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残阳如血（2）
看着眼前的斥候，李自成的神色有些肃穆。
李自成没有想到，张东涛居然占领了潼关，这等于是堵死了孙传庭麾下大军撤回陕西的关键道路，如果张东涛率领大军能够死守潼关，不让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大军经过潼关，李自成率领大军追上去，一场决定中原局势的惨烈厮杀，就将在潼关一带展开。
李自成没有想着与孙传庭在潼关一带决战，刚刚过去的那一战，李自成见证了孙传庭麾下秦军和延绥边军的强悍，他没有把握彻底打败孙传庭麾下的朝廷大军。
那一场惨烈的厮杀，让李自成内心隐隐有了担忧，如果义军不能够打败和剿灭孙传庭麾下的秦军，那么统领中原的目标就不可能实现，时间长了，等到孙传庭麾下的秦军逐渐的壮大起来，甚至都不能够在河南立足了。
李自成还要关注湖广的张献忠。
占领了武昌府城之后，张献忠同样称王了，而且还扬言朝着南方进攻。
目前来说，张献忠的实力无法与李自成比拟，但是身在湖广的张献忠，暂时没有遭遇到强敌，能够大规模的壮大自身的力量。
此消彼长，李自成与孙传庭捉对惨烈厮杀，张献忠却在暗地里壮大自身的力量，如果张献忠知晓了中原的局势，突然朝着中原的方向发展，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总体来说，李自成处于矛盾之中，打败或者剿灭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当然是最佳的选择，可是要做到这一步，义军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打不过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导致目前大好局面被彻底葬送。
领悟到权力的重要性，领悟到实力才能够带来权力的真谛之后，李自成真的有些变化了，以前那种不管不顾、舍我其谁的勇气消散了不少。
不过李自成不得不承认，张东涛每每都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
可以想象，张东涛率领前军驻守潼关，将给孙传庭巨大的压力，孙传庭唯一的选择，就是重新夺回潼关，保证麾下的大军顺利撤回陕西。
李自成的确有疏远张东涛的意思，因为张东涛在义军之中的影响力太大了一些。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时常强调的一件事情，李自成是完全赞同的，如此他才会毫不留情的斩杀罗汝才与高应登等人。
这一次，张东涛做出了准确的判断，毅然率领前军的军士占领了潼关，而且牢牢的控制了潼关，同时派遣斥候前来禀报消息。
按说李自成应该要高兴，可实际上他并不是特别的舒心。
李过、牛金星以及刘宗敏等人匆匆来到了临时中军帐。
李自成依旧将宋献策留在了开封府城。
众人进入临时中军帐，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李自成就开口了。
“刚刚张东涛派遣了斥候前来禀报，他和李岩率领的十万前军军士，已经占领了潼关卫，阻断了孙传庭后撤的道路，目前孙传庭麾下的朝廷大军，已经过了洛阳府城，距离潼关不足五百里地，所以我请诸位来，商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过和刘宗敏的脸上露出了兴奋和喜悦的神情，不过牛金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李过本来准备开口说话，看了看牛金星的表情，略微的楞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口，至于说刘宗敏，有自知之明，李过和牛金星都没有开口说话，他是不会开口的。
牛金星的脑子已经在高速的运转。
张东涛和李岩审时度势，率领前军占据了潼关卫，阻断了孙传庭回撤的道路，不管从那个层面来说，这都是英明的举措，如此情况之下，李自成不需要召集众人商议，直接命令大军加快行军的速度，完成对孙传庭麾下朝廷大军的前后夹击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李自成既然召集众人前来商议此事，就说明内心还有其他的想法，或许李自成还不想与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真正的决战。
牛金星的脑子一向是灵活的，此刻的他也面临选择。
作为有着举人功名的读书人，牛金星投奔李自成，当然希望有一个辉煌的前程，不愿意老是被人称作流寇，所以他希望李自成获取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最终能够彻底推翻大明王朝。
牛金星知道，李自成有这样的野心，如果不是局势不允许，李自成早就称帝登基了。
义军如果彻底打败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就能够完全掌控中原，包括河南、陕西、山西乃至于湖广部分的地方，这样义军的实力就能够大大的增强，可如果放走了孙传庭，义军染指陕西都存在很大的困难。
该如何选择，牛金星脑子里面有的思路。
“牛金星，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李自成再次开口，直接询问了。
牛金星抬起头，对着李自成抱拳行礼了。
“闯王，我觉得张副总管的决断很好，只要张副总管和李岩将军率领军士固守潼关，阻止孙传庭麾下的朝廷大军撤回陕西，我大军就可以抓住机会，发起对孙传庭的总攻，当然，如何的进攻，我觉得可以探讨，孙传庭率领的朝廷大军，长途奔袭进入河南作战，他们的粮草不是很充足，若是我们能够拖住他们，等到他们的粮草消耗殆尽，就可以彻底打败他们，只要彻底打败了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我义军就可能彻底掌控中原了。。。”
李自成略微的楞了一下，他想不到牛金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牛金星与张东涛之间存在一些矛盾，每每说到张东涛，牛金星至少不会说好话，特别是张东涛率领前军出击的时候，牛金星暗地里为难，与张东涛之间的矛盾差点公开化。
李自成利用牛金星来限制张东涛，限制与张东涛关系不过的李岩，符合自身的利益。
对于张东涛和李岩率领前军占据潼关卫的决定，李自成内心犹豫，他希望听见不同的声音，唯一能够有不同声音的就是牛金星了。
想不到牛金星也支持了张东涛和李岩。
牛金星说完之后，李过也跟着开口了。
“闯王，我觉得牛先生说的正确，义军要抓住这个机会，围困和打败孙传庭。。。”
刘宗敏对着李自成抱拳。
“闯王，我愿意领兵赶赴潼关，彻底打败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
略微的思索之后，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再次开口了。
“牛金星，你刚刚说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粮草不足，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牛金星看着李自成，不慌不忙的开口了。
“闯王，孙传庭率领十余万朝廷大军，深入河南作战，他不可能携带那么多的粮草，若不是从密县和尉氏县得到部分的粮草，恐怕他携带的粮草已经不够了，数日前孙传庭与我义军作战，虽然损失了战车营，但骑兵和步卒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这就说明孙传庭麾下的主力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
“如此情况之下，孙传庭是可以与我义军对峙作战的。”
“有人认为，孙传庭是因为损失了战车营，所以想着撤回陕西去，我不这么看，也许战车营的损失，可以促使孙传庭撤兵回到陕西去，但决定性的因素，还是粮草不足的问题。”
“证明这一点很简单，如果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大军，绕道湖广回到陕西去，则可以说明孙传庭是主动撤离河南回到陕西去的。。。”
牛金星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自成已经想明白了。
“牛金星，你说的不错，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能够失去，必须要抓住。。。”
一旦做出了决定，李自成豪气瞬间迸发出来。
“刘宗敏，你率领三万老营骑兵，快速行军，赶赴潼关，不要与孙传庭有正面的冲突，你的目标就是搅乱孙传庭对潼关的进攻，驰援张东涛和李岩。”
“大军从即刻开始，加快行军的速度，每日寅时出发，酉时过后方可安营扎寨。”
“诸位，这一战是我们与孙传庭的决战，若是我们打败了孙传庭，则中原就完全为我义军所掌控了，所以请各位一定要竭尽全力。”
。。。
众人都去准备了，牛金星留下来了。
“牛金星，你马上带我写一封信，告诉张东涛和李岩，让他们势必死守潼关，不能够让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大军逃回陕西去。。。”
牛金星一边点头，一边走到桌案前面坐下了。
略微的思索，牛金星提笔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写完了。
牛金星拿起墨迹尚未完全干好的信函，准备念出来的时候，李自成挥了挥手。
“不用念了，我马上派遣斥候，将信函送到潼关去。。。”
牛金星楞了一下，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李自成再次开口了。
“好了，牛金星，你也去准备吧，大军马上就要开始快速行军，你是读书人，怕是要吃一些苦了。。。”
牛金星连忙对着李自成抱拳开口。
“闯王，您放心，我能够吃苦，绝不会拖累大军。。。”
第八百三十二章 残阳如血（3）
“报，官军距离潼关卫城只有五里地了。。。”
张东涛站立在东门的关楼上面，双目远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东门关楼，因地势险峻被称之为雄关，大明洪武年间，设立了潼关卫，城池的面积明显的扩大，潼关卫的城池顺着山势修建，城墙平均高度为十七米，有六个城门，其中东门最为险峻，也最为重要，从河南进入陕西，东门是唯一的通道。
张东涛和李岩商议之后，在东门重兵布防，一万老营的军士悉数安排在东门城楼上面，孙传庭麾下的朝廷大军想要回到陕西去，唯有拿下东门，所以朝廷大军进攻的重点，肯定是东门。
经历了多年的战乱之后，潼关卫城池已经很破败，这里没有百姓，前五省总督洪承畴放弃了潼关卫之后，整个城池就空无一人。
想要攀上依山而建的东门，必须要爬上数百级的石台阶，这些台阶凸显了东门的险峻，也让攻打东门的难度大幅度的增加。
“张副总管，官军马上就要发起对东门的进攻了，您还是靠后指挥，我留在这里。。。”
李岩还没有说完，张东涛就摆摆手。
“能不能堵住官军，就看我们是不是能够守住东门，此战至关重要，一定会非常的惨烈，你我身为前军的主帅和副帅，务必坚守在这里，如此兄弟们才有足够的士气。”
张东涛如此说了，李岩不再开口。
李自成派遣的斥候，前一日才抵达潼关，带来了信函，要求张东涛和李岩一定守住潼关，阻止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回到陕西去，这封信函，实际上认可了张东涛让前军守卫潼关的决定。
不过张东涛有太多的担忧，从获取到的情报来看，孙传庭麾下秦军的战斗力很强悍，延绥边军的战斗力也是不错的，相比较来说，张东涛和李岩麾下的前军，虽然有十万人，但战斗力一般，就算是一万老营的军士，也并非是精锐的老营军士。
依靠这些军士守卫潼关、阻止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大军撤回到陕西去，难度非常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东涛很清楚，他和李岩将要面临意想不到的考验。
潼关必须要守住，不管面临多大的困难，哪怕十万人最终拼杀的剩不下多少的军士，张东涛这样做，绝不是为了李自成，也不是为了义军，而是要不折不扣完成吴宗睿交付的命令。
手持单筒望远镜，张东涛已经能够看见半空之中的黄沙，虽然还看不见官军。
“李岩，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军士守卫东门的衔接必须要到位，不能够出现丝毫的停顿，我在关楼指挥作战，你去协调所有军士换防的衔接。。。”
东门虽然险固，但不是很大，能够在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不超过三千人，否则就显得过度的拥挤，无法很好的施展，当然，能够发起对东门进攻的军士也不可能很多，毕竟从山下抵达东门，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台阶，骑兵在这里很难发挥出来多大的作用。
张东涛说完之后，李岩没有动。
“张副总管，您不能够留在关楼，指挥作战是我的责任，您是前军的主帅，需要坐镇指挥，协调全面，不能够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东门，协调军士及时的换防，安排十多名军官足够，不需要我出面去做，您既然将东门交给了我，那就要让我来指挥，在东门这里，您也要服从我的指挥。。。”
李岩说的很严肃，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张东涛扭头看了看李岩，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李岩的心思。
“也好，这守卫东门的战斗，本就是你来指挥，关键时刻，我也要服从你的指挥，如果我们两人都发号施令，倒是让诸多军士无所适从，我看这样吧，战斗打响之后，我再离开。。。”
李岩坚定的摇头。
“张副总管，您在前军之中的威望很高，您如果留在关楼，的确会鼓舞军士们的士气，让他们奋勇杀敌，但也会让他们担忧，时时刻刻都想着护卫您，而且我可以断定，官军如果发起对东门的进攻，关楼一定是重中之重，所以您不能够留在关楼。”
张东涛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脚往下走。
倒不是说张东涛害怕，而是他很清楚，如此关键的战斗，指挥权必须绝对的统一，既然守卫东门的战斗由李岩亲自指挥，哪怕是主帅，张东涛也不要轻易的插言，该说的早就说了，该部署的早就部署好了。
走到楼梯口，张东涛站住了，转过身来，用力拍了拍李岩的肩膀。
“李岩，此战肯定残酷，你要灵活指挥，切不可逞强，我们的目的是守卫东门，阻止孙传庭及其麾下官军撤往陕西，我们不需要杀死他们多少人，也不需要出击，守住东门即可，这一点你要切记，记住我们的部署，不管战斗的情形如何，我们都不能够主动出击。。。”
李岩对着张东涛抱拳开口了。
“张副总管，您放心，我一定领着兄弟们，拼死守住东门。”
。。。
看着眼前的阶梯，秦军副将眼睛里面露出一丝凌冽的神情。
上一次率领五千骑兵护卫战车营失败，给予秦军副将巨大的刺激，严格说起来，秦军副将并未真正的失败，他们失去的是战车，但几乎所有的骑兵军士都保全下来了，而且还给予了李自成老营精锐的骑兵狠狠的打击，从兵力上面的损失来说，流寇骑兵的损失更大。
这一次率领四万秦军将士攻打潼关，是孙传庭赋予他的重任。
攻陷潼关对于大军意味着什么，秦军副将很清楚，孙传庭亲手创建的秦军，总兵力不过五万人，秦军副将此次率领四万人展开对潼关的进攻，可以说孙传庭拼尽了全力。
而且，延绥总兵官率领的剩余的秦军将士和延绥边军两万人，作为预备队，一旦秦军副将损失颇大，还没有能够攻陷潼关，那么预备队就要顶上去。
此次作战就是一个目的，拿下潼关。
秦军军士全部都是从延绥一带招募的，他们体格强壮，好勇斗狠，熟悉山地作战，不怕吃苦，更是悍不畏死，可惜的是秦军组建的时间不是很长，秦军军士没有经历太多的战斗，如果给予孙传庭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打造出来不弱于关宁铁骑的秦军。
宣府军士和大同军士是指望不上的，秦军副将记得很清楚，侦察营之所以被流寇的骑兵打败，宣府军士和大同军士有着很大的责任，他们压根没有打算与流寇死拼，遇见了危险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走，就是保全性命，如果但是护卫战车营的战斗之中，宣府军士和大同军士齐心协力，与流寇死拼，战斗的结局如何，还真的不好说。
六万秦军军士和延绥边军军士进攻潼关，孙传庭几乎派遣了全部的主力，剩余的军士绝大部分都是宣府军士、大同军士和陕西卫所的部分军士，不能够说他们的战斗力不强，关键是他们没有丝毫的斗志，根本不想拼却性命与流寇作战。
也就是说，六万秦军军士和延绥边军军士如果无法攻陷潼关，那么大军就无法拿下潼关，到了那一步意味着什么，秦军副将不敢想象。
十多名军官来到了秦军副将的面前。
秦军副将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众人，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潼关卫你们都是熟悉的，不用我多说，虽然外人都认为潼关太过于险峻，可对于我们秦军来说，潼关并非不可突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守在潼关卫里面的流寇，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率领将士，彻底剿灭盘踞潼关的流寇。”
“此战的重要性，我也不需要多说，你们都知道，这一次孙大人率领我们长途奔袭作战，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我们剿灭了近十万的流寇，给予了流寇巨大的打击，接下来，我们回到陕西去修整，力争下一次进入河南的时候，彻底打败流寇李自成。”
“从这里上阶梯，一共三百二十七步，其中也有一些地方是平地，这些阶梯，会让我们的进攻出现一定的困难，不过这些困难，在我们秦军军士的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说话的过程中间，秦军副将的脸上露出了激昂的神情。
十多名军官明显是受到了鼓励。
第一方队进攻潼关东门的五千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们的兵器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弓弩了，弓弩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近距离作战的威力超过了其他任何的兵器。
