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葬谜团 第一章 流血的尸体
“小秦,小秦,别睡了,快醒醒…”轻声摇晃我肩膀叫醒我的是爷爷,正熟睡在梦乡中的我,也立刻揉着眼睛起床了,然后背起一个布袋,跟着爷爷一起出门了。
现在才凌晨两点不到,在这山野中只有我们爷孙俩孤单而行的身影,全程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紧锣密布的赶路,因为这时候出门,肯定是村子里有人走了。
我叫王秦,我们祖孙三代都是入俭师,但在这里我们又被人们称为天葬师,这是我来西藏的第二个年头,家中的变故让我们举家投奔爷爷,并成为了这里远近闻名的天葬师。
天葬,一个神圣而又充满神秘色彩的千年习俗,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也仅从爷爷身上学到了一点皮毛。
“秦哥…秦哥。”当我跟着爷爷闷头而行时,一阵轻甜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也立刻略带笑容的闻声望了过去,发现果然是她正站在家门口朝我挥挥手。
她叫庄苏雅,跟我一样,是这村子里唯一的一个汉族小姑娘,所以跟我很玩的来,我每次出门她也总会为我送行。
“小秦快点,得加快脚步,不然错过了时辰就是大事。”今天爷爷走的很快,催得也很急,他见我想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就赶紧催促了我一下,我略显歉意的回应了一眼她,然后就继续跟着爷爷而行了。
我以为爷爷今天会催得这么急,是因为时间不巧的缘故,可当我们在快步赶到逝者家中时,我发现今天这场天葬仪式有点异常。
还没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藏族服饰的中年男子,就面色急切的朝我们迎了上来,在恭敬的对爷爷合掌行礼后,又急忙小声的说道:“多不丹(对天葬师的最高别称,意为具力者。),请。”
在看到他的时候,爷爷褶皱的脸上露出了很是紧张的神情,并且在跟着进去的同时还转过身来对我叮嘱道:“小秦,你留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这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现象,也不符合天葬的规矩,可爷爷的话我也不敢不听,所以我还是点头遵从了。
当我站在院中等待时,我则是发现了更为奇怪的现象,怎么会这么安静?按理说,在我们天葬师到来之前,逝者家中的亲属应该要早一步的请僧人来念经颂佛。
“呼…”
“呼…”可是我不但没有听到经书声,我连一个僧侣都没有看到,身边只有阴冷的山风和断断续续的虫叫声。
“小秦,你快过来。”但我以为只是事出突然,僧侣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是在等了十几分钟后,却只等到了爷爷把我给叫进去。
我以为跟以往一样,让我帮忙入俭逝者,可还没等我走进屋中,我的鼻腔就先闻到了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刺鼻味,有点酸臭,又有点血腥,总之让我的胃有点翻江倒海。
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爷爷竟不是让我做帮手,而是用极其小声的语气对我说道:“小秦,你过去背上他。”
爷爷说的并不是让我帮他背工具箱,而是让我背起已经用白布包裹着的逝者。
对于这个要求我头一次违背了爷爷的话,我朝他皱眉的拒绝道:“这不行吧?”
不是我怕死人和背尸体,但这是天葬仪式的禁忌,逝者必须要由至亲的家属来背,我这外人是绝对不行的。
听到我拒绝后,那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愧为难之色,然后他将一旁桌上的小黑匣子交给了爷爷。
而爷爷也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后就收下了那匣子,然后走到我的耳边对我细声道:“小秦,这是主人家的一点心意,你就当做好事帮帮人家。”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将黑匣子打开了一个小缝给我看。
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人民币,起码有三万之多,看到这么多钱,我确实心动了,因为我们举行一次天葬仪式,也只有千元不到的酬劳,可我还是不安对爷爷说道:“可是爷爷……”
我心中的不安不是毫无道理,因为不止爷爷一个人告诉过我触犯天葬仪式的禁忌是要出大事的,甚至搞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从我的语气中爷爷知道我要说什么,但他还是连忙制止了我的话,并再次轻声道:“小秦不要怕,只要你按爷爷说的做,爷爷绝不会让你出事。”
爷爷的神情很有信心,也很有把握,可我从他的眼神中也感觉出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无奈与酸楚,或许他也不想这么做。
说到底都是为了钱;为了生活;为了让我这个孙子早日摆脱这种另类的苦日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嗯。”深知爷爷用意的我,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也毅然的点头答应了爷爷。
见我肯答应帮忙后,那男子也用深切感激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眉头紧皱,用复杂的神色示意他不必多说,赶快行动吧,因为前往天葬台的最佳时间是凌晨3点到4点,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再触犯时间上的禁忌。
虽然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但幸好有白布包裹住了,可当我背在身上时,发现他的分量好轻,不像是个成年人的重量,难道是他们家的小孩?
由于赶时间,我也没有多往这方面想,爷爷和那位家属在带上一会儿仪式上要用的东西后,就匆匆而行了。
当我在背着这位逝者而行时,我第一次觉得或许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如果我不知道这个禁忌,心里会更好受一点。
现在我不但承受着心理上的压力,还在不安的提防着会不会真的有意外发生。
没想到,意外真的如约而至了,当我在顶着寒风和幽亮的月光快步而走时,我明显的感觉到我后背这块白布内的逝者正在缓缓下降。
“爷爷!快帮我,别让他落地!”我会这么紧张害怕,因为这也是天葬中另一个非常忌讳的禁忌,就是在背着逝者前往天葬台的途中绝不能让逝者的遗体落地,所以家属在缠绑的时候都会万分的小心和仔细,可显然这个混蛋家属没有做好这一点。
走在前头的爷爷,虽然听到了我的惊声呼叫,可他竟没有过来帮我,那个家属也没有,他只是满脸担忧急切的望着爷爷,希望爷爷能想出什么办法,而爷爷也只是站在原地对我大声喝喊道:“小秦,快拖住他,千万别让他掉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不亲自过来,但事关紧要,我没有时间多想了,出于本能的我立刻伸出手去接住这位逝者,可还没等我的手碰到逝者,我就先沾到了一滩黏糊的液体。
出于神经反射,我恐惧的收回了手掌,并借助月光,看了一眼我的手心,发现我所沾到的液体竟是鲜红的血液。
第二章 异常的仪式
逝者已去的人,怎么还会有血?我一下子就泛起了不安,心想这肯定是触犯了禁忌的下场,于是我急忙对爷爷大声呼救道:“爷爷,他在流血,该怎么办?!”
爷爷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他立马对着身旁那位家属喊道:“巴仁德快用神龛去接住血液,并检查一下四周的地面,把沾有血迹的草也全都放入神龛内。”
被称作巴仁德的男子也不敢不听爷爷的话,他立即拿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神龛,慌慌张张跑到了我的身旁。
爷爷则是用手电照了一眼我们附近,在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又急促道:“时间不多了,快走!”
我不知道爷爷这一次为什么只在前头带路指挥,不过来帮我,以前都是我们几个一起一路到达天葬台的。
心中的不安也随着我们疾驰的步伐而渐渐开始转变成了恐惧感,觉得自己所背的不是一个毫无生气的逝者,而是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感觉他不但会随着我的颠簸赶路而一同在我背后蠕动挣扎挠我后背,撕扯我的衣服,甚至还会有种一双手臂就搭在我肩上的瘙痒感。
我想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甚至还想开口让爷爷帮我一把,但这是不可能的,赶往天葬台的途中,背尸者别说是停下脚步,就连回头都不行,所以我只有咬着牙,闷头快步而行。
“小秦坚持住,马上就到了。”爷爷从我的神情中看出了我在难受的坚忍着,所幸我们已经离天葬台越来越近了。
但就在这时,我看到爷爷从布袋中取出了一个自制的折叠灯笼,看到这个灯笼,我才意识到这场仪式,爷爷恐怕是早就准备好的,这灯笼的用途,看上去也绝不是单单用来照明。
上面不但环画了各种我所看不懂的金色符文,而且最为怪异的是这个灯笼外面虽然包裹着的宣纸明明是嫣红色的,可它散发出来的烛光,竟是那种幽暗的绿光。
“呼…”
“呼…”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也或许是今晚的山风格外冷,像是要钻进我毛孔似的一样寒冷,不过幸好这种感觉没有缠绕我很久,我们就抵达了这个熟悉的天葬台。
“小秦,快去点煨桑。”身心俱疲的我,在刚一把逝者放入葬台后,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爷爷就马上吩咐了给我另外的事。
这些事情原本都是家属,或者僧侣、喇嘛去做的,我来这里就是负责帮爷爷处理仪式进行的助手,但今天我显然不可能那么清闲。
当我从家属手中接过他们准备好的煨桑时,我眼角也不禁好奇的瞥了一眼放在他脚边的神龛,我竟看到神龛不但沾染了一些血迹,而且上面还有不少毛发。
一开始我以为是光线昏暗,误把那些杂草看错了,可是在仔细凝视而望后,确定就是毛发,而且看上去好像还不是人的头发丝,倒是点像动物的皮毛。
看到这异常后,我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本能的瞥了一眼葬台上的逝者,可他全身都被白布包裹着什么也看不到。
虽然知道此事肯定有异常,但为了尽快把这仪式办完,我还是立即抱起煨桑朝着石盆跑去。
“小秦把这灯笼带上。”见我离去,爷爷又马上追了过来并把手中那个怪异灯笼交给了我,并且还凑到我的耳边对小声的吩咐道:“如果灯笼灭了,千万不要害怕,就站在原地撒尿给自己洗脸。”
听完这个后,我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问爷爷,可爷爷却率先猛的一把用他那苍老枯瘦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并朝我摇头道:“小秦乖,照爷爷的话去做。”
当爷爷在对我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和语气充满了哽咽,可那时候的我才年仅十六岁,还远不知爷爷当时心中所夹杂着的那份悲伤,以为他只是累了。
