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三具尸体
他究竟是谁?他是敌是友?如果要害我,那在禁地之山时,他有的是机会,而且从他的这几次身手来看,足以碾压我这个小男孩,绝不至于落逃啊?
可如果是要帮我,又为什么故意引我去那,不但让我险些丧命,更是被村中之人趁机陷害成了杀人凶手。
这个令我思想产生矛盾体的白衣人,真的让我好生郁闷,但在瞻望沉思些许过后,我还是决定先返回屋中查探一番,搞不准他刚刚还没来得及销毁罪证或者还未完全销毁完,我去捡个漏也好。
可当我在转身回望准备再次踏入这栋房屋之时,我忽然间望而止步的怂住了。
由于刚刚我来的时候二楼还是亮着灯光,可是现在不但灯光被灭,就连皎洁的月光都已不再眷顾这里,使这间房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座阴暗瘆人的坟屋。
在这一刻,我闪过了一个胆怯的念想“要不还是等天亮再来吧”,但这一懦夫之举,只在我心里一闪而过。
“我只有三天时间,如不争分夺秒,不但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更会连累为我以命担保的小雅。”在脑海里用小雅的牺牲为自己悬梁刺股后,我就再次挥刀而上,踏入了这鬼地方。
为了防止被偷袭,我在将院铁门关合顶住后,我还轻设了一个小小的机关,这样一旦有人推门而入,我也立马就能听到动静。
虽说那白衣人会折返杀回来的几率不大,但我除了要提防他外,我需要谨慎的东西也实在太多。
一楼刚刚已经看过了,已是一副家徒四壁之景,于是我也没有在此多做停留,直接迈上了二楼的楼梯。
“嘎吱…”可没想到,当我在迈入一大半的台阶后,我的脚下竟然发出了木质楼梯特有的声响。
这虽不是什么诡异的灵异现象,但神经处于高度紧绷之状的我,还是立马警惕的停下了脚步,朝脚底望了一眼。
我发现这巴仁德一家真是奇葩,居然将楼梯装修成半截水泥式,半截木板制的风格。
你这在装修时,到底是水泥用完了,还是木板不够啊,搞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在这,不难受吗?
不过我也很想就反应过来了,这可能不是巴仁德装修时搞的,而是那白衣男子故意弄成这样的,这样就算我刚刚是用蹑手蹑脚的方式上楼,他这第二道防线还是能再度提醒他我的位置。
这家伙心思缜密的程度,和反侦察手段,简直堪称福尔摩斯,我现在真心祈祷,他对我是友非敌啊,否则跟他作对实在他可怕了。
而我在一番感慨后,就打算继续上楼了,可就在我准备继续提步而起时,窗外的云朵正好不偏不巧的朝这里闪移而过,被遮蔽的月光,也在这一稍纵即逝的片刻间将这里一照而过。
“锵…”就这不到一秒间的千钧一发之际,我手中的黑刀瞬间就握于胸前,并对着楼上厉声叫喝道:“滚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的话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神经在瞬间经历了松懈与紧绷的反复,导致我说话都有点跟着紧张结巴。
血液!在借助月光的照射下,我竟然在楼梯上,看到了鲜红的血液,而且还是处在流淌中的血液,血液的凝结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这说明事情就发生在刚刚那会儿。
行凶者也十之**肯定就是那个白衣人,而我之所以还会做出看似多此一举的咆喝一声,当然不是指望凶手会傻呵呵的冲下来跟我拼命,而是我想聆听一下有没有动静。
没动静,就说明伤着不是行凶者,否则被我这么一吓,肯定会有落荒而逃的举动。
可是如果没有听到呼救声,那也说明流血的伤者极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死者。
“嘎吱…嘎吱…”虽说这妻儿冤枉我,但我并不怪他们,所以我也不希望他们出事,就赶紧跑了上去。
二楼的格局不是很大,一眼望去也是什么都没有,但地上到处溅洒着一滩滩鲜红的朱血。
当我在顺着主流血迹而走时,我的鼻子除了闻到浓烈的血腥之气外,还有几分烛火的气息传入了我的鼻尖。
在闻到这股味道后,我也立即发现了,这二楼的情况跟楼下差不多,全都被搬了个精光,那这么说的话,刚刚我所看到的灯光,其实是蜡烛的光芒?
奇怪,这村子虽然是要比一般的城市落后,但手电筒这种东西还是每家每户都有的,怎么还会用蜡烛来照明。
“啪!”看着门缝中也滴落着丝丝血液,我也不敢用手去推,就直接用黑刀将门锁一劈而断,然后再顺势用刀尖一戳,将房门推动而开。
“砰!”我的小心谨慎果然是对的,当房门被捅撞而开的瞬间,一根类似棍状物体的东西就朝我飞袭而来,虽在黑暗之中,但早就有所提防的我,还是精准无误的用黑刀将它一劈两段。
“嗤…”可我发现这白衣男子真的已经完全把我看透了,当这东西在被刀刃一分为二之时,里面也溅洒出了一股血腥十足的液体。
我深怕是什么毒液,所以我在一边奋力躲闪的同时,一边挥舞外套将这些东西挡在身外。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东西并没有毒,就只是普通的血迹,而至于那个被我斩断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胳膊,可仅仅只是一条胳膊,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分尸?!难道刚刚那白衣人,除了杀害了这妻儿外,竟然还在进行分尸处理?这人跟巴仁德一家有多大的怨恨啊?竟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泄愤出气?
可是当我壮着胆子去拾起被我斩断的胳膊查看时,我又一次的推翻了我的假设遐想,这不是巴仁德妻儿的手臂,这是一条中年男子的手臂。
虽然仅只有一条断臂,但我这两年来,见尸无数,所以这种低级的分析,我是绝不会错的,这绝不是女人或二十刚出头男人该有的粗糙手臂。
第十七章 冰丝蛊虫
虽然在确定这条手臂不是巴仁德妻儿的时候心里有点欣慰,但同时也夹杂着一股忧伤,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可能就陨落在了这扇门的背后。
“砰!!”怒意涌上心头的我,再次横刀一斩,将眼前的房门劈成碎块。
“呼…”房门轰塌的同时,一股夺人心魄般的阴寒之气也随之笼罩而来,令我不禁眉头一皱,面露不安的捂鼻而挡。
可诡异之相,远不止如此,在等我稍微缓和这股阴寒之气时,我的鼻尖竟还闻到了一股更为强烈的血腥之气。
待我满怀蛊惑之心提刀闯进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更是将我惊吓的难以忘怀。
在屋里面竟是一座简易小型的天葬台!
石台微小,如磨盘一样大小,可上面不但流淌着瘆人的鲜血,更是躺着一具惨不忍睹的残尸。
我身为天葬师理应对这种事见惯不惯,习以为常。
可是眼前这一幕,明显就是凶杀现场,而且行凶者用的还是极其凶残的手段。
四肢不但被斩落割断,从断裂的骨骼与筋脉切痕来看,是被龊钝的刀具强行锯断,看样子生前受了很大程度的折磨。
虽然我不想看这种恶心重口的画面,但我很好奇这个人是谁?白衣人跟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将他分尸杀害。
我强忍腹肚中的呕意,在慢慢谨慎靠近的同时用黑刀挑开了盖在上面的裹尸布。
“咣啷…”锋利的刀刃在割断尸布的瞬间,还没等我看清任何东西,一滩湿漉漉的肠子就先流落了一地。
以及一根根森白血肉模糊的肋骨,被切割的节节分明,围着尸首摆列在天葬台旁。
虽说看上去都是天葬仪式的正常程序,可是此刻被我看在眼里,却是恶心至极的恐怖。
由于五脏六腑已经被掏空,使全身的血液,全都从被开膛的肚腩顺流而下,不但将天葬台渲染成了嫣红色,就连地底上都成了血海一片,整个房间都成了犹如地狱般可怕,充满了血腥与杀戮。
看样子这白衣人不但有点实力手段,而且还是个极度凶残的变态人士。
像这样的场面,别说是寻常人,就连我这个天葬师都不忍直视,可就在我打算移动目光之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他的五脏六腑虽被掏空,可周围却不见这些器官,在正常的天葬仪式中当然是被那些神鹰吃了,但这里根本没有动物与飞禽,那这些器官哪去了?
难道是白衣人自己带走了?
这倒不是不无可能,而我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将黑刀对准了他头部那块被染红的哈达。
“咔…咔…”看着这块嫣红的哈达,我心里竟萌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握手的刀竟在半空中发出了微微颤抖。
也许是在害怕自己的想象,害怕在掀开哈达的那一刻,会看到一张我所惧怕的面孔。
五官会被挖走割断吗?舌头会像吊死鬼一样,伸的又长又瘆人吗?
也或许以白衣人的手段,他的半个脑袋都会被撕裂,哈达下面只是一坨又红又白的脑浆与被砸碎的头骨。
“锵…”不能再想了,越想越瘆得慌,于是我立马轻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并立即挥动手中的黑刀朝着哈达横切而去。
……
可是在等我看清真面目之时,我又不敢相信的直直愣在了那里。
空的?哈达所遮盖的下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而且从脖子上的断口来看,这是非常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断斩首,与截肢的手法截然不同。
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人先后被两拨人马处理过?还是这个人在被斩首之后,又被带到这里分尸泄愤?