秦军副将将四万秦军军士分为了十二个方队，第一个方队和最后一个方队都是五千人，其余的十个方队都是三千人，他们将源源不断的发起对潼关的进攻，让驻守潼关的流寇得不到丝毫的喘息。
秦军副将相信，自己一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攻陷潼关，让孙传庭大人和大军回到陕西去。
指挥第一方队的军官，来到了秦军副将的面前。
秦军副将伸出拳头，擂了擂军官的胸膛。
“开始进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八百三十三章 残阳如血（4）
“呜。。。”
带着令人发颤的弓弩，呼啸着冲上了城墙，短促的惨叫声和惊呼的声音瞬间出现。
弓弩居然穿透了三名义军军士的身体，最终定在了垛口上面，三名被弓弩射中的军士，身体还在弓弩的上面，整个的身体几乎成为虾米状，他们脸上惊愕痛苦的表情，让其他人感觉到了畏惧。
一股寒气在城墙上面蔓延。
“怎么，害怕了吗，你们手里的弓箭是做什么的，摆着看的吗，作战厮杀哪有不死人的，我们的兄弟被官军杀死，我们就要替他们报仇。。。”
李岩雄浑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走下了关楼，来到城墙的上面。
论单兵作战的能力，义军军士根本无法和秦军军士比较，差距主要就体现在射箭、发生弓弩、给对方造成致命杀伤的关键的地方。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李岩与张东涛详细商议之后，决定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形，驻守潼关的义军都不得主动出击。
“呜。。。”
“呜。。。”
“呜。。。”
更多的弓弩呼啸而来，那是夺人心魄的声音。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出现，守卫城墙的义军军士，脸上已经出现惊恐的神情。
此时此刻，义军军士还没有发起对官军的进攻。
秦军军士很聪明，他们将弓弩架设在弓箭的射程之外，首先用弓弩发起进攻，打掉驻守城墙军士的士气，可以预计，一旦城墙上面军士出现了骚乱的情形，秦军军士就会发起总攻。
李岩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张东涛也想不到。
十多分钟的时间过去，城墙上面义军军士的情绪终于有些躁动了。
李岩的脸色有些白了，此刻决不能将第一轮守卫城墙的义军军士换下去，这样恐慌可能会传遍整个的大军，试想一下，走上城墙的义军军士，手脚都是软的，都带着畏惧的神情，还怎么能够作战。
“慌什么，躲到垛口的后面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张东涛雄厚的声音传来。
城墙上面那些本来躁动的军士，瞬间冷静下来了，他们信服张东涛，将张东涛看的如同闯王李自成一样，毕竟张东涛率领义军军士，打过很多的胜仗。
一股暖流从李岩的心头涌起，他不顾还在发射的弓弩，快步走到了张东涛的面前。
“张副总管，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避一避吧。”
“没什么，你和兄弟们都守卫在这里，难道你们不惧怕危险吗。”
一柄弓弩呼啸而来，张东涛身边的亲兵脸色都变了，张东涛没有慌张，稍微的移动了身体，弓弩呼啸着从他的身边飞过去，一名亲兵没有注意，瞬间被弓弩射中了。
弓弩的发射与弓箭是不一样的，弓箭可以大规模的发射，形成密密麻麻的箭雨，弓弩不行，发射弓弩需要力气，而且弓弩的架子一定要稳住，这样弓弩就不可能大规模的发射，而且东门外面的平地面积不是很大，不可能架设太多的弓弩。
张东涛轻蔑的笑了笑，对着城墙上面所有的军士大声开口了。
“官军发射弓弩，就是想着让我们害怕，我知道你们害怕，其实我也害怕，可我们怕有什么用，如果我们真正感觉到害怕，到时候官军攻陷了潼关，我们都不要想着活命，所以我们必须咬紧牙关，拼死守住城门，不要看官军现在发生弓弩，给我们造成了威胁，他们不可能凭着弓弩就攻陷城门，他们最终还是要冲上来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发生手中的弓箭，将城墙上面烧的滚烫的开水淋下去，让官军知道痛苦的滋味。。。”
张东涛的话语不是很多，但是能够稳住众人的心神，这方面资历不足的李岩是做不到的。
终于，弓弩的发生稀疏下来了。
城墙上面，已经有军士收拾掉落地上的弓弩，尸首也被小心的抬下去，只是地上的血渍没有人去清理。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秦军军士开始了冲锋。
张东涛说的不错，秦军军士想要攻陷东门，最终还是需要冲上去。
漫天的箭雨出现，这是秦军军士射出的弓箭，他们的队列排的很整齐，十八人到二十人为一列，朝着东门城门的方向冲锋，第一列军士的手中拿着钢刀长枪等兵器，第二列的军士则是手持弓箭，朝着城墙上面射击，第三列的军士则是抬着云梯。
城墙上面再次出现惨叫的声音，不少的军士被弓箭射中了。
被弓箭射中不致命，但是会形成恐慌的气氛。
张东涛的脸色变得铁青，他从身边亲兵的手里拿过弓箭，弯弓搭箭。
“嗖。。。”
弓箭从城墙上面射出去，准确的射进冲锋在最前面的一名秦军军士的胸口，这名秦军军士捂着胸口倒下去了。
城墙上面发生了欢呼的声音。
张东涛身边的亲卫，不断挥舞手中的钢刀，将射过来的弓箭挡开。
“兄弟们，不要慌，像我这样将手里的弓箭狠狠的射出去。。。”
“嗖。。。”“嗖。。。”“嗖。。。”
张东涛的话语刚落，城墙上面的弓箭迅速开始发射了。
前军的弓箭不是太多，不过如此关键的时刻，为了能够稳住军心，适当的浪费一些弓箭也是无所谓的。
李岩也手持弓箭，从垛口处往下射箭。
惨叫声瞬间出现，秦军军士不管如何的勇猛，也无法与弓箭抗衡。
应该说义军军士的射击术令人不敢恭维，不过好的是，因为台阶的限制，秦军军士冲锋的时候，队伍相对的密集，这个时候，射出去的弓箭，不管准头如何，总是有几支弓箭能够命中目标的。
城墙上面堆放了大量的石块，还有两口大锅，下面的木柴正在熊熊的燃烧。
刚刚的弓弩，没有能够命中大锅，说明义军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石头和滚烫的开水，是义军军士防御官军进攻的主要武器，因为城墙外面台阶的特殊地形，石头的杀伤力是巨大的，石头可以顺着阶梯往下移动，一块石头可能造成众多的伤亡。
张东涛和李岩感觉到庆幸的是，孙传庭麾下的战车营被剿灭了，否则孙传庭如果用火炮进攻城门，那么义军的损失将异常的惨重。
。。。
不到半个时辰，第一轮的进攻结束了。
冲锋的秦军军士不是很多，明显带有试探的性质，负伤的以及阵亡的秦军军士，马上被抬到山下去了，免得堵塞了台阶，让后面的军士无法很好的发起冲锋。
城墙上面，义军的军士也开始了忙碌，将受伤或者阵亡的军士，抬到城墙下面去。
恐慌的情绪逐渐消失不见，一些军士的手脚虽然在颤抖，脸上也有畏惧的神情，但是他们都努力控制自身，让自己变得镇定。
李岩走到了张东涛的面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张副总管，官军接下来恐怕要发起大规模的强攻了。。。”
张东涛微微的点头。
“你说的不错，刚才的进攻就是试探，看看我们城墙上面的战斗力如何，现如今官军可能明白了，我们的战斗力不是那么强悍，所以他们肯定会不间歇的发起进攻，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东门。。。”
李岩的脸色微微发白，看着张东涛再次开口了。
“张副总管，我有些担心，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够守住城门。。。”
张东涛用力的摆手。
“李岩，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大战才刚刚开始，我们要有足够的信心，我相信兄弟们一定能够守住潼关，将孙传庭和官军死死的撼在这里，遇到了我们，他们休闲回到陕西，等到闯王率领的大军赶来，我们就完成了作战任务。”
李岩点点头，脸上还是带着担心的神情。
张东涛皱了皱眉头，再次看着李岩开口了。
“李岩，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我们义军的士气还在，我们就一定能够死死的守住潼关，我们没有退路，这个时候，我们就算是放弃潼关，也无法顺利的撤离，如果我们不依托潼关，真正在野外作战，我们无法与官军抗衡。”
“你尽可以告诉弟兄们，我们没有退路，只有死守潼关，等到闯王率领的大军抵达潼关，我们就获得了作战的胜利，如果在闯王抵达潼关之前，潼关被官军攻陷了，那我们所有人都不要想着活命。”
“孙传庭攻陷密县的时候，几乎杀光了密县的所有人，所以我们不能够有侥幸心理，孙传庭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养着我们，所以杀了我们是他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张东涛拍了拍李岩的肩膀。
“指挥作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你可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李岩很是感动，也有些不服气，刚才张东涛站立的地方，同样很危险。
大概是猜到了李岩的想法，张东涛笑着开口了。
“李岩，我的命硬，当初闯王麾下只剩下十七人，我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刚才那样的情形，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李岩顿了一下，对着张东涛抱拳。
“张副总管，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我也要提醒您，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您是前军的主帅，不能够出现任何的意外。。。”
第八百三十四章 残阳如血（5）
“报，李自成率领的流寇，距离潼关还有一百五十里地。。。”
“知道了，再去侦查。。。”
孙传庭脸色铁青，满腔的怒火没有地方发泄，巨大的危机已经萦绕在他的脑海里面。
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秦军副将率领四万秦军强攻潼关，付出了重大的伤亡，却没有能够拿下潼关的东门，导致数万大军集结在潼关卫附近。
孙传庭怎么都没有想到，看似羸弱的流寇，关键时刻爆发出来巨大的战斗力，根据秦军副将的禀报，驻守潼关卫的流寇，伤亡同样是惨重的，东门一带已经被血腥的味道包围。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孙传庭必须要再一次的做出决断了。
要么放弃进攻潼关，率领麾下的大军迅速朝着湖广郧阳的方向行军，要么就拼尽全力拿下潼关，保证大军回到陕西去，要么就扭头与李自成展开厮杀。
大军朝着湖广郧阳方向行军已经不可能了，不仅仅是粮草不足的问题，还有如何应对追过来的李自成，如何保证西安府城能够安然无恙，扭头与李自成部厮杀，获胜的机会过于渺茫，而且两军进入相持的阶段，粮草不足的问题将再一次的困扰孙传庭。
最好的选择，或者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攻陷潼关
秦军副将与延绥总兵官站在了吴宗睿的面前。
秦军副将一脸的灰败，他万万没有想到，固守潼关卫的流寇如此的顽强，他记得最为激烈的一次厮杀，少量秦军军士已经凭借着云梯登上了城墙，城墙上面的流寇，居然抱住了秦军军士，一同从城墙上面跳下来，跌落地面之后，已经摔死的流寇，至死都没有松手。
那一刻，秦军副将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内心也有了敬畏的思想，战场上，任何人都会尊重强悍的对手。
“明日天亮的时候，发起对潼关东门的进攻，必须要拿下潼关东门，保证大军能够回到陕西去，你们明白吗。。。”
孙传庭没有客气，看着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孙传庭如此说话还算是客气的。
“你们去准备吧，明日卯时开始进攻。。。”
眼看着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离开，孙传庭脸上竟然出现了萧索的神情。
不一会，亲兵将马进忠带过来了。
孙传庭看了看马进忠。
“马进忠，你不是说流寇的前军战斗力不强吗，主帅叫做张东涛，副帅是李岩，怎么他们如此的顽强，你说有没有可能让他们归顺朝廷啊。。。”
马进忠略微的整理了情绪开口了。
“大人，我没有说谎，前军的战斗力的确不强，为了这件事情，张东涛与牛金星之间还产生了冲突，十万前军的军士，其中老营的军士只有一万人，还不是精锐。”
“不过张东涛的作战能力很强，获得了不少次作战的胜利。。。”
马进忠讲述了张东涛率领大军作战获得的数次胜利。
孙传庭脸上的神情再次的变化，他看着马进忠，好一会才开口。
“哦，张东涛有这么厉害吗，我还真的没有想到，我已经打算明日发起对潼关东门的总攻，一定要拿下东门，保证大军顺利的回到陕西去，这个张东涛是个人才啊，能不能让他为皇上和朝廷所用啊。。。”
马进忠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开口回答，其实从孙传庭的话语之中，他已经察觉到了其他的意思，应该说密县之战后，他马进忠已经成为李自成的死对头，义军军士对他也是恨之入骨，毕竟义军的诸多家眷，都是他出卖的，如果被义军抓住，马进忠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毒刑。
孙传庭可没有想那么多，为了能够让麾下的大军回到陕西去，只要是有用的办法，都是要采纳的，都是可以去试一试的。
孙传庭已经有了让马进忠去劝降张东涛的想法，只是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而且就这样将马进忠抛出去，好像说不过去。
秦军副将率领秦军军士，已经展开了两天的强攻，依旧没有能够拿下东门，所以明日的总攻，是不是能够拿下潼关东门，孙传庭也没有把握。
眼见马进忠没有开口，孙传庭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马进忠，你和张东涛的关系怎么样啊。”
孙传庭终于挑明了意思，马进忠内心长叹，他不知道自己的运气为什么如此之差，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索性爽快一些。
“大人，我与张东涛的关系一般，当初在义军之中，也仅仅是认识，大人如果想着招募张东涛，我愿意尽力，需要我做些什么，大人尽管吩咐。。。”
马进忠如此说，孙传庭的内心有了一丝的不忍。
按照当下的局势来说，马进忠一旦落入到流寇的手中，必死无疑，而且结局很悲惨，不过孙传庭没有办法，为了麾下近十万的军士，他必须要将马进忠抛出去，也许流寇得到了马进忠，内心的怨气会消除一些，到了那个时候，孙传庭命令大军强势出击，或许能够顺利的拿下潼关卫，保证麾下的军士回到陕西去。
内心不忍的情绪很快消失，孙传庭下定了决心。
“马进忠，大军面临的局面，你是知道的，既然你和张东涛、李岩等人都熟悉，那就代表我前去劝降他们，只要张东涛和李岩能够归顺朝廷，我一定会向皇上和朝廷举荐他们。。。”
。。。
潼关卫，东门。
城墙外面的石阶的颜色是暗黑色的，那是无数的血渍掩盖形成的，城墙上面好不到哪里去，地上有一层黏糊糊的黑渍，那都是军士留下的鲜血。
张东涛慢慢的走上了关楼，李岩跟随在他的身后。
两天的厮杀，前军的损失是惨重的，不过官军没有能够攻陷潼关卫。
“张副总管，不知道闯王率领的大军，什么时候能够抵达，这都过去两天时间了，按说他们应该要到了。。。”
李岩的语气里面，明显带着不满。
其实一个多时辰以前，李岩已经表达出来了不满，当初张东涛决定率领前军固守潼关卫，阻止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大军撤离河南，本来就是非常大胆的决定，这意味着张东涛及其率领的前军，将要陷入到巨大的危险之中，这个决定得到了李自成的支持，那么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就要迅速的赶过来，与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展开厮杀。
两天时间过去了，李自成率领的大军还没有抵达潼关卫，这不由得让人产生其他的想法。
张东涛看了看李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岩，不用埋怨，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记在心里，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想必孙传庭忍不住了，一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两天时间的作战，我们的伤亡接近万人，你我都要感谢兄弟们的勇猛，要不是拼尽全力，潼关卫早就失守了。”
李岩点点头，看着张东涛再次的开口。
“张副总管，这都是您在义军之中有着不一般的威信，兄弟们才会拼命的，如果是我来指挥作战，潼关卫早就失守了，其实我刚才说两天时间过去，并非是我个人埋怨，而是下面的兄弟有这样的看法，我已经告诉他们，闯王率领的大军很快就要抵达潼关卫了。。。”
张东涛伸手拍了拍李岩的肩膀，压低声音开口了。
“李岩，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语，闯王在变，义军也在发生变化，当初罗汝才和高应登被斩杀，在我们看来是很正常的，你我都是积极支持的，不过马进忠为什么会归顺朝廷，你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有备无患，你我都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一股寒意在关楼蔓延。
按照张东涛的预计，一天到两天左右的时间，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就应该要追上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大军了，可事实情况不是如此，两天惨烈的厮杀过去，城外的官军依旧没有躁动的情形，这就说明李自成率领的大军，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抵达潼关。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张东涛不得不做出分析，在他看来，要么就是李自成本就不想与孙传庭在潼关一带展开决战，要么就是有人给李自成建议了，不必快速急行军，等到前军与朝廷大军都精疲力竭的时候，李自成率领大军再行发起进攻。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张东涛都感觉到寒心，此次孙传庭进入河南作战，李自成以近十万新营军士的性命，换取剿灭孙传庭麾下的战车营，这看上去非常的残酷无情。
