涛。
“大哥，我们不能够用登莱新军的标准来衡量其他的军队，当初李自成麾下百万大顺军军士，还不是被登莱新军彻底剿灭，不复存在，如果换做左良玉和高杰等人，他们压根不敢与大顺军正面作战。。。”
张东涛叹了一口气。
“李兄，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根据战场的形势来决定出击的时刻吗。”
李岩用力的点头，没有直接开口回答。
张东涛沉默了，有件事情他没有告诉李岩，那就是吴宗睿下达的命令之中，已经明确告之，如果左良玉麾下的军士与高杰麾下的军士展开厮杀，那就放手让他们好好的对决，哪怕一方表现出来难以支撑的情形，也不要过早插手，张东涛本来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后来仔细想想，隐隐有些领悟。
高杰麾下的军士，从江西的九江出发，前往福建的时候，沿途表现出来的残暴和贪婪，让张东涛的印象特别深刻，有些军士劫掠普通百姓的时候，不仅要钱粮，还要人家的命，离开的时候还要烧掉百姓的房子，如果不是张东涛和李岩出手阻止，那么高杰麾下大军经过之处，都会成为一片废墟，寸草不生。
左良玉麾下的军士，做法更加的过分。
这样的军士，是不可能进入到登莱新军之中去的，遣散之后如何安置，难度也是巨大的，有些习惯和性格一旦养成，想要彻底改正，难度很大，何况南方的局势还不是很稳定，地方官府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管辖这些转变身份的百姓。
大顺军的军士不一样，其中绝大部分以前都是流民，尽管在加入大顺军之后，也有一些烧杀劫掠的行为，但他们心存畏惧，不敢做的太过分，一旦遭受到管束，基本能够约束自身，不敢也不会继续做出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张东涛和李岩遣散的大顺军军士，在河南各地的表现还不错，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情。
两军对垒，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军士，要么战斗力强悍，要么有着不错的本事，这样的军士，只要品性不是太差，经过一段时间的教育和训练之后，是可以进入登莱新军之中的。
或许这就是吴宗睿下达此等命令的原因。
张东涛不好给李岩说明，只好规定了登莱新军出击的时间。
半个时辰的厮杀，在他看来都有些短了，如果是势均力敌的战斗，这个时候还处于厮杀最为激烈的阶段。
“李兄，我们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高杰也知晓和同意了，那就不要轻易的做出改变，我想高杰一定会拼尽全力，半个时辰的时间不长，如果我们过早的加入到战团之中，虽然能够很快的扭转和决定战局，但左良玉麾下大量的军士会选择逃离，到时候，我们既不能彻底打败左良玉，也不可能逼迫左良玉进入广东去。。。”
张东涛最终没有选择说清楚情况。
李岩不再开口，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焦急的神情。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李岩瞬间瞪大了眼睛。
斥候飞驰而来，距离张东涛和李岩还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拉住了战马的缰绳。
“报，高杰与左良玉处于相持的作战状态，左良玉麾下的骑兵，没有能够突破阵型。。。”
张东涛微微点点头，李岩则是瞪大了眼睛。
“知道了，再去观察，若是有什么异常情况，马上禀报。。。”
相持作战，伤亡是巨大的，这一点无法避免，高杰与左良玉都倾尽全力，也就不会顾及到伤亡的情况了，当然，左良玉凭借着兵力方面的优势，一门心思想着吞并高杰麾下的军士，所以必定会坚持下去，至于高杰，背后有张东涛和李岩率领的五千登莱新军的骑兵，更是不用担心，一样会拼尽全力拖住高杰。
双方的主帅都下定了拼死一战的决心，战斗厮杀自然惨烈。
巨大的的伤亡和过于血腥的厮杀场景，也许会让军士感觉到胆怯和害怕，不过只要主帅坚持作战，下面的军士就只能够拼死搏杀，期盼杀死对手保全自身的性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岩脸上焦急的神情一直都存在，他时不时的看向战场的方向，好像战场上的血腥味道，已经传到了这里一样。
张东涛默不作声，他已经决定了，吴宗睿的这个绝密的命令，一定不能够告诉李岩，所谓慈不掌兵，有些时候，采取非常规的手段，来消除隐患，未尝不可。
。。。
左良玉的脸越来越红，眼睛里面都能够看见血丝了。
高杰的顽强，出乎了他的预料，十万军士全部都冲上去了，以对方一倍的兵力发起的冲锋和厮杀，怎么说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可高杰麾下的五万军士依旧在坚持。
双方的伤亡都是惨重的，搅合在一起的军士已经杀红了眼。
令左良玉最为吃惊的是，他的骑兵居然没有能够打垮高杰麾下的骑兵。
当然，因为人数上面的绝对优势，左良玉麾下的军士，在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占据优势，逐渐的开始压制高杰麾下的军士。
战团已经被浓厚的血腥味道包围，地上到处都是尸首。
随着厮杀的持续，左良玉甚至产生了一丝放高杰逃走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打灭，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伤亡了那么多的军士，怎么可能放走高杰。
左良玉扭头看着身边的传令兵，恶狠狠的开口了。
“命令所有军士，拼命厮杀，不准后退，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传令兵没有犹豫，打马朝着战团而去。
“高杰啊高杰，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恨恨的左良玉，右手伸向了腰间的宝剑，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他恨不得亲自上阵厮杀。
左良玉身后的左梦庚，跃马上前，抱拳开口了。
“父亲大人，孩儿恳请上战场厮杀。。。”
左良玉猛地扭头，看向了左梦庚，眼睛里面恨不得喷出火来。
“退下去，你知道什么，好好看着就是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 无法阻拦（2）
半个时辰过去，左良玉脸上的神情终于舒缓一些了，战场的形势基本明了，他麾下的骑兵和步卒步步紧逼，不断往前拼杀，往前压制，高杰麾下的众多军士，则是在步步退缩，人数众多的优势终于显露出来。
这是左良玉遭遇的颇为残酷的一场战斗，如果不是占据了人数上面绝对的优势，此刻败退的就是他左良玉了。
混乱的战团之中，左良玉无法看见高杰，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神情紧张的传令兵。
“命令所有的斥候，高杰败退的时候，他们的任务就是盯住高杰，绝不能让高杰跑了。”
说到这里，左良玉有些不放心，看着传令兵再次的开口。
“我身边留下十名亲兵，其余的亲兵全部出击，围堵高杰，一定要抓住高杰。。。”
。。。
高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焦急的神情，眼看着麾下的军士节节败退，损失越来越大，他却不能够命令所有的军士撤出战斗。
这是一场谁都不会轻易认输的战斗厮杀，不过高杰没有杀红眼，脑子一直很清醒。
约定的时间是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对于高杰来说，是巨大的煎熬，仅仅凭着肉眼，高杰就能够判断，麾下军士的损失是惨重的，毕竟在兵力上面的差距太大了。
不过损失再大，高杰也绝不能退缩，他很清楚，左良玉已经起了杀心，如果不能够硬撑着稳住阵型，一旦大军出现溃败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登莱新军就算是加入到战团之中，也无济于事了，而且大军溃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高杰的内心，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当初在九江的时候，虽然实力不强，不过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数，这一切从收到江西巡抚那封信开始，就发生了变化，首先是大吴朝廷内阁大臣、南直隶总督卢发轩写来带有命令式口吻的信函，接着是登莱新军参将张东涛和游击将军李岩来到九江，从这个时候开始，高杰几乎失去了对于大军的直接掌控。
更让高杰郁闷的是，本以为可以到福建的建宁去休整，压根不用撩拨今天的这场残酷的厮杀，可自己说的话起不到作用，而且不得不亲率大军与左良玉厮杀。
更多的亲兵围在邢氏的周围，高杰身边的亲兵倒不是太多。
厮杀开始之前，高杰要求邢氏跟随张东涛和李岩一起行动，不过邢氏果断拒绝，一定要跟随在他的身边，这令高杰感动，也让高杰对邢氏更加的信任和依赖。
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高杰脸色铁青，看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你马上去向张将军和李将军禀报，马上就是半个时辰了，请求他们赶快出兵，围剿左良玉，我们的损失太大，已经难以承受了。。。”
传令兵还没有离开，高杰身边的邢氏开口了。
“夫君，不能如此。。。”
邢氏同样骑着马，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惨烈厮杀的战场。
高杰扭头看了看邢氏，有些恼怒，但还是忍着怒气开口了。
“夫人，我们眼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损失太大了，张将军他们可以出动了啊。。。”
邢氏看了看高杰，冷静的开口了。
“夫君，厮杀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张将军和李将军不知道吗，奴家觉得，既然约定好了，那就不要轻易开口向他们提出要求，夫君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也不在乎一时半会，再说了，夫君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求，岂不是被张将军和李将军看轻了吗。。。”
高杰楞了一下，看向邢氏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感谢夫人的提醒。。。”
转过身，高杰对着传令兵怒吼了。
“命令所有军士，不惜一切代价，拼死顶住，谁要是擅自后退，杀无赦。。。”
。。。
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左良玉以为是幻觉。
红色的利剑撕破他的队伍的时候，左良玉感觉到天旋地转，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高杰凭借着五万军士，敢于和他十万军士展开厮杀。
不用任何人提醒，左良玉知道，前来驰援的一定是登莱新军，到了这个时候，很多的思路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
高杰的确是归顺大吴朝廷了，归顺的非常彻底，他按照大吴朝廷的要求，领兵前往福建，其目的就是搅乱南方的局势，等到南方的局势大乱、无法收拾的时候，登莱新军强势出击，一举平定整个的南方。
首先倒霉的就是他左良玉，接下来还有郑芝龙、刘泽清和刘良佐等人，还有张献忠，那个依附郑氏家族的隆武王朝，很快就要灰飞烟灭了。
遗憾的是，没有人看到这个计谋，隆武皇帝朱聿键，还在为高杰的归顺庆贺，而他左良玉，还在为算计高杰闹心费神。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佳的策略，拿捏的恰到好处。
红色的利剑太过于犀利，左良玉麾下军士构建的阵型，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彻底溃败，开始四散而逃了，其中最惨的就是骑兵，被登莱新军的将士追杀，不断的跌落马背。
高杰麾下的军士，本来已经无法支撑，这个时候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了全面的反攻，他们拼命往前进攻和追杀，左良玉麾下大批军士被他们包围和斩杀。
已经有一些军士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了。
“快、快命令所有军士，迅速撤离，朝着武平县城的方向撤离，必须要想办法进入武平县，快，快点去啊。。。”
左良玉眼睛发黑，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传令兵早就打马离开，前去传达左良玉的命令。
脸色煞白的左梦庚上前来了。
“父亲大人，孩儿去指挥军士撤离。。。”
还算是清醒的左良玉，对着左梦庚连连挥手。
“你不要去，你马上撤离这里，往汀州的方向撤离，快，不要耽误时间了。。。”
左梦庚大为吃惊，看着左良玉，抱拳开口了。
“父亲大人，不是往武平县城撤离吗，为什么孩儿要往汀州的方向撤离。。。”
左良玉瞪着左梦庚，眼睛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
“我叫你往汀州的方向撤离，你就往汀州撤离，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高杰投靠了大吴朝廷，是想要灭掉我，不管我们逃到哪里，他都要追杀的，你快点撤离，我在汀州留下的钱财，你都知道，拿着这些钱财，找个地方好好的生活，不要再干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
左梦庚一脸的倔强，他不可能抛下左良玉独自逃走。
看见左梦庚没有撤离的意思，左良玉终于发火了，他举起了手中的皮鞭，朝着左梦庚挥去，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开口了。
“混账，我让你赶快到汀州去，你想让我左家绝后吗，快点撤离，晚了就来不及了。。。”
左梦庚身体颤抖了一下，翻身下马，对着左良玉跪下，咚咚的磕了三个头，接着站起身来上马，扭头朝着汀州的方向快速而去，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十来名亲兵。
眼看着左梦庚撤离，左良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已经溃败的军士，脸上竟然又了平静和解脱的神情。
。。。
高杰率领一百多名登莱新军的将士，已经朝着左良玉所在的方向冲锋过来。
登莱新军五千将士加入战团，战局迅速发生改变，左良玉麾下的军士没有支撑多长的时间，迅速开始溃败，高杰拉下面子，直接找到了张东涛和李岩，恳请他们拨付登莱新军的军士，前去追捕左良玉。
张东涛只是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命令一百名斥候，跟随高杰行动。
张东涛和李岩都明白，高杰是绝不会放过左良玉的。
军士冲过来的时候，左良玉身边的亲兵纷纷迎上去，不过他们没有能够阻挡住冲过来的登莱新军将士，在厮杀的时候惨叫着倒下去，还有一些亲兵选择护着左良玉，往武平县的方向撤离，可是他们绝望的发现，左良玉已经被彻底包围，根本无法撤出去了。