于是我也没有多想,在乖巧的点头过后就听从爷爷的吩咐,一手拿着这个奇怪的灯笼,一手抱着煨桑走了。
在整个过程中,我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灯笼,深怕它会趁我一不注意就熄灭。
不过幸好这一次是我多虑了,在等我把所有煨桑都点燃后,这灯笼仍旧冒着不合常理的绿光。
“咕呱…咕呱…”在煨桑烟雾的熏陶下,附近的秃鹫(神鹰)和各种飞禽全都纷涌而至,围在一旁吞舌舞爪的等待着仪式开始。
而我也立马走到了爷爷的身旁,看看他需不需要我帮忙,可当我刚一走到爷爷的身旁时,他就立马抓着我的手,和那位家属一同撤离而去。
这下我当即就指着天葬台的地方,惊恐而道:“爷爷你干嘛,我们还没有……”
我的声音再次被爷爷的枯手捂得戛然而止,并死死拽着我的身体,不再让我过去,我就这么直直的被爷爷抱在怀中,两眼充满了惊愕与害怕。
天葬仪式,绝不是光把逝者的遗体放在那里任由各种飞禽鸟兽啄食那么简单,这是一套极其复杂的仪式,从前我一起给爷爷做助手都得需要近两个小时。
可是这一次爷爷不但没有给逝者的头部绑上哈达,固定他的四肢,居然连逝者身上所缠绕的白布都没有拿掉就开始了仪式,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也知道,这么做是大忌中的大忌。
就算这场仪式能顺利的完成下去,可一旦被村里的人知道,轻则我们爷孙俩被罢免除去天葬师的资格丢掉饭碗,重则还要受到村里的惩罚,因为亵渎神灵在他们眼里可是高于任何法律的存在。
“啾…”当爷爷一声口哨响起,这场令我心惊胆颤的天葬仪式就此开始了,因为在我眼里,它已经不光是一场仪,更是我们养家糊口的前程。
而爷爷也在这时候,对一旁紧张而望的家属喊道:“你快去山腰守着,如果有人上来,立刻打电话通知我们。”
看来爷爷也深知这场仪式绝不能外泄,在等巴仁德离去后,爷爷又转而对我严肃叮嘱道:“小秦,你继续拿着灯笼站在这里,哪儿不准去,记住那句话,如果灯笼灭了,就马上撒尿洗脸。”
第三章 仪式的异变
若是同龄十五岁的人,别说是做这种最为特殊的入俭师,恐怕半夜肯起床上山的都没几个,但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可是今天晚上的情况的的确确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而且这种害怕不止是来源于对眼前事物的恐惧,更是担心自己一家会因此而被村子扫地出门再次无家可归的担忧。
可这时候的我也只敢听爷爷的话提着灯笼站在原地等待,内心也深深祈祷着今晚这场天葬仪式能顺利结束。
至于爷爷他在对我交代完后,他就飞冲到了天葬台的另一头,并快速的蹲伏进了草丛中,并且在爬动几下后就连我都看不到他了,在看不到爷爷身影时,我心中的那份恐惧就像一条难以压制的蛟龙想要翻腾而出。
虽然没有被吓得落荒而逃,可我终归只是一个小男孩,即使能用自身的意志力坚持矗立而站,但从我的眼眶中已经本能的滑落下了两行恐惧之泪。
我没有哭喊,也没有东张西望,心中始终紧记着爷爷的话,纵使两眼的目光已被泪水沾染模糊,但仍是紧紧的盯视着手中幽绿的灯笼。
与此同时在得到爷爷口哨声的令下后,那些神鹰就全都朝着天葬台蜂拥而至,开始了它们的啄食。
或许在外人的印象和理解中,天葬就应该是这样的,把逝者的遗体扛到山顶,任由鸟类叼食,一个简单的下葬仪式。
但事实并非如此,它的繁琐复杂程度并不亚于任何地区的土葬或火葬风俗,尤其这最后一道程序,更是重中之中,像爷爷如此所为,不但违背了人道主义,更是置千年规矩于不顾。
当天葬仪式举行到最后之时,我们天葬师就不光是入俭师,更是一名专业的解剖师,让神鹰啄食遗体的顺序也是重中之中,必须在天葬师的全程监督和操作下严格进行。
哪是像现在一样犹如饿狼扑食般的狂躁撕咬,尤其是遮盖遗体的那条白布,竟然仍遮盖在那里,这块裹尸布不撤走,就进行天葬仪式,从某个角度来说,就像你让人端着一碗生米吃饭,根本下不去嘴。
我看到几只神鹰在试着无法将白布叼开后,就干脆直接去从头骨开始啄食了。
可原本啄食头部也是最后一个步骤,因为那里全是骨骼,根本没什么血肉,所以对于遗体的骨骼处理也是我们天葬师所需要做的一个重要环节。
必须把骨骼一根一根,一点一点的放入器皿中并伴用糌粑一同捣碎后再丢给这些神鹰食用。
看着这场一反常态的仪式,很快,我所担心的事,果然真的发生了。
“嗷…嗷…”当它们在把头部上仅有的一点血肉分啄而空后,这些神鹰就在天葬台上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仿佛在嚎叫着我们天葬师,快来把这布条扯开。
也不知是不是我自己害怕的原因,我发现这群神鹰的眼睛竟随着它们的嚎叫声而渐渐开始变得通红。
年幼的我还不知道这是它们动怒起了杀机的征兆,只是在感到害怕后,胆怯的退后了两步,谁知踉跄倒退的我恰巧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在了地上。
屁股虽然痛,但我还是强忍住了,因为我怕自己发出声音后会被那群神鹰看到,可谁知我落地的沉闷声还是惊动了它们。
一瞬间,那群怒气冲冲的神鹰就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我,手无寸铁的我,直接把手中的灯笼当成武器横握在身前,想以此来警示它们。
但我又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是愚蠢的,我害怕的吞了一口咽喉中的口水,同时两眼的目光也飞快扫视着四周,想要找到爷爷,向爷爷求救。
“呼…”这一次,还没等我发出呼救,只见从爷爷消失的地方,飞出了一个物体,看到爷爷出手,我心里的那股恐惧也瞬间扫除了几分。
“砰!”可在看到那飞来的物体后,我的心又悬了起来,那东西竟是刚刚用来接血水的神龛,而且还精准无误的落入到了天葬台上,神龛是木质品,在经过一道抛物弧线后,就碎成了几块破木,装在里面的血水也全都洒在了遮盖遗体的白布之上,当血水将白布染红之时,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这群神鹰的血红目光,瞬间就从我的身上调转回了遗体上,而且这一次它们不但粗暴的将白布撕扯而开,竟然还将沾血的白布给直接吞入了嘴中,仿佛在它们的眼中,这白布已然成了遗体的一部分。
我直愣愣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感觉此刻这群神鹰像极了一头野兽,一头誓不摆休的野兽。
白布很快就被撕扯吞食而光,可就在它们准备开始啄食遗体之时,我的身边忽然吹过了一股怪异的自来之风。
“呼…”我本能的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可在我反应过来时,发现手中的灯笼竟已熄灭,在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因害怕和慌张而变得一片空白,我无暇再去顾忌葬台之事,全身战兢而颤,惊慌失措的脱掉自己的裤子,准备照爷爷吩咐所说的撒尿洗脸。
“砰!!”当我的尿液才刚一尿射而出,还没来得及用手去接时,就有一个漆黑的东西超我飞袭而来,狠狠撞击在了我的胸口上。
急速冲击之下,我除了被撞得凌空飞起外,并没有感觉到痛楚,因为神经已经麻木了,狼狈跌落地面的我,也没先去看是什么东西撞飞的我,而是继续催促自己快尿尿,可任凭我再怎么用劲,尿液就是不再低落一滴。
这下我真的心急如焚了,并且有种世界末日就要降临的惊慌,我内心压抑已久的恐惧也在此刻瞬间爆发,我不顾一切的对着四周撕心裂肺而吼道:“爷爷!!”
可爷爷没有出现,反而让那群神鹰发现了我,其中有一只离我最近,它正站在爷爷给我的那盏灯笼旁,看来刚刚撞我的东西就是它,不过它看了我一眼后,却没有理睬我,也没有继续朝我撞击,而是低下头去啄食着灯笼。
我的大脑根本没有多余的细胞去思考它为什么会吃灯笼,而是一边害怕的张望着,一边往后挪动着身体而退,一看之下我竟发现葬台上的遗体居然已经没了,那群神鹰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准备朝我张嘴飞扑袭来。
第四章 不可能的事
看着它们朝我飞涌而来,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真正惊恐,这一次我们是真的闯祸了,因为关于天葬仪式中神鹰袭击天葬师的记载近百年也只发生过一次。
古籍中虽没有记载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这些村民会把此事当成禁忌看待,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外泄的秘密,可不管怎么样,从今天起,恐怕就要多添一笔了。
神鹰的爪牙非常的锋利,任凭我再怎么奋力而逃,没出一会儿我的衣衫就被它们抓得支离破碎,身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抓伤,年幼的我,体力逐渐濒临到了虚脱的边缘。
我没有呼救,因为我快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发白的嘴唇与脸色,都证明着我的各个体能已经到了极限。
但我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让这些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使我拼尽全身的力气,飞奔到了工具袋旁,我一边躲闪着,一边慌手慌脚的从里面取出了一柄用布条缠裹住的漆黑长刀。
刀的年纪比我还要年长几个轮回,是爷爷年轻时请著名工匠打造而成,但它锋利的程度并没有因为年代的久远而退化,我把爷爷从小教导我的刀法,全都一口气挥舞而出,与这些神鹰奋力厮杀。
神鹰的残肢鲜血与毛发,很快溅满了我全身,可任凭这把黑刀再怎么锋利无比,我也始终难敌四手,我在披荆斩棘的同时,一边狼狈的往山下逃去。
可我又很快的调转折返,因为从山下正有一群举着火把朝这里赶来的村民,比起神鹰的威胁,村民的愤怒才是真正致命的可怕,所以即便在逃回葬台时,付出了遍体鳞伤的代价,但相比之下也是值得的。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虽然对于村民的出现,刚刚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绝望才是最崩溃的,但更为怪异的一幕又发生了。
当我撤回天葬台时,我头顶的那群神鹰忽然停止了追击,并在飞旋几周后,就伴随着不甘的鸣吼声朝四周飞散离去了。
可我的神经非但没有因此松懈下来,甚至更为郁闷和害怕到了极点,我浑身颤抖的看着天葬台,双眼之中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恐惧和害怕,因为刚刚明明已经被啄食为一具遗骨的尸体,现在竟然又再次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就连那块白布都安然无恙。
人的大脑神经在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后,就反而会变得更加毫无畏惧,我一手持刀,一手缓缓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揭开这块白尸布。
“王!!”
“砰…砰…”可一声叫喊打断了我的动作,并且在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数十个村民已经朝这里围了过来。
“王,出了什么事了?”为首跟我说话的是村长卓达玛,他看到满身是血和手持黑刀的我后,也没有兴师问罪,而是先急切的关乎着我的情况。
我知道他们会对我如此客气,多半是因为爷爷在这村子里的威望,他也在对我说着的同时,一边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又对我问道:“王,多不丹呢?他不在吗?”
