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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帝国全文阅读

作者:嘉文一世     金钱帝国txt下载     金钱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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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流氓

    渭水之南,秦岭以北,西京往东,是一片肥沃的平川,千百年来,这平川孕育出诸多英雄豪杰,在当地广为流传。

    但古人的传说毕竟相去太远,就说当下,这片方圆百里的大地上新出的几位传奇人物。其一是身价亿万的秦风食品集团董事长付长青。

    早在二十年前,只有小学文化的付长青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青年小伙,后来拜了当地有名的屠夫古万三为师,学了一手庖丁解牛的本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先是在镇上出售牛羊猪肉,他的肉食健康新鲜,便宜公道,很快就把镇上其他几家肉摊挤走。跟着又在其他镇上开了分点,又蔓延进县城,市里,最后整合成秦风屠宰场,请人专业负责销售,除了肉食生意,最后又加上面食生意,秦风包子,饺子,馒头,花卷……

    以至于现在的秦风食品集团,资产早就过亿,旗下四五个子公司,拥有职工三千多人,在整个渭阳市都是数一数二的名企。付长青本人,也成了市人大代表,早就不是二十年那个只有小学文化的无知青年。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付长青很懂这个道理,因此就有了长青街,长青学校,长青养老院等等惠民措施。

    因此,这样的一个人,被称之为传奇人物,毫不为过。

    其二就是当地有名的养鳖大王刘运水,和付长青一样,二十年前的刘运水也是个毛头小子,家里穷的叮当响,几口人就住着一间破茅屋,二十好几都说不上媳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刘运水迷上了钓鱼,整天钻进河滩不出来。没诚想,鱼没钓到,每天都能钓到几只鳖。

    鳖,又称甲鱼,中医认为:鳖可补痨伤,壮阳气,大补阴之不足。自古以来都被人们认为是大补品,价格自然不低,二十年前市面上一只野生甲鱼价格高达三四百元。刘运水自此时来运转,每天都能钓到两三只四五只鳖,折合人民币一千五到两千,短短一年时间,他家的茅草屋换成了二层水泥楼房,过年时就迎娶了杨柳青最漂亮的女子为妻。第二年开始了人工养殖甲鱼的生意,十几年来红红火火,也积攒了千万家业。就连名字,也由刘运水改成了刘运财。

    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意思,当地人的说法,水和财都是一个意思。

    他之所以能被称为传奇,那是因为他的发家之路太过传奇,根本没有任何的艰难坎坷,仅凭渭河水里的几只老鳖,就成就了事业。去渭河钓鳖的人无数,没有一个似他那样的平顺,如有神助般。因此被人们冠上了某些传奇色彩。

    但他没有像付长青那样为百姓做出什么贡献,只是年年往渭河边种树,当地政府就给了他一个最佳环保人士的称号,也算功成名就。

    其三就是渭阳南北贸易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孙增刚,也是二十年前左右发迹,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箩筐,仅会写自己的名字。且天生一个兔唇,面貌凶恶丑陋,平常人都不敢直视。

    二十年前正是北货南卖最热潮的时候,孙增刚一个人揣着二百块钱闯广东,回来时带了十多辆大车,把周边几个镇子的苹果,梨,全部以两毛钱的价格收购,一块钱的价格卖出,获得了第一桶资金,第二年就成立了渭阳市南北贸易有限公司。

    由于贸易公司的存在,当地百姓的收益接连翻番,全民搞副业,几年时间,葡萄基地,弥胡桃基地,红富士基地,白梨基地等等接连成立,所出的果子全都由渭阳贸易公司送到南方。而南方的香蕉,芒果,椰子等物也在当地变的和玉米棒子一个价。

    渭阳市贸易公司自然成了当地的龙头企业,全民收益都依靠贸易公司来运转。孙增刚本人自然而然成了当地大功臣,市长曾三次登门拜访,均因孙业务太忙,未能见上。

    孙增刚的成功,很好地诠释了奇人自有异相的古语,一时间,当地人都恨不得自己也能生个兔唇的孩子出来,为自家光宗耀祖。

    至于第四位传奇人物,当地民众则不太熟悉,甚至闻所未闻,只有当地权贵们私下闲聊时,才会偶尔提到某个名字,如果是他主持渭阳市这一片的事物,渭阳市如今又会变成什么面貌?

    说起三大传奇人物,所有人都是竖起拇指赞叹,敬佩不已。但在一些极少数的权贵心里,始终明白,如果没有第四位传奇人物的出现,前三位,不过是三个混迹于渭水岸边的泼皮无赖罢了。

    时光荏苒,昔年的传奇人物毕竟是上一辈的荣耀,至于现在,渭水两岸还未听说有某个年轻后生拥有变幻天地的本领。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年轻一辈终是要崛起。

    却说在黄土塬下面的温泉镇,有人挖出了秦朝古物,一时间引得报纸电台记者纷纷前往,把个小小的温泉镇挤得严严实实,到处都是长枪短炮,见人就是一阵猛拍,有相貌靓丽的记者妹子上前询问,“您是当地人吗?您知道这里挖出了秦俑泥胚的事吗?您对此事是如何看的?你们家祖上是否有烧制陶罐的手艺……

    秦皇兵马俑大家都知道,但秦俑是如何烧制而成到现在都是个迷,如今在温泉镇发现了秦俑泥胚,科学家们很可能从此推断出秦俑的烧制过程。温泉镇因此而出名,也无可厚非了。

    就在各色外来人把温泉镇塞的水泄不通时,温泉镇的本地破落户子弟张宽却欣喜万分,穿了件白色尼龙大背心,咔叽布多口袋的大裤衩,脚下是一双经典人字拖,在人群里得意地窜来窜去。摸摸这个,捏捏那个。

    一个身穿白衣白裤的电台记者妹子正对着摄像机笑靥如花,侃侃而谈。张宽自她后面经过,嘚瑟地伸着舌头抢镜头,然后伸手在记者妹子屁股上用力一捏,正谈笑自若的妹子瞬间变脸,猛然回头,那厮早就咧着嘴笑嘻嘻地跳开,对着记者做鬼脸。

    一旁的电台工作人员清晰地看见,记者妹子的白裤子臀部,印着一个黑乎乎的手印,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刺眼。

    “我勒个擦!”电台的小青年愤怒了,记者妹子如此青春靓丽,连自己都只可远观不能亵玩,如今被个乡下小流氓当众给袭臀,这口气能忍?

    于是放下手里采光板,奋力追了上去。

    张宽见状,扭头就跑。因为脚上穿了人字拖的关系,没法撩开步子跑,只是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惹得众人不满。

    这小子还边跑边喊:“你追不上你追不上。”

    电台的小青年气的七孔生烟,心里发狠,今天非得抓住你个大胆流氓不行,让你知道知道调戏女同志会是什么下场。

    在人群里穿了好一会,张筐渐乏力,不愿再跑,忽然原地躺下,口里喊道:“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电台小青年此时已经追上,根本不管他口里喊的什么,抬脚就踹,“你个小流氓,跑啊,跑啊。”

    还没踹几脚,就有当地人出面拦住,“别打了别打了,打坏了你可是要负责的。”

    小青年眼睛一瞪,“他耍流氓。”

    当地人道:“这里人都知道他耍流氓,你可以去报警,但打人始终不对,再说,他是个智障。”

    “智障?”小青年看了看地上依然笑嘻嘻的小流氓,不禁感到沮丧,原来是个智障,想来正常人也不敢当着摄像机耍流氓,只能怏怏离去。

    那当地人就把张宽扶起来,向隐秘处走去。

    不多时,人群里就接连有人喊,哎呀卧槽,钱包不见了。

    此时张宽早就躲的无影无踪了。

第二章 挖宝

    在温泉镇一处破败的泥土房里,张宽和他的同伙正高兴地检查着今天的收获。

    一共六个钱包,现金有三千四百五十六块,把个张宽乐的眉开眼笑,直夸城里人有钱。如果换了温泉镇当地人,钱包里顶多只会放一百块。

    和他一起配合的青年叫杜奎,看上去三十四五的样子,说起来,张宽这三只手的功夫都是他教的。杜奎不是温泉镇本地人,而是渭河北面的龙背乡人,大约一年前来到温泉镇,专门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也不知怎么回事,杜奎和温泉镇的混混们都不大对付,偏偏对张宽特别有好感。温泉镇的混混们曾找过杜奎麻烦,被杜奎狠狠的修理过一回后,就不敢再对他有坏心思。

    于是,杜奎就在温泉镇留了下来,住在张宽的破屋里。

    张宽也是个奇人,还在娘胎时父亲犯了事,被判了无期,这辈子都没法出来。母亲在三岁的时候就抛下张宽,去了南方。是爷爷奶奶把他拉扯大,可惜到了张宽十二三岁时,爷爷奶奶也先后去世。就留张宽一个,和三间临街的门面房。

    本来张宽一家是靠着那三间门面房收租过来的,爷爷奶奶死后,租主就诳着张宽把三间门面房以五万元的价格买了去。

    跟前没个亲人给参谋,张宽那五万元根本没用一两年,就花的精光,大多是花在了街头的网吧。勉强到了初中毕业,张宽手里就再无一分钱,于是开始跟着镇上的混混们,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当然,也没少被人抓住修理。

    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这种事避免不了。

    直到一年前,杜奎来了,和张宽混在一起,那时候起张宽的日子才过的稍微好些,最起码吃饭能见着油,也没人敢拿目光凶狠地瞪他。

    看到了杜奎那空手变钱包的本事,他就铁了心的要学,杜奎缠不过,只好答应教他,但提前说明,这手功夫只能管个温饱,发不了大财,而且,随时可能会折进号子里。

    这样的话,听在十七八岁的张宽耳朵里,就被自动忽略了。

    现金三千四百五十六,张宽给自己留了三千,剩余的给了杜奎。

    没想到,这次杜奎没要,而是把钱推了回来。

    “宽,今天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伙同你偷人了。”杜奎说。

    张宽不解,欣喜的面孔骤然愣住,“奎哥,为啥?”

    杜奎笑笑,“哥也一把年纪了,想找个媳妇过日子,总是这么偷下去,有谁会跟我?”

    “你别在温泉镇找啊,去别的地方,没人知道你是偷儿的地方找个媳妇不就行了。”

    “人家暂时不知道,以后还能不知道?哥是进去过一回的人,这辈子不想再进第二次。”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宽也无法多说,他也认为偷东西不好,只是暂时找不到出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宽,不是哥说你,你也不傻不笨,为什么不去学门手艺,正正当当地赚钱,你学的这个,只会把你带到坑里,可发不了财。”

    张宽闻言点头称是,“我知道,可我不知道去学什么手艺,现在什么都不好学。”说着忽然眼睛一亮,“要不我去蓝翔学开挖机,听说那个很赚钱。”

    对此杜奎没有表达任何意见,只是把桌子的钱包都收了起来,对张宽道:“学什么都好过做贼,这些钱包我还回去,以后没有我掩护,千万谨记,不要伸手,伸手必被抓。”

    对于这点张宽很清楚,似乎杜奎的技术不是普通平常学来的,而是真正拜了师进了门的,逢年过节杜奎都会拜盗跖像。说是如果出手前没拜祖师,必然会失手。而且,如何拜祖师,也有讲究,不是一般的小贼能学的。

    眼下杜奎说要走,还要张宽不再行窃,这些对张宽来说都没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自己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杜奎看出了张宽的忧虑,笑着道:“我看你生的肥头大耳,一副有钱人的模样,不要着急,时间到了,该你发财,谁也挡不住。”

    说完杜奎就拿着钱包走了。

    现在这社会,谁都离不开身份证,杜奎偷了钱包,从来都是只拿现金,其它东西一概不动,完事就把钱包再放回失主身上,如果失主已经走远,他就会把钱包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寄回去。

    杜奎说,这是他那一门偷儿的规矩,不能破。

    杜奎也曾说过,他之所以被抓,也是因为这个规矩,被公安在邮局门口给堵住了,判了三年。

    杜奎出了破屋子,直接向北,一路疾奔,很快到了街东边的大槐树下,一个五十多岁左右的中年人蹲在水泥墩子上等着他。

    中年人长相极为平凡,那种扔到人堆里就变的毫无存在感的平凡,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灰色短袖,熨的平平整整的灰色长裤,脚下是最常见的塑料凉拖。

    看见杜奎过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没有的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中年人再次点头,从水泥墩子上起身,腋下夹着的绿色布包也提在手里,对杜奎道:“你回家去看看,最近无事,过阵子再来。”

    杜奎闻言说好,眼睛盯着对方,满含感激。

    中年人没有多说,朝着杜奎来时的路走,步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很虚。

    张宽躺在炕上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上面乌黑的顶棚,顶棚上面有四五个蜘蛛网,还有七八只壁虎,它们都静静地贴在顶棚上,等着有飞蛾苍蝇蚊子之类的小家伙们上门。

    有时候,张宽就想自己如果是只蜘蛛或者壁虎该多好,那样就不会为吃饭的事情发愁,苍蝇蚊子多的是。

    为什么自己偏偏要是个人,每天为了三餐发愁。手里这几千块,看似还多,真正花起来用不了多久。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自己能做什么?难道又要去偷?

    如果杜奎在的话,用言语督促着他,说不定真的去学挖机。可杜奎不在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想动,想一直躺死在这黑乎乎的炕上。

    忽然,有人敲门,张宽瞬间惊觉,从炕上坐起,死死盯着门口。

    不会是杜奎,他进来从来不用敲门。

    也不会是房东,房东根本不会进来,再说房租已经预付了大半年的。

    更加不会是温泉镇的混混们,一是混混们不敢来,二是混混们没必要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从张宽这里弄不到一分钱。

    如此有礼貌的敲门,只有一个可能,是警察。

    张宽推开了炕后面的窗户,如果是警察,他就跳窗户跑。

    几个钱包,值不得警察追。

    门开了,却是个黑脸膛的中年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身灰白,却显的极为平整。手里提着个绿色布包,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宽。

    “你是谁?”

    见到中年人的一瞬间,张宽心里泛起奇异的感觉,面前的人,似乎对自己非常熟悉。

    “我是张长贵。”中年人如是说,身形有些颤抖。

    张宽看着他,不为所动,想了许久,忽然摇头,“不认识。”

    张长贵愣了一下,然后苦涩地笑了,“没关系,现在我们就认识了。”

    其实张宽说谎了,他在看到中年人第一眼时就感觉到对方是谁,有那么一丝悸动,可不知为什么,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张长贵,爷爷奶奶念了一辈子的名字,那是张宽的父亲。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张长贵这辈子都别想从里面出来,没人告诉张宽自己的父亲犯了什么罪,但是有很多人都告诉他忘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永远不可能从里面出来。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宽的心情,说不上激动还是平静,只是在心里不停地说,今天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张长贵看了看屋里的环境,摆设,心里一阵钻心的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煦地笑笑,“这地方有些不好,你应该换个地方住。”

    “换到哪?”

    “你的家,你以前的家。”

    以前的家,张宽模模糊糊心里有印象,自己的老家是在南张村,紧靠着黄土塬的那个小村。如果他没记错,家里似乎还有两亩薄田。

    “回去干啥?”

    “不干啥,那是你的家。”

    张宽跟着张长贵,在天黑前赶到了南张村的家,和记忆中的不一样,这个家明显是被翻新过的,原本的泥巴墙已经抹了一层白灰,灯泡也换上了节能灯,院子里还多了一个自来水管。虽然看上去依然破旧,但和张宽现在租的那件间屋子比起来,要好多了。

    “以后就住家里,别出去了。”张长贵如此说,然后开始忙前忙后,烧锅,洗菜,揉面,等等。

    不一会,两碗红彤彤的油泼面就被端了出来。

    张长贵和张宽都蹲在椅子上,连吸带咬地吃着皮带般粗壮的面,间或着再啃一口蒜,每个人的鼻头都渗着几滴汗珠。

    吃完饭,张长贵拿起两把铁锨,递给张宽一把,“跟我走。”

    “去干啥?”

    “去挖宝。”

    张宽没有多言语,跟在张长贵后面,借着月光,朝着田野走去。实际上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千头万绪,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只好沉默。

    两人到了野外,张长贵看了看方位,指着某处地方道:“就这,开挖。”

    张宽就拿着铁锨上下翻动起来。在他的脑海里,猜想着等下可能挖出一口箱子,里面都是钱,或者是一箱黄金,一箱银元也行,反正会挖出一些非常值钱的东西。值钱的程度,足以抵消这十多年自己所受的苦。

    可他没想到,费了半天力,挖出来的,居然是块石头雕像?