左良玉愈发的平静，他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指向了前方的高杰。
“将士们，随着我杀敌。。。”
一边怒吼，左良玉一边打马朝着高杰冲锋过去。
数支响箭呼啸着过来，猝不及防的左良玉，被两支响箭射中了，一支响箭刺入大腿，一支响箭穿透了右肩，他手中的宝剑无法握住，掉落在地上。
第二轮响箭呼啸而来的时候，左良玉脸上出现了平静的笑容，他看着前方的高杰，嘴里喃喃自语，压根就没有躲避响箭的意思。
数支响箭穿透身体，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摇摇晃晃的左良玉，跌落马背。。。
主帅阵亡，帅旗被夺取，数万军士彻底崩溃，绝大部分的军士选择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还有部分的军士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登莱新军的将士，已经停止了厮杀，不过高杰麾下的军士，还在举刀厮杀，他们甚至对一些跪地投降的军士下手。
张东涛没有制止，李岩准备开口制止的时候，被张东涛阻拦了。
高杰下马，看着左良玉的尸首，楞了好一会，突然扬天怒吼，这个时候，他心中所有的郁闷都消失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彻底归顺大吴朝廷了。
第九百七十章 主动建议
邢氏再次看见高杰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了，知夫莫若妻，高杰的变化，邢氏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够察觉到，根本不用高杰开口。
“夫君终于想清楚了，奴家真的为夫君高兴啊。。。”
高杰点点头，面对邢氏站好，规规矩矩的抱拳行礼。
“我要感谢夫人，其实夫人早就看明白了一切，可我真的糊涂，一直都不明白，内心还有太多的怨气，刚刚看见了左良玉的尸首，我忽然明白了，夫人一直都在让我走正确的路，如果我不顾大局，一味的乱来，左良玉现在的遭遇，就是我接下来要走的路。”
“从现在开始，我没有了任何的怨言，真心的归顺朝廷，不管皇上和朝廷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皱眉头，哪怕是让我拼上性命，我也不在乎了。。。”
邢氏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夫君大彻大悟，奴家祝贺夫君，奴家在这里给夫君行礼了。。。”
高杰与邢氏互相行礼，诸多的亲兵在距离十多米远的地方看的很清楚。
“报，战场基本打扫完毕，张将军和李将军让属下专门来禀报，此役斩杀左良玉及其麾下的军士近两万人，生擒近三万人，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逃走，不知去向，我方阵亡重伤两万四千余人，此战获得了全胜。。。”
高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伤感的神情。
“知道了，这么大的伤亡，我还是没有想到，接近一半了，也好，今后我也不用想这些方面的事情，朝廷怎么说就怎么做就是了。。。”
听见高杰这样说，邢氏点点头。
“夫君，奴家这些日子的一个体会，一直都没有说，夫君麾下的军士，与登莱新军的将士比较，差距太大了，奴家觉得，夫君麾下这些军士想要进入登莱新军之中，几乎不可能，现如今经历了残酷的厮杀，战场表现骁勇之人已经明确，奴家觉得，有些军士还是能够进入登莱新军之中去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夫君为朝廷做出的贡献。。。”
高杰带着苦笑的神情开口了。
“夫人不说，我也明白，左良玉麾下十万多军士，被斩杀和生擒的不足五万人，还有数万人逃脱，张将军和李将军没有命令追杀，放任他们逃离，也是这个道理，若是换做我，也会这么做，俘获那些无用的军士，就是自找麻烦。。。”
邢氏笑了笑。
“夫君说的不错，奴家觉得，可以给张将军和李将军提出建议。。。”
。。。
李岩脸上带着困惑的神情，高杰想要斩杀左良玉，他能够理解，不过从南方的大局来说，张东涛应该不会同意斩杀左良玉，毕竟左良玉麾下还有数万军士，这些军士进入广东之后，能够搅动整个南方的局势，可张东涛居然派遣了最为精锐的斥候营军士，跟随高杰前去斩杀左良玉，如此情况之下，左良玉怎么可能活命。
看着左良玉的尸首，李岩思考了很长的时间，回到临时军营的时候，还在思索。
“李兄，战场打扫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要到武平县城外去安营扎寨了，刚刚缴获的粮食还是不少，情报司侦查到的情报异常准确，郑芝龙运送给左良玉部的粮食，足够维持十万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样看来，大军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部署下一步行动了。”
李岩看着张东涛点点头。
“大哥，有几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还想请大哥给我解惑，当然，大哥若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说。”
张东涛看着李岩，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点头开口了。
“李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询问就是了。”
李岩的神情变得肃穆，看着张东涛开口了。
“大哥，左良玉被斩杀，可以说是咎由自取，战斗厮杀到了那样的程度，很多事情都无法掌控，不过左良玉麾下数万的军士，轻松就逃离了，我们没有去追击，这有些不妥。。。”
张东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兄，这个决定是我做出来的，其实也不复杂，左良玉麾下的军士，军纪败坏，如果我们擒获了这些军士，一来需要大量的粮草来养活他们，二来我们也没有时间甄别他们，无法很好的遣散其中一些军士，如果我们将这些军士直接编入到大军之中，恐怕很多的事情我们都无法很好的掌控了。”
“这些军士逃走之后，运气好的也许能够被郑芝龙或者是隆武朝廷直接收编，运气差的可能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一旦走散，缺衣少粮的情况之下，老毛病犯了，劫掠百姓很有可能遭遇到反杀。”
“我们的主要责任，就是彻底搅乱南方的局势，让登莱新军能够尽早征伐。。。”
李岩很聪明，张东涛还没有说完，他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大哥，我知道了，不过左良玉被斩杀了，接下来只有我们率领大军进入广东征伐，这样福建和浙江等地的局势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样我们也不能够彻底搅动南方的局势啊。。。”
张东涛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函。
“李兄，这是皇上刚刚写来的信函，上面说的很清楚，你看看吧。”
李岩接过信函，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南征的作战部署，基本明确，难道皇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做出了调整。
打开信函，李岩看的特别仔细，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看完信函的时候，李岩脸上出现了彻底摆明事理的表情。
“大哥，皇上的决断太好了，这样做，南方的局势一定会发生变化。。。”
张东涛笑着开口回答了。
“是啊，我们只有主动出击，让湖广和四川的局势发生变化，人家才会跟着出动，否则他们都会按兵不动，我们选择从广东和广西两地出击，是占了很大便宜的，张献忠在这两个地方部署的兵力不是很多，防御的力量很薄弱，我们能够轻而易举的贡献城池，占领广东行省和广西行省，而且我们进攻广东和广西，不仅仅是想要逼着张献忠主动出击，还要真正的控制这些地方。。。”
李岩频频点头。
“真的是这个道理，我们如果留在福建，除非对郑芝龙主动发起进攻，否则福建的局势不会有所改变，南方的局势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就算是我们剿灭了左良玉，其余几路大军也不会感觉到吃惊，他们依旧是拥兵自重，什么都不会做，至于说唐王朱聿键，怕是还没有能力调遣各路大军。。。”
李岩刚刚说完，高杰骑马过来了。
张东涛看了看高杰。
“高总兵，战场马上收拾完毕，我们要准备出发，前往武平县了，今夜大军就在武平县歇息，至于说下一步的行动，明日我们再行告知。。。”
高杰连忙对着张东涛和李岩抱拳。
“张将军，李将军，末将前来，是专门说明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末将真心归顺朝廷，愿意服从皇上和朝廷的一切调遣，末将在这里立誓，若是他日违背了今日所说的话语，天打五雷轰，死后不得进宗祠。。。”
“第二件事情，末将还有一个建议，末将麾下的军士，无法与登莱新军的将士比拟，被俘获的这近三万军士，也没有办法比拟，末将建议，大军直接进入广东征伐流寇张献忠，这些军士经历战斗厮杀之后，其中精锐之士一定能够脱颖而出，到了那个时候，张将军和李将军也就能够从中挑选部分的军士，进入到登莱新军之中去了。。。”
高杰说话的时候，李岩就特别关注，他一直都在看着高杰的眼睛。
张东涛笑着点头，其实他还在担心，怎么给高杰说进入广东征伐张献忠的事宜，想不到高杰主动提出来了。
“高总兵，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明日我们共同商议，做出最终的决定。。。”
高杰离开之后，张东涛看向了李岩。
“李兄，高杰的变化很大啊，怎么突然主动前来提出建议，而且还想着率领大军进入广东去征伐张献忠啊，你怎么看。”
李岩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了。
“大哥，刚刚我一直都在关注高杰，高杰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闪，表现出来的至少是诚实，这说明高杰已经想明白了。”
“大哥应该还记得吧，高杰看见左良玉尸首的时候，大声的怒吼，我觉得，左良玉的死，对于高杰的刺激是巨大的，高杰肯定想明白了，只有跟随皇上和朝廷，才能够善终。。。”
张东涛对着李岩竖起了大拇指。
“李兄分析的很好，我刚刚也想明白了，应该是这样，这倒是省却了我们很多的事情，我看大军在武平县休整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朝着广东开拔了。。。”
李岩对着张东涛摆摆手。
“大哥，还是您有远见，做好了安排部署，高杰想要您派遣军士围剿左良玉的时候，我还有些想不明白，现在看到高杰巨大的转变，我才真正明白了，高杰如此巨大的转变，对于我们完成皇上下达的旨意，有着巨大的帮助啊。。。”
第九百七十一章 必要的伏笔
“臣凤阳总兵高杰泣血奏报，平虏将军、湖广总兵左良玉，心怀不轨，其麾下的十万大军，在平武县城外摆开阵型，欲置臣于死地，臣万般无奈之下，阵前怒斥左将军，苦劝其以大明王朝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化干戈为玉帛，共同振兴大明王朝，奈何左将军孤注一掷，臣无奈之下应战，击败左良玉部，交战之中，左良玉将军不幸阵亡。。。”
“臣叩拜皇上请罪，无颜面对皇上，臣决意率领麾下大军，进入广东，征伐流寇张献忠，一定早日为皇上传来捷报，以振兴大明王朝。。。”
黄道周读的有些慢，应该是在不断的思索。
朱聿键的神色不是很好，长时间的憋屈，让他的内心有了外人难以察觉的怨气，高杰率领大军进入福建，对于朝廷来说是大好的事情，朱聿键担心左良玉挟私报复，专门给左良玉写去信函，同时也尽力的劝阻心怀不满的郑芝龙，要求其给高杰提供必要的粮草，没有想到，左良玉不管不顾，还是对高杰部发起了进攻。
光复大明王朝的宏伟目标还没有正式起步，高杰与左良玉就内讧，左良玉部溃败，左良玉也被斩杀，这令朱聿键无比的悲哀，也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如果没有强悍的军队，以及丰厚的钱粮，光复大明王朝，不过是嘴上说说。
主动前来投靠的高杰，成为朱聿键搅动局势的最大依靠，如果高杰能够劝阻左良玉出兵广东，两人联合起来讨伐流寇张献忠，那么南方的局势就能够出现重大的变化，到时候朱聿键一定会强硬起来，要求驻守浙江的刘泽清与刘良佐出兵征伐张献忠，同时也会要求拥立隆武朝廷的郑芝龙出兵北征。
如果朱聿键能够将高杰发展为自己的心腹，就等于又了自身的武装力量，他日就算是遭遇到郑芝龙等人的算计，也能够想到应对的办法。
黄道周终于念完了高杰的奏折。
朱聿键马上开口了。
“黄大人，朕觉得，左良玉这是咎由自取，朕一直都担心，左良玉很有可能对高总兵发起进攻，朕专门给左良玉写去了信函，要求左良玉以大局为重，时刻想着光复大明王朝，抛弃前嫌，与高杰联合起来，一同进入广东讨伐流寇张献忠，想不到左良玉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武平县对高总兵发起了进攻。。。”
说到这里，朱聿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面带着无尽的萧索，他写给左良玉的信函，实际上就是圣旨，可惜左良玉根本不在乎，依旧对高杰发起了进攻。
黄道周放下手中的奏折，对着朱聿键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高总兵愿意率领大军进入广东，讨伐流寇张献忠，这就是以光复大明王朝为己任，此等的行径朝廷应该大力宣扬，大肆的鼓励，至于说高总兵与左良玉之间的火拼与厮杀，不提也罢。。。”
朱聿键挥挥手，果断的摇头。
“此事不可能隐瞒，很快就会传扬开来，平虏侯马上就会知晓，朝廷和朕在这件事情上面，若是没有任何的态度，不免让人猜忌，外界的传闻会更多，朕觉得，朝廷在此事上面，务必大力褒奖高总兵，斥责左良玉。。。”
黄道周没有马上开口，高杰与左良玉之间的厮杀，在他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且高杰麾下只有五万军士，左良玉麾下有十万多的军士，两人兵力上面的悬殊太大，战斗的结局居然是左良玉惨败、本人被斩杀，难不成高杰战斗力如此强悍，按照朝廷掌握的情况，这是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这里面有太多令人疑惑的东西。
没有彻底弄清楚情况的时候，皇上和朝廷不能够随便下结论，哪怕是遭遇外界猜忌此事，也无所谓，毕竟皇上的圣旨一旦下发，就无法收回来，而且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不过皇上和朝廷在这件事情上面没有任何的态度，也真的说不过去，何况高杰还准备率领大军进入广东讨伐流寇张献忠，不管怎么说，从奏折上面奏报的事情来看，高杰的确忠心耿耿，丝毫不在乎自身的安危，更加关键的是，皇上和朝廷可以利用高杰这件事情，督促其余各路总兵出兵征伐，而不是拥兵自重。