虽然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可能是兴师问罪于我们,但对于我现在来说,也算是一种救援,所以我先劫后余生般的大口踹了几口气,然后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示意我爷爷在那。
村长在领会了我的意思后,就立马招呼了几个人过去搜寻了,然后自己则是想要伸手过去,翻掀这块白尸布。
“别动他!!”看着村长的举动,不知为什么,我竟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阻止着他,仿佛在这块白尸布下,隐藏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动物,一但这白布被掀开,就会将他释放出来。
可是村长对于我的提醒却不以为然,觉得我是太紧张过度了,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然后他就缓缓的伸过手去,掀开了这块裹盖严实的白布。
“啊!?怎么会这样?”发出惊呼的是一旁围观的村民,而且不光是他,人群中也顿时就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的非议声。
而我也着实被看到的一幕给吓了一跳,躺在天葬台的这具遗体,竟然就是今天委托我们的雇主巴仁德。
他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他是怎么死的?这一系列的疑问充斥在了我的脑海中,于是我就想去看一下这具遗体,可是还没等我探过脑袋,村长就立马把白布给盖了回去,并神色慌张的招呼一旁的几个人道:“把巴仁德抬回去。”
我没有阻止他们,因为这是遗传千年的天葬仪式,任何人想要天葬,必须先在家里停尸三天,而与此同时,去寻找我爷爷的村民,也全都撤了回来,可他们却是毫无所获的对村长汇报道:“那里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我爷爷过去的。”听到这样的结果,我当然不能接受,所以我一边不相信的怒吼着,一边想要跑过去亲自查探。
对于我的这一举动,村长也看在眼里,他没有阻止我,而是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带遗体回去。
“卓达玛,你相信我,我是亲眼看着我爷爷过来的,他不可能会不见的,请再帮我一起找找吧。”我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求与悲伤,我刚刚见爷爷没出来,还以为他也是在这里被神鹰缠住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失踪了。
村长没有回应我,也没有让那些缓缓下山的村民帮我寻找爷爷,而是在等所有村民都走完后,他才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对我说道:“王,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我年幼,但村长的为人我也是了解的,他故意等村民离开后才来问我,就是不打算追究我们的过错,所以我也没有虚伪的隐瞒,将今晚的事从头到尾向他叙述了一遍。
“呼…”我们坐在山头边上,村长一边抽着烟,一边听我讲述,中途他也没有打断,只是在听完后,他语重心长的吐了一口烟圈。
然后他说出了一个让我差点吓得滚落山崖的话:“王,你是善良的,我知道你不会撒谎,可我也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巴仁德在两天前就已经过世了。”
第五章 前往山中
村长的话,让我失魂落魄的像失去了整个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但我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村长一起前往了巴仁德的家中。
这时候,我也从村长的口中了解到了他们会为什么会连夜上山搜寻,原来是有人看到我和爷爷带着一位逝者遗体偷偷前往了天葬台,而巴仁德的家人也刚好到村长那里告知巴仁德的遗体不见了。
再次来到巴仁德家中之时,他的家人正守候在那里,几位僧侣也在为其念经诵文超度,看到我来,他家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如果不是有村长在场,或许愤怒的他们也会对我这个小孩拳脚相加。
我直接无视着他们的目光,然后缓缓朝着巴仁德的遗体走了过去。
“你停下,不准碰我父亲。”挡在我身前的是巴仁德的儿子,他看到我停下后,以为我心虚,于是他更是怒气腾腾的对我吼道:“你这个盗尸者,滚出这里,你不配做我们的热甲巴(也是天葬师的别称,意为送尸人,我的资历远不及爷爷,称不上多不丹)。”
他的语气很怨恨,而且还夹杂着浓浓的敌意,可我并没有生气,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因为我知道他其中的怒气也夹杂着嫉妒,嫉妒我虽与他年龄相仿,但却能成为受人敬仰的天葬师。
所以我也是一针见血的对他回绝了一句:“我是村里的天葬师,我有资格验看任何一位功德圆满的逝者,至于你说的偷盗,如果罪名真的成立,你觉得村长还会让我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就连他的母亲也立即拦住了他,甚至还对我恭敬的合掌赔礼道:“尊敬的热甲巴,请原谅我儿的莽撞,他是因为刚失去了父亲才会悲伤失控,请不要责怪他。”
我当然不会去责怪他们,我也立马用悲伤的神情合掌回了个礼,然后我又沉稳慢步的走向了巴仁德的遗体,虽然只有几步路,可是步伐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沉重,脑海里也拼命回闪着几个小时前的一幕幕。
我伸出的手臂在颤抖,我竟有点不敢看,不敢接受明明在几个小时前还跟我走在一起的人,竟然会在两天前就已经死了。
虽然从我小时开始,爷爷就时不时的会跟我讲一些灵异故事,可没想到现在竟真的发生在了我身上。
“沙…”当我颤抖的手在仅仅揭开尸布一角后,我又猛的放了下去,同时对一旁的村长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过来,感受到我的目光后,村长也立马走了过来。
十分钟后,那些念经的僧侣就全都被村长好言支开离去了……
“哇…请您救救我的丈夫。”
“请救救我爸爸吧。”在等我把白尸布掀开一角给他们母子看了一眼后,他们顿时就发出了伤心欲绝的哭声,哀求着我帮忙,而一旁的村长也同样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色,对着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刚刚他们把巴仁德抬回来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先将他们母子俩安抚住,然后转而对村长确认道:“村长,在天葬台时,你看过遗体,那时候他是怎么样的?”
其实我在发问的同时,就已经从村长的目光中差不多得知了答案,他眉头微皱的对我说了声道:“刚刚我确实看到他身上有一些原本没有的刀伤,可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否则就算我故意想隐瞒,旁边的村民也不可能让我瞒得住啊。”
“嗯!”我没有质疑村长的话,因为他说的有道理,而我在对他们交代了几句后,我就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我原本想在洗完澡后,让自己睡一会儿,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中仿佛有着数不完的心事。
天葬台的异变,爷爷的失踪以及巴仁德遗体的诡异,都在我脑中徘徊挥之不去。
爷爷的实力高群,所以此时的我对于他的失踪还只是单纯的以为他是为了逃避村民的追捕,于是我就把重点心思放在了巴仁德的事情上。
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我就干脆起身想翻找一下爷爷的古籍,想看看书上有没有关于此事的记载,可我却惊讶的发现,放在木箱中的一些古籍竟都不见了,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外什么都没有,变得空空如也。
奇怪,难道进贼了?
“沙…沙…”当我在聚精会神的遐想之际,我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声响,我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就赶紧兴奋的跑了出去。
“呼…”可映入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白衣男子从我的屋边疾驰而过,直径冲向了附近的一座山头。
“是谁?!快停下。”虽然现在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可由于他跑的太快,我没有看清他是谁,而他对于我的呐喊声,却全然置之不理,继续自顾自的朝着山上跑去。
他的行径虽然古怪,但我原本并不打算理他,可当我看着他往那座山头跑去时,我就立即转身回屋提着黑刀追了过去,因为那里原本就是我今天打算要去的地方。
那里并不是藏有什么秘密的山头,但那座山头却有能解开巴仁德遗体异变的草药。
事情绝不会如此这么凑巧,所以他的这一举动,让我瞬间对这个白衣男子充满了莫名的敌意,我一边追赶着,一边叫喊道:“站住,再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呼…”可还没等我出手,一根硕大的树木就先朝我飞了过来。
“咔嚓…”我瘦小的身躯哪抵得住这树木的冲击,幸好手中的黑刀够锋利,粗犷的树木直接被刀刃一切两断,可在等我缓过神来时,已不见那白衣男子的身影。
其实这时候我最正确的决定,应该是回村子找帮手一起来,可这么一来时间上将会有太多的耽搁,甚至还很有可能会让那白衣男子抢先一步夺走药草。
思虑再三,我决定孤身冒险,但我也没有鲁莽的横冲直撞,我先查看了一下这根树木飞来的地方,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连带的机关,可是我发现这树木并不是由机关陷阱飞射而出,而是自然而然倒下来的。
第六章 祭天葬人台
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无巧不成书?让我刚好遇到了一颗倒塌下来的灌木?我觉得不会这么凑巧,所以纵使如此,我的警惕心并没有因此松懈,在确定真的没有别的机关陷阱后,我才敢继续小心翼翼前行。
可当我在朝着往这山头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又忽然猛的一下子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满脸惊恐的朝着四周巡望了一圈。
我震惊的发现,这座山头的地形和环境怎么陌生,细看之下才看出端倪,这根本不是我所要来的那座山头,而我之所以会如此害怕,是因为我此刻所站立的这座山头竟然是村中的禁地之山——月下美人。
月下美人
禁地之山
涉足之人
死无葬身
别以为这座山名听上去很文雅动听,但这首童谣在村子里,连三岁小孩都会哼唱,而村子里更是有着非常严明的规定,别说是我这个外村人,就连他们本村人都是禁止上山的,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我的的确确亲眼见识过,大约在半年前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因贪玩而误闯进了这里,就被众人拉到村里当着父母的面活活鞭笞而死,一旁的家人虽然哭的伤心欲绝,但却都不敢吱声半个字,更别说是求情了。
而我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我一次都没来过的陌生之地,是因为在这附近的一块石头上,至今还压放着那个男孩的头骨在此引以为戒。
一定是那个白衣混蛋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他是想借刀杀人害死我吗?这也怪我自己,只知道一路追赶,都忘记看地方,而我也在一边咒骂的同时,一边萌生了退意。
这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没有必要去挑战村子的底线,哪怕我是这里的天葬师,所以我在瞟了一眼那块石头上的头骨后,就赶紧撤了回去。
来的时候一股脑热追,现在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这座山确实古怪,头顶明明是大白天了,太阳也当头照着,可行走在这里,就是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且还格外的阴冷。
这种冷不是因为温度低的冷,而是仿佛在这附近,有很多双眼睛从背后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浑身发寒不自在。
在明知四下无人的地方,有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于是为了早点摆脱这种异样感,我也不禁加快了下山的脚步,想早点远离这里。
可是当我在朝着记忆中来的路线折返时,我却发现自己竟然不但没有走到山下,反而好像还越来越走到了云雾缭绕的山腰处。
我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看着这诡异不解的一幕,心想难道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禁止让人上山吗?
不过幸好做我们这一行的,指南针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随身携带的,在调正了方向后,我记得我们村子是在南面,于是我不敢耽搁的继续疾步而行,毕竟这地方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我可不想被他们活活打死。
可是我太小看被称为禁地之山的威力,当我在继续行走了一段路程后,我瞬间就想气急败坏摔掉手中的指南针,因为我再次发现自己不但没有离开这座禁山,反而还越来越深入其中了。
更让我感到后脊发凉的是,竟然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地方还出现了一座山坟,这一刻,多种因素缭绕心头的我,全身鸡皮疙瘩也因我的胆怯而全部竖立而起。
我当然不可能怕坟,可我在渐渐领略到这禁山的诡异后,我害怕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滞留下去的话,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不过当我的大脑在稍微恢复了一点冷静后,我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是西藏啊,这里的人死后都是以天葬而逝,魂归天地大自然间,怎么会有坟墓这种东西矗立在这?