从整体的作战部署方面来说，张东涛在某种程度上面，也可以成为诱饵，等同于近十万被李自成抛弃的新营的军士。
这个时候，张东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吴宗睿在信函之中，命令他在义军之中大力的发展自身的力量。
一名军士急匆匆的跑上了关楼。
“禀报张副总管，李将军，城外有人自称是马进忠，想要见到张副总管。。。”
张东涛和李岩同时愣住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残阳如血（6）
马进忠的脸上带着无畏的神情，看着张东涛和李岩。
李岩本来是痛恨马进忠的，红娘子当初也在密县，如果不是领着军士冲出去，此刻也成为了刀下之鬼，不过经历的事情多了，特别是此次固守潼关卫，遭遇到了微妙的局面，李岩也想通了，毕竟马进忠与高应登是生死的兄弟，高应登被李自成杀死了，马进忠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马进忠还遭受到太多不公正的对待。
张东涛的心情更加的复杂，他与马进忠之间，没有什么私交，而且在义军之中，他的地位远高于马进忠，彼此之间本不存在什么交集，不过吴宗睿的信函之中，偶尔一次提及了马进忠，认为此人作战还是颇为勇猛的，张东涛当然明白吴宗睿的意思。
因为马进忠的缘故，密县和尉氏县被攻陷，导致义军遭受到重大的损失，从这个角度来说，马进忠不可能被饶恕，也就是说，张东涛就算是想着帮助马进忠，也几乎做不到。
关键是张东涛不想亲自动手，这等的事情，还是让李自成去处理。
“马进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胆子够大的。。。”
张东涛没有开口，开口说话的是李岩。
马进忠无所谓的笑了笑，跟着开口了。
“孙传庭命令我来劝降你们，他让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朝廷，孙传庭一定会向皇上和朝廷举荐你们。。。”
李岩扭头看向了张东涛，没有继续开口说话，这个时候，表态的应该是张东涛。
张东涛轻轻的摇头，看着马进忠开口了。
“马进忠，如此关键的时刻，孙传庭让你来劝降我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孙传庭率领朝廷大军长途奔袭，进入河南作战，你归顺了孙传庭，提供了重要的情报，让孙传庭攻陷了密县和尉氏县，重重的打击了我义军的士气，按说你是功不可没的，孙传庭凭什么让你进入潼关，来劝降我们啊，他不知道闯王恨你入骨吗。。。”
马进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了。
李岩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张东涛挥了挥手，示意李岩不必着急。
很快，马进忠控制了自身的情绪，抬头看着张东涛和李岩开口了。
“我不怕死，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愚蠢，对付李自成，我根本不后悔，就算是没有这次的机会，我同样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李自成。”
“李自成杀了高应登，我曾经迷茫，毕竟高应登是听了我的话语，才决心投奔李自成的，不过李自成做的不算是太错，如果任由罗汝才和高应登分裂义军，最终李自成很有可能被他们杀掉，这样的情况之下，无非是先下手为强的问题。”
“明明我已经示弱了，可李自成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不好公开的杀死我，就逼得我在义军之中无法立足，时时刻刻派遣监视我的行踪，如果我的表现稍微不好，怕就是举起钢刀砍掉我的脑袋了。”
说到这里，马进忠伸手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孙传庭让我来劝降你们，我知道是不可能的，明明我就是摆在眼前的教训了，你们怎么可能上当，所以说，孙传庭并非是想着让我来劝降你们，而是将我交还给李自成，如果李自成知道我已经被孙传庭抛弃了，一定会很高兴。”
马进忠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什么请求了，只是请求你们马上杀了我，不用将我交给李自成，你们如果一定要这样做，我会自尽而死，我已经遭受到太多的羞辱，不想继续了。”
“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两件事情了。”
“第一件事情，李自成率领的大军，距离潼关大约还有一百多里地，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才有可能抵达潼关。”
“第二件事情，孙传庭怕是马上就会对潼关发起总攻，这一次孙传庭应该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潼关，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够攻陷潼关，不能够回到陕西去，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马进忠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放松了。
张东涛仔细看了看马进忠，挥挥手，几名军士进入屋子。
“看押起来，不能够出现任何的意外，如果出现意外，你们就跟着到地下去。”
马进忠抬头看了看张东涛，神色有些漠然。
马进忠被军士带走之后，李岩看着张东涛开口了。
“究竟是怎么了，闯王率领的大军，明日都不一定能够抵达潼关，按说闯王应该知道，前军的战斗力不是很强，明日孙传庭如果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潼关很有可能守不住，到了那个时候，闯王所有的计划都无法实施了啊。。。”
两眼平视的张东涛，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李岩，你说我们怎么处置马进忠。”
李岩楞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还能够怎么处理，交给闯王就是了，我们不需要动手。”
张东涛笑了笑。
“李岩，你刚刚不是说，我们不一定能够守住潼关卫吗，如果潼关被孙传庭麾下的官军攻陷了，我们应该怎么处理马进忠。”
李岩看着张东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个，张副总管，您不会想着真的归顺孙传庭吧。”
张东涛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李岩，你认为我会归顺孙传庭吗，当初闯王身边只剩下十几人，其中就有我，现如今我们牢牢的守着潼关卫，让孙传庭麾下的官军寸步难行，这个时候，孙传庭派遣马进忠来招降我们，以为我们是傻子吗。”
“刚刚马进忠的话语，让我有了很多的感慨，有些话马进忠说的不错，是闯王身边的有些人做的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马进忠也曾经是一路义军的掌盘子，身份是摆在那里的，闯王身边的有些人，就是容不得那些归顺闯王的掌盘子，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有多路的义军投奔了闯王，现如今义军的力量有那么强大吗。”
李岩若有所思，看着张东涛再次开口。
“张副总管的意思是说，如果潼关出现危险，我们可以将马进忠放出去，让他告诉孙传庭，我们会仔细考虑孙传庭提出的建议，以此来拖延时间吗。。。”
张东涛摆摆手，哈哈一笑。
“算了，不说这些事情了，有些事情我们都没有办法做出来，刚刚马进忠倒是提醒了我们，孙传庭马上就要对潼关展开强攻，这一次孙传庭一定是倾尽全力，所以我们面临的压力是巨大的，闯王距离潼关还有一百多里地，就算是有人想着拖延时间，最多也就是一天左右的时间，闯王率领的大军就能够抵达潼关。”
“所以说，明天是我们务必要坚持下去的最后一天时间。”
“李岩，你没有信心，我同样没有信心，明日的进攻和厮杀一定特别激烈和惨烈，孙传庭不能够攻陷潼关，怕是没有机会回到陕西去了，所以他不会惜力，我们也一样，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你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李岩点点头，脸上带着略微愤怒的神情。
“张副总管，您放心，明天我们一定能够坚持住，我会告诉所有的弟兄，闯王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够抵达潼关了，闯王抵达潼关的时刻，就是我们获取胜利的时刻，我只是有些不明白，闯王率领的大军，究竟在怎么样行军，距离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居然有三天多的路程，大军急行军一天至少一百里地，如此看来，闯王率领的大军，距离官军至少有五百里以上的距离。。。”
张东涛站起身来，走到了李岩的面前。
“李岩，不用说这些了，马上去准备吧，我想，天亮的时刻，就是官军发起进攻的时刻，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够守住潼关，到时候，我会在闯王的面前为所有的兄弟请功。。。”
李岩出去了。
张东涛也走出了屋子。
圆月挂在天空之中，月光将周遭照亮很亮。
很多时候，潜伏在李自成身边的张东涛，都是按照自身的理解去做事情，有时候吴宗睿在信函里面提出来的建议，他不一定完全遵照执行，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东涛发现了，吴宗睿每一次提出的建议，都是有针对性的，如果他张东涛不按照吴宗睿的建议去执行，最终都会陷入到为难之中去。
什么是远见卓识，这才是真正的远见卓识。
。。。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走过来。
醒悟过来的张东涛，头也不回的开口了。
“李岩，明日的厮杀一定很惨烈，你赶快去歇息吧，养足了精神，明日好指挥兄弟们拼死守卫潼关。。。”
李岩对着张东涛抱拳。
“张副总管，您也早些歇息，明日的战斗厮杀，离不开您。。。”
张东涛扭头，发现李岩已经朝着不远处的石屋走过去。
看着李岩的背影，张东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凭着直觉，他知道自己与李自成决裂的时间不会很长了，不知道那个时候到来的那一刻，李岩等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第八百三十六章 残阳如血（7）
天终于亮了。
“呜。。。”“呜。。。”“呜。。。”
暗黑色的弓弩，带着呼啸的声音，往城墙上面而来。
尽管守卫在城池上面的军士早有准备，拼命的挪动身体，躲开呼啸而至的弓弩，但还是有人被弓弩击中，发出短促的惨叫声音。
连续两天的厮杀，绝大部分的军士变得麻木，他们习惯了血腥的场景，也习惯了身边的人突然倒下。
李岩的神色异常的肃穆，他早就感觉到了不同，今日官军发射的弓弩，不管是密度还是数量，与前两日的都不一样，天空之中到处都是呼啸而至的弓弩，城墙上面的军士尽量在拼命的躲避，但还是有不少的军士被弓弩射中了。
如果不是倾尽全力的进攻，没有谁会这样，孙传庭率领朝廷大军长途奔袭作战，不可能携带太多的弓弩，这一次发射如此密度的弓弩，显见就是要拼命了。
“啊。。。”
短促的惨叫声从身边传来，一名亲兵被呼啸而来的弓弩射中了。
李岩身边的亲兵脸色瞬间变化，他到不担心自己被弓弩射中。
“李将军，您还是到城墙下面去躲避，官军不再发射弓弩的时候，您上来指挥作战。。。”
尽管亲兵是好心，但李岩还是板起面孔，看着亲兵开口了。
“胡说，我是指挥官，我的阵地就在城墙上面，要是离开这里，就是擅自脱离阵地，到时候张副总管饶不了我，你们都记住，你们的阵地也在这里，谁要是敢临阵脱逃，我绝不会轻饶。。。”
李岩的声音有些大，明显就是说给城墙上面所有人听的。
连续两天的厮杀，李岩几乎都在城墙上面指挥战斗，没有退缩，包括张东涛，在战斗厮杀进入最为激烈状态的时候，都会来到城墙上面，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主帅和副帅如此，下面的军官和军士还有什么可说的，都是拼尽全力厮杀。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开始出现，密集的箭雨，造成的伤亡更大。
亲兵将李岩包围在中间，盾牌树立在前后，防止李岩被弓箭射中，其余的军士，要么蜷缩在垛口的后面，祈求自己不被弓箭射中，要么就是躲在盾牌的后面，护住脑袋和胸部，那样就算是被弓箭射中，也不至于殒命。
还是有不少的军士被弓箭射中，到底呻吟的时候，更多的弓箭射进身体里面。
鲜血开始在地上流淌，此刻没有谁去移动躺在地上、身上满是箭羽的军士。
连续两天的厮杀之后，义军军士义军没有多少的弓箭可用了，他们用来防御官军进攻的箭羽，绝大部分都是从地上捡起来，甚至是从尸首上面拔出来的弓箭。
箭羽同样比前两天要密集。
李岩的眼睛里面在喷火，他啊很清楚，弓弩和箭羽，对于城墙上面的军士来说，是巨大的威慑，昨日的厮杀过程之中，就出现过这样的一幕，官军在密集的弓弩和箭雨之后发起进攻，城墙上面的军士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有几个秦军军士爬上了城墙，好几个军士无奈之下抱起了秦军军士，一同跳下了城墙。
四周都能够听见呻吟的声音，那是一些被弓箭射中的军士忍不住疼痛，他们被弓箭射中了手臂或者大腿，却不敢动弹，拼命的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如果倒下，身体彻底暴露，很有可能被呼啸而来的弓箭再次射中。
有几个军士忍不住，从垛口探出身子，准备往下面射箭，无一例外的都被弓箭射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血腥的味道在四周蔓延，城墙上面变得异常的沉默。
“咚、咚、咚。。。”
进攻的鼓声终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音也出现了。
李岩推开了身边的亲兵，快速都上关楼。
东门外面的空地并不大，石阶梯上面不可能容纳太多进攻的军士，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呼喊声音。
刚刚走上关楼，十多支弓箭呼啸而来，李岩迅速的躲到了柱子的后面，好几支弓箭射中了柱子，跟随在李岩身后的亲兵，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再次树立起来盾牌。
李岩很少上关楼，两天的进攻，关楼已经成为官军重点关注的目标。
探出半个身子，李岩的脸色变得铁青。
石阶梯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官军，他们大喊着往上冲锋，他们后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官军军士，虽然这些人没有拼尽全力冲锋，却在用力的呐喊。
转身走下关楼，李岩的声音已经在半空中回荡。
“官军开始进攻了，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走下关楼，李岩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几支箭羽，快速来到垛口，弯弓搭箭，朝着下面射击。
李岩是有着举人功名的读书人，作战厮杀的能力一般，无法和张东涛比较，不过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少的军士扑倒了垛口的前面，他们的手中几乎都有带血的箭羽。
弓箭朝着城墙下面密集的官军射去，短促的惨叫声同样出现了。
“嗖。。。”“嗖。。。”“嗖。。。”
天空之中再一次出现箭羽，城墙上面的惨叫刹那间多起来了。
李岩的脸色再次的变化了，看样子官军真的改变了作战的策略，城墙外面密密麻麻的那么多人，前面的官军是负责冲锋和攻打城池的，后面的官军军士则是负责射箭的，两相配合的进攻，既能够给予城墙上面重大的杀伤，又能够保护城墙下面进攻军士遭受尽量少的攻击。
伤亡在快速的增加，城墙上面能够参与战斗的军士已经不多了。
城墙下面进攻冲锋的官军，距离城墙已经不远了。
李岩的心在滴血，他万万想不到，这一轮的进攻，义军的损失会如此的惨重，城墙上面足足有三千人，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伤亡就超过了一半，地上到处都是血渍，那些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军士，尸首也来不及抬走。
反观进攻的官军，伤亡还不是太大，有了弓弩和箭雨的护卫，他们冲锋的速度加快了，伤亡也少了很多。
“快、快去禀报张副总管，伤亡太大了，必须要支援，否则官军就攻上来了。。。”
李岩扭头，几乎是对着身边的亲兵怒吼了。
。。。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亲兵回来了。
“李将军，张副总管已经领着军士上了城墙了，他、他们还抬着几口大锅。。。”
城墙上面已经有几口大锅，不过都破碎了，官军的弓弩不仅仅是射击城墙上面防守的军士，也专门对准了大锅，这些大锅里面滚烫的开水，曾经给攻打城池的秦军军士造成重大的伤亡，一旦铁锅被弓弩击中，马上报废，且烧开一大锅滚烫的开水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仅仅半天的时间之后，张东涛和李岩都放弃了在城墙上面搭建铁锅烧开水的做法。
在城墙下面烧开水同样不成立，这需要专门的军士来转运开水，而且稍微不小心，军士就可能被烫伤，弄得不好没有给予官军打击，反而伤了自身，打击了士气。
李岩不顾还在射击的弓箭，猫着身子离开垛口，他有些不明白，难道说张东涛准备继续在城墙上面烧开水吗，要知道官军的弓弩随时都会发射，都会射中这些大铁锅。
还没有走到张东涛的身边，一股麻油的香味传来。
李岩楞了一下，瞬间明白了。
“张、张副总管，您准备用火攻吗。。。”
这些麻油，乃是军士做饭时候使用的，数量不是很多。
张东涛看了看李岩，点点头开口了。
“李岩，驰援的军士马上就上来了，我们不用着急，等到官军靠近城墙，将这些麻油全部泼下去，接着将火把扔下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凶悍。。。”