略微的沉吟了一下，黄道周缓缓的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下旨赞誉高杰之忠心，这是可行的，不过训斥左良玉总兵的事宜，暂时可以不提，死者为大，左良玉总兵已经阵亡，皇上圣旨之中若是继续训斥左良玉总兵，外界未免会有些议论。。。”
黄道周还没有说完，朱聿键再次的摇头。
“黄大人，你的担心朕明白，不过这次朕下决心了，朝廷务必赞誉高杰总兵之忠心，训斥左良玉之自私狭隘，朕还要敕封告诫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大力宣扬高杰总兵这种行径。。。”
黄道周的眼神有些暗淡，抬头看了看朱聿键，不再开口说话。
。。。
总兵府，厢房
惊闻巨变的郑芝龙，从泉州回到了福州。
郑鸿逵和郑成功等人，早就在厢房等候，来不及歇息的郑芝龙，直接来到厢房。
看着众人的时候，郑芝龙的神色不是很好。
“高杰与左良玉之间真的动手了，还是生死搏杀，左良玉被高杰斩杀，我怎么都没有想明白，左良玉麾下有十万以上的军士，高杰麾下只有五万多人，难道左良玉麾下的军士，全部都是饭桶吗。。。”
郑成功站起身来，首先开口了。
“父亲大人，孩儿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早先就听闻，高杰及其麾下的军士战斗力是不错的，左良玉就不同了，听到的尽是其麾下军士四处劫掠的消息，这样的军士只能够在百姓的面前逞强，上战场的时候，丝毫没有战斗力，所以高杰麾下虽然只有五万多人，击败左良玉麾下十万军士，也是有可能的，至于说左良玉本人被斩杀，这只能说明，高杰麾下军士战斗力不错这个传闻，是真真切切的。。。”
郑鸿逵也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郑成功的肩膀。
“成功，你的分析没有错，不过你的父亲担心的主要还是高杰的战斗力，皇上已经准备下旨赞誉高杰，且敕封高杰为右都督，这里面就有深意了。。。”
郑芝龙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
“四弟说的不错，我听闻了这些事情，马上就从泉州赶过来了，皇上此举，有招募心腹的举措，高杰从九江来到福建，孤立无援，人生地不熟，且与左良玉发生了火拼，这个时候，皇上和朝廷对高杰表现出来关心，一定能够令高杰感恩戴德，如果高杰真心归顺了皇上和朝廷，恐怕皇上和朝廷对我们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
郑鸿逵眯着眼睛，微微的摇头。
“大哥，短时间之内不用担心，毕竟高杰马上就要离开福建，前往广东去征伐流寇张献忠，这样福建的局势不会出现多大的变化。”
郑芝龙看了看郑鸿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四弟，你这个分析有问题，高杰前往广东征伐流寇张献忠，如果屡屡获得作战的胜利，甚至能够直接收复广东行省，那将是多大的影响，到了那个时候，皇上可以大力褒奖高杰，更是可以催促我郑氏家族出征，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陷入到被动之中去了。。。”
郑芝豹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大哥，皇上和朝廷凭什么这么做啊，皇上能够登基，依靠的是我郑氏家族，朝廷能够维持，同样依靠我郑氏家族，难道说来了一个高杰，一切都改变了吗。。。”
一直皱着眉头的郑成功，准备开口的时候，被郑芝龙阻止了。
“好了，都不用多说了，应该说高杰与左良玉之间的火拼，已经令局势有些复杂，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我郑氏家族，还有浙江的刘泽清和刘良佐，我料定他们也没有征伐张献忠的想法和心思，可恶的就是这个高杰，不好生的呆着，为了名利都要发狂了。。。”
厢房里面沉默了一会。
郑鸿逵看着郑芝龙再次开口了。
“大哥，您是不是给高杰写信，对他出征广东、讨伐流寇张献忠的行径，表示赞赏。。。”
郑芝龙看了看郑鸿逵，点了点头。
“不错，四弟，你的这个建议不错，高杰虽然获取了大量的粮食，不过难以维持多长的时间，打败左良玉之后，他肯定兼并左良玉麾下部分的军士，钱粮的消耗必定增加，只要我们主动与高杰联系，高杰的态度就会发生变化，至少不会与我们为敌，还有，皇上那里，我也要写去奏折，大力赞誉高杰的行径。。。”
郑鸿逵对着郑芝龙抱拳了。
“大哥深谋远虑，此举皇上一定会仔细的思考，就算是皇上想着招募高杰，也要想想是不是有那样的能力，没有钱财也没有粮食，凭什么让高杰死心塌地，所以说，大哥的这个奏折，对于皇上就是直接的提醒，我想皇上一定明白。。。”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两边兼顾
南方的局势，正在朝着吴宗睿期盼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够继续留在南京，必须要回到京城去了，离开京城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在南方调兵遣将，对于登基称帝时间不长的吴宗睿来说，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肯定不敢这样做。
情报司已经侦查到，北方后金的局势开始稳定下来，也就是说，后金的摄政王多尔衮，经过艰苦不懈的努力，终于彻底掌控权力，将最大的对手豪格彻底打压下去了。
多尔衮的能力比较皇太极虽然差一些，但也是一代枭雄，而且在权力博弈中展现出来的冷酷和无情，绝不会弱于皇太极。
穿越的吴宗睿，曾经将皇太极看做是最大的对手，遗憾的皇太极因为身体的原因，过早的去世，吴宗睿没有和皇太极直接交手的机会了，接下来，多尔衮将替代皇太极，成为吴宗睿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掌控辽东之后，吴宗睿一直都在布局，针对后金布局，后金的八旗军异常的骁勇，登莱新军想要强过后金的八旗军，务必另辟蹊径，而从热兵器方面取得突破，就是吴宗睿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现如今的登莱新军，有了经过大幅度改进的红夷大炮与撞击式燧发枪，战斗力已经强于后金的八旗军，至于说经济方面，吴宗睿自信能够随时摧垮后金脆弱的经济。
吴宗睿很清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强大的经济能力支撑，很难维系强大的军队，后金的八旗军也是如此，如果后金有着雄厚的经济基础，早就发起对大明王朝全面的进攻，皇太极在这方面有着清醒的认识，历史上的皇太极，在取得了松山大捷之后，没有乘胜追击，发起对大明王朝全面的进攻，就是因为经济实力方面存在太大的差距，一度时间，皇太极甚至同意与大明王朝议和，从而争取到发展经济的时间。
就算是没有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造反，大明王朝迟早被后金所灭，只不过时间上面要推迟一些，因为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人，在拥有强悍的八旗军之后，都明白了发展经济的重要性，皇太极登基称帝之后，努力推行了很多有利于后金发展的政策，这些政策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令后金开始朝着自给自足的方向大步的迈进。
可惜的是，穿越的吴宗睿，重拳出击，不给皇太极机会，他通过在辽东西平堡、广宁和义州三地设立互市，以及设立钱庄等方式，一方面让后金轻易从互市交易得到粮食，从而弱化了本地农耕生产的作用，让后金的权贵丝毫不重视农业生产，肆意的凌辱精通农业生产的汉人，另外一方面，通过钱庄的运作，大量吸纳后金权贵的钱财，逐步掌握后金的命脉。
如果不是想着稳定大明崇祯皇帝留下来的乱摊子，不是想着彻底稳定南方和北方的局势，不是想着让老百姓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吴宗睿早就命令登莱新军发起对后金八旗军的进攻，进而彻底灭掉后金的政权。
卢发轩、刘宁、乔明俊和牛等人进入厢房的时候，吴宗睿的脸上带着微笑的神情，他对着众人挥手，示意众人不必行礼。
“两日之后，我就要回到京城去了，南方的局势，已经被我们掌控，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推进局势的变化，而后抓住机会，一举统一整个的南方，我预计同意南方的时间为一年左右，这期间，我们需要剿灭张献忠，需要降服刘泽清、刘良佐以及郑芝龙等人，当然，如果这些人不服从我们的统领，那登莱新军不需要客气，一样彻底剿灭他们。。。”
“至于说隆武朝廷，本就是依附于郑氏家族，一旦我们降服了郑芝龙和郑氏家族，隆武朝廷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说孱弱的隆武朝廷，不是我们的重点。”
吴宗睿说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神情都是舒缓的。
吴宗睿看向了卢发轩。
“路廷，你的建议很不错，我仔细想过了，我们的确需要放开手脚，你尽管在南直隶各地大力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不用有什么担心，这么长时间过去，南直隶各地基本都稳定下来了，我看在南直隶大规模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也没有引发巨大的反弹，诸多的商贾，包括那些士大夫家族，都已经习惯。。。”
“刘宁，登莱新军征伐的事宜，就由你直接负责了，乔明俊、牛、张东涛和李岩等人协助你，你们都要记住，尽管整体的战略已经确定下来，但绝不是一成不变的，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如果局势发生了某些变化，那我们的作战部署，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不管是民生还是军事上面的事宜，要果断的拍板，除非遭遇到重大的情况，一般的事情，你们可以自行决定，以免贻误了时机。。。”
“好了，都说说吧，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样的战略战术，吴宗睿都需要卢发轩等人来执行，所以在离开南京回到京城之前，他需要听一听众人的想法，特别是对未来的局势如何更好的把控。
首先开口的还是卢发轩，开口说话之前，卢发轩看了看刘宁等人。
“皇上，臣以为，登莱新军一定能够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彻底掌控南方。。。”
吴宗睿轻轻的点头。
“路廷，说说你的分析，一直以来，你在军事方面，也展现出来了能力，可谓文武双全。”
卢发轩连忙抱拳。
“皇上的赞誉，臣不敢当，臣就是觉得，盘踞在四川和湖广一带的张献忠，不管是从实力方面，还是占领的地域方面，与李自成都是无法比较的，所以面对登莱新军的大举进攻，张献忠根本不可能坚持多长的时间，至于说刘泽清、刘良佐与郑芝龙等人，如果他们足够的聪明，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吴宗睿脸上闪现一丝苦笑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登上皇位之后，听到的奉承话语越来越多了，包括曾永忠、卢发轩和史可法等人，说话的时候，都会首先奉承一番，反倒是廖文儒和刘宁等人，说话直接很多。
卢发轩的分析，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没有多大的含金量。
登莱新军最终肯定是要统一南方的，吴宗睿离开京城来到南京两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在布局，其目的也是要早日的统一和掌控南方。
如果以登莱新军的主力强行进攻四川和湖广，彻底剿灭张献忠，这没有问题，以登莱新军的影响力和威慑力，迫使刘泽清、刘良佐和郑芝龙等人屈服，也可能做到，但这样做，吴宗睿很多的目的都没有达到。
譬如说在南方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南方强大的士大夫集团和读书人集团，因为自身的特权被剥夺，一定会抱团反对，用最为强硬的办法，或许能够镇压下去，但会带来诸多的后遗症，大吴王朝这个新生的政权，暂时还需要这些士大夫集团的支持。
让张献忠来收拾这些士大夫集团，彻底打掉他们的傲气，让刘泽清、刘良佐和郑芝龙这些所谓的武夫，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去得罪那些士大夫集团，进一步的打压士大夫集团的自尊，如此情况之下，吴宗睿统一南方之后，很多的政策就能够顺利的推行下去，不至于遭遇到士大夫集团的强烈反弹。
高手与对方博弈，不需要完全使用蛮力，能够借用他人的力量达到目的是最好的。
卢发轩说完，刘宁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与乔将军、牛将军、张将军和李将军一道，一定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统一南方，不辜负皇上的重托。。。”
吴宗睿内心叹了一口气，看着众人再次的开口了。
“好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统一南方，其余的就不多说了，我强调两点。”
“第一，民生方面，我们不能够彻底完全的抛弃南方的士大夫，有些方面朝廷要依靠他们，九月到十月就要进行乡试，来年的二月要进行会试和殿试，考试该如何进行，我还在思索，不过我想，能够考中举人乃至于进士的，大都会是士大夫家族的子弟，路廷，这方面你要多多思考。”
“第二，登莱新军的征伐方面，登莱新军部署在南方的兵力，以十五万人到二十万人为限，兵力不能够太多了，须知作战征伐，钱粮方面的消耗是巨大的，天下百姓遭受战争的苦楚太多了，我们统一南方的同时，绝不能忽略了民生的事宜，绝不能让老百姓活不下去，继而起来造反。”
“我需要强调的就是这两点，希望你们都记住了。。。”
吴宗睿还没有说完，卢发轩就陷入到沉思之中，刘宁的神色有些茫然，大概是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乔明俊低下头，应该是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第九百七十三章 科举风波（1）
吴宗睿离开南京的第二天，卢发轩就开始在南直隶全面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想要做好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一体纳粮的事宜，这需要重新丈量土地，确定那些士大夫家族究竟有多少的土地，这是大明王朝没有做的事情，凡是被士大夫家族兼并的土地，都不用缴纳农业赋税，所以官府也就懒得去统计，从官府的黄册之中，将这份土地减掉就可以了。
这种情形，不仅仅导致朝廷大量赋税的流失，还导致一些不愿意缴纳赋税的农户，自愿将土地挂钩到士大夫家族之中去，从而成为了士大夫家族的佃户，而那些因为遭受到灾荒、无力缴纳农业赋税的农户，被迫土地卖给士大夫家族，从而成为士大夫家族的佃户，或者干脆成为了居无定所的流民。
跟随吴宗睿的时间长了，卢发轩很清楚，想要稳定大吴的天下，首先就要解决土地问题，而且必须要彻底解决土地问题，在参加登莱新军讲武堂授课的时候，吴宗睿曾经亲自给卢发轩等官员讲述，尽管登州和莱州等地的商贸异常的发达，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农耕的决定性作用，但是支撑整个天下的依旧是农耕，只有当商贸发展到异常繁荣的程度，才会从整体上弱化农耕的决定性作用。