难道这座山还埋着汉族的人?可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死后被埋葬在禁地内,一时间,我对这坟主人的好奇,盖过了对禁地的恐惧,我壮着胆子手持黑刀,一步一步的挪着脚步,朝坟墓那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当我走近之时,发现这原来并不是一座坟,就单单是一块石碑立在那里而已,可上面的墓志铭还是吓了我一跳。
“卓达玛之墓”墓碑上纂刻着的居然是村长的名讳,而我在完全看到这块墓碑后,也差点被吓得坐到地上,不过吓到我的并不是村长的名讳,而是压放在墓碑上的那块头骨。
这头骨竟然就是刚刚我所见的,那个被鞭笞致死的男孩头骨,可它刚刚不是在外面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而我之所以能肯定千篇一律的头骨就是那男孩的,是因为它头骨的上方处,刻印着一个藏语的字符,中文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为“惩”,谕意就是告诫村民,私闯禁地就是这种万劫不复的死罪。
这个石碑肯定不是村长的,村长可还是活灵活现的在那当着村长,但我也忽然有种大胆的推测,会在这里立下墓碑诅咒村长的人,估计就是那个男孩的家人,而他也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故意引我前来的白衣男子。
可他引我来这里干什么?他儿子的死,当时确实无一人不感到心痛惋惜,可说到底,那也是村子里的规矩,当时的乡里乡亲都不敢求情,我这外村人就更是做不了任何决定。
难道他是希望我替他儿子超度亡魂?还是让我替他儿子报仇?或者他是想让我来替他儿子陪葬?
越想越恐怖的我,立马收回了思绪,不再胡思乱想,并赶紧对着四周轻喝一声道:“逝者已去,亡者已亡,我能力有限,最多只能帮你儿子举行一场天葬。”
我故意说的如此坦白,就是想告诉他我的诚意,可是过了许久后,并没有任何动静回应我的好心,无奈之下的我,也决定不再停留下去,只好继续赶路了。
可事情也果然没那么简单,我照着往山下的方向折返,仍是没有顺利的离开这里,但已有心里准备的我,也已经麻木了。
不过当眼前的事物在映入我眼前时,也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测,我看到在这朦胧的云雾山林中,竟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天葬台。
看到事情往我所料的方向发展,心中的那份恐惧也不但莫名减少了几分,更是有点不免得意的扬嘴一笑,可是当我在靠近那里之时,我心中又猛然蹿升起了几分惊讶。
我发现这座天葬台似乎有点不一样,中间虽然也同样是一张用来摆放遗体用的圆石葬台,可是在它后方的左右两边,却还摆放着一对金童玉女。
这种从未见过的格局,把我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这一对石像上,我凑过去细看打量着,这居然还是一对彩釉,靓丽如新的着色,轮廓分明的脸颊五官,使得它们看上去更加显得栩栩如生。
可我的疑惑也忽然间由此而来,在这种露天之地,摆放这么一对金童玉女,颜色还如此崭新,这说明从时间上来讲绝不会超过太久,保守估计绝对在一个月之内。
那这么说的话,今天这场看似意外之举,其实是已经蓄谋已久的安排?可是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想要建造天葬台也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于是我带着内心的矛盾与不解,再次细细的朝着那对金童玉女望了过去,就在我低头而望打量它们之时,我浑身的冷汗瞬间侵透了我的全身,我步伐惊恐踉跄的往后撤退了好几大步,同时我还如临大敌般的将黑刀横握于身前。
我真的差点被吓掉眼珠,眼前这对栩栩如生的雕像,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技艺高超的彩釉,而是真的用一对活生生小孩制造而成的标本,而且最让我感到惊悚瘆人的是,这对标本竟是刚制成没多久。
他们不但双眸的眼珠都还水润健在,就连他们的肌肤也都还没有僵硬,尚有弹性,不过如果仅仅只是尸体而言,绝不可能吓得倒我。
而是我在看到这一幕后再结合这里的布局时,心中一下子联想到了书中所记载的一个可怕祭祀台——祭天葬人台。
第七章 命不该绝
祭天葬人台,虽然跟天葬台有着殊途同归的格局,但最大的区别就是这对惨无人道的金童玉女,根据记载,这对金童玉女不但要年龄相同,而且他们的生辰八字,也必须得正好一个属阳,一个属阴,这样才能阴阳调和。
而它们的用途也是相差的天壤之别,天葬台可以说是一个轮回台,功德无量,可这个祭天葬人台它不是用来给人送葬,而是把活生生的人带来送死,这是用活人祭鬼神的一个仪式台。
而且祭品更必须得是新婚燕尔的夫妻,因为这时候死去的人,他们的怨气才是最深,最不甘心的。
可是像这种惨无人道的东西,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禁止,别说是我,就连爷爷也都只是在书中听闻见识而已,现实中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丧尽天良之物。
我不知道这里会被列为禁地,是不是因为这个,也不知道是谁把这种东西放在这里,但我的脑海里首当其冲的先怀疑到了村长。
可是稍微一揣测就觉得不对,因为村长才几岁,根据村子的族谱,这座山头会被封为禁地,起码已有百年以上的记载,历任村长也应该只是照着习俗立规矩罢了。
或许我该在回去的时候把这一情况透露给村长听,但我也可不能明着说,得旁敲侧击才行,否则搞不好真相没查出,我倒先被冠上私闯禁地的罪名。
可不管怎么样,我决定还是先把这两尊泯灭人性的金童玉女给烧了。
虽是陌路人,但死者为大,我在动手之前,还是很恭敬虔诚的朝他们祭拜了几个响头,然后找柴火点燃了这对可怜人。
“咣…”看着他们消逝在火海中,我口中也缓缓念起了往生咒替他们超度着。
可是在顷刻之间,我发现自己的好心善良又中了别人的圈套,我连忙猛的用衣袖遮住口鼻,并快速用黑刀斩断一旁的树枝,挥舞着树枝想要扑灭这场我亲自烧出的火势。
我闻到这场火势中所散发出来的气味,竟然散发出了刺鼻的尸臭味,我得赶快扑灭大火,否则一但将神鹰吸引过来,我就完蛋了。
可已深入陷阱中的我,亡羊补牢已经为时已晚了,这对金童玉女中,除了被制成标本外,里面肯定还被储放了类似汽油的燃料,否则火势绝不可能一下子会烧得这么大,这么旺。
“呱…呱…”对尸臭味敏感至极的神鹰,也果然如约而至的出现了,但它们没有立即飞旋下来,而是在上空继续来回飞舞着,或许是烟雾的干扰,使它们看不清啄食之肉究竟在哪。
于是为了更好的干扰它们,我又斩断了几根一旁的树枝,想要用更大的火势企图去吓走和阻扰它们。
但万万没想到,我这一举动才是真正的作茧自缚,我所砍倒的那几根树木,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味竟然也同样是奇臭无比的腐尸臭。
在我们看来,这如同夜壶一样遭人嫌弃的奇臭味,却无疑成了这群神鹰的兴奋剂,原本就找不到食物的它们,在受到这股味道刺激挑衅后,就瞬间变得更为狂躁了起来,而这一次它们也好像发现了我。
这下糟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在受这些烟雾气味的熏陶下,它们肯定把我当成了一具尸体,我被吓得立马丢掉了手中的树枝,双手握刀准备迎敌。
可是在天葬台已经吃过一次闷亏的我,决定不再跟它们恋战,况且这一次我想绝对不会再有村民出现来搭救我了,所以我还是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慌不择路的我,这时候别说是认什么方向了,能有路让我逃就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可动物天生的灵敏嗅觉之力,却是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在我一口气跑了近两公里后,发现它们竟丝毫没有落下多少距离,仍在我的头顶穷追不舍。
看来我是很想摆脱它们的嗅觉了,在这慌乱中,我忽然想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计策,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举起刀来,朝着附近再次砍断了几根树木,并将它们点燃,把火势朝着四周蔓延开了出去。
一时间,漫天遍野不但成了一片火海,而且还尸臭滔天,那群神鹰也果然分不清了方向,我也终于趁此机会逃出生天,得意喘气的机会。
可还没等我站稳脚步停下来歇息,我脚下竟一个踩空,直接朝着山体跌落而下,在半空中的我,绝望到了顶点,我抑制不住的怒骂了一声:“老天爷,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可是老天爷并不同情我的遭遇,上帝更没有出来怜悯我的痛苦,幸好我手中的黑刀始终对我不离不弃,我急忙用锋利的黑刀横插于山体之中。
“滋…滋…”极快的下坠速度,使得刀刃与山体摩擦发出了阵阵火星,虽然被溅得疼痛无比,但总算将我在坠崖之前,给千钧一发的卡在了半山腰。
虽然侥幸不死,可山石的碰擦,也让我伤痕累累,我手握刀柄,悬于半空之中,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脚下,心中更是一阵晕眩发寒。
我绝望而又无助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在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颗悬崖而生长的灌木之树,虽说黑刀也能让我悬停,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因为犹如狗皮膏药的敌人已经再次追赶而来。
索性这次咬住不放的敌人并不多,只要我跃到那颗树上,在用黑刀退敌,胜利之神的天秤绝对还会倾向于我。
“呀!!”我奋尽全力的嘶吼而喝,朝着那颗挺拔而出的灌木跃了过去。
“咔嚓…”可没想到,还没等我站稳身子转身去回接黑刀之时,这颗树干竟早已被腐蚀而空,随着一声脆响,我连人带刀一同坠落而下。
“砰!”也不知真是我命不该绝,还是苦难没吃到头,阎王再一次拒收了我,一块延伸而立的巨石,将本该摔入地府的我给接入于它的怀中。
可二三米的高度,还是将我摔得不轻,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裂了一样,我在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咳嗽后,就赶紧起身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体。
幸好这石头上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否则我也绝不会只受如此轻微的疼痛。
第八章 悬棺葬
可等我站起来看清身边的情况时,我的心又像是做云霄飞车似的被悬提了一下,这块让我侥幸不死的石头,只是刚好跟我身体差不多宽的栈道护栏,如果再窄个几公分,后果不堪设想。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我,将卡在石缝中的黑刀取了出来,可让我绝望的是,我连想倚坐在这片绝境之地踹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吱…”那群犹如长了狗鼻子的神鹰,竟然追踪到了这里,其中为首的一只像是通讯兵似的,在发现我狼狈躲在这里后,就赶紧对着四周飞旋而叫着,像是在对它的同伴说:“大伙都赶快过来啊,我们的猎物躲在这。”
“叫你大爷,早晚拔光你的毛做烤鹰。”愤怒值爆点的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这个恨不得问候它祖宗十八代的秃鹫。