我是眉头紧锁的,感觉这个家伙的死并不这么简单。
“咕噜…咕噜…”正当我矗愣在那里思考问题之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怀疑的骚动拱动声。
神经高度紧张的我,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诡异尸变,一下子就提刀警觉而望。
尸体仍是惨不忍睹的静静躺在那里,除了血液还在潺潺流淌外并没有任何动静。
“咕噜…咕噜…”可就在我还没发现怪异之时,耳边又传来了这个蠕动声。
这一次我听清楚了,声音就来自我的脚边,当我在低头看去之时,我竟发现是脚边地上的肠子在蠕动。
心存恐惧的我,在这一瞬间,以为是肠子发生了异变,大脑神经出于本能反应,直接挥刀朝着那微微蠕动的肠子削劈而去。
锋利的黑刀虽然削断了大肠,但也溅起了地上阵阵嫣红的黏糊血液。
当鲜血溅洒在我的脸上和皮肤上时,我竟还感觉到了它的几分温热,看样子他真的才刚死不久。
“啪…啪…”截断的肠子纷纷坠落在地,但我在凝视着这些断肠落地时,也发现刚刚的蠕动并不是它自己所发出来的。
一条白虫!我看到在那满是鲜血的地面上,有一条像蚕蛹一样的雪白虫子在那里缓缓蠕动。
一开始我以为是尸体的蛆虫,可在借助月光看清之后,我的双眼一下子就因惊愕直瞪而起,并立马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条将它包裹而住拿在手中。
“滋…”清凉,透彻心扉的凉意穿透了我的整个身心,但这时候,我也顾不上这一点异样,在确定它不会钻出来后,就立即带着它头也不回快步慌张的冲出了这。
头顶漆黑的夜色,就像此刻我的人生一样乌黑,我满是深沉忧虑的看了一眼刚刚白衣人消失而去的竹林,然后疾步跑回了自己的家中。
冰丝蛊虫
我先把这条白虫放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而我自己则是立马翻箱倒柜的在抽屉中寻找着一本书籍。
“呼…”很快我就从满是杂物的抽屉中,翻出了一本有年代感的泛黄书本。
这也是被爷爷视为珍宝的书籍,现在我真庆幸,那时候我因为好奇而将它偷偷存放在了这,否则估计也要跟着一同失踪了。
而我之所以会对它感到强烈兴趣,是因为这本书所记载的内容就像山海经一样,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奇形怪状动物。
我照着心中的记忆一页一页的翻找着,在过了一会儿后,还真让我给找到了。
这一页,上面所纂画着的是一条虫子,而它的形状特征就跟我刚刚带来的那条毫无相差,在右下角则标写着它的学名——冰丝蛊虫。
第十八章 落入圈套
但根据这书中的记载,在很久以前,它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冰丝虫。
这个“蛊”字的字体和颜色明显跟其它三字有所不同,应该是爷爷后来攥改添加上去的。
冰丝虫是一种益虫,相传在没有冰库的年代,如果尸体得不到保存,就在尸体的口中放入这一条虫,它不但能防止尸体腐臭,还能驱杀蛇虫鼠蚁。
可是这种虫子繁殖培养起来非常的繁琐,再加上随着时代的进步,这种虫子就逐渐的开始没落。
如果它就这么退出历史的舞台,或许还能留得美好的名声,可是它却被有心人加以研制培育,变成了一条杀人于无形的蛊毒之虫。
根据书中的传闻,冰丝蛊虫一但钻入人体之内,这个人表面上会出现梦游的迹象,但他其实已经是在被蛊毒掌控。
虽然这种蛊毒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这恰恰就是它最可怕的地方,冰丝蛊虫一但钻入人体之内,它就会开始吞食人的五脏六腑,直至彻底死去为止。
为了验证这一条虫子,究竟是不是冰丝蛊虫,我从冰箱拿出了一块五花肉,放入了瓶中。
“沙…沙…”当猪肉塞入瓶中之时,那条安静的冰丝虫,瞬间就变成了一条狂躁的蛟龙,紧闭的口齿,露出了两排锯齿般的獠牙,死死拽着猪肉,在它拼命的甩动下,这块半斤多的猪肉没出几分钟就被诡异的吞入了这条仅有几两重的虫子中。
“嗡…嗡…”我的脑袋就像被电流刺激了一样,又酸又涨,脑壳如同要炸裂了般难受。
没做丝毫的停留,我怀抱着瓶子,飞快的冲向了村长家中。
村中有人在养蛊,而且还在利用蛊毒杀人。我要将这事告诉村长,否则不把这杀人凶手找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满怀期望的我,认为有了这个东西,就能洗刷我的冤屈,可是在行径巴仁德家中而过时,我又两眼紧瞪,直愣愣的停住了身。
我竟发现他家的铁院大门又重新上了锁,那把被我砍破的大锁已换成了崭新的锁。
难道那白衣人又折返回来了?还真有可能,毕竟培育出一条冰丝蛊虫来之不易,他不会就这么轻易丢弃。
当我在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时,发现果然又亮起了忽闪忽闪的烛光,而我这时候心里也顿感不妙。
他可能不止是来收回冰丝蛊虫的,很有可能还是过来毁尸灭迹收拾残局的,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虽说我手上有这条冰虫做证据,但要是能有那具残尸推波助澜,才更有说服力。
那我今天就给你来个人赃并获,看你往哪里逃,可主意虽好,但我还是得谨慎,如果能顺便一举连他一起瓮中捉鳖的话,那就真的完美了。
所以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我,不再从正面,我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紧贴院墙,决定从院子翻进去。
可是还没等我找到合适的翻入点,我发现二楼的烛光忽然就熄灭了。
“砰……”并且随之还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糟了!难道是我被发现了?他带着残尸破窗而逃了?”心中顿感不妙的我,马上就飞身而起,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飞步赶去,手中的黑刀也是紧握而备,心中也是暗暗下定决心呐喊着:“他是我洗脱罪名的铁证,绝不能让他跑了!”
可是当我闻声赶至时,我却什么都没看到,地上也是毫无任何残留的痕迹。
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以为我来迟了,白衣人已经跑远离去了,可我抬头望去时却发现二楼的玻璃窗是完好无损的,根本没有被打算,而附近一带也根本没有玻璃残渣。
“啪!”在我还没搞清怎么回事时,我耳边就猛的一下传来了铁院门关合的声音。
“王八蛋,声东击西!”这下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对方根本没有破窗而逃,只是用加声音把我引开,然后再趁机逃走。
在等我来到院门前,所有的一切都太迟了,这一次虽没有看到白衣人的身影,但敞开的院子大门已说明一切,我被人玩弄鼓掌之间了。
我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地步了,可是更糟糕的却才真的接踵而至。
“呼…”我的身后忽然吹过一阵鬼魅的阴风,像是有个女人站在我身后,往我脖子里吹气,虽然感觉上有点暖意,但却使我浑身一震。
可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我的后颈脖子就传来一阵酸麻之痛,整个人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年轻,太年轻了,涉世未深,远不知人心险恶,套路的可怕。
在两年前跟随爷爷做天葬师时,爷爷就一直教导我,不要怕死人,也不要怕鬼,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比任何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昏迷中的我,像是做了一场无止尽的噩梦,梦境中的人各个对我加以无穷无尽的陷害,让我身心疲惫,厌倦人世。
当我在稍稍恢复一点知觉时,虽然全身麻木酸痛,但还是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就此死去,可我的大脑也一下子闪现出了他杀人灭口的分尸手段。
我害怕自己的四肢也已被锯断,就赶紧猛的睁开眼睛,想要动弹一下自己的四肢。
“啊!”虽然我甩动了四肢,也确认自己没有失去它们,可我还是发出了一声破天荒的惨叫。
眼睛!我竟然看到了一双直愣愣盯着我的惨白眼睛。
“嗒…嗒…”在寂静的黑暗中,这一双眼睛就以吓得我魂飞魄散,更让我精神崩裂的是竟然从这双眼睛还开始缓缓滑落滴滴血液。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精心设计故意所为,血泪竟然正好不偏不倚的低落我的眼中,难受使我本能的眯了一下眼,而我也同时大声叫喊着:“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砰!”可我等到的却不是他的回答声,而是有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入了我的手中,我也在这时候艰难的眯开了眼睛。
可仅仅是一眼的对视,我全身的神经再次被吓得兢兢而竖,人头!我手中的东西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第十九章 死者的身份
我本能的将这颗人头丢甩而出,我的头皮也像被人整张撕扯拽起一样发麻,但我没有发出尖叫,不是我不想叫,而是喉咙因为极度的惊慌,任凭我怎么嘶喊,除了感觉干涩难受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咳…咳…”在连吞好几口口水后,我才勉强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缓过了劲。
我也逐渐从昏厥过后的朦胧中恢复了清醒,我像只惊弓之鸟一样,胆怯的向昏暗的四周望了一圈。
这一看之下,更是让我不由一惊,天葬台,我竟躺在二楼的简易天葬台上。
我脑海一下子又浮现出了刚刚的解剖惨象,深怕自己也遭到了同样的噩运,不过这次倒没有坏事成真,我在站起身来后先摸了一下后背,并没有那三道归天安息的切口,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
“奇怪?!这算什么意思?”我一边揉着自己酸麻的后颈脖子,一边回想起了刚刚的那一幕,同时心里也开始暗暗揣测偷袭我的人是谁。
我虽没有看到她,但当她从背后偷袭我时,我的鼻尖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竟然是个女人,这倒是让我感到很意外,可是在这村子里,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根本没有跟女人有过交集,更别说是什么深仇大恨了。
至于庄苏雅就更不可能了,她一个身轻体娇的小萝莉,不但没有那身手,也更不可能会跟我有仇恨。
线索仍是很模糊,但也至少让我知道了一点,我的敌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这时我也才注意到,原本这屋子里血腥滔天的气息已经消失全无了,就连地上的这片血海都被擦拭的一干二净。
还真被我猜对了,她就是折返回来毁尸灭迹,打扫战场的,所以当我看到地上的玻璃瓶内空无一物时,我也是既无奈气愤,又有心理准备。
不过黑刀她倒是没敢抢走,毕竟这东西太招摇,带上它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它可是爷爷的贴身佩刀,在这村子,它的名气地位,绝不亚于我,只是现在名刀犹在,却不知爷爷身在何方。
站在原地杞人忧天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于是在缓冲了措手不及的恐惧后,我又恢复了天葬师从容面对一切尸体的本性。
我像拿保龄球似的拿起这颗还滴有丝丝血迹的人头,从他脖子处的断口来看,果然如我所猜想的那样,这颗人头就是那具残尸的。
他五官扭曲的惨样也跟受尽折磨的躯体不谋而来,只是他所受的折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两只眼睛的瞳孔都被利器给戳穿了,刚刚那几滴血迹就是从这洞眼中滴落而出,鼻子跟嘴巴竟然都被削掉了半截。
我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个看上去很面熟的中年男子跟那白衣女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段报仇?
情杀?还是仇杀?算了,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现在还是担心自己的情况吧。
虽然没有逮到冰丝蛊虫和白衣女人,但这个人头或许也能成为一个证据,所以我决定明天一早还是带他去一趟村里,就算不能彻底为我洗刷冤屈,但如果我能借此说事关重大,牵扯甚广,为我多争取几天时间那也是好的。
可就在我推开准备离去之时,忽然从门缝上掉落了一张纸条。
这种一次性的机关?!难道是那个白衣女人离去时特意留给我的?
虽然心里很反感她,也充满了敌意,但我还是将那纸条捡了起来。
“放下那颗人头,否则它将为你引来杀身之祸。”字体是鲜红的,也是潦草的,应该是用地上的血迹所抹写。
……
……
半个小时后,我静静的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我最终还是选择听信了那纸条的话,没有带回那颗人头。
虽然我不知道那白衣女人的用意是什么,但仅凭一点,足以让我相信她的话。
如果她真的要带走那颗人头,昏迷中的我根本没有机会阻止。
也不知道她说的杀身之祸是什么,难道那颗人头里面有炸弹?她的目的是要把巴仁德家夷为平地?