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不过是第一步，从这个时候开始，所有的土地都要缴纳农业赋税。
卢发轩召集了南直隶所有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等官吏，全面部署重新丈量土地的问题。
右都督、登莱新军副总兵刘宁，以及登莱新军参将乔明俊和牛等人，悉数都参与了这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卢发轩想要在整个的南直隶重新丈量土地，务必得到登莱新军的支持，仅仅是地方官府，无法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
按照吴宗睿的意思，刘宁调遣了一万登莱新军将士，奔赴各地，监督甚至直接参与丈量土地的工作，一方面推进丈量土地工作的进度，一方面监督地方官府，防止有人私下里牟利。
推行重新丈量土地工作的同时，科举考试也迫在眉睫了。
大吴朝廷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按照大明王朝科举考试的模式进行，县试、府试、院试，通过这三次考试之后，成为了生员，才有资格参与乡试，当然，崇祯年间已经取得生员资格的读书人，可以直接参加乡试。
乡试之后是会试，会试之后是殿试。
所不同的是，参加考试的所有考生，都不允许结社。
南直隶的乡试，无疑是大吴朝廷最为重要的乡试之一，南方读书人的学识，本就强于北方，加之北方遭遇到多年的战乱，读书人很难有安静的环境，南直隶不一样，特别是南京、苏州和扬州等地的读书人，没有遭遇到多大的波动，依旧可以安心的读书。
当南直隶各地的生员前往南京，准备参加乡试的时候，卢发轩迅速给京城写去了奏折，建议南方其他地方的读书人，只有具有生员的身份，同样可以到南京参加乡试。
不到十天的时间，卢发轩就接到了吴宗睿的信函，同意其提出的建议。
乡试还有一段时间，卢发轩在做出了整体的安排部署之后，再一次将主要的精力投入到丈量土地这件事情上面去了。
。。。
南京，秦淮河。
一群官绅以及读书人在这里汇聚，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士大夫家族之人，来自于南直隶各地，也有来自于江西、湖广、四川、浙江乃至于福建等地的读书人。
这些官绅与读书人，正在簇拥着一个头上已经有白发之人。
这个被簇拥之人，正是钱谦益。
站在钱谦益左右的，有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这些人的名气也是不小的。
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众人皆知，无须多说
陈名夏，崇祯十六年殿试探花，官至兵部都给事中，京城被李自成攻陷的时候，自杀未果，登莱新军占领京城之后，不愿意继续留在京城，来到了南京，其也是东林党的骨干成员。
房可壮，万历三十五年进士，官至右副都御史，被大明朝廷罢官之后回到老家山东青州，东林党骨干，此次得到了通知，专门来到了南京。
黄宗羲，举人功名，张溥去世之后，成为复社的领袖人物。
大吴朝廷虽然明令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不准结社，不过在南京，这一点好像很难推行下去，诸多读书人汇聚于南京的时候，钱谦益等人也来到了南京。
因为背负了东林党人的身份，钱谦益、陈名夏和房可壮等人，不可能得到青睐和重用，所以他们不想自降身价进入到大吴朝廷之中为官，至于说黄宗羲，崇祯十五年会试落榜，本就没有进入到大明朝廷为官。
这一次在南京的大聚会，与当年复社在南京成立的时候，召开的大会有一些相似之处，当然，朝廷明令禁止读书人结社，钱谦益等人不可能公开的违背，所以他们选择在南京的秦淮河聚集，想着借此机会，壮大东林党与复社的力量。
复社遭遇的打压是最惨的，复社当年的领袖张溥身亡，骨干吴伟业等人，郁郁不得志，回到老家著书立说，此次的聚会，吴伟业明确拒绝，不愿意继续参加，复社继任的领袖黄宗羲，不管是号召力还是名望方面，无法与张溥和吴伟业等人比较，所以复社的规模逐渐的缩小，影响力也明显缩水了。
至于说东林党人，在大吴朝廷之中无法立足，大吴朝廷倒是不在乎某人是不是东林党人，但明确规定朝廷官员不准结党营私，更不准结党打压他人，那些留在朝中做官的东林党人，早就淡化了自己的身份，仅仅将自身看做是朝廷的官员。
看着簇拥在四周的一百多人，钱谦益挥了挥手。
“诸位，安静一下，老夫有话要说。。。”
钱谦益的声音不大，不过众人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钱谦益一脸的悲壮与愤怒。
“皇上驾鹤西去，老夫悲痛欲绝，曾经想着追随皇上而去，遭遇到多人的阻止，老夫未能如愿，羞愧不已，几乎无颜面面对他人。。。”
一边的黄宗羲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父亲黄尊素，与钱谦益同是东林党人，当年因为反对魏忠贤专权，被迫害致死，说起来，钱谦益是他的长辈和老师。
“先生，晚辈以为，过去的事情，不必过于挂怀了，先生还有太多的事情要操劳啊。。。”
陈名夏与房可壮等人纷纷附和。
钱谦益用力的点点头，脸上悲壮的神情消失了。
“太冲说的是，老夫过于沉湎以往的事情了，好了，不说已经过去的事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钱谦益用力的挥了挥手，好像是彻底斩断以往的思绪。
“今日诸位都在这里聚会，老夫主要说一件事情，就是这官绅一体当差和一体纳粮的事宜，朝廷推行的这个政策，老夫以为是大逆不道，是倒行逆袭，万万不可，这样有辱我读书人的斯文，我等一定要齐心协力，阻止朝廷胡乱作为。。。”
“前番朝廷征收商贸赋税，老夫以为，就是与民争利，大明朝的时候，朝中一致反对征收商贸赋税，反对与民争利，现如今，朝廷将手伸向了穷苦的百姓，这等的行径，为人所不齿，老夫以为，我等反对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事宜的同时，也要反对朝廷征收商贸赋税。。。”
钱谦益的话语，引发了众人的议论。
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钱谦益也是横下了一条心，大不了被朝廷抓去，他本就是东林党领袖，一旦被朝廷抓去了，必定会引发巨大的风波，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名气将要更大，如果朝廷审讯，他还会说出更多大义凛然的话语，以此来激励天下的读书人，反对朝廷推行的诸多政策。
钱谦益说完之后，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没有马上回应。
这让钱谦益有些不满意了。
“尔等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要以天下复兴为己任，老夫来到南京之前，已经给隆武皇帝写去了信函与奏折，决意要光复我大明王朝。。。”
钱谦益的话还没有说完，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闭嘴了。
饶是钱谦益胆子够大，也被众人的表现给镇住了，要知道这百来人之中，如果有人到官府去告发，那他谋逆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钱谦益愣住了，陈名夏倒是开口了。
“先生，在下以为，今日我等还是商议这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提及，今日参加聚会之读书人，大都是要参加下月乡试的，只要让他们明白先生的苦心即可。。。”
钱谦益再次的点头。
“是啊是啊，老夫是有些昏聩了，说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诸位就不要计较了，今日我等还是专门商议，如何反对朝廷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
第九百七十四章 科举风波（2）
隆武皇帝朱聿键，看着手中的信函，心情颇为复杂。
这是钱谦益写来的信函。
钱谦益此人，朱聿键当然是熟悉的，万历三十八年殿试探花，崇祯元年，官至礼部侍郎，后来因为入阁的事情，与温体仁、周延儒等人结怨，被皇上撤掉一切的职务，回到家中养老。
钱谦益乃是东林党领袖，崇祯年间，东林党人在朝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崇祯皇帝痛恨结党营私之行为，从最初的无比信任到后来的逐渐冷落东林党人，也导致钱谦益复出的期盼屡屡落空。
朱聿键对于东林党人，看法一般化，崇祯年间，虽然他是藩王，不得干涉朝中的任何事宜，不过东林党人在朝中翻云覆雨、结党营私、排挤异己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
钱谦益写来的信函，不仅仅对隆武朝廷表示了拥戴，提及了光复大明的事宜，还专门提出了诸多的计谋，这些计谋都是针对大吴王朝的。
大吴王朝以及大吴王朝的皇帝吴宗睿，一直都是朱聿键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平日里从未提及，但每每想到，都是咬牙切齿，当初登莱新军驻扎在山海关，如果在李自成攻打京城的时候，大举出兵，那么崇祯皇帝不会自缢身亡，大明王朝也不会烟消云散。
可惜实力方面的巨大差距，让朱聿键短时间之内无法针对大吴朝廷。
不针对大吴朝廷，不代表朱聿键没有梦想，他还是想着能够在逐渐壮大自身力量的同时，灭掉大吴朝廷，真正的光复大明王朝，从这个层面来说，朱聿键一定会接纳钱谦益。
钱谦益反对的两件事情，都让朱聿键的心理不是很好受。
第一件事情，反对征收商贸赋税。
如果不是见识了郑芝龙的富可敌国，朱聿键对于征收商贸赋税，没有多大的感觉，也不是特别明白商贸交易可以集聚起来巨大的财富。
既然商贸交易可以集聚起来巨大的财富，那么朝廷征收商贸赋税，充盈国库，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里面不存在多大的与民争利的嫌疑，大吴朝廷以及皇上吴宗睿，大力发展商贸的同时，公开的征收商贸赋税，这是明智之举。
第二件事情，反对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对于大吴朝廷的这个政策，朱聿键是举双手赞成，大明朝廷正是因为免去了士大夫家族的一切农业赋税，导致田赋全部都压在了百姓和农户的头上，偏偏农户连年遭遇灾荒，根本无力缴纳田赋，故而诸多沦落为流民的农户，加入到造反的大军之中，最终李自成领导这些造反的流民，攻陷了京城，灭掉了大明王朝。
钱谦益反对此事，明显是不想自身的利益遭受到侵害。
当然，不管钱谦益反对的是什么事情，也不管朱聿键对于钱谦益的提议是不是感兴趣，只要钱谦益反对大吴朝廷，就是他朱聿键的帮手。
至于说钱谦益在信函之中提及的应对办法，朱聿键没有过多考虑，他还需要看事态究竟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黄道周和阮大铖进入大殿的时候，朱聿键将手中的信函递过去了。
“黄大人，阮大人，你们都看看吧，这是钱谦益写来的信函，朕觉得钱谦益信函之中所说的事宜，都是有道理的，不管钱谦益是不是能够成功，朝廷都要表示支持。。。”
黄道周接过信函，认真看起来。
阮大铖的神情有些复杂。
阮大铖曾经是东林党人的骨干，为高攀龙的弟子，左光斗是其同乡，天启四年，因为东林党的内讧，遭遇到算计的阮大铖，一气之下投奔了魏忠贤，与东林党决裂，而后拼命的打压东林党人，崇祯年间，阮大铖想着与东林党人讲和，邀请张溥以及周延儒等人出面，可惜遭遇到东林党人的拒绝。
朱聿键在福建的福州登基称帝，成立隆武朝廷，阮大铖与马士英等人一同来到福州，为隆武皇帝朱聿键接纳，马士英被任命为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阮大铖出任吏部左侍郎，成为了黄道周的副手。
让阮大铖有些尴尬的是，黄道周与马士英两人，产生了一些矛盾，本来黄道周是武英殿大学士，兼任户部尚书，其身份在马士英之上，不过马士英是兵部尚书，兵部的诸多事宜，应该由马士英直接负责，可黄道周屡屡插手兵部的事宜，让马士英很是恼怒，偏偏朱聿键无比信任黄道周，这令马士英无可奈何。
阮大铖竭尽全力想要保持中立，可惜黄道周看出其中的奥妙，很多事情都要求阮大铖表态，而且给予了不一般的信任，这让阮大铖不得不表态，其与马士英的关系也疏远了。
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如果也来到了福州，肯定会得到皇上和朝廷的重用，毕竟东林党人还是有一定力量的，如果钱谦益掌控权力，阮大铖遭遇到排挤很正常，试想大量的东林党人进入到朝廷之中，阮大铖怎么可能还有立足之地。
黄道周看完了信函，递给了阮大铖。
阮大铖接过信函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木然。
黄道周看见了阮大铖的表情，微微一笑。
“阮大人，钱谦益大人在信函之中提出来的建议，你可以好好的看看。。。”
阮大铖连忙点头，低头开始看手中的信函。
几分钟时间过去，阮大铖看完了钱谦益的信函。
黄道周看了看阮大铖，抱拳对着朱聿键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钱大人之提议很有道理，大吴朝廷的诸多做法，就是倒行逆施，注定得不到天下有识之士的拥护，朝廷应该要大张旗鼓的支持钱大人，让钱大人能够在南直隶争取到尽量多的力量，支持朝廷光复大明的举措。。。”
朱聿键的脸上带着微笑，频频的点头。
黄道周说完，阮大铖也抱拳开口。
“皇上，臣觉得黄大人所言有理，臣附议。。。”
黄道周与阮大铖都开口了，朱聿键略微思忖一下。
“黄大人，阮大人，你们认为，大吴朝廷征收商贸赋税，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都是倒行逆施吗。。。”
黄道周点点头，再次抱拳开口。
“皇上，这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就是对天下读书人的侮辱，对天下官吏的侮辱，士农工商，乃是我大明朝廷确定之顺序，士子乃是家国之栋梁，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可笑大吴皇帝吴宗睿，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臣很奇怪，吴宗睿当初究竟怎么成为我大明朝廷的两榜进士，难不成投机取巧获取了功名吗。。。”
“至于说征收商贸赋税，臣觉得就是与民争利，这件事情，曾经在朝中引发太多争论，当初坚持征收商贸赋税之策略，乃是阉党为了把控朝局、霍乱朝政提出来的，万历年间、天启年间都遭遇到朝中大人的激烈反对，先皇慧眼识巨，果断废除征收商贸赋税之政策，才保的天下安宁啊。。。”
低着头的阮大铖，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惯于阿谀奉承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黄道周居然说崇祯皇帝慧眼识巨，废除商贸赋税之后，换的天下安宁，这样的谬论，让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吹捧了。
朱聿键的脸上，没有了多少的表情，他挥挥手开口了。
