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镇压(六)
第一根镇魂钉落下,落在被天地元气画地为牢束缚在识海池塘边上的女人身上。镇魂钉进入沈旭之的识海池塘,似乎变成一种气息,无形无质,却又锐利非常。
一股rǔ白sè的气体在那女人身上喷出,整个识海池塘都为之微微摇动。
与此同时,沈旭之也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被一种锐利无比的器物穿透,一股淡金sè的血液混杂着血腥杀气妖氛喷出,落在识海池塘中。
分明没有落到自己身上,怎么会这样?沈旭之有些不解,看这时候,理解还是不理解,都已经不重要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一百零八根镇魂钉,和对面的那女人一同承受。至阳至刚的气息囚禁住那女人,如果自己要是抵挡不住,到底会发生什么,九尾天澜白狐没说,沈旭之也不想猜。连个女人都不如?那不是扯淡呢吗!
并不仅仅是受伤,整个身体里的经络,真气流转似乎随着镇魂钉落下,自己与那女人手上而开始停滞。..
沈旭之身子微微一晃,轻轻蘸起一点金黄sè的鲜血,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笑道:“真是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啊。你说,咱俩要是就这么去了,你是不是就准备从了我?”
轻挑的话语,要是对兰明珠说,里面蕴含的味道就是亲昵**。而这时候对着对面的那个女人说,却凭空多了一股子yīn寒狠戾的味道。仅仅一根镇魂钉,沈旭之就知道今天自己要面对的挑战似乎超出了自己之前最坏的预期。这狗rì的老狐狸真是下死手啊!这哪是用镇魂钉钉死那个女人,分明是想连自己一起钉死在这里。
少年郎心里腹诽着,痛骂着,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点变化。绝不低头!敢动小爷我的女人,就算是同归于尽,一起被九尾天澜白狐挫骨扬灰。小爷我也陪着你!
“刚才你还没说完呢,继续说。签了一语成谶,然后咱俩手牵手。肩并肩,把那只老狐狸怎么地来着?”沈旭之忍着疼痛,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的女人,浑不在意的说道。心里却加倍的小心。不知道这女人还有什么最后的手段。
言语极尽轻佻之能事,看那样子就像是逛窑子的少爷在调戏着名jì。妞儿,给爷唱歌曲。刚才唱到哪来着……
天地元气画地为牢的周围好像是在剧烈的颤抖,随着那女人的身子颤抖而动了起来。沈旭之知道,这个和刚刚的情况一样,九尾天澜白狐打下镇魂钉,主要的对象是这个女人而不是自己,只不过自己受到了余波的震摄。不过一念至此,心中更是惊骇无比。仅仅是余波,自己的神识就受到这么重的伤,那女人到底会怎样,可想而知。
一种报复的快感与镇魂钉带给自己的伤害混杂在一起,少年郎痛并快乐着。
旋即。第二枚镇魂钉落下,身上的感觉与第一枚镇魂钉有些不同,看来所谓镇魂钉也像是刚刚九尾天澜白狐吟诵的法咒一样,对五官六识起着作用。只不过原本的法咒是封闭五官六识,直接打碎所有的五官六识。而镇魂钉是把五官六识封印在身体里,可是苦痛折磨却成百上千倍的增加。
狗rì的老狐狸,这是得多恨前面那女人!这狗rì的老狐狸,这是得有多恨小爷我!