毫无头绪的我,似乎有点开始天马行空了。
算了,想不通就别去想了,还是赶紧睡一觉吧,明天抓紧时间为自己洗刷冤屈吧。
虽然今晚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我明天的计划还是很明确的,就是向元老们打听打听村子里或者附近一带有没有养虫的人,或者是曾经养过虫的人。
在一边盘算明天计划的同时,睡意渐渐涌上了心头,而我也慢慢闭上眼睛睡去了。
“砰!砰!”
“多不丹,王,快醒醒,出大事了。”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和敲门声,打破了我的睡梦,我一边揉着眼睛往屋外走去,一边心想着这时候谁还会来找我这个被孤立无援的人。
“荒野澈?!”令我完全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拼命敲我家门的火烧眉毛之人,竟是荒野澈。
他在看到我开门后,两眼之中一下子就露出了复杂多味的目光,他紧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多不丹,不好了,快跟我走。”
看到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我心里不禁有点解气的想着:“你个王八蛋,也会有今天。”
不过我看到他竟然是骑着那匹被他视为亲儿子的马赶过来的,我意识到可能真的发生大事了,于是我也立即心急如焚的对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时我注意到,荒野澈那张向来遇事不慌,从容淡定的脸上,竟罕见的流露出了几分伤感与失落,他双唇微颤的对我说回答道:“多不丹,我…我…小舅子昨晚忽然暴毙死了。”
“驾…驾…”荒野澈满脸焦虑,死命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恨不得立刻飞到村中的祠堂,而坐在身后的我,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他小舅子的年龄比他还要年小几岁,正值壮年,又无病无疾的,一个月前见他,还生龙活虎,下地干农活都很利索,怎么会突然之间暴毙呢。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不经将昨晚的事联想到了一块,而在等我们赶到祠堂之时,看着数人趴在一具无头残尸旁哭的伤心欲绝,我的不安也得到了验证。
第二十章 白衣人的用意
“井中?你们是在井中发现的他?”在看到这具熟悉的残尸时,我就已经无比惊讶,得知他们竟是在井中发现的,我就更是疑惑重重。
而我的言外之意也很明确,就在告诉他们,摔到井里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会死成这样。
以荒野澈的老奸巨猾肯定领略了我话中的意思,可是他却故意避而不谈我的问题,而是将我拉到一旁对我轻声问道:“王,这还能举行天葬仪式吗?”
听他这个话,我当场就黑下脸来用冷冷的语气反问他道:“你不知道规矩吗?不是自然死亡的人,在沉冤得雪之前,是绝不可能送往天葬台的。”
荒野澈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可在被我拒绝后,他不但不听,反而轻声安抚我道:“我清楚这规矩,那能不能想想办法通融一下?”
通融?!上一次因为爷爷见钱眼开的通融,结果呢?!人财两空不说,反而还惹了一身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破例。
而且我觉得他很奇怪反常,死的可是他小舅子,况且这情况明显就是被凶杀的,他居然不先想着找凶手,而是催我天葬?!
我没有说话回答,就这么站在原地用置疑的目光看着他,荒野澈感受到我批判性的目光后,他的神情因心虚而变的闪烁不定,脸上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不安模样。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只见不远处的村长在几个人的拥护下,急步朝我们这走来。
不知为何,从的村长神情中,我竟也感受到了他的几分异常,给我一种他们好像很急着把这件事摆平的姿态。
他在直径走到了我的身边后,跟荒野澈一样,神色慌张的急忙将我拉到一旁,同样对我细声道:“王,这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停灵三天后,让这场天葬仪式如期进行。”
听到连村长都这么催我,我心里就更加纳闷了,但已有了前车之鉴的我,这一次铁了心坚定我身为天葬师的原则。
所以我在村长面前也是直接挑明原因的对他开口道:“村长,这明显是他杀,不找到凶手,他的灵魂得不到安宁,根本不能进行天葬仪式。”
身为村长,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可他却连连朝我摆手示意我不要声张:“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一次事关重要,情况又特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变通一下。”
当村长在说这话时,我注意到他用灵敏的目光望了望我,然后又挤眉弄眼的朝荒野澈那里使了使眼色。
我马上领略了村长的用意,他这是让我趁此机会以这个事情作为筹码跟荒野澈谈判。
我用感激的目光回望了一眼村长,然后故作姿态的转而走向荒野澈那里并低头沉思道:“逝者的亡魂没有得到安息,强行举行天葬仪式,这是弃千年规矩于不顾,搞不好可能会给村子带来重大的灾难。”
我故意把村子的利益牵扯到一起,就是为了让他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而荒野澈对于我会提出这种要求,他也肯定是有所准备,只见他立马面色为难,恳求般的说道:“多不丹,无论如何,还请你帮帮忙,我想村长大人也应该是跟我同样的意思。”
这家伙真是老谋深算,他见我把矛头对准了村子的利益,就把村长也一同拉下了水,这样以后如果追究起来,还能有个垫背的,背锅的。
而一旁的村长也似乎在等他这个话,就立即顺势而下,以劝慰的语气对我再次说道:“王,这件事你能不能再稍微想想办法?”
我从村长的目光中,读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仿佛在对我暗示说“王,趁现在,有什么要求赶快开口。”
我心照不宣的继续故作镇定,并把话题引向了我的爷爷:“如果能有我们一同联手,或许也不是不无办法,但以前我都是跟爷爷共同联手,可是现在……”说到这里时,我又假装为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继续道:“可现在不但我爷爷音讯全无,而我自己也还是戴罪之身,就算想办法也是有心无力啊。”
听我果然说出这个话后,村长也作势把目光看向了荒野澈,然后也假装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荒野澈队长,你怎么拿主意?”
荒野澈也心知肚明这是村长在搬台阶给他下的机会,他当场就识相的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们武装队一直没有放弃对你爷爷的搜索,至于您的事……”
荒野澈面色迟疑了一下,然后目光委婉老练的对我和村长说道:“对于您的事,事后我和村长也都进行过讨论,其实对于下毒的事,确实还缺少多方面的证据,况且巴仁德的妻儿也已搬出村外,要不这事我们就……村长你说呢?”
看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如果不是我知道村长有心偏向我,还以为他们俩是在相互唱双簧呢,但我的心里还在奇怪另一点,为什么这个荒野澈会一下子既往不咎我的事?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所说的片面之词,这里面肯定另有文章。
村长也是立马顺水推舟的点头回应道:“王,其他的事,交由我们处理,你就专心负责天葬仪式的事,需要我们协助的,尽管指示我们怎么做吧。”
其实我现在脑子里很乱,让我独自举行一场天葬仪式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更何况还是一场不合规矩的仪式,所以我得回去准备很多东西,做很多工作。
但我的思绪没有乱,还十分镇定的对村长和荒野澈叮嘱道:“那我们就分头行动,你们在停灵三天期间内务必要找到逝者的头颅与四肢,否则天葬仪式将难以进行。
还有请拜托尽量找到我爷爷,有爷爷相助,天葬仪式才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我故意把明知道找不到的四肢加进去,就是要让他们在这三天内除了寻找外,无瑕来打搅我。
我在说完后,就匆匆离去了,村长却又立即叫住了我,对我问道:“王,要不要找几个人手给你帮忙?”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我并不希望有人跟着我,于是我回绝了他的好意:“把人手都用来寻找吧。”
对于我的执着离去,他们也没再阻拦我,而我在疾驰离去的同时,内心也是满脑的问号,这残尸肯定是白衣女子放的,可她的用意是什么?就算要杀人复仇,那毁尸灭迹不更干脆吗?为什么还要把残尸丢放到井里?
难道她是故意想让人家发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难怪她会特意留下那张纸条,就是怕我带回人头,会反而引火上身。
可这么一来,我就更想不通了,她的动机用意是什么?她残忍的杀人分尸又是为了?为了引起村子的恐慌?还是特意为了帮我拖延时间洗脱罪名?或者两者因素都有?
我很不解,但这一次我还是有点感激她的,至少我因为这一点,因祸得福了。
可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才反应过来,对啊,我自己解脱了,居然把庄苏雅给抛脑后了,忘了让荒野澈放了庄苏雅。
我想回头再叮嘱一下他们,可又随即一想“村长应该会想到这一点吧?!荒野澈总不至于还会挑在这时候继续为难她吧?”
第二十一章 残尸的拼凑
我虽然神色慌张步伐疾行,但其实我心里并没有打算在三天后举行这场不可能的天葬仪式,因为他们就算能找到头颅,也绝对找不到已经消失的四肢。
所以我重点还是把方向放在了那条冰丝蛊虫上,无论那个白衣女人如何,我都要把她揪出来,于是我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一位在这村子里岁数颇高的前辈处,他正坐在屋外门前晒着太阳,并没有对于我的到来有所察觉。
“波啦(藏语:爷爷,老爷爷),早上好。”我很恭敬的走到他身前轻声打着招呼。
他也被我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双眼迷离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是我后,他立马想站起身来,对我打招呼,但我知道他的腿脚不利索,所以我连忙上前一步制止了他,而他仍是很谦虚的朝我合掌行礼道:“原来是多不丹来了,欢迎,欢迎。”
他叫帕朗图,是村子里辈分较高的老者,我会来找他,也是因为我看到当日审问现场时,他跟村长一样,都是站在我这一阵线的。
于是我也以礼相待的回应道:“波啦,今日我前来,也是有事相求,还望能不吝告知,指点迷津。”
见我直接开门见山的点明来意,他立即邀我坐了下来,然后一边点燃了手中的自制土烟,一边眯着眼对我应答道:“王,你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有什么话,尽管问,我能告诉你的,就一定会告诉你。”
在这里会这样称呼我的人很少,尤其在公开的场合更是只有村长一个,而他的意思也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是自己人,用不着见外。
他都如此坦率直言,我也就没有必要装腔作势,因为我心里也清楚,虽然村长和荒野澈没有公开今早的事,但以他灵通的消息,肯定已经听说了,于是我张望了一眼四周,在确定没人后,就直接从怀中掏出了那本动物世界般的山海经,翻到冰丝蛊虫那一页给帕朗图看。
我没说任何只字片语,但我注意到帕朗图在看了一眼后,他脸上的神情明显发生了变化,立马用烟勺压灭了烟斗,低头沉默思考了片刻,然后才抬起头来对我严声厉喝的反问道:“布拉卡的死跟这东西有关?”