“也罢，这些事宜，暂时不提及了，不管大吴朝廷怎么做，朕觉得，钱谦益能够振臂高呼，期盼光复我大明王朝，都是值得肯定的，朕以为，朝廷对于钱谦益之做法，还是要予以嘉奖，你们说说，朝廷应该要如何的嘉奖啊。。。”
朱聿键还没有说完，黄道周连连摆手。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钱大人所做的事情，务必要保密，若是被大吴朝廷得知，钱大人必定遭遇到不测，所做的事情也难以成功，还要牵涉到钱大人身边的诸多人，这些人，将来都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大臣。。。”
黄道周说完，阮大铖也连忙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黄大人说的是，此事万万不能够泄露出去，否则钱大人可能遭遇不测啊。。。”
朱聿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是，是朕没有认真的思索，钱谦益身处南京，南京和南直隶都是被大吴朝廷所控制，钱谦益所做的事情，有着太多的危险，朕期盼钱谦益能够成功，不过朕还是要给钱谦益表明态度，让钱谦益有更多的信心。。。”
黄道周皱了皱眉头。
“皇上，臣觉得此事要绝对保密，不能够有丝毫的泄露，皇上和朝廷暂时不要有任何的动作，静观事态的发展，一旦钱大人遭遇到危险，朝廷可以想办法接应，让钱大人到福州来，让钱大人的追随者也悉数到福建来。。。”
阮大铖跟着点头。
“皇上，黄大人所言极是，此事需要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了，否则钱大人就有危险啊。。。”
朱聿键看了看黄道周和阮大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朕知道了，既然如此，此事就要绝对保密，你们知道，朕知道，不过朕不想有其他人知晓此事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科举风波（3）
下了轿子，阮大铖朝着府邸的大门走去，一边进门一边没有忘记吩咐管家，他要歇息了，如果有人前来拜访，一律谢绝。
刚刚进入书房坐下，准备思索一天经历的事情，管家敲门进来了。
还没有等到管家开口，阮大铖就不耐烦的开口了。
“我不是说过吗，不管有什么人来拜访，都说我已经歇息了。。。”
管家的脸上陪着笑容，弯腰开口了。
“老爷，是马士英大人来了，小的想着不好直接拒绝，就专门来禀报了。。。”
阮大铖楞了一下，看了看管家，略微的思索了一下，挥挥手。
“知道了，马大人不是外人，你马上请马大人到厢房，我一会就过去。。。”
不管怎么说，马士英对阮大铖有恩，当初阮大铖竭尽全力想着与东林党人缓和关系，奈何张溥和周延儒等人出面都没有能够成功，诸多东林党人甚至准备算计，无奈之下，阮大铖准备远避海外，这个时候，马士英出手了，算是警告诸多的东林党人，不可对阮大铖动手。
能够进入隆武朝廷做事情，阮大铖也是得益于马士英的举荐。
马士英的能力还是得到了一定程度公认的，特别是在处理朝中事宜方面，比起某些只会张嘴说大话的官员，要强了很多。
所以，马士英很快得到隆武皇帝的重用，成为东阁大学士，而被马士英举荐的阮大铖，同样得到重用，一跃成为朝中的吏部左侍郎。
因为黄道周的关系，阮大铖与马士英之间隐隐有了嫌隙，阮大铖内心过意不去，一直都想着找到机会，缓和与马士英之间的关系，这个时候，马士英主动上门来拜访，这样的机会阮大铖肯定是要抓住的。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阮大铖来到了厢房。
看见端着茶杯的马士英，阮大铖马上抱拳稽首行礼了。
“下官见过马大人。。。”
马士英早就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阮大铖连连摆手。
“集之兄，已经散朝，你我之间就不必有那么多的礼节了，我专门来拜访你，你还要用朝廷的那一套来应对我，我怎么觉得寒掺啊。。。”
阮大铖的脸微微有些红，跟着开口了。
“这个，瑶草兄，在下得益于您的提携，才能够有今日，您今日主动来拜访，在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故而要讲究礼节了。。。”
马士英微微一笑。
“哦，集之兄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阮大铖急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马士英迅速开口了。
“瑶草兄，在下绝对不敢说假话，朝中的事情，很多时候在下都是身不由己，黄大人要求在下表明态度，在下很为难，有些时候说出的话语，言不由衷啊。。。”
马士英笑了笑，对着阮大铖轻轻的挥挥手。
“集之兄，这些话就不要多说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有好多年了，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情受到影响，你在朝中的有些举措，迫不得已，我也是知道的。。。”
阮大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着马士英再次的抱拳开口了。
“瑶草兄能够理解在下，在下这心里好受多了。。。”
马士英敲了敲桌案，看着阮大铖缓缓的开口了。
“集之兄，今日你和黄大人到大殿去见过皇上，我而后也到大殿去拜见皇上，可皇上什么都没有说，这令我有些奇怪了，你们今日和皇上说的是什么事情啊，当然，集之兄要是为难，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刚刚的话语就当我没有说过。。。”
阮大铖脸上犹豫的神情很快消失，看着马士英开口了。
“皇上要求保密此事，不过在下觉得，在瑶草兄面前，没有必要保密。。。”
马士英的神情变得专注，没有开口。
阮大铖端起桌案上面的茶杯，喝下一口茶之后，慢慢开口了。
“钱谦益给皇上写信了，决意要投靠朝廷，钱谦益反对大吴朝廷征收商贸赋税以及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想要在南京闹出一番动静，而后领着诸多东林党人前往福州，为隆武朝廷做事情。。。”
马士英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皇上不必如此的神秘啊。。。”
马士英语速不快，显然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思考。
阮大铖跟着点点头。
“瑶草兄说的是，在下也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马士英的眉头皱了一下，突然对着阮大铖挥手了。
“且慢，黄道周大人在这件事情上面，究竟是什么态度。。。”
阮大铖有些迷惑的摇摇头。
“没有什么啊，皇上本来想着嘉奖钱谦益，黄道周大人一定要保密，在下觉得黄大人所言有道理，如果皇上公开敕封钱谦益，事情就一定会暴露，到时候钱谦益就要暴露了。。。”
马士英冷冷一笑，看着阮大铖开口了。
“集之兄，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阮大铖点点头，看着马士英，不是很明白。
马士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阮大铖，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集之兄，黄道周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清楚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阮大铖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迅速变得阴沉了。
“这个，要不是瑶草兄提醒，在下还真的想不到啊。”
马士英站起身来，走到了阮大铖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阮大铖的肩膀。
“黄道周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当初在朝廷的时候，黄道周就是支持东林党人的，现如今，东林党人的领袖钱谦益，想着投靠隆武朝廷，而且还要带着一大帮的东林党人进入到朝廷里面，你想想，黄道周肯定得到钱谦益的支持，到了那个时候，黄道周在朝廷之中如虎添翼，钱谦益也能够获取到足够的权力，不知道集之兄你能够到什么地方去。。。”
马士英的提醒是有道理的，阮大铖与东林党人之间，一直都没有和解，如果大量的东林党人进入到朝廷之中，阮大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遭遇到弹劾是小事情，可能被算计进入到大牢之中，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终于，阮大铖脸色阴沉，再次开口了。
“要不是瑶草兄的提醒，在下被蒙在鼓里，还在替钱谦益着想，在下感谢瑶草兄，可在下暂时想不到应对的办法啊。。。”
马士英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要破解这个局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集之兄和我团结起来，在朝中不断稳固自身的地位，就算是钱谦益他们来了，也没有多大的威胁。。。”
马士英还没有说完，阮大铖忽的站起身来了。
“不行，这样肯定不行，钱谦益一旦来到了福州，必定得到皇上的重用，加上黄大人的支持，很快就能够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到了那个时候，跟随钱谦益来到朝中的东林党人，就会兴风作浪，就算是瑶草兄帮助在下，只怕也顶不住他们的口诛笔伐。。。”
阮大铖说完之后，马士英点点头，略微的沉吟了一下。
“集之兄，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管怎么做，架不住他们人多啊，看样子，我们需要从其他的方面想办法了。。。”
阮大铖走到了厢房的门口，打开了门，看了看外面，接着小心的关上门。
再次转身看着马士英的时候，阮大铖的脸上有了一丝狠毒的神情。
“瑶草兄，一不做二不休，在下不让钱谦益来到福州，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马士英眯了眯眼睛，看着阮大铖，没有马上开口，他知道阮大铖已经想到应对的办法。
“瑶草兄，钱谦益想要在南京做的事情，在下都知道，在下这就给大吴朝廷的南直隶总督卢发轩大人秘密的写去信函，将钱谦益准备做的事情全部告知，这样钱谦益在南京闹出了事端来，卢大人岂会放过他。。。”
马士英叹了一口气。
“集之兄，你还是操之过急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够给卢发轩大人写去信函啊，难不成让人家抓住把柄吗，要想到其他的办法。。。”
阮大铖拍拍脑袋。
“是啊是啊，在下这是着急，都有些糊涂了，还请瑶草兄给在下出个主意吧。。。”
马士英微微点头，开始了思索，其实他今天来拜访阮大铖，就是想要改变自身在朝廷之中被动的局面，能够尽最大可能拉拢阮大铖最好，就算是不能够完全拉拢，至少不能够让阮大铖背地里算计自己。
想不到来到阮大铖的府邸，有了如此重大的收获。
“集之兄，派遣最为信任之人到南京去，这件事情就解决了，还有，这样做，你也能够联系到南直隶总督卢发轩大人这条线，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阮大铖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的光芒，看着马士英用力的点头。
“好，好，感谢瑶草兄的提醒，在下明白了，此事在下马上就去做，就算是到时候黄道周大人与皇上怀疑，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在下绝不会让朝廷抓住任何的把柄。。。”
第九百七十六章 科举风波（4）
卢发轩脸色凝重，在厢房里面转来转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事情太多，他几乎忙的脚不沾地，一边是重新丈量南直隶各地的耕地，为官绅一体纳粮做好充足的准备，一边是快要开始进行的科举考试，皇上已经下旨，此次的乡试，由各地的总督和巡抚负责组织考试，一切都按照原大明朝廷的规矩进行，且因为南方的局势风云变幻，作为朝廷最前沿的根据地，南直隶还要承担协调登莱新军征伐的诸多筹备任务。
也就是在卢发轩最为忙碌的时候，情报司侦查到了秦淮河的异动。
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说起来都是原大明王朝的名人，且众人都有了举人以上的功名，不需要参加此次的乡试，突然集体来到南京聚会，与那些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在一起，本来就显得可疑，更加关键的是，这些人都是东林以及复社的领袖或者是骨干，朝廷不鼓励读书人结社的事宜，东林党以及复社都遭遇到沉重打击，在这个关键时刻，东林党领袖钱谦益与复社领袖黄宗羲突然来到南京，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所以情报司肯定会注意到这些人。
经过多年的运转，登莱新军情报司的侦查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弄清楚钱谦益等人的行踪，不过是小菜一碟，就连钱谦益等人在秦淮河聚会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情，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情报很快就到了卢发轩的手中。
卢发轩大怒，准备要对钱谦益等人动手，以谋逆和妖言惑众的罪名将其关押，不过仔细考虑之后，卢发轩没有马上动手，而是静观事态的变化。
卢发轩也是读书人，深知读书人情急之下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这丈量土地的事宜，在南直隶各地推行还算是顺利，毕竟有登莱新军的将士撑腰，那些士大夫绝不会在明面上反对，免得被关押进入大牢里面，不过遭受到阻力是正常的，要知道官绅一体纳粮，直接损害到了士大夫的家族利益，至于说那些与士大夫家族勾结起来的商贾，更是暗地里串联，他们不仅仅想着破坏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还想着彻底破坏朝廷征收商贸赋税的政策。
卢发轩有准备，大不了就来硬的，没有什么了不起。
可卢发轩万万想不到，钱谦益等人居然准备在科举考试上面做文章。
本次的科举考试，是皇上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绝对要保证顺利的进行，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否则损害到了皇上和朝廷的颜面，也会让天下人议论纷纷。
也就在卢发轩准备动手的时候，隆武朝廷的吏部左侍郎阮大铖派遣的心腹，来到了南京，专门告知了钱谦益的事宜，这个钱谦益胆大包天，投靠隆武朝廷也就罢了，居然还准备在南京闹出一番事情之后，直奔福州投靠隆武朝廷。
事态发展到了这一步，卢发轩变得谨慎了，经过再一次认真思索，他给皇上写去了加急的奏折，并将自身的建议提出来了。