第三章 钓金龙

    “算你运气好。”张长贵看着那块包着油纸的雕像说,“以后发财成功,就靠他了。”

    “靠这个?”张宽扬着手里的石头雕像,一脸惊诧,把雕像翻来覆去地看,风格也不像别人要找的秦俑,看不出这东西有多么值钱。

    顺着月光,两人又往回走,张长贵道:“说起来你或许不信,但这是真的。你手里拿着的,是会显灵的财神爷雕像。”

    “显灵的财神爷?”

    世间佛祖菩萨雕像无数,会显灵的则一个都没有。有说是信徒不够虔诚,有说是信徒不具慧眼,在张宽看来,全都是胡扯。

    石头就是石头,就是把石头雕出花来,他本质还是块石头。

    “我知道你不信。”

    回到家里,张长贵仔细地用纸巾擦拭那块巴掌大的雕像,在灯下端详着。因为有油纸的保护,十几年来,这雕像埋在土里没有丝毫的损坏,经过擦拭,依然光彩鲜亮。

    雕像的做工并不怎么精细,大略可看出是个白脸长须,头戴宰相帽。左手执如意,右手托个聚宝盆,面带笑容的模样。

    这副尊荣在张宽看来没有丝毫的神奇之处,心里认为,都是些玄里玄乎的东西,他可不信这东西真能让人发财。

    张长贵则表现的极为虔诚,双手捧着雕像,将他安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神龛上,然后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了的蜡烛,点好放在财神两边。

    张宽看着他做的这一切,忍不住询问,“你是几时出来的?”

    张长贵心里一颤,儿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不肯开口叫爸,也难怪,从他出生到现在才是第一次见面,是有些难接受。当下答道:“有四五天了,四处打听过,今天知道你在镇上,才去镇上寻你。”

    对于这样的答复张宽不置可否,毕竟已经长大成人,不像儿时那样,日夜盼望父亲能回来看自己一眼。在心里,他早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父亲,不然在自己受苦受难受欺负的时候怎么不出现?

    现在已经成人,再出现又有什么意义?

    “你回来就先准备的这些?”张扛着神龛,用手拨弄着那些蜡烛,长香。心里戚戚然,你回来不先找我,居然有心思搞这些神鬼东西?

    张长贵知道儿子心里埋怨,慌忙解释,“这些东西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我回来后第一个先打听的你,顺便把老房子翻新了一下,不然我们都没个落脚。”然后指着那神像香炉道:“你可千万要对他恭敬,你今后的荣华富贵,可就全靠他了。”

    张宽瞥了那神像一眼,一尊怪模怪样的泥人,能有什么用?

    “如果拜神能发财,全天下都是富翁了。”他揶揄地说着,再也不看那神像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张长贵跟在他身后进来,沉声说道:“十八年前,我被人陷害,判了无期,本以为这辈子都折在里面,再也见不上你。如果不是我心怀敬意,求神拜佛,那能这么快就重获自由?”

    “那你应该感谢党!”张宽如是说。

    张长贵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应对。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张长贵见张宽不信,也不打算劝他,而是讲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二十年前,因为改革开放的缘故,农民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各种生意都有人做,发财的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那些信息广泛,有门路有背景的人发财。普通百姓还是和以前一样,猫着腰在泥土里扒拉吃食。

    当时温泉镇有个张姓后生,不甘心一辈子做农民,高中毕业后就混在城里,寻找一飞冲天的机会。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这后生明白想要发财,得有得力的帮手。于是巧合之下,他结识了三位和他拥有同样梦想的年轻人。

    四个人每天混迹于火车站,菜市场,招聘公司门口,寻找机会。

    有一天,四个后生在渭河边闲逛,遇见一个老头在钓鱼,旁边放着一尊财神像。四个年轻人看着好笑,就出口询问,“老人家,你这供着财神钓鱼,是想钓个金鱼出来吧。”

    那老头听见嘲笑,根本不为所动,反而一脸严肃,“是钓金龙。”

    金龙?!

    几个年轻人同时哈哈大笑。

    老头大怒,“你几个无事去一边玩去,别打扰我钓金龙。”刚说完,忽然一阵怪风吹来,河水剧烈翻腾,那老头急忙扯住鱼竿,奋力向上拉。

    只见河水变的浑浊不堪,隐约看见金鳞闪现,拍岸激浪,这情景让四个年轻人都吃了一惊,同时在心里问,难不成真有金龙?

    老头鱼竿似乎拉扯不住,对四个年轻人开口:“快来帮忙,钓上来少不了你们好处。”

    四个人就同时上前,帮忙拉扯,也不知道河里是个多大的家伙,四五个人的力气竟然拉不上来。张姓后生见状,伸手去抓钓丝,想着这样能更得力,结果被钓丝割破手指,鲜血顺着钓线往下直流。

    老头见状,大叫不好,赶紧松手。说时迟,那时快,鲜血一流进河水,下面就发出一声咆哮,吓的几个人齐齐小腿一软,手就松了。

    见几个年轻人惊魂未定吗,老头无奈地叹道:“二十年一次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但这也怪不上你们,是我自己没预料到,也罢,还是要给你们些好处。”

    几个年轻人纷纷奇怪,首先不知道河水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再来这老头说话也实在古怪,就问道:“你给我们什么好处?”

    老头仔细看了几个人一番,对其中一个道:“你这人面相凶狠戾气,适合做个屠夫,好好运作,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

    又对第二个道:“我看你钓鱼如同笨牛拉车,丝毫不得要领,不如你就在这渭河边练习钓鱼,练的时间久了,自然有福运到。”

    接着对第三个说:“你这人面有缺陷,唇鼻上下通达,南北顺畅,看似不雅,但奇人自有异相,你若要发迹,当走南闯北。”

    当老头指向第四个张姓后生时,那张姓后生忽然灵机一动,对老人道:“我给你帮忙割破手指,应该比他们多要些好处。那些空头支票就算了,我看着神像不错,就送给我吧。”

    老头听后神色一凛,开口说道:“就是因为你手指受伤才让那孽畜逃了,原本我非但不给你好处,反而要罚你,你居然还问我要神像?”

    张姓后生辩解道:“我可不知道手指会被钓丝割破,早知道不帮你钓,没想到落了个出力不讨好。”

    老头叹了口气道,“也罢,你要这神像,就拿去,不过你拿去可要自求多福,拜的多了,自然会灵。论起来,你救了那孽畜一命,应该会有回报,但那孽畜行为反常,性情古怪,会不会以德报怨,就不好说了。”

    老头说完,就收了鱼竿走了。

    四个年轻后生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均觉得这老头神奇,但对他的话语并不可信。

    唯独张姓后生,抱着一个神像,乐不可支。

    再后来,真如那老头所言,四个好朋友,一个做了屠夫的,就是如今的秦风食品集团董事长付长青。

    一个做了钓叟的,则是河阳乡的养鳖大王刘运财。

    那个走南闯北做买卖的,则是渭阳南北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孙增刚。

    这三个人,如今都成就了事业,其中两名身价过亿,成了渭阳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唯独那第四个张姓后生,得罪了渭河金龙,遭遇横祸,锒铛入狱。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张姓后生?”

    张宽毕竟是个少年,尽管心里不信鬼神,但对这样的奇闻异事还是感到惊奇。他在心里暗自揣测,张长贵讲这个故事的寓意何在?

    张长贵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那张姓后生。”

    “照这么说,你认识其他三个人?”

    “算是吧,毕竟我们一起混过一段时间,但过了这将近二十年,人家还认不认得我,就不知道了。”

    听张长贵这么说,张宽原本激动的心又平复了下来。本来以为,他认识那几个大富豪,人家随随便便拉扯一把,自己就能过上好日子,现在看来,就连张长贵自己,都对那几个富豪没有什么信心。

    张长贵听出了张宽话语里的意思,指着外面的神像道:“你有这个,何必舍近求远,自己守着大青山,还要四处买柴烧?”

    张宽看了那神像一眼,了无生趣地道:“靠鬼神不如靠自己,有心思拜他我不如去拜个有钱的干爹。”

    这句在张长贵听来,就有些重了。

    亲爹在此,却要拜干爹。

    但想想张宽这十几年来受的苦,也无话可说。

第四章 三月之约

    眼下见张宽不信,张长贵也不多说,自顾自地供奉神像,点蜡上香。

    第二日开始,张长贵就带着张宽走亲访友,在劳改场里过了十八年,大部分人都陌生了,有些至亲好友,却还是记得。

    没过几天,张家就变的热闹起来,不断有亲友上门,这家送点面粉,那家送点食油,很快就把原本清冷的老宅点缀的热闹起来,每天院里都摆一张大桌,烧几壶热茶,来一干闲人聊天吹牛。

    甚至有人张罗着给张长贵再续个后弦,说起来长贵才刚过五十,还算年轻。

    这种好意被张长贵严词拒绝,于是他们就把目光转移到了张宽身上,其中一位是远方表舅,专业给人做媒的,询问张宽,“好外甥,你想要个啥样的媳妇?”

    张宽十二岁开始就在学校外面晃荡,养成了一副厚脸皮,丝毫不觉得害羞,张口回道:“能要啥样的,个子高点,长的漂亮点,身材那必须要好,尤其是奶。”张宽特意在奶上面加重语气,“奶一定要大,不然我儿子可要挨饿了。”

    一伙人就被张宽逗的哈哈笑。

    村西头的张老汉悠悠道:“照你这标准还不好找?桂芳家的女子不刚好合适?”

    张老汉一提,众人也跟着想起,张桂芳家的女儿张艳玲今年也是十八,生的那叫一个端庄秀丽,身材高挑不说,关键是那一对大奶|子,像两只篮球,憋的鼓鼓囊囊,似乎随时都要从衣服下面爆开。她从村口经过时,连八十岁的老汉也跟着目不转睛地看。这才高考完没几天,媒人都快把门槛踏烂。

    张桂芳本人也想把女儿早早出嫁,早些年还想让她上大学,可眼下这社会风气败坏,好好的女子进了大学,不知道将来会是啥样。这样的例子很多,温塘镇上三个女子在大学里都偷偷打过胎,回来后嫁了人被夫家看低,整日里喝来骂去,娘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可奈何。

    依着张桂芳的意思,先让女子在家里订了婚,再去外面上大学,有个男人看管着,应该会安全些。这种消息一放出,四里八乡的媒人都来了。

    张宽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念书,一直在温塘镇打混,根本不记得张艳玲长的什么模样,眼下只是听说有一对大奶,就跟着哄闹道:“那好那好,就娶张艳玲。”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小子还真会挑哩。

    张桂芳本家兄弟张桂河也在人群里,听见张宽这小子拿自己侄女开玩笑,心里有气,就阴阳怪气地道:“想娶艳玲的心倒是好地,关键是你有没有那本事。”

    众人这才发现,张桂河也在,各自收敛了些。

    张宽却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才不在乎对方是谁,直接问道:“怎么了,她张艳玲还是金的银的,我还配不上?”

    众人这回不敢再笑,怕得罪张桂河。

    张桂河斜着眼瞅了张宽一眼,哼了一声,“你一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穷二代混混子,还妄想娶女大学生?我看你是猪油吃多了吧。”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好听,张宽有点恼火,还想多辩几句,却被张长贵拦住,“桂河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你哥当年买车我还借给他了一万元,当时说过,生的儿子就和我家张宽做兄弟,生个女儿就做夫妻。”

    听张长贵这么一说,众人齐齐愣住,张宽也傻了眼,心说这老头二十年前都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万巨款,貌似有钱啊。

    这事张桂河不知道,也不好反驳。

    此时门口有人笑道:“说的对,是这么一回事。”

    众人转头去看,张桂芳已经挺着肚子笑呵呵地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玲珑有致的大姑娘,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晃着鼓囊囊的胸脯走了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张桂芳可是南张村一霸,家里有三辆大型联合收割机,雇了六名司机,每年辗转七八个省帮人收麦子玉米,十几年来积攒了上百万,连村长都不放在眼里。

    再加上张桂河在周围也有些势力,一般没人会触他霉头。

    张宽这小子却不顾忌这些,他的目光全被张艳玲胸口那坨白肉给吸引过去,吸溜着鼻子,心想这要是能揉捏一下该多好。

    张长贵见张桂芳来了,忙起身看座,倒茶。

    张桂芳抬手拦住了他,口里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都是自家兄弟。”说完张桂芳环视一周,呵呵笑道:“你们可能还不明白,当初不是长贵哥给我指的路,还给我拿钱,我张桂芳今天还在河滩里挖沙子哩,说起来,没有长贵哥,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一番话说的,让众人都齐齐哦了一声,再看张长贵的眼光,就变的不一样了。

    张桂河又道:“长贵哥刚才说的娃娃亲,的确是有这事,我不否认。而且,我也有这想法,把艳玲许给君宝。”

    众人听完又是齐齐一惊,这张桂芳做事不是一般人啊。而张桂芳身后的张艳玲,则红着脸用手指拼命拧着她爸的腰。

    君宝,是张宽的小名,除了爷爷奶奶有时会念叨,张宽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现在从张桂芳嘴里说出来,足见张桂芳对自己有多重视。

    可是,话说的好听,这十几年来,怎么不见你帮衬我两把?

    张宽心里想着,对张桂芳的话表示很怀疑。

    果然,张桂芳开始变了口气,呵呵笑道:“但现在毕竟是新世纪,不能以我们的老眼光,老传统来做事,艳玲要嫁给谁,我做不了主,全凭她的意愿。”

    说完张桂芳对着张长贵一摊手,“长贵哥,别怪兄弟不讲义气,实在是现在的年轻娃娃不好管,我要是非逼着娃按我的意愿做,恐怕娃将来过的不幸福,对你对我都不好,你说对不。”

    众人这才明白,张桂芳话说的好听,事情却办的扎实,说来说去,还是不想把闺女嫁给张宽。

    张桂芳说完,看向张宽,笑呵呵地道:“君宝,你娃要是有本事,让艳玲同意嫁给你,叔自然没二话,没钱没关系,叔给你买房买车,你只要出个人就行。”

    这话说的,别提多漂亮,在场的人都被张桂芳的豪气镇服,人家养个闺女等着卖钱,张桂芳养个闺女倒贴钱。

    张长贵听着这话,玩味地笑笑,也不再让座位给张桂芳,自己坐下,慢慢喝茶。

    张宽年轻气盛,知道这是张桂河在故意说些漂亮话,好显得他仁义,偏偏不想给他如愿,张口说道:“叔你真会开玩笑,像我家这样的条件,那个女子肯跟我?别说我不自信,我家十几年来都没个能赚钱的,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你家艳玲根本不可能会看上我,你说的那些话等于白说。”

    张宽一番话说的连张桂芳都愣了,心说这孩子不简单啊,嘴巴这么犀利,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让自己下不了台。

    那边张艳玲有心替她爸解围,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看不上你?难道我张艳玲就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你家穷?穷怎么了,关键是你有没有上进心。”张艳玲说到一半忽然愣住,这绕来绕去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急忙说道:“我不说别的,想娶我也简单,给我证明你的能力,你要能在三个月时间赚到五万,我就答应嫁给你。”

    说完见张宽张大个嘴,生怕他又说出什么难听话,急忙再次说道:“五万的标准并不高,是我爸一个月的收入,我不要求你和我爸一样有本事,达到我爸的三分之一就好。”

    张艳玲还要再说,张桂芳用眼神制止了她,又呵呵笑道,“都是小娃说话,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不料张宽却咬住了张艳玲的话,笑着问,“艳玲妹子说话有没有准,我要在三个月赚到五万,你就嫁给我?”

    张艳玲立即将胸脯一挺,赶在张桂芳拦她之前说道:“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当然准,我的婚姻我做主,只要你在三个月赚到五万,足以证明你的本事,对我来说,嫁给这样的男人并不亏,有什么值得反悔的?”

    张艳玲说完,其余人都默默点头,唯独她爹张桂芳,一脸的郁闷苦相,又不知道该怎么推脱。

    张宽闻言嘿嘿一笑,“那张艳玲你就等着瞧好了,不就是三个月五万,多大点事。”

    张宽的话又让众人一惊,心说这孩子年龄不大,牛皮吹的不小,现在的五万虽说不是多值钱,可真要赚起来也得一年,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毛头小子,哪里三个月赚五万?