可我的手脚不敢有所怠慢。很快,那群黑压压的神鹰已经闻声而至了,我顶着全身酸胀的身体,再次逃窜。可是悬若而立的栈道限制,让我在应对这群狗皮膏药的同时,更要提防脚下的悬崖。
不过这天地一线的天险在让我命悬一线的同时,也给了我一线生机,它独特的地形,不但大大限制了神鹰对我的进攻,反而还让我占据了地理优势,对它们绝地反击。
我退守到一处呈三角之势的最佳位置,这群没脑袋子的庞大体积神鹰,在这样的局势下,只能几只几只的扑过来,而我心中积压了一箩筐怒气的我也终于能在这时候得到了宣泄。
身为一名合格的天葬师,其实也是深知秃鹫的弱点,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但这时候的我,并不打算就这么仁慈的对付它们。
“畜生东西,仪式喂不饱你们吗?不知道感恩吗?还敢反咬我?操你祖宗!!”我用拾起的石头,在怒骂声中,将它们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可这除了让我从心理上得到情绪释放外,并没有使我摆脱危机的处境,令人恼火的秃鹫仍是前仆后继的往我袭来。
这一怪象让我有点费解,杀鸡儆猴是能震慑所有动物的手段,冷血动物也不例外,更何况我还是用这么残暴的手段。
年幼的我体力开始逐渐透支了,手心也因多次的猛砸开始渗出丝丝鲜血,面对窘境的我,只好再次选择落荒而逃。
我用黑刀横扫一记,在趁着逼退它们的瞬间,也再次落逃,可是已经精疲力竭的我,速度远不及这群称霸蓝天的孽畜。
没等我跑出几步,我的后背就再次添了几道血红的爪印。
虽然是苟延残喘的无用功,但愤怒还是使我挥刀一击袭向这群孽畜,一刀下去,虽然击退了几个,但根本无法阻挡它们的对我死咬不放。
“砰!”急中生智的我,眼角瞟了一眼身旁的山石,于是我再次奋力横刀一击,利用山石的滚落,暂时阻挡住了它们。
我也赶紧抓住这时机,再次转身而逃,原本有点恐高的我,在面对这生死时刻,我不但克服了这心理障碍,更是将腿脚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我的两眼也是拼命在寻找着生机,这时候如果能有什么洞窟的话,我就能真正的死里逃生,来再多的秃鹫神鹰都不会怕。
“吱…”可是这里虽然有许多坑坑洼洼的洞坑,但根本容纳不了人进去,而这群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臭鸟鸣叫声,又很快的在我身边响彻而来。
看着黑压压而来的一片,我真的要被气哭了,心里也是由衷的后悔了,我管那破祭坛干嘛,除暴安良没做到,还把自己命给搭进去了。
当我的精神在濒临绝望崩溃之际,我的眼前忽然一亮,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道曙光,在我前方的半空中,竟然有一口悬棺葬。
虽然对于出现不合风俗的悬棺葬感到不解,可是此刻在我眼里,这口棺材不只是棺材,更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疾跑中的我,在算好距离后,就立刻毫不犹豫的飞跃而起,跳到了这口悬棺葬的旁边,情况紧急,根本没有时间让我去思考和害怕这口棺材内的主人。
在心中默念道歉的同时,双手已经推开了厚重的棺盖,然后翻身躲了进去。
“砰咚…”
“砰咚…”万幸中的万幸,棺材的结实度远超我的想象,外面那群孽畜的攻击,除了使棺木发出阵阵沉闷声外别无任何实质性的打击。
“呼…”见终于摆脱危机,就全然忘记了自己这是躺在棺木中,全身筋骨松弛而下,人也贪婪的仰头长舒一口气。
当尸体霉臭味在吸入我的鼻腔之时,我思绪的神经再次紧绷而起,才恍如反应过来,在我的身下还被我压着一具前辈的遗体。
我急忙双手合掌对着漆黑的棺内连连恭语道:“对不起,对不起,情况紧急,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多有冒犯,多有冒犯。”虽说在成为天葬师后,视尸体已如草芥,但我这么做一是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二是出于心理安慰。
可是我这么做并没有让我的心灵得到缓解,反而更让自己浮想联翩,尤其是在我的后背还会有阵阵轻微的瘙痒和蠕动感。
纵使我心里也清楚,这只是寄生在尸体上蛔虫的拱动,可是人的想象力就是自身最可怕的敌人,尤其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再加上挥之不去的尸臭味,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于是我试着去慢慢的抬动棺盖,想看看这群黏人的东西有没有离开了。
“呼…”动静应该是没有了,但倒是有股冷风立刻趁机钻进了棺中,吹得我浑身一个激灵,但此刻只要能让那群秃鹫离去,哪怕让我洗个冰水澡都没问题。
我看来真是被那群东西吓到了,虽然没听到动静了,可我也不敢立即出去,而是双手撑着棺盖,仔细聆听了好一会儿。
在确定真的没有声音后,我才敢挺起胆子继续一点一点的推动棺盖,当我在推开棺木重见天日后,我有点不敢相信的愣住了。
天色居然黑了,可进去前明明还是大白天,现在怎么变成了漆黑一片,难道我躺在棺材里躲了一下午?可我感觉最多也就一个小时而已啊。
第九章 夜幕下的异常
我眉头紧皱倍感疑惑的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发现了这昏暗的夜空,有点不正常。虽是一片漆黑,但却没有丝毫的光亮,就连一点月光和星星的闪动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这里。
而我手腕上手表,时针所指的四点方向也验证了这里天色的异常,看来这座禁地之山充满了太多的秘密,等回去之后,我有必要旁敲侧击的对村里提醒提醒,因为光是那祭天葬人台的存在就足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漆黑的夜幕,让我想看看这位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前辈都成了奢望,于是我就打算再对他行个感恩之礼后就告辞了。
“咣…咣…”可就在这时,我眼角忽然扫视到了一道明亮的曙光,受到接连惊吓的我,在望过去的同时,也将黑刀横握在了身前提防着。
不过当我在看到那东西之时,我这饱受淋漓之苦的内心也总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发出光芒的东西正是我所要寻找的解毒药草——闭月之花。
它既是一种美观的观景之花,也是一种罕见的独特药草,是高原之地的独特产物。
它在阳光沐浴下生长,但却只在夜晚开花绽放,仿佛就像人世间的爱情,付出者,永远得不到最美好的回报。
当我攀爬过去将它握入手中之时,仿佛觉得自己这一整天的冒死辛劳都是值得的,至少我能让一个逝者的灵魂得到安息,让一家人得到宽慰,或许这就是我做天葬师引以为傲之处。
我在将这朵药花放入怀中后,我又折返回来借助它的光芒照看了一下我身旁的这位恩人。
可是当我瞩目于这具遗体之时,我心中的愉悦之情,又瞬间被困惑给席卷覆盖。
躺在棺木之中的,竟然是一具西装革履,面容俊俏的中年男子,更让我充满无限好奇的是,这具遗体竟然还没有腐烂,看上去像是刚死的一样。
但从棺木折旧损坏的程度来看,他躺在这里起码经历了近十年的风雨,而他尸身不腐也肯定是用了腐尸技术,至于这股所散发出来的恶臭气息,我发现是棺木内所堆放的一些驱虫药剂。
至于刚刚那阵怪异的蠕动,我发现是他身上所佩戴的一块玉饰,可当我在举着闭月花望向这块玉饰之时,我差点被吓得从这里摔落而下。
这并不是一块很值钱的玉牌,可是我在拿起它时,却觉得它重如千斤,连我的手都在跟着止不住颤抖,因为我认识它,它是我们家族的佩玉,而且这一块还是爷爷的那块玉佩。
不会错的,这款式,这色泽,这就是爷爷的那一块,我和爷爷的名字中,都有一个“秦”字,所以我们两个的玉牌中间都有一个镂空的“秦”。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被葬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用不合当地风俗的悬棺葬?而且为什么爷爷会将他的贴身玉牌作为他的陪葬品?
“爷爷!你在哪里?!”当这几个关键的疑问诉斥在我脑海中徘徊时,终于压抑不住的朝四周怒喊咆哮了一声,而我的这发自内心的怒喊,除了渴望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外,更是希望爷爷能像以前一样,回来陪我一同面对一切。
“轰隆…”可是回应我的却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以及潺潺而落的雨水。
虽然我很想再留下来查个究竟,可是这地方实在过于诡异,我怕在这雷雨后面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我,所以我在将玉牌物归原主和再次深深鞠躬拜谢后,就趁着雷电雨水还没变大之前匆匆离去了。
可拼了命的一路急赶,还是比不过大自然的力量,再加上漆黑的夜幕干扰下,使我再次迷路了,我并不怕在这种地方风餐露宿过一晚,可是这雷雨交加的,根本让我无法滞留在这。
最雪上加霜的,就是指南针也在被那群秃鹫追赶的时候掉落了,真的可谓是狼狈落魄到了极点,可头顶的老天爷似乎还没有把我折磨过瘾。
当我冒着雨水穿过一片泥泞的树林后,我非但没有看到追寻已久的出路,竟然还让我闯进了一片墓地之中,虽说是墓地,但说白了就是一堆堆黄土加一块木头牌匾,这种入土为安的下葬方式,也很普及。
可现在的我是身处在西藏啊,这里怎么会可能会有土葬的习俗,而我在带着费解的神情,看着这片密密麻麻的坟丘之时,我一度以为自己肯定是误打误撞闯到别的村落中。
可是从木碑上所攥写的藏文姓氏来看,这些人的的确确就是当地人,我纳闷的展开遐想,难道这里也有人反对天葬,推崇入土为安?
也许这里之所以会被列为禁地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藏匿着一些违反习俗的人,就像我刚刚所遇到的悬棺葬。
算了,这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还是赶快抓紧时间找到出路,或者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轰隆隆…”这该死的鬼天气,我真想骂人了,别的地方雷雨是一阵一阵的,这鬼高原地倒好,非但没有停下的预兆,反而还更加越下越起劲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再这么淋下去,还没等找到出口,我就要被淋死在这里了,于是我就地取材,用黑刀斩断几根茂密的树枝,再将我自己的外套盖在上面,穿织了一顶伞简易的雨伞。
虽然还是会有雨水漏进来,但已经好太多了,不过这么一来,没有雨水困扰的我,似乎又犯起了职业病,想过去查探查探这些坟丘。
可还没等我靠近那里,我又猛的一下停下了身子,并蹲下身来,查看着被雨水冲刷过的地面。
虽然已经有些暗淡,但还是能依稀看出来,这里有动物踩过的脚印,从形状来看,不是野狗,就是野狼,而我也大胆的进行了推测,它们肯定刚行径过去不久,否则的话早就被雨水覆盖了。
这一发现,使我为之感到惊喜,有动物就说明有窝,说不定我也还能因此找到下山的路,所以我决定顺着脚印跟过去看看。
“咚!”由于我是低头慢步而行,根本没有抬头看路,就是一路跟着脚印走的,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块木头上,我以为是撞树上了,就赶紧一边揉搓着额头,一边抬头看了一眼情况。
结果我发现,自己竟然是撞到了一堆坟丘前的木碑上,我微微楞了楞,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是一路跟着脚印来的,怎么会撞到木碑上。
难道是因为雨水冲刷变淡的关系,我看错眼了,于是我又再次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
可脚印的的确确就是延伸于此,而且还在这里中断了,我不明所以的站起了身,觉得好身奇怪,这里一无洞穴,二无地洞,怎么到了这里就没了呢?