那女人的话在沈旭之脑海里翻江倒海的回荡着,的确有点道理,可是小爷我今天是要教训你,干嘛要听你的?有什么问题事后小爷我自己去问那只老狐狸,哪里容你在中间挑事儿?里挑外撅?这种事儿小爷我前一世就做腻歪了,想在我面前挑起事儿来,就算你是大能,也还嫩了一点。
“喂,趁着还没封印,你有什么赶紧说,别到时候想说个话儿都找不到人。”沈旭之抽着烟,强强忍住身体里的酸麻胀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心里在恶毒的诅咒着老狐狸,还要做出轻松自在的样子,煞是辛苦。
“你以为你和那只狐狸这就赢了?”那女人的语气恢复正常,除了最开始的颤抖之外,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在沈旭之画地为牢中间,也不挣扎,只是看着少年郎,“你忍不住,我自然能出去。就算是你忍住,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手段能出去?所谓逆天,又不是只有天澜族才会。”
“你就使劲的吹吧,能出去你早都出去了。再说,你还是不够了解那只老狐狸,他睚眦必报,你敢杀他天澜族一只狐狸,他能杀你全家。”沈旭之把老狐狸抬出来,挡在自己前面吸收仇恨,真要是这女人出去,还是先找老狐狸算账吧。不过刚说完就想起来,九尾天澜白狐在自己的身体里,要找老狐狸,其实就是找自己,这话说的太过于无聊。
“睚眦必报?哈哈~~~~~~”那女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癫疯若狂。
沈旭之使劲嘬了一口烟,咧着牙花子,好像是牙疼似的。
“天澜族都被灭族了,这帮子狐狸流落三千世界,也没见他这个族长有什么睚眦必报的事儿做出来。”那女人笑声说停就停,沈旭之气血一阵翻涌,听那个女人冷冰冰的说。
这一下子,沈旭之来了兴趣。每次听九尾天澜白狐和昊叔说起从前的那点破事儿,遮遮掩掩。自己要是有意无意的问起来,那只老狐狸就跟要疯了一样。听这话的意思,对面那女人似乎知道点什么,能在这里听听老狐狸的八卦,似乎也不错。
“详细说说?天澜族怎么被灭的?”沈旭之问。
“你知道这么多干嘛。”那女人根本没什么兴致与沈旭之说,等待着第三根镇魂钉落下。识海里面的时间与外面的时间有区别。在外面,九尾天澜白狐修长的手指变化无数,手印接连不断的落下,一枚枚镇魂钉毫无间隔的被打入沈旭之的身体里,而在识海池塘旁,沈旭之还有间歇和那女人闲聊着。虽然这种闲聊的前提是强忍住心肺之间种种酷刑一般的感受,不过要是能听到老狐狸的秘密,也算是有所补偿了。
“闲着也是闲着,万一你说完了,我兴奋过度,脑血管爆裂,也算你捡到便宜了不是。”沈旭之嬉皮笑脸的,没有一点正形:“再说,就算是到了最后,我抗住了,你就不恨那狗rì的老狐狸?我帮你天天刺儿他。”
“你还真是个八卦的娘们。”
“行啊,随你怎么说。天澜族怎么就没了的呢?”沈旭之的脸皮多厚?怎么说也不比司马懿穿花花衣服差多少,坐在自己识海池塘旁,只要自己能忍住,自然胜券在握,心中安定、安稳、安逸,根本就当没听见那女人的讥讽。
那女人忽然正襟危坐,手势似流水一般不着片尘,整理自己微乱的衣衫,在沈旭之面前说道:“好,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不过听完了之后,你可别后悔。”
沈旭之心中奇道,听一听老狐狸的秘密,有什么可后悔的?这又不是什么什么事儿,那狗rì的男盗女娼的事情做的少了?
少年郎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没有说话,一边忍耐着身体里的种种让人疯狂的感受,一边故作镇定,面不改sè,安静如初。
“那是主位面,和三千世界全然不同。所谓主位面,就是最开始斩三尸成圣的几个人大能在的位面。天澜一族原本在主位面,跟随着自己的主子,就是一群忠犬。后来在一场大战,他那主子的对手是杀神,百战百胜。一片大雾把他主子围住,然后碰巧逃了出去。后来就是斩杀雷神,用上古神兽的皮做了一面大鼓,使用真正的神降术。直到最后天神降临,那杀神还威武不屈,最后站着而死。”
说的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然后听在沈旭之的耳中却只如晨钟暮鼓一般,少年郎的心跳似乎都在加速。中间种种,似乎和昊叔与老狐狸说的事儿有些不同之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旭之就是抱着逗乐子的心态去听。
“虽然那杀神死了,可是能和那只狐狸的主子势均力敌或是一直占据优势的杀神又怎是轻易可相与的。就算是死了,这只狐狸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说起来真是丢人。你看他这么威风,不知道当时怎么个狼狈样子。硬生生被吓走一丝魂魄,然后被那杀神不肯散去的残魂捉住,生生跟着那一族人跋山涉水,走了无数的路,最后不知道怎么逃走的。”
沈旭之不知道第几次听说那杀神了,吓得昊叔屁滚尿流,这不算什么,那个胆小鬼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可是硬生生吓走九尾天澜白狐一丝魂魄,这种事情少年郎连想都想不到究竟什么样的大能可以做到,当时的场面究竟是怎么一种惨烈才会把九尾天澜白狐吓得魂飞魄散!