李岩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可以想象，一旦麻油被点燃了，城墙下面将会是什么样的惨景，不过两军交战，最终目的就是获取胜利，过程不管如何残酷都无所谓。
“李岩，情况我都知道了，官军加强了进攻，我们的伤亡增加了，这很正常，而且我料定，官军第一轮进攻是异常凶悍的，这个时候他们的士气最高，如果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城池，孙传庭的目的岂不是达到了，我们不用着急，就和他们拼命。。。”
李岩用力的点头，不用说他也知道了，张东涛一直都在附近，甚至有可能就在城墙的下面，这里发生的一切张东涛都知道。
“张副总管，您放心，我一定领着兄弟们，挡住官军的进攻，他们休闲攻上城墙。。。”
张东涛笑着摇摇头。
“李岩，不用这么说，我们一定能够挡住官军的进攻。。。”
张东涛还没有说完，李岩急忙再次的开口了。
“张副总管，我是这里的指挥官，您应该要服从我的指挥，您不能够留在城墙上面，如果您留在这里，兄弟们会分心。。。”
张东涛无奈的摆摆手，转身朝着城墙下面走去。
李岩送了一口气，看向了摆在地上的几口大铁锅。
“传我的命令，将大铁锅摆到垛口的后面去，等到官军靠近城墙，将铁锅和火把给我同时扔下去。。。”
第八百三十七章 残阳如血（8）
石台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焦黑的尸首，十多名军士正在费力的清理这些尸首，城墙上面的军士，警惕的看着城下的一切，在他们的身边，同样有军士在清理尸首。
时间接近申时，秦军和延绥边军发起了规模最大的三次进攻，以及两次小规模的进攻，最终都是功亏一篑。
孙传庭的命令已经下达，进攻东门的时候，不能够继续使用弓弩了，弓箭还可以使用一部分，大军不能够因为攻打潼关，而将所有的弓弩和弓箭都消耗殆尽。
这意味着，秦军军士和延绥边军进攻潼关东门的难度将要骤然增加，而且从时间上面来看，秦军和延绥边军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以发起进攻。
其实孙传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大军不能够拿下潼关，则要被迫转身对付李自成率领的流寇。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孙传庭是什么心情，近三天的时间，最为精锐的秦军数次进攻，付出了重大的伤亡，依旧没有能够拿下潼关，本来获取到的情报显示，驻守潼关的流寇，战斗力不强，秦军是能够攻陷潼关，保证大军顺利回到陕西去的，这期间，孙传庭还专门将马进忠归还给了流寇，期盼一定程度上面能够麻痹流寇，但还是没有作用。
秦军副将、延绥总兵官、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等军官，悉数都站在临时中军帐的外面，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下一次进攻的命令依旧没有下达。
秦军副将的脸色已经异常的灰败，这是他难以接受的失败，耗费了大量的弓弩和弓箭，眼看着今日就要攻陷潼关东门，谁知道流寇突然用火攻，本来就是酷暑季节，天干物燥，麻油遇见火把，瞬间燃烧，不要说被点燃的军士，就是那些正在进攻的军士，在熊熊的烈火面前，也只有转身拼命的逃离，如果动作慢了一些，他们很有可能被高温熏的晕过去。
面对流寇采用的火攻方式，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无可奈何，压根想不到应对的办法，人家流寇将食用的麻油拿来当做燃料，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临时中军帐里面，终于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一名传令兵走出中军帐，请站立在外面的诸位军官进去。
走在前面的是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走在最后面的是秦军副将。
孙传庭站立在地图的前面，脸色发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众人抱拳对着孙传庭行礼的时候，他没有回头。
没有人开口说话，中军帐里面异常的沉默。
几分钟时间过去，孙传庭终于扭头看着众人了。
“损耗了近六成的弓弩，五成的弓箭，死伤一万多的军士，我们依旧没有能够拿下潼关，刚刚斥候禀报，李自成率领的流寇，明日一早就要抵达潼关了，诸位，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很想听听。。。”
孙传庭的声音里面带着压抑，明显是极力的控制情绪。
秦军副将作战勇猛，悍不畏死，而且对孙传庭非常的忠心，延绥总兵官也是孙传庭的直接下属，服从孙传庭的一切命令，偏偏就是孙传庭最为信任的两人，集结了六万大军，都没有能够攻陷潼关，这让孙传庭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他不可能惩戒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对于大军前途的担心和焦虑，让他数次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绪。
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孙传庭明白，想要攻陷潼关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他有些后悔让马进忠进入潼关，想必马进忠将外界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驻守潼关的流寇，让流寇知晓了李自成的援军马上就要抵达潼关，有了希望和盼头的流寇，必定能够激发出来无穷斗志，反观自己麾下的大军，最为精锐的秦军和延绥边军，同样拼尽了全力，剩下的宣府、大同以及陕西卫所的军士，战斗力不强，且精神萎靡，让他们去攻打潼关，与送死差不多。
孙传庭记住了张东涛和李岩，也慢慢的明白了，先前侦查到的情报与传闻是真的，这个张东涛，怕是流寇里面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军官了，毕竟这个张东涛，曾经率领流寇，打败了前来驰援的辽东边军。
必须要做出下一个选择了，按照时间计算，大军最多还有一次到两次的机会进攻潼关东门，这样做除开增加伤亡，进一步打击大军的士气，已经没有其他的意义了。
过了近两分钟的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孙传庭提高了声音。
“我问你们，李自成率领的流寇，明日一早就要抵达潼关，我们究竟该怎么应对。。。”
孙传庭的话音未落，秦军副将扑通的跪下了。
“大人，都是末将无能。。。”
延绥总兵官也跟着跪下了。
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虽然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明显也是对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不满的，毕竟他们麾下也有数万的军士，如果不能够从潼关撤回到陕西，可能就面临长途奔袭的局面了。
孙传庭脸色一下子变化了，他压根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
“好了，你们都起来，大军现在面临危急的局面，我需要的是你们齐心协力，如何才能够打败流寇，保证大军顺利的撤回到陕西去。。。”
。。。
马背上的李自成，脸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
大军距离潼关不足百里地了，预计明日午时之前可以抵达潼关。
斥候早就禀报消息，孙传庭麾下的朝廷大军，经过了近三天的进攻，都没有能够攻陷潼关，潼关依旧被张东涛和李岩牢牢的守卫。
在作战方面，李自成是完全相信张东涛的，一旦张东涛决定要率领前军守住潼关，那就一定能够完成作战的任务。
不过李自成内心的想法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想着彻底打败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如此义军就能够迅速稳定中原的局势，另外一方面，他明白困兽犹斗的道理，此刻的孙传庭，可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失败，一旦义军与官军正面交锋，面临的必定是异常惨烈的战斗。
如何选择让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丧失斗志，最好的办法就是耗时间。
孙传庭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最为缺乏的就是粮草，得益于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调度，孙传庭率领大军进入河南境内，压根不要想着筹集到粮草，让李自成感觉到遗憾的是，孙传庭麾下的朝廷大军攻陷了密县和尉氏县，得到了一部分粮草的补充，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足以维持数天的时间。
大军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如果全速的行军，一天之前就应该要抵达潼关了。
官道旁边扬起了一阵阵的黄沙。
李过、牛金星和刘宗敏骑马过来了。
刘宗敏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李自成的面前，抱拳开口了。
“闯王，斥候来报，官军没有能够拿下潼关，我建议大军加快行军速度，明日一早发起对孙传庭麾下官军的进攻。。。”
李自成微微的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没有开口说话，看向了牛金星。
连续几天的行军，牛金星已经逐渐揣摩到了李自成的想法，不过他可不能说出来。
稍微的思索了一下，牛金星跟着开口了。
“闯王，孙传庭一旦无法攻陷潼关，必定想着回头与我大军展开厮杀，如果我大军此刻发起对官军的进攻，必定遭遇到顽强的抵抗，所以说，我们必定要首先消磨官军的意志，与他们进行对峙，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发起对他们的进攻。。。”
牛金星的建议，肯定是符合李自成的想法，不过还没有等到李自成开口，刘宗敏有些不乐意了，看着牛金星开口了。
“牛先生，依照你的说法，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孙传庭攻下潼关，撤离到陕西去吗。。。”
刘宗敏是直肠子，可不会想那么多。
牛金星有些猝不及防，看着刘宗敏，好一会才开口。
“刘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们能够想到很多的办法对付孙传庭和官军，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打败孙传庭和官军，这样就能够顺利的掌控中原的局势，明日大军就可以抵达潼关，但不一定马上展开对孙传庭和官军的进攻。。。”
刘宗敏没有听明白，还准备开口的时候，李自成挥挥手。
“刘宗敏，不要说了，牛金星的建议很不错，我们的目的是彻底打败孙传庭和官军，完全的掌控中原，如何才能够彻底打败孙传庭和官军，我们需要认真的想一想。。。”
刘宗敏不服气的低下头，他实在不明白，张东涛率领战斗力不强的十万前军，已经在潼关拼尽了全力，挡住了孙传庭和官军，难道说时机还不成熟吗。
。。。
火辣辣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阳光已经没有那么耀眼了。
孙传庭站在临时中军帐外面，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一脸的悲怆，他不知道麾下大军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唯有祈求上天保佑了。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第八百三十八章 功亏一篑（1）
牛金星终于写好了约战书。
李自成麾下的义军已经抵达潼关，他们距离孙传庭麾下的大军不足十里地，两军完全形成了对垒的局面，但李自成不想马上发起对孙传庭麾下大军的进攻，他还想消磨时间，因为他很清楚，孙传庭麾下大军的粮草明显不足了。
思来想去，李自成采用了投递战书的办法，这个办法看起来有些可笑，不过古书上时常提及，好多次两路大军对垒之前，双方的主将都会立下战书，约定什么时间厮杀。
写好的战书，由李自成身边的一名亲兵送过去。
李自成约定三日以后，两军在潼关卫以西五里处被称之为潼关西城的地方决战厮杀。
潼关西城是众人口中的称谓，因为潼关卫的设立，在潼关卫西面地势稍微平坦的地带，不少的百姓在这里生活，修建了房屋，一些商贾运送货物的时候在这里歇脚，此地逐渐变得繁荣，可惜现如今天下大乱，这里生活的百姓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留下一个看上去破败的村镇和大片荒芜的平地。
李自成很聪明，将决战的地点约定在潼关西城，而不是潼关卫的山脚下，这样能够让驻守潼关卫的张东涛和李岩等人得到调整，若是战斗厮杀进入最为激烈和关键的时刻，张东涛和李岩率领的前军，稍作调整之后，同样可以加入战团之中。
至于说孙传庭是不是同意三日之后的厮杀，那就不是李自成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实话实说，不管是义军老营的军士，还是新营的军士，都有些畏惧秦军和延绥边军，过去不久的那场厮杀，留给他们的阴霾还没有完全消失，秦军和延绥边军军士展现出来的勇猛，足以令他们感觉到后怕。
如此情况之下，李自成也想着给予麾下军士一定缓冲的时间。
。。。
孙传庭没有斩杀前来送信的流寇。
两军交锋不斩来使，这本来是规矩，但诸多军官认为，流寇不能够算是军队，所以杀掉送信的流寇，本就是应该的。
孙传庭不愿意在这些小事情上面失去颜面，而且他也清楚，如果还是用老眼光来看待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无疑是要吃大亏的。
不过孙传庭没有给李自成回信，而是让送信的流寇去告诉李自成，他同意李自成的约定，三日之后，两路大军在潼关西城展开厮杀。
孙传庭的这个决定，让秦军副将等人感觉到吃惊，按说他们需要马上发起对流寇的进攻，力争打败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大军深入河南作战，诸多的作战目标眼看着都没有能实现，现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能够打败李自成，那么此次深入河南作战就能完美收官。
李自成率领流寇长途奔袭，立足未稳，这个时候突然发起进攻，事半功倍，秦军和延绥边军虽然有着颇为惨重的损失，但基本的战斗力还是存在的。
送走了流寇，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来到了临时中军帐。
孙传庭的神色已经有了不同，带着决绝。
秦军副将看了看延绥总兵官，对着孙传庭抱拳开口了。
“大人，末将觉得，马上发起对流寇的进攻，我们的胜算更大，秦军和延绥边军的军士，没有能够拿下潼关东门，内心都憋着一股气，他们需要找到地方发泄，大人若是命令他们马上出击，末将保、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彻底打败流寇。。。”
秦军副将说完之后，延绥总兵官也抱拳开口了。
“大人，末将以为，不要耽误时间了，马上发起对流寇的进攻。。。”
孙传庭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着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开口了。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其实刚开始我也想到了，这是李自成在拖延时间，他为什么拖延时间，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想着我们的粮草不多了，如果等到我们粮草不足的时候，大军自然乱了，第二是李自成没有把握打败我们，所以要稳定自身。”
“从这两个方面来分析，我们的确应该要马上出击，以快速进攻的态势，争取打败李自成，扭转目前于我们不利的局面。”
“不过我认真想过了，三日之后与李自成和流寇展开厮杀，总体来说，对我们是有利的。”
“将士们的士气，我已经感受到了，还有三日的时间，你们让麾下的所有军士好好的歇息，每日里提供足够的粮食，让他们吃饱喝足，养好精神，你们还要告诉他们，如果想着回到陕西去，期盼着活下去，三日之后的厮杀，必须要彻底打败流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回家，才能够见到家人。。。”
孙传庭解释的很仔细，且和颜悦色，他很清楚，在大军之中，他所能够依靠的还是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而且即将到来的生死攸关的厮杀，也需要两人指挥作战甚至冲锋陷阵，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没有能够攻陷潼关卫，精神上面的压力本来就足够大了，这个时候，孙传庭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安慰，提升两人的自信心。
孙传庭回家的话语，触动了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
两人同时对着孙传庭抱拳。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打败李自成，打败流寇。。。”
。。。
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离开临时中军帐之后，孙传庭吩咐守卫在门口的军士，一个时辰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铺开了纸笔墨砚，孙传庭的神色再次变得肃穆，他要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了。