刘宁和乔明俊进入到厢房的时候，卢发轩还在喃喃自语。
“卢大人，不用如此着急，乡试尚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刘宁还没有说完，卢发轩抬头看了看两人，挥了挥手。
“刘都督，乔将军，若仅仅只是钱谦益等人在南京闹事，很好应对，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杀一儆百，警告那些准备妄动的士大夫和读书人，可这事牵涉到隆武朝廷，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隆武朝廷的吏部左侍郎阮大铖派遣心腹，专程到南京来高密，我觉得这里面有机会。”
“阮大铖与东林党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果钱谦益等人在南京得逞，抵达福州之后，一定得到唐王朱聿键的信任和重用，到时候阮大铖在隆武朝廷之中，怕是没有立足之地了，所以阮大铖先下手为强，通过我们除去钱谦益等人，以保住自身在隆武朝廷之中的地位，这一切可以理解，而且我料定，阮大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应该还有人。”
“对于隆武朝廷，皇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们要替皇上分忧，机会合适的时候，打压隆武朝廷，还是可行的，当然皇上说过了，只要郑芝龙无法在福建立足了，隆武朝廷自然就消失，没有了立足的根本。。。”
卢发轩刚刚说完，乔明俊就开口了。
“卢大人，情报司很快可以弄清楚，阮大铖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刘宁摇摇头，再次开口的时候，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
“卢大人，我觉得，这个阮大铖，就是不可以完全信任的小人，他得到了唐王朱聿键的信任，却为了自身的利益，出卖了隆武朝廷，若是皇上信任此人，不放心啊。。。”
卢发轩跟着点点头。
“刘都督提醒的是，这一点我会注意的，写给皇上的奏折之中，我已经提及此事，不过皇上时常嘱托我们，想要让他人真正的臣服，自身必须表现出来非凡的能力，我觉得皇上就是如此，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能够发挥出来每个人的长处，让他们安心的做事情，这是我最为佩服皇上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卢发轩拿起了桌案上面的文书。
“科举考试的事宜，全部都准备好了，如何应对钱谦益等人的办法，我在奏折之中也给皇上禀报了，接下来我们不能够仅仅是等候皇上的圣旨，还要想办法堵住一切的漏洞，确保此次的乡试万无一失，所以我请你们来，帮忙想想办法。。。”
刘宁看向了乔明俊。
在筹谋这件事情上面，刘宁比不上乔明俊，毕竟乔明俊曾经是四海帮的帮主，经历过很多相互算计的事情，也有过很多应对他人算计的办法。
乔明俊略微思索之后，看着卢发轩开口了。
“卢大人，末将以为，目前的情况之下，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办法，凡是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接触的读书人，我们都记下名字，若是情况发生突变，我们就果断的动手，按照时间来说，钱谦益等人应该是在乡试之前动手，若是等到考生全部都进入到贡院去考试了，那钱谦益等人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卢发轩看向了乔明俊。
“乔将军，你说的是，你是否可以预测一下，钱谦益等人会什么时候动手。。。”
乔明俊看向了刘宁，刘宁微微摇头。
“这个，末将以为，钱谦益等人不可能拿着自身的性命来赌博，所以动手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提前离开南京，前往福州而去，等到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读书人动作了，诸多的士大夫跟随在后面聒噪，钱谦益等人就可以拿着功劳去投奔隆武皇帝了。。。”
刘宁哼了一声，看向了乔明俊。
“钱谦益等人打的好算盘，他们想要闹事之后离开南京，做梦，乔将军，一定要盯牢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不能够让他们跑掉了。。。”
乔明俊和刘宁说完，卢发轩眯起了眼睛，开始来回的踱步。
不到一分钟时间，卢发轩站住了，看向了刘宁与乔明俊。
“我预料，钱谦益等人很有可能在近几天，就鼓动诸多的读书人动作，这些参加乡试的读书人，其中东林党人和复社成员是骨干，其余的都是跟着起哄之人，我们在南直隶各地丈量土地，大力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已经触动了士大夫集团的利益，所以这些读书人动作之后，马上就会有士大夫跟随其后，期盼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那样就可以让我们陷入到被动之中，不仅乡试无法正常进行，就算是丈量土地的事宜，也会遭遇到明面上的反对。。。”
卢发轩说完，刘宁有些着急了。
“卢大人，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提前动手，免得让钱谦益等人坏了大事。。。”
卢发轩看着刘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刘都督，其实我也想这样做，快刀斩乱麻，不过此事牵涉到隆武朝廷之后，我们还是要慎重，不能够贸然的动手，钱谦益等人只是在秦淮河聚会，嘴上说了一些埋怨的话语而已，皇上对于那些乱说之人，一向是比较包容的，如果因为钱谦益等人的几句话，我们就大肆的抓人，一旦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我们还是会陷入到被动之中，稍有不慎，本次的乡试以及丈量土地的事宜，就真的遭受到影响了。。。”
乔明俊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卢大人说的是，末将以为，主动防范，时刻监视钱谦益等人的行踪，出现意外情况再行动手，接下来等候皇上的圣旨，如此重大的事情，皇上的旨意马上就会来的，末将相信，皇上一定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厢房里面安静下来了，卢发轩看着手中的文书，刘宁则是低下头，乔明俊看了看卢发轩和刘宁两人，也低下头沉思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 科举风波（5）
京城，文华殿。
文华殿以往被称作偏殿，大明的天启皇帝与崇祯皇帝，都在这里署理政务，文华殿前方左右两边的集义殿和本仁殿，则是供那些等待皇上召见的文武大臣暂时歇息等候之处，文华殿后方的主敬殿，则是皇上与内阁大臣商议重大事宜的地方。
大吴朝廷依旧遵循了这个规矩，内阁首辅曾永忠本打算废除这些规矩，另立规矩，以表现大吴王朝与大明王朝的不同之处，不过吴宗睿没有同意，他认为在这些方面没有必要计较，朝廷主要操心的还是统一天下与安抚百姓方面。
曾永忠、史可法与洪承畴等人，匆匆来到了文华殿。
皇上回到京城不过五天的时间，一直都在忙碌，曾永忠等人自然没有办法歇息，也是跟着操心忙碌，落实诸多具体的事宜，他们做事情倒是很放心，没有了无缘无故的弹劾，没有了风闻奏报，他们可以一门心思的扑在诸多的政务上面了。
皇上废除了给事中，也废除了巡按御史，都察院的诸多事宜，暂时由曾永忠负责，这也令曾永忠压力巨大，要知道官吏的贪腐与懒政，数千年来都无法禁绝，必须以制度和规矩来管住这些官吏，才能够保证政令畅通，且朝廷正在大力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重大政策，官吏队伍的廉洁高效，更是至关重要了。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一直都空缺，究竟该如何发挥都察院的作用，皇上也就是说了说，详细的条陈还在审阅之中，更加关键的是地方的督察机构，究竟该如何的设立，曾永忠等人没有具体的条陈，也无法想到那么深远。
北方后金的局势趋于稳定，曾永忠等人认为，这不是太大的事情，不过皇上颇为重视，本次乡试，曾永忠等人异常重视，皇上却好像不是太过于的上心。
这一次，南直隶乡试之前出现了异动，卢发轩专门写来了密折，这才引发了皇上的重视，也让曾永忠等人松了一口气。
进入大殿，曾永忠、史可法与洪承畴，同时对着吴宗睿行礼。
吴宗睿对着众人摆摆手，指了指桌案上面的密折。
“这是路廷写来的密折，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准备在南京闹事，而且钱谦益专门给隆武皇帝朱聿键写去了信函，表示愿意归顺隆武朝廷，可惜啊，钱谦益是东林党人的领袖，黄宗羲是复社的领袖，隆武朝廷的吏部左侍郎阮大铖，偏偏与东林党人是死对头，如果钱谦益在南京闹出一些事情来，为隆武朝廷立下大功，到了福州，得到了朱聿键的重用，加上黄道周的帮扶，岂不是要碾压阮大铖，所以阮大铖给路廷写信高密了。。。”
曾永忠等人听得只摆头。
“好了，你们都看看这份密折，先生，您就念一念奏折。”
“先生念完奏折之后，你们都要说说自身的看法，特别要说说你们对东林党人与复社的看法，直接说就是了。”
曾永忠接过密折，打开之后，开始念起来，史可法与洪承畴两人，则是瞪大眼睛仔细听。
。。。
放下奏折，曾永忠略微的思索之后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卢大人的建议可行，务必对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和黄宗羲采取措施，不能够让他们搅乱了南直隶的乡试，此次的科举考试，乃是朝廷进行的第一次科举考试，目的是为了给朝廷录用人才，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治理天下，一定要高度重视。。。”
吴宗睿笑了笑，看着曾永忠开口了。
“如何的惩戒钱谦益等人，才是最为关键的，让登莱新军去抓捕钱谦益等人，没有多大的影响，况且钱谦益还想着投靠隆武朝廷，如果抓了钱谦益，造成不好的影响，让一些人受到迷惑，投奔隆武朝廷，得不偿失，路廷应该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写了密折。”
“我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如果运筹得当，让钱谦益他们暴露了本来的面目，狠狠打击了东林党人与复社的气焰，让更多的读书人明白过来，这才是最佳选择。”
吴宗睿说完，曾永忠看了看史可法与洪承畴，摇了摇头。
“皇上，臣暂时没有想到那么多，特别是如何的打击东林党人与复社，臣觉得，前朝的时候，魏忠贤打压东林党人，影响很不好，朝廷若是再一次的打压东林党人与复社，也怕造成不好的影响啊。”
曾永忠说完，吴宗睿微微点头。
“先生，您提醒的很不错，宪之与洪大人怕也是这样的想法，那我就说说吧。”
吴宗睿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走到了曾永忠面前的时候停下了。
“东林八君子，你们都知道，他们要求官吏廉洁奉公，要振兴吏治，开放言路，要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这些提议，不论何时何地，听起来都是很不错的。”
“可惜啊，当这些东林党人掌握了权力之后，一切都变化了。”
“下面我就来说说东林党人和复社的三大罪状。”
“第一，激化党争，党同伐异，无所不用其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东林党人与魏忠贤等人的争斗，也就是东林党与阉党的争斗，我不多说，东林党人能够很好的把控舆论，在这场斗争之中获得了极大的声誉，以至于你们都认为东林党人是正确的，不过阉党灭亡之后，东林党人的党争是什么情况，你们都清楚，他们不仅仅对那些所谓的异端无情的打压，甚至出现了很多的内讧，袁崇焕遭受到波及，阮大铖反叛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第二，东林党人与复社要求其他人忠君报国，支持国家大义，但是轮到自身出力的时候判若两人，将自身的利益凌驾于国家之上，极度的虚伪自私，最为明显的例证，就是废除商贸赋税，一方面东林党人与商贾相互勾结，大发商贸交易之财，另外一方面，却不愿意缴纳一文钱的赋税，本次朝廷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宜，包括前面推行的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侵害到这些东林党人的利益，他们不反对才奇怪了。”
“第三，大部分东林党人和复社之人，志大才疏，以道德卫士自居，他们入朝为官，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业绩，却以攻击同僚为最大的任务，他们自我感觉都是治世之良臣，实际上外不能够消灭后金八旗军，内不能平定李自成张献忠的民变，经济上没有富国强民的手段，军事上没有灭敌平天下的本事，最终就是依靠一张嘴了，且依靠这张嘴，获得了权力。”
“再来看看东林党人提出的官吏廉洁奉公，要振兴吏治，开放言路，要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他们自身做到了吗，根本没有做到。”
大殿里面极其的安静，曾永忠、史可法与洪承畴，听得非常认真。
吴宗睿说完之后，他们依旧在思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曾永忠再次抱拳的时候，吴宗睿挥挥手。
“先生，就按照我刚刚所说，你拟一份文书，将主要的意思告知路廷，就让路廷按照这个思路，去对付东林党人和复社之人，要让他们的嘴脸彻底暴露出来。”
“东林党人和复社以前依靠的就是掌控欲舆论，现如今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给他们任何蛊惑民众的机会，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
“东林党人与复社的背后，就是南方的部分士大夫和商贾，这些人的力量不小，我们必须要从根本上动摇他们的根基。”
“你们都要记住，我们打击的不仅仅是东林党和复社，我们打击的是一种思想，一种就知道喊口号、就知道拿着道德的大棒要求他人，就知道搅乱局势、不做实事，自身却贪图享乐、不肯奉献、极度自私的思想，这样的思想绝不能蔓延，务必从根本上打灭。”
吴宗睿终于说完了。
曾永忠也终于开口了。
“皇上深谋远虑，臣等不能及，臣以为，皇上已经指明了解决南直隶乡试问题的办法，接着就是卢大人好生的去实施了。”
吴宗睿指了指放在桌案上面的一份文书。
“这是我想到的应对办法，你们拿去商议一下，定下来之后，马上廷寄到南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南京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是要来，我们索性让钱谦益等人好好的发挥一番，让他们暴露出来本来的面目，接下来将他们的面具摘下来。。。”
曾永忠等人离开大殿之后，廖文儒进来了。
吴宗睿看了看廖文儒。