“没了?”沈旭之想的入了神,直到第三根镇魂钉钉落,这才回神问道。话刚刚出口,整个身子就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仿佛所有的肌肉都在摩擦,擦出火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镇压(七)
甚至来不及细想,那女人的话里透露出什么样的隐秘,沈旭之就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是被两块巨大的钢板夹在中间,使劲摩擦起来。
百感交集,说的就是这样?那都是扯淡,沈旭之的神智还算是清楚,可是越是清楚,感受的就越是明显。
从这时候开始,沈旭之便没有jīng神再扯淡了,勉强坐在识海池塘的边上,强忍着疼痛,身子在微微颤抖,全部jīng神都用来抵抗那股直入骨髓的疼痛。都这样了,哪还有jīng神头跟那女人扯东扯西。
“忍不住就不要忍了,放我出去,咱们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也算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那女人笑着说道,仿佛镇魂钉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沈旭之咧嘴一笑,嘴角被生生咬坏,鲜血流出,带着一股子血腥味道。只是眼睛更加明亮,笑着说道:“你不疼吗?疼就叫出来吧,让哥哥我心疼你一下,或许我就放你出去了呢?”. .
言语轻浮,举止轻挑,可是配上少年郎那像是饿狼一样的眼神,却说不出的尖酸狠戾。绝不低头,决不放弃!
“哼!”那女人没有理会沈旭之的轻薄无礼,好像自己也在忍受着,勉强忍受着煎熬。刮骨钢刀一般在身上连续不断的切着,一刀一刀,透过皮肤,穿过肌肉,弯到骨膜,进入骨髓。
每一刀都让沈旭之的心为之一跳,每一刀都让沈旭之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第四根镇魂钉,第五根……
一根一根,接连不断。沈旭之连咒骂那只狗rì的老狐狸的劲儿都没有了,身子软绵绵的,烟头落在识海池塘里,混着鲜血和烟灰在清澈见底的池塘上飘动。波光粼粼。照出来的却是一种叫做凄惨的情绪。
即便如此,沈旭之依旧恶狠狠的看着对面那女人,很明显。那女人在画地为牢里也很不好受。
如此就好,就算是剥皮剔骨,也要一起。打不过你,能这么两败俱伤。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少年郎笑了,想起那首叫做私奔的歌曲,你陪我唱歌。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自己的人生还真是荒谬,居然跟这么一个人两败俱伤。不过,也算是好。最起码好过自己束手无策,看着兰明珠生生被夺舍。
强项硬撑着,牙齿咬破嘴唇,一块肉被沈旭之恶狠狠的吐到识海池塘里面。可惜那里面没有鱼,看不见许多小鱼游动上来分食自己的嫩肉。
苦痛在继续,沈旭之明显已经感觉到自己达到了最后的极限,根本无力为继。眼睛变得模糊,似乎视觉被封印。睁大了眼睛。沈旭之想要看着那女人倒在自己面前,可是一直到视线模糊到看不见任何影子,少年郎依旧没有看见那女人倒下。
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出说口,每一动嘴,就像有两把锋利的钩子钩在自己唇角,撕裂了自己的唇角,撕裂了自己想要说话的yù望。
真的会这么疼吗?千刀万剐的痛楚少年郎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不管哪一次和现在比较起来,都不过是小儿科,闹着玩似的。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少年郎才知道,人世间为什么有生皆苦,为什么有求皆苦。
无数冤魂在沈旭之身体里尖叫利吼,想要求得解脱,却根本无路可走。甚至沈旭之开始恍惚起来,到底是自己受到的苦痛更多一些还是那个女人受到的苦痛更多呢?怎么感觉那人并不疼?难道老狐狸是在和那女人联手来对付自己?
