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白虹贯日
天元历一一九年,八月
八月流火,又赶上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就连乡间野外的蝉鸣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平rì里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繁华街头也有些冷落,只有三三两两苦命的人在为生计奔波着一身大汗,一块黏糊糊沾满汗臭味的方巾,让人们只记得流火的骄阳,短暂的忘记了生活中无数的烦恼
中州dì dū少华山下一座私家庭院,富丽堂皇中隐隐带着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寻常百姓上山打柴也尽量避开这座庭院,不是因为凶奴恶狗,而是出于对主人的尊重
端木家,世代忠良,中州双雄之一端木家现任家主端木云来,身为中州镇国将军,一生百战百胜,北方蛮族闻名丧胆,止儿夜啼
烈rì下,端木云来像是手中钢枪一般站在院落里,笔直而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机双手背在背后,指节间因太过用力略显苍白
“老爷,夫人还是生不出来”一名稳婆带着哭腔连滚带爬的来到端木云来的身前,带来一个谁都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知道了”声音缓慢而充满威严,字斟句酌一般,“下去”
端木云来一生钟情,即便夫人十余年无法生育也不离不弃,拒绝了名门望族无数次联姻纳妾十月前夫人有喜,端木云来自然喜出望外但如今竟然难产,又如何不让人心焦
一生杀伐无数的大将,周身杀气,鬼神莫近此时神魂微乱,不经意之间杀气外泄,宅院内外无数鸣蝉知趣的躲了起来山上茅草根根戟立,响应着无尽杀气
听着屋里凄惨的叫声,端木云来的手愈发苍白
一炷香后,一道白虹忽然出现在天空中,无始无止一般端木云来注意到白虹出现,眯起眼睛看着,那道白虹竟似从骄阳中而出,不知通向何处
白虹贯rì?
端木云来心情烦躁,鼻子里吐出一声冷哼,又不知什么妖孽成jīng,蛊惑天下
无数yīn云不知从什么地方凭空冒出来,短短几息的时间便把白虹贯rì的异象遮住,大地上投shè下yīn浓似墨的影子yīn云翻滚,无数银蛇在其间交织,远远传来如战鼓鸣响般的雷声
暴雨转瞬既至,那道身影依旧如长枪一般挺立世间,无所畏惧
不知何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划破端木云来心中的yīn霾,划破漫天的雨云,划破贯rì之白虹,传入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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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乱坟岗里的少年
宛州,海角平原,一处杂草丛生的古战场,废弃已久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处武备松弛的军营驻守和依托军营生活的几处星星落落的人家
这处古战场也不知是多少年前极远处的蛮人乘船而来,据口口相传的传说,那时节大船船帆遮天蔽rì,箭如雨下,人命如草当时九州大陆还是一个大帝国,奋力反击,鏖战十余rì,击沉击伤百艘大舰,死人无数,海水冲了三天,近海和海滩上之处还具是浮尸
为了怕引发瘟疫,此处守将才收拢上万的尸体,直接把最大一处伏击战场当做乱坟岗,挖了一个万人坑直接埋了这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周围除了那处军营外根本没有住户就连那人命己命都不当回事儿的海匪在一次抄近路拦截一艘蛮地来的商船,从这处古战场穿行后所有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也不再接近这处古战场十里之内
放眼望去,了无人烟只有目力所及之处偶尔一些硕大无比的老鼠或结伴成群,或单独游荡在这里
沈旭之到了海角平原许多年了,自从海角平原军营里的守将周怀年再三叮嘱不可接近,少年郎心中好奇,曾经来过一次只是外围,没有鬼怪神力,只是无数荒冢枯骨沈旭之身边一只从小养大的小白狐狸却极喜爱吃这里一种淡蓝sè的不知名的野草,沈旭之极为迁就,这许多年也就常来常往好在军营里武备松弛,事物也不多,是深入遥远的九隆山脉给军营里的最高将领,叫做周怀年的偏将打了一张白老虎的皮子从那以后,少年郎不管走多久,都没有人理会只是回去后,免不了让军营里那帮子丘八们按住,猛灌一顿掺了水、淡出鸟的浊酒而已
不过从一年前开始,外周淡蓝sè不知名的小草已经找不到了,沈旭之便带着这只叫做羊皮袍子的小白狐狸深入古战场深处
天地间造化神奇,冢间无数枯骨有一些不知是被天地之间至jīng至纯的元气滋润还是古战场上久凝不散的yīn魂怨气滋养,居然有一些白骨骷髅复生
子不语怪力乱神子是不语,不是不信沈旭之也不是不信,能来到这个稀奇古怪的世界,少年郎早就开始期盼着遇见无数宝物,至于打怪升级这类必然的经历少年郎也不会抗拒虽然不喜欢,但想一想,也便了然因为如此,第一次看见骷髅的时候,少年郎的心开始蹦蹦的跳了起来,不时害怕,而是激动天见可怜,原来打怪升级的地儿在这里
可是已经一年了,无论少年郎试探着打碎多少具冢间枯骨,体内无法连通的雪山气海依旧是那样没有功法,宛洲庞大的天地之间木系元气也无法顺利召唤少年郎只是凭借着家族传承的入体内的一片树叶经脉,尝试着从体外运行天地元气
效果不好,很不好,极其不好苦练不辍的结果是每天只能用出不过三次最低级的治疗术——生命之息虽然已经练的纯熟无比,但似乎这里的技能没有熟练度的要求,少年郎依旧看不见任何进展
每次看见身披还没有腐烂完全残破铠甲的骷髅,沈旭之都有一种烦躁yù吐的感觉要不是羊皮袍子喜欢吃那种淡蓝sè的小草,要不是这些骷髅笨拙无比,自己应付起来并不吃力,从来没有生命危险的话,沈旭之早就放弃到这处古战场了
也不是没有过收获,唯一的收获就是生长在墓地边上一种淡淡灰sè的小草,羊皮袍子不吃,但可以入药这种小草外面很罕见,叫做墓地苔,据说可以配置意思人生白骨的灵药少年郎尝试着弄了几次,凭借着上一世课堂上学到的一些中医药方,反复调试,把珍贵无比的墓地苔做成治疗感冒发烧,去腐生肌的行军丹如此暴殄天物,也算是一种天赋,少年郎却从来没有这种觉悟药嘛,能治病就好没有行军丹,军部的那些大老爷们也不会给如此偏僻的军营派来军医——木系法师都金贵得很有限的一些药物层层克扣,也都所剩无几
军营里那帮子老少爷们虽然可以说得上是残兵,没什么正经的战斗力,但怎么说对少年郎也都很不错,能救一命也就救了,少年郎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护短再说,沈旭之并不知道墓地苔在外面能卖到什么价钱,糟践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可是今天沈旭之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身子压的低低的,伏在一处土堆后面,双眉紧蹙,仰面朝天看着漫天繁星身边的小白狐狸探头探脑的张望着,偶尔缩回来和少年郎耳语几句,鬼才知道沈旭之有没有听懂
小土堆前面二三百米处,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在如水的月光下来回走动着,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还没有习惯行走的婴孩一般
沈旭之从这具骷髅上探测出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一般的骷髅身上无论是皮甲还是铁甲都已经破烂不堪,多的是仿若挂着一块破布在身上,远处看去,比乞丐还要乞丐而这具骷髅则完全不同,身上的铠甲没有丝毫破损,在月sè下居然还能反shè出淡淡的光华少年郎虽然没有用眼睛看,但骷髅释放出来的鬼厉yīn森的鬼气让沈旭之如坠寒冰之中,要不是这么多年来寒暑不辍的苦练,少年郎一身筋骨已经初现强横,怕是已经抱成一团冻得得得嗖嗖,体如筛糠了
这明显不是普通的骷髅兵,而是一身凛然杀气的将领死后在古战场中,受许多年yīn魂戾气滋养,月华滋润,竟然肉身不腐开始恢复灵智
麻烦了沈旭之虽然有些恐惧,但很快便把那些畏惧的情绪一扫而空狭路相逢勇者胜,这道理沈旭之已经明白了两世,在这一世也无数次的实践过,可那面那具不知是骷髅还是僵尸的家伙明显太厉害了,即便是身上散发出来浓厚的yīn厉的气息就让沈旭之感到威胁,一种站在悬崖边上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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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还是喜欢……
平安是福少年郎默默的拿定了主意,虽然那大家伙身边的淡蓝sè小草比其他的见过的小草粗壮许多,羊皮袍子看着那草的眼神就不对,要不是小家伙坚持要留下来,沈旭之早就在刚刚察觉的时候逃走了
只是现在虽然说服了小白狐狸,沈旭之却忽然发现无法脱身身上气息隐匿,一动不敢动沈旭之甚至清楚的感觉到,如果要是自己动了,那大家伙肯定会发现……要是真的如想象中,曾经的想象中大家伙能带给自己好处的话,富贵险中求,自己也就认了可杀了一年的骷髅,都没有得到任何好处,除了小白狐狸吃的那种淡蓝sè的草
这个吃货沈旭之狠狠的瞪了羊皮袍子一眼,把小白狐狸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这头顶的软毛,示意小白狐狸安静一些,再安静一些羊皮袍子轻轻舔了舔沈旭之的手,乖巧无比的摇了摇尾巴此刻那大家伙渐渐无意识的距离近,一人一狐也不敢再耳语,只是凭借多年来互相之间的熟稔简单的交流着
哗啦啦……沈旭之心中一惊,身边一处土地开始不安稳的蠕动起来地面像是一条蛆虫般不停的扭动,松软的土壤哗啦哗啦的发出轻微的声音
cāo沈旭之心中暗骂,居然这周围有一只骷髅古战场这里沈旭之比军营还要熟悉,这种动静沈旭之每天也不知道要碰到多少次狗rì的骷髅,居然这个时候吸满血煞之气开始活动
接下来自然是从土里爬出这小家伙沈旭之自然不怕,但那面还有一个大家伙……沈旭之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心念电闪,毫无办法心里一横,右手轻轻握紧了背后一把破旧的柴刀把上,缓缓加力
嗷~~~~~~那名大家伙听到这里有动静,脖子扭动,看过来距离已经很近了,沈旭之甚至能听到大家伙扭动脖子的时候嘎吱吱的响声,和每踏出一步松软的土壤传来的震动不能等了沈旭之见一个头戴着破烂不堪的头盔的枯骨从地下爬出来,刚刚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眼睛里磷火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宛如活人的眼睛一般,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沈旭之猎豹一般从地面上平扑出去,左手撑地,稍一借力右膝蜷起,一记膝撞撞向已经露出颈椎的头骨沈旭之蓄力已久,此刻生死一瞬间,是毫无保留骷髅刚生,反应极差,很不适应骤然之间遇到重创,颈椎骨发出几下涩响,一颗头颅像皮球一般向远处飞去黑洞洞的两个眼眶里鬼火熄灭,了无生机
沈旭之背后的鬼将发现前面异动,身形迅加快,从走到跑虽然跑动的动作还是有些不熟练,度却加快了许多沈旭之和羊皮袍子在乱坟岗里狂奔,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跑了盏茶的时间,沈旭之觉得背后血煞之气愈发浓郁,如芒刺在背,根根见血
鬼将追了片刻,虽然近在眼前,但那一人一狐像是两只老鼠一般油滑,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一股恼怒的情绪不知从何而发,让鬼将加暴躁身子开始咔作响,无数黑sè的血煞之气化作无数扭曲成奇怪形状的骷髅在身边盘旋回绕,发出尖锐的嘶吼声,让人闻之yù狂
狗rì的沈旭之感觉无数根尖锐的利针从耳中灌入,根根刺入大脑里,心中虽然清明,但被利针一刺开始有些混沌,脚下的步伐也些许变慢沈旭之身边的羊皮袍子却不受影响,依旧闪电一般狂奔着,忽然发现沈旭之度变慢,有些迷惑的看着少年郎,不知所措
沈旭之感觉脑海里一片混沌,心中着急,咬破舌尖,嘴里满是血腥味道一瞬间少年感觉脑海重恢复清朗,脚下也不再如同灌铅一般沉重心中一喜,又随着羊皮袍子向前跑去
忽然,身前不远之处腾起一阵yīn沉的淡淡黑sè雾气,沈旭之收势不及,身子撞入黑sè雾气中过了雾气,身前风景恍然一变,少年郎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自己孤身一人站在人cháo拥挤的chūn熙路街头,孤单寂寞,却被一股熟悉至极的味道包围,脚下的铜刻如此清晰街边无数川妹子或婀娜,或妖艳,或轻柔,或**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少年郎的眼睛忽然间湿润了……这是心底那片最柔软最向往的地方啊习惯xìng的右臂弯曲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抚摸肩头的小白狐狸,却摸了一个空
沈旭之一愣,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带着嘲弄而苦涩的微笑,手中柴刀猛然挥出,劈了一个空,整个chūn熙路上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少年郎奇奇怪怪的出现,又如此奇怪的持刀当街
哦?少年郎眉头皱起一道好看的曲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正在此刻,街道那面忽然出现一个半裸女子没有人注意,仿佛沈旭之和这个裸女根本不存在一般童颜**,神态中竟然有几分苍井空的摸样
少年郎眼睛直了……真的直了……似乎忘记了肩头羊皮袍子不在,似乎忘记了身后追逐自己的鬼将,似乎忘记了生死一瞬、命悬一线努力的咽下一口口水,眼神随着半裸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移动
狗rì的穿上衣服真的不认识了少年郎终于把那口口水咽下去,心中自嘲道虽然自己嘲弄着自己,身体的反应却不由自主体现出来少年郎有些羞怯,有些赧然握着柴刀的手一松一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没有任何预兆,忽然少年郎手中柴刀当空劈下,柴刀上血气缭绕这些不知杀了多少生灵,一把破旧的柴刀居然有如此旺盛的血气带着凌厉的血气妖氛,当空劈向娇弱柔媚的女子,劈向那曾经在硬盘里,如今真真实实出现在面前的姑娘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虚幻中的半裸女子被劈成两截,鲜血不要钱一般喷洒出来脸上痛苦夹杂着幽怨,半裸女子看着沈旭之,说不尽的不甘心
“对不起,我还是喜欢饭岛爱”少年郎面sè严肃而又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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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古怪的柴刀和无法抗拒的命运
chūn熙路,无数的川妹子,魂牵梦绕让沈旭之无数次泪眼朦胧从睡梦中哭醒的场面消失像一颗肥皂泡一般啪的碎了,带着少年郎的依恋和不舍
乱坟岗荒凉的场景又出现在沈旭之眼帘中,身前羊皮袍子在焦急的吱吱乱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旭之手中柴刀微微有些颤抖,少年郎还有些青涩的眼眸中泛起一道血丝,庞大的杀气妖氛从手中柴刀上蒸腾而起,嘴角那抹笑愈发鬼厉狠戾
沈旭之不再逃走,而是转过身,嘴里大声吼着声音远远传去,在荒芜的古战场上像是一匹受伤的野狼,凄厉残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鬼将的幻境碰触到了沈旭之心底那一抹最柔弱的地方,少年郎很疼,很疼所以少年郎不想再逃,要把这疼千百倍施加在鬼将身上
老子就是死,也要咬你一口
鬼将激发出沈旭之的狠戾,柴刀带着血sè在空中划出一道看不清楚的淡淡的弧线劈向对面已经越来越熟悉身子,愈发灵活的鬼将
羊皮袍子感受到了沈旭之的改变,虽然只是瞬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白狐狸身子像是弩箭一般窜向鬼将身边,如闪电一般,让人只看见一道道虚影