“文儒，你适当的提醒一下刘宁，让他不要心急，有些事情要慢慢来，局势一时间出现不利的变化，并不是坏事情，这就好比是身上出现了脓疮，有时候脓疮破了，更好医治，还有一点，刘宁必须明白，马背上能够打天下，可马背上不能够治理天下。”
廖文儒抱拳开口了。
“皇上，臣一定提醒刘都督，臣觉得，刘都督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征伐厮杀，有些事情不会想的那么全面。。。”
第九百七十八章 科举风波（6）
崇祯十七年九月初五，瑞昌元年九月初五，南京，贡院，距离乡试还有十天时间。
前往总督府衙门报备参与本次乡试的贡生，包括国子监监生，达到了破纪录的八千多人，所以贡院进行了大规模临时性的改造，在原来的基础之上，将贡院右边的空地临时圈起来，打造成为临时的考场。
对于报备参与乡试考生的数目，卢发轩等人不是很满意，在他们看来，集中了南直隶、浙江、湖广、四川、广东、广西、江西、福建和云南等地考生的南京，至少有万人以上参与本次的乡试，既然考生的数目不是那么多，说明大吴朝廷在南方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全拓展开来，毕竟人才凋零的北方，参与本次乡试的考生人数接近两万，特别是山东一地，参与乡试的考生数目甚至超过了南京。
皇上的秘旨很快抵达南京，卢发轩恍然大悟，也暗自庆幸，还好将钱谦益等人的事宜禀报了皇上和朝廷，圣旨的意思非常明确，要借着本次钱谦益等人搅局闹事的机会，在南京狠狠的打击那种就知道喊口号、拿着道德大棒要求他人、搅乱局势、不做实事、自身贪图享乐、不肯奉献、极度自私的思想和行为，这样的高度，卢发轩是想不到的。
卢发轩与刘宁、乔明俊和牛等人交换了意见，决定完全按照皇上的旨意来行事。
大量的人员迅速布置下去，这些人清一色的是登莱新军斥候营的军士，其中包括少量情报司的人员，甚至有从京城赶来的情报司的人员，这些人将要在南京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清理运动，目的就是通过狠狠的打压钱谦益等人，达到树立正气的目的。
皇上的圣旨第一次强调了舆论的重要性，提到了一个新颖的观点，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做法，一方面要着力抓民生与军队的建设，一方面要抓主流舆论，弘扬正能量，两方面都不能偏颇。
正在贡院视察的卢发轩，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
能够在贡院外面骑马，只有情报司的人员。
看着匆匆而来的情报司人员，卢发轩微微的点头，他身边的官吏散开了，去其他的地方查看，为即将到来的乡试做好充足的准备。
“禀报大人，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已经打点行装，斥候在他们住宿的酒楼询问了，这些人结清了房钱，明日一大早就会离开南京。。。”
“今日前往秦淮河聚会的考生已经有六百余人，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复社成员。”
“苏州、扬州以及南京等地的一百余名商贾和士大夫也在秦淮河聚会，不过他们没有与那些考生在一起，相互之间暂时没有联系。”
“情报司查明，明日的辰时，参加乡试的六百余名考生，将要在贡院聚会，其主要目的就是罢考，表达对朝廷的不满。。。”
卢发轩的脸色变得阴沉，尽管有了充足的准备，可听闻禀报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极度的不舒服，要知道出任南直隶总督以来，卢发轩耗费了大量的心血，一方面稳定南直隶的经济，着力回复农耕，稳定百姓的生活，一方面大力推行教化，不仅仅是对各级官吏的教化，也有对士大夫和读书人的教化。
辛辛苦苦近一年的时间，南京即将举行乡试的时候，却闹了这么一端子的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舒服。
“知道了，情报司与诸多斥候营的军士，都准备好了吗。”
情报司的人员对着卢发轩抱拳。
“大人，全部都准备好了，就等待您的命令了。”
“好，让所有人都做好准备，等候我的命令，要不眨眼的监控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他们还算是谨慎，没有住在同一家的酒楼，你们切记，对他们动手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察觉，还有那些从外地赶来的商贾和士大夫，同样严密的监控，我的命令下达的时候，他们一个都不能够走脱。。。”
。。。
天色有些暗了，秦淮河开始热闹起来。
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秦淮河，钱谦益皱了皱眉头，对着身边的陈名夏、房可壮与黄宗羲等人开口了。
“各位，明日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不用前去掺和了，老夫以为，我们现在就离开南京，在城外找地方歇息，明日的寅时出发，赶赴福建的福州，若是耽误了时间，被官府察觉，我们可能走不脱了。”
“老夫倒不怕官府的追查，只是觉得被官府抓住了不值得，我等前往福州，效忠皇上，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最为重要的还是光复我大明王朝。。。”
陈名夏和房可壮都点头称是，其实他们早就想着离开南京前往福州了，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来了，这个过程很是秘密，除开最先一次在秦淮河聚会，声势略微有些大，后面都是秘密联系的，而且近段时间，南京城内到处都很平静，没有谁特别关注他们。
黄宗羲微微摇头，看着钱谦益开口了。
“先生，晚辈决定和诸多的考生一道行动。。。”
钱谦益楞了一下，看着黄宗羲。
“太冲，你这是何必，我等到了福州之后，效忠皇上，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你若是留在南京，必定被官府擒获，到了那个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够做了，得不偿失啊。”
黄宗羲对着钱谦益稽首行礼，面色平静的开口了。
“先生所说的道理，晚辈明白，晚辈觉得，先生一行前往福州，为皇上效力足矣，晚辈留在南京，与诸多的学生一道，反对朝廷的暴政，晚辈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被官府擒获，甚至是斩杀，也无所谓了。。。”
钱谦益的神色变得阴晴不定，陈名夏与房可壮两人看了看黄宗羲，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钱谦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太冲，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已经下定决心了，老夫也就不强求了，不过老夫还是要告诫你，一定要小心，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钱谦益刚刚说完，黄宗羲跟着开口了。
“先生，十多人还在秦淮河等候，晚辈这就去会会他们，还有苏州和扬州等地来的人，晚辈也要去见见，既然先生有其他的安排，那就早些离开南京城，晚了城门关闭了，倒是不好行动了，先生到了福州，请带去晚辈对皇上的拜谒之心。。。”
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等人转身离开，黄宗羲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之后，转身义无反顾的朝着秦淮河的方向走去。。。
“钱大人，这太冲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跟随您一道离开南京，前往福州啊。。。”
“是啊，我看刚刚太冲的话语，好像是埋怨我们没有跟随那些读书人一道行动。。。”
钱谦益摸着山羊胡子，扭头看了看陈名夏与房可壮两人。
“你们不要说了，人各有志，太冲有这等的想法不奇怪，毕竟是年轻人嘛，有一股子的冲劲，也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一切，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看清楚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其他选择。。。”
钱谦益的话语里面，隐隐有抬举黄宗羲的意思，陈名夏和房可壮两人当然能够听懂，他们内心的不满肯定存在，你钱谦益大话连篇，你本来就是东林党人的领袖，这一次所谓的考生罢考，也是你钱谦益鼓动起来的，作为统帅之人，在众人即将行动的时候，突然选择离开，前往福州去，本就有些说不过去，黄宗羲留在南京城内，其实就是顶替你钱谦益。
当然，陈名夏和房可壮什么都不会说，只要能够离开南京，离开最为危险的地方，其余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两人也绝不会多嘴。
走到路口，陈名夏和房可壮两人习惯性的准备分路，朝着酒楼的方向而去。
钱谦益皱了皱眉头开口了。
“你们不是已经结清了酒楼的账目了吗，怎么还想着到酒楼去啊。。。”
陈名夏拍了拍额头，看着钱谦益开口了。
“先生如果不提醒，在下还真的忘记了，我等是要离开南京城，到城外去住宿，明日一大早就离开南京了。。。”
。。。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大街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攘。
城门在戌时才会关闭，现在距离城门关闭还有一段时间。
马车朝着城门方向而去的时候，钱谦益时不时的掀开帷幔，仔细看外面的场景，或许是觉得，短时间之内难以再到南京来了。
马车顺利的出了城门，现如今城门口虽然有军士守卫，但一般不会盘查，只要不闹事，规规矩矩的进出城门，就不会有谁管你。
马车出了甬道的时候，钱谦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南京城外依旧很热闹，城外的集市延绵有数里地，找到一家住宿的客栈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况且一天之前，钱谦益已经派遣下人专门在城外找到了一家客栈。
马车在客栈前面停下，守候在门口的下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进入客栈的钱谦益等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第九百七十九章 科举风波（7）
瑞昌元年九月初六。
一大早，三三两两的考生就朝着贡院的方向而去。
考生往贡院的方向而去，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虽然说贡院临时扩大了规模，有些地方还在加紧完善和建设，不过有资格参加乡试的考生，随时都可以到贡院的周遭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不仅仅是考生，有些好事之人，也时常到贡院周边去看看，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
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贡院周遭是最为热闹的地方，甚至要比肩秦淮河了。
说起秦淮河，也遭受了一定的波及，主要是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秦淮河的青楼，以往背后都有大佬撑腰，不过改朝换代之后，这些大佬失去了权力，无法继续庇护秦淮河，好在总督府专门派遣了军士，护卫秦淮河一带的治安，这才让秦淮河延续了以前的繁华，也正是因为总督府此举，后来征收商贸赋税，要顺利很多，虽然有一部分反对的声音，但胳膊拗不过大腿，秦淮河所有的青楼，还是按照市舶司确定的赋税，老老实实的上缴银两。
卯时刚过，集聚在贡院周遭的，已经有了数百人，这些人大都是考生，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相互之间时不时的低声说话。
卯时三刻，黄宗羲来到了贡院。
周遭已经抵达的数百名读书人，迅速围上去，将黄宗羲包围在了中间。
这些考生也许是过于的兴奋了，竟然没有发现，今日贡院周遭有些安静，平日里时常来闲逛之人看不见了。
被围在中间的黄宗羲，对着为首的一名考生开口了。
“昨日议定，大约有数千人参与今日的聚会，刚刚我看了看，好像没有那么多人啊。”
黄宗羲说的算是客气了，如果真正清点来到贡院的人，怕是不足千人的规模。
有句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读书人暗地里串联他人，都是嘴上说说，他人含糊的表态，也被认定是铁了心的支持，殊不知每个人内心有自身的想法，含糊其辞是不想损了他人的颜面，这样的人是不会来到贡院闹事的。
读书人的组织能力，本就是一般化，他们想当然的时候太多了。
被询问的考生，眨了眨眼睛，看着黄宗羲开口了。
“先生，在下和众人通知了不少的同年，他们都答应前来的，想必是时间不合适，路上被耽误了，不过先生放心，他们一定会来的。。。”
黄宗羲看了看颇为激动的众人，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开始吧，东西都带来了吧。”
孔圣人的牌匾被抱出来了，近千人站在贡院的前面，站在黄宗羲身边的考生振臂高呼了。
“各位同年，今日我们在此聚会，决意不参加此次的乡试，我等读书人，含辛茹苦，十年寒窗，就是为了造福苍生，为了天下百姓，可是朝廷推行暴政，与民争利，弄得是生灵涂炭，我等岂能坐视不理，故而我等要站起来反抗。。。”
“各位同年若是有勇气，跟随我等前往总督府，我等就是要找到那些贪官污吏，找到他们讨要说法，不能够让他们继续祸害我大好江山了。。。”
“各位同年，我等读书人就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要我等的鲜血能够换的天下太平，换得百姓安宁，死又如何。。。”
周遭传来了叫好声，不少考生用力的鼓掌叫好，手掌都拍红了。
黄宗羲看了看周遭，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除开来到贡院参与聚会的近千名考生，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当初在秦淮河聚会之人，其余的人几乎看不见什么，而且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没有什么人来到贡院，平日里很热闹的贡院周遭，显得异常的安静，这不是很正常，再说了，近半个月暗地里的组织和串联，应该有数千名考生前来贡院，参与今日的聚会、罢考以及前往总督府讨要说话的行动。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贡院的周遭依旧很安静，没有人前来观摩，没有其他人喝彩。
黄宗羲终于感觉到不对头了，这样的聚会有什么意义，就是近千名罢考的考生在这里鼓与呼，其他人压根不知道，那就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黄宗羲伸开了双臂，用力的挥舞的时候，大声开口了。
“大家安静一下，我等前往总督府去，找到官府讨要说法。。。”
“吱呀。。。”