    张桂芳想的则是,别人或许没那能耐,但对张长贵来说,三个月五万?!五十万都有可能。他之所以不想和张长贵联姻,主要是这人透着股邪乎。

    眼下见女儿被人家用话套住了,心里只想怎么能让这婚事不成。

    要搅乱这婚事也简单,只要让张宽三个月赚不到五万就行,于是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再郁闷着急。

    张艳玲想想又道:“不过我有要求,这五万必须是你自己亲手赚的,不能偷抢诈骗,到时我要你逐字解释五万元是如何赚来的,你别想着用什么歪门邪道来糊弄我。”

    这话一说,张宽就苦了脸,原本还打算去城里做三个月的“三只手”,看来这事行不通了。但又不想在人面前输了阵仗,就硬着头皮道:“那就一言为定,三个月后,我会拿着五万元来找你,希望你到时别不认帐。”

第五章 财神托梦

    众人都散去之后,张宽父子坐在炕上,张长贵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缓缓地吸着。

    “三个月五万,你娃真有这本事?”

    “没有,我就是那么一说。”

    张宽白了张长贵一眼,向后靠去,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那部老掉牙的诺基亚5230。

    “那你觉得张艳玲那女子咋样?”

    “就那样。”张宽耷拉着眼皮看着手机,有气无力地道:“就算觉得好那也是别人的媳妇,我能咋样。”

    “既然是别人的媳妇你白天说什么大话?还说三个月五万,你不怕到时实现不了,丢人?”

    “丢人就丢呗,我又不是没丢过。”张宽翻着白眼道:“没爹的孩子那还有脸皮丢,早就丢光了。”

    话说到这份上张长贵又是一阵无语,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没能好好照顾你,可我该怨谁?你以为我不想在外面快快乐乐地陪着你长大?你以为我多喜欢劳改场的生活?”

    一连几句反问,说的张宽无言以对,只是把身子翻了过去,心里却难受的紧。他也知道父亲被劳改不能怪父亲,可自己这十几年来受的苦怎么算?他心里憋屈,恨,却不知道向谁发泄,也不知道该恨谁。

    张长贵又静坐了一会,继续说到:“既然你今天在大家面前夸了口,就想办法去实现,不要让人看低你。”

    “怎么去实现?难道我去做贼?”张宽悠悠地道:“我本来是打算做贼的,不过人家要求不能是偷来抢来的,我一没念过多少书,二没学过什么技术,怎么赚?钱有那么好赚,人人都发财了。”

    张长贵道:“你这就说错了,三个月五万,并不算多。你知道孙增刚当时是如何发家的?他倒卖水果,两毛收购,一块卖出,一转手一斤水果就赚八毛,一个礼拜时间整整卖了二十五吨,赚了四万。”

    张长贵的话让张宽心里很是吃惊,他从来没听过孙增刚这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感到吃惊的是,一个人如何能在一个星期时间赚到四万!!

    一个星期赚四万,这个人根本就是神!

    震惊完毕,张宽又变的有气无力,“那毕竟是以前,搁在那个时候,我也能一个星期赚四万,可是现在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我去倒卖水果?早就被人承包过了。”

    “宽,如果你这么想,就永远不会成功,你始终记住一句话,机会无处不在,就看你是否能抓住。”

    “什么机会?”张宽眼皮上下翻腾着,“有赚钱的机会你倒是赚啊,我还能做个富二代。”

    对于张宽这样的调侃,张长贵再次无言,只喃喃说道:“我也想赚啊,可毕竟年龄大了,也没法融入这个社会。倒是你,年纪轻轻,大把的机会。”

    大把的机会?

    张宽躺在炕上想着,机会在哪?为什么自己一点一丝都看不见?

    若真能三个月赚五万,那泼辣的张艳玲岂不是就要给自己做媳妇?一想到张艳玲那鼓囊囊的胸脯,纤细的腰肢,笔直的双腿,还有冷若冰霜的面孔,如果她成了自己的媳妇,随便自己揉捏,那该什么样的景象?

    如此想着,张宽浑身上下一股燥热,两腿间的祸根也像弹簧一样蹦了出来,涨的难受。

    迷迷糊糊间,张宽看见张艳玲穿着白色连衣裙走来,拿手撩拨他,笑嘻嘻地。张宽心里有火,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把个张艳玲扑倒在绿油油地麦地里,用手拼命揉捏她胸前的那两团肉,感觉好不舒服。

    猛然间,他感觉胯下祸根一阵跳动,浑身抽搐,极为美妙。

    张宽自春梦中醒来,知道自己跑马了,想转身寻纸,却听到,炕那头张长贵嘴里唠唠叨叨,念念有词。

    这老家伙睡觉还说梦话?这是张宽的第一反应。

    再仔细听听,他说的什么多谢赐福,天官在上之类的,神神叨叨。

    张宽听了一会,又一句都听不清,于是打算把他喊醒。这大半夜里神神叨叨怪吓人的。

    谁知张宽还没动手,张长贵已经睁眼醒来,张宽见状则闭眼装睡。他不想被张长贵撞见自己跑马的事。

    等第二天一早,张宽醒来时张长贵已经做好了早饭,两碗红扑扑的西红柿鸡蛋面。

    吃饭时张长贵道:“吃完饭跟我去趟黄土塬。”

    张宽不解,“去干啥?”

    张长贵就嘿嘿一笑,“好事,先保密。”

    张宽就老大不高兴,咬着筷子问,“啥好事还跟我保密?”

    张长贵见张宽不高兴,就不打算再隐瞒,低头神神秘秘地道:“昨天晚上财神爷给我托梦了。”

    “财神爷托梦?”

    张宽愣住,“他给你说的啥?”

    张长贵一脸喜色,“他叫我今天出门往东走,上黄土塬,说自有财运到。”

    “这?”张宽听到这样的回答,感觉好笑,于是问道,“那财神爷没告诉你会是什么财运?”

    “那倒没说,财神爷做事,凡人哪能猜透?”张长贵如此说着,呼噜呼噜地吸着面条,不再看张宽一眼。

    神神叨叨。

    张宽联想到昨晚看到张长贵说梦话那一段,连连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迷信。低头吃了口面条,忽然想起温泉镇的羊肉泡馍,那味道别提多美味,和这面条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是说道:“你要真有财运,带我去吃羊肉泡。”

    张长贵动作僵硬了一下,继续吃面。

    “羊肉泡啊,好说好说,以后让你天天吃,吃到你不想吃为止。”

    张宽哼哼一笑,“你才胡扯哩,羊肉泡我吃一辈子都会觉得好吃,世间怎么可能还有比羊肉泡更好吃的食物。”

    听到张宽这样的话,张长贵头低的更甚。儿子长了十八岁,居然认为羊肉泡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这都是因为自己没能在他是身边好好照顾,才让儿子有了这样浅显的认知。想着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心里发誓,要让儿子从此一直享福,再不受苦。

    吃完饭,两人就相伴着往东走,朝着黄土塬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没有其他对话,就是张宽反复地问着,“财神没说你的财运在那个地点,具体那个方位,时间有没有规定?”

    对这样的问题张长贵就是一句:“财神只说往黄土塬走,没说时间地点,我们只管往东走就行,如果财运到了,自然会停下。”

    对于这样玄之又玄的说法张宽感到非常好笑,好几次都停下脚步说不走了。张长贵就对他一阵鼓励,“就当是锻炼身体,来看风景了,信不信也就这一回,如果不准,我回去就把财神的像给砸了,如果准了,今天中午就去吃羊肉泡。”

    张宽这才晃晃悠悠继续前行。

    将近十点的时候,太阳有些毒了,他们已经上了黄土塬,张长贵抬眼望去,看见塬上有一辆收割机缓缓开来,后面跟着一辆白色小车。就停下脚步对张宽道:“算了,太阳越来越毒,我们回吧,看来那财神爷不能信。”

    张宽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鼻子哼哼着,“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两人说完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那辆白色小车就追了上来,在他们身后按喇叭。

    张长贵回头,看见张桂芳笑呵呵地从白色小车里钻了出来,手上拿了个黑包。

    “长贵哥,早上出来散步啊。”

    张长贵很意外,“你们也在这啊。”

    张桂芳呵呵一笑,“早起没事,就开着收割机练练司机的驾驶技术,今年在青海有好几个司机都翻到沟里了。你呢?”

    “我没事,带着儿子出来逛逛。”

    张桂芳看了张宽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似乎很是不屑。

    张桂芳呵呵笑道:“昨天见面本来是要送点礼的,又嫌人多碍眼。今天刚好碰上,就跟你把以前的旧账算一算。”说着,张桂芳从黑色皮包里掏出了三沓人民币,“长贵哥,明人不说瞎话,当年没有你的指点和仗义帮助,就没有今天我的滋润辉煌。这里是三万,连本带利,都给你。”

    听到这话,张长贵连忙摆手说不要,“一万就是一万,怎么能换三万?就算是利滚利,这利息也太高了。”

    张宽心里却激动万分,难道老头子说的财神托梦应验了?在这里就有人给他钱?

    张长贵和张桂芳经过几次三番的推挡,最终张长贵接了那三万,因为张桂芳说如果再不接,他就卧在联合收割机的轮子底下不活了。

    这举动引的张宽一阵唏嘘,同时心里吐槽,这张桂芳真会做戏,说昨天怕人多看见,传出去不好。今天在这里给,虽然说人不多,可他那两个司机又不是没张嘴,今天过后,整个南张村所有人恐怕都要对张桂芳竖起大拇指。

    这人太仁义了,为了给长贵留面子,都是背后偷偷的给钱,而且一给就是三万。

    张长贵收了钱,张桂芳又转脸向张宽,一改笑嘻嘻的面容,严肃说道,“这钱是我给的,可不算你赚的,想娶我闺女,还得拿出真本事。”

    把个张宽说的一怔,又变的笑嘻嘻地,“不过你可以拿这笔钱做本钱,买个二手出租车或者运输车,三个月赚五万,轻轻松松。”

    如此一说,张宽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不知道张桂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他真想把闺女嫁给自己?

第六章 财神显灵

    张桂芳说完,对张宽父子笑笑,转身又上了白色小车,车辆缓缓起步。

    经过张宽身边时,张宽分明看到,是张艳玲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穿一身白衣,带着一副墨镜,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怎么样?那女子给劲不?”

    “给劲。”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白色轿车,张宽心里直下狠劲,早晚有一天,要把张艳玲压到自己身子底下,看她还傲不傲。

    不就是开个破捷达戴个破墨镜,有多了不起。

    不过,这财神爷托梦应验的事,有点玄乎啊。

    正如张长贵说的那样,中午时分两父子就坐到了温泉镇最有名的水盆羊肉店,每人点了碗精品煮馍,又要了一份凉拌牛肉,一份羊排骨,慢慢品尝。

    “你说,张桂芳给了咱三万,是纯属巧合,还是真有财神爷安排?”

    张长贵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其实我最开始也不信的,但是时间久了,总觉得世间万物都透着股玄乎。你别不信,你现在年龄小,感觉不到。要说今天这事,你说巧合吧,如果不是财神爷托梦,我根本不可能去黄土塬,不去黄土塬,就遇不上张桂芳,也就谈不上收钱。你说,这事是不是透着股玄乎。如果今天听了你的话,走到一半就回,也碰不上他,偏偏我心里认为要多走几步,结果给遇上了。再来,如果是张桂芳还钱,一万就好。那根本不算财运,人家还钱而已。可是他偏偏给了三万,这多出来的两万,是不是透着玄乎?”

    经过张长贵这么一分析,张宽顿时也感觉玄乎,弄的他心里痒痒,也想去拜拜那财神。

    “别说财神,说说张艳玲吧。”张长贵夹了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你想不想娶张艳玲嘛。”

    “想,咋个不想。”张宽吸溜着煮馍里的粉丝,一脸的向往,“你看那奶,多大,要是能揉上一揉,保证能舒服死。”

    听儿子对男女之事说的这么直白,张长贵有点脸红,合着这小子根本没把自己当父亲,而是当成了和他一起吹牛打屁的哥们,什么样的荤话都敢说。

    “那你是想娶她,还是只想揉她的奶?”张长贵低声地问,也跟张宽一样,语言变的粗俗起来,似乎这样,能和儿子的关系更近一些。

    “这有啥区别?揉了人家的奶就得娶人家,娶了才能揉奶,怎么还分开问?”

    张长贵一阵尴尬,心说儿子还是太年轻,摆摆手道:“吃饭吃饭,当我没问。”

    很快,桌上的糖蒜没有了,张宽招呼堂倌,“再来一碟糖蒜。”

    堂倌瞥了张宽一眼,认得张宽是温泉镇上有名的烂仔,不知道今天从哪坑蒙拐骗弄了点钱,就来吃羊肉,因此有点不想搭理他,就直白地给了一句:“一份羊肉就给一碟糖蒜,吃完就没了。”

    张宽听完眼睛一瞪,“那有这回事?那我再买一碗羊肉成不成?”

    堂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嘴里咕哝着,“耀武扬威的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有本事你天天来吃羊肉啊。”但还是给他重新装了一碟糖蒜,不过碟子是直接甩在桌子上,一颗糖蒜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这个举动把张宽气的不轻,摸着凳子腿想砸堂倌的脑袋,被张长贵用手按住。

    “宽,别和这种人计较,等你以后混好了,开着宝马奔驰来吃羊肉,他远远地就跑过来伺候,那时候你再看他嘴脸,跟猪狗没有区别。”

    堂倌远远看着正窃窃私语的两父子,知道他们没说自己好话,但自己也是给人打工的,没必要和客人发生争执,尤其是和街上的混混们。

    张宽也觉得张长贵说的对,香车宝马,到哪都是笑脸,可是,钱从哪来呢?

    想起三个月五万的事,他不禁感觉头疼。

    张长贵不提还好,提起来他脑子里就开始想着张艳玲的模样,想着她的腰身,想着她如果脱了衣服躺在自己身子底下,该是什么姿态。

    “你说,有没有办法三个月赚五万?”张宽看着桌上的羊排,低声询问着。

    张长贵看了儿子一眼,知道儿子对张艳玲上了心,就开口道:“其实世间好女子多了去,你不用专注在一个女人身上,容易把自己折进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下子又说不能丢了面子,一下子又要我不要太专注,你到底想我咋样?”

    “呃~,我是说,你应该把赚钱的事和张艳玲分开来看,如果没有张艳玲,难道你就不赚钱了吗?你自己心里得有个谱,你是为什么而赚钱,赚到多少合适,这得由你自己决定,而不是让别人给你定目标。”

    长贵说完,张宽一阵无语,等了良久,才低声问道:“你说,我现在拜财神,有没有谱?”

    长贵想了想道:“这个我说不好,得看你自己是否心诚,心诚则灵。财神给我托梦,那是我连续拜了好几天的结果,至于你,财神会不会给你托梦,这不好说。”

    张宽闻言,心里暗暗决定,从今天开始,诚心诚意地信财神。

    忽然又问,“那财神要是靠不住,还不如按张桂芳说的,买个二手出租或者农用运输车,三个月也能弄五万吧。”

    长贵听完嘿嘿一笑,“我的瓜娃子,你还真被长贵忽悠了,三万买个二手出租,你有驾照吗?等你驾照考完,已经过了两月,一个月时间,无论你是拉人还是拉土方,都挣不了五万。他那样说,纯粹是逗弄你玩呢。”

    听长贵这么一分析,张宽也觉得张桂芳在戏耍自己,忍不住低声骂:“好你个张桂芳,摆明了是要看我出洋相,既然如此,我非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揉你女子的大奶。”

    说着话,当下就要把羊排打包。

    长贵问他为何?