放弃吧,一个念头在沈旭之脑海里浮现,这不是那女人的幻术,也不是蛊惑人心的法术,而是到了一定程度,少年郎自己的意识。只要放弃,就可以远离这个悲催的人世间,千刀万剐算是什么?没有经历这种痛楚之前,沈旭之一直以为自己千锤百炼,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可是,在这个时候,少年郎情愿自己昏死过去。
至于爷们这种事儿,让那狗rì的老狐狸去做好了。
平rì里不三不四的总是走神,现在就连想要走神都做不到。不管自己在想什么,那股疼痛,那股深入灵魂中的孤独冷寂,热油滚身,都会追随着自己,没有一刻远离。
对着那女人说狠话,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句笑话。沈旭之唯一可以欣慰的是,那个女人受到的痛苦,最起码是和自己一样的。只要能这样,那就好。
身子已经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少年郎想要紧咬牙关用疼痛刺激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都似乎成为了一种奢望,一种根本做不到的奢望。似乎自己变成了一缕神识,在绝望中沉浮飘荡,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可以预料到的痛楚紧紧跟随着自己。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根镇魂钉落下,时间似乎过得极慢,少年郎忘记了腹诽九尾天澜白狐,忘记了咒骂对面那女人,沉浸在与生俱来的苦海之中,找不到岸。
回头是岸。
可是回了头,真的就是岸吗?回了头,真的就能脱离这些痛苦吗?原本狠戾的少年郎心思焦躁,下意识的想要拢起头上的黑sè罩帽,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一根手指。真的就是这样,根本无法动,哪怕是一根手指。
也不知道乡亲们和大狼狗会不会站在村口等着自己回去,这一次怕是回不去了。痛到了极处,少年郎不知不觉开始走神,就算是有深入骨髓的痛楚跟着自己,依旧想起了站在村口送自己远去的乡亲们和那两只大狼狗。
原来想当英雄,真的这么难啊!他们怎么就成角了呢,这得挨多少打啊。是啊,这里根本就不是说两句狠话,就能装逼横行的世界。需要走过多少路才能从一个男孩儿成为一个男人?
沈旭之仿佛在做一个噩梦,而这个噩梦似乎根本就不会醒过来。沉浸在噩梦之中,少年郎放弃了挣扎,谨守本心。当rì就算面对雪山气海之间骤然出现的金龙依旧竖起中指的狠戾少年,在经受了不知道多久的痛苦磨难之后,看清楚了自己的本心。仿佛坐在雪山气海之中,坐在雪山之巅,四周都是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积雪,晃得少年郎睁不开眼睛。虽然沈旭之也知道,自己已经看不见东西,却努力的睁开“眼睛”,努力的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
挣扎着盘膝而坐,沈旭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盘膝坐在雪山之巅,反正此刻自己想什么,那就是什么。心思沉淀,看清楚自己的本心,直到这时候,少年郎前一世读书时无法理解的一些东西似乎豁然开朗。什么叫无yù则刚,什么叫海纳百川,什么叫做有生皆苦……
都是他妈的扯淡!沈旭之笑不出来,却感觉自己就是在咧嘴一笑。小爷我就是要你跟我一同深陷苦海,就算是永世不得超生,也要拉着你一起。
虽然看不见,说不出来,但是沈旭之知道,自己情绪的变化,那女人一定能感受的到。周围洋溢着一种暴躁的气氛,仿佛那女人感受到沈旭之的强硬狠戾,已经开始慌乱起来。要是这样,那就好了。沈旭之想要对那女人说,说说你不开心的事儿,让我开心开心。可惜,说不出来。能感受到这股暴躁的气息,那也很好。