黄宗羲还没有说完，贡院的大门打开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登莱新军将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贡院的大门出来，迅速的包围了近千名的考生。
为首的军官正是乔明俊。
黄宗羲的脸色瞬间变化，他走上前去，指着诸多登莱新军将士开口了。
“我们不怕被你们斩杀，就是死我们也要鼓与呼，我等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你们若是侮辱我们，就等于是侮辱朝廷。。。”
黄宗羲上前的同时，绝大部分参与聚会的读书人，已经是脸色苍白，身体颤抖，一些考生尽力的往后缩，还有一些考生，早就转身观察周遭的局势，如果没有军士的包围，他们怕是已经迈开大步离开这里了。
可惜黄宗羲看不到这一切。
乔明俊看着面前的黄宗羲，脸上带着蔑视的笑容开口了。
“你就是黄宗羲吧，前朝举人，曾经在京城参加会试落地，复社领袖，你还算是不错的，愿意守着这些考生，来到贡院聚会和示威，钱谦益、陈名夏和房可壮等人，就比不上你了，他们鼓动这些懵懂无知的考生在这里聚会闹事，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
“钱谦益是东林党领袖，陈名夏和房可壮是东林党骨干，难不成他们东林党人就是这样吗，他们鼓动这些读书人，冒着被杀头的风险闹事，自己却躲到一边去做官享福，而且他们还要被你们这些被完全利用、狗屁不懂的读书人捧到天上去，成为圣人，这样也太卑鄙了吧。”
“啧啧，我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卑鄙无耻的东林党人。”
“对了，刚刚忘记说一件事情了，黄宗羲，你们不是鼓动了一些士大夫和商贾参与此次的聚会和罢考的事宜吗，这些士大夫和商贾，被请到官府之后，脸变得比猴子的屁股还要快，他们异口同声说了，是受到了钱谦益、陈名夏、房可壮和你的蛊惑，一时间鬼迷心窍，才来到南京的，当他们得知钱谦益等人已经要投靠隆武朝廷的时候，破口大骂钱谦益等人无耻。”
。。。
乔明俊的声音洪亮，所说的话语，贡院周遭聚会的人全部都听见了。
黄宗羲的脸变得煞白，身体剧烈的颤抖。
乔明俊的神色变得严肃，看了看黄宗羲和众人，再一次开口了。
“皇上和朝廷念及你们是读书人，是参加本次乡试的考生，不想严厉的惩戒你们，毕竟你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遭受到蛊惑的，不过皇上说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们要能够明辨是非，如此的浑浑噩噩，还有什么资格进入朝中为官，所以说，你们既然决定罢考，那卢大人就成全你们，一会你们都登记备案，总督府会取消你们参与乡试的资格，至于说今后是不是能够参加乡试，还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再次的变化了，他们虽然参与聚会罢考，但绝不是想着真正的不参加乡试，如果没有资格参加乡试，不能够得到功名，那他们读书还有什么用。
好多人的身体开始颤抖，一些人张大了嘴，准备开口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登莱新军将士展现出来的杀气，让他们无法真正的开口。
一名军官在乔明俊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乔明俊连连点头。
“对了，刚刚我说你们没有资格参加乡试，那是南直隶总督卢大人的意思，皇上心怀仁慈，没有断了你们乡试的道路，皇上有旨意，除开那些组织本次聚会、罢考和闹事的骨干，其余的考生，愿意出具悔过书，认清楚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是可以参加本次乡试的。。。”
黄宗羲已经冷静下来，没有等到乔明俊说完，他就大声开口了。
“休要蛊惑我们，我们不会出具悔过书，我们这样做是为了天下苍生。。。”
乔明俊哈哈大笑了，指着黄宗羲开口了。
“黄宗羲，你的书读到什么地方去了，娘肚子里去了吗，你以为你能够代表你身边的所有考生和读书人吗，他们没有资格参加乡试，没有了功名，不能够入朝为官，你还不是照样到福州去做官，还要大言不惭的胡言乱语，你怎么如此的自私无情啊，你说你为了天下苍生，我都不知道你为天下苍生做了什么事情，你在南京聚众闹事，妖言惑众，这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吗，北方乃至于山东和南直隶发生的变化，你看不见吗，眼睛瞎了吗。”
“黄宗羲，我告诉你，只要百姓拥戴朝廷，拥戴皇上，你这等聒噪自私的读书人，朝廷不稀罕，皇上和朝廷才是为了天下的苍生和百姓。。。”
“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你们不是要到总督府请愿吗，也罢，卢大人专门吩咐了，你们派出五十人为代表，卢大人马上和你们见面。。。”
第九百八十章 科举风波（8）
没有人想到，他们与内阁大臣、南直隶总督卢发轩大人见面的地方，就在贡院里面，更没有人想到，那些原来准备参与其中的士大夫和商贾，同样被看押在贡院里面，众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钱谦益、陈名夏和房可壮等人，同样被看押在贡院里面。
黄宗羲进入贡院的时候，神情恍惚，浑身无力，他是被身边的人扶着进去的，他万万想不到，一名登莱新军的军官，能够说出如此犀利的话语，而且是让他短时间内无法反驳的话语，大明朝廷的那些武将，大都是五大三粗、身体发达、头脑简单之人，几乎没有谁能够说出如此犀利而又带有逻辑性的话语来。
绝大部分参与聚会的考生，老老实实的呆在贡院的外面，他们神情沮丧，不过还没有绝望，毕竟只要出具了悔过书，就可以参与此次的乡试了。
一小部分的读书人则陷入到沉思之中，这些人曾经是复社的骨干，乔明俊简单直白明了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将他们浇了个透心凉，他们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贡院的大堂，已经站满了人。
黄宗羲被搀扶着进入大堂的时候，看了看站立在大堂周遭的人，这其中有不少人他都是认识的，特别是那些从扬州和苏州等地前来的士大夫和商贾，这些人在黄宗羲看来，曾经是本次聚会罢考闹事的骨干，朝廷征收商贸赋税以及推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严重损害了这些人的利益，所以要求这些人参与，绝无问题。
低下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黄宗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幼稚，以为所有的计划天衣无缝，谁料知全部的行动都被官府知晓，人家早就掌控好了一切，就等着要聚会和闹事之人蹦出来，接着全面收网。
咳嗽声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大堂里面瞬间出现了嘈杂的声音，有怒骂的声音，有叹息的声音，让黄宗羲忍不住睁开眼睛抬起了头。
进入大堂的是脸色灰败的钱谦益、陈名夏与房可壮等人。
黄宗羲蓦然瞪大了眼睛，准备移动脚步朝着三人走去，不过他耳朵听到的，是周遭的商贾斥责与辱骂钱谦益等人的声音。
当内阁大臣、南直隶总督卢发轩，右都督、登莱新军副总兵刘宁等人走进大堂的时候，周遭迅速安静下来了。
跟随卢发轩和刘宁进入大堂的，还有数十名登莱新军的军士。
卢发轩看了看众人，脸上带着微笑的神情开口了。
“让诸位久等了，诸位老早就想着见一见我，想着斥责朝廷的暴政，所以今日我专门来了，诸位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说，皇上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们想要说什么，还是要说的，哪怕是骂我也无所谓。。。”
刘宁没有开口说话，咳嗽了一声，目光扫向了众人，他犀利的眼神，让不少人低下头。
大堂里面安静下来了，没有人开口说话，这样的场合，除非是有人不要命了，否则开口说话就是自找倒霉。
黄宗羲看了看众人，很想开口说话，不过乔明俊在外面说的那些话语，瞬间出现在脑海，让黄宗羲忽然觉得，自己所坚持的那些东西，不一定完全正确，如果在大堂说出来，遭遇到反驳，那就颜面扫地了。
期盼的眼神看向钱谦益、陈名夏和房可壮的时候，黄宗羲忽然有了绝望的感觉，钱谦益等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悉数低着头，压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要知道本次的聚会与罢考，钱谦益是号令者，更是东林党的领袖，此时不开口说话，自身的颜面扫地，也让东林党和复社陷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去了。
安静的氛围持续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卢发轩再次开口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开口说，那我就说了。”
“皇上深谋远虑，心存仁慈，以德服人，不愿意对你们用强，要是换做我，早就将你们打入大牢之中去了，就凭着你们这些人，也想闹事，那就是痴人说梦。”
“皇上担忧天下，特别担忧前朝那些不好的风气，譬如说很多的读书人，就知道喊口号、拿着道德大棒要求他人，在朝中为官的时候，不遗余力的排除异己，在地方上做士大夫的时候，拼命为自己捞取利益，这些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搅乱局势、不做实事、自身贪图享乐之人，且不肯奉献，极度自私和虚伪。”
“前朝还有一些人，在朝中为官的时候，以弹劾他人为荣，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自我感觉都是治世之良臣，实际上外不能够消灭后金八旗军，内不能平定李自成张献忠的民变，经济上没有富国强民的手段，军事上没有灭敌平天下的本事，最终就是依靠一张嘴了，他们想的倒是挺美，以为凭着这张嘴，就能够名扬天下了。”
“前朝的党争，我就不多说了，诸位之中很多人，都有着亲身的体会吧，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党争的前面，我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我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无所不用其极，排挤异己，制造内讧，一门心思置对手于死地，管他什么家国天下，管他什么百姓苍生。”
“前朝的某些人，要求官吏廉洁奉公，要求朝廷振兴吏治，要求皇上开放言路，要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说的头头是道，倡导仁义道德，可谓是圣人啊，可是轮到他们自身，那就不一样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置家国天下于不顾，他们拼命的压榨百姓、集聚财富，富得流油，一旦有人说到他们言行不一，那就要拼死的反击，就要拼死的维护自身的光辉形象，这样的人，让我怎么说呢，国之蠹虫，千夫所指。”
“前朝为什么灭亡，就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们将前朝这样一艘巨轮，掏的千疮百孔，最终沉入到历史的河流之中去了，这还不算，他们还要跳出来，为前朝鼓与呼，说什么光复前朝的话语，因为前朝让他们享受了所有的荣华富贵，我告诉你们，尽管皇上仁慈，可为了家国天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拼却了性命，也要将那些国之蠹虫揪出来，让他们大白于天下，让他们遭到天下人的唾弃，让他们背负史书的骂名。。。”
。。。
大堂里面异常的安静。
卢发轩所说的话语，有专人到贡院外面去说，这些人肯定关心贡院里面发生了什么。
钱谦益嘴唇哆嗦，身体也开始颤抖，他一直低着头，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陈名夏和房可壮等人，早就缩到钱谦益的身后去了。
黄宗羲如同遭遇到雷击，如果说前面乔明俊所说的话语，属于响鼓，那么卢发轩所说的话语，就属于雷霆了，习惯于思索的黄宗羲，忽然觉得，卢发轩总结的大明朝廷之中的很多官吏，就是这样的德行，而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东林党人和复社之人了。
黄宗羲想到了张溥，想到了吴伟业，甚至想到了杨廷枢等人，为什么张溥暴毙之后，吴伟业心灰意冷，选择了隐退，坚决不愿意出任复社的领袖，甚至都不愿意参与此次南京聚会。
有些事情，黄宗羲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安静的时间持续了两分钟左右，卢发轩挥挥手。
“该说的我都说了，想来诸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就不陪着诸位了，衙门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可没有诸位那么多的闲心，要不然百姓吃不上饭，我就该回家去种番薯了。”
说到这里，卢发轩扭头对着刘宁开口了。
“刘都督，接下来的事情，该你处置了。”
卢发轩离开大堂的时候，绝大部分都低着头，他们压根不敢看卢发轩。
刘宁再次咳嗽的时候，不少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是军人，没有那么多的话语，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必你们都关心，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了，该接受什么样的处罚吧，那我就说了。”
“你们所有的行踪，我们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你们中间，少部分是骨干，组织策划闹事，可笑的是，某些策划闹事之人，却打算提前开溜，他们不承担任何的风险，潇洒的到福州去做官，去享受荣华富贵，留下一大帮的傻瓜在这里等着被砍头，这样的人，是我最为痛恨之人，敢做就敢当，嘴上仁义道德，行动自私自利，这样的人，好意思活在世上吗。”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遭遇蛊惑的，比不过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之所以遭受到蛊惑，还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那点利益，所以和朝廷作对。”
“好了，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一会有人点名，凡是被点名之人，愿意出具悔过书，真心的悔过，朝廷既往不咎，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同样可以参加本次的乡试，至于说没有被点名之人，那就请你到大牢里面去感受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