吼~~~~~~鬼将手中没有武器,用胳膊挡在沈旭之柴刀劈向的地方
沈旭之身上忽然坠了千斤重物,在飞奔的过程中似乎已经预料到鬼将的动作,身子一坠,柴刀变劈砍为刺刀这武器,刺是很少见也很难用的,少年郎不知经过多少朝夕苦练才熟练的掌握,不知用多少人的xìng命才把刀势变得如此狠戾而诡异
鬼将毕竟只是一个僵尸,虽然身为鬼将,但身子毕竟没有那般灵活鬼将强在一身蛮力和浑身缭绕的杀气妖氛
柴刀毫无意外的划破那层表面光,其实根本没有多少防护力的盔甲,破空而入,刺入腰椎沈旭之感觉到手上柴刀刺入腰椎的时候鬼将的骨质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顺着柴刀传过来,涩涩的,难受之极
沈旭之一拔刀,刀锋本来就极钝,深深的嵌在鬼将的骨骼中,居然没有拔出电光火石的瞬间,沈旭之没有注意到的是鬼将缭绕在周身凄厉狰狞的鬼气化作的厉鬼都回到鬼将身上,顺着柴刀进入柴刀里柴刀发出阵阵龙吟之声,但少年郎听不到,也没有时间听鬼将的胳膊如泰山压顶一般砸了下来这一击重击如果砸实,沈旭之毫不怀疑自己瞬间丧失所有的战斗力
羊皮袍子在鬼将身后扑过来,两只前爪深深抓紧鬼将的眼眶里,即便层层鬼气缭绕,小白狐狸锋利的尖爪依旧毫无窒碍的抓进去,死死的扣住,张嘴便咬不管是骨头还是腐肉,亦或是身上掉渣的泥土,全然不管不顾,只是长大嘴,锋利无比的獠牙深深咬在鬼将的颈椎上鬼将失去浑身缭绕的鬼气,身子脆弱无比,在獠牙利爪之下,不断有碎骨残渣秫秫落下,喉间一阵阵凄厉无比的吼叫,恐慌而悲凉
沈旭之勉强躲过一击,却撤了手中柴刀赤手空拳的少年郎眼中血sè盛,合身而上,膝撞肘击,全是犀利无比的招数砰砰声不断响起,一副凝练了无数年的骨架子开始散落随着少年郎最后一击头锥,已经被羊皮袍子咬的半断的颈椎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裂一颗半是腐肉半是骷髅的头颅飞出,羊皮袍子双爪还扣在眼眶里,兀自不肯松开
少年郎眼中血sè旺盛,一条血线宛如刻在眼中,已然如此得势,依旧保持着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丝毫不管坚如钢铁的骨骼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只片刻,失去头颅的骨架散落,一身腐肉落下的瞬间便化作飞灰,无数枯骨变成冢间一地散骨,带着无数断裂的痕迹,落在地上
沈旭之单膝及地,低着头,一头长发在如水月光之下散落的遮住头,后背不断起伏,喘着粗气刚才一瞬间爆发出来强大的攻击力也让少年郎的身体难堪重负
但,毕竟赢了
柴刀落在一地散骨中间,没有丝毫变化吸纳了无数年积淀下来的纯粹至极的鬼气,也无法让柴刀产生一点变化,只是刀身因为刚才那一刺,变得加钝了一些
羊皮袍子回到沈旭之身边,嘴角边都是腐肉小白狐狸见沈旭之没什么事儿,这才跑到一边,找了一些青草吃了进去用青草的汁液洗尽腐肉碎骨,觉得舒服了才乖巧的回到沈旭之身边,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凶恶残暴的摸样
沈旭之全身刺痛yù裂周身骨骼仿佛在那一阵暴风骤雨一般的以伤换伤中断成无数片,就算是行走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周围虽然宁静,但沈旭之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哪一块土里还要冒出骷髅身子稍稍恢复,便挣扎着起来,收起柴刀,又看了看鬼将的残骸,居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狗rì的,居然盔甲都腐烂了少年郎死里逃生,一无所获,勉力支撑着身子在夜sè中退出古战场,乱坟岗一只小白狐狸跟在身边,跑前跑后,jīng力无限
海角平原对着的大海上,一只船队开始从火鹿岛出发,扬起白帆借风而来虽然有台风,但这只船队却毫不理会,扬帆而行,直奔海角平原而去
少年郎,白帆,大海,军营……这一切都是命运,都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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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上来的老人
天下九州,战乱纷扰
天元历一三九年,四月宛州最南方,海角平原之上,驻守在传说中天涯海角的一座简陋的军营,被刚刚离去的台风洗礼的一尘不染,在夕阳的余晖里,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下,显得那样干净只有那一丝丝若隐若现的锈迹斑斑让人感觉到这军营的颓废和武备的松弛
但周怀年的身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颓靡,一种武人的彪悍和若有若无控制的恰到好处的杀气,证明着这个人的实力一种血染出来而不是练出来的实力
整个军营最干爽的屋子里面,已经被来自遥远的中州特产的五sè丝绸围起来大半,周怀年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向着帷帐这边矮几后一位身着藏青sè长袍的老人躬身施礼低声道:“这时节本来季风会晚一段时间才会有,今年气候有些异常,倒是辛苦先生了”
那矮几后面的老人向着周怀年温和的笑了笑,右手遥指帐内,温言道:“皇命催得紧,回得突然,这些个舟船劳顿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公主殿下也累了见个礼,赶紧去准备下,明天我们就出发回京”
周怀年紧了紧泮甲丝绦,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周怀年,见过公主殿下还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良久,帷帐里面一个淡漠的声音道:“去办好你自己的事儿,这些个繁礼就免了”
周怀年站起身,又深深施了一礼,道:“军部的传令也是方才刚到,因为公主殿下回来的突然,属下将奉命护送殿下一行过海角平原,到寒云川峡谷一带那时有河池的王参将率部护送天枢院院令,五rì后天枢院便至因得令匆忙,有不周之处,还请殿下……”
“罢了不必大张旗鼓明天我们带着几年前送到你这里的那名历练生走就好”冷淡中透着一股子漠视,然人心中一凛,不敢近视
听公主殿下说到历练生,周怀年略一犹豫,盘算了下,心下一横,低头,沉声道:“五年前,海角军营接到军部行文,还有一名历练生只是这许多年来……”说到这里,周怀年面露尴尬,喃喃的有些说不下去
“怎么?围剿海盗的时候死了?”帷帐内的贵人还是那样不着烟火的问只是语气中有些淡漠的嘲弄,周怀年很不舒服
“那倒没有”周怀年咬了咬牙,定下决心,道:“只是这人似乎没有作为一名武者的觉悟,每rì里只是研究着木系的心法虽然武学一道天赋人,但这许多年来进展很不如意”
“军部的野望啊,破灭的到也真是快行了,下去”公主淡淡的说:“我有些倦了明天一早带那人来,回到京城,送回军部,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老将军多事儿,我就说不用当真”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渺不可闻,周怀年却一字一句听到耳朵里,只觉得浑身如芒刺在背不经意之间,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周怀年深施一礼,转身出门门外的柔和温暖的夕阳在湛蓝的天空下竟然那样的可爱周怀年深深吸了一口气,略有湿咸的空气也有一股子陈年烈酒的浓香真不知道军部那些老爷们在朝堂如何活了下来周怀年不禁想到
身后的门悄然打开,那老者走了出来,看着满脸轻松继而有些尴尬的周怀年,笑着说:“公主殿下待人宽厚,不用那么拘谨多礼走,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看这少年”
周怀年不安的看着那老人,像是犯错误的孩子一样,左手轻轻拈着丝绦,忐忑的说道:“末将无能……”
“别这么紧张有些事儿,你也做不了主据我所知,当年军部的一位大佬在得知公主殿下十二岁测试有傲人的木系天赋之后,突发奇想从全州选出有武者、修行天赋九名少年全州各边疆历练但不知怎地,rì前得到讯息,这九个少年,只有你这一处还活着其他八个少年不是失踪就是确认死亡这个行动,其实在那大佬死了之后便已经没有人再关心了,况且只有一个活着,不管怎么说,你今年的考评也不会很差”老者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几名追随者回去休息,只带了两名追随者跟着周怀年走去
“再说,这事儿公主早都忘光了是老夫rì前心血来cháo,想起这人顺便带回去看看”老者和蔼的说到
“可是……”周怀年面带难sè,道
“有什么难处?”如chūn风一般,全然没有周怀年想象中一名高高在上的**师的傲慢与无礼龙行千里,百草沾恩这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周怀年如是想着,心中的不安随之一挥而去,随着海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周怀年道:“倒也没有什么为难,只是rì前我们得到内线暗报,博雅海上一股子海盗今天要上岸劫掠,属下负责迎接殿下,实在脱不开身,只好由那小子去带队设伏估计回来的时候已经子夜了,先生还是先去休息等明儿一早,我带那小子来拜见先生”
“哦?呵呵,周将军带的好兵啊……”一句话没说完,老者忽然停住,望着南方海岸,弹指之间展颜一笑,继续道:“似乎已经打起来了看一看?”
周怀年心里一惊,侧耳听去,海风中隐隐涛声,毫无异状,哪有一点厮杀的征兆?见那老者说的当真,不似玩笑,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前面的瞭望台还算牢固,就是简陋了一些,辛苦先生了只是上面风大,先生当心风寒”
老者接过后面追随者披到肩上的一袭猩红披风,跟着周怀年走了过去夕阳西下,军营里面安静的让人有些心悸不时有风吹木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撩拨心弦
“周将军带兵严谨,法度森严,老朽佩服啊”老者忽然感慨道,似乎感受到前面的战斗
不是亥时登岸吗?怎么提前这么早?不会有什么变化周怀年心里不安的琢磨着,听那老者这么说,心里是不安
“先生说笑了这天涯海角之处,没有塞外蛮人骑兵劫掠扰袭,没有雷州马匪穷奇彪悍,只有些个荒岛之上菜都吃不上的海盗不时的sāo扰一下,军备松弛,无法和其他边塞的强兵比较,惭愧惭愧”虽然这么说,但很明显,周怀年有些心急,边走边说,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虽然略显无礼,但老者也没计较什么,而且明显对这种直接的对话很投脾气,嘴角的微笑渐渐浓了起来
“周将军好志气啊”老者打了一个哈哈,道:“我宛州无论军源还是军械均只算是末流,将军自比天下强兵,虽不如,亦可佩”
周怀年听老者这么说,脸上一热,心想都是和那帮兔崽子说习惯了,让人看笑话了偷眼望去,见老者并没有讥讽的神sè,这才心神略定只听那老者继续说到:“周将军也不必过谦适才放眼望去,天际之间杀伐之气顿起,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这才是用兵的王道”
周怀年听老者说的这么肯定,心下略有焦急,走的越来越急,那老者飘然若仙的在周怀年身后跟着,不见走的多快,却不落分毫
说是瞭望台,其实只是用原木绑成就是这么简陋的瞭望台,当初也是费了周怀年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北邙山运来木头,建成的虽然简陋,但在军营里面起到的作用却是不可小觑四人登到瞭望台之上,海风当中隐隐厮杀声入耳放眼望去,天sè已经渐渐暗去,数里之外的海滩之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让周怀年心里一惊这……怎么会这么多人暗报说,只有燕尾岛一股海盗,一百人左右,但那海滩之上,粗粗一看便有几近三百人之多,还有一些船上正在陆陆续续有衣着褴褛,手持利刃的海盗在登陆远方依稀还有几艘大船缓缓驶来
八十人列队在海滩之上土质坚硬的地儿排着阵势,远远望去,在蚂蚁一般的海匪前面,显得肃穆整齐
还没第二次接战周怀年心中忐忑,虽然是官军,但军备素质和海匪没有什么大得分别,要是势均力敌,凭着预先设伏或许还能打上一打,但现在这阵势……
老者呵呵一笑,拍了拍周怀年的肩膀,道:“周将军啊,老朽在九州之内见过许多强军,但我宛州本不以武力擅长,这般军纪,这般森严,就是对付翰洲骑兵,也是胜负参半,何况是些个海匪周将军治军之能,却是不俗”
周怀年听老者这般说,将信将疑虽然戎马一生,但打仗凭的是人多势众,刀亮马快,这阵势有何用?但那小子练出来的东西,得到这贵人的赞赏,或许有些道理周怀年面sè凝重看着海匪第一波的冲击这些兵是海角兵营唯一能打仗的兵马了说不上要是败了,公主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窜到北邙山里面落草为寇
想到这里,周怀年忽然感到后背嗖嗖冷风
正在周怀年忐忑的胡思乱想着,海匪略略整理阵势,便再次凶悍的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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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海滩上盛开的花朵
海角官军在夜sè中远远看去,像是一块坚硬的礁石,挺立cháo头大cháo当中,倔强强硬的站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苦苦挨着,不肯屈服,不肯低头
一次次的如cháo攻势之后,人cháo退去,那块石头依然挺立在海岸上整齐划一的动着,不断激起一朵朵血花每动一下,整个队伍都吼着让大地颤抖,让海水翻滚的号子远远传来,虽然已经弱不可闻,但每一声号令都依旧让周怀年心旗摇动不已恨不得抄刀上马,杀的血肉横飞才真正爽快
“有大军之象不错不错如此穷乡僻壤,居然能有周将军这般大才,却是让老朽惊奇”老者轻捻长须,血sè杀戮当中,依旧谈笑风生,一副风轻云淡做派
周怀年双手攥拳,已满是汗水这小子的确有些门道,这已经坚持了五次的攻击,海匪留下几十具尸体,仓皇回到海滩之上可是奇怪的是,虽然海盗惶惶如丧家之犬,但依旧不肯退去无奈的执着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海盗居然肯做这么赔本的生意
不对啊,这次有问题周怀年从头盘算着,隐隐感觉有着有股子yīn谋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在心底隐隐作祟,还没来得及细想,又三艘大船靠了岸,蚂蚁一般又百余海匪加入阵列
天sè已暗,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海盗群里面士气大增海匪打起火把,简单整队,又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虽然今天的官军硬的扎手,但毕竟只有那么一点人,用人堆也堆得过去海匪的逻辑和这海边官军的逻辑一般粗狂野蛮直接
穷山恶水出悍匪
变阵了只伤了几人丝毫不落下风的海角官军瞬间变化,海滩之上蒙蒙夜sè中,似乎一朵亮晶晶的小花在一瞬间绽放眨眼之间,从一块礁石变成六队,十二人为一队,化作五朵花瓣,余下的人护着伤员变成花蕊
黑漆漆的礁石上绽放出一朵用鲜血浇灌,正在怒放的璀璨花朵五个花瓣旋转着,在海匪之间划了过去,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在如同割庄稼一般纷纷倒地的海匪尸体中,那花朵染血之后变得加娇艳
“阵?”青袍红氅的老者见到那海角官军变阵之后,一直和蔼的让人如沐chūn风的神sè变的有些诧异,莫名的变的兴奋片刻之后,老者肯定的点点了头,闭上眼睛,轻轻道:“果然是这海角军营藏龙卧虎啊刘泽宇那厮见了一定喜欢”
周怀年没有听到老者的喃喃自语,而是兴奋的双目圆瞪,兴奋的仿佛要冲杀上前,入阵厮杀一般右手按在刀柄上,一道道青筋显露,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腾腾升起
“生命之息?”淡淡的绿sè在花蕊中绽放,夜sè中若有若无,那一丝生机勃勃很快便消失在海风中,融入夜sè老者却被见到的这丝象征着生机的绿sè震惊,沉声责问道“周将军,这海角军营中随军医师怎么能入沙场?”