痛楚在加重,而沈旭之变得安静了下来。外面是什么样的一副模样自己根本不知道,或许那狗rì的老狐狸已经把自己的雪山气海全都钉死了吧,或许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了吧。不过再怎么样,只要能感受到对面那女人开始暴躁,开始惶恐不安,开始狗急跳墙,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沉心静气,少年郎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雪山气海在哪里,识海池塘在哪里,那几只妖怪是不是还好。五官六识已经完全被封闭,和刚刚不一样,那缕洁白的光芒始终不出现,始终是一片混沌。可是沈旭之却并不着急,感受着身边那女人的气息开始变得混乱,沈旭之甚至感谢老狐狸,能最后让自己还能感受到这股子气息的变化,要不然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当然能!少年郎不服气,不认输。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少年郎一愣,怎么自己能听见东西了?难道是九尾天澜白狐的法术失败了?旋即,沈旭之就明白,并不是。这只是一种法术,是九尾天澜白狐刚刚念诵的,并没有念诵完的法咒。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能听到九尾天澜白狐的声音,就好。几句话,似乎永无穷尽,让少年郎心思平静,让少年郎脱离苦海。
是的,回头,是到不了岸的。大彻大悟,只有经历了,走过了,有那么一个机缘,才会做到。听到九尾天澜白狐声音的这一刻,少年郎如醍醐灌顶,瞬间明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镇压(八)
最后一枚镇魂钉落下,九尾天澜白狐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之间鲜血幻化成一道红sè的符纸,拍在沈旭之的头顶。
一身密密麻麻的黑sè镇魂钉随着符纸落下,化作一团黑sè的气息融入到沈旭之的身体里。一声尖利的惨叫响起,半空中yīn霾里巨大的压力落在九尾天澜白狐幻化出来的空间上,一阵轰鸣声过后,水晶空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数晶莹剔透的随便落在地上,瞬间消失,只剩下九尾天澜白狐和盘膝而坐的沈旭之,躺在地上的兰明珠在。九尾天澜白狐手中多了一团白sè的气息,好像是一团浓郁至极的rǔ白sè的雾气汇聚在九尾天澜白狐修长的手指间。
老狐狸像是昊叔把玩鼎鼎一样把玩着这团浓郁的白sè雾气,天空中传来的阵阵威压,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几息之后,老狐狸志得意满的吐出一口浊气,脚尖踢在沈旭之身上,说道:“还能站起来不。”..
“小爷我当然能。”沈旭之恢复了五官六识,只是刚刚的那种感觉让少年郎根本不敢去回味,甚至坐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恢复了没有。这种经历,一次也就够了。刚一动,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拆散了一样,根本就不听使唤。
“这次多谢你了。”九尾天澜白狐诚恳的看着沈旭之,说道。
沈旭之趴在地上,听到老狐狸说的这句话,却没有一点点的感动,而是想到,完了……少年郎觉得自己一定已经死了,正在出现幻觉……九尾天澜白狐这只老到成jīng的狐狸怎么会这么客客气气的跟自己说话?完蛋了,肯定是自己正在弥留之际。出现了幻觉。
九尾天澜白狐看着沈旭之迷茫的样子,心中好气又好笑,使劲踢了沈旭之一脚。笑骂道:“能他妈站起来不?”
沈旭之猛地跳了起来,在自己jīng赤的上身摸了摸,根本没有镇魂钉的痕迹和留下的疤痕。然后嘿嘿一笑,张开双臂抱了一下九尾天澜白狐。
“你干什么?”老狐狸没想到沈旭之会用这么热烈的方式。极为jǐng觉。
“能活着出来,真好。”少年郎回身刚要把兰明珠从地上抱起来,九尾天澜白狐说道:“先等等。用尽全力,施展草木皆兵。这一回让你看看我老人家的手段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沈旭之才发现半空中形成的旋流。庞大的威压压在身上,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少年郎经历了刚刚镇魂钉的淬炼之后,骤然发现自己虽然天地元气和血腥杀气妖氛没有变强,但却好像真的变得很强大。并不是自己疏忽大意,而是骤然变强了之后。自己还没有适应。
看这样子,这变化应该是那女人狗急跳墙弄出来的改变。并不比让昊叔变成丧家之犬的火元素主神的出现声势小,反而像是更强一些。
不过看九尾天澜白狐的模样,一副自信满满的臭屁样子,沈旭之也不多虑。这么多活生生的事实证明了九尾天澜白狐的强大。还要多说什么吗?