此番深入河南境内征伐，本就是遵循皇上和朝廷的命令，如果不是皇上圣旨的催促，孙传庭是绝不会率领大军前往河南征伐的，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秦军以及延绥边军的力量还不足够强大，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彻底打败李自成。
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走到了这一步，孙传庭想到了很多，他甚至仔细回忆了一个多月时间征伐的所有细节，应该说整个的作战过程，没有出现太大的偏差，指挥方面也没有太多的问题，但还是存在重大的失误和遗憾，当初如果横下一条心，首先剿灭进入陕西境内的那十万流寇，大军就不可能被困在潼关了，至于说进入河南境内作战，最为重大的损失就是战车营。
一直以来，孙传庭没有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他的内心憋着一股气。
当初他跟随前任五省总督熊文灿，打的李自成毫无还手之力，如果还给他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保证彻底剿灭李自成了，可惜的是，后金鞑子突然进入中原。
尔后，孙传庭与前任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之间出现了，矛盾，遭遇到杨嗣昌毫不留情的打压，差一点就丢失了性命。
杨嗣昌、熊文灿等人都作古了，包括前任五省总督洪承畴，也被投入到大牢之中，这些人都是大明朝廷文武双全之人，为什么就打不败区区的流寇。
原因多种多样，当然也有流寇不断壮大起来的因素，但朝中文武大臣之间的内讧，各地巡抚之间的意见不同意，不能够协调一致，以及朝廷无端的猜疑与插手，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孙传庭很想将这些心头的抱怨都写进奏折里面去，不过理智告诉他们不能这么做。
孙传庭的内心，还残存着一丝的希望，麾下军士的士气正旺，都在期盼着能够打败李自成，早些回到陕西去，攻打潼关东门的战斗，秦军和延绥边军军士并未完全施展出来，这让军士的内心更加的憋屈，他们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身。
此番与李自成的对决，就是军士最好的机会。
秦军和延绥边军军士的骁勇和悍不畏死，孙传庭看在眼里，他要为这些军士说一说话了，如果没有这些军士的支撑，大军早就垮掉了。
给皇上和朝廷写去的奏折，当下可能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能够为今后做好铺垫，如果此战能够打败李自成，那么大军就有机会从容的撤回到陕西去，今后该选择什么时候与李自成作战，如何的稳定中原的局势，孙传庭就可以做主，不必听从皇上和朝廷的安排。
孙传庭还想到了登莱新军。
登莱新军的强悍，孙传庭早有耳闻，张献忠被打的从南直隶迅速撤离到湖广一带，就是因为惧怕登莱新军，而且登莱新军控制了山东一带之后，李自成压根不往山东一带扩展。
更加关键的是，大明的军队历来都存在恐金症，可登莱新军好像是后金鞑子的克星，吴宗睿率领登莱新军镇守辽东之后，后金鞑子很快变得老实，不敢随意进入中原作乱了。
可惜的是，皇上和朝廷不一定能够调遣吴宗睿和登莱新军。
拿起笔的时候，孙传庭无奈的摇头。
。。。
半个时辰之后，五名斥候进入了临时中军帐。
孙传庭将手中的信函交给了他们。
“这是本官写给皇上和朝廷的奏折，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也要将奏折送到京城去，若是你们被流寇包围，实在无法逃脱，那就销毁这份奏折，你们记住，奏折决不能落在流寇的手中。。。”
第八百三十九章 功亏一篑（2）
秦军副将拔出了腰间的钢刀，举向了天空。。。
刘宗敏拔出了腰间的钢刀，举向了天空。。。
隆隆的鼓声响起，清脆的马蹄声响起。
两万秦军的骑兵，如同离弦的箭，想着对面的流寇冲锋而去，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延绥总兵官率领的数万步卒，军士的眼睛里面，带着仇恨和怒火，这一刻，他们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喷射出去。
伴随而来的是呜呜穿空而过的弓弩，暗黑色的弓弩犹如血盆大口，即将吞噬鲜活的生命。
天空之中同时出现了箭雨，箭羽破空的声音，格外的清脆。
这一次，孙传庭没有丝毫的保留，倾巢出动，以最强的组合发起了对流寇的进攻。
“哗。。。”
“嘭。。。”
几乎听不到惨叫的声音，由新营军士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如同纸糊的风筝，瞬间飘散开来，倒地惨叫的新营军士比比皆是，更多新营的军士，不自觉的扭头朝着后方逃离，官军展现出来的气势，已经令他们彻底胆寒，哪里还敢举起手中的兵器厮杀抵抗。
刘宗敏的眼睛里面喷出了怒吼，钢刀顺势而下，闪过一道寒光，一名转身逃窜的新营军士应声倒地，头颅滚到一边，脖子里面的鲜血喷溅很远。。。
可惜，往后退的军士数量太多了，他们根本无法抵御官军骑兵的冲锋，此刻就算是神仙降临，也无法阻挡这些新营军士后撤的步伐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新营五万军士组建的第一道方向，被彻底的冲垮了，这些新营的军士哭爹喊娘，拼命的逃窜，期盼不要被战马踢踏。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新营的军士，是朝着左右两翼的方向溃逃的。
第二道防线，是老营步卒组成的防御阵型。
也许是新营军士溃败的速度太快了，老营的步卒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所以，他们没有往前大幅度的冲锋，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钢刀和长矛，拼命呐喊着往前而去。
“嘭。。。”
更加猛烈的撞击声音出现了。
老营步卒由七万人组成，队形庞大，其中的军士都是经历过数次战斗厮杀的，不会轻易溃败，至少能够稳住阵脚。
不过，官军冲锋的速度太快、气势太盛，老营步卒军士压根就没有想到。
惨叫声伴随着血肉模糊的场景出现。
冲锋而来的秦军骑兵，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将老营军士组成的阵型冲散撕碎了，战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马背上的军士举着手中的钢刀长矛，不断的挥舞，成片的血雾出现，到处都是惨叫着倒下的军士。
不过老营的步卒军士，没有溃散，转身逃走的人也不多，他们在苦苦的坚持，前面的军士被斩杀，阵型被冲散，后面的军士纷纷冲上去，举起手中的钢刀长矛，加入到厮杀的战团之中去，不过他们的冲锋，并未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
秦军和延绥边军步卒冲上来的时候，局面瞬间出现变化。
战马需要往前冲，保持高压的态势，而且两万秦军和延绥边军骑兵组成的阵营，其目的是完全冲垮流寇组成的五道阵型，唯有彻底冲垮流寇所有的阵型，才能够保证战斗的最终胜利，所以他们不会长时间的逗留，不会消耗太多的体力，随后跟上的步卒，才是厮杀的主力。
宣府、大同和陕西卫所的步卒，属于第三个方阵，他们同样在往前冲锋，因为作战局面处于完全的优势，所以他们也拼命的往前冲，拼命的厮杀，争取斩杀更多的流寇。
老营步卒军士组成的第二道阵型，随着官军步卒的冲入，终于难以支撑下去了。
。。。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李自成，脸色变得铁青，他万万想不到，已经处于绝境的孙传庭和官军，居然爆发出来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如果官军总是保持此等的战斗力，一旦他布置的五道作战的阵型被突破，则整个的大军将被彻底冲垮，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打败孙传庭和官军，自己能够保住性命逃离就算是不错了。
刘宗敏还在指挥战斗，指挥步卒拼命的抵御官军，但是老营步卒军士组成的第二道防线，眼看着就难以支撑下去了。
李自成想着对身边的传令兵开口，最终忍住了，换做其他的时候，李自成早就下达全线撤离的命令了，但这一次不行，此战太关键了，如果能够打败孙传庭和官军，那么义军就可以掌控整个的中原，甚至发起对北直隶的进攻，可如果这一战失败了，李自成将被迫回到开封府城去，重新集结军队，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进攻陕西，就算是保住河南就很不错了。
脸色铁青的李自成，手持单筒望远镜，一动不动，他不甘心。
李自成身边的牛金星，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本来以为，官军能够轻易的冲垮第一道阵型，毕竟是新营军士组成的阵型，没有多强的战斗力，但官军不要想着轻易突破第二道阵型，毕竟是老营军士组成的第二道阵型。
但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预料，官军突破第一道阵型，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五万新营军士组成的第一道阵型，几乎没有发挥出来什么作用，瞬间就被冲散了，就算是执法队出击，手持大刀砍杀了不少拼命逃窜的新营军士也无济于事。
老营军士组建的第二道阵型，看上去要强一些，虽然面临官军骑兵猛烈的冲击，但没有溃败，没有垮掉，还是坚持下来了，可官军步卒冲上来之后，情况发生了巨变，本来就有些难以支撑的老营步卒军士，无法承受巨大的压迫，被迫往后撤离了。
步卒的对阵要残酷很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上去官军的步卒异常的强悍，牛金星亲眼看见了，几个官军步卒倒下的时候，死死的抱住了老营的军士，一同倒在了地上。
如果官军总是保持如此强悍的战斗力，那么义军组建的五道阵型，还真的有可能被全线突破。
牛金星看了看身边的李自成，低下头，显然开始了思索。
。。。
孙传庭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一直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战场上厮杀的情形。
秦军和延绥边军军士如此的勇猛，孙传庭的确没有想到，军士冲锋时候展现出来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孙传庭都有些激动，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厮杀了。
流寇第一道阵型被突破，孙传庭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知道这不过是流寇新营的军士，说的不好听一些，不久之前这些军士还是饥民，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就成为了军士，他们根本无法面对秦军和延绥边军军士的冲击。
杞县之战，大军剿灭近十万的流寇，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流寇新营的军士，尽管这样的胜利可以极大的鼓舞士气，但是对于李自成来说，这不算多大的损失。
骑兵面对流寇第二道阵型的时候，孙传庭略微的紧张，他很清楚，第二道阵型的流寇是老营的军士，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不过，将士的勇猛再次出乎了孙传庭的预料，流寇第二道阵型被冲的七零八落，骑兵没有丝毫的耽误，在冲散了流寇第二道阵型之后，继续往前。
步卒的表现，让孙传庭大为欣慰，秦军和延绥边军步卒的表现，孙传庭不是特别惊奇，他吃惊的是宣府、大同以及陕西卫所的军士，同样展现出来了杀气，他们冲入阵营厮杀的时候，同样是悍不畏死。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冲破和打垮了流寇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阵型，要知道这两道阵型，有足足十多万的流寇。
一时间，巨大的豪气涌上心头，孙传庭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了，早知道麾下的军士如此的勇猛，何须去攻打潼关，直接转头对付李自成和流寇。
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一直都在孙传庭的身边，他们同样看到了战场上面厮杀的场景，两人虽然不是特别关心战斗的进程，但好歹也是军人。
宣府总兵官对着孙传庭抱拳开口了。
“大人，末将恳请前往战场厮杀。。。”
大同总兵官也对着孙传庭抱拳开口了。
“大人，末将恳请前往战场厮杀。。。”
孙传庭还留有两万的预备队，基本都是宣府、大同和陕西卫所的军士，此次上阵厮杀的一共有六万五千军士，其中两万骑兵，四万五千步卒，一个多月的作战，大军损失了近两万的军士，特别是在攻打潼关东门的战斗之中，损失了一万多人，且大都是秦军和延绥边军的军士，这让孙传庭特别的心疼。
扭头看了看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孙传庭点点头，也必须要让他们到战场上去厮杀，否则战斗结束之后，两人没有任何的功劳，到时候说不过去。
“好吧，你们各自率领五千军士，发起冲击，你们记住，我们不要俘虏。。。”
眼看着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扭转马头，带着麾下的军士朝着战团冲过去的时候，孙传庭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第八百四十章 功亏一篑（3）
第二重老营步卒组成的阵型，终于被官军彻底打垮，老营军士纷纷朝着两翼散开，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遭遇到官军步卒的追杀，一部分无法逃脱的军士，选择跪地投降，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跪地投降，其中不少人也遭遇到无情的屠杀。
李自成的脸都有些扭曲了，老营的军士是他的精锐，如果遭遇到惨重的损失，可没有那么快能够补充上来，如果一定要比较，李自成情愿损失十万新营的军士，也不愿意损失哪怕一千的老营军士。
此刻下达全线撤离的命令肯定是不行的，老营步卒的军士无法跟随大军快速撤离，必定被官军全部包围，就算是第三重老营的骑兵，撤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被官军的骑兵追上来，损失可能更加的惨重。
这一刻，李自成已经下定了决心，第三重的骑兵务必拼尽全力，挡住气势太盛的官军，护卫老营步卒的军士撤离，到了这个时候，能够撤离多少就撤离多少了。
第三重老营的骑兵，一共有五万人，这应该是李自成最为精锐的力量，其重要性超过了第四重精锐骑兵，每每决定战斗胜败的，就是第三重老营的骑兵。
拥有百万之众的李自成，麾下老营的军士不超过二十万人，其中步卒又占据了近六成，骑兵的总数不足八万人，有些骑兵的军士，骑乘的还是西南马。
第二重老营军士溃败的瞬间，李自成看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去告诉刘宗敏，老营骑兵负责挡住官军的骑兵和步卒，让老营的军士迅速的后撤。。。”
李自成身边的牛金星，经过了十多分钟的思索，已经抬起头来了。
李自成下达的命令，牛金星不可能反驳，但他可以补充。
“闯王，可以将部分的给养抛弃。。。”
李自成略微的楞了一下，很快点头，再次看着传令兵开口了。
“快去，命令刘宗敏，按照牛金星说的做，快，要快。。。”
抛弃给养，官军一定会捡起来，这样就能够保证大军顺利的撤离，如此关键时刻，给养的确不算什么了，只要能够保住军士的性命，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嘭。。。”
巨大的撞击声再次的出现。
惨烈的厮杀瞬间出现，老营五万骑兵，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摆成了方阵的队形，迎上了冲锋而来的官军骑兵。
两万人对阵五万人，从兵力方面来说，官军是绝对的劣势，但这不意味着官军就必定败下阵来。
秦军和延绥边军两万骑兵，冲破和打散了两道阵型，他们的杀气完全的彰显出来，此刻的他们可以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没有谁能够抵御他们，而且他们带着冲锋的气势，老营的五万骑兵，完全是被迫的应对，从气势上面就差了很多。
秦军和延绥边军的骑兵，冲锋的速度没有慢下来，他们分成了好多股，每一股都如同一把利剑，瞬间扎入到老营骑兵的阵营之中，老营骑兵前面的几个方队，瞬间就被突破。
火辣辣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地上的热浪、血腥的味道涌到了半空之中，鸟儿早就飞走，唯有浓厚的血腥味道还在不断的蔓延。
秦军和延绥边军的骑兵冲垮老营骑兵方队的同时，冲锋而来的步卒，瞬间改变了阵型，所有手持长矛的军士汇集到了一起，他们排列成为数百人的方队，统一的将长矛往前举着，小跑着往前冲锋，至于说手持钢刀的步卒，则是不断的清理方队左右还在溃逃的老营步卒，不让他们侵扰到整齐的方队。
这是孙传庭精心排练过的阵型，步卒对付骑兵，唯有排列成为方队，手持长矛往前冲，长矛能够刺中战马，整齐的队列会让战马感觉到惧怕。
刚刚遭遇官军骑兵冲击的老营骑兵，还没有缓过气来，噩梦再次的降临。
长矛方队冲过来的时候，战马开始了悲惨的嘶鸣，前方的战马被长矛刺中之后，不甘心的倒地，马背上的军士，责备更多的长矛刺穿了身体。
刘宗敏的脸色也变化了，五万老营的骑兵，组成了五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一千人，每个方队被彻底的冲垮，意味着近千名骑兵的损失，这样的损失义军是无法承受的。
官军长矛组成的方阵，虽然军士的损失也很大，前排不断有军士倒下，但后排的军士很快补上去，其方队的阵型是没有变化的。
如果按照这样的态势厮杀，第三重老营骑兵组成的阵型，很有可能被彻底毁掉。
因为第三重老营骑兵的拼死抵抗，官军冲锋的势头没有那么快了，且老营部分骑兵军士，已经与官军的骑兵捉对厮杀，尽管老营骑兵军士的损失颇大，单兵作战的能力比不上官军的骑兵，但总算是扼制了官军的气势。
老营步卒的军士，已经开始从两翼拼命的往后跑，试图跑到老营骑兵阵型的后面去，唯有那样他们才算是安全的，官军的步卒不敢绕过骑兵的阵型追击。
刘宗敏本来不甘心，不愿意在战斗厮杀到最为激烈的时候，就想着让军士准备撤离，不过老营骑兵惨重的损失，让他不敢继续犹豫了。