木系法师只负责治疗,各州军规里面,木系法师只负责在大营里面治疗伤者像方才这般木系的生命之息直接出现在血肉横飞的沙场之上,是所有领军大将绝对禁止的一两个大头兵,和一名即使只能用处生命之息的木系法师比较起来,哪个宝贵自然不用多讲
即便是失败被俘,木系法师多数也会被劝降,转而为胜者服务而这种规矩已经约定俗成,没有人会斥责木系的修者像今天这种场面,直接把木系法师安置在最前线,的确很少见
周怀年一愣,想了想,道:“先生误会了我宛州虽然以木系大修行者著称于世,但是还没有奢华到连我这穷乡僻壤之地,只是对付一下海匪的边军能配的上的我们海角军营的伤员都是简单医疗要是重伤员,治疗后之后送河池继续救治”显然,周怀年并没有看见那一现即逝的绿sè之光
老者料想周怀年说的是实话,但那丝淡到几近于无的刹那光华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这个曾经知命的大修行者老者沉默的看着远处的战事,加专注那丝绿sè却不再出现,想来是伤者寥寥,需要救治的军士已经治疗完毕又或者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没有机会施救
夜sè中,最后一艘海匪的快船即将靠岸,却在距离海岸三十余步处停住所有海匪兴奋起来,吆喝着,却没有人肯像方才那样逼迫上来,只是在官军外围围斗
一道红sè的光芒在船上渐渐变浓,宛如已经沉到海中的太阳,不甘寂寞的放出最后一块夕阳
是夜,无数的惊奇让老者也让海角军营的管带周怀年目不暇间从数目乎预期,甚至比这么多年周怀年见到的海盗数量都要大,到军士变化出那朵由刀锋木盾组成的花朵,再到花蕊中那充满生机的绿sè浮现但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这抹红sè的夕阳
火系的修行者火系的法术号称沙场之神的火系法术
人数占优,还有火系的修行者辅助,就是驻守在有熊山的翰洲铁骑也不一定能撑得下去,何况是武备松弛的宛州边防散兵
昔rì,翰洲有熊山的铁骑打谷草杀的兴起,直入宁州五百里险些杀进宁州都城最后被一名不惑境界的火系法师施展妙术秒掉大半,剩下的才悻悻而去
虽然准备的时间有些长,顶多是感知境界顶级的法师,但那已经足够了周怀年面sè一变,来不及向老者客气,只是略一报手,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空中打出一声响震旷野的口哨,一匹马从夜sè中出现,周怀年落地,来不及做动作缓冲,而是强自脚尖点地,冲向那匹军马一跃而上,打马带缰便向战场冲去
老者面sè凝重,向身边一人嘱咐着什么正在此时,花蕊当中一道白sè的闪电冲出,出行如电,身边狂风骤起,一路带灭了几多火把仿佛死神手中的长剑,所经之处一路黑暗
“咦?”沙场惊变,老者停住安排,眉关紧锁,看着那异变白sè闪电还没到停泊在海边的那艘快船上,眼看着火系修行者的法术马上就凝结完毕,闪电再快也来不及把那团火焰熄灭老者却没这么想,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光华正盛一轮夕阳在晚霞中奋力一跳,似乎要留给世间最后的华彩但这一跳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已经成形的火系法术没有shè向那朵刀锋小花,而是原地炸开白sè闪电穿透快船上生起的蘑菇云,弹指间又窜了回来,在海滩上四处溅shè,所经之处无数的血花纷飞所离之处,一切变成废墟尸体
老者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追随者安静的退下随手在身后侍卫手里一个紫砂小壶,轻轻抿了一口茶,手抚额头,沉思了片刻
片刻之间,海匪土崩瓦解,如丧家之犬一般豕突狼奔,四处逃散有的拼命试图游回快船,有的向四周黑暗的夜sè里逃窜那朵绽放出美丽光华的花朵四散,追逐着,发泄着生死之后的暴戾
老者站在瞭望台上,虽然胜券在握,但仍不肯下来,只是任凭越来越大的海风吹打着青衣红氅,大氅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再烈的风依旧吹不开老者紧缩的眉头多少年来,三道化成川字的眉心在海风中紧紧拧在一起,仿佛在锁住一腔热血,锁住胸中块垒
“先生,他们回来了”一名追随者小声道
“哦?那下去看看”老者在壶中沾了点茶水,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眉头渐渐展开“走,先去看看伤者”
不管什么样的战斗,只要是胜利者,那么伤者必然会妥善安置既然打赢了,那最先送回来的肯定是那一道绿光之下略作治疗的伤者
周怀年牵着马,马上并排坐着两个人,看着似乎没受什么伤,在和周怀年磨叨着什么,一脸的不满意远远见老者走了过来,周怀年用马鞭轻轻各打了一下马背上的伤者,示意小声快走几步来到老者面前,拱手道:“适才关心则乱,让先生见笑了”
“嘿,不怨你别说是你,那时候我也以为要不行了最后怎么那火系的小家伙会**了呢?”
“那小子在法咒念到最后时刻,用弹弓把一个石子打到那法师嘴里,引发的咒语念不出来,天地元气反噬,就挂了”
“哦”老者自然知道反噬的可怕,略一点头拦住周怀年的马,道:“我看看你俩的伤势”
周怀年面露喜sè,道:“小兔崽子,赶紧下来这是大师今儿算你俩有缘分还不赶紧谢谢大师”
两名伤者嘟囔着下马,老者笑着免了两人不情不愿的拜谢,探查了下两人的伤势,简单施展了一个凝神定气的小法术,那二人自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这才发自内心的谢着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回去这才同周怀年道:“前面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十八个小岛上的海盗一同结伙来的,还有一个火系法师具体内情,等抓两个舌头问问前面没什么事儿了,那帮子小兔崽子都杀红眼睛了,说什么都不肯回来说什么宜将剩勇追穷寇”
“恩那咱们等一会我倒要看看这孩子”
“这台风后,海边夜凉,请先生回住处,等这孩子回来,我带他来见您”
“大军初回,还是我去见他这份军功,放在中州,立马便升校尉了”老者捻须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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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羊皮袍子
子夜过后,乱糟糟的官军才带着几十名海匪俘虏和大包小裹的缴获笑嚷嚷的回来,远远看去,军纪败坏到无以复加,与其说是官军还不如说是一帮海匪
周怀年看了一遍,没找到那小子,有些恼火再问,有人说那小子早回去了周怀年心中有些懊恼,早知道便一早过去
来到老者寝帐,见一名壮汉铁塔一般矗在门口,虽然是追随者的朴素打扮,但在夜sè中,铁打的腰身,怎么看怎么威风凛凛
简单通禀之后,老人带着两名追随者跟周怀年出了寝帐,一同看看那神秘的少年
“伤亡怎么样?”老者依旧青衫大氅,温言问到,依旧如天山雪莲一般高高在上,却又如邻家叔父一般亲切两种感觉溶于一人,切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本来就该如此一般,和蔼而又不可亵渎
“还好只有那两个小崽子伤的重点,后来有三五个人在追击的时候也能扭伤,被笑话的差点跳海”如此大胜,居然几乎零伤亡,就连久经战阵的周怀年说起来也不禁兴奋起来,略显轻佻
“的确不错”老者捻须笑评,“在有战斗法师参战的情况下,居然有这样的伤亡数字,确实是出乎意料周将军大能啊没想到穷乡僻壤之内居然还有周将军如此大能”
周怀年被海风骄阳吹晒成黑炭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羞赧,道:“这不是末将的功劳要说冲锋陷阵,马革裹尸的勇气,末将不敢自谦要说冲杀敌阵,血流盈野,末将也不敢谦但要说方才的杀阵,那法师的陨落,却远远不是末将所能都是那小子的功劳要说当时那小子练兵的时候,我还对此颇有微词呢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最后拗不过他才开始练的兵现在想起来,心中惭愧后怕的很”
“哦?那你怎么同意的?”老者奇到能让周怀年这么一个看上去刚愎自用的边将改变看法,的确有点难度
“嘿嘿,那小子去九隆山脉里面打了一只老虎,把那张虎皮送给我,说是我常年被海风湿气侵袭,关节太过疲惫如今已yīn雨天时隐隐作痛,等老了必然会遭罪,有了老虎皮就没有这些劳什子事儿了”周怀年憨厚的笑着说到
“呵呵,这孩子的确是个可人”老者笑道既有练兵之能,又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身手,为了正经事儿居然会自己跑到九隆山脉里面去猎虎,那九隆山脉以盛产荒兽著称,凶险无比这危险和所求相比,简直让人觉得不知所谓
“倒是见到那法师作法的时候,让先生受惊了”
“嘿,一个还没到不惑的小法师而已”老者和蔼的笑道“我毕竟还带着这些追随者”
周怀年听老者如此说,心中一动之前事急,没来得及琢磨这些追随者此刻尘埃落定,方才有机会周怀年斜眼看了看老者身后的两名追随者,估量着这两人的实力,一时间心内大为震撼这两名追随者,其中一名是武者,感受着周身斗气流转,品阶至少已经迈入不惑境界之内,至于具体有多高,因为等级压制,周怀年却是看不出来另外一名,周怀年则看不出深浅
天下共分九州九州内,宛州受五行地脉影响,能感受到五行之气眷顾的幸运儿绝大多数都是木系,其他系寥寥无几,而且修炼成就极其有限所以,宛州号称治愈者之州九州之内,战火连天,也只有宛州不受战火侵扰没有任何一个君主想得罪宛州,那意味着军队之内将失去最为关键的治疗者战场之上,无数的伤者将因为无药无医,死不瞑目故此,千年以来,各州各郡每年定期来宛州招揽人才,宛州君主则严守中立毕竟在绝对的武力之下,在漫天羽箭如云铁骑之下,只是辅助的木系法师是没有决定力的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登堂入室的木系**师身边总是有着数量不等的追随者保护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木系**师通常,判定一名木系法师强弱,追随者的数量和质量是一个很重要的参数
当然,双系同修的法师也不少,但能到洞玄之上的大修行者,双修的修士数量便少得可怜
少的双修者中,有风水双修,有风火双修,有金土双修,但木系双修少的可怜
多年来,九州的修炼者们有了一个统一的认识,木系,没有一颗仁慈的心,同修其他系的法术,对破境有极大的影响木系法师基本都是单修,需要追随者这是一个共识
看样子身边的这位**师等级会很高周怀年一边想着,一边有的没的陪着那老者聊着,介绍着这个小小兵城的情况
驻军不到百人的兵城,并没有多大,很快便来到兵城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子前面
“这里就是那小子住得地儿”周怀年想着那小子脸上可恶的笑容,不由得有些恼火,道:“五年了,只要不出海,这小子便天天窝在家里琢磨木系法术”
“哦,也算是执着”那老者淡淡的说,很有兴致的借着周怀年手中火把的亮光东看看西看看,“这里木气浓郁,是这兵站里面或者说方圆几十里内最适合修行木系法术的地儿倒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栖,多少有些眼力说他弃武从法也不是一无是处”
“呵呵,这里本来是一处荒坟野塚,平rì里也没人来不过自从他来住在这,这地儿似乎荒凉了”周怀年打趣着,伸手敲了敲那扇破破烂烂,虚掩着的大门“以前就算是没有人来,野猫野狗也总是有的自从这小子来了,真是生人勿进啊似乎这地儿连蚊子都没有,真是怪了”
“门开着”那老者身后的一名追随者道
“这小子养了条狗……”周怀年觉得有些没有面子,恼怒之心盛,恨恨的骂道:“早晚有一天老子把这畜生炖了吃掉,这狗东西就是一祸害”
“咦?”老者身后另外一名追随者走到老者身侧,挡到老者和那道破门之间,道:“此处有一荒兽”一边说着,一边召唤出一条儿臂粗细的青蛇青蛇忽现,一股子腥臭扑面而来
“没事儿没事儿”周怀年见状,连忙示意此地安全,“那畜生平rì里只是偷鸡摸狗的祸害人,只要不进院子,倒也不见怎地而且那畜生都和旭之形影不离,有旭之在,不会放任他做歹的”
那召唤师却没有理会周怀年的话,只是捏出一道道周怀年看也看不懂的法诀,一道道光环往那青蛇身上打去周怀年下巴差点没被惊掉,这就是传说中的召唤师?就是九州之内数量不足百的召唤师?