布拉卡就是荒野澈的小舅子,看来他果然已经知道这事了,而他也果然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我也如实的回答老先生,毕竟我不是百分百肯定,所以只是用揣摩的语气回应道:“有所怀疑。”
“嗯…”帕朗图缓缓站起身来,一边点头应答着我的话,一边略有所思的来回徘步思考着什么,在过了些许会儿才对我回道:“王,此事事关重大,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去找你。”
看他一脸神色慌张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些眉目的,可又感到很奇怪,这里四处无人的,有话不能直接说吗?还要准备准备?
但见他在说完后,就直径回入了自己的家中,我也不好意思再强硬跟进去,就决定还是听他的话回家等候吧,顺便我也回去装点准备要举行天葬仪式的样子。
“叮…叮…”可就在我满怀心事的往屋中折返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村长打给我的。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村长心急如焚般的声音:“王,你现在在哪?快来村中祠堂,布拉卡的头颅和四肢找到了。”
村长那边的情况很急,他在说完后也不管我有没有听到;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就直接匆匆挂掉了电话。
村长这通电话一挂,就像是把我给推进了无尽的未知深渊之中,将我困惑的无法挣脱。
头颅或许能找到,怎么四肢也找到了?别说这才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就算是让他们找个三天三夜也绝不可能找到已经被冰丝蛊虫吞噬的四肢啊。
这个不可能的悖论,使我除了感到疑惑外,心头还涌上了几分不安,于是我赶紧快步前往了村中的祠堂。
大老远我就看到,村长正满脸焦虑的等在祠堂门口,见我到来后,就立刻迎了上来。
他好像急着有话跟我说,但这次我率先慌慌张张的开口道:“快先带我过去看看遗体!”
俩人在匆匆走到祠堂之内时,我们迎面碰到了医师,他正一边提着药箱,一边往外面而来。
村长立马拦住了他,并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全都接上了吗?”
这个时候,我奇怪的注意到,医师并没有立即回答村长的话,而是面露震惊和胆俱之色般的看了我一眼,并且还摆出了一副要后退的姿态。
我被医师的这种眼神给惊吓到了,他这眼神,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发现了本不该发现的事,看了本不该看到的人,我双眉一皱,脸色阴冷的对他问道:“医师怎么了?!”
谁知他在听到我的声音后,居然露出了更为惊恐的神情,一边往后退却着,一边连连摆手惊喝道:“没,没…没什么…”
说完,他像是要急着摆脱我似的,转而对村长回道:“好了,已经接好了,我就先行告退了。”
我被他的这番神情举止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就想问问村长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当我在看向村长时,他竟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医师离去的背影,并喃喃自语了一句:“搞什么鬼?难道是布拉卡嫁接四肢出问题了?”
一句不安的念叨,使他更为快步的跑向了祠堂内,而我当然也是紧跟其后的追了过去。
当我在一边追进去的同时,我心里也察觉有点奇怪,怎么没哭声了?刚刚一个小时前还哭的如此伤心裂肺的几个家属,这么快就稳定了情绪?
可是我猜错了,而且还是背道而驰性的错误,在等我们跑进去时,所有人包括荒野澈在内,跟刚刚的医师一样,都像是在躲瘟疫似的从里面快速退却而出,差点跟我们撞个正着?
看他们这般模样,我和村长异口同声的急切追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们几人好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都被吓得没有说话,而是颤颤惊惊的伸出手来指了指停灵房。
我和村长俩人在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后,就同时朝那里走了过去。
“别过去!太邪门了,要不还是直接放火烧了吧。”拦住我们的是荒野澈,我真不敢相信,前几天还是一个天塌不惊般的男人,此刻竟会被恐惧而吓得语无伦次,因为在这村子里有勇气说出火葬的提议,等同于犯了天大的罪。
第二十二章 死因成谜
不过这时候村长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个,而且他也是个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人,自然不会被这种脏东西击垮,而我身为天葬师,这种情况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所以就算心里真的胆怯畏惧,那也必须顶住。
村长以确认性的目光询问了我一眼,像是在问“怎么样?能进去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面色严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爷爷最常用的“阴气针”,举向了停灵房的方向。
我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科学原理解释,但爷爷再三警告过我,如果某个地方会使阴气针的指针乱转,那地方绝对不能进入。
“锵…”索性这东西并没有出现这现象,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把黑刀握在了手中,然后对着村长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去。
有我跟村长打头阵,荒野澈的胆子也瞬间又大了起来,他也手持着武装队的长刀,跟在我们身边,在等进停灵房后,他就立即对我们小声说道:“村长,多不丹,就在那。”
其实不用等他开口,我和村长也都发现了,而我在见到床板上的遗体后,就立即对着他们惊吼道:“你们快出去,没得到我的允许,绝不要闯进来。”
从村长的眼中,我知道他是在震惊自己所看到的,在他满脸无法置信的神色中,他被荒野澈带了出去,而我在确定他们走出去后,就立即跑到了遗体旁边。
我在第一眼看到布拉卡那失而再现的四肢时,心里确实很震惊,但我一眼就发现了猫腻。
其他三肢我尚不能确定,可他的左手臂是被我亲手用黑刀砍断的,怎么可能会变得完好如初。
但此刻吓到我们众人的怪异之象,我想并非这个,而是他的四肢,竟只剩下了手骨,血肉全无,而且从血淋淋的手骨来看,这是刚刚才发生的现象,也就是说,这是医师在将四肢嫁接上去后,才发生的怪异之举。
而我虽然也只是猜测,但结合昨晚半夜的现象,我猜很有可能就是冰丝蛊虫所为,这也是我特意支开他们的原因。
并不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冰丝蛊虫的事,而是我一怕引起不必要的惊慌,二是怕他们被冰丝蛊虫误伤。
或许我也在害怕,我有点不敢去看他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我壮着胆子只是以这具遗体为中心,仔细搜寻了一圈,不过这一次好像真的是我顾虑太多了,我并没有发现冰丝蛊虫的身影和痕迹。
没有冰丝蛊虫,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变成一根根毫无血肉的手骨?难道真是我搞错了,或许他们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只是手骨了?
在百思不得其解后,还是决定先出去问问他们吧。
在出去后,为了不让他们追问于我,我直接将话锋点到他们的要害,冷言质问道:“这四肢断臂,恐怕不是布拉卡的吧?你们是从哪来的?”
这是我明知故问的一个问题,而我从他们相互推诿的眼神中,得到了更为肯定的确认。
只见在听到我的话后,村长面色沉重的连忙对着布拉卡的家属以及荒野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村长…”今天的荒野澈跟前几天相比,真的有很大的反常,在被村长催促离去后,他好像还有点不放心这里的情况,不肯放心离去。
直到村长以安抚家属情绪也很重要后,才带着几位家属唯唯而走。
而我和村长也不喜欢压抑在这种地方,于是在等来到祠堂外后,我才接着刚刚的问题问道:“村长,布拉卡的四肢是怎么回事?”
村长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眯眼抿嘴一笑:“真不愧是你爷爷亲手带出来的,看来你能力进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竟能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这件事可大可小,所以我对于村长的夸奖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愉悦,仍是一脸严肃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哈哈……”看到我的神情,村长仰天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并指着我的脸色道:“你小子现在这模样跟你爷爷可真像啊。”
村长跟爷爷之间的感情得追溯到我还没出生的年代,所以他见到我这神情,也知道我肯定跟爷爷一样,没听到真相,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他的回答,让我很失望,他对我撒谎了:“其实头颅跟四肢都是一起在井底发现的,可四肢和头颅却出现了跟尸身不相同的腐烂,于是我们就先交给了医师处理,只是没想到在嫁接上去时,竟会血肉无存。”
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我还真会信了他的这番说词,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假话,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权衡再三,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揭穿他,而是将话题调转道:“你们应该看出他是死于非命,为什么不把死因调查清楚,就急着举行天葬?”
谁知,对于我的这个结论,村长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在掐灭了烟头后,对我喃喃反问道:“你真的认为他们是被人杀害的?”
看着村长一本正经的神情与说词,我感到有点莫名,我很是震惊的反问于他:“五马分尸的死法会是正常死亡吗?”
听了我的话,村长的脸色显得更为沉重,我发现除了忧伤外还有几分无奈,然后转过头来对我沉重的说道:“王,你有听说过,我们村子的禁地之山吗?”
我没想到村长竟会把话题引到那,而我也是当即回道:“当然知道,月下美人山啊,前年那个小孩被鞭笞而死的时候,我也就在现场。”
见我对这件事还留有印象,村长就又接着对我说道:“那你还记得那小男孩在被鞭笞时的情形吗?”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小男孩受的虽然是鞭笞之刑,但却被捆绑在一个麻袋中,以至于刑法之人,足足鞭笞了近两个多小时才断气。
见我还能回忆起来,村长又接着对我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他装在麻袋里吗?”
其实这个问题,我那时候还以为是想让小男孩减轻一点痛苦,可事后一回想的话,那样子反而让他在死前多一些痛苦而已。
见我摇头,村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出了当年的秘密:“因为那时候小男孩的四肢跟布拉卡一样,全都只剩下了骨架。”
第二十三章 可疑的禁地
村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惊恐震惊,原来那时候在山脚发现小男孩的时候,他的四肢已经全然残废,但这还不算完,当他在被抬到家中的当晚,他的四肢就跟布拉卡的情况非常相似,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手脚上的皮肉逐渐而逝,活生生化成了一堆手骨。
第二天,这个消息在村中不胫而走,最后迫于压力,村中决定以那样的方式对小男孩执行鞭笞之刑,至此也没人再对月下美人这道雷池持有怀疑。
“难道布拉卡也去过禁地之山?”当我在听完村长的讲述后,我说出了这个判断,而我也犹如被一道闪电惊醒,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
莫非那时候我在山上所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布拉卡?我不敢询问村长,这可是杀头的罪名,所以我只是在内心猜测着。
如果真是他,那事情就可以进行更为大胆的推测,布拉卡和那小男孩很有可能是看到了禁地之山中的什么秘密,所以才会被冠以触犯禁地神明的名义遭到白衣女人的残忍杀害。
可是这也不对啊,论事情的严重大小来定论,我所做的和我所看到的,肯定要比他们多啊,那怎么不来杀我?昨晚反而还间接性的施救于我。
莫非她想把我留到最后?先让我过几天提心吊胆的生活?然后再慢慢的来折磨对付我?这不是我把她想的邪恶歹毒,而是她真有可能做出来。
但即使这样,我也还是没有把我去过禁地的事告诉村长,因为我冒不起这个险,更不好挑战村子的权威。
而村长也是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对我猜测分析道:“虽然我们只是怀疑,但我想也肯定是**不离十。”
原来在四五天前,布拉卡的家人就跟村长和荒野澈诉说了布拉卡失踪的事。
可结果也正如现在所看到的这样,将所有能去的山头都翻遍后,在枯井中找到了布拉卡。
接着村长又对我无奈的开口道:“所以我们才会恳请你能在事情还没有在村子里蔓延而开前,让布拉卡回归大自然。”
……
……我静静的独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既没有答应村长,也没有拒绝他,而是告诉他们三天后再说。
但其实我的内心是害怕的,而且还是莫名的害怕,或许我在祈祷这三天内能发生点什么意外,让这场天葬仪式无法进行。
“王,你去哪了?不是让你先回来等我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刚一走入院子,帕朗图焦虑的声音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而我也当即面露歉意的说道:“真不好意思,我又去了一趟祠堂,有所耽搁了,来,快请进。”
听到我又去祠堂,在等进屋后,帕朗图就赶紧对我追问着:“怎么样?布拉卡的遗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从帕朗图的言语和所流露出的目光中,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于是我就面色凝重的反问于他:“老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对于我的追问,他也没有丝毫的隐瞒,直接用确认性的语气对我问道:“王,你老实告诉我?布拉卡的遗体是不是只剩下骨架了?”