    张宽道:“我听人说过,对待财神一定要恭敬,自己吃什么就要给财神吃什么,这些东西反正我们吃不完,拿回去上供。”

    长贵听后哭笑不得,“上供瓜果即可,你端着一盆子羊骨头干啥。再说了,只要心诚,有没有贡品都是其次。”

    回去之后,张宽就一门心思扑在了财神爷身上,早晚出门都先拜上一拜,像张长贵那样,双手端端正正地捏着三炷香,满心虔诚地鞠躬,然后插上香。

    其实对于自己是否虔诚张宽心里根本没底,因为每次上香时他心里都是想的别的,根本没法体会什么叫虔诚。

    如此连续过了五天,张长贵才对张宽说道:“好了,今天就可以对财神爷说出你的愿望了。”

    张宽听后就跪在地上,对着面前那巴掌大的财神像大声说道:“财神爷在上,弟子张宽向您祈愿,保佑我三个月赚到五万,好娶了张艳玲为妻,事成之后,我给你塑个金身。”

    张长贵在一旁听着,总觉得儿子这番话不对味,就对张宽说道:“以后求财神爷不用大声说出来,在心里默默地想就行了。”

    “那他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当然能,他是神仙嘛。”

    这么一说,吓的张宽脖子一缩,“糟了,我刚才许愿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如果赚不到五万就把财神像扔到茅坑里。”

    张长贵:“这……”

    就在张宽许愿后的当天晚上,立秋之后的第一场雨就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天边时不时地传来阵阵轰隆隆地雷声。

    张宽趴在窗户上,看着雨点打在窗台砖头上,那砖头常年类月地被雨点打已经打出了一个一个的小窝。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张艳玲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看着雨水发呆?

    不多时,张宽感觉头昏昏沉沉,想睡觉,就倒下身子,连衣服都没脱,拉过被子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张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醒来,醒来,醒来。

    随着呼喊,张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前面一片红光,红光之中,站着一个白面长须,头戴官帽,左手如意,右手聚宝盆的古人站在自己面前。

    张宽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的,肌肤毛发都栩栩如生。身上衣服也都随风飘舞,聚宝盆上写了四个字,招财纳宝。

    这就是财神爷了吧。

    张宽一阵激动,起身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直呼,“财神爷在上,受弟子一拜,财神爷在上,受弟子一拜。”

    财神看着地上的张宽连连跪拜,笑眯眯地点头,开口问道:“你有何求?”

    张宽此时心里无比清明,知道面前的神仙能给自己带来莫大富贵,不敢胡乱说话,也不能错失良机,一定要小心考虑后再说。眼下见财神爷开口询问,急忙答道:“弟子想求个发财的门路,不必要大富大贵,日进斗金,能保我娶上媳妇即可。”

    财神捋了捋长须,笑道:“可是那三月五万之约?”

    张宽立时大惊,果然是神仙,这事他都知道?慌忙点头,“正是此事,望财神爷指条明路。”

第七章 张老汉

    财神看着张宽,连番点头,开口说道:“我这里有四种来财法门,一是善财,一是横财,一是邪财,一是流水财,你选哪一种?”

    张宽闻言愣住,不明白财神说的四种法门都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弟子不懂四种法门有何分别,请财神明示。”

    财神道:“所谓善财,须要你平日行善积德,广聚人脉,天长日久自会发财,一般三年可见效。所谓横财,即是大发横财,可立即见效,但需要注意横财会引来横祸,若你命格不够,很可能引祸上身,无法自保。所谓邪财,特指偏门,我知道你有空手来钱的本事,那便是邪财,即为来的快,去的也快。所谓流水财,乃是我指明道路,由你自身悟性配合你自身能力来获取钱财,至于能有多大造化,那就看你各人本事了。”

    听财神讲完,张宽在心里快速盘算,善财见效太慢,自己时间只有三个月。横财来的快,但会引来横祸,也不可取。邪财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张艳玲特意说明不许自己捞偏门。因此看来,只能选流水财。可流水财能获取多少钱,得看自己本事。若自己没那本事,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了此终生了。

    如此三番四次的比较,张宽心里有了计较,对财神恭敬地鞠躬,道:“弟子愿选流水财。”

    财神道:“既然如此,我为你指明道路,自明日起,每天去温塘口买张老汉的西瓜,吃时分一半给卖菜的王婶,如此三五天。张老汉问你任何问题都不许回答,王婶若问你有何要求,可告诉她想寻份来钱快的稳定工作。若张老汉肯帮忙,则流水财成矣。”

    张宽听完惊异不已,惊得是财神居然知道如此之多的人间琐事,异的是发财如此简单,仅凭张老汉几句话就能成事?

    张宽还想多问财神几句,只见财神周身起了一阵烟雾,身影已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等张宽一觉自梦中醒来,雨早停了,窗外一片明媚。张长贵那边被子已经收起,外面传来炒菜的声音。

    张宽急忙下炕,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对着正在炒菜的张长贵道:“昨晚财神给我托梦了。”

    “啊?”

    张长贵握着锅铲一阵激动,“他给你说的啥?”

    “他说叫我去温塘口买西瓜分开一个大婶吃,连续三五天,就有人给介绍工作。”

    “这么神?”张长贵夸张地看着张宽,“那他说没说给你介绍什么工作?”

    张宽手一摊,“那倒没说。”

    张长贵就犯了愁,问道:“那也太离谱了,你觉得你适合干什么工作?”

    张宽也是一脸茫然,一直在温泉镇打混,哪来的工作经验。

    “随便了,反正是财神安排的,就走一步看一步。”

    吃完早饭,张宽就借了邻居的自行车,奔向温塘口。

    温塘口位于温塘镇和渭阳市之间,有一条省道从哪里经过,把三门峡和西京连了起来,算的上是个交通要道。

    之前哪里本来有个收费站,是温塘收费站,上面写着收费还贷几个大字,两年前因为收费涨价的问题和温泉镇百姓起了冲突,于是一帮农民上前砸了收费站,跑去市政府上访,责问市政府,收费站建了三十多年,贷了多少款还没还清?

    当时主持渭阳市的市长施明德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早就认为各处的收费站是交通大动脉上的肿瘤,限制了当地的物流运转,早就应该取消,只是迫于诸多压力反弹,一直无法实施。这次温泉镇的冲击收费站事件给了他一个借口,一举取消了所有渭阳市路上的收费站。活泛了当地的运输市场,也精简了机关人员,大大提高了东西货物的交易量,一举几得。

    施明德本人也破天荒地得到了百姓赠送的感谢锦旗,这可是渭阳市政府第一次收到真正由百姓们送的锦旗,可谓一个里程碑。

    张慨所以对温塘口怀有莫名好感,全因两年前那次的冲击收费站事件自己也是参与者,当时他也捡了块砖头,远远地在后面看着。

    如今的温塘口,早就变的繁华起来,除了几家旅馆饭店,还多了几家工厂,当地农民经过拆迁,也住上了楼房,去了工厂上班,变的和城里人一样。

    张宽到了温塘口,原本还想打听一下卖瓜的张老汉是那位,结果发现,卖瓜的老汉只有一个,也免去了打听。

    而那位买菜的王婶就更加简单,一块纸板做成的牌子,上面写着:王婶绿色自家菜,纯天然无污染。

    看到这情景,张宽再次被财神爷的神奇所折服,人家对百姓简直了如指掌啊。

    过去之后张宽也不多废话,迅速买个西瓜,让张老汉给他切开,自家先吃一块,然后用眼打量王婶。

    王婶是个五十左右的女人,有着渭阳女性独具的憨厚性格,这点从她的表情动作上就能完全显现出来,给人称菜从来都是秤杆高高扬起,也不会跟人还价,一般对方说多少她就认多少。

    张宽注意到,王婶的双手粗糙乌黑,连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污泥,显然是经常在地里劳作。但她的表情并不是那种哀伤悲观,相反充满希望阳光。

    张宽几口吃完一块西瓜,还算沙甜,然后把其余几块西瓜两手抄起,几步跑到王婶跟前,“王婶,吃西瓜。”

    王婶被他吓了一跳,“这,这,你干啥?”

    张宽没料到会吓到王婶,只好把瓜往她的菜板上一放,“不干啥,就是看你卖菜口渴,让你吃西瓜。”

    “这,我们都不认识,怎么好意思。”说着王婶把西瓜往回推。

    张宽早就跳开一边,“吃吧吃吧,反正我一个人又吃不完,我就是想给你,没有别的意思。”说完,见王婶还要把西瓜给自己,干脆抄起剩下的西瓜,放进车筐,一溜烟地跑了。

    如此接连三天,每天张宽去都是买一个西瓜,给王婶一半,自己吃一半。

    第二天王婶见张宽起身就要躲,张宽根本不管,放在她菜板上就走。

    第三天王婶见张宽来了,拿起一兜子早就准备好的西红柿放进他的车筐,呵呵笑道:“你请我吃瓜,我就请你吃西红柿。”

    对此张宽也不拒绝,反正财神爷没说不让他接西红柿。

    倒是卖瓜的张老汉,看着张宽奇怪,问了好几次,“后生,你这是为啥啊。”

    张宽谨记财神爷的嘱咐,就是不答张老汉的话,只是对他笑笑,转身即走。

    同时张宽也看了出来,卖瓜的张老汉似乎对卖菜的王婶有某种不正常的想法,不过这些事不关他的事,他也不在意。

    到了第五天,王婶再见张宽来,也不守着菜摊,直接过来和张宽一起蹲着吃瓜,口里闲聊着,问张宽是哪里人,多大了,都干些什么营生。

    张宽一一答道:“我是南张村人,今年十八,现在每天出来找工作,还不知道干什么合适。”

    王婶听完哦了一声,皱眉寻思着,“现在的工作都不好找,似乎今年的生意都不好做,这周边几个工厂的工人都不太忙,每天都是五点下班,星期六星期天都休息,也不加班。工作不好找。”

    张宽听闻也叹了一句,“不好找也得找,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啃老。”

    王婶一拍手道:“小伙子你这句话说的太对了,年轻人就得靠自己,不能啃老。”

    这时卖瓜的张老汉再也忍不住了,一连五天这小伙都不跟自己说一句话,天天跟王婶打的火热,今天终于逮到个话头,急忙接上,“小伙子你想找什么工作?”

    张宽一听心里一动,终于来了,财神爷说只要张老汉肯帮忙,自己的流水财就成了。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能来钱的稳定工作都行,只要不是偷人坑人我都能干。”

    王婶闻言点头称赞,“好!”

    张老汉则露出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悠悠地说道,“我当怎么回事,原来是找工作。”

    张宽一听有门,这老头动了在自己面前显摆的心思,赶紧打蛇随棍上,接过话头,“难道你觉得工作好找?”

    那边王婶也一脸惊奇地看着张老汉,似乎是第一天遇见他。

    张老汉从眼缝里看见王婶惊奇的表情,心里很满足,慢条斯理地道:“别的事情我不敢夸口,找工作嘛,别说一份,十份工作也是闲话一句。”

    张宽听后大喜,财神爷说的对,只要张老汉肯帮忙,自己的流水财就成了。急忙说道:“那叔你就帮我个忙,帮我找份工作,将来我要是干好了,一定好好感谢你。”

    王婶也跟着在后面道:“就是就是,你这老汉也发发善心,我看这小伙子人不错,你就给他找份工作。”

    张老汉呵呵笑了两声,“也罢,我就看着王婶的面子上,给你安排一下。”

    王婶和张宽都听出了张老汉的话中含义,是看着王婶的面子上,安排一下。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张老汉心里,王婶占了个很重要的位置。

    另外,安排一下,这话里透着官腔,张老汉不是凡人呐……

    在张宽和王婶惊讶的目光中,张老汉掏出一部苹果5S,拨了一个号码,“喂,小刘啊,是我,我这有个小伙子不错,推荐给你,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第八章 第一份工作

    张老汉气定神闲的一通电话,就解决了张宽的工作,让王婶立时对他刮目相看。

    感受到王婶那惊异热切的眼神,张老汉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张宽也觉得他无比的眉清目秀。

    “小伙子,你去温泉镇万源服装厂,找刘志强,我已经打好招呼,他会给你安排。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我完全是看在王婶的面子上帮你,和你并无任何瓜葛,工作安排完之后,是否稳定来钱,得靠你自己本事,如果你在岗位上无所作为,被人家开了,可不能有怨言。”

    听听张老汉这话,浓厚的官腔味都快溢出来,哪里像个卖瓜的。

    不过张宽现在没心思猜测老汉的身份,赶紧道谢,骑车子往万源服装厂赶。

    作为温泉镇人,万源服装厂太熟悉了。那是温泉镇最大最来钱的企业,其前身是渭阳第一纺织厂,后来转为民营,改成了万源服装厂,每年上缴的利税好几千万,是温泉镇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

    张宽初中刚毕业那会曾想去万源做个工人,可惜因为没有门路,人家不要。

    没想到,今天一个卖瓜老汉的一句话,就让张宽成了万源服装厂的正式工人。

    万源公司就在温泉镇边上,占地二百多亩,厂区内超市,网吧,饭店,图书馆,足球场应有尽有,除了小部分本地人在这里上班,大部分都是外地的年轻小伙姑娘,每个从万源公司出来的员工都带着一股区别于当地农民的优越感,让张宽很长一段时间羡慕不已。

    到了公司门口,被保安挡住,张宽并不着急,向保安说明来意,“我找刘志强。”

    门口的保安疑惑地看了张宽一眼,询问道:“你是他什么人?有预约么?”

    张宽心里一动,看来刘志强不是一般人,想见一面居然要预约,于是心里更加佩服那个张老汉,同时也开始对财神爷产生了深深的敬畏,果然是神仙呐。

    “有,刚才给他打过电话。”

    保安闻言先拨了内线电话,等了几分钟才转到刘志强哪里,经过一番对话,保安狐疑地看着张宽,给他放行。

    “刘总在办公楼三楼,你别走错了。”

    刘总!

    张宽脚下踏了个趔趄,这次可抱着一根粗腿了,他还以为,刘志强顶多也就是负责个人事招聘或是车间生产主管。

    到了办公楼门口,张宽就被那明晃晃的玻璃旋转门,黑色璀璨的地板,富丽堂皇的壁纸,以及正堂内一只翘首回望的金牛给镇住了,这就是温泉镇的龙头企业?!

    果然气派。

    一时间,张宽都不敢抬脚往里走,小腿肚子直打颤,这地方是自己能来的么?那工作自己能做吗?又想到这是财神爷的安排,不禁胸中豪气万丈,老子是谁?老子背后的靠山不是人,是神!

    于是,满脚泥的板鞋就踩到了漆黑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前台一个穿着旗袍漂亮的像是电影明星的女子看着张宽微微一笑,用好听的南方普通话问道,“请问是和刘总预约好的吗?”

    张宽此时的土鳖本质就露了出来,用力咽了口唾沫,憨呼呼地点头。

    那女子就迈着碎步出来,转僧间露出雪白的大腿,让张宽一阵热血上涌,心说这旗袍的叉开的可真高。不知道这是公司前台,还是发廊小妹。

    不,发廊小妹可不会有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跟着那两条大白腿,张宽晕晕乎乎地进了电梯,上了三楼。

    整个三楼,只有一间办公室,上面的牌子写的总经理室。

    张宽进去,没想到里面是个会客室,四周放了一圈真皮沙发,面前都有厚实的玻璃茶几,还有冰箱,微波炉,榨汁机等物。

    中间正对门又是一个前台,所不同的,上面的牌子写的是秘书台。

    前台妹子进了会客室就不再前行,而是要张宽在这里等,自己却转身下去了。

    没过几秒,秘书台旁边的红门打开,一个更加漂亮丰满的女人走了出来,对着张宽微微点头,“进来吧,刘总在等着了。”

    张宽心情更加忐忑了,这刘志强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有如此大的排场?

    跟着秘书进了里间办公室,张宽仿佛一脚踩空,忽然软了一下,低头一看,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羊毛地毯,咋一看去,就如同踏上了一张无比巨大的白色大床。

    没错,这间总经理室给张宽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张无比巨大的床,随时可以躺在地上打滚。

    一时间,张宽有点发蒙,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脱了鞋再进?

    里面早就有人招呼了,“小伙子,上前来。”

    张宽再次咽了咽唾沫,极其小心地点点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面前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体态微胖的白脸中年汉子,穿着一件蓝色无纺布外套,只露出脖子上的一圈雪白衬衣领子,双目炯炯有神,正上下打量着张宽。他面前放着的牌子上写着:总经理。张宽不难猜出这位就是张老汉口里说的那位:小刘。

    “小伙子,坐吧”

    张宽还在愣神,身后的美女秘书在后面轻轻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总经理台前的会客椅上。顿时,张宽就感觉自己跌进了一堆棉花里,那椅子极其的柔软富有弹性。

    刘志强显然见多了这样手足无措的土包子,很随意地靠在老板椅上,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根烟递过来,“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张宽感觉很惶恐,连忙伸手拒绝了对方的香烟,“我叫张宽,弓长张,宽容的宽。”

    见对方不抽,刘志强也不强给,而是自己拿起火机点了,先轻轻吸了一口,然后说道:“张弛有道,宽以待人,不错,好名字。”

    张宽一下子就呆了,长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名字,相比之下,瞬间就让自己的名字上升了好几个档次,由一个土鳖变的高大上了。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人家到底是总经理,见识果然不凡。

    刘志强对着张宽笑笑,忽然说道:“我已经听说过你了,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你今天还真来了。”

    这话让张宽又是一愣,总经理听说过自己?可扪心自问,自己有那点长处能让总经理听说的?