命令迅速的下达，以十个老营骑兵组成的方队，拼死的抵御官军的骑兵和步卒，其余的军士准备撤离，负责抵御官军骑兵和步卒的方队，不管有多大的损失，都不准撤离。
死命令下达之后，前方十个老营骑兵的方阵，开始了绝对反击。
位于他们后方的老营骑兵方阵，没有全数撤离，其中十个方阵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与冲锋而来的官军骑兵拼命厮杀，其余的三十个方阵，则开始有序的撤离战场。
粮食、钱财等物品，被抛洒在地上，不管是新营还是老营的军士，绝不准弯腰捡起地上的粮食和钱财，有违背命令者杀无赦。
。。。
孙传庭脸上依旧能够发现些许的笑容。
根据马进忠提供的情报，孙传庭知道了，李自成组建的五道阵型，其中第二道和第三道阵型是最为关键的，第二道阵型虽然由老营的步卒组成，但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厮杀，轻易不会溃败，而且但义军无法获取作战胜利的时候，老营步卒还要承担抵御对手的责任，不管有多大的伤亡都要坚持住。
现在，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彻底打垮了流寇第二重的阵型，面对最为强悍的第三重阵型的时候，也取得了明显的优势。
凭着直接，孙传庭察觉到，流寇想要撤离了。
第一重流寇五万人，第二重流寇七万人，第三重流寇五万人，这场战斗，孙传庭麾下不足十万大军，居然打垮了流寇近十七万人，这是巨大的胜利。
如果流寇全线撤离，孙传庭不会要求大军追击，能够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很不错了，接下来，大军要么继续进攻潼关，争取拿下潼关，从容的回到陕西去，要么就绕道湖广的郧阳，经过汉中和凤翔回到西安府城。
孙传庭相信，李自成遭遇到如此的重创，短时间之内不大可能进入陕西作战了。
。。。
李自成的脸色一直都是铁青的，第三重的老营骑兵，是李自成最为倚重的大军，整体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可是面临官军骑兵冲锋和进攻的时候，依旧无法抵御。
李自成感受到了秦军和延绥边军的骁勇，要知道有些差距，一时半会是补不起来的，必须要经过长期的厮杀磨砺，才能够真正打造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
李自成不愿意继续耽误时间了，如果按照目前的态势厮杀下去，损失只会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不要想着彻底打败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官军，想着自保就不错了。
再次看向身边传令兵的时候，李自成的语气变得分外的严厉。
“快去告诉刘宗敏，马上指挥大军撤出战斗，不得耽误。。。”
身边的牛金星本来准备开口，看了看李自成的表情作罢了。
。。。
大规模的撤离终于开始了。
地上抛洒了无数的粮食和钱财，甚至还有不少的兵器，除开还在拼死抵御的部分老营骑兵的军士，其余的都开始往后撤。
指挥作战的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喜出望外，他们准备下达全线追击的命令了。
不过他们的命令没有来得及下达，孙传庭派遣传令兵告诉他们，不必拼命追击后撤的流寇，所谓穷寇勿追，流寇的主力没有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而厮杀了数个时辰的军士，已经有些疲惫了，如果此刻追击，导致流寇拼死的反击，结局就不好说了。
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当然是不折不扣执行孙传庭的命令。
秦军和延绥边军骑兵停止了冲锋，前方的骑兵扭头，与后方的骑兵一道，包围了还在拼死抵御的流寇老营的骑兵。
承担了阻止官军继续进攻的老营骑兵军士，眼看着被包围了，除开少数人拼命的厮杀，期盼能够冲出去，其余大部分的军士都选择了下马投降，此刻继续抵抗，已经失去了意义。
第八百四十一章 功亏一篑（4）
李自成随着大军拼命往回撤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牛金星，终于开口了。
“闯王，大军暂时不要撤离。。。”
内心之中带着悲愤的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几乎是咆哮着开口了。
“不撤，怎么，还要等着孙传庭扑上来吗，还要等到老营的军士全部被打败吗。。。”
牛金星脸上的神色颇为坚定，他看着李自成，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闯王，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您也看见了，官军冲锋的气势很盛，若是他们这股气势一直保持下去，我们的确很难应对，不过，现如今我们撤出了战斗，他们的气势已经弱下去了，刚刚的厮杀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时间，他们的体力消耗极大，我老营骑兵和精锐骑兵，尚未消耗多大的体力，这个时候，发起对他们的反攻，一定会取得胜利。。。”
李自成摇了摇头。
“牛金星，你是读书人，很少参与战斗厮杀，刚刚官军的气势，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消除的，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发起进攻，激起了他们更强的斗志，那我们就不要想着从容撤离了，再说了，刚刚的厮杀，我们的损失太大了，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李自成的话语说的很柔和，但内含的意思是很犀利的，言下之意就是让牛金星少掺和战斗厮杀的事宜，换句话说，如果这些话是张东涛说出来的，李自成会认真仔细的考虑。
牛金星没有放弃，也没有在乎李自成话语里面的意思。
“闯王，刚刚我要求军士抛洒粮食和钱财，就是想着让官军抢夺这些粮食和钱财，一旦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粮食和钱财上面，就会彻底丧失警惕之心，也不会想着再一次的厮杀，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发起反击，一定能够彻底打败官军。”
“只要我们打败了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官军，就可以彻底的掌控中原了，闯王，我觉得，秦军和延绥边军强悍，若是我们今后与他们正面作战，胜算的机会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务必要抓住每一次的机会，现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
“闯王，我们万万不要丧失如此只好的机会啊。。。”
李自成终于拉住了缰绳，回头看向了牛金星。
“牛金星，你凭什么认为官军会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粮食和钱财上面。”
牛金星急的发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红润。
“闯王，孙传庭率领大军千里奔袭，深入河南作战，他麾下的军士粮草都不是很充足，就更不要说得到钱财了，现在他们获取了作战的胜利，以为我们已经远远的撤离了，如此情况之下，地上有粮食和钱财，官军怎么可能放过，一旦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钱粮上面，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闯王，我还记得，当年张副总管率领义军打败辽东边军，不也是将大量的钱财抛洒在地上，辽东边军的军士，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粮食和钱财上面去了，结果被我义军打败了。。。”
李自成终于动容了，当年辽东边军驰援陕西，义军占据了汉中，结果辽东边军在吴襄的率领之下，进入汉中作战，那个时候的辽东边军，就是义军的克星，不过张东涛率领义军军士，硬是打败了辽东边军。
这一次的情形极其相似，而且从战斗力方面来说，秦军和延绥边军绝不可能强过辽东边军，也就是说，牛金星认为的机会，的的确确存在。
李自成终于停下了，让身边的传令兵去叫刘宗敏。
刘宗敏骑马过来，还没有完全停下来，李自成就开口了。
“刘宗敏，率领老营骑兵杀回去，你有没有信心。”
刘宗敏的脸色不是很好，今日一战，是他打的最为憋气的一次，义军压根就没有发起过真正的进攻，一直都被官军压着打，最终被迫撤离，损兵折将不说，士气也被打的全没有了。
猛地听见李自成这样说，刘宗敏略微的楞了一下，马上挺直了身体。
“闯王，我有信心打败官军。。。”
刘宗敏说完之后，牛金星看了看李自成，马上跟着开口了。
“闯王，所谓哀兵必胜，刚刚的战斗，我们一直被官军压着打，军士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此刻我们发起反击，军士一定会拼尽全力，狠狠的打击官军。。。”
牛金星揣摩到了李自成的心思，虽然刘宗敏干脆的表态了，但李自成内心还是有疑惑，还没有决定是不是命令大军反击，而牛金星补充的话语，让李自成坚定了决心。
“牛金星，你率领老营的所有骑兵，稍微的修整一下，马上发起对官军的进攻。。。”
李自成说话的时候，牛金星咳嗽了几声。
李自成和刘宗敏都感觉到奇怪，牛金星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这个时候咳嗽。
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牛金星看着刘宗敏开口了。
“刘将军，闯王是想着让你组织老营的骑兵发起反击，不过大军刚刚经历了残酷的厮杀，一时半会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再次的进行厮杀。。。”
牛金星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宗敏的脸色就变化了。
“牛先生，你这是什么话，我马上组织老营的军士发起反击，我们不需要修整。。。”
李自成明白了牛金星的意思，扭头看了看牛金星，没有开口说话。
看见李自成没有什么吩咐的，刘宗敏扭转马头，朝着队伍的后方而去。。。
。。。
宣府、大同以及陕西卫所的军士，首先放下手中的兵器，开始捡起地上的粮食和钱财，秦军和延绥边军的军士，本来还在观望，等候上面的命令，眼见着好多的军士开始捡起地上的粮食和钱财，没有谁开口制止，他们也放下手中的兵器，弯腰捡起粮食和钱财了。
骑兵是最后加入其中的。
一时间，连跪在一边的俘虏都没有谁特别关注，众人都去捡起地上的粮食和钱财了。
粮食和钱财抛洒的距离有些长，队伍也就迅速的拉开。
孙传庭已经回到了临时中军帐，没有关注到战场上的一切。
秦军副将、延绥总兵官、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脸上都带着笑容，陆续都进入了临时中军帐，同样没有关注到战场上的一切。
孙传庭看着众人，略微舒心的开口了。
“今日这一战，辛苦你们了，我们打败了李自成，可以从容的回到陕西去了，我考虑，是不是继续进攻驻守潼关的流寇，先前那些流寇拼死的抵抗，是想着李自成要马上驰援，现在他们没有援军了，也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都没有开口，毕竟他们率领大军进攻潼关，没有能够获得胜利。
开口说话的是宣府总兵官，他对着孙传庭抱拳了。
“大人，末将觉得可以再次进攻潼关，只要我们打败了驻守潼关的流寇，李自成就绝不敢进入陕西作战了。。。”
孙传庭大概是没有想到，首先开口的居然是宣府总兵官。
略微思索了一下，孙传庭满意的点头。
“很好，我们看就这样决定了，你们马上率领军士去打扫战场，那些投降的流寇，该怎么处理你们清楚，今日修整一天，明日一大早，我们发起对潼关的进攻，一定要拿下潼关，剿灭驻守潼关的流寇。。。”
孙传庭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大、大人，不好了，流寇杀回来了。。。”
巨大的呐喊声从战场的方向传来。
孙传庭脸上闪现一丝冷笑的神情。
“好啊，李自成还真的有胆魄，我没有想着赶尽杀绝，他倒是不服气了，你们马上去指挥大军，与流寇厮杀，这一次，我们一定不能够放过李自成了。。。”
。。。
几分钟之后，秦军副将一脸灰败的来到了临时中军帐。
“大、大人，快点撤离，流寇的进攻势头很盛，兄、兄弟们顶不住了。。。”
孙传庭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前一场厮杀结束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刚刚是占尽了优势，流寇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怎么一下子就反转了。
“胡说，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大、大人，流寇抛洒了不少的粮食和钱财，军士都忙着去捡地上的粮食和钱财，没有想到流寇会突然的反扑，他们来不及抵抗，只能够迅速的撤离了，大人，您不要耽误时间了，马上撤离吧。。。”
。。。
没有人相信战场上的一幕，老营的骑兵倾巢出动，官军根本来不及抵抗，只能拼命的逃离，一些人逃离的时候，手里还捧着钱财。
官军的士气早就消耗在粮食和钱财上面了，此刻他们就算是拿起兵器，也无法抵御气势汹汹的老营骑兵，好多的军士来不及跨上战马，就被钢刀砍翻在地上。
那些本来跪地投降的军士，此刻也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兵器，加入到厮杀的战团之中。
战局的扭转速度太快了，先前占尽优势的官军，此刻成为了丧家之犬，拼命的逃窜，不过他们压根想不到，李自成可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
。。。
第八百四十二章 最后的挣扎（1）
被胁裹着后撤的孙传庭，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明明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大军，居然在半个时辰之内呈现出来完全溃败的情形，就连他引以为傲的秦军和延绥边军的军士，要么打马拼命的往后撤离，要么撒开两条腿不要命的跑路，各级军官也彻底乱了，跟着拼命的撤离，来不及去指挥麾下的军士。
地上到处都是粮食和抛洒的钱财，正是这些钱财和粮食，彻底消磨了军士的斗志。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直都在往后撤的孙传庭，终于清醒了，他拼命的拉住了缰绳，看着身边的秦军副将、延绥总兵官、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愤怒的开口了。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刚刚还是我们手下败将的流寇，为什么能够突然的追击我们，难道地上那些粮食和钱财，就能够让我们的军士无法作战了吗，就让他们丧失斗志了吗，你们不要跟着我，快去组织军士反击，我们不能够继续后撤了。。。”
孙传庭停下了，秦军副将等人被迫跟着停下来。
其实孙传庭也明白，士气一旦泄了，想要扭转几乎不可能，这一次李自成是下定了决心，派遣了全部老营的骑兵作战，那种义无反顾的气势，就连他都觉得后怕，就更不用说下面那些军官和军士了。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还是赶快撤离，这个时候末将无法组织军士反击。。。”
“是啊，大人，赶快撤离吧，只要军士快速的撤离，还能够保存实力。。。”
“大人，您就不要犹豫了，赶快撤离吧。。。”
众口一词的回答，让孙传庭的脸色变得铁青，此时此刻，他回天无力。
再次扬起手中的马鞭，孙传庭看了看溃不成军的军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李自成亲自率领大军奋力的追击，如果不是刘宗敏和牛金星的劝阻，他真的会亲率大军一直追下去。
出现这样的场景，李自成真的没有想到，近一个时辰前无比骁勇的官军，现如今成为丧家之犬，个个都只顾着逃命，不少官军的步卒，已经跪在地上投降了。
李自成可不会赶尽杀绝，这些官军军士如果加入到义军之中，可以直接进入老营，成为一名老营的军士，而义军力量的强弱，关键就是老营军士的多少。
老营的骑兵正在奋力的追击，李自成的命令早就下达，必须不停的追下去，绝不要停下来，一直要将官军打的彻底崩溃。
官道的四周，飘荡着黄沙，里面带着隐隐的血腥味道，地上到处都是粮食和钱财，不过没有义军的军士捡取，只要彻底打败了官军，这些钱财就完全属于义军所有了，现如今没有必要去捡起来，义军的诸多军士明白，能够杀死更多的官军军士，立下了战功，可以获得更多的钱粮。
被亲兵护卫在中间的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开口了。
“牛金星，你的建议的确不错，这次作战获得胜利，你居功至伟啊。。。”
马背上的牛金星，连忙对着李自成抱拳开口。
“闯王，您才是居功至伟，义军能够获得此次作战的胜利，都是您运筹帷幄，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些建议而已。。。”
牛金星的推辞，让李自成颇为满意，这一刻他想到了张东涛，以前张东涛作战获得胜利，也是将功劳归于他李自成，让他在义军之中的威望如日中天。
“对了，牛金星，你代表我到潼关去，看看张东涛和李岩他们怎么样了，孙传庭和官军是朝着郧阳的方向撤离的，看样子他们想着从湖广逃回陕西去，哼，想得简单，只怕他们没有机会逃出河南了。。。”
牛金星点点头，再次开口了。
“闯王，您说的是，这一次绝不然孙传庭和官军逃走了，我建议，彻底打败孙传庭之后，大军不要歇息，直接进入陕西，进攻西安府城，只要义军拿下了西安府城，就能够掌控整个的陕西，至于说陕西驻扎的那些卫所军队的军士，一定会归顺义军的。。。”
李自成已经没有掩饰脸上的笑容。
“这个建议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老营的军士不要歇息，在潼关稍微的调整，补充部分的粮草，直接朝着西安府城进发，孙传庭被我们打败了，还有谁能够守住西安府城。。。”
追击的老营军士渐渐的远去，刘宗敏指挥他们作战和追击，李自成倒是不需要特别的操心，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筹谋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只要能够拿下西安府城，不要多长时间，义军将彻底掌控陕西和山西等地，同时获得充足的补给。