看来他知道的还不少,于是我赶紧请他坐了下来,并对他如实而言道:“并不是全身,就四肢变成了血肉全无的手骨。”
“嗯…!”我的回答似乎就在帕朗图的意料之中,但在点头过后,他又接着说出了一句让我惊呆的话:“看来这个布拉卡真的偷偷上过禁地之山。”
我双眼的瞳孔瞬间因他的话而放大,心中也感到无比庆幸与兴奋,还果真让我求对人了,我在震惊之余也赶紧好奇的问道:“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去过月下美人山的人,都会遭到诅咒而死?”
帕朗图的烟瘾似乎很重,这才说了几句话,他又忍不住的掏出了烟斗,一边用火折子点熏,一边用嘴猛抽吸着。
在吞吐了一口烟雾后,他才对我摇头开口道:“并不是去过的人都会死,而是因为那里有能令人致死的东西。”
这个说法,既是我想听的,也是我认同的,因为这么说来,我没有死并不是白衣女人还没找上门,而是我没有遇到那令人致死的东西。
于是我又立即面色凝重的对他开口追问道:“是什么令人致死的东西?!”
“冰丝蛊虫!”帕朗图的回答,一下子就将我全身的神经细胞和求知欲勾掉而起,我不惧烟熏味的将椅子搬挪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并一脸正色的说道:“愿闻其详。”
帕朗图也算直爽之人,他在抽熏一口烟后,就仰头对我感慨回忆道:“我今年72了,那这么说来,事情已经过去了12年啊,我记得那一年是我的60岁寿辰,当时村子里也为我设宴庆贺,好不热闹。
直到傍晚时分,一些人才逐渐开始离去,而我在酒劲后力的发作下,也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于是就干脆起床去溜达一圈。
结果走着走着,酒壮怂人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竟走向了我从小一直想去而又不敢去的月下美人山。”
这真是我没想到的,老先生居然也去过禁地之山,当我在听到这里时,我内心在那么一瞬间,确实真的闪过了想将我的经历说出来跟老先生商讨的冲动。
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是我不想大胆老先生的思路,二是我也有点怕,但这并不是我不信任帕朗图,而是我怕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酒后胡言乱语的传出去就麻烦了。
所以我又故意假装出一副又是诧异,又是惊怕的神色,对着他满脸惊恐的问道:“不会吧?您也去过那里?可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所以我才会说,会害死人的并不是那座山,而是山里头的东西。
当年我在进去后,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直到我在来到一处类似祭坛的地方,上面竟然还有一具逝者遗体。
我以为是我醉昏昏的误闯进了天葬仪式之中,可在朝着四周打量过后,却发现这并不是天葬仪式,所以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睡在那里休息的一个大活人,可是等我走近一看,竟看到一堆如蚕蛹般的虫子在那啃食遗体。”
第二十四章 再入禁地
数小时后,我趁着漆黑的夜幕,背着包裹,再次走向了禁地——月下美人山。
我的这一举动或许是冒险的;愚蠢的;但也是逼不得已的,因为我也有可能已经中了冰丝蛊虫的毒。
腿伤,原来他腿上的伤,就是被当年的冰丝蛊虫造成,当年借着酒劲的帕朗图,竟然去触碰了冰丝蛊虫,结果小腿上被咬了一口,索性见多识广的它,也马上认出了这虫子的身份,及时找到了解药,只是落下了点残疾,抱住了整条腿。
而帕朗图之所以会如此诚恳的将这件引火上身的往事告诉我,并不是想我上山冒险,相反的,他是在提醒我这件事的利害性,让我放弃对这件事的追查,让我对布拉卡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停灵三天后,为他举行一场天葬仪式一了百了。
帕朗图说的对,禁地之山的秘密,的确不是我所能招惹的,我也想确实想听他的话,可看着自己隐隐发红和作痛的手心,心中是一阵毛骨悚然,或许我的手还没被化成手骨是因为我只是触碰了它,并没有被咬到,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冒险前来。
虽说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座山的晚风似乎要格外的邪门,不仅吹在身上感觉阴冷,仿佛还给人一种有双眼睛始终在背后盯着你的异样感。
对于这种错觉,我不但没有松懈,反而还打起了绝对的警惕,虽然我这次上山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帕朗图也没有,但保不准这个神出鬼没的白衣女人已经知道我上身了。
或许她正像个猎人似的,蹲守在某个角落里虎视于我,只要我敢跨越她心中的雷池半步,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像对付布拉卡一样对付我。
“锵…”孤身一人涉险的我,为了寻求一点安全感,就将黑刀抽出了鞘,握入手中。
可当我在借着昏暗的光线,继续顺着山路而上时,我内心的这种感觉不但没有缓解退散,反而还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内心在努力的告诫自己,没有鬼,没有人跟着你,别自己吓自己。
“砰…砰…”虽然我也很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急促的砰然心跳声,却已无情的出卖了我的恐惧。
然而当我在极力克服心理恐惧的同时,我也震惊的发现,为什么我走了这么久还是在半山腰徘徊?
感觉不对劲的我就立刻警惕的停下了脚步,并在附近检查一番,我的脸色瞬间大变。记号,我竟然在一棵树上看到了刚刚我所标记出来的独特记号。
奇怪,我上次来的时候,没这种“鬼打墙”啊,我虽敬畏和信奉鬼神,但我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神的存在,这地方肯定被那白衣女子布置了类似迷宫或阵法的东西。
虽然我现在急于上山求得解药,但我也不可能往枪口上撞,我决定避开这个风头,等明天天亮再上山。
我认怂的准备转身而撤,可我也马上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现在的我很有可能已经被困在了这迷雾之中,于是为了让自己更能方便的认清方向,我直接挥刀一斩,砍断了身旁的一棵树。
我这么做除了想更快的出去外,也是寄托希望这样能破坏这迷宫的格局。
但在挥刀而出时,我心中顿时暗叫一声“糟了,不好。”我害怕这里的怪树也跟那时候的一样,会发出恶臭的尸体味,从而引来那群狗皮膏药。
眼睁睁看着粗犷的树干缓缓而倒时,我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尸臭味啊。
“砰!”我的祈祷似乎奏效了,空气中并没有弥漫出腐臭味,可当树干在应声而倒时,我悬着的心不但没有落空,反而还变得像是被人活生生从我体内硬拽而出一样生疼。
一具尸体,在这树干里竟然藏匿着一具只有半个身躯的残尸。
我的大脑在这一刹那间是空白的,不是被吓到了,而是忽然间看着这片密密麻麻的树林,有种触目惊心的后怕。
我没有走过去看那尸体,而是二话不说,再次横刀一斩,将身边的另一棵树给拦腰而断。
没有?可这棵树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就连尸臭味都没有。
“真有这么凑巧?”有点不信邪的我,再次连劈了四五颗树,可结果就是这么邪门,其余几棵树里面就是什么都没有。
这算什么意思?难道是白衣女人故意让我看的?想让我知难而退?那干嘛多此一举的藏在树里面?直接丢在地上不是更好,而且她是怎么算出来我一定会砍那棵树的?
在一连串的疑问下,我最终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想看看这死者是不是我认识的村里人,但我也不敢大意,鬼知道这尸体里面有没有冰丝蛊虫。
可别说是看清面孔了,我都差点没法认出,这是具人的尸体,但在这一看之下,我的脸色就立马阴了下来,这具残尸,不就是我顺着狼群而追时看到的那具吗?
虽然有点扭曲,但被我用黑刀挑开确认过后,就是同一具没错,同样是这小半个头颅,也同样是残断的四肢,不过我还是发现了有点不一样。
骨头,他身上的骨头竟被挑的一根不剩,难怪他看上去就像是堆肉泥一样。
而我在发现这一怪象后,脑海中也在拼命的搜索着有什么邪门歪道是需要用人体的骨骼来制成。
没有,在我的知识面内,没有这种东西,而且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尸体藏树里面,就算想用尸体做肥料,那也是埋在土里啊?
捉摸不透的我,也没再继续纠结下去,搞不好这就是那死女人的变态嗜好,于是我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
“砰!”谁知,还没等我跑出几步,我身后竟又传来了树干倒下的沉闷巨响。
毫无提防的我,整个人就被吓得浑身一震,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噌…”
“噌…”我强压住心中的惧怕,并在快速回头的瞬间,谨防偷袭的我也接连劈斩出了数刀。
可我不但没有看到敌人,反而发现刚刚那具瘫倒在地的残尸竟然凭空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 不正常的变动
尸体绝不会自己动,肯定是白衣女人出现了,这下我的内心除了害怕外还多添了几分些许的激动。
终于见面了,这一次绝不能让你给跑了。
这么短的一刹那,我坚信她肯定还躲在附近,所以我一边紧握着手中的黑刀,一边警惕的朝着四周巡视而去。
可我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或者说不符合常理的疑点,刚刚明明发出了一声树木倒地的巨响,可是断裂的树木数量,却就是我所砍断的数量一根没多。
不可能是我产生幻觉听错,肯定是我转过头去的瞬间,发生了我所想不到的事情。
我凝神而聚,照着记忆,再次望向那倒塌的树干,企图想从地上的痕迹分析出是不是哪一根树干的位置发生过变化。
这一看之下,还果真让我发现了蛛丝马迹,但线索并不是来自树干,而是我注意到在草堆上有残尸被拖动过的迹象。
当我顺着痕迹追望而去时,我竟发现最后的终点居然就是他那根被我劈断的树根中。
难道那具连骨头都没有的残尸,还能自己拱回去?这树根是他的老窝?