“羊皮袍子,你个王八蛋,没事儿吼什么?不知道老子在睡觉?”一个略显青稚带着怒气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周怀年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安定要是偏巧这少年出门只留那畜生在家……
这才轻轻一点,推开院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老者先行
那老者微微一笑,走了进去小小庭院,乱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院子里面几颗火把,忽明忽暗的亮着,显得院子里面是凌乱
一颗老槐树,树下一张破的似乎随时可能塌下去的躺椅,旁边一个石墩,一桌残棋一个少年在满院追逐着一只白sè的狐狸
“咳咳……”周怀年咳了两声,道:“沈旭之,这位是……”
“羊皮袍子,你要是他妈的再敢跑,就把你吊起来,打烂你的屁股”少年身形灵巧,但在这庭院当中却也快不过那迅如闪电的白sè狐狸只好大声恐吓着那小狐狸听见沈旭之这么说,身形一闪,连抓带蹦上了树从树荫里面探出头来,两只前爪合拢,拜了拜树下少年
“赶紧滚下来,来客人了,没工夫陪你玩”小狐狸听到沈旭之这么说,如闻纶音,从树上跳到少年肩上,宛如一片树叶,不着片尘
“沈旭之,你个小王八蛋”周怀年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假假作势打去那少年灵巧的躲到一边,满脸讨好的笑着,“周将军啊,稀客稀客来来来,请坐,请坐”肩上的小白狐狸见周怀年这般凶,身上的毛刚一炸,便被少年从肩上取下,顺手打了一个屁股,塞到怀里
“咱这小地儿也没点茶水,恩……水已经三天没去打了,要不您就这么干坐一会?”
周怀年哭笑不得,刚要介绍,忽然觉得整个小庭院被无穷无尽的杀气笼罩一点都不逊于铁血沙场中那股凌厉的杀气
周怀年心中一凛,手握刀把,便要抽刀而战那老者轻轻摆了摆手,散发着无穷杀气与战意的青蛇便被老者的追随者收了起来
杀气骤逝,一来一回的压力有无,让周怀年胸中血气澎湃,很难受而沈旭之则似乎像是没有任何觉察一般,聊若无事
“沈旭之?”那老者走到石墩前,低头看着桌上的残局,温言问道
“正是还未请教”那少年开朗的一笑,眉目之间丰神俊朗
“河东李牧”老者淡淡说到,“这局下的惊心动魄啊,百般厮杀,三劫共活却也少见”
“嘿,小子没事儿自己摆出来的”沈旭之安抚着怀里蠢蠢yù动的小狐狸,一边和李牧说着
“五年前你来海角的时候军部都和你说了,今rì公主火鹿岛修行大成,返回京都,你收拾一下,明rì随公主启程”说完,看了那chūn风少年一眼,不多言,转身离去
来了,见了,转身便走,干净利索,让沈旭之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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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来历不明的少年
“旭之啊,这次回了京城,别忘记时常来这海角看看我们虽然这些年来你没有什么长进,但能跟着公主回去,凭你一把刀,肯定能杀出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周怀年略有些感慨的说,感慨里,带着些许的感伤感伤里面带着歉意虽然面前这个少年曾经无数次的给自己带来细碎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麻烦,但真的面对离别,将军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况且,这少年并不是当年军部送来的进修生
当年那进修生刚刚报道,第二天便莫名其妙的在住所内横尸惨死周怀年没敢让人知道,只是找了两个亲信,草草掩埋便了而刚刚好,那时候沈旭之带着小白狐狸流落到了海角,同名,样子也很相似被周怀年看见,心生一计,李代桃僵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沈旭之
海风吹起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着小院子里面,杂乱无章两人就这样对面而站,一种无名的情绪在海风中飞扬羊皮袍子在少年的怀里探出头,向外面望了望,打了一个哈气,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鼻子,感觉到庭院里面有些怪异的气氛,叹了口气又趴了下来
“你不会后悔了耍我这把老骨头”
“博雅海的海盗马上就要来了”少年沉默良久,把怀里蠢蠢yù动的小白狐狸从怀里取出,轻轻放在肩上轻声说看着脚尖,一副执拗的摸样
“你认为离开你,整个军营会找不出来能打得赢海盗的人?”周怀年回味半晌沈旭之的话,有些不爽的回答到虽然周怀年知道沈旭之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多一个人出力,总是好的或许我留下来,能少死一些弟兄明年上坟的时候你也就不用晚上回来喝的跟一条死狗一样”说着说着,想起那些曾经一起聊天打屁,喝酒胡闹而如今躺在那冰冷的墓地里面的战友,两人的眼圈都有些微红
“为什么?”周怀年决定不再和沈旭之绕弯子这本来就是军人们说话的方式,而不是书房里面那些酸腐气味的儒生一般
沈旭之沉默的望着老槐树上的一条蚜虫缓缓的爬着,默不作声沉默,是一种态度而沈旭之这种沉默,足够表明自己不想离开的态度或者说,表达了自己不想走的态度
“我不认为你不想走,是因为你对这里的不舍像你一直追求的,是成为全宛州最让人仰望的木系**师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海角军营里面,怕是换了怀瑾**师年少的时候都成不了名”周怀年面对着沉默的少年,也毫无办法周怀年知道,如果自己逼迫太紧,这少年一定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誓言,承诺,对这个少年来说,还不如一张大饼值钱“说,这里面就我们两个人,说一说你真正的想法”
沈旭之轻轻用脸摩擦着已经趴在自己肩头昏昏yù睡的羊皮袍子,想了又想,说到:“那叫做李牧的河东人,虽然看上去很强,那种大修行者,我们一辈子都很难看到但充满了死气跟他们走,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死在寒云川山路里面,逢年过节都没有个人烧点纸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太可怜了?”
沈旭之,十五岁的时候来到海角军营五年来随军出征海盗十二次每一次均大胜而归,出征的军队损失微小的可以不计而三次沈旭之拒绝出战,拼死力谏,跪在大营门前,试图阻止出征被军棍打成血人最后在营门口哭的天地变sè事实证明,三次出征,不是遭遇到海盗的埋伏,就是飓风忽至,每一次均折损大半以至于以后每一次出征,周怀年都要下意识的征求一下这个伪神棍的建议
“此话当真?”周怀年顿时一惊,问
“恩那叫李牧的老者印堂发亮,双目炯炯有神,天地元气在周身流转切含而不露,我感觉至少是洞玄境界以上的大修行者,甚至可能是知命境界的神人但这老家伙双眉yīn云笼罩,右侧嘴角华凌纹出现,向上入鼻山相书上这个面相就预示着三rì之内定有血光之灾刚才他说了一句话,中气足却隐隐有金石之声,尾声略嘶哑只有近期会猝死的人才有这种声音所以,三rì之内,此人必死无疑”沈旭之说着说着,有些无奈这时候,肩上的小白狐狸伸出舌头,轻轻舔着沈旭之的脸,似乎在安慰这个少年沈旭之肩膀轻抖,小白狐狸从肩上一跃而下,伏在沈旭之臂上,沈旭之轻抚着小白狐狸,眼中充满了爱怜“我虽然不能经常看明白,但隔三差五的总也说对一两次这次,我认为没错”
“……”周怀年被这少年的推论雷倒
“这李牧肯定是洞玄境界别以上的法师,这点毋庸置疑看他的追随者都是强者,你想想,这样都要有血光之灾,我跟着一起,难道还有什么活路?”沈旭之轻声叹道
“那两人也都有死气?”周怀年还是半信半疑的追问
“恩而且是很明显的李牧老者可能是法力高强,木系法术,本来就生机勃勃,印堂之间的死气被有意无意的中和掉了一般人看不出华凌纹,也就看不出他是必死之人”
周怀年沉默了盘算了许久,长叹一口气道:“这样,反正你是孤儿,今夜你收拾一下,连夜跑到九隆山脉里躲上几年好了你跑了,我顶多就是挨上几十军棍,嘿,还打不死我你跟着,寒云川山路里面多了一具尸体而已你要是还活着,或许等我战死了,还有人给我烧两刀黄纸,带两杯水酒”
“多谢将军”沈旭之听周怀年如此说,展颜一笑,“将军的那匹军马,借我骑一段时间怎么样?要不,这里离九隆山脉那么远,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到万一中间被人当逃兵抓了起来,将军颜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看着眼前那张充满阳光,而又满是无赖颜sè的脸,周怀年克制克制再克制,才没一巴掌打在那张脸上不是不想打,而是那少年怀里的那只不知什么来历的小白狐狸不知怎地,微微乍起雪白的毛周怀年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一巴掌打出去,不等落在沈旭之脸上,怕是那只小白狐狸的牙已经把自己的脖子咬断
这些年来,视沈旭之为子侄,想想,即将分别,周怀年心内有些黯然轻轻拍了拍沈旭之的肩膀,似乎还有那只小白狐狸的体温“晚上你自己去取我让大老王早点歇了一路顺风有时间回来看看”
看着渐渐离去的那腰身如铁墙般笔直,却略略蹒跚的背影,沈旭之无语,只是一揖到地,许久不肯起来
李牧缓缓走在回jīng舍的小路上走的很慢,很仔细似乎在想着什么走着走着,却是绕过了jīng舍,饶了一个大圈,来到了海边
望着浩瀚的博雅海,星光浩瀚,风高浪急,李牧直觉心神一爽多rì以来那股子如跗骨之蛆一般的不祥感觉也如烟消云散虽然没有修行隶属于五行之外传自海外教派光明系的大预言术,但多年修行,李牧对未来有着不同一般的敏感直觉
“三儿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老人字斟句酌的想着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那是在释放一个可以毁天灭地的魔法一般
“八年了,李爷”武者道
“老十八来的晚,五年前的事儿不清楚老三啊,那年京都里面,甄选出九名少年,其中有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孤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年那些少年除他之外都是世家子弟里面没有木系天赋,被选成武者的孩子都是达成初识境界,已经登堂入室的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只有这个少年,才十五岁就已经达到了初境七级的水平,而且隐隐要达到八级的水平这个孩子,可以说前途无量,那是我也动心收他为弟子”武者听得出李牧的认真,仔细思索了五年前那一幕一幕,确保无误,才说到
“是啊当年我远远的看了看这些孩子,那叫一个朝气蓬勃啊可是却是没想到,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只荒兽的确有意思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得来的”李牧说着说着,想起了那只小白狐狸张牙舞爪的样子,笑了笑脸上是笑,但心里想起那个传说中的种族,心中也有些惴惴
“却是荒兽无疑”李牧身后叫做老十八的召唤师说:“而且虽然未经训练,但天赋等级十分高小青远远的感觉到,便如临大敌”
“打起来呢?”
“有我在,一半一半我要是不在,小青必输无疑”这个答案无疑出乎李牧的意料那荒兽虽然看上去灵活,而且充满了原始纯粹的能量,但堪比一只感知五级的召唤兽?这也太过于荒谬了
“哦?”