天地元气在沈旭之雪山气海之间的脉络河流之中汇聚,顺畅无比,欢呼雀跃着聚集到了一起。直到此刻,沈旭之才发现自己施展法术的速度至少快了一倍左右。
“草木皆兵!”
白sè的天地元气在少年郎身边散开,一层层向四周蔓延开。速度极快,只有一息的时间,仿佛整个南国京城都已经抱拢在少年郎的天地元气之间。虽然这股天地元气变的极为淡薄,根本无法看见,可是沈旭之却能细致入微的感受到所有气息的存在。天地元气在少年郎的控制下似乎变成无数的微小的粒子,每一个小颗粒找到周围的植物,就会进入到其中。
浩浩汤汤,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间的感觉让沈旭之沉醉不已。力量在随着天地元气的蔓延而蔓延,开始跃过南国都城,笼罩四野。到了无人的荒野之中,数不清的植物被沈旭之的天地元气控制,摇摇晃晃从泥土中出来,幻化人形,身上披着一层木质的铠甲。就算是离离青草,一跃而出之后也变得像是一个成年壮汉般高大,虽然手无寸铁,却看上去有些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少年郎的血腥杀气妖氛熏染,原本平和的草木,竟然也有一份狰狞的气质。
九尾天澜白狐极为满意,缓缓脱去身上的白衫,与沈旭之一样,jīng赤上身,长衫掖在腰间,手臂挥舞,一面硕大的战鼓出现在九尾天澜白狐身前。
在宛州都城天枢院黑骑用人命吞没六阶魔修的那一战,沈旭之见过九尾天澜白狐擂鼓助阵。不过那时候还不清楚老狐狸的实力,只是当这老东西只是一个有点力量,善于装神弄鬼的家伙罢了。随着接触rì深,少年郎清楚的认识到九尾天澜白狐绝对是自己见过的大能者中数一数二强大的人物,只是身上似乎背负着什么使命或是别的什么,做起事情来遮遮掩掩。
全部力量用尽,雪山气海里浩瀚的天地元气为之一空。沈旭之觉得也差不多了,便附身抱起兰明珠,心念一动,感觉到周围的压力,血铠攀爬满周身,少年郎站到九尾天澜白狐身侧,想要仔细看看老狐狸这面战鼓到底是什么东西。
“旭之,走远点。”九尾天澜白狐沉声说道。
呃……怎么?刚刚经历过一百零八根镇魂钉的淬炼,沈旭之自己感觉十分良好。几乎是第一次全力而施的草木皆兵也应该达到了三阶或是四阶的水准,这一切在来到深渊界之前,少年郎几乎连想都不敢想。可是九尾天澜白狐为什么要让自己离得远一些?难道还怕会伤到自己?