放他娘的狗屁,我才不会相信这种鬼逻辑,如果那坨东西还能自行走动,那他该去乞丐街混吃混喝,绝对让他分分钟身价过亿。
所以我的结论是——有人把他拖回到了树根之中,而我的头号怀疑对象,就是白衣女人。
“锵…”虽然看穿了她的诡计,但我发现自己从心底里好像已经对她产生了畏惧,深怕有陷阱的我,不敢大意靠近,而是持刀横立,对着树根中的空洞大喊道:“别装神弄鬼的藏头露尾了,滚出来吧。”
我在叫阵的同时,也全心警惕着随时准备出手,可是那树洞,却没任何动静,仿佛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木,但我坚信自己的判断,所以这一次我也不再坐以待毙。
我见她仍像缩头乌龟似的,藏匿在那,我就直接掏出了一支炮仗,打算给她来个开门红。
炮仗这东西,是在等停完尸,准备前往天葬台时,鸣天之用,有种向各路神仙借道的意思。
我在拿出来后,又稍微停顿了几秒钟,想要给她最后机会,但她没有珍惜,我也直接扣动了打火机。
“滋…”看着引火线在半空中燃烧而亮,我也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耳朵并往后退了两步。
火红的炮仗精准的被我丢入到了树洞之中,可是当我在眯眼皱眉的等它发出那阵爆破之声时,我的那支炮仗却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毫无动静。
但更让我傻眼的是,当我在满怀不安和谨步慢慢靠近时,我竟然发现这个树洞内居然是一滩散发着又腥又臭的泥浆。
“咕噜…咕噜…”漆黑的泥浆,就像个无尽的黑洞,在我的凝视中开始逐渐沸腾冒泡,可四周的空气却与之相反的开始诡异变冷。
“滋…滋…”附近枝头上的树叶也因为这极寒的温度差,纷纷飘落而下。
“嗤……”可这些树叶似乎不像是树叶,当他们从我的身边飘洒而过时,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利器,飞刺在我的身上,朱红的鲜血也瞬间顺着我的衣袖肢体缓缓滴落而下。
“咔…咔…”手中的黑刀仿佛也感受到了我所受的痛楚,发出着强烈的抖动与嗡鸣声,可是任凭我如何使劲,我的手就像重如千斤的铁块,无法抬动半分。
我知道自己这肯定是着了什么道,于是我也丝毫不敢大意的奋起全身劲道抵抗着,可直到汗水湿透我的全身,我仍不但没有抬动我的胳膊,反而我的身心与耳边还传来了更为瘆人的动静。
“呲溜…”我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有千万条蛇虫在吐着信子游荡一样,顺着我的腰身渐渐缠绕而上,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蛇鳞在我的肌肤上刮擦而过,既有几分冰凉酸麻,又有阵阵破皮咬肉的刺痛。
“呀!!”血汗交加的刺骨痛楚,终于令我熬不住折磨的发出了一声仰天嘶吼,而我的手臂也在这一刻恢复了自由,我直接本能的挥刀而起,朝着眼前这根树洞劈斩而下。
“呼…”锋利无比的刀锋,在空气中如猛虎扑食一般迅猛,可我的这一刀差点让我酿成后悔终身的错,幸好一声尖叫将我及时拉回到了现实之中:“秦哥!不要,是我。”
这竟是庄苏雅的声音,而我昏沉的脑海在她的叫喊声中,逐渐恢复了正常,眼前的事物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在这混沌交错的模糊视线中,我看清了小雅,看清她那瘦小的身躯与稚嫩天真的脸颊就在我的眼前,她的眼神之中除了几分惊恐外,还有几分哭腔,看上去似乎很伤心;很担忧。
我在惊讶之余也立即放下了刀刃,而小雅也在这一刻扑进了我的怀中,紧紧抱住了我的腰身,并用带着泪腺的语气对我惊喊道:“秦哥,你怎么了?刚刚的你好吓人啊。”
恢复清醒的我,知道自己肯定是着了那树洞的道,但我则更惊恐于另外一点,我连忙推开小雅并用质问的语气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责骂道:“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不知道这里是村子的禁地吗?”
可对于我这个正儿八经的话,小雅却显露出了一脸无辜与纳闷的神情,然后指了指附近的两边对我道:“这里就是我们屋子后面的的一块山田啊,什么时候也变成村子的禁地了?”
而我对于小雅的这个回答,也是感到无比惊讶,于是赶紧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我现在所呆着的地方,竟然就是在小雅家后方的那块农田中。
看到这一幕,我的脑袋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晕眩,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明明走是走进了月下美人山,怎么会一下子凭空来到了这。
“小雅,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天黑了,不准待在外面,快回家。”当小雅站在原地一脸担忧的看着脸色有点不对劲的我时,不远处一声严厉的喝令声将小雅给叫了回去。
呼喊小雅的人,正是她的父亲,而小雅也是立马一边跑去一边朝我挥挥手道:“秦哥,我爸在叫我了,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第二十六章 另一个我
我顺着小雅的身影望了过去,看到不远处的中年男子在带着小雅回屋时,他忽然侧身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的那双眼神,在昏暗的夜空衬托下,似乎对我充满了敌意与不满,并且还对着小雅嘀咕了几句。
声音虽然很轻很模糊,但我猜也能猜的出,他肯定是在对小雅叮嘱说:“不准再跟他走这么近。”
对于这样的话,我也早就习惯了,天葬师虽然人前受人尊敬享受风光,但人后根本很少有人愿意跟我们有所交集,甚至还称呼我们为死神;幽灵,这也是天葬师逐渐凋零的原因。
尤其是小雅还曾为我以命相护,更是令他们父母加深了对我的敬而远之。
但这时候,困扰我心头的是另外一个疑点,我明明走进了月下美人山,为什么一下子会瞬间移动到这里来?究竟是谁在相助我?
是小雅?还是她老爸?亦或者是我那消失的爷爷和诡异的白衣女人?
这几个猜测似乎都有点不太符合逻辑,但我觉得肯定是在这几个人当中,否则我绝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
“叮…叮…”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了电话铃声,我拿起来一看,发现电话居然是荒野澈打来的,我以为是布拉卡那边又出现什么糟糕的情况,于是我立即轻触了一下屏幕上的接听键。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都是火急火燎的,这次也果然不例外:“多不丹,你人呢,哪去了,大伙都在等你呢。”
大脑还处于茫然的我,也没多想怎么回事,就本能的回了他一句:“我就在家附近,怎么了?”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村长的声音,他立刻惊呼道:“你在家?那我们刚刚过去找你怎么没看到你,等着,别乱跑,我们马上掉头回来。”
虽然我想说还是我过去吧,可是村长完全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就挂掉了电话,而我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就赶紧加快脚步朝自己屋子跑去。
“得…得…得……”但我的脚程再快也没马儿的快,还没跑出多少路,急促的铁蹄声就传入了我的耳中,紧接着还有村长的叫喊声:“王,我们在这儿。”
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的,于是我立刻停下脚步,回头而望,发现来者正是村长和荒野澈,他们两个的脸上似乎显得非常的着急。
荒野澈更是在看到我后,就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拼命跑到了我的身边,他忽然目光敏锐的看了一眼我背上的背包。
我有些心虚的以为他会问我去哪了,可没想到他却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并转而对村长道:“就说多不丹不会知难而退,他是去准备东西了。”
这时村长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责备的目光,但他的语气中也夹杂着欣慰:“这种事情就不能提早告诉我们一声吗?害我们都跟着提心吊胆,好了,快走吧。”
看他们这神情目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布拉卡那里出状况了,于是我也没有多想就赶紧跟荒野澈一同跃到了马背上,在疾驰中,我也这才对他们开口问道:“你们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布拉卡又出事了?”
听到我这话,村长和荒野澈同时都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我,并且对我说道:“王,今天就是为布拉卡举行天葬仪式的日子啊,你不会是忘了吧?”
听完他俩的话,我整个人晕眩的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心中也将上次的经历联想到了一起,难道我又在不知不觉中横跨了几天几夜?
我在暗暗称奇禁地恐怖的同时,我也强装镇定的对他们两个套路问话道:“我知道是今天,我也是正准备去往你们那里,可看你们这慌慌张张的,还以为又是出事了。”
我在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以不经意般的方式,瞄了一眼,发现果然又过去了三天,而且此刻头顶的昏暗也不是因为傍晚入夜,而是凌晨两点的微微破晓。
我以为事情到了这一点,已经够令我身心俱疲,绞尽脑汁了,可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村长在听完我的话后,他立马就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我埋怨道:“你还说我们大惊小怪?昨天晚上是你自己交代我们,非不让我们来接的,说准时会到,可结果呢,电话电话打不通,家里家里没人,这眼看仪式时辰马上要到了,我们能不急吗?”
“什么?!”这一次,我的惊呼之语,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本能反应,不是我控制不住,而是村长的话太过于震惊,太让我意外。
如果我真的在月下美人山消失了三天,那昨晚村长所见到的是谁?又是谁在假冒我的样子?难道是那个白衣女人准备对我下手了?
我的恐惧瞬间由然而生,感觉在疾驰而过的风声中都夹杂着浓浓的杀机。
不过村长的回答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事情也许还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可怕,他见我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就一边放慢了马的步伐,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给我看:“你自己看,别说这条短信不是你发的。”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我还是把手机接过了过来,不过我没有看信息的内容,而是直接翻找出了它的电话号码,一看之下我当即就兴奋的对村长叫喊道:“村长,你被人耍了,这号码根本不是我的,所以你当然打不通。”
村长和荒野澈也显得很震惊,都立即一拉马缰绳停了下来,并凑到我的面前,查看着我所说的猫腻,而我也立即打开了那个号码的详细情况。
这一看之下,真相也就大白了,这号码只是存在我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号码,在看到后,荒野澈也是恍然大悟般的说了句:“难怪村长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刚刚一打就通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三个都很震惊,但村长的反应最为激烈,毕竟问题是出在他的手机上,他绝对很不可思议。
他一边拿回手机,一边皱着眉对我们说道:“我的手机从不离身,究竟是谁动的手脚?”村长在说着的同时,也再次回拨了过去,结果也可想而知,是关机的。
第二十七章 意料之中的异常
我和荒野澈顿时疑惑的相视一望,然后同时对着村长质疑道:“是不是贪杯喝醉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我和荒野澈会如此默契,是因为村长最大的毛病就是爱贪杯,一喝起来,不喝到昏天暗地誓不罢休。
村长也知道我们肯定会这么说他,他立马就黑下脸来对我们反驳道:“这几天你觉得我有心思喝酒吗?”