“那荒兽或许是产自宁州彤云山的野生灵狐传说越州有秘法封印野生荒兽,使其灵智全无,呈卵状用以买卖买到的召唤师再用血印孵化,这野生荒兽便可成召唤兽”
“呵呵,不用说这么详细我又没有想夺人所爱这少年并不简单,走,咱们再去会一会他”李牧笑呵呵的说道,“这狐狸并不那么简单,你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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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坎坷的岁月
“我刀,划破长空,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剑,何去何从,是与非懂也不懂……”小小庭院里面,少年郎哼着家乡的小调,火把之下,忙碌的收拾着这些年来的“家业”一个白sè的影子在少年郎身前身后忙叨着没有帮忙,反而在不断的捣着乱
树影摇晃,微风阵阵,安详宁静
这破家值万贯啊,还真是……沈旭之收拾着乱糟糟的家,这个得拿着,这个也不舍得扔直到最后,沈旭之发现自己的行李不仅周怀年的那匹马驼不下,就连海角军营里面唯一的那辆军车也装不下
恋旧,也算是一种好习惯沈旭之如是安慰自己看着一屋子的破烂,猛地想起来那似乎在记忆里面已经变的很遥远的家来了多少年了,那感觉总是在身边萦绕这里的世界不管怎么样都那样的不真实
而这个世界里自己归属的家族,却没有这种感觉,很陌生
“妈的,也不开个幸运光环来”少年郎心xìng里面多少还存着一种叫做乐观的jīng神,看着这一屋子的破烂,慢慢的也恍惚了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明天之前整理出一副行李出来的时候,少年放弃了努力,在老藤做的床上盘膝坐下,抽出烟袋,点了一袋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生活啊,还真是在即将再次离开熟悉的满是回忆味道的家的时候,少年开始了怀念
不知道哪一年,在那所还没来得及享受的府邸里面,自己附着在一个婴儿的神识里面这就是传说中的夺舍,不过如果还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沈旭之宁肯选择走过奈何桥,喝下那碗孟婆汤,忘却前世的种种恩怨情仇,在地府里面静静等待下一世的轮回而不是来到这个让沈旭之莫名其妙的世界上遭着许多莫名其妙的罪
不知道哪一年,哪一天,只记得那漫天的yīn云笼罩和透骨的朔风嘶吼姆妈抱着自己逃出火光、血sè中的那个还没有归属感的家,来到同样的一座大宅子前岁月悠悠,沈旭之忘记了很多,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姆妈的泪水,放弃一切尊严的跪在那yīn森的大门前,恳求着,直至额头血肉模糊毫无悬念,被抄家灭族的端木家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收留这唯一残存的血脉,甚至世代姻亲、跋扈的不可一世的建国将军都冷漠的拒绝了
不知道哪一年,逃出生天的端木逍遥来到了家族在宁州勾戈山脉深处的那方老宅里面在一袭黑衣,满头银发,又聋又哑的老人照料下端木逍遥终于长到了十一岁那时的天还是很蓝,气候还是很冷但沈旭之很快乐,如此终老,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沈旭之甚至勾画着再大几岁如何出山抢个媳妇回来陪着自己老去
不知道哪一年,一伙黄衣贼寇悄然而至,这个已经被沈旭之认可的家再一次的变成火光中的废墟在老人勉力支撑下,沈旭之匆忙的继承了老人守护的古老端木家族的传承当那株几近十余米粗的参天大树肉眼可见的度凋零,最后那一片翠绿的树叶掉落,沿着古老巫术绘出的路线掉到沈旭之头顶,又神奇的融进沈旭之身体里的时候,少年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开启了主角光环,但毫无意外的,又一次失望了带着老人视为重宝,一生不离身的被称为圣器的弹弓离开了然后像老鼠一般在勾戈山脉里面逃窜了三十三天直到沈旭之走出那片大山,渡过嵩河,沿着淮海走到了中州的於河平原
不知道哪一年,那古老神秘的传承让已经从端木逍遥改名为上世名字的沈旭之感觉胸前雪山,后腰气海充斥着蓬勃的生机,却无法运用一丝一毫这种生命的力量这种感觉,这种让沈旭之觉得无比沮丧的感觉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不知道哪一年,嵩河边,沈旭之遇见了一只硕大的已经死去多时的巨兽尸体一只母兽,看不出来是什么或许是老虎,或许是猛犸象总之,沈旭之不认识看着已经有些腐烂的肉,沈旭之有些失望本以为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变成了臭烘烘的烂肉不过少年已经习惯了这种失望的感觉,就在沈旭之本来准备离开之际,不经意间,看见了那个刚刚出生的雪白身影于是,旅途中,少年的身影便不再孤单一直到有个游行商人想要用一身羊皮袍子换这个长得像狐狸的家伙,被拒绝之后,这小家伙才有了自己的名字,羊皮袍子
虽然不管沈旭之怎么看,羊皮袍子都看不出那硕大巨兽的一点点影子,但少年的心里毫不怀疑羊皮袍子是那巨兽的幼崽少年不止一次在如水的月光下幻想着有照一次这小家伙变成威风凛凛的史前巨兽……
不知道哪一年,战火纷纷灾民里面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程度少年肩上的小狐狸变成所有人眼中的美食于是,一次又一次的火拼,火拼之后挑选出还算壮实的尸体,拆出一些肉,再花费一点时间变成肉干继续跋涉,没有目的这样的故事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吃人?在沈旭之眼里变成生存下去的办法少年的心曾经为此yīn暗过,但毕竟,活着才好
不知道哪一年,在无穷无尽的流浪中,漫无目的的跋涉中变得有些颓废的沈旭之来到了宛州容颜已经变的连自己都记不得从前的影子,沈旭之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传说中的天涯海角,才状着胆子走到一座军营当中,试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得到一口饱饭于是,在这里,沈旭之有了又一个家虽然扮演的身份是一个和自己同名的军校进修生,虽然几年之后要回到繁华的京城,但沈旭之厌倦了跋涉,厌倦了四海为家
又是五年过去了,胸前雪山,后腰气海已经隐隐连成当年飘落到沈旭之头顶隐没于体内的那片树叶的形状,但无论如何沈旭之都不能把那磅礴的生机变为己用每rì里把在宛州京城小贩手里偷到的那本悬壶济世木系心法入门翻上几遍,再自己和自己下几盘棋,变成少年必然的经历
来了二十年了啊,沈旭之看着一屋子乱乱糟糟的家什,感慨着,在鞋底上敲掉烟灰,站起身来,一个雪白的影子在身前身后帮着忙乎着火把映耀之下,这小狐狸的身影映在墙上,宛如巨兽沈旭之梦想中的巨兽
“袍子啊,你说咱们把什么扔掉呢?”沈旭之虽然没有收拾什么东西,但是仍感觉身心俱疲,无奈的和羊皮袍子商量着小家伙灵动的眼睛在一屋子破烂家什里面扫来扫去,和沈旭之一般,同样满眼的不舍
“唉你这家伙怎么也和我一样咱们也不能都带走啊”沈旭之摸着羊皮袍子的脑袋,温言道像是在劝说羊皮袍子,又像是在劝说自己
羊皮袍子窜到那床正中心已经成了一个大窟窿的被子前面,看样子在下决心半晌后,还是舍不得这个已经无法御寒但盖了将近十年,棉花都已经跑没了的被子每天依偎在这床被子里面睡觉,依偎着那少年,已经变成了睡眠的一部分
羊皮袍子又来到有几天没刷,隐隐有股子酸味的、已经掉了两个茬的大海碗边,想了又想,叼起里面的一块干干巴巴的红薯片,两只前爪捧在嘴里开始吃了起来还是不舍或许没了这描着大公鸡的海碗,连红薯都不会这么香甜……
羊皮袍子吃完红薯,又跑到一摞子乱糟糟堆放的破烂衣服旁边,穿上去都能掉渣的衣服,最古老的一件是沈旭之当年包刚出生的羊皮袍子,帮他御寒的那件虽然衣服已经小的不能再穿,虽然把整个衣服毁掉都变不成一条内裤,但那毕竟是当年穿的衣服啊毁不成内裤,以后娶了媳妇,毁双袜子总是可以的
最的一件在沈旭之身上穿着,是五年前军部送得一件军服这许多年来,要不是旁边镇上的好心婶子帮着缝补,怕早都零碎了
选择了许久,羊皮袍子又窜回沈旭之身边,人立而起,抱着沈旭之的大腿,吱吱的叫着
“你这小守财奴,这个也不舍得,那个也不舍得总不能背着这么多破烂走老周的那匹马可驮不动这么多东西”沈旭之叹了口气,安慰羊皮袍子“等以后发达了,羊排都买两个,你吃一个,扔一个怎么样?”想起翰洲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香喷喷的烤羊腿,沈旭之口水横流
不管沈旭之怎么说,羊皮袍子都是不同意只是摇着沈旭之的腿,吱吱吱的叫
“那这样,我们把门锁起来,等有朝一rì我们回来,这里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不扔,你看好不好?”沈旭之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安慰羊皮袍子“这些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听到沈旭之这么说,羊皮袍子似乎很满意,放开沈旭之的腿,跑到破碗边,叼起剩的一片红薯,又窜到窗台上,找了个背风向阳的地儿,一边在星光下晒着肚皮,一边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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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异大陆里的中国流
沈旭之悠然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既然已经打算只带着羊皮袍子,拿着弹弓,装上一袋子水和一些干粮,还有那把跟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柴刀
沈旭之下了很大的决心,决定剩下的就不用再收拾了这些,总有机会回来的这里除了自己,就连蚊子都不愿意来,别说军营里面那些老爷们了
懒惰,总是会给自己找出各种合适的借口而沈旭之总是在各种借口里面找到一个自己需要的来说服自己继续懒下去
沈旭之正在午后的树荫里面恰意的琢磨着,猛然间,在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羊皮袍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跳到门口,背上的毛略略炸了起来,侧耳倾听
“袍子,回来”沈旭之见状,知道似乎有人要来,连忙喝住了护家心切的小狐狸这些年,羊皮袍子这小家伙没少给自己惹祸幸好这家伙还知道分寸,没有伤人,只是偶尔去偷鸡摸狗,打打牙祭当然,受罪的是沈旭之那干瘪的荷包每一次偷鸡摸狗之后,沈旭之的荷包都会比羊皮袍子的脸都干净
大门不敲自开,一身藏青sè长袍,身披鲜红大氅的老人像是在自家院落里遛弯一般随意的走了进来一抬手,手中魔术一般出现了一把澜洲特产的紫砂壶,自顾自喝着陈年普洱的香味慢慢散出
羊皮袍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随着老人慢悠悠的步子一点点向后退了去,全身紧绷,渐渐呈了一张拉弯的长弓,头上的毛发全炸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瞪着这不约而至的老人
沈旭之向老人一拱手,笑了笑,弯腰捡起一枚石子,向小狐狸扔了去
石子极准,极快却没打中那雪白雪白的小狐狸羊皮袍子似乎知道沈旭之的意思,低低的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窜回沈旭之的肩上,还是紧紧盯着那老人,仿佛生怕这老人会拿走那已经泛酸的破碗一般即使那里已经没有了隔夜的红薯
“老人家见笑了”沈旭之笑着道“来,请坐那两位大哥怎么没跟来?”说完,摸了摸羊皮袍子的脑袋,示意小家伙安静一些羊皮袍子只是舔了舔沈旭之的手,告诉沈旭之自己知道,却仍盯着那老人在看,生怕李牧会偷走自己都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放了多少天的红薯一样
“看见你这儿的棋盘,一时技痒,便自己来了这军营之中,又能有什么危险孩子们也累了,明天还要赶回京都,该歇着就歇着”
“老人家也好棋道?”沈旭之有些惊喜毕竟每天搜刮肚肠自己和自己对弈,已经让这个前世自诩天才的少年背下来的棋谱都已经打烂而这个世界里面,虽然棋风大为盛行,但那毕竟是有钱有闲的人干的营生海角军营附近百里之内,除了自己,再没人听说过这玩意惊喜之下,就连这老人是木系**师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或许,这人是将死之人,沈旭之并不想多接触,但下两盘棋还是可以的
以棋会友,可以稍解寂寞
“略懂”李牧点了点头,看着那磨得有些发亮的石桌,那十九路纵横,不由得手痒,道:“手谈一局?如何?”
“好啊”同样的跃跃yù试羊皮袍子却没有丝毫的兴趣,在沈旭之肩头打了一个哈气,垂下头,已经准备开始睡觉
海边黑白sè的鹅卵石,不够jīng心的打磨每一个棋子都不是浑圆,像那少年一般,奇怪而不规矩,看上去让人有些不舒服,但看久了,也就习惯了这棋子被摸的久了,也就圆滑了
沈旭之执黑,大气磅礴的中国流,步步紧逼的下法,凌厉紧身的厮杀开局便毫不客气,一路杀将过去
海边风轻,初chūn,天气还有些微寒,一百余手过后,李牧不知怎地已然汗流浃背左下角的厮杀,一条大龙蜿蜒而出,倔强求活的大龙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第二个眼黑棋贴身厮杀,全然没有围棋飘逸的气质不似李牧眼中那一直接触到的棋道,如若两个白衣飘飘绝世侠客,会当临绝顶,荡气回肠的一战无论输赢,都是那么潇洒而这少年的棋风简直就是街头流氓的私斗,招招直逼要害,无论棋形下的多难看都不会在乎胜负,是唯一的主题
大龙即将被屠沉吟良久,李牧挥袖打乱满桌黑白“罢了,罢了少年可畏老夫输了你这棋下的太过霸道,有违棋道啊”
“承让承让”沈旭之拱手客气了客气略略一顿,见李牧没有复盘的意思,便一抖肩,把羊皮袍子甩到头上,开始动手收拾棋盘上混做一团的黑白两sè像是没有听到李牧说的有违棋道这句话
“算路jīng准,杀气凛然不知从师何人?”李牧见桌上黑白sè一点点的淡去,才从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厮杀中回过神来,问到
“小子没事儿瞎玩的哪有老师傅教”沈旭之略有羞赧的一笑,低声应道或许……这辈子的确没有人教要说上辈子,咳咳,那么久的事情还想他作甚
“嘿,这话说的老夫以木系法术闻名天下,至今六十余载,活人无数,在两军阵前屡建奇功木系法术很早便达到了知命境但论起来,这棋坛上的纵横驰骋让老夫津津乐道但无论输赢,方才这一盘棋却是让老夫糊涂的厉害”李牧抿了一口茶,悠然道
“哦?李老先生哪里不清楚?复盘一下?”沈旭之一听乐了,张喽着复盘
“从最开始,你那嚣张的三星连珠,到左下角开始的劫杀,直到对我大龙贴身杀戮,从头到尾都很模糊”李牧想了想,点了点头,继续道:“对,是模糊我下棋几十年,没见过这般对弈的手段如此杀心,哪个道场都不肯收你为徒但如此说来,又不知你这棋艺从何而来”
“小子瞎捉摸的”沈旭之嘿嘿一笑,见桌上已空,试探着道:“再来一盘?”
“免了”李牧摆了摆手,拒绝道“如此下棋,非但不能陶冶xìng情,还颇耗jīng神明rì里还有一番长路,要是能平安到了京都,你我二人再捉对厮杀时间有的是”
“哦”沈旭之看着这白发飘飘的老人,心里腹诽着马上便要死的人了,下一盘少一盘,还说什么会京都你回得去吗?