不过老狐狸虽然不是肌肉男,看着却分外的jīng壮。和刚刚那个yù求不满的女人倒是天生一对,不知道老狐狸会不会死在那女人的肚皮上。沈旭之看着jīng赤上身的九尾天澜白狐,恶毒的揣测着。
也没想太多,沈旭之走到老榕树身下。嗅到了柴刀的味道,老榕树刚要变身远远离开,沈旭之就一屁股做到了老榕树的树枝上,羊皮袍子跳到沈旭之的肩头,东闻西闻,好像沈旭之身上的味道变了似的。
“小东西,有没有想我?”沈旭之抱起羊皮袍子,顶了一下鼻子,微微发凉。这一别,几乎就是永别,沈旭之想念羊皮袍子想的厉害,生死离别之后,才更知道谁在自己心里更重要。
小白狐狸用毛茸茸的脸蹭了蹭沈旭之,温顺柔滑,一如在海角平原一样。这一路走来,不管沈旭之有了什么变化,羊皮袍子有了什么变化,一人一狐之前的感情,却好像不会变那样,历久而弥新。
“咚~~~咚~~~~咚~~~~~~”战鼓响起。
一股苍凉的战意冲天而起,一股犀利的血杀之意化作长枪,直刺天穹。
如果鸟瞰下去,沈旭之就会赫然发现,在南国都城四周无数幻化而出的草木军士随着九尾天澜白狐的阵阵鼓声,激荡起一股子强悍铁血的味道,即便是手无寸铁,百战jīng兵的那股悍不畏死的劲儿却让人观之难忘。
九尾天澜白狐虽然幻化的是一个白衣秀士,双臂**,肌肉好像是海边的岩石一样,被海风吹了无数年却依旧顽强的耸立在那里。双手各持一根白花花的鼓棒,看上去不像是木棒,倒像是一种巨大的生物的腿骨。
刚刚看着还毫无异样的战鼓随着鼓棒敲击在上面,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畏惧,似乎踏着战鼓声声上阵杀敌就是这一世的荣耀。
战鼓每敲一下,都像是敲打在沈旭之心上一般,怦然心动。这是最激烈的战意,这是最纯粹的战意。
战鼓声中,壮怀激烈。
战鼓声中,风云奇儿犹在。
战鼓声中,龙城飞将飞马而来。
战鼓声中,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
战鼓声中,甲光向rì金鳞开,刺破黑云。
九尾天澜白狐每每敲打一下,巨大的鼓面上就会有一层看不见的力量传递出去,仿佛是飓风吹过海面,吹起一层层的浪花。还没有滔天巨浪,不是不能有,而是九尾天澜白狐并不想现在就掀起巨浪,吞噬一切。
草木皆兵,原本沈旭之有鸿蒙紫气的滋养,本身又是树人一族的祭司,等阶就偏高,在九尾天澜白狐阵阵鼓声中,在少年郎不经意流露出的血腥杀气妖氛中对着半空中的漩涡开始怒吼。
“吼!!!”声似惊雷,数不清的军士铁血峥嵘的气息一露,仿佛整个南国都城宽厚的城墙都为之摇摇yù坠。
叶兰宇站在城头,原本是来安抚南**卒。这时候不管怎么乱,军心绝对不能乱。心中一直忐忑,不知道沈旭之所说的动静大到底大到什么程度。当半空中旋流出现的时候,叶兰宇为之惊叹,沈旭之所言非虚。
然而……然而当无数草木幻化成jīng兵,出现在城前、城中,面露狰狞,浑然就是百战jīng兵的模样,叶兰宇开始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镇压(九)
叶兰宇正在为凭空而出的草木皆兵震惊不已的时候,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战鼓声。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战鼓声很快就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在整个京城中滚滚而过,声浪所经之处,房屋摇晃,仿佛开始了一场地震一般。
果真就是地动山摇,叶兰宇看的痴了。要是当时自己能拖上一段时间,不着急那么早的决战,身边有这少年郎,不说别的,就算是这种草木皆兵,就算是远处传来的战鼓声……正想到这里,叶兰宇看见战鼓声中,草木幻化的军士身子骤然大了一圈,凭空多出一股子威武霸气的气势来。
叶兰宇捂着心口,手扶城墙,差点一口鲜血喷在城上。在叶兰宇眼中,似乎看见那支一直被雪藏最后拼得血溅五步的猎豹骑兵在隆隆战鼓声中,莫名晋了一阶,勇悍无敌的英姿。
这都是什么事儿!叶兰宇看着四周无数草木军士拉动手中破旧的木弓,对准半空中的旋流的时候,恢复了安静。这就是命,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不错。要是沈旭之晚下山一个时辰,怕是自己现在已经身首两处了。 ..
一边安慰着自己,叶兰宇一边下达着军令让北郡jīng兵严阵以待,不得挑衅。
这少年郎不能得罪,叶兰宇瞬间下定决心,等沈旭之要做的事情完结了,就算是花费再大的代价也要把这少年郎送回九州。
xìng起!