“嘶…嘶…”就在我四处张望,找寻附近有没有可疑的洞穴时,我的耳边竟传来了滋滋咧牙的嘶吼声,当我在侧耳聆听之时,竟发现这声音是从坟丘中传出来的。
第十章 坟丘之狼
“唰…”听到这声音,我瞬间就挥刀而立,并警觉的一步一步挪向坟丘旁,对于这种现象,我也有所了解,也曾见过几次,这极有可能是饿狼在刨坟啃尸。
一想到在这坟丘里面有头龇牙咧嘴,撕咬啃食着遗体的野狼,我心里就有股无名怒火贸然而升,怎么在这如此诗情画意的山头里,尽上演着一些令人作呕的戏码。
虽然天葬仪式说白了也是如此之举,可两者之间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意义,一个是在受尽无数祝福下回归自然,而眼前这个则是令人气愤的惨绝人寰行径。
但最让我气愤的并不是这些野狼,而是在这的建墓人,狼它是天性,谁也改变不了,可会在这里建立如此简易的坟丘,分明是图谋不轨,给我一种是恶意在向这里的动物投食之举。
等我回去,就算冒死也要将这情况向村长汇报,不过眼前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这头小杂碎,但我也不敢鲁莽乱来,既然它会发出龇牙的警戒声,说明它已经发现我了。
“咚!”于是我试探性的捡起一块石头,朝那里丢了过去,自己则是蹲守到一旁,提刀埋伏着。
“嗷…”里面那头已是惊弓之鸟的蠢狼果然中了我的投石问路之计,伴随着一声惊慌的狼嚎声,一条棕灰的野狼身影就以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坟丘内飞跃而出。
“砰!”我挥刀的速度很快,在空中都能看到道道残影,可我这一刀下去,竟还是落空了,只是重重的劈斩在了泥地上,除了惊起少许泥水外,连一根狼毛都没有碰到。
看着疾驰而去的背影,我没有追上去,它连我出刀的速度都躲得过,我这两条腿的脚程还是别去自取其辱了,相反,我在确定它是真的离去,而不是伺机在一旁反偷袭我后,也才敢放心的缓缓走向坟丘,想看看里面的前辈遗体有没有受到伤害。
可当我在来到土堆前蹲下身子查看时,却发现里面的墓穴竟然是空的,而且就是那种实实在在的空,不是尸体被撕咬而尽后的空。
因为里面没有任何血腥味和尸臭味,更没有残肢断臂和任何有关于遗体被掩埋在这的痕迹,我大胆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坟丘,不是块坟地,而是刚刚那头野狼的窝。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断,而且答案也很不可思议,很离谱,但事实应该的确就是如此,可我还是搞不懂,就算有心人想为这里的野狼建窝造家,那也没必要用坟丘的形式风格吧?
我继续查看了附近的几座坟丘后,就更加能断定我的猜测,因为在有些坟丘之内,还堆放着不少草铺,以及一些狼毛的气味。
就在我将这里的情况巡视一圈后,感到费解之时,我的脑海突然闪过一阵晴天霹雳,内心惊叫一声“糟了,情况不妙。”
狼可是群居动物,刚刚那只狼会独自留在这里,可能只是负责看家的,那它肯定是去给大部队通风报信了,
我得赶快离开,否则等它们回来,我非得被它们包饺子不可。
等等!!可就在我急匆匆的往回撤退几步后,我又停下了脚步,并虎头虎脑的看了一眼刚刚那只野狼疾驰而去的方向。
“啪!有了…”随着我的一个响指,我也想出了一个反利用它们仙人指路的计策。
“砰咚…砰咚…”真如我所料,没等过一会儿,浩浩荡荡的狼群果然接踵而至,它们各个龇牙咧嘴,带着一脸杀气脚步蹒跚将这四周全都嗅查了一遍。
可结果也当然可想而知,纵使它们嗅觉灵敏,也无法嗅到早有准备的我。
狼是狡猾的,也是自负的,尤其是对它们自己鼻子的信任度,经过一番嗅寻没发现我后,它们就真的认为我不在了,于是在相互交头接耳的轻吼中,狼群就再次离去了。
居高临下的我,在亲眼看着狼群彻底疾奔远去后,我才敢放心的从树上缓缓滑落下来,我攀爬的这棵树并不高,以狼的嗅觉力是绝对可以发现我的。
而秘密就是我身上所搭穿的这件草衣,这是九葵香,通俗的叫法就是驱狼草,狼虽然不怕它,但因为天性的关系,狼会本能的排斥它,再加上我与树干之间的完美伪装,所以才能如此顺利的躲过了这群草原上霸主的搜索。
虽然付出了以全身过敏起红疙瘩为代价,但也算值得的,而我也得抓紧速度,必须赶在狼脚印被雨水冲刷之前跟出去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它们会去哪,但对于我现在而言,只要能让离开这里就足够了,这里太可怕,太压抑了,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真的宁可不要知道这里的秘密。
在这些浩浩荡荡的脚印指引下,我也走的很顺利,这一路也是我有点多疑了,狼群并没有中途埋伏我。
“滴答…滴答…”头顶的雷雨也终于开始慢慢停落了,而当我看着头顶的夜幕反而逐渐变得透亮时,我知道我总算是离开月下美人这座诡山了。
可是怪象却又再次鬼魅而现,随着雨水的停落,我发现地上浩浩荡荡的野狼脚印竟也消失了,仿佛就以我所站立的地方为交界线戛然而止。
若不是我回头望去时,还能依稀看到脚印和湿润的泥地,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山林中的迷雾之气给蛊惑的产生了幻觉。
可如此浩大的一支狼群队伍,又怎么会一下子凭空消失不见呢?
可怪异之象又何止这一点,我发现在狼群消失脚印的草地中,竟还沾有血迹,而血迹也同样是诡异的只从这里开始延伸,在我的身后毫无半点血丝。
虽然很想查个清楚,可是我不敢调头回去,这地方太鬼魅了,我怕这一脚踩进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回来了。
所以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先回村里再说,可我有心不插管,但天不遂人愿,当我继续顺着血迹往前而走时,我竟看到了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或者更确切的来说,是半具残尸。
第十一章 村中之变
我在刚一看到他时,并不知道他是一具尸体,以为他是遭到了狼群的追缴而深受重伤,还赶紧跑过去查看着他的伤势。
可看到却是一具早就毫无气息的半截尸体,或者称它为一堆惨不忍睹的肉泥更合适。
纵使常年跟死尸打交道的我,在看到这一幕后,内心还是不禁猛灌了一口冷气,同时也为这人的遭遇感到痛惜。
我估计他应该是遭遇了狼群的袭击,被活生生撕咬刮分后又被拖到了这里,地上流淌的血迹也应该来于他的身上。
相逢即是缘,虽然已经无法从扭曲的五官辨认出他是谁,但不管怎么样,还是送他入土为安吧,其实我也很想把他带回村里,以天葬的方式超度他,可是这半截肠油腻腻的肠子拖在那里,加上高度的皮开肉绽和骨头分离,恕我实在没勇气去抱住他。
可当我在挖好坑洞,捂着嘴鼻靠过去时,又注意到了一个可疑的细节,我发现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凌乱而又繁多,但全都平切而又整齐,绝不可能是狼牙撕咬所能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是遭遇狼群的袭击?而是被人谋杀的?
如果真是谋杀,那事情就严重了,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他带回村里,揪出凶手。否则村里一但留有杀人犯,那将会给村子带来不可估量的浩劫。
我用黑刀拨动了几下他的尸骸,确定无误后,就打算去抬动这半截尸体。
“啊!!”可就在这时,一声破天般的刺耳尖叫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立刻闻声而望,发现不知何时,在我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正惊恐的长大着望着我这里。
“喂,快过来…”我认出了他,他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所以我想呼喊他,让他过来帮忙。
“啊…”可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并转身往回而逃,一边跑还一边高喊:“杀人了,杀人了…”
靠,这特么的。这人是傻子,还是瞎子,我身上一点血都没有,像是刚杀人的样子吗。
“喂,你误会了,我不是啊。”但我还是立马追喊了上去,我必须得跟他解释清楚啊,否则要是让他跑到村里到处乱说,那我到时候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看样子他真是受到惊吓了,我完全追不上他,这也难怪,又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神经大条,受得了那种场面。
所以我只好再次用撕破喉咙般的声音对他极力呼喊着,希望能使他冷静下来:“大哥,是我啊,天葬师小秦,你快回头看看啊。”
当我在自报姓名之后,我就立马感到了不安,我这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砰…”不过他好像没听到我的叫喊,仍是闷头而奔,可我在继续追赶之时,一根粗狂的树干又朝我飞袭了而来。
全身心追赶而奔的我,根本没有料到还会有这埋伏,纵使我已做出极快的反应,但也只来得及勉强用黑刀横挡一下。
虽避免了致命的一击,但强劲的冲击力,还是震的我浑身酸痛难忍。
在等我捂着胸口踉跄的站起身来时,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看见这同样的套路,我脑海也一下子联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他就是那白衣男子?
可从那个引我上山的白衣男子身形来看,他是个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哪像刚刚这个如此风风火火中气十足。
而且在等我回过神来朝着四周眺望时,发现我原来已经回到了原点,不远处的山脚下就是我所住的屋子。
难道说在经过这地方的时候,就会自行发动机关?
这也倒是说不定,或许这也是一种警告阻止人上山的手段。
能劫后余生再次看到自己的房屋,心中应当是万般兴奋,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一会儿回村后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才能解释的清楚。
我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就这么直接回去了?还是把那具残尸一同带回村里?
虽然有点畏惧那残尸,但我也怕村民的误会,可是刚刚一连串的诡异经历又让我望而止步。
而且如果我不及时回去,村民搞不好会过来搜山,如果被他们在禁地之山发现我,那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先返回村子再说,匆匆下山之后,我也顾不上清理一下自己,就直接往巴仁德的家中奔去。
可在经过自家屋子时,我看到有个人影,正一脸焦虑不安的在那来回走动,看样子好像是在等着我回来。
“秦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没等我开口叫她,她就已经先注意到了我,一边朝我小跑而来,一边惊慌的关乎着我。
她正是这个村子跟我一样唯一的汉族家庭——庄苏雅,也只有她会这么自然的方式称呼我。
看到她在此特意等待和脸上焦急的神色,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这就想赶紧问她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我说话,她就已经拉起我的手,把我拽到了墙角处并东张西望的看了一眼四周情况后对我说出了一句惊天之语:“秦哥,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讨伐你,你快出去躲躲吧。”
“讨伐我?!发生了什么事?”小雅的话,听得我不知所措,但我的脑海也马上将刚刚那村民的事联想到了一起。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们前后之间根本不会超过十分钟,哪会那么快。
可是小雅的回答,完全颠覆了我的最坏打算,她见我还是一副有心追问,毫不害怕的模样,她的脸上顿时就挂满了担忧,神色慌张的继续对我道:“秦哥啊,你消失的五六天,现在整个村子都说是你们爷孙两个合谋害死了巴仁德叔叔,满村人都正在到处搜查你们。”
小雅的话差点让我踉跄倒下,心中连连震惊,我这一趟上山,撑死也就一整天而已,小雅却说我失踪了五六天?!
可现在的我,脑海里却被另一句话,惊吓的说不话,我不愿接受般的抓着小雅肩膀对她反问确认道:“你说什么?说我和爷爷是杀害巴仁德的凶手?!”