“听周将军说,你没有木系天赋,却一直在琢磨如何入道,为此荒废了武学,可有此事?”青衣老人斜睨着沈旭之,淡淡的问到
沈旭之心里一紧,不知道这老人这个时候提及此事有何用意,心里盘算了下,小心答道:“小子虽然醉心法术,但这武学却也没有丝毫耽搁年前与海盗搏斗中有所悟,已经达到初境八级现在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哦?这么说你并不想学木系法术了?”李牧看着少年清秀的脸庞,嘴角含着笑意,道仿佛在家中逗孙玩弄一般,和蔼而安详
“这……”沈旭之被忽然到来的幸福打出满天星星,一张伶俐的嘴竟然说不出话来这老东西什么意思?帮我开悟?哪来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过……沈旭之犹豫再三,觉得即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老东西已经行将就木,而且是横死,怕是也传不出去正在犹豫彷徨之中,却听见李牧说话
“那是老夫多事了”李牧一笑,收起紫砂小壶,站起身来,作势要走沈旭之这才缓过劲来,来忙起身,顾不得那些个虚礼,一把拽住李牧衣角,单膝及地,道:“小子生xìng鲁钝,至今无法悟得法术真滴,无法开悟还请先生指点”
李牧顺势便又坐了下来,坦然受了沈旭之一个大礼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道:“指点说不上来,我看看你修炼的情况”
左手把沈旭之头顶的羊皮袍子抚下,搭在沈旭之头顶,轻闭双目,一股浩浩然的真气便自头顶而下进入沈旭之体内羊皮袍子本来在昏昏沉沉的睡着,被拂了下去,很是不爽,在地上冲着李牧怒目而视
沈旭之跪在地上,只觉得头顶一阵清凉,如醍醐灌顶一般有所明悟,当即入定羊皮袍子虽然对李牧怒目而视,但见两人面sè凝重,自知深浅,也不和那青衫老人计较,只是独自窜上了大槐树,满眼关切的盯着那海风中的少年
一盏热茶的功夫,李牧慢慢收回手,看着沈旭之仍然闭目似有所悟,老怀宽慰的点了点头也不理沈旭之,只是从怀中取出紫砂小壶,慢慢的嘬着细细品味着那来自雷州托蛮多河流域特产的普洱老茶,仿佛那就是一生的意义
羊皮袍子见李牧已经收手,但沈旭之还在冥想中,从槐树上蹦了下来,贴近沈旭之的脸,轻轻蹭了蹭,还活着这才伏在沈旭之身旁,jǐng惕的盯着悠然自得的老人看
李牧见这小家伙有趣的很,从怀中取出一粒从追随者那里要来的兽丹,想要喂这小家伙吃哪知羊皮袍子见了那兽丹,理也不理,一副敌对的摸样,只是瞪着李牧李牧见讨了一个无趣,也不气恼,继续喝着茶,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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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雪山气海不相通
正在冥想中的沈旭之面sè变得红润,慢慢的越来越红,脸上的毛孔绽开,仿佛下一秒就有一滴鲜红的血滴了出来一般渐渐,红sè变成绛紫sè,忽的一股子氤氲白sè的雾气从胸前雪山之处腾起无头没脑的游蛇一般在空中乱窜
李牧面sè凝重,聚jīng会神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方才只是简单探查了一下这孩子的血脉,胸前雪山、腰后气海内容纳的灵气厚重到几然成有形有质之物,便是普通初境九级面临破境的木系法师雪山气海也不会这般充盈但可惜的是胸腰之间气脉未通这孩子可惜了这种淡淡的可惜还在李牧的脑海里回荡,沈旭之就出现了异变
走火入魔?不会啊,自己的灵力并没有帮助沈旭之打通胸腰之间的任督二脉,这孩子就是想要走火入魔怕是都没有心魔肯侵入那这氤氲的灵力到底是什么?要干什么?需不需要自己出手帮助?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李牧而羊皮袍子也注意到了沈旭之的变化,眼神中极为担心继而又看着李牧,那小狐狸看着李牧的眼神变得极其不友善,仿佛认定沈旭之此刻的窘境是李牧造成的一般背上柔顺的白毛变得如钢针一般,身体渐渐蜷起成弓,嘴边胡须下点点墨sè,好像一张白纸上被顽童用墨汁点黑李牧来不及思索那些为什么这只小狐狸在一瞬间已经带给他足够的压力
毕竟一个木系法师,即使是**师,直面一只荒兽,不管是谁都会有很大的压力
那小狐狸爪尖渐渐伸长,从白sè慢慢的变成血红sè,偶尔星光的照耀下会泛起一股红sè金属的光芒光芒一闪即逝,渐渐伸长的爪子紧紧钩入土里,仿佛下一刻便要从李牧的脚下长出一般
这荒兽很厉害啊李牧虽然不惧,但直面这样一只荒兽,还不忍下死手,也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原本没想到这荒兽等级如此之高,居然给自己带来些许的不安而且根本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那雪白的小狐狸已经蓄势待发,接下来必然是雷霆一击唉,没带着追随者,还是大意了……
海风似乎因为羊皮袍子的威势震摄,绕开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庭院院内无风,老槐树也无力的垂下了枝叶,方寸之间的天地灵气都被那小家伙吸入体内,羊皮袍子看上去似乎大了一圈只有脑袋还是那般大小,看上去很可笑但是李牧却笑不出来只有面对这暴怒的荒兽的时候,才知道这荒兽有多可怕十三说小青单独和这小狐狸厮杀八成会被杀死,现在李牧不认为十三夸张,而是十三的说法保守了不是八成,而是肯定会被杀掉
李牧定了定心神,见沈旭之脸上的血sè已经隐隐退去,这才手捏了一个法诀,一个淡绿sè的护盾出现在身前,护盾上荡漾着碧绿的波纹,轻轻蠕动,宛如活物木系的防御魔法,虽然防护值不高,但也聊胜于无基于李牧的**师身份,这护盾的等级相当之高,李牧对他能抵挡住羊皮袍子一击报着极大的希望
动了弓身而出,似闪电,似强弓shè出的快箭
一道白sè的闪电在小小的庭院里面闪动着出乎李牧意料的那小狐狸居然没有中宫直入,直捣黄龙而是在庭院里面飞的窜来窜去不肯一息停留
他竟然知道寻找弱点李牧心里一阵战栗,这荒兽见过血,杀过人要是从小驯养的荒兽,不会这般凌厉不是身经百战的荒兽,学不会这般的耐心
一层层的护盾在李牧身边亮起,整个人就像是沉浸在碧波当中一般,但李牧绝对没有游湖赏月的心境而是心无杂念的寻觅着那道白sè的、肉眼中已经出现残影的小小身影
弹指之间,羊皮袍子已经在庭院里绕了三圈与此同时整整七面绿sè的护盾出现在李牧四周,这已经是一名**师的极限木系的护盾虽然防御比土系的护盾差一些,但胜在生生不息要是一击不能完全击破,极短的时间之内这面护盾不需要额外的灵力注入便能重完好如初或许能抗一下,李牧一边盯着那白sè的闪电,一面评判着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
快了李牧注意到,这小狐狸在快的奔跑不仅仅是在寻觅着自己的弱点,而是一边寻觅一边借着周边地势加闪电的度越来越快
咻~~~~~~白sè身影动了从太阳最烈的角度蹿下,猛烈的阳光晃的李牧眼前一黑,险些睁不开眼睛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小狐狸攻击的护盾便碎成无数的碎片,掉落在地,融入地下
“不好”李牧心神一动,神念调动灵力,把周边两块护盾挡在自己与羊皮袍子之间度太快,那两块护盾只是挡住了羊皮袍子的残影,小家伙已然攻到李牧面前那一刻李牧甚至闻到了羊皮袍子嘴里的阵阵腥风
“回来”在血红的爪子即将抓到李牧身体的时候,一声暴喝,一只手凭空而出,抓起羊皮袍子后脑与脊背上的毛小狐狸毫无抵抗的被沈旭之抓到手里这一瞬,羊皮袍子的爪尖似乎已经触到了李牧脸上的汗毛
“嗷嗷嗷~~~”看得出来,小狐狸似乎有些疼沈旭之面sèyīn冷,把羊皮袍子撇到屋里没等落地,羊皮袍子便轻轻抓住窗棂,一个轻旋,趴在窗台上,委屈的看着沈旭之爪尖收起,身上的白毛再次变得柔顺异常乖巧的让人怜惜
沈旭之没有理睬那小狐狸,只是向李牧躬身施礼,满含歉意的道:“实在不好意思,先生方才冥想入神,这小家伙还以为我有什么危险让先生受惊了”
李牧皱眉,看着沈旭之,也不着恼,只是关切的问道:“方才你怎么了?”心中惦念着少年郎方才是否走火入魔,来不及也不想追究方才羊皮袍子的凶xìng大发,只是对少年郎的异变追问
沈旭之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小子孟浪,因前胸后腰之间的血脉不通,灵力无法遵循经脉运行,自小想学习木系法术却因此一直无法寸进故此,这些年来小子胡闹,琢磨着既然无法开悟,血脉不通,那边从身外而行或许也是一种出路来到海角军营后,这些年来rìrì苦苦修炼,倒也有了一点心得方才先生灵力顺着小子血脉而行,瞬间小子似有所悟但行至胸腹之间的血脉之时,却还是无法行得通一时间血脉倒涌只好从体外而行,走了一个周天便好”
沈旭之回头瞪了羊皮袍子一眼,继续说到:“倒是这小畜生,小子教导不严,还请先生责罚旭之”沈旭之还是记着,生怕李牧记恨方才羊皮袍子的凶悍
“哈哈……”李牧愣了一愣,看着沈旭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而笑眼神之间宛如看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一般
“……”
“灵力出体,如果没有通灵之物附着,便会很快消散的一干二净,与天地之间的灵气融为一体你是怎么做到的?”李牧回身坐下,轻捻白须,沉吟片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问到
“开始灵气出体便即消散小子练了很久,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最后才把灵力逼成一丝,快的运行,还能有点滴灵力不散,完成一次周天”沈旭之琢磨了一下,沉声道“如果说这么运行灵气也算行周天的话”
“那木系的法术能用吗?”李牧笑呵呵的问显然,对木系法术了若指掌的李牧已经明了答案
“……”沈旭之面显羞赧之sè,喃喃半晌,道:“还只能用一个最低等级的生命之息作用……作用基本和没有一样”
“能用的出来就好,用的出来就好”李牧大喜,道:“果然不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之前见过沈旭之使用过生命之息,但还是喜不自禁
沈旭之受到李牧的肯定,也是心里一乐忽然腰身酸软,便向前栽倒李牧伸手扶住沈旭之,灵力探查,见沈旭之体内气海并无异样,这才放心道:“方才脱力了好好安歇,这一路你我同行,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这里有一本书,你有时间好好看看”说完把沈旭之扶到石凳上坐下,轻轻拍了拍沈旭之的肩膀,大笑而去
出了门,李牧笑声虽然远远传了出去,但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手指轻轻玩弄着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走的越来越慢,似乎若有所思
一个没有开悟的少年,一只凶悍无比的小白狐狸,一个没有开悟便能使用出来生命之息的少年,一个疑似上古遗族的叫做羊皮袍子的小狐狸
今天这一切,似乎还真的有点意思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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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尘埃里的往事
李牧的脚步声渐渐隐在阵阵海涛中,变小、杳不可闻,直至消失又过了半晌,沈旭之才直起身子,一身疲倦颓靡消散的无影无踪,树下的少年依旧是那样的朝气蓬勃,一举手一投足都释放出无限的jīng力
灵巧的少年像是狐狸一般窜到方才羊皮袍子击碎并洒落一地的那块灵气盾牌消失的地方,仔细的看着看的那样的仔细,那样的专注用手试探着,用气海雪山里面那用之不易的灵气感受着,用眼,用身体,用一切能用的部位试图挽留那浓郁的灵气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丝的痕迹
不是,或许灵气没有消失,他只是消散在海风中,消散在老槐树下消散在离开的气海雪山当中
不断的在感受着,甚至那执着的少年还趴下,像是那灵巧的jīng灵一般不知所谓的做着无用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旭之才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直了身子,长长沉了一个懒腰似乎十分满意的打了一个呼哨
“袍子”沈旭之轻声喝到趴在窗台上,已经昏昏yù睡的羊皮袍子激灵一下醒了过来,见是沈旭之呼唤,抖了抖身上的毛,慢慢悠悠的跳下窗台,一步三晃,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桀骜不驯
显然,小家伙对方才沈旭之的一抓一抛很不满意,不断的甩着身上的白毛,显得十分不满意
“小家伙……”直到羊皮袍子晃晃荡荡的走到沈旭之身前,少年跪在地上,抬起小狐狸的两只前爪,俯身用脸蹭了蹭那张毛茸茸的脸,才把雪白的小狐狸抱在怀里,爱怜的轻抚,道:“刚才有没有弄疼?根本没使劲嘛就知道装模作样你这家伙,我让你试探一下老家伙的深浅,你还真不管不顾的上啊再弱的法师,也是法师”
吱~~~~~~羊皮袍子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准备一击而杀?那老家伙都多大岁数了,肉肯定皮条的很不好吃”沈旭之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rì子,有些黯然轻轻的抚摸着羊皮袍子柔顺的长毛,难以释怀
“他妈的,这里离九隆山脉那么远,打个猎都没地儿等我们到了九隆山脉,天天吃野味,能吃多少肉就有多少肉”沈旭之狠狠地说想着那野味,忽然琢磨着要是羊皮袍子会把肉烤熟,似乎生活加美好了
羊皮袍子鄙视的看了看沈旭之,跳出沈旭之怀里,叼起破烂的描着大公鸡的海碗走到沈旭之面前,示意现在只喜欢吃红薯表示着对于那种居无定所的rì子,自己喜欢天天晒晒太阳,吃点红薯也无所谓
当生活把一个肉食动物变成素食动物,恩,的确很强大羊皮袍子的确和自己一样懒沈旭之觉得有点无奈,只好转移话题
“那老家伙还有底牌你没觉得他怀里有一种很危险的味道?”沈旭之手指敲打着石桌,做出一副深沉的派头,沉吟着问羊皮袍子虽然观众只有一个,少年还是很认真的表演出了深沉的气质虽然在装模作样的训斥着羊皮袍子,但深深的爱怜溢于言表
羊皮袍子想了想,伸出红红的小舌头,舔了舔沈旭之的手,示意知道
“那就对了啊,一个**师,即使是最孱弱、单挑能力最差的木系法师,即使孤身一人,没有一个追随者在身边,也不是咱们俩,或者说是现在的咱俩能应付的了的”沈旭之看着老槐树上的蚜虫,想了半天,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道:“他妈的,练了这么多年,还是太弱了”右手紧紧握住柴刀刀把上破烂不堪,沾满鲜血的破布,舒适而暴戾
沈旭之伸手摸了摸背后的柴刀,抚摸着有些粗糙破损严重的刀脊,又变的有些黯然从小逃荒的路上,一切一切从早到晚的杀戮让少年郎对力量的追寻有一种偏执的狂热
羊皮袍子听见沈旭之这么说,有些不服气的仰起头,沉声吼了一声甩了甩尾巴,鄙夷的看着沈旭之,打了一个涕忿表达了自己并不同意刚才沈旭之所说的话两只前爪在空中挥舞着,隐隐带着风声