掌控中原之后，李自成不会停歇，下一步他将要进军北直隶。
这一刻，就算是骁勇的登莱新军，在李自成的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皇帝梦的种子，早就在李自成的内心里面发芽，他已经不满足于掌控中原，而是要掌控大明的天下了。
李自成脸上掌控天下的神情，被牛金星捕捉到了，牛金星的内心是狂喜。
作为有着举人功名的读书人，牛金星当然不愿意背负流寇的名声，如果李自成能够夺取天下，成为皇帝，那么他牛金星就是开国功臣，就可以得到封赏和官职，就可以光宗耀祖，要知道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不也是贫穷的百姓出身吗。
此刻牛金星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吹捧和鼓励李自成。
“闯王，义军很快就能够掌控中原，我觉得义军接着可以进攻北直隶，甚至是进攻大明朝廷的京城，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处于兴奋之中的李自成，看着牛金星开口了。
“牛金星，你想到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牛金星点点头，假意的思忖了一下，缓缓开口。
“闯王，义军打败了孙传庭，就能够彻底掌控中原，接着往北直隶发起进攻，我觉得，您可以给大明的皇帝写信，要求大明皇帝的册封，您可以成为中原之主，只要大明的皇帝承认了您是中原之主，您就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牛金星的建议，引发了李自成的关注，他再次扭头看向了牛金星。
“牛金星，你说的明白一些。”
牛金星对着李自成抱拳。
“闯王，那我就斗胆说了。”
“义军掌控中原之后，还面临一些劲敌，大明登莱新军，是我们最大的对手，此外还有张献忠部，前几日得到消息，张献忠攻陷了武昌府城，已经在武昌府城称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张献忠迟早成为我义军的对头。”
“至于说大明朝廷，已经无法控制天下，中原为义军掌控，张献忠部已经有进攻南方的意图，辽东与山东等地，被登莱新军控制，大明朝廷仅仅能够控制北直隶一带，如果闯王您得到了大明皇帝的敕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围剿张献忠部，甚至是围剿和拉拢登莱新军。”
“我觉得这期间的缓冲时间，对于义军来说很重要，义军掌控了中原，可以进一步的扩充力量，可以收取赋税，可以开科取士，管理好中原，待到我义军的实力足够的强大，所有的矛盾和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时机成熟之后，闯王您就能够君临天下了。。。”
李自成频频的点头，等到牛金星说完之后，颇为感慨的开口了。
“好，这个建议很好，待到我们打败了孙传庭，控制了陕西和山西等地之后，我就给大明的崇祯皇帝写信，要求他封我为中原之主，这样我们义军能够在中原很好的发展，等到我们的实力足够，就可以代表大明朝廷去平定张献忠的叛乱，等到我们义军控制了中原和南方，就得到了天下。。。”
草莽出身的李自成，与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是不一样的，说话豪爽很多，内心的很多想法不会藏着掖着，直接就说出来了，压根不会压抑自身的野心，做事情更是直接，如果没有牛金星的建议，掌控中原之后，李自成会亲率大军进攻北直隶和大明的京城，攻陷大明京城的时候，就是他李自成登基称帝的时候。
牛金星的建议很关键，如果大明的崇祯皇帝低头了，那么李自成就得到了正式的名分，至少不会被天下的读书人称之为流寇了，而且李自成可以依靠这一重的身份，公开的围剿张献忠部，逐渐的掌控南方广大的地域。
至于说大明朝廷和崇祯皇帝，在李自成眼里压根不算什么了，没有地盘没有兵力，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说话压根没有谁听，说不定李自成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大明朝廷里面挖到更多的人才。
当然，若是崇祯皇帝死不低头，那李自成也不会客气，直接率领大军打到京城去，直接的掌控北直隶和京城。
牛金星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李自成摆摆手。
“牛金星，老营军士追击孙传庭和官军，怕是还要一段时间，明日你先去潼关，代我见一见张东涛，此次我们能够获取作战的胜利，张东涛和李岩的功劳也不小。。。”
第八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挣扎（2）
李自成和牛金星想的未免都太简单了一些，在他们看来，只要掌控了中原，得到了崇祯皇帝的敕封，就有了很好的身份，就可以借机兼并最大的劲敌登莱新军了，至于说张献忠，不足为虑，到时候李自成会亲率大军前去围剿张献忠部，逐渐的掌控南方。
牛金星毕竟只是举人，没有高中进士，没有进入朝中为官，虽然也知道官场里面的尔虞我诈，但那都是从侧面知道的，没有真正的体验，至于说李自成，一直都是草莽出生，十多年时间不断的遭受打压，想到的都是如何的活下去，更不会关注官场中的尔虞我诈。
应该说，牛金星的建议是很不错的，李自成如果按照牛金星的建议实施，能够得到崇祯皇帝的册封，的确可以拉虎皮扯大旗，为自身谋求到最大的利益，可惜他们压根不知道，强悍的登莱新军根本不服从皇上和朝廷的调遣。
简单想象的后果，很快就会体现出来。
潼关卫。
牛金星见到了张东涛和李岩。
在张东涛的面前，牛金星还是很注意的，其实进入义军后，牛金星最为关注的就是张东涛，张东涛在义军之中有着不错的威望，也是与李自成关系最为紧密的兄弟之一，张东涛指挥义军打了好几次不可思议的胜仗，就连李自成都非常的赞赏。
背地里，牛金星在李自成面前不断的灌输某些观点，什么帝王必须有帝王的威严，不管什么人，哪怕是帝王的家人，也要绝对服从帝王，牛金星灌输的这些观点，逐渐的被李自成所接受，导致李自成张东涛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牛金星很清楚，凭着自己的实力，无法撼动张东涛，但他可以借助李自成的力量，让张东涛逐渐的被边缘化，只要李自成不重视张东涛，将来牛金星就可以后来居上，站立在张东涛的前面。
权力的魔力是巨大的，为了能够追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境界，牛金星不会客气。
对着张东涛抱拳之后，牛金星开口了。
“张副总管，李将军，我奉闯王的命令，专门到潼关卫来，闯王说了，此番能够彻底打败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官军，张副总管功不可没啊。。。”
牛金星有意忽略了李岩，在他看来，李岩虽然也是举人的功名，但已经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唯有张东涛，不管是在义军之中的身份还是地位，都是高于他牛金星的。
牛金星暗地里也佩服张东涛，特别是张东涛率领十万前军驻守潼关卫，堵住了孙传庭及其麾下官军后撤的道路，而且苦战三天的时间，硬是将孙传庭及其麾下的官军撼在了潼关卫一带，没有办法回到陕西去，这才给中军打败孙传庭创造了机会。
昨日老营军士追击官军，足足有一百多里地，天完全黑下来才停止了追击，不过两个多时辰的追击，就俘获和斩杀了一万多官军，今日卯时，老营军士再次开始了对孙传庭和官军的追杀，可以预料，今日的追击，义军将要获取更大的胜利。
这一切，与张东涛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东涛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不是滋味，前方发生的战斗，具体的情况他基本上知道，其实李自成已经没有太多的事情，义军此番胜券在握，李自成完全可以亲自到潼关卫来，至少对李岩和他张东涛表示肯定，可惜李自成派遣了牛金星前来，自己就是不直接出面。
“牛先生，谢谢你了，其实我们没有多大的功劳，都是闯王指挥得当，打败了孙传庭和官军，如此义军就能够直接进入陕西作战了。。。”
张东涛可不会吹捧牛金星，他对刘金星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
其实这也是张东涛崇拜吴宗睿的地方，按说吴宗睿从未接触过牛金星和李岩等人，却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来两人的品性，张东涛按照吴宗睿的要求，处理与牛金星和李岩之间的关系，目前的情况是很好的。
张东涛不会专门得罪牛金星，不过忍不住的时候，他还是会开口说话的，譬如说率领前军出击的时候，因为人员的配备和粮草的供给问题，张东涛与牛金星之间就出现了矛盾争执，好在李自成最终暗地里支持了张东涛。
摆下的酒宴很简单，毕竟张东涛的粮草也不是很多了。
端起酒杯的时候，张东涛笑着开口了。
“牛先生，感谢你到潼关卫来，未慰问了我们前军，这杯酒我敬你。。。”
牛金星连忙举杯开口。
“哪里哪里，都是闯王的安排，张副总管这杯酒要敬闯王，我陪着喝下去。。。”
张东涛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继续开口，一口气喝完，牛金星同样一口气喝完。
李岩举杯的时候，牛金星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动作慢了很多。
酒过三巡，牛金星脸色微红开口了。
“听闻张副总管和李将军生擒了马进忠，有这回事情吗。”
张东涛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是不可能隐瞒的。
“有这件事情，不过不是我们生擒马进忠，而是孙传庭派遣马进忠，专门来劝降李岩和我，结果被我们扣下了，怎么，牛先生，你也关心这件事情吗。”
牛金星连连摆手，看着张东涛开口了。
“不是不是，我也就是问问，闯王恨死了马进忠，恨不得剥了马进忠的皮，张副总管生擒了马进忠，闯王一定很高兴。。。”
张东涛随意的摆摆手。
“这没有什么，既然牛先生代表闯王到潼关卫来了，那离开的时候，不妨将马进忠带走，总是将马进忠关押在潼关卫也不行。。。”
牛金星笑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这个，马进忠是张副总管擒获的，我怎么好意思带着马进忠去见闯王，还是请张副总管亲自将马进忠交给闯王。”
张东涛摇摇头。
“牛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还要继续在潼关驻扎，防止有官军偷袭潼关，我也就没有时间去见闯王了，再说了，李岩和我的职责，就是守卫好潼关卫，其余的事情，不用考虑那么多，这马进忠背叛了义军，该怎么处置都由闯王做主，我们不用多嘴，所以，还要麻烦牛先生带着马进忠去见闯王。。。”
张东涛说到这里，牛金星终于点头。
“张副总管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了，一会离开潼关卫的时候，押着马进忠去将闯王，这功劳都是张副总管的，我敬您一杯酒。。。”
牛金星端起了酒杯，率先一口气喝下去。
。。。
牛金星带着马进忠离开了潼关卫。
李岩的脸色很不好，先前一直都是忍着的，这个时候忍不住了。
“张副总管，闯王驻扎的地方，距离潼关卫不过几十里地，想要到潼关卫来很简单，要说我们守卫潼关卫，阻挡了孙传庭和官军撤回陕西去，如此义军才能够获得作战的胜利，闯王至少要表示赞许吧。”
“这个牛金星，我就是看不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以为得到了闯王的赏识，就了不起了，在您的面前都不知道收敛了，要说义军之中的军官，要不是看着闯王的颜面，谁会在乎他牛金星啊。。。”
张东涛用力的拍了拍李岩的肩膀，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李岩，闯王并非那么赞成我们死守潼关，义军与官军之间的厮杀，想想其实挺危险的，如果孙传庭豁出去了，在取得作战胜利之后，拼死的追击，义军未必能够抵御，可惜的是，孙传庭在关键时刻出现了致命的失误，才有我义军的机会。”
“闯王没有亲自到潼关卫来，就是表明了态度，就看你我是不是能够明白了。”
李岩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张东涛，颇为迟疑的开口了。
“张副总管，您真的是这么看的吗。”
张东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李岩，你我是兄弟，有些话我才会在你的面前说，我在闯王身边好多年了，闯王的很多脾气和秉性我是知道的，在固守潼关卫这件事情上面，闯王恐怕是听从了牛金星等人的建议，才会同意的。”
李岩顿了顿脚。
“这么简单的事情，闯王都看不明白吗，我们堵住了孙传庭，义军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与官军厮杀，最终打败官军，如果等到官军回到陕西去，义军要攻打西安府城，岂不是付出更大的代价，说不定还难以攻下西安府城。。。”
张东涛点点头。
“李岩，你说的不错，有些时候很简单的事情，闯王不一定能够果断的做出决定，有些时候，闯王的思维转变还没有那么快。”
李岩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张东涛，准备再次开口。
张东涛对着李岩挥挥手。
“不用说了，有些事情你我明白就可以了，我想我们怕是要守护潼关卫一些时间了，明日我们索性让兄弟们将潼关卫修整一番，这里太破败了。”
李岩瘪了瘪嘴。
“张副总管，我们怕是在这里不会呆多长的时间，义军马上就要进入陕西作战了，我们守在潼关还有什么作用，肯定是跟随进入陕西去作战。。。”
张东涛笑了笑，没有继续开口。
第八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挣扎（3）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孙传庭站立在帐篷旁边，心如死灰。
已经是第二天了，李自成麾下老营的军士还在穷追不舍，孙传庭已经无法去统计大军究竟有多大的损失，不用多想，大军的损失一定非常惨重，现在，孙传庭需要做到的就是逃出去，自己不能够被生擒或者被斩杀，恐怕想要做到这一步都很困难。
李自成非常聪明，就是痛打落水狗，想要斩尽杀绝。
精疲力竭的军士，夜晚歇息的时候，不敢点燃火把，也不敢搭建帐篷，免得流寇追过来来不及逃命，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军士，已经非常不简单，不少的军士无法忍受饥饿选择了投降，他们的选择，总是比那些被斩杀的军士要好很多了。
秦军副将走过来，来到孙传庭的身边，低着头开口了。
“大人，末将刚刚听到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的议论，他们。。。”
没有等到秦军副将说完，孙传庭挥挥手开口了。
“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他们想着逃命，或者是归顺李自成，由他们去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能够说什么，我也没有资格说话了。。。”
孙传庭说的是实情，宣府军士和大同的军士，所剩无几，要么选择了投降，要么被斩杀，至于说陕西卫所的军士，几乎损失殆尽。
这个时候的任务是逃命，只要能够逃脱，就算是很不错了。
近两天的时间过去，军士已经非常的疲惫，更加关键的是，他们之中的好多人，压根吃不饱，难以忍受的饥饿，摧垮了无数人的斗志。
秦军副将的脸上，带着犹豫，可惜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孙传庭压根看不见秦军副将的面部表情，因为秦军副将听见的议论可没有那么简单，从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的议论之中，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那是直接针对孙传庭的议论。
可惜秦军副将没有证据，目前的情况之下，形势很微妙，局势已经到了不能够再糟糕的程度，个人出现任何的怨气和想法，都是很正常的，说出来也不一定会做。
犹豫了一会之后，秦军副将小心的开口了。
“大人，您还是多多注意，流寇在我们身后追击快两天时间了，我们很累，他们同样很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撤离到湖广的郧阳，到了那个时候，您就能够命令湖广总兵官左良玉前来驰援了。。。”
孙传庭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他可没有想过让左良玉前来驰援，说不知道左良玉一直都想着自保，连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都不一定在乎，怎么可能在乎他这个五省总督的命令，人家抗令不尊，他孙传庭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孙传庭很疲惫，心更累，他看了看秦军副将，虽然看不清楚。
“好了，你去歇息一下吧，明日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要保持好体力，这样才能够从容的撤离，若是有可能，给诸多的将士说说，只要能够进入到湖广的郧阳，情况就会好起来。。。”
孙传庭没有丝毫的底气，说话的时候都是软绵绵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话就是画饼充饥，没有丝毫的作用，也不可能鼓励将士的士气。
秦军副将不再开口说话，默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周遭有几个黑乎乎的影子，那是护卫孙传庭安全的亲兵。
孙传庭没有仔细思索秦军副将话语里面的意思，依旧是一脸的沉重。
。。。
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依旧呆在一起，他们距离军士歇息的地方不远，他们的身边几乎没有军士，为了说话的安全，他们甚至支开了身边的亲兵。
应该说，两人内心真实的想法都没有完全说出来，虽然他们麾下的军士数量不多，但那都是他们最为精锐的军士，连续两天的逃命，他们麾下的军士所剩无几，估计最多还要一天的时间，他们麾下的军士将损失殆尽，到时候，两人就是光杆司令了。
终于，宣府总兵官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开口说话了。