第十二章 兴师问罪
见我仍在纠结这个问题,小雅稚嫩的脸上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拽着我的胳膊心急如焚道:“哎呀,秦哥你还是快点出去避避风头吧,要是被他们找到,非杀了你不可。”
虽然不愿相小雅这个天塌般的消息,但我也清楚小雅所说的话肯定是真的,内心也很感激她还能在这时候来给我通风报信。
但我并没有听取她的话,因为我不能这么做,越是如此,我就越要留下来说清楚,否则一但我这么逃离,不光是我,就连爷爷都要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所以我对着小雅轻拍一下她的肩膀,对她反问了一句:“你相信我跟爷爷会害人吗?”
小雅深情的望着我的双眼坚定回答道:“秦哥跟爷爷都是这里德高望重的救赎者,只会宽恕救人,不会杀人。”
听她这么说,我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对她继续反问道:“那如果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将爷爷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可是……”小雅还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骚动声传入了我们的耳中,而我为了不连累小雅,就立即将她推进了我的家中,并交代道:“你待在这里别出来,事情交给我处理。放心,没事的。”
小雅当然不肯就这么躲进去,但我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直接用钥匙反锁住了房门,而村民的声音也立即传入我的耳中。
“快…快围起来。”当我看着数十位村民往我这里气势汹汹的围拢而来,我也才真的意识小雅所说的严重性。
深知这里风俗的我,心里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惊慌,尤其是爷爷不在我的身边,我心里更是没底。
尤其是我实在想不到,为什么我明明才进去一天不到的时间,却已过去了五六天;为什么村里人会说我和爷爷是杀害巴仁德的凶手。
我有些心酸的看了一眼怀中的闭月花,没想到冒死前去拾取,回来时却已物是人非,但越是如此,我越要冷静,这里面肯定是有心人在驱使,我绝不会让他奸计得逞。
在深呼一口气后,我毅然的迈出与我年龄全然不符的沉重步伐,来到了围拢而来的村民面前,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蹲守我了,所以当他们在看到我的身影出现时,眼里不禁冒出了几丝亢奋的冷光。
“抓住这个杀人凶手。”随着为首的一人振臂高呼,众人的情绪也是随之被牵扯而动,尤其是巴仁德的妻儿更是唇枪舌剑的对我恶语相向。
但我发现也不是所有人都来兴师问罪于我的,至少阻拦巴仁德妻儿的那些人肯定不是,只是他们碍于众人之势也不好明着表露什么。
我以万分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我满怀沉重之心的扬起了手中的黑刀。
……
……黑刀跟随了我爷爷大半生,他们也都深知其锋利可怕,当我在横握于身前时,喧骂不停的众人一下子就闭口不言,面露畏惧的看着我。
我当然不可能会蛮横无理的滥杀无辜,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让他们静下来,而我也是立即紧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开口说道:“你们当初予我厚望,选我一个小孩来做村中神圣之事,今日我也绝不会辜负你们的心血,我没有潜逃而走,就是因为我问心无愧,愿意接受你们的质问。”
为表诚意,我在一边说着的同时,一边将手中的黑刀缓慢而又庄严的放入到了地面上。
其实我会如此谨慎的做这一动作,内心是有着多种的预算,万一村民们见我弃刀一拥而上,我也好有时间做出自卫的动作。
果不其然的,当我在放下刀后,那些人就瞬间觉得我是个没了牙的纸老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乳臭小子,尤其是巴仁德的妻儿,更是要朝我剑拔弩张而来。
我没有弯身捡刀,也没有回应他们的怒骂,不是我不怕,相反的,我心中充满了委屈,为什么我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这般冰冷的对峙。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大声而哭,将我的愤怒与不满,全都用眼泪的方式宣泄而出,可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爷爷一直教我谨记,泪水是弱者的表现,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相信眼泪,更不会因为你的流泪而改变对你的审判。
这个人生的大道理,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领略了,所以我强忍着泪水往肚里咽。
而唯一让我感到欣慰,感到温暖的,就是替我阻拦巴仁德妻儿的那几人,或许正是我的弃刀之举,让他们有了替我开口说话的理由。
只见他们在一边阻拦的同时,一边大声的喝止道:“他为了我们村子,放弃了童年,放弃了快乐,不单是我们的天葬师,更是我们的骄傲与荣耀,就算他真的有罪,也该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这番话,听得我难以控制的热泪盈眶,眼眶之中的泪花更是止不住的开始打转,在我印象中,除了爷爷外,还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护着我。
可他们的正义之言,并没有将愤怒的众人唤醒,反而令他们自己也深陷于怒骂之中:“他们爷孙俩杀害我丈夫的事实,已经证据确凿。你们为什么还帮他说话,你们不配做我们村子的人,滚出去!!”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可怕,一言之错,就会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几个为我说话的人,为了不引起众怒,也只好无奈的选择闭口不言。
“好了!不要再吵了。”这时,一个洪亮而又沧桑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喧哗,而众人也在静下来的同时,也全都纷纷为他让出了道。
而我也立即随着人群望了过去,声音的主人,也正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村长——卓达玛。
当初也是他顶着重大的压力和种种质疑声,力举我为村里的天葬师,所以事情发展成这样,他心里也肯定不好受,在朝我缓缓走来之时,我看到他一向自信的脸上,此刻也流露出了格外沉重的脸色。
第十三章 反客一击
村长也许对于我这个朦胧的少年是偏爱的,可他的职位,不得不令他对我严厉而行,因为他要做的是公正。
他的出现阻止了事情的进一步恶化,但他也只好无奈的让我在众人包围下,带到了祠堂中,接受他们的审问:“王秦,你能告诉我们,你消失的这五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村长知道,让别人审问,我必会吃尽皮肉之苦,所以在带入祠堂后,他就率先开口质问着我。
可一旁的有心人,一眼就看穿了村长的用意,更是有人抢在我说话直接挺身而出道:“尊敬的村长,像这种小事,哪能让您费心,还是交由我们几个审问处理了。”
说话的人,叫荒野澈,是这村里的简易武装队队长,负责守卫我们村的安危,但在不久前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村长的竞选人之一。
而且还是卓达玛最大的竞争者,他无论是能力,还是气魄,甚至是行动力,都要强于卓达玛,只是他最后落选了,理由是村里的元老们说他太年轻不懂的圆滑,做事死板。
可当他用这个理由置疑他们推选我当选天葬师时,却又遭到了冷眼的驳回。
所以这一次我的落难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但可以除掉我,更是能借机对付村长。
不过村长既然知道这个对手在,他也当然有所准备,直接用不可置疑的语气对他厉声而喝道:“天葬师事关重大,必须接受全村人的审判,岂是你们武装队能单独插手。”
村长的话使荒野澈顿时就面露怒意,极为不甘的抽搐了几下,但他知道,自己是理亏的,所以他强忍住了,并且还恭敬的朝村长行了个礼藏族弯腰之礼道:“一切全听尊敬的村长安排。”
尽是虚伪的奉承,看来我的事情已经升华成了他们之间利益斗争的导火索,索性我现在还能得到村长的庇佑,只见他完全不理会荒野澈的嘴脸,直接转而对我问道:“热甲巴,请你当着全村人的面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听得出,村长是在给我解释的机会,而我必须抓住这一唯一主动权,否则就算他有心偏袒,也抵不住全村人的讨伐。
所以我得谨慎而言,我缓缓的掏出了怀中的闭月花,拿给了他们看。
闭月花虽是这里产物,但也是极为罕见和难以摘取的药草,而村长见后也当即对我追问着:“你消失的这几天,就是为了找寻这朵药花?”他是故意的,所以他刻意提升了音量确保能让所有人听到。
可他的这番好意却立即换来了否认性的质疑:“不可能,在这几天里,我们已经将村里所有的山头全都搜索遍了,你爷俩分明是下毒害死人在先,拖延救援在后。”
村长没有接话,而是用一脸忧愁的目光等待着我的回答,而对于这一结果,也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我才故意没有说话,目的就是要先套出他们的话。
而我这才镇定而又有信心的沉稳开口道:“原本我的确只需一两天时间就能摘得此药物,就算再慢也绝不会超过三天,可我却偏偏今天才能赶至,这里面的原因有二。”
“快说!”村长迫不及待的就用焦虑的语气追问着我。
而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所以我用请放心的目光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接着转而对众人解释道:“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近几年来一些为了利益使对闭月花的采摘已经到了濒临绝迹的地步,使我不得不前往邻村的山头采摘。”
这是一个历史遗留的问题,也是我无法改变的趋势,更是他们众人心照不宣的答案,所以我的这一说法也是众口无脸反驳的理由。
“闭月花草,是各个村的瑰宝,你是在哪座山头找到的,我们必须向他们赔礼道歉。”质疑者,仍是荒野澈,而他的这一用意,凡是有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窥视闭月花的踪迹。
村长听后,直接奋力的一拍桌子,愤然而立的朝他怒吼道:“荒野澈队长,我有义务再提醒你一句,村中有着严明规定,武装队严禁插手闭月花之事,更没有出使邻村的资格,你再这么越权而行,我们真有必要对你的静言庸违一查到底。”
我知道荒野澈今天之所以会如此活跃,肯定也是有背后支持者推崇的,而我也随即注意到,在一旁听审的几位元老都极为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看来他当上不成村长确实不无道理,他太不稳重,太沉不住气了,但他不傻,他知道村长的话已经让他再无力反驳了,只好灰溜溜的恭维道:“对不起,请原谅我也是因为替死者的家属赶到气愤而一时情绪失控。”
见他老实闭嘴,村长又立即把目光望向了我,然后对我接着说道:“热甲巴,请说出你的第二个原因。”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我也是当即灵机一动,改变了我之前的想法,准备对荒野澈进行一次火上浇油的打击,于是我直接掀开了自己的衣裳,袒胸裸露。
“啊?!”