    而且,听对方话语里的意思,似乎早就料到自己要来?

    可自己以前想都没想过来这个服装厂啊。

    这事透着玄乎。

    刘志强见面前的土包子张大嘴巴看着自己,也不多解释,拿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让徐迎春来。”

    说完,又扣上电话,微笑着看着张宽。

    那眼神让张宽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在。

    幸好,秘书端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张宽面前。

    土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看见咖啡这么高端的事物,脸上有点小羞涩,双手轻轻捏着杯碟,不敢去尝试那咖啡的味道。

    同时,土鳖不经意间,发现房间墙边放了一台超大屏幕的液晶显示器,估计得有六七十寸。张宽惊奇的屏幕上的无数个画面,有大门口的,办公楼的,车间的,厂区院子,停车场,仓库等等。

    原来是个监视器,这么说,自己从一进这个公司大门,一举一动都被刘总看在眼里了。庆幸,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很快,屏幕显示一个穿着职业正装的女子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前,不需要敲门,秘书已经去开了。

    进来的女子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一身干净清爽的打扮,一脸的英气,显得极为干练。最出彩的是她有着一双硕大无朋的眼睛,总是散发出盈盈笑意,让人忍不住的想亲近。

    土鳖今天彻底的被震撼了,原本以为,张艳玲就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了,没想到在这万源服装厂内,先是一个前台,再是一个秘书,然后又出现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个个都比张艳玲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的是,工厂内的女子身上都散发出一股成熟少妇的韵味,而张艳玲则是少女的羞涩韵味。

    没等张宽从震惊中清醒,刘总已经开始介绍了,“这位小兄弟叫张宽,是张老介绍来的,我把他交给你,你好好培训培训,希望能改变我们公司目前的状态。”

    又对张宽道:“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直接上司,徐迎春经理,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全部向她汇报,她处理不了的,再来找我。”

    张宽懵懂地点头,心里只在疑惑,对方连他想干什么工作都没问,就直接给自己安排了个活儿,难道他已经提前了解过自己?

    在满腹疑惑中,张宽跟着那位徐迎春经理走了出去。

    总经理室,刘志强再次轻吸一口烟,然后把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秘书靠近他身边,轻声问道:“刘总,您就这么有把握相信他?”

    刘志强苦笑着挥挥手,“没有把握,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反正多一条路,总没坏处。”

    秘书则嘟着小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那些神神叨叨的迷信,您就不怕是那个道士张口乱说?”

    刘总听后呵呵一笑,大手攀上了秘书的翘臀,“就算是假的,他又能骗的了我什么?”

第九章 菜鸟业务员

    那个叫徐迎春的女经理果然干练,把张宽带到二楼业务部的办公室,根本没对张宽说一个字,而是喊了一个羞涩的小助理过来,“刘静,给这个新人讲下公司规章,再给他领件门面装,让他明天过来。”

    说完,女经理看都没看张宽一眼,自顾自地去了业务经理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了门。

    张宽从那声门响中听出了些许愤怒,似乎有着极大怨气。他不明白,这女经理发的什么火?

    那名叫刘静的助理好奇地打量着张宽,怯怯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宽,张弛有道,宽以待人。”张宽挺着胸膛牛气十足地说。

    “什么?”那位叫做刘静的助理没听懂他说的什么,再次询问。

    张宽就泄了气,闷闷说道:“弓长张,宽容的宽。”

    女助理闻言哦了一声。

    “你以前在哪家公司任职啊?”

    张宽一愣,“我没在公司干过啊。”

    刘静也愣了,“你没干过销售业务?”

    “销售业务?那是干啥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刘静脸上也露出某种失望,又带着些气愤,干巴巴地道:“那好吧,公司的规章制度在墙上挂着,你自己看看,我去给你领套门面。”

    说完,刘静一甩她的马尾,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留下张宽一头雾水,环顾四周,都是些正在忙碌的男男女女,没人搭理自己。莫名地感觉有些奇怪,自己可是总经理介绍的人啊,背后还有财神爷的指点,不是应该受到热情招待,立即走马上任,建功立业,为公司做出巨大贡献?

    怎么会被人冷冰冰地丢在这里?总经理秘书还知道给自己倒杯咖啡,没想到到了二楼人家连口水都不给。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

    没人理会他,为了不显得自己无聊,张宽走到一边仔细研究起墙上的公司规章制度。

    不多时,刘静走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套衣物,对着张宽冷冰冰地道:“这是你的门面,今天回去洗个澡,明天穿这身衣服来上班,八点之前必须到。”说完,把衣服往张宽怀里一塞,又转身走了。

    张宽呆在原地半晌,摸不清头脑,为什么这里的人会对自己如此冷淡?

    正想着,忽然听见业务经理室的门再次发出惨烈的撞击声,一脸冰霜的徐迎春愤怒地走了出来,经过张宽身边时甚至还撞了他一个趔趄。

    一个满脸坏笑的青年从经理室走了出来,到了张宽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语气很是轻蔑。

    张宽听出了青年话语里的轻视,又加上几次三番的被冷淡,心中有火,当下也硬邦邦地回道:“是啊,我就是新来的,咋滴?”

    张宽本就是温泉镇当地的混混,说这些话自然就带了些痞气,在青年的耳中听来就是挑衅。他惊讶地看了张宽一眼,忽然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是个人才,难怪把徐迎春气的直发飙。”

    张垮了皱眉,想不明白,自己才来报道,连句话都没和徐迎春说过,又如何把她气的发飙?不过看徐迎春刚才的表情,的确是非常愤怒,再联系下她对自己的冰冷态度,不难得出,徐迎春发飙,就算不是自己的直接原因,也绝对跟自己有关。

    不过面前这个一脸得意的青年人,就让张宽心里很不爽了,他四处看着,想寻个趁手的家伙,给这青年脸上来一下,让他跩!

    就在张宽寻找家伙时,办公室大钟忽然一声响,所有人都起身离席,向门口处走。

    原来,是吃中饭的时间到了。

    那青年乜了张宽一眼,扭着屁股,得意地走了。

    刘静小助理也到了张宽跟前,冰冷地说,“规章看完了赶紧回去,别在这站着,明天再来。”

    尽管张宽心里有火,但面对一个女生还是发不出来,只好按捺住火气,出了办公室,向厂外走去。

    回到家时,张长贵已经做好了中饭在等他,见张宽手里捧着衣物进来,就笑着问道:“找着工作了?做什么的?”

    张宽沮丧地摇摇头,“工作倒是找到了,做什么还不清楚,对了,你知道销售业务是干啥的?”

    张长贵闻言一喜,“销售业务好呀,这个行业来钱最快了,就是替人家卖东西,拿提成的。对了,是哪家企业的销售业务?”

    “万源服装。”

    张长贵更加欣喜,“万源服装,那发大财了,万源主要做军需和劳保服装,根本不愁销路,随便一个订单做好了,都有成千上万的收入。”张长贵乐哈哈地笑着,“你这回可算找对了门路,三个月五万不是梦了。”

    听张长贵这么一说,张宽高兴了一些,不管厂子里那些人的狗屁倒灶的事,只要能赚钱就行,三个月五万,到时娶了张艳玲,她爹就会给自己买房买车,那时谁还去万源上班?谁看他们一帮人的狗脸?

    如此想着,张宽就开心起来,大口地啃着馒头。

    张长贵又道,“既然开始上班了,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你吃完饭先去理个发,再洗个澡,然后买辆电动车,这样才是个上班的样子。”

    张宽闻言点头,吃完饭就去办。

    张长贵拿出五千元放在张宽面前,“这些钱拿去用,不够再问我要。”

    张宽正吃饭的身子忽然怔住,看着面前的五千块钱,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父亲给自己钱。

    吃完饭,张宽步行去了温塘镇,先去理发,又洗了个澡,出来时看见街道上有人被挂了牌子游行,某某村民用屎尿泡过的现代秦俑冒充两千年前的文物,引得诸多专家学者跑到温泉镇,热闹了好一阵子,最后被发现,是个冒牌货。

    几个农民脖子上都挂了个大牌子,站在卡车后面,被武警按住脑袋,接受群众们的观瞻。温泉镇的百姓们大都是开朗的,指着车上的几个人,热情地喊着他们的名字,问他们渴不渴,饿不饿。

    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你们几个好样的,不是你们这一通胡闹,温泉镇都不会这么热闹,等你们出来,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可不是么,几个农民弄虚作假,结果引得温泉镇的旅馆饭店全部涨价,收益直线上升好几个百分点,他们能不高兴?

    张宽正笑着,忽然看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人影,穿了一身蓝色道袍,但模样却像极了杜奎,有心想追上去问问,却发现人影一闪,又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张宽穿了崭新的西装西裤皮鞋,扎着领带,头发弄的油光水滑,骑着新买的电动车,朝着万源服装厂进发。一路上雄姿勃发,异常潇洒。来往都会引得路人注目,那种感觉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不要太好。

    直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子在他背后大喊了一句:傻|逼!

    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这身打扮和当地人的审美格格不入了。

    不过当他到了万源门口,那种自信和骄傲又回来了,因为这里的工人对自己的装扮极其羡慕,这从陆陆续续进入厂区的女工脸上表情就可以看出。

    依照吩咐,张宽八点前到了办公楼二楼,业务办公室的门早就开了,先到的同事们各自都在吃早点,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豆浆包子酸菜的味道。

    张宽站在偌大的办公室,不知道该站该坐,很是尴尬。幸好,那个极其干练的徐迎春经理走了进来,看见张宽眼皮抬都不抬,生生把张宽准备打招呼的词语给憋了回去。

    “随我来。”

    干练的人连说话都干练。

    张宽跟着徐迎春进了经理办公室,前者先脱了自己的职业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同时也凸显了自己的傲人身材。

    “坐吧。”

    职场女精英根本没有过多废话,示意张宽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才用目光审视着后者,“昨天我找了老板,关于聘用你的问题。我的原则是不聘用你,但老板不同意,经过多次交涉,我们在关于你是去是留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你留下来可以,但工资只能按最低的员工标准,即每月960元,如果你在业务上有突出表现,就会获得奖金,若是你自己能跑出一单业务,提成随便你开。”

    徐迎春说完,张宽愣了许久,才颤巍巍地问,“老板本来想给我开多少薪水?”

    “底薪3000,奖金提成按经理级别业务对待。”徐迎春很快给出了答复,几乎没有丝毫的考虑。

    “就是说,你跟老板多次协商,把我原本3000的薪水,变成了960?”张宽颤抖着问,心情五味陈杂,极其悲愤。

    “是的,就是这样。”女经理没有丝毫的顾忌,直白地说道,“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申请调换别的组,工资给你复原,但只要你在我这个组,就得从最低层做起。我这里不收留走后门进来的狗屁不通的废物。”

    说到这里,张宽才回过味来,对方这样对自己,包括昨天的冷淡,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嫌弃自己是个屁都不懂的新人。

    尼玛!

    有那么一瞬间,张宽想抓起桌上的订书机砸在女经理那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的脸上,但最终还是平息下来,不就是工资低点,老子也不稀罕你一月三千,老子要的是三月五万。

    再说,自己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想到这里,张宽心情平静了许多,恢复到正常,对着女经溃重地一点头,“好的,我没有意见。”

    这次,女经理面上终于露出一份异色,眼神也变的有些欣赏。

    张宽在心里冷笑,瞧不起人?哼,哥可是有财神爷罩着的。

第十章 新手上路

    见张宽如此能沉住气,徐迎春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一些,指着另外两张和她办公桌并行的位置道:“那两个一位是唐经理,一位是汪经理,加上我,就是我们公司的三位业务经理,我们三个每人带一组人跑业务,月底会有评比,销售额最高的一组会有奖励。”

    徐迎春说完,起身走向办公室的另一端,指着墙上的业务数据图道:“这是上个月的评比结果,我们这组是最后,唐经理那组是第一。”

    张宽顺着徐迎春的指示看去,上面写得A组营业额是563万,B组营业额为1245万,C组为1024万。

    这组数据看的张宽一阵咂舌,这么说万源一个月的销售额就是两千多万,一个月两千万,那得有多少钱啊。

    看着张宽惊讶的表情,徐迎春开始发愁,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两千多万的营业额很高?”

    张宽连忙点头,心说一个月卖出两千多万不算高,那怎样才算高?

    “那你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少员工?”徐迎春看着张宽,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到:“我们公司两千一百多人,营业额两千多万,平均每个人的创造价值是一万多点,你想想,一个人每个月创造一万多点的价值,再除去材料成本,设备损耗,人工,水电费,税务,还能剩下多少?”

    “换句话说,我们假设每个人创造了一万二的价值,先去掉一半的材料成本,就剩六千,再去掉工人工资三千,只剩三千,再减去17%的税,只剩一千二,剩下的电费水费伙食费设备损耗费,你觉得我们公司赚钱吗?”

    徐迎春一番话,说的张宽惊讶连连,他首先没想到面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女人居然有如此清晰的数据观念,更没想到的是如此巨大的企业每个月居然不赚钱?

    这让他无法接受,从外面看来,万源服装厂很赚啊。

    这时外面陆续有人进来,先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一脸坏笑的青年,进来后鼻孔朝天,对着徐迎春说道:“吆喝,大清早的就开始训斥新人了,徐经理敬业的很嘛。”

    不知道为什么,张宽听到这个小子说话就心情不舒服,很想用砖拍他的脸,但想着以后大家同事,能忍就忍了。

    同时张宽看到,那小子坐在了中间那张老板椅上,心里一愣,这王八蛋居然就是B组的老大,唐经理。

    月销售额一千两百多万,难怪那么嚣张。

    再看看徐迎春的业绩,跟人家相比差了一半都不止,不免在心里忐忑,跟着这个女人,能赚钱吗?

    似乎是看出了张宽的疑惑,徐迎春转身拿起包,直接往外走,“今天你第一天来,先带你熟悉熟悉业务。”

    张宽跟着徐迎春,一直下了办公楼,徐迎春从包里拿出电子钥匙按了按,一辆白色奥迪A6就发出滴滴的叫唤。

    张宽再是土鳖,也知道奥迪A6意味着什么,不禁在心里猜测徐迎春的年纪,才二十五六,人家就开奥迪A6了。

    徐迎春把车开过来,示意张宽上了副驾驶,轻踩油门,车子就滑了出去。

    经过门岗时,两名正在吃早点的保安慌忙立正,敬礼。

    这种感觉让张宽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虚荣。

    如果这辆车子是自己的就好了。

    “阿宽,不瞒你说,我心里不喜欢你,我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信一个道士说的话。”徐迎春一边开车,一边絮叨着,“公司业务不行,不从根本找原因,居然信一个道士,真是搞不懂。”

    “等一下等一下。”张宽在旁边莫名其妙,“你说的道士,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迎春白了张宽一眼,“以后在我车上不要随便说等一下停一下之类的话。另外,你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我们公司的?”

    “知道啊,是张老汉介绍我来的。”

    “张老汉?”

    “是啊,就是你说的,走后门。”

    徐迎春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张老汉是何方神圣,干脆不想,继续对张宽道:“可能是巧合吧,前几天有个道士找到我们老板,说我们公司的效益不行,连续亏本,是因为公司气数将尽,运势开始下降。老板就问他可有破解之法,你猜那道士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需要一个运势比较旺的人来改变运势,让公司起死回生。”

    “哈哈哈……”

    听徐迎春说完张宽爆出一阵大笑,本来还想说你们老板真逗,居然迷信。可是又想到财神,赶紧把笑声收了回去,自己不也正在迷信吗。

    徐迎春侧头看了张宽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你也感觉好笑对吧。你知道那道士怎么说的,他说五天后会有贵人推荐一位年轻人来应聘,只要我们老板留下这个年轻人,我们公司就能起死回生,再创辉煌。”

    “这……”

    张宽忽然觉得奇怪,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自己陷入一个奇怪的谜团中,脱不开身。

    五天前,正是财神给自己托梦的时候。

    五天前,一个道士来给万源改风水。

    怎么那么巧呢?