“老兄，我们真的要想办法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同总兵官同样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老弟，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我们麾下的军士都损失的差不多了，我们没有什么实力，就算是回到陕西去，我们也就是灰溜溜的回去，我看到了这一步，我们能够保住性命就算是很不错了，哎，刚刚说的那些气话，你可不要当真啊。。。”
宣府总兵官哼了一声。
“老兄，你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还要防着我啊，我们都是一样了，这个时候都是丧家之犬，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孙大人对你我很有意见，昨日大军撤离，你我麾下的军士拖欠了大军撤离的速度，孙大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你我指挥军士不力。。。”
大同总兵官叹了一口气。
“老弟，我们还能够说什么，这是实际情况啊，我们麾下的军士，的确没有办法和秦军军士比较，也比不上延绥边军的军士，要说这也怨不得我们。。。”
宣府总兵官再次的哼了一声。
“没有那么简单，这一次作战失败，总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回到陕西之后，怕是所有的责任都是你我来承担了，到了那个时候，皇上和朝廷如何的惩戒我们，还说不准呢。。。”
宣府总兵官的提醒，总算是引起了大同总兵官的注意。
略微的思索了之后，大同总兵官开口了。
“老弟，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等着被朝廷杀头吧。”
到了这个时候，宣府总兵官反而卖起了关子。
“老兄，你不是说了吗，我们麾下的军士，比不上秦军的军士，也比不上延绥边军的军士，既然我们麾下军士战斗力不行，那就拖累大军了，那你我就要承担责任，就算是皇上和朝廷要杀了我们，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信以为真的大同总兵官有些着急了，说话的语速也快了很多。
“凭什么啊，我们凭什么承担所有的责任，我们麾下的军士战斗力不强，不过他们也参与了作战厮杀啊，就是因为有些人指挥失当，才导致了失败，到了这个时候了，反而想着让你我来承担责任，哼，没有那么简单。。。”
宣府总兵官的脸上浮现一丝的笑容，大同总兵官当然是看不见的。
“老兄，你也知道这样想了啊，所以说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不能够让人算计我们，既然我们面临这样的局势，那就要狠下心来，为了自保，我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大同总兵官的想法已经出现了变化，他当然不想被人算计，想要保住性命。
“老弟，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只要有办法，我们一起努力。。。”
宣府总兵官略微的停顿了一下，恶狠狠的开口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豁出去了，明天我们如果继续逃命，那我们就要想办法了，如果被逼无奈，我们就杀人，杀掉那些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人，既然是逃命，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无法逃脱，大家都不要想着活命。。。”
大同总兵官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隐隐明白话语里面的意思了。
沉吟了好一会，大同总兵官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宣府总兵官其实是非常紧张的，他不知道大同总兵官会怎么想，如果大同总兵官不和他一条心，那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终于，大同总兵官开口说话了，尽管话语带着犹豫。
“老弟，我们非要和他们翻脸吗。。。”
“老兄，你说呢，我们还能够怎么办，难道真的为他们背负罪名吗，如果是那样，我们还不如被流寇直接杀死，哼，我绝不会让流寇杀死，那样我们就更是什么都无法说了，什么罪名都是我们来承担了。。。”
大同总兵官终于被说动了。
“老弟，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你脑子灵活，我都听你的。。。”
宣府总兵官微微的吐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
“老兄，我们马上去宿营地看看，看看我们麾下还有多少的军士，我们告诉身边的亲兵，明天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要听从我们的命令，这两天就顾着逃命，也没有来得及看看我们麾下还有多少的军士。。。”
大同总兵官点点头。
“好的，我马上去清理，看看还剩下多少的军士。。。”
大同总兵官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宣府总兵官咳嗽了一下。
“不行，我们不能够清点麾下还有多少的军士，恐怕这个时候，有人盯着我们，我们只能够看身边还有多少的亲兵，依靠他们的帮助行事，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够暴露，要是我们的意图暴露了，那我们就死定了，什么事情都无法做了。。。”
大同总兵官用力的点点头。
“老弟，你说的不错，刚刚我也想到了，那么多的军士都在一起，我们要是去清理，肯定会被发现，看看我们身边还有多少的亲兵，倒是无所谓。。。”
第八百四十五章 最后的挣扎（4）
秦军副将虽然没有在孙传庭的面前说的那么直白，不过他已经开始监视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而且他还专门与延绥总兵官商议了，详细商量了监视的计划。
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在距离营地一定距离的地方去商谈，秦军副将无法派遣军士前去监视，但他暗地里嘱咐了军士，务必将宣府总兵官以及大同总兵官的一举一动都详细的禀报，且监视两人的军士，必须要换班，整夜都要监视。
安排完毕一切，秦军副将已经非常的疲惫，但他没有准备歇息，当初严酷的训练，让他有了一副很不错的身体，能够扛住疲惫和劳累。
已经到了寅时，靠在树边的秦军副将眼皮子开始沉重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军就要出发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秦军副将瞬间瞪大了眼睛，变得异常的清醒。
“将、将军，不好了，那边、那边有军士集合起来，要动手了。。。”
秦军副将跳起来了，伸手拔出腰间的钢刀。
“什么情况，说清楚。。。”
“是、是好些军士朝着孙大人歇息的方向去了。。。”
秦军副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此刻的他异常后悔，昨夜应该将话说清楚，如果孙传庭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提前动手，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好在秦军副将已经派遣了几十名最为精锐的军士，护卫孙传庭的安全，这些人隐藏在四周，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孙传庭出现危险，他们就会扑上去。
“快，召集军士，跟着我过去，你快去告知延绥总兵官，请他也带着军士到孙大人那里，看样子我们不得安生了。。。”
一边说话，秦军副将已经朝着孙传庭歇息的方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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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杀和惨叫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在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夜里，想的特别突兀。
数百名军士厮杀在一起，四周已经亮起了火把，如果不仔细看，没有谁会相信，这是朝廷大军的内讧和厮杀。
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都在厮杀的阵型里面，两人的脸上带着癫狂的神情。
两人商议之后，觉得夜长梦多，若是再过去一天的时间，恐怕他们身边的亲兵都所剩无几，所以趁着身边还有不少亲兵的时候动手，成功的可能性大很多。
两人的目标是生擒或者斩杀孙传庭，擒贼擒王，只要控制或者斩杀了孙传庭，后面的一切事情都好处理了，当然，生擒了孙传庭，他们可以借孙传庭的手，杀掉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如果孙传庭负隅顽抗，那么他们斩杀了孙传庭，马上扭头去斩杀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在他们看来，众人都没有戒备，他们能够很轻易得手。
可惜，两人的想法太自以为是了，他们绝对想不到，秦军副将早就盯住他们，暗地里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冲过去动手的时候，四周突然涌出来不少的军士，两人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唯有拼命的厮杀，以最短的时间和最快的速度控制孙传庭，才能够保住性命，才能够真正的翻盘。
当秦军副将率领军士冲过来的时候，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已经感觉到麻木，他们内心甚至都没有了恐惧，就知道拼尽全力厮杀，朝着孙传庭的帐篷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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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甚至站在帐篷的外面，没有想着躲避一下，在数名亲兵的护卫之下，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大军已经快要陷入到绝境之中，想不到还会出现内讧，这意味着什么，孙传庭当然清楚，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秦军副总兵的提醒。
秦军副将和延绥总兵官代领军士加入到战团之中，作乱的军士纷纷被斩杀，惨叫着倒地。
小半个时辰过去，天空之中已经出现亮光。
叛乱的军士终于被斩杀的差不多了，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被生擒了。
两人被五花大绑，押解到了孙传庭的面前。
孙传庭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看着两人开口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想着杀我，其实不管你们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想着归顺李自成，我都不会责怪你们，大军征伐失败，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们做什么。。。”
孙传庭还没有说完，宣府总兵官挣扎着开口了。
“少说这些，老子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要在我们面前假惺惺的，哼，老子就算是跟着你回到陕西去，也逃不掉被皇上和朝廷斩杀的命运。。。”
大同总兵官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孙传庭楞了一下，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你们以为我会将大军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卸给你们，可惜啊，你们不了解我孙传庭，我还从来没有推卸过责任，相反，我不知道被多少人算计过，我都无所谓，你们没有跟随在我的身边，所以不知道，也罢，我会押解你们回到陕西去，到时候你们看看，我会承担此次战败的所有责任，至于你们，图谋叛乱，意图刺杀上官，我也会将你们交付给皇上和朝廷，你们该承担什么样的罪责就承担什么样的罪责。。。”
成王败寇，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已经没有资格开口说话了。
孙传庭挥挥手准备转身的时候，秦军副将着急开口了。
“大人，不能够放过他们啊，大军马上就要继续撤离，如果押解他们，根本无法快速的撤离，最终根本无法将他们两人带回陕西去。。。”
秦军副将说的是有道理的，如此情况之下，如果想着将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押解回到陕西去，无异于登天，而且两人麾下的军士看见这一幕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万一大军再次发生内讧，就真的可能被后面追击的流寇完全包围了。
孙传庭因为不服气，所以不愿意直接杀了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这种自尊心，可能会搅乱大军接下来的行动。
孙传庭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再次的开口了。
“不用紧张，他们翻不起大浪，派遣我身边的亲兵押解他们就可以了。。。”
孙传庭还没有说完，秦军副将已经上前去了，突然挥舞手中的钢刀，从宣府总兵官的脖子上面抹过去。。。
一缕鲜血从宣府总兵官的脖子上面喷溅出来。
秦军副将的动作太快了，快的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同总兵官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瞬间煞白。
孙传庭脸色也变了，他指着秦军副将，颤抖着身体开口了。
“你、你干什么，为什么杀人啊，我们必须将他们交给皇上和朝廷去处理。。。”
秦军副将已经走到了大同总兵官的面前，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大人，末将觉得，要是带着他们撤离，不仅会拖累我们大军，还会造成大军的不稳定，说不定他们还会逃脱。。。”
说到这里，秦军副将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钢刀，抹过了大同总兵官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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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着两具冰冷的尸首，已经有军士将两人的尸首抬到一边去，应该说，秦军副将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为了大军的稳定，必须要下狠手，要不然就留下了无穷的隐患。
不过秦军副将不知道，他的身后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看过来，这里面有不少大同军士和宣府军士，这些军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眼睛里面，能够看见恐惧，也能够看见愤怒，其实秦军副将刚才的动作，已经引发了军士的不满，隐患已经留下了。
孙传庭看着秦军副将，浑身无力，应该是秦军副将是他在大军之中最大的依靠，如果没有秦军副将，他无法完全掌控大军，至少在大军溃败的时候，不可能完全稳定局面。
如果换做其他的朝廷大军，面临如此的情形，早就崩溃了。
看着军士抬走宣府总兵官和大同总兵官的尸首，孙传庭看着秦军副将开口了。
“我知道你做的很正确，不过你杀了他们，很多的事情我们难以说清楚，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回到陕西之后，我会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皇上和朝廷禀报，至于说皇上和朝廷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我不敢保证，所以你要有所准备。”
秦军副将对着孙传庭抱拳，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大人，末将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今天发生的事情，末将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不管皇上和朝廷如何的降罪，末将都不后悔。。。”
孙传庭有些动容了，看着秦军副将开口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要表明态度，皇上和朝廷如果惩戒你，我会专门前往京城为你鸣冤，今日你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一时心软，很有可能酿成大祸。。。”
秦军副将再次对着孙传庭抱拳。
“大人，今天的事情，与您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我做出来的，我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如果皇上和朝廷降罪，我会辩解，如果一定要惩罚我，我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