“是,我知道,咱俩还有底牌但人家还是强”见羊皮袍子有些不愿意,沈旭之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强,但是我弱,所以我们打不过他”沈旭之嘴角露出微笑,安慰羊皮袍子对于小白狐狸的种种任xìng,少年郎都不介意采取一种纵容的态度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羊皮袍子听见沈旭之这么说,才得意的晃着雪白的尾巴,趴在沈旭之的怀里,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气显然刚才和李牧的搏杀让羊皮袍子消耗不少的jīng力,小狐狸也觉得有些困倦
“那老家伙行将就木,咱们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哈说不定出去卡个跟头就挂掉了再说,他也没什么敌意,还上赶着送了本书”沈旭之像是和羊皮袍子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顺手拿起石桌上李牧留下的那本书,轻轻翻开,摇头晃脑的看了起来任凭羊皮袍子在自己怀里渐渐睡去,鼾声大起
时光总是默默的流逝在羊皮袍子的鼾声混在海浪声中,太阳西落,沈旭之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微寒,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冷战只是怀里的小狐狸很热,温暖着少年郎的心房
羊皮袍子似乎在睡梦中觉察到沈旭之有些不对,遑遑醒来,伸出舌头舔着沈旭之的手,又扭着脸看沈旭之,仿佛在询问
沈旭之轻轻摸着羊皮袍子的脑袋,说:“本来呢,我以为我是天才老天让我的灵气既然不能在体内流转,肯定是有道理的那就在体外流转好了,自成一派,兴许我俩能成这个世界上最牛B的一对呢结果啊,这本书里面说,天元历三十七年,有一个傻b已经这么做了,因为逆天而行,导致xìng情大变,为非作歹,最后成魔被天下九州各系高手联手追杀,从澜洲的定澜江,杀过了锁河山,杀过了dì dū盆地杀过了暗澜山,楚河平原,又横渡滁潦海,一直追杀到云州的巴乐克什河一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九州各系高手一百六十二人,最后只剩十七人,还人人带伤最后那个傻b力竭而亡这本书就是一本骑士小说,不对,是花边闻说的那个详细啊之后九州各系各派纷纷有弟子这般运转灵气但不是走火入魔就是难以寸进直到五十年后,各派才陆续停止了这种的尝试”沈旭之看着西沉的夕阳,肯定的说:“一定是木秀于林,才导致被追杀哪那么容易xìng情大变白痴啊”对于李牧似乎告诫的留下这本书的行为,少年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执拗的相信自己所走的路是天然正确的道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少年郎总是有一些忐忑,沈旭之感官中对李牧的印象还算不错退一万步讲,身为木系**师的李牧,也没有理由跑到穷乡僻壤来糊弄自己这么一个小孩儿
听到这里,羊皮袍子跳出沈旭之的怀里,在沈旭之面前耀武扬威的摇摆着小尾巴,仿佛在告诉沈旭之,这个傻b要是有他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宠物,最后死的一定是那些人
沈旭之看着羊皮袍子兴高采烈的样子,似乎也被感染,化指为剑,在空中比划着羊皮袍子装作沈旭之每一指都有凌厉无比的剑气一般,上蹿下跳的躲避着剑气两人玩的高兴,直到天sè完全黑了下去才发现还没吃饭
吃饭,的确是沈旭之最头疼的事儿或许每次围剿海盗之后回来的庆功宴上,自己和羊皮袍子能饱饱的吃一顿肉,才是最美好的事儿而平时,少年郎只有在饿的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去做饭最经常发生的事儿是一人一狐饿肚子
悲惨的是有时候一人一狐以喝水充饥……这rì子过的啊
也难怪羊皮袍子隔三差五总是四处惹祸,偷鸡摸狗人是铁,饭是钢啊或许自己潜意识里面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rì能够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还真是省事儿想想美好的前途,沈旭之嘿嘿的偷乐
唉,这些年没把小狐狸饿走了,还真是不容易沈旭之暗自揣测看着大海碗旁边懒洋洋的羊皮袍子,想到
沈旭之拄着腮想了半天,最后展颜一笑,像是决定了一件大事儿少年郎站起身,开始在破屋子里寻摸什么半晌,找遍家里,不知在哪个角落里面翻出几个已经蔫的不像样子的红薯来,胡乱的烤着和羊皮袍子分着吃了摸着半饱都没到的肚子,沈旭之装作打了一个饱嗝,对着羊皮袍子认真的说,“为了有肉吃,我决定明天和这老头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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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临行的少年
rì落,rì出不管生活在阳光笼罩下的土地上的人们悲欢离合,太阳依旧会升起
不管生,不管死,是为天地不仁这就是道
漫漫长夜,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了,与平时没有一点区别或者马圈里面周怀年的那匹棕sè军马背着马鞍站了一夜,周怀年在军营里面杵着耳朵听了一夜是唯一不同的地方
沈旭之抱着羊皮袍子睡的像是死了过去羊皮袍子的口水沾了一手都没有发觉沈旭之完全把那匹棕马和九隆山脉忘得一干净
辰时,出行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十九辆漆黑的马车停靠在院落当中,大部分马车都已经被装满了公主殿下rì常应用的杂物沈旭之站在角落里面,肩上羊皮袍子趴着,腰间插着一把弹弓,身后背着一个干粮袋和海角军营常用的一种水壶,还有一把隐隐有锈sè的柴刀,刀把上被旧布缠了一层层,经年的陈血泛着淡淡的黑sè,点缀在破布上略瘦却挺拔的身材完成一个美妙的弧度,微微的海风吹拂起衣阙和柴刀上的破布,像一块石头,坚硬而特别
少年站在安静的角落里面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些忙碌的人群,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次的选择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的确是将死之人啊这样的队伍,就算是九隆山脉里面最草鸡的匪寇,一个冲锋下来,也就垮掉了沈旭之轻轻蹭了蹭羊皮袍子光滑的毛发,心里也点点不安或许,或许自己决定跟随这样一支队伍出行,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就算是有李牧的追随者在,这支队伍显得很强但沈旭之知道,那只是显得而已在军阵面前,土鸡瓦狗而已
“啪~~~”一只大手打在沈旭之的后背上少年一惊,右手下意识的按在柴刀的刀把上羊皮袍子本来已经睡在沈旭之的肩头,此刻跳转过去,张牙舞爪的对周怀年表示着愤怒随即便被周怀年扔过来的半只烧鸡俘虏,不管有多油腻,只是捧着烧鸡,连蹦带跳的跑去角落里面亮晶晶的口水在风中飞啊飞的
“将军”沈旭之有些羞赧的说到毕竟昨天算是放了周怀年的鸽子和羊皮袍子玩的太晚了,而且沈旭之也没打算告诉周怀年不打算去九隆山脉告别这种事情,沈旭之向来不是很擅长
“没走?”
“恩昨天李牧老先生去我那了我准备在路上打听出点我想知道的、感兴趣的东西”沈旭之轻轻搓着衣角毕竟,食言而肥,而且明显辜负了周怀年的一番好意,的确有些不好意思至于为了不让周将军背黑锅之类讨好卖乖的漂亮话,此时此刻,沈旭之是没法说出口的这不是脸皮厚不厚的原因,而是这么多年,无数的马屁洗礼之下,这些话对周怀年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你不走,不用不好意思我能完成军部的任务,替我背黑锅,你还对我有什么抱歉的?”周怀年看着沈旭之的神sè,打趣说:“一路上你多加小心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这家伙就是一个祸害,不会那么容易死,但小心总归是好的你要是就这么死了,邻村的二丫会很心疼”
“恩到寒云川之前,我就会走掉向西能去九隆山脉,向东可以去北邙山脉大山无尽,丛林密布,就算是咱们这里的土著也绝对追不上我,这些老爷兵对我毫无办法,放心放心”沈旭之宽慰着周怀年“要论杀人,论修行,那些家伙比我强要是说起逃命来,他们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我”
“你真的不想去京城看一看?”周怀年试探着问
“有命活下来再说你看,那李牧周边的追随者,看看那个黑大个,和你一样,在武道里面是不惑的境界不过有些人现在似乎还有个脚后跟没有跨进门,也不知道那人是一级还是二级”沈旭之指着李牧乘坐的一辆漆黑马车,周边李牧的追随者,说到
“靠”周怀年不服不忿的看着那铁塔一般的大汉,小声骂了一句,“这种没见过血的,我一个打他三”
“你三个都打不过他一个”沈旭之低头躲过横空而来的那一巴掌,指着另外一个瘦高男子道:“啧啧,这个就厉害了你看看,那大个子对他对对,就这眼神,比老鼠看见猫还要敬畏估计这人躺着琢磨一下你就挂掉了”
“公主的老师,李牧先生是咱们宛州排名前十的大治疗师,要是没有这样的追随者才是奇怪的事儿”周怀年悻悻的道
“看,那个最弱,不过一只脚也迈进不惑境界了最离谱的是他是最少见的召唤师嘿嘿,昨天他可去我家了你猜他召唤出来的那条小长虫能不能喂饱羊皮袍子?”沈旭之看着那召唤师,有些许的邪念忽然想到羊皮袍子似乎很久没吃过野味了
“你以为人家召唤师光凭借召唤兽?每一个召唤师都是很强的辅助者不说别的,一个敏捷增幅,你家的羊皮袍子能不能追上那长虫都两说”周怀年鄙视的看着少年,说到“你说,仈jiǔ个增益法术扔上去,就算是一只草鸡羊皮袍子都打不过”
“恩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羊皮袍子能吃掉那家伙昨天你不是在吗,羊皮袍子一吼,那长虫在门外,差点没尿了哈哈~~~”沈旭之琢磨着,意yín着在沈旭之的认知中,羊皮袍子是最强大的荒兽,没有之一而且沈旭之坚信,羊皮袍子会成长为九州之内最强大的荒兽,同样没有之一
“对了,说件正经事儿”周怀年不愿意和沈旭之争论这些没有谱的事儿最重要的是,那面的羊皮袍子蹲在墙角,面冲着墙,本来很欢快的吃着烧鸡,这时候似乎停止了吃东西,而是竖起耳朵,仿佛在听着两人的对话或许是错觉,但周怀年还是对羊皮袍子有着一点点的畏惧,不愿意在最后的时候激怒这家伙明智的选择了换一个话题
“我没钱……”沈旭之把手伸进画里,把衣兜整个拽了出来果然,衣兜比脸还要干净全身最干净的地儿就是衣兜,因为那里最隐蔽而且从来不装什么东西
“cāo谁管你借钱了阎王爷能差你这小鬼那点钱?我这里有个家伙事儿,你要是有机会去京都,我说是有机会啊”周怀年咽下一口口水,做了最后的思想斗争,挣扎着伸手入怀,取出一方手帕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个物件“这是三年前咱们在抄了海盗老窝的时候我偷偷藏起来的宝贝听说京都那面有拍卖会,要是有机会拿去,让各种专家鉴定一下,要是能卖出来一个好价钱,你三我七,我也算是有个过河钱要是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挂掉了,记得用这笔钱帮我换一块好点的墓碑,逢年过节给我带点好酒”
“rì啊,你个老家伙也知道私藏军货了”沈旭之惊讶的看了看周怀年,装作吃惊的说看见周怀年有些尴尬的面sè,哈哈一笑,搂着周怀年的肩膀,道:“老周啊,我很欣慰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这榆木脑袋也终于开窍了这下我可以放心走了”取过那方手帕,看也不看,揣进怀里
“放心,我一定卖个好价钱就算是不值钱,也得卖出个房子钱来到时候你买个像样的房子,娶上个婆娘,生一窝小崽子”
“……”
“放心,放心”沈旭之安慰着周怀年而不愿提及周怀年所说的墓碑等等后事的问题“我不在,你少点去找那些红倌儿,你说你要是因为花柳病挂了,啧啧”沈旭之啧了啧,也不知道是想着那红倌儿还是周怀年得花柳
“我不是担心你这祸害卖不出去而是你看,那李牧周边的追随者,每一个都很强,就是这样,近几天也会挂掉你这小子虽然滑不留手,唉”周怀年对沈旭之的调笑,没有生气,而是叹了口气,满是担心“我怕你死了,这东西我就找不回来了”
“……老周啊,你可别咒我我老人家自然会长命百岁,福寿绵绵就算是你挂了,我都不会挂”沈旭之吐了好几口口水,边城的丘八们常年刀口舔血,吉利话这种看上去很美但不一定有用的东西每一个丘八都很信以为真
“再有……”
“咦?你还没少留私货啊”沈旭之这次是真的有些惊奇
“这么多年,就留了那么一件再有的事儿不是让你帮着卖东西,而是你都要走了,再帮我看看像,算一卦”周怀年道
一只手在海风里面坚定而执着的伸了出来摇摆着,招摇着,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妈的,最后一次都不能免费赠送啊”周怀年咒骂“每次都要钱”
“随喜,第一次就给你讲了这个行为的神圣xìng没有随喜就没有心诚则灵你愿意相信实话还是相信我随口说的根本没有预见xìng的话?”沈旭之鄙视的看着周怀年,风中的手臂像是岩石一般坚定不移
直到不到二两的散碎银子递到沈旭之的手上之后,那只手才心满意足的收了回来
“老周啊,这次你发达了”沈旭之神秘兮兮的贴近周怀年的耳边,小声的说:“半年之内,你运交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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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马车上的棋局(加更)
车队上路了吱吱嘎嘎车辕扭动的声音让沈旭之感到口酸牙涩只好远远的骑在一匹驽马之上坠在最后羊皮袍子饱餐一顿,已经趴在沈旭之的肩膀上又呼呼大睡微风轻轻抚在羊皮袍子的身上,雪白的毛发扬起,扫在沈旭之的脸颊上,微痒
离开了这么多年的海角军营,沈旭之心头酸楚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沈旭之心头暗自给自己打气,扭过头,不去看那群曾经和自己打生打死,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丘八们
有时候沈旭之真是羡慕羊皮袍子这种吃饱了就玩,玩累了就睡,猪一般的生活但生活,就是那么无奈自己身边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虽然有些麻烦是自己找来的,就像是这次,明知要是随着这支注定要死的队伍行进,必将涉险,但追求开悟的心,总是不停的呼唤着
天地之间的元气,沈旭之自认为早已经了然,和自己的朋友一般熟悉了解但胸前雪山,腰后气海迟迟无法连通,便无法进入初识之境界虽然在体外,凭借着自己的胡乱捣鼓,每天可以走一次周天,但沈旭之也说不上自己这样到底算还是不算开悟入境
因为如此,才使自己处于险境,但沈旭之却没有悔意,只是盘算着如何设计一下棋局,漂亮的败给李牧,再寻找机会问道一二从小便流落江湖的少年郎对溜须拍马自然熟悉至极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方才沈旭之和周怀年指点过的那名铁塔一般的壮汉骑着一匹壮硕的黑马,来到沈旭之身边“兀那少年,我家主人有请”汉话生硬,浓重的翰洲口音很明显,这是一名来自翰洲的蛮人