    莫非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这一切都是神仙在安排?

    见张宽变得平静不语,徐迎春接着道:“不管怎么说,老板信你,我也无可奈何,但既然来了,就好好努力,争取为公司多创业绩。”

    提到业绩,张宽打起精神,开口询问,“是不是我卖出的产品越多,我的工资就越高?”

    “是啊,我们业务员本来就是靠提成活的。比如唐经理,他们组卖出一千两百万,老板就会给他百分之一的奖励,就是十二万。”

    十二万!

    张宽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业务员也太赚钱了吧,照这么说,自己要是能卖出五百万的业绩,很轻松的就能拿到五万,如果这样,说不定自己连三个月都不要,一个月就能把五万块摔到张艳玲面前,然后就可以肆意揉捏她了。

    如此想着,张宽不禁豪情万丈,恨不得高歌一曲。

    徐迎春见张宽表情激动,知道他是受了月薪十二万的刺激,在一旁轻声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十二你也能赚?”

    “有什么不可以?”张宽反问,那个恶心巴拉的唐经理能赚十二万,自己这样一幅潇洒倜傥的模样怎么不能?

    “那我这一组一个月卖出都没有他一半多,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能力连他一半都不如?”

    “是啊。”

    张宽毕竟刚入职场,许多事情都不明白,说话也是随心所欲,没想到无意间说到了徐迎春的痛处,眼见女经理就要发飙,张宽立即醒悟,赶紧改口,“也不能以业绩论成败,我觉得吧。”张宽一边说一边看着徐迎春的脸色,“销售这个行业,不仅仅是靠实力的,或许,他认识的人多些,又或许,他的运气好些,这都很难说的。”

    听张宽这样说,徐迎春心情才平复了些,继续开车,而后说道:“你有句话说对了,他的人脉的确广,这点我自叹不如,但论起口才和能力,我甩他十八条街。”

    听见女经理如此说,张宽心里莫名抖了一下,这女的好大的怨气啊,怕还是单身,不然不会积攒如此多的怨气。

    本能地,张宽和徐迎春保持了些距离,怕被她的怨气波及。

    “主要是那厮太阴险,以后你就会知道,总之,你要防备那个小人。”徐迎春说完,车速猛然加快,朝着市区驶去。

    张宽坐在副驾驶上,不敢再乱搭话茬,生怕那句话惹的徐迎春不高兴,方形盘一歪……

    没多久,车子就到了晨光机械厂门口,徐迎春对张宽道:“等下你就跟着我后面,看看业务是怎么谈的,晨光机械厂是军工企业,厂里职工三千多人,我们按季度供给他们劳保服,每人每季度两套,一年下来光是劳保服就要订两万多套,折合人民币两百多万,本来我们是他们指定的劳保服供应商,从四月份开始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不再要求我们提供新的劳保服,这次我来的目的就是想再探探他们的口风,看能不能把这个大客户给争取过来。

    徐迎春这么一说,张宽就明白了许多,万源服装厂主要做劳保服装,靠的就是这些工厂,如果这些工厂不需要万源的劳保服,万源就没了生意。

    没了生意,就意味着亏本。

    不禁问道:“那应该有另外一家服装厂和我们竞争啊。”

    “那是肯定的,渭阳市目前有三家服装厂在相互竞争,万源,凤仙,铃兰,就这三家,目前晨光机械厂的订单是被铃兰抢了过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客户从铃兰那边给争取回来。”

    原来如此。

    张宽裂开嘴笑了,还以为业务销售多复杂,还不是和农民卖菜一个样。

    当下就拍着胸口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就是拉拢晨光打压铃兰,这事我拿手。”

    徐迎春惊奇地看了张宽一眼,“你说的道理是对的,但想法得改,我们做销售就是做生意,除了追求利润还要注意名声,同时也必须遵守国家法规,不能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那叫恶意竞争,是要受到处罚的。”

第十一章 销售潜规则

    徐迎春带着张宽在门岗登记完,熟门熟路地走向办公大楼,毕竟是军工企业,办公大楼极其气派,不是门上贴的办公楼三个大字张宽都以为是酒店大楼。

    同样的,办公楼里的前台小姐和万源服装厂的前台比起来不相上下,这让张宽很惊诧,为什么企业的前台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妹子,是在向客人暗示着什么吗?

    徐迎春找的是采购部部长,一个中等高低的老年男人,有着机关单位领导都有的将军肚,婴儿肥的脸庞和脖子连在一起,连喉结都掩藏的看不见了。

    随着徐迎春亲热的招呼,“陈部长好!”张宽看见那老男人胸卡上的名字是陈伟。

    “陈部长,今天没事就过来看看您,好久都没来过了。”徐迎春笑颜如花,亲热的如同见到许久未见的情人,让她身后的张宽一阵愕然。

    “嗯,小徐,你来了。”肥胖的身躯在办公椅上缓缓挪动少许,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陈部长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折叠式的花镜,戴上,这才仔细瞅了徐迎春两眼,嘿嘿笑道:“小徐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啊。”

    “哪呀,我天天发愁都快愁死,已经老了好几岁。”徐迎春如此说着,声音甜的让张宽一阵鸡皮疙瘩。

    这尼玛是来谈业务?这是来卖弄风骚的吧。

    张宽仔细看了看那陈部长的样貌,那尊容去演汉奸连妆都不用化,真不知道徐迎春对着这种男人如何能装出那种亲热的味道来。

    两人又腻歪了几句,徐迎春就抛出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陈部长今天一定要赏脸一起吃个饭,好久没聆听您的教诲,我都快不会工作了。”

    陈部长则推脱道:“不太好,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

    徐迎春又道:“那您今天几点下班?”

    陈部长沉吟了少许,又拿着桌上的台历看了几眼,“今天恐怕要到五六点才能走哦。”

    “那不正好吃饭时间,您就别推辞了,就这样说好了,我等您。”

    徐迎春说完,不等陈部长拒绝,就笑盈盈地退步,转身告辞。

    张宽也跟着傻呵呵地对陈部长笑笑,快步走了出来。

    两个人在外面找了个沙县小吃店坐下来,每人点了一碗馄饨,边吃边等。

    徐迎春问,“刚才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张宽摇头,心里则想的是,看不出姐姐你还挺骚,但这话明着怎么敢说。

    但徐迎春自己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浪?”

    这句话把张宽惊的一口馄饨就喷了出来,慌忙拿纸巾擦拭,一边咳嗽一边说对不起。

    徐迎春没有责怪张宽,继续说道:“这就是谈业务,想把你的产品卖出去,首先得引起对方对你的关注,有自身条件的一定要加以利用,揣摩客户的心思,投其所好,为了拿到订单,有些小小的牺牲是可以付出的。”

    张宽平静下来,小声问道:“徐经理,什么样的牺牲算是小牺牲?”

    “比如被对方言语上调戏,或是身体某些|部位被揩油,都算。”

    徐迎春这样一说,张宽就明白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色|诱?性|贿|赂?

    “至于要付出多大的牺牲,靠你自己把握。”

    自己把握。张宽细细琢磨这几个字,用眼睛瞟着一脸清爽的徐迎春,有个问题一直在心头萦绕,如果对方提出要和徐迎春上床,她会怎么对应?

    徐迎春看出了张宽的疑惑,主动说道:“如果对方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有些底线牺牲我也会付出,但对于陈部长这样的人,等下就得靠你了。”

    靠我?

    我靠!

    张宽瞬间变了脸,“我可不干那事啊,要我捡肥皂,怎么可能?我不干。”

    “你想什么呢?”徐迎春一脸严肃地训斥,“谁要你捡肥皂,我是要你带他去洗澡。”

    “洗澡?”

    “对,就是你们男人说的桑拿,这事你不带他去,难道老娘带他去?”

    这样一说,张宽明白过来了,徐迎春故意矫揉做作地勾引,把陈部长的火给挑逗起来,然后让自己带着他去泻火,这样性|贿|赂就算完成了。

    原来如此。

    张宽想了想问,“这样,应该算是犯法吧?”

    “严格来讲,算。不过大家都这么做,也没人会追究。”顿了一下,徐迎春又道:“只要能拿到订单,我们必须得这么做,而且这是前期拉关系必要的手段。换句话说,你即使这么做了,也未必拿得到订单,顶多算是交个朋友。真正起作用的,是订单交易时的提成。”

    “提成?”

    “对,就是回扣。”见张宽依然不解,徐迎春继续解释,“就像我们万源,每卖出一件劳保服给晨光,就给陈部长拿出百分之一的回扣,换句话说,每一百万的交易额,要给他拿一万的回扣。”

    “明白了,就是说,他和我们业务员拿的提成比例是一样的。”

    “对。”

    “可是,我们业务员跑前跑后,还要请他吃饭洗澡,他啥也没干,就要拿和业务员一样多的回扣?”

    “对,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对方不是什么都没干,人家给你订单上签字了,让你有钱赚。”

    听到这里,张宽又细细琢磨一番,开口问道:“那我们把给他们那一成的回扣直接给他们老板,由他们老板跟我们直接联系,这样他们老板会省下一部分钱,我们还有订单,岂不更好?”

    听张宽这样说,徐迎春就笑了,心道果然是新人,心思单纯的跟白纸一样。

    “如果你那么做,那以后没人会做你的生意。你想想啊,大家出来都是赚钱的,你让他捞不着油水,他会让你好过?老板直接购买?首先老板有老板的业务,他忙不过来,再者,这些东西最终是要给员工们用的,好不好老板不知道,一旦有人告诉老板说这批货质量不行,你说老板会怎么样?”

    “取消后续订单。”

    “对,老板就会取消后续订单,这样对我们有好处吗?没有,所以,要保持长久的合作关系,必须把负责这个项目的人给伺候好了,只要他满意,你就不用愁订单。唐经理那班人为什么销售额高?就是因为他们的客户关系很稳定,别的供应商抢不走,我们的销售量低,就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够硬,才让客户转到别的供应商哪里。”

    经过徐迎春这一番解释,张宽才完全清楚销售和购买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徐迎春要对陈部长卖弄风骚,说到底还是想诱惑他,好让自己拿到订单。同时张宽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铃兰服装厂,是怎么从我们手里把晨光机械厂给抢过去的?”

    对于这个问题,徐迎春摇摇头,“无非就是两种手段,女人和钱,我认为主要是钱,可能铃兰给陈部长的提成比较高吧。”

    “那一般销售业务会给客户多少提成?”

    “分行业的,我们服装行业一般是百分之一,对于量大的客户可能会高点,如果每个月的销售额能到百万以上,会给到百分之三的点。”

    张宽仔细盘算了下,晨光机械厂的订单其实不算大,陈部长每个月顶多五六千的回扣,五六千在现在来说,并不高,于是他也同意了徐迎春的判断,问道:“徐经理,那么这次你打算给陈部长几个点的回扣?”

    见张宽一下子抛出这个问题,徐迎春眼睛亮了一下,说道:“看不出来你很上道啊,没错,这次老板给了我五个点的底线,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拿下来。另外,你既然跟了我,我就要教你一些压箱底的,老板给我的底线,并不是我给陈部长的底线,比如老板给我五个点,我只想给陈部长三个点,剩下的两个点……”

    “我懂了,剩下的两个点进了你自己腰包。”

    徐迎春闻言笑道:“聪明!”

    这么算来,业务销售果然是个很赚钱的行业,如果能拿到两三个点的收益,每一百万就有两三万的收入,这不赚大发了!!张宽想着,看了看外面那辆白色的奥迪A6,心里明了。难怪她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

    忽然想到唐经理,那个令人反感的家伙,张宽问道:“那唐经理每个月的收入很高了?”

    听到唐经理,徐迎春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没错,他每个月都有四五十万的收入,不过你最好不要向他学,该赚的钱我们不少赚,不该赚的就不要碰,不要问我为什么,以后你会明白。我只告诉你,他卖出的营业额,远远不止报表记录的那些。”

    “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的手段,我们卖出一套劳保服一百元,他卖给客户一百一十元,多出的十元,他跟老板五五分成,其它的业务分成,一分都不会少。”

    “这么厉害!!”张宽忽然对唐经理有了极大的兴趣,能把低价值的东西卖出高价,这才是真正的销售业务精英。

    见张宽惊讶,徐迎春轻蔑地哼了一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种事我也做的到,关键是要自己把握。我们这组之所以销售额低,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原因,等以后你再慢慢了解。”

第十二章 老贼

    两人边吃边聊,不多时,到了五点,徐迎春拿出手机拨了陈部长电话,强烈要求对方过来吃饭,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很久,徐迎春一直在撒娇卖萌。

    最后,随着徐迎春一声欢呼,张开道,陈部长答应一起吃饭了。

    地点定在芙蓉园,哪里环境清静幽雅,菜品味道俱佳,很适合商业洽谈业务聚会。

    在去的路上,徐迎春告诉张宽,“等下一定要多喝几杯,把老东西喝高兴,喝到六分醉的时候,带他去洗澡,一定要给他挑个好点的姑娘,越嫩越好,这老东西喜欢嫩姑娘那种羞涩的调调。”

    张宽一一点头记下,而后问道:“你这么了解他,看来这老东西以前经常去,那以前都是谁陪着他去的?”

    听到这个问题,徐迎春忽然沉默,汽车都开始发飘,过了十多秒,她才恢复正常。

    “是另一个业务经理,他现在离开万源了,要不然,销售第一的位子也轮不到唐经理。”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宽哦了一声,暗自揣摩,貌似万源内部的几位业务经理关系不大对付,这怎么行呢?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如果起了内讧,公司业务怎么会好?

    不过自己目前是新人,还在学习阶段,至于以后怎么样,边走边看。

    芙蓉园不愧是渭阳市首屈一指的饭店,整个饭店的装修都充满了大唐风韵,连迎宾小姐传菜员都是模仿《满城尽是黄金甲》里面的风格,这让张宽无比的羞涩,眼睛都不敢乱抬,四周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大肉球。

    难怪徐迎春把吃饭地点定在这里,陈部长喜欢啊。

    见张宽一路都低着头,徐迎春故意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这里的环境。”

    “热。”张宽弯着腰,只说了这一个字。

    徐迎春皱起眉,“站直了,弯腰驼背的像什么?”

    “站不起来了。”张宽苦着脸说,把手伸进裤子口袋紧紧握住某种硬物,奋力贴肉按住,即便如此,直起腰也能看见哪里一条鼓起。

    徐迎春只瞟了一眼就明白过来,不免面红耳赤,笑着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该不会还是个黄花小伙吧。”

    意料之外的,张宽居然点了点头,“十八年来一直洁身自好呢。”

    呸!