的确如此,这几天虽然我是空白期,但不用想也能猜到,他们肯定忙得焦头烂额。
可这么一来,我立马意识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猜测,我对着村长和荒野澈分析道:“那这么说的话,你的手机很有可能是早就已经被动了手脚。”
我的这一说法,也得到了村长和荒野澈的认可,只可惜手机不是电脑,无法查看具体是什么时间修改的,而村长也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事了:“看来在这件事情过后,我有必要清查一下身边的所有人。”
“驾…”村长语气中夹杂了浓烈的怒意,说完后也不管我们就一甩马鞭独自疾驰而走了,这也难怪,换做是谁都不乐意自己的身边潜伏着一个未知的敌人,我和荒野澈也只好无奈的对视一耸肩,然后紧跟而上。
在快靠近祠堂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阵喇嘛念经祷告的经文声,可奇怪的是,布拉卡的家属竟然不在停灵房旁守着,而是在门口一脸焦虑的等待着我们到来。
尤其是看到荒野澈马背上的我后,立马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将我搀扶而下,并对我恭敬道:“多不丹,太好了,您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您也不见了。”
我知道爷爷失踪后,对于他们而言,我是他们最后的幽灵使者了。
于是他们也是立即迫不及待的对我催促问道:“怎么样多不丹,我们现在就能前往天葬台了吗?”
看着此刻他们脸上的焦虑和担忧大过于悲伤的神情,我不知道究竟是愁还是忧,难道仅仅是因为布拉卡去过禁地之山,就连死后都得不到原谅?
我也不禁为自己感到担忧,如果我闯入禁地之山的秘密被知晓了,恐怕我的下场就算不是被毒死,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见我思绪游走发愣,一旁的村长就轻声呼唤了我一下,回过神来的我也立马一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对他们吩咐道:“时辰还早,继续念诵经文,我先进去看看布拉卡遗体。”
在进去前,我也把村长和荒野澈拉到一旁小声的嘀咕吩咐道:“你们留意一下人念经的喇嘛人群中有没有可疑的人,那个人会煞费苦心的对村长手机动手脚,也极有可能会偷偷混进来。”
“嗯。”对于我的这个猜疑,村长和荒野澈都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荒野澈更是打包票的轻声道:“这就交给我吧,我马上联系武装队的人,只要这个狐狸尾巴敢露出来,绝对让他插翅难逃。”
对于这一点荒野澈是专家,我也很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漫天经文声中,朝着停灵房走了过去,可仅在门口望了一眼,我没做丝毫的停留,就直接怒气冲冲的折返而回,并对着那几位家属冷声质问道:“怎么回事?是谁给布拉卡裹上的白布和哈达?”
我的语气很冰冷,很生气,不但没有留任何情面,更是有种要翻脸的冲动,这几个家属也是被我的神情给吓得不敢说话,纷纷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村长。
不用想我也知道,没有村长的点头,他们绝没有胆子敢破坏规矩乱来,于是我立马跟着用略带怒意的目光看向了村长。
自知理亏的他,马上走过来对我轻声解释道:“王,你别生气,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你说如果让这群喇嘛看见布拉卡的样子,一但传出去的话,可能是会引起村子骚动的。
本来我们是想让你来做这件事,可是我的手机一直联系不上你。”
村长的考虑也不是不无道理,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追究也无济于事,可这一场天葬仪式本就让我提心吊胆,现在这么一来,我更是心慌意乱。
而且我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一系列所发生的事情,绝对有着某种关联,见我低头皱眉的闷声不语,村长和荒野澈以为我是真的生气了,就上前过来对我说道:“王,你放心吧,今天我们所有人都会陪你一起前往天葬台,绝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今晚这场天葬仪式,说能顺风顺水的进行下去,恐怕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但我见村长和荒野澈如此信心十足,他们也肯定是做好了准备。
受他们的影响,我信心也倍增了几分,在缓和了一下心态后,就对着他们点头应道:“嗯,不过还是要小心点,提防身边那个人。”说到后面的时候,我声音变得很轻,荒野澈也没有再说话,而是一拍胸部以示我放心。
半个小时后,喇嘛们的经文也超度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整装出发了。
几位家属举抬着布拉卡的遗体走在最前处,我和村长以及荒野澈还有他的几位持刀弟兄紧跟其后,至于那十几位喇嘛虽然一会儿还要在天葬台继续吟诵,但他们并不和我们同行,而是要先行一步赶去那里做好准备。
“砰…啪……”随着我手中的一支炮仗打破寂静的黎明,我们这支送葬队就出发了。
“锵…”在迈出祠堂大门的瞬间,我也立即将黑刀握入了手中,而荒野澈那几位专业的弟兄也全都跟着一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各自一边凝望着一个方向,一边谨慎而行。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可是当我在望向漆黑的树林和草丛时,总给我一种有无数双眼睛监视着我们行动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愈发的强烈,使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与心神不安。
于是我对众人下达了一个指令:“走快点,时辰过早的话,宁可在天葬台山脚再作休息。”
但就在几乎同一时间,我又雷厉风行的大声喝止道:“快停下!!”
第二十八章 借阳灭阴
所有人虽然停住了,但都被我话中的语气给吓得又惊又怕,站在原地面面相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多不丹?出什么事了吗?”但其中最为紧张害怕的,当属是那几位家属,因为他们既不能回头,也不能倒着走,更不能放下布拉卡的遗体,所以他们言语中的惊慌要远高于任何人。
我没有说出我刚刚所看到的一幕,因为太过于惊悚瘆人,我怕我一说出来,那几位家属很有可能会弃尸而逃。
“没事,你们站在那里别动。”我一边安抚着他们,一边赶紧从布袋中出去了一包朱砂,然后将朱砂小心翼翼的撒在一根蜡烛的灯芯旁。
“滋…滋…”朱砂不但改变了烛光的颜色,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我将蜡烛交给了一旁的一位兄弟,并对他道:“把蜡烛插到遗体的右脚正前方处。”
“听天葬师的命令,快去!”他神情看上去虽然镇定无比,但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在害怕,不敢去做这件事,可荒野澈的命令他不敢不听。
“呼…”尤其是当他在从我手中接过蜡烛时,我们的身边还恰逢刮过一阵冷风,更是将他吓得浑身一震,东张西望了一下。
“锵…”气氛一下子就凝升到了极点,我身旁的那几位训练有素的兄弟,毫不畏惧的就以我们为中心,持刀而立,将我们护在其中。
不过这仅仅是一阵风吹过,并没有任何东西,而我也立即对他说道:“没事,不要怕!蜡烛拿稳,千万不要让它熄灭和落地。”
虽只是虚惊一场,但荒野澈这几位兄弟,还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因为氛围也能使人壮胆,在感受到这几位势不可当般的架势后,手持蜡烛的那位兄弟,也立马变得无畏勇敢起来。
他一边用手心护着烛光,一边照着我的吩咐走到了布拉卡的脚后方。
“呼……”但就在他抬起手来准备把蜡烛插入用来陈放遗体的竹筏之中时,他手中的那根蜡烛竟然在无风的状态下直接熄灭了。
而且在蜡烛熄灭的同时,那位手持蜡烛的兄弟,也像被人点住穴道似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但我并没有惊慌,因为这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是我刻意安排的。
我也在这一瞬间,取出了一根鲜红的细声,缠于那位兄弟的两手之中,并用力一拉,使他的手掌将蜡烛牢牢夹于掌中,让它无法落地。
而我在做完这个后,就将线绳的另一头,缠在了布拉卡的右脚踝处。
“多不丹,他怎么一动不动?没出事吧?”虽说对我十分信任,但毕竟是自家兄弟,荒野澈还是非常紧张在意的。
我也没有刻意隐瞒,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不如实告知,旁边的众人又如何安心,于是我立马说明道:“放心,他只是被我的朱砂蜡烛给熏迷了,一会儿就能醒的,好了,我们不能停留太长时间,继续赶路。”
扛在竹筏前面的两个人,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只是在听到我继续前进的命令后,就再次匀步而行了,可扛在后面的那两个人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了。
明明是一个闭眼昏迷的人,为什么步伐却还能行动自如,丝毫不会落下。
在场的众人除了村长外,恐怕其余之人都跟这两位家属一样,都对这个边睡边走路的人感到了浓烈的新奇。
甚至这其中奥妙的村长,故意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轻声问道:“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用到“行尸赶路,活人回避?””
村长故意用了爷爷所说的白话,目的就是不想让旁人听懂,因为这话语中的深层意思是:“为什么要暂时封住这位兄弟的阳气,让他成为一具行尸。”
我没有用说话的方式回答村长,而是拿出手机来,打出了一行字给村长看:“我刚刚看到布拉卡的腿脚弹动了。”
一旁的荒野澈也肯定听到了村长的话,他也肯定在等着听我回答,可在见我用这种方式回答后,他立马就把头凑了过来想要偷瞄。
而我早就把字擦掉,换成了一句成语给他看:“掩人耳目。”
荒野澈见后也并没有起疑,以为我是为了提防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而知道真相的村长,则是瞪着眼睛用不可思的眼神对我轻声反问了一句:“真的?”
我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而他也没有再问我,一脸不安的望向了竹筏上的布拉卡。
布拉卡肯定是死透了,刚刚的弹动可能是尸变或者是更为严重的异常,所以我才会借用那位兄弟的阳气,去镇压住他。
也许说出来让人听着有点杞人忧天,但天葬仪式中所存在的每一个环节都是不无道理的,现在造成尸变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尸布过早的缠绕覆盖,使亡者没有得到经文的超度安抚。
或许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迷信的。但凡是有任何触犯天葬禁忌的,在可翻寻的记载中,都会无一例外的发生意外之举。
今天包括我在内,我们都抱着几分侥幸心理,可事实又一次证明了我们的愚蠢,所以这又注定是一场充满暴风雨的仪式,现在我只祈祷,没有爷爷相助的我,能以一己之力,扛下这一场天葬之变。
“咔…”
“咔…”可是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我的祈祷瞬间变成了付诸东流的无用功,而几位家属的惊呼声更是将我沉重的打入了谷底:“多不丹,不好了,竹筏崩开了。”
看到竹筏开裂,荒野澈的几位弟兄出于身体的本能想去接手,但被我一声喝止住:“你们不能过去,做好你们的守护工作。”这不是我故意不让他们帮忙,而是逝者的遗体在前往天葬台途中,除了家属与天葬师外,任何人都不得触碰,否则逝者的灵魂一但带有怨气,可能会缠于那个人的身上。
而我在阻止他们的同时也极力对着那几位家属大声嘶吼道:“千万不要让遗体落地,快抱住他。”
第二十九章 逝者夺魂
可已经来不及了,破散的竹筏,使他们自己都失去了平衡无法站稳身子。
虽然万分不情愿,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而上,纵身一闪将布拉卡的裹尸布紧紧抱入怀中。
“快过来帮忙!!”我虽力挽狂澜接住了布拉卡的遗体,但也只是拽住了一小半布块,遗体正在拼命的渐渐滑落。
听到我的呐喊后,那几位家属也立刻拼了命的朝我跑来,从我手中接过布拉卡。
“扶住了,千万不要让他落地。”家属也都深知不能触及天葬仪式的禁忌,所以他们在听到我的嘱咐后,都异常严肃的朝我点了点头。
在确定无误后,我立刻跑向了那位被我借阳的兄弟旁,并连忙问道:“怎么样村长,他有没有受伤?”