沈旭之略一拱手,表示感谢之意催马跟随在那匹大黑马之后向车队中间走去那老家伙果然上了棋瘾,沈旭之心里大乐盘算着,估量着
从海角,到寒云川,按照这个度走,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看这车队的方向,似乎要顺着九隆山脉而行那样,两天之后,随便找一个机会自己便可以隐匿入九隆山脉那些穷山恶水里面至于前途险恶,也是在寒云川那面现在海角平原之内,一马平川,根本不存在任何危险从军事角度来看,即使是再白痴的长官也不会把伏击的地点设计在一忘无遗的大平原上
那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棋局上杀至酣处,再巧妙让他一招,让李牧赢的险,杀得爽
正在琢磨着,两人已经来到李牧的那辆马车边,壮汉一摆手,示意沈旭之进去,便独自拉开马头,不再看沈旭之一眼沈旭之淡淡一笑,打出了一个善意手势这手势是沈旭之小时流浪到翰洲的时候和草原上牧民学会的那壮汉果然认识,眼前一亮,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等沈旭之出来之后一起喝酒少年笑着与那壮汉应和着
交流、沟通,少年郎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并不代表少年郎不会虽然沈旭之喜欢和羊皮袍子在一起的略显寂寞的世界
掀开门帘,仿佛身至另一个世界檀香冉冉,一名小侍女轻抚瑶琴,李牧轻捻长须,右手持一卷古本,细细品读身前放置着一张陈龙木的棋盘见沈旭之进来,招了招手,示意沈旭之不必拘谨
沈旭之闻了闻车里面的香气,似有所感,略一点头,便进了去羊皮袍子闻到异香,从睡梦中起来,打了一个涕忿小侍女见到羊皮袍子,嫣然一笑,一分神,便走了音连忙凝神静气,细拨琴弦,不敢再去看那可爱的小白狐狸
“一路有你,有人陪老夫手谈几局,便没有那么多的寂寞光yīn只是苦了你这少年陪我这老头子了”李牧笑着道
“老先生说笑了能陪先生一路,是小子的福分rì前先生留给小子的书,已经让小子自然获益匪浅”沈旭之一拱手,道
“来来来,昨晚回去之后,一直在想着昨rì那盘你的棋路我已经有所了解,今rì你要赢我,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一条大龙从头杀到尾,嘿嘿……”
“一招鲜而已不过先生若要是要想这么快便要了解并找出克制的办法,怕是没那么容易”沈旭之狡黠的一笑,道
“来来来,这次我执黑”李牧早已迫不及待,放下古籍,正襟而坐,也不客气,拿起黑棋,点了一目三三棋子落下,清脆的声音和在琴声里,丝丝入扣,毫无半点突兀
沈旭之也不客气,捻起一粒白子,紧随着李牧的节奏,拍棋案上依旧的中国流,依旧的大气磅礴,依旧的叱咤风云依旧的步步紧逼
小侍女一曲夜雨声声,连绵不绝只是偶尔看羊皮袍子一两眼,嘴角含笑,巧目盼兮
羊皮袍子看一会沈旭之,看一会棋局,看一会小侍女,又蹿到车厢里,逐个角落搜查一番,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最后失望而归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桌子上,像模像样的看起了棋局
依旧的杀意凛然,依旧蛮不讲理放着李牧右手的大势不理,直接杀向左边三五已然成势的黑子李牧紧锁眉头,每一步都下的谨慎小心,每一步都jīng算到十步以后沈旭之却是落子飞快,每当李牧把黑子摆到棋盘上,随即便啪的一声,把白子拍了上去
李牧目不转睛的看着,盘算着捻断三五长须一路逃亡,一路厮杀,眼看着便要和右边黑棋大势连上,却被沈旭之迎头罩住龙入浅滩遭虾戏,挣扎了无数手之后,李牧无奈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小心谨慎,最后的结果却又一条大龙被屠,仿佛是上一局再现
大龙被屠,棋局终了,李牧投子认负,却久久无语,盯着棋盘,仿佛要找出自己哪里下错了直到最后,却还是惘然每一步都似乎没错,但加在一起走到最后却是一局惨败
沈旭之面sè拘谨,见李牧摆了摆手,便主动的收拾起棋盘,也不提复盘的事儿只是面带谦卑的微笑,心里却是懊悔异常分明在开局的时候预备好了一手妙棋,怎么却把那大龙又杀了呢?唉,太入棋了
“没下错啊,从头到尾,我都看不出来哪里下的不对,但偏偏就是大龙被屠你说说看”李牧轻抚额头,似乎在头疼
“大雪崩定式,四百六十二种变化,先生可曾都打过定式谱?”沈旭之问到
“哦?大雪崩定式,千变万化,少年学棋的时候学过只是这四百六十二种变化,倒没听说过这般详细?”李牧听沈旭之这么说,眼睛一亮,道
“千变万化是真,但这四百六十二种变化,是所有变化当中最为有利的几种其中白棋胜二百一十三种,黑棋胜二百四十九种其中每一种变化,又有上百种的变异大雪崩定式,唉,难啊……”沈旭之说着说着,却是摇了摇头,显然,沈旭之自己对大雪崩成千上万的变化也是头疼异常
“哦?居然这么多?但方才的的棋形和大雪崩相差甚远啊”李牧回想了一下棋局,却不知道大雪崩和方才的棋局有什么关系
“不是先生您看”沈旭之拿起棋子,在棋盘上摆了起来“这是大雪崩定式的一种变化,您看,这面是方才的形式这里的变化,去掉这些子,其实形式很相似”沈旭之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又道:“这里,我要是不下在这里,而是下在这里”沈旭之拿起棋子,在棋盘上摆了起来“就到了另外一种变化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咱们这个局势是所谓的小雪崩的一种就是简略的大雪崩的一个变形最后演变,还是变成大雪崩的变化”
李牧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半晌,“哦,这里的确是这样不过这棋形也太难看了”
沈旭之搂起羊皮袍子,用手轻轻给小狐狸挠着后背上的毛,羊皮袍子舒服的伸直了婶子,张大了嘴,打了一个哈气看着羊皮袍子,沈旭之眼睛里面露出一丝温柔“请问先生,琴棋书画,您喜欢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棋道了”李牧道,品味着沈旭之话里的话
“那老先生您认为棋道和音律、书法、绘画有什么不同?”沈旭之微笑着问
“恩”李牧捻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轻轻敲着和在小侍女的琴声当中,悠扬悦耳“你是要和我说的是棋道,首重胜负”
“对啊要好看的棋形,也不是不行但那要对弈双方棋力相差悬殊才行要是那样的话,已经没有了对弈的乐趣”沈旭之看着羊皮袍子已经沉沉睡去,嘴角扬起一丝懒散的笑意,道:“也不是说棋逢对手的时候就不会出现漂亮的棋形,但是偶尔出现的情况并不代表着常态不是所以,我认为,棋道,就是杀道弱者,杀到物还手之力棋逢对手,杀到天昏地暗强者,杀到算路出错,寻其破绽,一击而杀”
檀香阵阵,纶音入耳羊皮袍子微微的鼾声回荡在车厢里,能坐而论道,沈旭之只觉得一时之间心里喜乐安康
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啊少年郎咂了咂嘴,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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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战定天下
李牧巍巍打开车窗,一股淡淡微咸的海风吹了进来,车厢里面檀香味道瞬时被冲淡了许多小侍女停下瑶琴,站起身来,在一个箱子里面取出了一件猩红sè的披风,帮李牧披上
羊皮袍子被忽然进来的海风吹醒,打了一个哈气,伸出湿哒哒舌头舔了舔鼻子,又搭的一声蜷蜷着趴在沈旭之的肩上,直勾勾的盯着李牧,有些不满李牧打扰了自己睡觉
李牧看着窗外淡绿的海角平原,星星点点的野花散落在茵茵绿草之上,虽然让人心旷神怡,但心中如同一块大石压在身上,烦躁不已一摆手,示意侍女出去小侍女轻施一礼嫣然而出臀胯之间扭动的幅度让沈旭之那颗少年的心跳动加,一身血液倒流,全灌到了头上
的确无法抵抗啊……沈旭之感慨着chūn风似少年,少年的那颗心何尝不像是chūn风一般,难以按捺住不住跳动的chūn意
李牧放下车窗,沉声道:“老夫今年五十有四八岁开悟,进入初境明悟天地之息,现在想来,开悟的那天,真是一个奇妙的时刻”李牧看了看沈旭之,微微一笑,示意沈旭之不用那么紧张手指捻起一枚黑子,轻轻敲打着棋盘,继续说到:“一直到知命境,都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体悟到传说中的感知障但一次受伤,从知命境跌落到洞玄境后,到现在在洞玄九级徘徊了许多年,始终无法重回到知命,这一步现在看来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要说少年时心xìng过强,执着过甚,到老了却是一道如铁雄关,当真是难越啊”
沈旭之双膝并拢,跪坐在老人面前这种姿势沈旭之并不喜欢,只是这马车当中,空间甚小,况且盘膝而坐对老人也不尊重,沈旭之只好选择了这么一个让自己难受的姿势,忐忑着琢磨着李牧忽然说起自己修炼的往事做什么
难道看好自己的修炼天赋?想要收自己为弟子?这么荒谬的念头在沈旭之脑海里一闪便被沈旭之否定
李牧抬眼看着沈旭之,平静而自然的说:“按说一名洞玄上品的强者,又是木系法师,怎么会怕这些许海风少年,你可知为什么?”
“小子不知还请先生明示”沈旭之想了想,还是决定守拙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你的履历我昨天翻了一遍也不知真假,就将就着看”李牧眼神明亮,看沈旭之闻听此言,还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侧耳倾听着,便从身边拿起红的有点发亮的紫砂小壶,抿了一口,道:“年纪大了,说起话来便颠三倒四的这件事儿由头颇多,到底从何说起呢?”说到这里,李牧敲打棋盘的声音急促了一些,似乎难以决断
“没事儿,反正一路无事,先生想起哪便从哪说”沈旭之道
“那好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近几rì忽然觉得心绪不宁,仿佛有灾祸临近一般我老了,而且少年时好勇斗狠,身上旧伤沉疴每rì来折磨,也让这生趣淡了几分生生死死,自有天注定今天你我有缘,我就给你讲一讲江湖上的故事”
李牧看沈旭之还是拘谨,哈哈一笑,侧身躺下,左臂支着头,指了指沈旭之,道:“你们这些个丘八,不习惯跪坐,怎么习惯怎么好,都说了不要这么拘束难道你赢了我两盘,还准备我老人家对你执师礼?”
沈旭之见李牧豁达,便放松开,盘膝而坐,把羊皮袍子从肩上取下,放在腿弯里,轻抚那光滑的小狐狸
“这就对了咱们修道的这帮子人啊,本xìng贴近上天,却又被那些个无聊至极的家伙规定了无数劳什子的规矩,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真无聊”李牧抿了一口茶,把茶壶放在身前,道:“不说废话了,这江湖当中,纷纷扰扰,杀戮之盛不比九州各国征战不断造的杀孽要少多少也不知多少年前,江湖两大修炼派系,以澜洲夜沼内神殿为主的修炼昊天道的一伙子人再有就是以雷州塔基哈沙漠中间那不为人知的暗沙之城为主,修炼魔道的一伙子人每个派系都认为自己的修炼路途,信奉的元气之神才是正统有了纷争,有了黑白,于是江湖之中杀戮盛”李牧起身坐好,道:“这才有了二百年前暗沙之战那一战,昊天道领袖神殿女神罗烟罗带领神殿属下天下五行九州十六门百余名高手一路杀进那神秘不为人知的暗沙之城那时候直杀得血流漂杵,剑气冲天最后把暗沙之城城主肉身击碎,魂魄封印在起来之后罗烟罗因这一战,领悟无上天机,白rì飞升倒也成就了一段江湖神话这江湖当中两位无距境界的高人便同一天陨落”
沈旭之专心致志的听着这段江湖秘辛,想着那场已被尘封的故事,没有热血沸腾,没有豪气冲天只是这么静静的听着羊皮袍子在沈旭之的腿弯里面也不睡了,竖着耳朵,似乎也在听着这段往事
“那场大战之后,神殿损失惨重八名神殿执事长老只剩下一人,两名护卫使纵使有翻山蹈海之能,跨过知命,达到天启的境界,也一死一伤至于属下的五行诸门,也大都死绝了虽然胜了,也是惨胜,而且是惨不忍睹的胜利罗烟罗白rì飞升之时,留下遗命,让神殿左使在一处密地镇守住封印暗沙之城城主魂魄,残存的一名执事长老成为神殿的主教自此之后,神殿门下五行散落九州,逐渐演化成现在江湖上各门各派”李牧说完,沉寂良久,仿佛在回思那场让江湖变sè,定下百年安稳的一战
“然后呢?”沈旭之是一个听故事的人,自然要做到听故事的本分
“然后,江湖平定,一直波澜不惊魔宗隐匿于九州各处,也在暗暗发展却不及神殿一朝势大再往后,便是一段神殿的秘密这也是今天我要说的”李牧咳嗽了一下,紧紧盯着沈旭之,似乎不愿放过沈旭之一点点的表情波动
“然后就是为什么要选九个孩子分到九州历练了”沈旭之面无表情,冷冷的说压抑着一腔子的愤怒这些年之间自己恍惚的猜测和今天李牧的话隐隐串成一串让沈旭之觉得眼前的黑幕似乎轻轻一点便能戳破戳出一个天大的窟窿
“是,也不是不是九个孩子,而是许多许多不过每次能活下来的只有九个近五十年来,不断有传闻,说是罗烟罗转世再生还说暗沙之城城主魂魄也要找一具**,夺舍转世这几个选下来的孩子,保护着据说是罗烟罗转世的人之后便是血腥的神殿清洗因为神殿并不承认这种转世的合法xìng,认为是世人为邪魔蛊惑”双眸灿灿如星,看着沈旭之
“哦这是宿命我是不是应该保护着那个传说中的转世罗烟罗,像狗一样躲避着神殿的追杀?”沈旭之压抑着愤怒,只是毫无感情的说
“你?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这么弱,你也真是敢想”李牧笑呵呵的看着沈旭之,一脸的戏谑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对了,您老人家还没说为什么身子骨这么弱呢上岁数了,这种江湖仇杀就免了,多活几年比什么不强”沈旭之一听没自己什么事儿,心中大定,马上嬉皮笑脸的引开话题
李牧看着这少年嬉皮笑脸的摸样,哭笑不得“我嘛,这身伤是十二年前被神殿追杀时候落下的当时能活了下来,已经是万幸但伤势极重,伤及心肺,任督二脉只有丝丝落落的连通,能保着我洞玄境界,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至于再次踏回知命,我这辈子就不想了”李牧淡淡的说着,似乎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境界掉落,是不死无休的血海深仇,此时这么淡淡然的说出,有一番惊心动魄
“……”沈旭之被震惊了,洞玄境界,在世人眼里就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听李牧的话,这老东西还曾经是知命强者?开始听,以为是李牧随口在少年面前说说而已,但现在少年郎心中已经相信了李牧虽说的都是真事儿
“怎么?我老人家不像?”
“我怎么知道,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强的人就是你,至于是知命还是洞玄上品都一样,都一样”沈旭之匆忙掩饰着自己的慌张羊皮袍子在沈旭之的腿弯里,似乎了解少年的感受,乖巧的舔了舔沈旭之的手,安慰着少年
“那天送你的那本书你看了”李牧稳定了下情绪,问到
“看了”沈旭之老老实实的回答
“本来呢,那本书是一个小家伙写的书中谬误不少,随便看看就好”李牧淡淡的道
“……”沈旭之忽然灵光一现,仿佛被一道炸雷打开天幕,“那人不会就是魔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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