“怎么会这样?!”我的这一苦肉计,果然引得众人惊呼一片,甚至还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效果,我以为是他们对我的拥护,可我没想到,村长的话把我给一语惊醒了。
他全然不顾全村人的注视,走到了我的身边,凝视着我的胸膛,对着我满是心痛的说道:“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完,他又抬头对人群喊道:“医师,快去叫村里的医师过来。”
看到村长的反应,我也变得十分好奇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我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给吓得踉跄倒地。
在我的胸口,竟然出现了数十道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血口印子,伤口的血液已经干涩凝结,但它的存在证明着,在不久前我经历了一场无情的鞭笞,或者乱刀的砍杀。
这下不光是他们,就连我自己都被吓坏了,我以为自己身上最多留下一点撞击的红肿或者一些淤青,就算有伤口,也是一些轻微的挂擦,绝不会知道是如此严重的一幕。
第十四章 再陷风波中
时间转眼就是三天后……
这三天期间,我像是走进了坟地,又像是被带到了地狱,我被无数只血肉模糊的森森白骨,强拉硬拽着往鬼门关而去,我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都像要被它们拉扯的断裂一般疼痛。
这种感觉仿佛就像那天在我家门口被众人围堵包围一样,令我痛苦;令我窒息。
当我在痛苦的颤抖中,逐渐恢复知觉之时,我浑身上下,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虚脱的洗礼似的,全身都是冷汗,连衣衫都已被浸透黏糊。
当我能微微睁动眼皮时,我以为我已经渡过了难关,可还没等我翻动沉重的眼皮,却先隐隐听到了一阵幽幽的轻声细语:“小的能力有限,表里之毒虽已除,但却仍有祸根,还望恕罪。”
我虽不太能分辨出他的话,但我猜他应该就是医师,而我在听完后,当场就想奋力的爬起身来,向他问个清楚。
可别说是坐起身来,我就是想抬动一下眼皮也是一种奢望,我全身四肢更像被无数只手臂给死死按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这下我真的惊恐了,刚刚那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做梦,可我现在这样,分明是被限制了自由,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受人控制着,还是我的四肢残废了。
我想开口大声呼喊,可还没等我张开嘴巴,我的嘴鼻就传来了一种被人用手掌死死捂住的感觉,不但阻止了我发出任何声音,更是让我无法呼吸。
我拼命的摇着头,既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向他哀求,希望他能放过自己一命。
可是我的这种感觉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得到缓解,反而逐渐开始变本加厉。直到最后,我的后背竟传来了被刀割般的刺痛,并且还有几句藏族经文传入我的耳中。
在听到经文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所念的经文意思是“请安息吧,高贵的逝者。”
我全身的毛孔瞬间因强烈的恐惧而极速收缩,我居然正经历着一场天葬仪式,而我这一次所扮演的身份却是躺在天葬台上的逝者。
难怪我四肢不能动,不是被人控制了而是被死死绑住了;难怪我不论怎么睁开眼睛,眼前始终都是漆黑一片,因为我的脑袋被哈达蒙住了。
“我没有死,我还没有死啊,快放开我!!”我苦苦的奋力挣脱,竭力的哭喊,可是我的嘴巴也一同被哈达给死死缠住,无法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砰……!”当我用尽咬碎牙;扯断筋;勒断骨的全身之劲时,我终于挣脱了束缚,获得重生,但我却发现自己只是躺卧在一张床上。
竟是梦中梦!!我浑身虚弱无力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然后对着昏暗的房间轻呼了一声:“村长?医师?你们在吗?”
没人回应我的话,我大脑一片空白的请按了一下床边的开关,刺亮的灯光在照亮房间的同时,也使我有点晕眩。
“是谁?!”待我缓轻光亮之时,发现有个模糊的身影背对于我的站立在墙角边缘,吓得我一下子惊觉而起。
听到我的喝喊,他仍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对于我的叫喊声,全然置之不理。
但我仍是不敢大意,我将手中的黑刀横握于我手心之间,以如临大敌般的架势朝他那里谨慎走去,却发现那只是一尊佛像,同时我也才注意到自己所待的地方竟是村中的佛庙之堂。
虽然缓过了恐惧的心理,但我很快就转变成了疑惑,我不是在接受全村的审问吗?我不是受了重伤,在由医师为我解毒吗?
可是为什么现在连一个看守我的人都没有?难道我真像梦境中的一样,已经被他们当成了一个死人?
我一边遐想着,一边掠起了衣服查看着自己的胸膛,可是此时全身上下不但连一道伤口都没有,就连个疤痕都没有,全然是一副完好如初的模样。
大伤初愈的我,脑海一下子就被整得好乱,我头痛欲裂的蹲下身来双手抱着头,甚至还一度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神经错乱所产生的幻觉。
直到我在重新抬起头来,发现桌上的一封书信时,我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事情所发展的方向,要远超我心中可怕的程度。
信是村长留给我的,而我在看完信之后,也才知道我原来已经昏迷了三天。
在三天前,当我在接受医师治疗的同时,荒野澈居然仍是对我撕咬着不放,不但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怂恿让巴仁德的妻儿冲进来,阻挠医师对我的救治。
村长虽然带人极力阻止,可是始终难以压制住巴仁德妻儿的怒火,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强行用武力镇压也只会带来更大的冲突。
最后竟逼得庄苏雅以性命担保,在莲花大生士(最高信仰)座前起誓,证明我的清白,可她这么做并没有换得他们的信任,只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伤势恢复后,给我三天时间查出真正凶手的机会。
这一刻,我绝望无助的站在莲花大生士的座下,仰头瞻望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当初我和爷爷就是为了想要与世无争才会跑来这里,可谁知现在却会落入这般田地。
但我绝不会放弃,哪怕这一次不为正义;不为信仰;不为自己,只为救下这个鲁莽的舍身丫头,我也一定要拼死彻查出真相。
我真挚的对着莲花大生士跪拜了几个响头,不祈求他能让我平安,只祈愿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然后我就带着唯一的帮手——黑刀,离开了这。此刻,外面是漆黑一片,就像迷茫的我不知该从何入手调查,在借着月光,凝视片刻后,我决定以这整个事件的开端为着入点。
时间紧迫,在拿定主意后,就立刻飞步而起,朝着巴仁德的家中疾驰跑去。
回想半个月前,当初也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可是此情此景,却已是物是人非,我不但变成了孤身一人,几乎更是成了一名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第十五章 又见白衣人
不过此刻我毫不顾及的朝着巴仁德家中跑去,完全不担心会有人对我下黑手。
因为我虽然是戴罪之身,但信中村长交代的很清楚,在这三天调查期间,全村人不但不会为难我,而且还都会尽全力的配合我调查,包括巴仁德妻儿在内,这是村长为我争取的,也是他唯一能帮我的。
但他为了避嫌,还是不能出面来帮我,此刻也唯有头顶皎洁的月光,让我昏暗的人生感到一丝明亮,可是月光的明亮就像一把恍如人生格局的双人间,它在为你照亮道路的同时,也会给你几分冰冷。
而当我再次来到巴仁德家中时,这股冰冷更是渗透了我的全身,半个月前匆匆而来也没细看,今天我才发觉,这座屋子的风水,实属诡异。
以东为屋门,屋尾却朝西,北翼山堵路,南翼田封阻,
东面立大门,已是另类,更令人怪异费解的是,院大门还是面朝大山的设计,再加上左右两翼的山田阻隔,全然形成了一股密不透风,连太阳光都难以晒到的格局。
我对风水学虽不精通,但略懂一二的我,也一眼就能看的出,这种风水设定,哪是给人住的,活脱脱的就是一座坟基地。
活人根本不可能震得住这种阴气滔天的格局,哪怕住在这里的人,就算八字再硬,轻则也是一辈子碌碌无为,毫无出息,重则天灾**,大病小病接连不停,家中也是鸡犬不宁。
尤其是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它所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更是照得它阴森恐怖,就连夜风往它那里吹拂而过时,也是给人一种望而止步的感觉。
这时,我心中也一下子皱起了眉,不禁暗暗疑虑道:“不可能啊,就算他们一家是对风水学一窍不通的傻愣子,可爷爷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会对这种风格建设置之不理啊。”
不过在思虑一下后,我也有点释然想通了,爷爷肯定也是给过巴仁德意见,只是有时候一些傻愣子确实会跟你死犟这种事,说得通俗一点,爷爷的好心只是在对牛弹琴,他们根本不会明白你的真挚之语。
那么结合这一点,我也大胆的做出了假设,巴仁德的死很有可能就是被这风水克死的,可是这里存在一个悖论,为什么已经在两天前就死去的巴仁德,还会委托我们来为他自己举行天葬仪式。
我绝不相信什么鬼魂之事,或许这一关键,就是巴仁德的死因所在,而他的屋中也很有可能还残留着些许蛛丝马迹。
我见屋中仍亮着隐隐灯光,心中着实佩服这对妻儿还敢住在这里,我也立即跑到院大门前,准备敲门而入。
如果说此刻我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也是自欺欺人之举,待会儿见到我,不对我拳脚交加,肯让我进去调查,已是天大肚量。
可当我在抬起手臂正准备轻敲之时,我却木愣的僵直在了半空之中,两眼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安的疑虑与惊奇,我竟发现在铁质的院门把手上,挂着一把从外面锁住的u型锁。
这怎么可能?屋中既有灯光,怎还会再从外面上锁。难道…我双眉微皱抬头而望,心中萌发不安猜疑,难道是行凶者,准备对妻儿杀人灭口。
“锵…”在联想到这一可能后,我当机立断挥起黑刀,将锁柄一刀两断。
在推门而入之时,我并未鲁莽直冲,否则如有陷阱埋伏,那我就成了送上门的瓮中之鳖。
“啪…”可谁知,风将铁门的吹动,直接暴露了我的行径,而我也在这刺耳的声响中立即变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呼…”就在这同一瞬间,我亲眼目视到,二楼的屋中灯光也随之熄灭,陷入了黑暗之中。
果然对这里下手了,事到如今,我再畏缩下去,恐怕一切都只会晚矣。
今天我就看你往哪逃!
在这一刻,我已经将巴仁德妻儿的生死置之脑后了,不是我自私自利,而是这残酷的事实恐怕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凶手逮个正着,还自己一个清白,还这一家人瞑目。
我在用木棍将院门抵卡之后,就提刀冲了进去,准备对他来个反瓮中捉鳖。
可谁知,当我在闯入厅堂之后,我顿时就被映入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什么都没有,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弥漫,也没有像是经过一场恶战后家具被扔的到处都是的横七竖八与杂乱无章。
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桌椅板凳,没有茶几沙发,甚至就连一个茶杯都没有,整个房子就像是刚建好的白坯房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巴仁德的妻儿已经知道这里风水不好,这几天已经搬家,成了空房?但刚刚二楼灯光的闪灭,足以证明我没有走错地方,这里也不是空无一人。
“咔…”黑暗虽不利于我偷袭,但也更不利于我前行,所以我用刀尖轻戳了一下灯的开关,可别说是亮出光芒,就连灯头的电线都已经被剪走了,只有最原始的地线裸露在那。
就算是搬家,也没必要搬得这么彻底吧?等等,在经过一番感慨后,我又猛的一下联想到了什么,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妈的,如果巴仁德的妻儿已经搬走,那现在这混蛋不是来灭口的,而是跑来这里销毁罪证的,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砰!”可我这家伙不但狡猾,而且还很拼命,当我在雷厉风行的跑到二楼楼梯半路时,一阵沉闷落地的声从院中响了起来。
这混蛋,估计在上面一直聆听着我的脚步,就是蹲卡在我这不上不下的中间,伺机跳跃而逃。
“啪…”在发出院门的撞击声后,我最后一丝寄托也破灭了,但我仍是不死心,不放弃的一边追跑而出,一边愤然的怒吼道:“王八蛋,今天你逃不了了,认罪伏法吧!”
当我在追击而出时,他已然离去,而且他很聪明,知道往树林中逃窜,那是最佳逃亡点,也是我绝对不敢追过去的地方,除非我真的不要命了,因为黑夜是树林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利于埋伏。
但我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当他在闪入山林的那一刻,还是被我发现了他的踪影,只见他一身白衣,跟十天前引向我月下美人山的那一人装束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