村长心神不宁的对我摇头道:“呼吸还流畅,但他的手脚已经开始冰冷,情况可能不对。”
我一边听着村长的话,一边看向掉落在地的两截蜡烛,知道他这是阳气外泄了,我又连忙从一旁再次取出一根蜡烛,并用刀划破了他的手指,将血液滴撒在蜡烛上。
“呼…”在点燃蜡烛的同时,我又立即对村长交代道:“这是他的命魂烛,火灭魂归天,千万不要让风吹熄了。”听到我把事态说的如此严重,跟着荒野澈他们一起在收拾竹筏的另一个弟兄就立即跑了过来,向我说道:“多不丹大人,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从他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他们的兄弟情深,有他守着,我也很放心,于是在跟村长交代叮嘱了一声后,我就走向了荒野澈那里。
不过这时候荒野澈他们已经把竹筏重新捆扎好了,交给了那几位家属,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再次准备就绪。
可荒野澈却眉头紧皱的朝我们走了过来,对我和村长分析道:“这竹筏是我们亲自制作,用的都是上等材质麻绳,承受一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绝不会断裂。”
荒野澈话中的意思,也是在警示我们,竹筏是非正常性断裂。
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早已预料到了意外的发生,于是我在听了荒野澈的话后,立即作出了新的对策:“队长,这位兄弟就交给我们三个吧,你们去守着布拉卡,我担心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于我的这个部署,荒野澈没有意见,我们一行人就再次前行了。
可是在经历这诡异的事情后,我们众人都是各怀不安,心神不宁,尤其是抬着布拉卡遗体的那几位家属,更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身形步伐混乱,神情也是变得唯唯诺诺,惊恐不已。
这样下去不行,如果一会儿再出点什么意外,他们非被吓散不可,于是我对着一旁的小兄弟叮嘱道:“村长、兄弟,你们辛苦一下,背着他走。”
他们知道我是要过去支援,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的这个交代:“王,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小心一点,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通知我。”性急不安的我,在叮嘱完后,就快步跑到了他们旁边。
“各位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乱了阵脚,我们马上就快到天葬台了……”我不但话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我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如纸。
我竟看到扛着竹筏而行的那几位家属,眼睛居然是闭着的,而且不光是他们,就连荒野澈他们几个也同样如此。
我没有发出声音叫喊他们,而是站在一旁,一边紧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边观察着他们的行动。
他们果然跟我所担忧的一样,不光是闭着眼睛而行,而且他们的四肢也变得恍如一具僵尸,动作僵硬又缓慢。
我全身的手指因害怕而发出着颤抖,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状况,我的整个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幕。
我轻拍着自己的太阳穴,在脑海中搜索着类似这种情况的知识。
“借尸还魂?鬼上身?阴兵阻路?……”我把我爷爷所教的和我自己所遐想出来的可能,都过滤了一遍,可也都被我一一否决了。
“逝者夺魂?!”这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关于邪术的词汇。
根据爷爷对我的描述,这是一种利用死去的人向活人索命的邪恶之术,但爷爷也只是对我轻描淡写一说,并没有详细介绍给我听,因为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人不利己招数,它在损坏他人性命的同时,也会折损自身的阳寿,所以就连爷爷他也只是听说,这一辈子还从未见过有人使用。
但我不能确定眼前这个情况究竟是不是这个,如果是的话,那也倒好办,因为这个邪术的破解之法很简单,只要将施法者的媒介摧毁即可,也就是布拉卡的遗体。
“锵…”这事关近十人的性命,我不敢冒险,也不敢有所耽搁,所以权衡之下,我立即将黑刀横握于手,准备尝试性的袭向竹筏上的裹尸布。
这么一来,也许会破坏天葬仪式,但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死人的仪式,哪怕真的还会惹上接二连三的麻烦,那我也不能弃荒野澈他们不管不顾。
“王,你干什么?不要啊!”这时不明真相的村长被我举刀而起的行为给吓到了,他在对我惊喊的同时,已经冲到了我的身前想要以身阻挡我的黑刀。
“村长,你看…”我一边收起了黑刀,一边示意让村长看。
“这是……”村长整个人都被为之一惊,不过他好像也知道这名堂,在惊愕之后,说出了跟我所设想的一个称呼:“逝者夺魂?”
我听到村长能叫出这名堂来,以为他知道其中的玄妙,让我不禁兴奋的对他回问道:“您也听说过?那关于它所记载的破解之法是真的吗?”
可谁知村长也是跟我同样如此:“我哪懂这些,都是从你爷爷那里道听途说而来,但看他们的情况,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不会错的。”
第三十章 中计
虽然知道的跟我一样一知半解,但村长的回答也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于是我再次毅然坚定的扬起黑刀:“那还等什么,让我劈了布拉卡的遗体,破除这邪门歪术。”
可村长又一把挡住了我的手腕,并严声说道:“王,你真没听你爷爷说起逝者夺魂的利害?”
我顿时为之一振,急忙对村长追问道:“我真不知道,还请村长详说。”
见我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黑刀,村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然后对我分析提醒道:“我虽不知道其中的玄妙,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你爷爷所说的那种,布拉卡是死后被下了邪术才会引发逝者夺魂,换句话说,此刻布拉卡跟他们几个已经魂为一体,如果你砍了布拉卡,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听到村长这么换位一说,我也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这时候的荒野澈他们差不多就是鬼上身了,暂时性只能制服,不能蛮灭。
对于这一点,我也是得心应手的,我直接用刀轻划手指,然后在他们的眉心处各自点上了一点我的血红。
我的血是未经人事,血气方刚的童子血,天生是压制邪祟的利器,跟爷爷一起的时候,没少被他放血。
村长跟爷爷相识多年,所以他也知道我在干嘛,他立即点头说道:“这样至少不会伤到荒野澈他们的命魂,其他的我们等先上了天葬台再说。”
身后的背着人的那位兄弟倒是有点被我们的举动给吓坏了,他在往我们这里紧追而上的同时,也关乎的询问着荒野澈他们的情况。
这些兄弟跟着荒野澈这么多年,对于这种灵异邪术并不陌生,所以除了一些担忧外,并不是很害怕。
可是在走了一会儿后,村长又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望了一眼夜色然后对我提醒道:“王,这样不行,以现在的路程,等走到天葬台天都要亮了。”
村长说的在理,可现在的局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不会湘西赶尸术,如果会的话倒是还能想办法让他们加快脚程。
最后还是村长说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王,你先背着布拉卡的遗体去天葬台,他们就交由我带上去。”
“村长,您…没问题吗?”这或许是当前没有办法的一个办法,可我怎么放心的下,让毫不懂得道行的村长带领这些身中邪术的人。
“不行也得行,你先上去把布拉卡遗体交给那些喇嘛后,再折返回来帮我。”村长的严厉语气完全不是在跟我商量,而是直接在对我下达指令,让我照他的话去做。
这时候装腔作势的扭扭捏捏,只会浪费时间,于是我递给了村长和那兄弟各自一支炮仗并交代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鸣天放炮通知我。”
在得到他们的回答后,我就从竹筏上接过裹尸布,独自前行而上。
“王……”可还没等我出发,村长又忽然叫住了我并对我面色沉重语气略显低落的叮嘱道:“王,虽然我们这是去举行天葬仪式,但说到底布拉卡已经死了,没必要为了他,再牵连更多的人,所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当机立断。”
这一席话,也许在我们汉族人的观念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在这个村子里,身为一村之长敢说出这种话来,绝对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我万分感激的朝他重重的点了点,然后背着布拉卡快步往上而行。
布拉卡的四肢已成手骨,再加上五脏六腑早已被白衣女人掏空而尽,所以他的体重已经很轻,我跑得也不是很费力,可是他背后那只无形的黑手,却带给我重如一座泰山的感觉。
不过幸好在我的疾跑快赶之下,终于在漆黑的山路顶头,看到了一群喇嘛的身影在山顶等我,我的身心也一下子受到了鼓舞。
“咔…咔…”可还没等我升起喜悦之情,在我不经意间耳边响起了一阵异响,就像有人在重重的磨牙,又像是冷冷的阴笑。
早有心理准备的我,并没有慌张,而是轻拍了一下我腰间的黑刀对他反威胁道:“我现在在给你机会,但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管你藏在哪里,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话的声音很大,因为我不是说给布拉卡听的,而是说给藏在不知何处的那只黑手所听。
“嚓……”可是对方并不理睬我的好意威胁,反而还更加变本加厉的在我后背上开始拱动起小动作。
“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见他执迷不悟,我也在毫不客气的一声冷哼中,用沾有血迹的食指,朝着后背伸抓而去。
可没想到,我所触摸到的竟然是一条有血有肉的活生生胳膊。
我猛的一惊,心中暗叫一声“糟了!!”,同时我也立即毫不犹豫的拽着那条胳膊,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不过我没有用劲,就只是想把他从我肩上拽下来,而当我在看到地上所躺着之人的真面目时,我就猛的转身,朝山下跑去了。
因为我所背上来的,根本不是布拉卡的遗体,而是荒野澈的其中一个手下。
“王八蛋,道行不浅啊,居然还会用暗度陈仓,移花接木。”被戏耍的我,当场就气愤的怒骂了一句,心中更是充满了担忧与害怕的祈祷了一句:“村长!!你们千万不要出事啊。”
……
可事实的答案,也正如我自己所担忧的一样,山腰之下,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村长!!你们在哪?”不安的感觉,深深触及在了我的内心,我撕心裂肺的大声喝喊着,企图想要听到村长的回应。
“呼…呼…”可是四周除了阴冷的山风吹拂而过外,根本毫无任何动静,就连虫叫声也都跟着一同消失不见了。
“王…………”但在我的仔细聆听之下,还真让我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音,声音很轻,离我有点距离。
村长绝不可能会是自己往哪里去的,于是我立刻提步而冲,朝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