    徐迎春轻笑一声,“你还洁身自好。”同时把手一指,“哪里有厕所,去解决一下。”

    “不好吧。”

    被一个女性当面指出要去厕所解决,张宽极为尴尬,却又无可奈何。撸管这种事情,虽然每个男人都会做,但被人直接指出来,还是不太好,尤其是被一个女人指出来。

    “想什么呢,我让你去用凉水洗洗。就算要解决,也不能这么寒碜,等下陪老东西洗澡时,你也挑一个,我请客。”

    张宽这才红着脸去了厕所,边走边道,“请客的事情就算了,我可不想把第一次送给那些女人。”

    等张宽用凉水洗完脸出来,陈部长已经到了,当下三人就进了包厢,开始谈笑风生,来去谈的都是街头巷尾的奇闻异事。

    很快,就开始上菜,张宽发现,陈部长很少动筷子,就算吃也只吃青菜。就连给他倒的酒,无论张宽怎么劝,都始终不喝一口。

    徐迎春见张宽劝酒不行,自己站起来倒了一杯,对着陈部长笑道:“看来小张火候太差,跟陈部长的关系不够近,还是我们两个老相好干一杯吧。”

    陈部长闻言立即哈哈大笑,端起酒杯,连说三个好,“就应该我们两个老相好干,我而且体位还得交叉着干。”说着就走了过来,要和徐迎春喝交杯酒。

    张宽正被他的双关语恶心的不行,那厮又道:“等一下,小张拿手机给拍上。这种美好景象,不留点纪念那行。”陈部长如此说道,看张宽拿出他的诺基亚5230,又道:“用我的苹果,直接打开就能拍。”

    说的张宽一阵羞愧,拿起桌上陈部长的苹果5S,幸好苹果的相机不用开锁也能照,不然张宽今天要出糗。

    听着手机发出的咔咔声,满脸褶皱老人斑的陈部长和面容清爽干净的徐迎春同时举杯,手挽着手,一杯52度的五粮液,就这样被缓缓送下。

    “哈哈,好酒!”陈部长喝完,一只手顺便搂着徐迎春的肩膀,顺势坐在了她身边,招呼张宽,“把我的餐具都拿过来。”

    张宽看着徐迎春,她还是一脸笑意,看不出丝毫的难为情,就把陈部长的餐具手机全都递了过去。

    “哎呀,小徐啊,老实讲,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感觉你人不错,是个好孩子。我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的姑娘呢。”陈部长说着,那只是手开始由肩膀向腰上滑动。

    徐迎春一阵娇笑,扭动身体,摆开老东西的咸猪手,同时给他添酒,“没想到陈部长对我有这么好的印象,那真是我的福气,以前我都不知道呢。”

    这两人的对话做派,在张宽眼里是那么的不协调,他不明白,一个将近六十的老头,哪来的精力闲心调戏小姑娘。而那位表面干净清爽的靓丽女子,又是如何做到立于粪堆而不吐,这情景看在眼里,实在太虐心了。

    偏偏两个当时人觉得正常,张宽也无话可说。

    两人再次碰杯后,徐迎春面色煞红,像熟透了的苹果,眼睛也滴溜溜的快滴出水来,用手抚着陈部长的胸口撒娇道:“你还说我好,那为什么把我的订单给了铃兰,害的我连续好几个月都完不成销售任务,被老板罚。”

    陈部长闻言大怒,“谁敢罚你,你别上班了,我养着你,万源姓刘的小子敢罚你,我叫他的产品永远也进不了晨光的大门。”

    徐迎春见陈部长变了脸,又撒娇道:“我不想呆在家里当金丝鸟,我就是要上班,你只要把订单给我们,老板就不会罚我了。”

    陈部长这才转怒为喜,呵呵笑道:“订单嘛,可以商量的,不过这个季度肯定是没戏了,等秋季订单吧。”

    徐迎春闻言大喜,“那就说好了啊,秋季的订单给我。”

    陈部长微笑着点头,端起酒杯,“来,我们再走一个。”

    于是,他们又一次交杯。不过,这次喝完的时候,陈部长一个趔趄,身子晃动,朝着徐迎春怀里倒去,手掌有意无意地,攀向徐迎春的胸部。

    早在刚才喝酒时张宽都觉得这老东西恶心,眼下又发生这一幕,张宽明显看见徐迎春原本笑容的脸忽然变的惊讶,气恼,愤怒。于是不等她招呼,就一个箭步跨上桌子,踩翻一个盘子,把陈部长给扶住。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陈部长和徐迎春齐齐惊住。

    两人先后都说了一句:“好快的身手。”

    张宽闻言一笑,沾沾自喜道:“小意思,我在镇上混的时候,七八柄砍刀都擦不着我的边,凭的就是身手敏捷,这算什么。倒是陈部长您,毕竟年龄大了,要注意保养身体,万一摔着磕着,那可不是小事,最起码我们担当不起,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好好保护您。”

    张宽这一番话,说的陈部长哑口无言,但毕竟败坏了兴致,饭也吃不下去,于是拿出烟盒,自己点烟。

    张宽一个箭步,踩翻了盘子,一些菜油翻到了徐迎春身上,她略带抱歉地对陈部长笑笑,又狠狠瞪了张宽一眼,“瞧你干的好事。”说完,又对陈部长柔声说道:“我去换洗一下,等下我们再换个地方,继续聊。”

    陈部长吸了一口烟,不置可否。

    等徐迎春出去后,陈部长弹了弹烟灰,对张宽说道:“小伙子,你是小徐的什么人?”

    张宽换了谄媚的面孔道:“我是新来的业务,是徐经理的跟班。”

    “跟班啊。”陈部长鼻子里哼了一声,再吸了口烟,对张宽说道:“你们万源的状况我都知道,已经陷入资金链短缺的怪圈,如果没有强力的订单,可能会出问题。”

    资金链短缺?张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对方是客户,不好表现出自己无知,就继续笑着点头。

    “这样吧,订单可以给你们,不过这事我要和小徐亲自谈,你先去未央宫给我开个房,我和小徐吃完饭就上去。”

    话说到这里,张宽就是再笨,也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当下不知该怎么应付,尴尬地笑着,“这,徐经理同意吗?”

    陈部长鼻子再次哼了一声,把刚点的烟往桌上一按,“她若不同意,以后晨光就不用来了,也免得你们破费。”

    这时,徐迎春刚好从厕所回来,被陈部长一番话惊的呆若木鸡。

    “这,陈部长,陈伯伯,我一直敬您是长辈,您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我有点不适应。”徐迎春见陈部长拿着包要走,立即拉住他的胳膊,“要不让小张先陪您去华清池洗个桑拿,我的事,容我考虑考虑?”

    “不用了,你同意就走,不同意就算,八月份的订单我还没发,你同意,明天就能收到订单,而且,晨光以后的订单也全都是你的。”陈部长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不管你的老板是谁。”

    听到这里,徐迎春面容僵住,慢慢将陈部长的手臂松开,看了张宽一眼。

    陈部长见状,也看了张宽一眼,说道:“不用忌讳什么,我老伴十年前就去世了,你若愿意,我以后会带你认识各种朋友,用不着藏着掖着。你知道,我这个年龄段,认识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徐迎春听了又往后站了一步,小声问道,“这样不挺好吗?让小张给你安排个更好的,不行吗?”

    陈部长冷笑一声,用手摸了摸徐迎春的脸,“那就这样吧,以后你也别再找我。”说完转身就走。

    张宽看到,徐迎春的脸先是变白,然后身子开始发抖,紧咬着嘴唇,眼里有泪珠在打转,良久,才憋出一句:“畜生!”

    听到徐迎春这样说,张宽浑身的火就被撩拨出来,几步就追了出去,到了芙蓉园外面,看见陈部长正在开一辆大众迈腾的车门,立即追了上去。

    “老贼!”

    陈部长听到招呼,一回头,一只硕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第十三 回报

    徐迎春看见张宽跑了出去,料想他可能会做傻事,急忙跟着后面跑,不料高跟鞋累赘,慢了几步,等她出去时,张宽已经把陈部长踩在脚下了。

    “别打了。”徐迎春在后面焦急地喊着。

    张宽却顾不上听,他此刻完全被陈部长那丑态刺激的怒火焚身,不把这把火发出来是不会停手的。但毕竟是混迹于市井多年的混混,虽然盛怒,但也知道好歹,并不敢下脚太重,毕竟陈部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万一被自己打个什么心脏病高血压突发,就不好了。

    于是只是朝他眼眶上捣了两拳,那厮就软了下去,但并没晕,躺在地上还在求饶,“莫打莫打。”

    张宽想着不敢下重手,但也要让老家伙面子丢尽,于是用脚踩住他的脸,用手朝他面门上拧,边拧边问,“还敢不敢欺负我媳妇?你这个老东西,老色|鬼,说,今天这事怎么算?”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街上人流量本来就大,再加上是芙蓉园门口,立时就聚集了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

    陈部长被踩在下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群众们只能听到张宽嘴里不停地说着狗日的,老淫|棍,媳妇之类的话,再看看后面一脸着急为难的年轻女子,于是就明白了,地上这老人为老不尊,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被人家丈夫给堵住了。

    于是,八成以上的群众都自发地掏出了手机。

    等陈部长脸上的各种淤痕清晰可见了,张宽才停了手,扯着老家伙的耳朵拉起来,面色凶狠地问道:“说,今天这事怎么算?”

    老陈活了几十年,年轻时候也干过红卫兵,知道年轻人一旦热血冲头根本什么都不顾,因此不敢多做抵抗狡辩,反而装傻充愣,“什么事?”

    “你特么还不老实!”张宽立时一个耳光就抽了上去,陈部长嘴角就渗出一丝血。

    此时徐迎春还死命地想抓张宽的手臂,却被张宽反手一捞,拉到前面,由于动作幅度大,徐迎春职业装里面白衬衣的纽扣崩开,露出了粉红色的胸|罩。

    张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徐迎春露在外面的乳|沟推到老陈面前,厉声问道,“你刚才在里面对她做了什么?”

    陈部长被张宽一耳光抽的眼中金星直冒,头脑发蒙,接着又看到了徐迎春的乳|沟,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那是误会,是误会。”

    张宽要的就是这一句,把徐迎春又推到一边,扯住老陈的耳朵,大声呵斥,唾沫星子直飞,“误会,误你妈拉个|逼!有你那样的误会?你当我傻?啊?你个老|淫|贼。”张宽每说一句,都闪一个耳光,不过下手留了许多余地,不敢太重。

    很快,从后面冲过来两名警察,口里呼着停手停手,一左一右把张宽拉开。

    此时的张宽,很快就流出了愤怒的泪水,任由两名警察推搡着他,口里骂道:“操|尼玛的老东西,我媳妇你都敢动?你当我好欺负?”两名年轻警察听着,都不自觉地把手上的劲儿放松了,其中一个还劝道,“别嚎了,有事说事,你打人也是不对的。”

    警察来了,陈部长忽然清醒了,指着张宽怒道,“放屁,她是自愿的,我有照片。”说着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的苹果5S,调出刚才他和徐迎春喝交杯酒的画面。

    这时,所有人都哦了一声。

    张宽一看,顿时悲伤逆流成河,往地上一坐,“老东西你不是人,不是你威逼利诱她怎么可能屈服?”

    这种桥段已经不新鲜了,群众们早就看的不爱看,警察们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某领导利用职权威逼利诱女下属,人群里已经有人用类似的字眼发微博了,照片包括老陈脸上的伤,痛哭的小伙,露着胸罩的年轻美女。

    警察很快把几人带上车,本来是要陈部长先去医院,但有着红卫兵底子的老陈体格很好,表示先去派出所录口供,把这件恶性伤人事件定性,不然等自己从医院出来,这小子很可能已经找人活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三人都被塞进了警察的金杯后箱,由一名协警看着,往派出所驶去。

    徐迎春知道这事缘由在自己,张宽毕竟是个热血小伙,见不惯自己被人欺负,脑子发热就打了人,但说到底这事连个流氓罪都算不上。尤其是陈部长自己还有点能量,如果把张宽放在看守所关个十天半月的,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最主要的,徐迎春不想得罪陈部长,毕竟是个大客户,往最坏处打算,徐迎春甚至都做出了实在没办法就是献身于他,也得保住张宽。、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儿嘛,我徐迎春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什么阵仗没见过?你一个老头子,还能有什么本事,就当被鬼压。

    所以,一上车,徐迎春就开始对着陈部长说好话,老陈则连瞅都不瞅她,乌黑发青的脸高高昂起,骄傲的像个公主。

    张宽看着他那做派,心底里发笑,拿出自己的诺基亚5230,调出录音,直接放在陈部长耳朵上。

    老陈和协警都吓了一跳,以为张宽在车上还要发难,结果看到只是一个手机,又镇静下来。

    协警道:“警告你,别乱来。”

    张宽笑笑,“没事,让他接个电话。”

    徐迎春不知道张宽搞的什么鬼,只好呆呆地望着他。

    陈部长听着手机里刚才包间里自己说的那些话,气的下巴一翘一翘,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张宽笑着把手机收回来,得意洋洋地问,“老东西,咋说。”

    陈部长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想了少许,才咬牙切齿地道:“小伙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以后别落在我手里。”

    张宽哈哈大笑,“我等着,你说吃的盐比我多我不信,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你玩过的良家绝对比我多。”

    徐迎春疑惑地看着陈部长和张宽,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车子一到派出所,还没进去,陈部长就表示要和张宽和解,张宽也表示这次打人事件是个误会,两人好的如同亲生父子。

    一个诚恳地说:“老陈,你看今天这事弄的,你的伤不要紧吧,我看都是些皮外伤,不用去医院了吧。”

    另一个大度地回到:“皮外伤不要紧,过几天自动就好了,就是我的脑子里有点晕,哎呀不行不行,我可能得去做个脑部扫描。”

    前一个立即关切地表示,“脑子有问题?那就是大问题,必须得去医院看,该做的检查一项都不能少,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你先记着,等我有钱就会给你。”

    后一个显然身体有点虚弱,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不用了,睡一觉就好。”

    带他们回来的民警再三询问,他们都表示愿意和解,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最后,民警让他们签了和解意向书,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在回去温泉镇的路上,徐迎春和张宽都保持沉默,一路上只能听到风吹过车窗的声音。

    快到温塘口的时候,徐迎春忽然把车停下,问张宽:“为什么?”

    张宽正躺在副驾驶上迷迷瞪瞪,很干脆地回复,“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打人家干啥?”

    “看他不爽。”

    徐迎春从侧面看着张宽的脸颊,忽然发现,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居然生了一副有棱有角的面孔,初看之下带着西北人独有的粗犷,细品之下让人感觉温馨。

    或许是因为今天他为了自己打了人的缘故,徐迎春心里对他有了好感。

    从小到大,徐迎春知道自己很讨男人喜爱,从十六岁开始,就陆陆续续收到男生的小纸条,读高中大学的时候,也曾经历过几次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恋爱,可是为了自己跟人动手的男人,却一个都没遇到。

    沉默了许久,徐迎春忽然趴向副驾驶,伏在张宽身上,嘴唇如同闪电一般,飞快地在他唇上一点。

    “干啥。”

    从没被女人亲近过的土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直属上司,女经理那清爽干练的面孔近在咫尺,莫名地,他感觉下腹一阵火热。

    “小子,你真的从来没有过女人?”

    感觉到身下的小伙子有某种冲动,徐迎春微笑着问,这一刻,她面上的笑容自然极了,看不出半点虚伪。

    “我一向洁身自好”土鳖喃喃自语着,“刚才那个能再来一下吗?”

    土鳖指的是徐迎春的吻。

    但徐迎春却娇羞地躲开了,红着脸道,“一边儿去,继续做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把你的第一次留给你最心爱的人。”

    “哦。”张宽忽然想起张艳玲,她现在在干吗?如果今天是她被人欺负了,自己会怎么办?

    见张宽忽然陷入沉思,徐迎春心里莫名地痛,莫非这小子有了意中人?

    “想你女朋友?”

    “恩。”

    “你女朋友长啥样?有照片吗?”

    张宽摇摇头,“没有。长相说不清楚,不过,她的胸很大。”张宽说着,用手在自己胸口比划,“有这么大。”

    徐迎春看着他夸张的比划,一脸的鄙夷,“吹牛,中国女人不可能长那么大。”说完还自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

    张宽发现了她的动作,目光落在那饱满的双峰上面,再也挪不开了。

    “我能摸一下不?”

    徐迎春转头看着张宽,这小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本来想说的滚字,也说不出口。

    “就让你摸摸,算是你今天为我打架的奖赏吧。”

    土鳖吸溜了下口水,手就伸了过去。

第十四章 吃醋

    最终,张宽还是没能摸到那鼓起的肉包,因为在即将发生碰触的那一瞬,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徐迎春想的是,就这样把自己送出去,是不是太低贱?

    张宽则完完全全是临时缩卵,要是摸了,以后丢不了手可就麻烦了。

    两人一时无语,徐迎春沉默地松开手刹,发车。

    “以后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要跟人打架。”

    “知道了。”

    晚上回了家,张长贵早早就做好了饭,一直等着张宽。见他回来,才开始往桌上端。

    “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别提了,我感觉自己掉进了火坑。”

    “为啥?”

    张宽就把今天在万源以及晨光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表情很是郁闷。

    “照这样的状态,三个月五万估计有点玄。”

    张长贵则持有不同意见,“不见得,人家另外两位经理的销量不是挺好?我感觉,这个徐经理能力有问题。”张长贵点了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你今天打人家客户,完全是你不对。”

    张宽眼睛一翻,“凭啥说我不对。”

    张长贵笑着给他分析,“其一,你不知道人家徐经理的真实想法,或许人家是因为你在场,顾忌自己面子,所以才会拒绝。假如你今天不在场,很可能她就跟那位客户去开房了。其二,人家客户只是提出要求,答不答应在于徐经理,跟你有什么关系?其三,就算徐经理真心不答应,人家客户也没强迫她,就好比做生意谈价钱,谈不拢就不做了,那有谈不拢生意就拔刀杀人的?”

    张宽听后眼睛圆睁,“那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就好,徐经理被人家吃豆腐,要怪就怪她自身的做派就不端正,她要跟人家装亲热,被吃豆腐就不能怨人家。况且,人家走了,这事到此为止,你追出去,就完全没必要了。”张长贵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又没想让徐经理给你当媳妇,更加不值。”

    张宽毕竟是个半大小伙,听完一声冷哼,“我又不是为了徐经理动手,今天打那老东西,纯粹是看他不爽,跟徐经理没半点关系。”

    听到儿子这样的回答,张长贵一脸忧色,又仔细想想,才道,“年轻人嫉恶如仇不是什么坏事,但分什么时候,也得分具体状况。像今天这样的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恶事,如果你连这样的事都看不下去,那生意场你就不用混了。常言道,商场如战场,并不是仅仅指商场的斗争激烈。而是说,商场和战场一样,输家的下场不比战场上悲惨,被吃几口豆腐算什么?多少老板输掉生意家破人亡,又有多少老板输掉生意远走他乡,留下巨额债务让亲人偿还?其中凄惨你根本无法想象。”

    “那又咋样,我打都打了。”

    张长贵见儿子开始消化自己的话,面上有了一丝欣慰,呵呵笑道:“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你可能还会跟人纷争,必要时还必须得动手。我并不是怪你打人,而是要让你分清状况,有些时候,没必要去得罪任何一个可能成为你客户的人,就算是讨厌某个人,只要人家没有直接影响你的收益,就不要跟人起纷争,甚至还要忍让。就算有些人可能会损害你的利益,如果不是致命的伤害,可以从生意场上赢回来的,也不要起直接冲突,除非是原则性问题,或者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那个时候,你不但要打,还得往死里打,打的对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让他从此再无心思也无本钱跟你争斗,这才是一个真正生意人要做的。”

    听到张长贵这样的一番言论,张宽看着他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哎呦,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生意精啊。”

    被儿子这样一说,张长贵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道:“都是在劳改场时,听那些大佬说的。”

    “劳改场里的大佬?”

    见儿子有点怀疑,张长贵又道:“做生意做到劳改犯的人不在少数,你可别以为输了的生意人一无是处,恰恰相反,输的人更能看清自己输在什么地方,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会更好的面对敌人,你要学习成功人士的经验,输家的经验更加要学。”

    听张长贵说的如此起劲,张宽咧嘴一笑,“我只不过想三个月赚五万,娶了张艳玲,以后跟着张桂芳开联合收割机去收麦,又不想做什么生意人,这些东西我学来干啥。”

    张长贵闻言一愣,“难道你的理想就这么小?”

    “那还要多大?人活一辈子,赚那么多钱干嘛。反正死了也是一捧黄土。”

    张长贵听了先是一愣,而后也哈哈大笑,“好小子,你想的开,这点比你老子强,我当年要是有你这心思,也就”说着张长贵摆摆手,不想再提当年的事,反而问道,“如果你三个月五万到手,张艳玲还是不愿意嫁给你呢?”

    “她敢!”张宽大手一挥,“那天那么多人都听着了,她要还是推三推四,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张长贵闻言大惊,“你要怎么对人家不客气。”

    “哼哼,我就有办法收拾她,还让她说不出话来。”

    张长贵听后直皱眉,大概能猜出儿子会用什么手段,这小子滑头地很,这点从今天打人客户还能全身而退就能看出。不过张艳玲毕竟是同村同院的人,祖上都是一个祖先,身上留的都是一样的血脉,有必要闹的不可开交吗?

    可是,如果让张艳玲嫁给张宽,难保这小子真的会如刚才所言,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此终了一生?

    如果那样,自己的仇,这么多年的精心布置,该何去何从?

    第二天一早,张宽骑着他的电动车继续去上班,快到温塘口时一辆白色捷达从后面追上来,对着张宽猛按喇叭。

    张宽停下,张艳玲从车窗伸出脑袋,摘下墨镜,对着张宽嫣然一笑。

    “不错嘛,我都没想到,你这身门面一打扮,还有点做小白脸的潜质。”

    张宽没听出来张艳玲话里的揶揄,嘿嘿笑着,“那是,咋样,动心了吧,要不你把那个条件放低些,五万改五千,那一个月我就能娶你了。”

    张艳玲闻言脸一黑,一声冷笑,拿出手机,朝着张宽晃,“你小子明明都有了对象,还敢在人面前逗弄我?我看你是皮松得紧?”(注:当地方言,欠揍的意思)张宽不解,“啥意思,谁有女朋友,你可别胡说,我十八年来一直洁身自好”

    “啊呸,不要脸,你为了你对象在市里跟人大打出手的事都传开了,还想哄我?”

    张艳玲也是一肚子怒火,本来大家一个村的,平时虽然不太来往,但也不至于有仇,那天自己答应他三月五万,也不是敷衍他,若他真有了那本事,张艳玲也做了嫁给他的心理准备。虽然说三个月的期限未到,但毕竟听说他在为了五万元努力。无论是那个女孩,知道有个男人在为自己默默努力,不管最后会不会成功,心里都是万分高兴的。

    更何况,目前张艳玲所知的只有张宽一个人在光明正大地为自己努力,结果先不管,这份心先记下,因此心里对张宽有了和其他人不同的看法。没想到,这货才上班第一天,就为了别的女人跟人大打出手,还闹的沸沸扬扬。虽然这里面可能有诸多误会,但张艳玲就是不舒服,今天特意在村口等着,就是为了教训他一顿,为自己讨个说法。

    没想到,这货不但不认错,还十八年来洁身自好。

    张艳玲当时就不能忍了,拿着手机要往张宽脸上砸,厉声吼道:“你自己过来看,看看是不是你!干的什么好事。”

    张宽还在纳闷,不就是打了个架,怎么能让张艳玲如此大动肝火,拿过手机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微博转发图片标题显示:年轻美女被上司包|养,英俊男友为爱飙泪。下面的小字还写着,亲们,为了自己的幸福,请远离男上司。图片正是张宽拧着陈部长的耳朵一脸愤怒,徐迎春在后面露着乳|沟焦急万分。

    下面还有文字说明,该情侣自小认识,青梅竹马,女生为了男友能上大学自己打工,为了给男友凑够学费甘心被包|养,男友学成归来撞破不伦恋,一时恼羞成怒,大打出手。最后还为这样的悲剧恋情扼腕叹息,奉劝其他青年男女自尊自爱自重,请看到该图片的一定要转发,转发的人就会收获真正属于自己的纯美爱情

    这无厘头的配字简直神了,当下就逗的张宽哈哈大笑起来,却让一脸愤怒的张艳玲一头雾水。

    笑过之后,张宽把手机还给张艳玲,说道:“这谁编的,太特么有财了,不去做编剧都屈得慌。”随后,就把昨天自己跟徐迎春去晨光机械厂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不乏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主要是凸显自己的人格伟大,老陈的卑鄙下流,至于徐迎春本人,则一两句话带过。

    张艳玲听完,一脸崇敬,一双眼睛脉脉含情,“真没想到,社会如此黑暗。”

    “是啊,我也没想到,唉,昨天回去我爸还说我了,说社会还有更黑暗的地方,叫我以后遇上这事不要管,怕我惹麻烦。”

    “不行,下次遇上这事你还得打。”张艳玲气鼓鼓地说,“像这种恶心巴拉的老渣男,你就往死里打,出了事我给你守寡。”说完忽然意识不对,冷场两秒,又改口道:“嗯,还是不要打的好,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有事找警察就对了。”

    说完,小姑娘脸上一片红扑扑,赶紧松手刹放离合踩油门,“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第十五章 坑队友

    看着急急离去的白色捷达,张宽忽然感觉,张艳玲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盛气凌人嘛。

    等他晃晃悠悠的到了万源厂门口,门卫就第一时间通知他,刘总说你一到公司就去一楼会议室。

    张宽心头一紧,心中暗道,难道是昨天打人的事?

    等他去了一楼的会议室,里面早就坐了一圈人,他看了下,只认识刘总,徐经理和唐经理,其他人一概不识。

    刘总见张宽进来,示意他靠着墙站着,会议桌周围早就坐满了人,没有他的位子。

    “说说,昨天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刘总问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和蔼,似乎在询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张宽正要开口回答,坐着的徐迎春先一步开口,“我都说过了,昨天的事责任全在我,如果我没有过激的反应,小张也不会打人。”

    刘总一偏头看着张宽,“是吗?”

    张宽不知道他们先前谈的什么内容,想来也是徐迎春一力承担了责任,心中**丝心理一动,就挺起胸膛回到:“不知道徐经理怎么说的,我就是看那老家伙不爽,一把年纪为老不尊,揍他都是轻的。”

    话一说完,刘总就变了脸,座位上一个青年男子就拍桌而起,指着张宽怒道:“小杂种你说谁为老不尊?麻痹的。”那青年骂着就朝外走,口里道:“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等着上法庭吧。”

    青年说着,面色极其难看,走到张宽面前恶狠狠地道:“小杂种,告诉你,你摊上事了。”

    说完就往门外走,张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过看这嚣张的气焰,和一副气急败坏的嘴脸,猜到这家伙可能是那陈部长的儿子或者其他什么亲人。

    眼下被骂了两句小杂种,张宽心里不爽,眼看那厮就走到门口,跟上前一步,踹在那厮小腿窝上。

    青年没防备,也没想到,张宽这厮是个生冷不忌的货色,在公司里,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动脚。小腿窝上一软,人就跪了下去,发出一声哎呦。

    张宽这还不解气,上前拉着那人后衣领提了起来,抬手就是一耳光,“谁是小杂种?谁是小杂种?谁是小杂种?”问一句抽一下,连抽了三次才被人从后面拖开。

    那小青年挨了三记耳光,早就蒙了,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动他,一下子就傻了,指着张宽咿呀半晌,想扑回来打他,却发现那货正恶狠狠地看着他,似乎随时会冲上来。于是将心气平复了下,指着刘志强道:“刘总,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好员工,看这回你有什么话说,法庭上见。”

    说完小青年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办公室里剩下的人,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张宽,后者则丝毫不以为意,整理了下衣领,看着刘总。

    “那货是谁?他要告谁?”

    刘志强也被张宽的野路子做法惊住了,考虑了一下,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心情烦杂地拿出香烟,点上。

    一旁的秘书道:“他是昨天你打的那人的儿子,工商局的,今天人家来公司讨公道,本来我们都安慰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你又打了人,这下好了,他们要告我们企业。”

    “告万源?”张宽一脸的惊讶,“这跟公司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公司要打他。”

    众人一听,都纷纷摇头,此时已经完全看出,张宽是个乡下野路子出身的**丝,根本什么都不懂。

    刘志强吸了一口烟,说道:“小张,你这次的行为给万源带了很大麻烦,打官司都是小的,我估计,下午或者明天,工商局就会来查我们的账,很麻烦的。”

    张宽即使再不懂,也听出来刘志强的言下之意,公司的账目有问题,一旦被查,就是大问题。

    而且,这些事都是自己惹出来的。

    张宽想了想,拿出自己的5230,打开录音,把昨天的录音放了一遍,“有这个,打官司能赢吗?”

    没想到,所有人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有人说道:“打官司赢了又咋样,人家要搞我们公司,多的是办法。”

    “那他刚才还骂我小杂种。”张宽很是不服,努力辩解,委屈的像个被冤枉的好孩子。

    人群中的唐经理嗤笑了一声,“骂你怎么了?你打了人家老子,人家骂你两句怎么了?没打你都是脾气好的。你呀你,还说你是个福星,没想到才上第一天班就搞出这个幺蛾子,根本就是个灾星。”

    张宽听后不服,想辩解几句,却见刘总摆摆手,“算了,已经这样了,小张你先回家休息,等事情结果,万一需要你做什么,我会通知你,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可能得在看守所呆几天。”

    听到这话张宽就不服了,“怎么他这样的挨打还有理了?”

    “那你打人还有理了?”刘总忽然爆发,气的把烟摔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这事会给公司带来什么影响?老子很可能因此关门大吉你知不知道?”

    一顿咆哮,说的张宽哑口无言,喉结颌动几下,转身向外走。

    快到厂门口时,徐迎春追了上来,扯着张宽,“你去哪?”

    “在家等啊。”张宽的语气满是委屈,也隐含了许多愤怒。

    “等什么?”

    “等着去看守所呗。”

    听到这样的回答,徐迎春也无言以对,摇了摇头,“你太冲动了,有些时候,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你自己。好了,把你的手机给我。”

    张宽一翻眼皮,“干啥?”

    徐迎春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张宽,“先拿这个用着,那个5230当做证据,或许有用。”

    张宽听了挠了挠头,接过盒子。

    “对了,里面已经装了个新号码,以后我们就用新号码联系。反正你的旧号码我也不知道。”

    张宽闻言憨笑,自己的手机纯粹是摆设,根本没人跟自己联系,就欣然接受了。

    等张宽离开厂门,徐迎春咬了咬嘴唇,把那个5230扔进了垃圾桶。

    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想办法去赔礼道歉,不然,即使赢了官司,也没什么用。

    “你打赢官司,也没什么用。”

    在南张村,张长贵也是如此对张宽说着,而张宽则摆弄着他的新手机,一部华为B199,满脸的欢喜。里面还有两千块话费,是徐迎春办的充话费送手机活动。

    “那就没办法了呗,只好去看守所呆上一段时间了。”听父亲分析完,张炕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行。”张长贵忽然一改往日的温和软弱,“你是有财神爷罩的,怎么能进看守所?你是万源的福星,怎么会变成灾星?”

    张宽闻言也是一愣,对呀,自己不是有财神罩着,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一步?

    张长贵看着儿子,眼神灼灼,“是人都会犯错,他工商局的又如何?你是有大福运的人,根本不用担心这些鸡毛蒜皮的杂碎事情。”

    “不担心那咋办?人家要来办我。”

    “等,财神爷在天上看着哩。”张长贵抬头看天,一脸的神往,“说不定,对方可能比你还先倒霉。”

    看着父亲神神叨叨的表情,张宽撇了撇嘴,继续摆弄手机。

    “对了,你昨天说,万源服装厂似乎在亏钱?”

    “是啊。”张宽答道,眼皮都不抬,把昨天徐经理给自己讲的数据复述了一遍。

    张长贵听完连连摇头,“不对,生产行业不可能会有一半的材料成本,人工成本也不对,按你说的销量,万源肯定赚钱,不过是在账目上没表示出来。”张长贵仔细想了想,又道,“业务员的提出也太低,最高五个点有什么赚头,十个点还差不多。”

    “十个点?”张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知道十个点是多少?一百万销量业务员就提十万,发的不能再发了。”

    张长贵转脸看着自己的儿子,表情耐人寻味,“才赚百分之十你就认为多?那天要是赚了百分之三百你还不被吓死?”

    “赚百分之三百?!”张宽被父亲的话给噎住,别说赚,就是想想都要被吓死了。

    “对了,既然他不让你上班,你就出去玩玩,要是真进看守所,可就十几天都不能在外面玩了。”

    张宽闻言想想也对,收起自己的新手机,准备推电动车去镇上,好多天没去网吧,现在手里有不少钱,该去玩玩了。

    看着张宽出了村口,张长贵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奎,君宝遇上了点麻烦,你给解决一下,我告诉你”

    张宽骑着新电动车,一路疾驰,到了镇上就直奔网吧。现在是暑假,网吧里都是学生,大都在玩LOL,张宽寻了台机子,也输了自己的LOL账号。

    一把路人局还正激烈,马上要推对面高地,忽然有人扯张宽耳朵,张宽正要发怒,回头看见,杜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奎哥。你怎么来了?”张宽一见杜奎,立即大喜,就把鼠标键盘一扔,当下就要坑队友,“走,喝酒去,我请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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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帝国介绍:
破落户子弟张宽,意外得到一个石头雕像,闲来无事拜了拜,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不但大发横财,更有吉星高照,美女投怀送抱...... 读者交流群:93452670 PS:本书纯属虚构,如有雷同,我是正版!金钱帝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钱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钱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