乌黑的头发被九尾天澜白狐现在口中,手臂不断挥舞,咚咚咚战鼓声震耳yù聋,盖过了半空中涡流里释放出来的威压。甚至直透层层乌云,直破云霄一般。
那只女鬼似乎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召唤,在沈旭之识海池塘中飞了出来。相柳在沈旭之腰间玉佩中出现,温顺的俯下身子。一身皮甲的女鬼蹬上相柳的后背。稳稳站着。相柳身上出现一对翅膀,轻轻拍打,飞上半空。
一身皮甲中散发出的光芒与隆隆鼓声似乎隐隐有一种合拍的韵律。在光芒覆盖下,草木军士手中破旧的木弓似乎焕发了崭新的生命力。虽然没有木魂树人那么强大,可是胜在数量众多。坐在相柳后背上的那只女鬼面sècháo红,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影歌森林。面对强悍的兽人如同cháo水一般涌过来,用手中的长弓保护自己的家园。
沈旭之偷眼看了鞠文一眼,不着四六的想着。这老不死的会不会跟老狐狸翻脸?怎么自己的老婆弄的跟九尾天澜白狐的小情人似的。
不过看鞠文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手持魂幡,一脸谨慎的看着半空。
难道就这么默许了?少年郎怀里抱着兰明珠,肩上蹲着羊皮袍子,心里感慨,真是能者无所不能。看看人家老狐狸,随后勾搭个女鬼。跟他妈玩似的。看着兰明珠要醒,沈旭之忽然想起了阿瑾,心里愁云密布。
男人啊……
就在沈旭之不着四六的想着这些事儿的时候,无数草木化作的箭枝好像是飞蝗一般shè向半空中的旋流。
一只硕大的白狐影像随着隆隆战鼓声出现在九尾天澜白狐幻化的白衣秀士身后,整个南国京城的空气都仿佛被一抽而空。全部汇聚成了这个幻象。
嘴里叼着黑发,一张脸微微泛红,额角的青筋绽露,一脸金戈铁马的凶悍的九尾天澜白狐手中鼓槌落在战鼓上,每敲一声,身后的幻象就大起一分。
沈旭之看的一愣,这是吹气球?把幻象弄的这么大,老狐狸是想干什么?所幸只是幻象,这要是实体,怕不得把南国都城的房舍都挤破?
随着密集的战鼓声传入幻象之中,庞大的光影站起,随手撕破漫天yīn霾。如水的星月光亮洒下来,却随即被光影吸收。
我cāo!这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沈旭之一下子愣了,肩头的羊皮袍子仿佛感受到光影中传出来的来自远古沧桑的力量,血脉中流淌的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让小白狐狸在沈旭之的身上站起身,随着光影的动作武动起来。好像要随着光影一同冲向半空中的旋流,撕碎一切!
九尾天澜白狐敲击鼓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仿佛全部jīng力都充斥在身后的光影之中似的。
鼓槌中带着一股子奇妙的韵律,沈旭之开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就是拦着羊皮袍子不让这小家伙跟那只老狐狸一起发疯。然而随后少年郎便感受到九尾天澜白狐敲击出来的奇异的韵律,似乎随着鼓槌每一次敲击,和前面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相互叠加,相互激荡,直到最后变成一曲慷慨的悲歌。
在这手慷慨的悲歌中,被沈旭之召唤出来草木身上无数的力量开始汇聚,汇聚到光影周围,进入到九尾天澜白狐身后的光影之中。
只一息,九尾天澜白狐身后的光影宛如实质,身高百丈开外,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让山河逆流的磅礴气势。
“吼!”九尾天澜白狐一声怒吼,左手鼓槌落在鼓面上,并不抬起,右手的鼓槌直指半空中的旋流。
这一生怒吼中,带着无数年的悲愤,无数年积累下来的块垒。似乎九尾天澜白狐难得如此放浪形骸一次,面对强大的对手,选择的不是逃避而是直接面对!
面对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对手,选择的是直接面对,而不是退避三舍。一鼓之间,男儿慷慨豪迈的气息尽显。
九尾天澜白狐背后的光影随着这一生怒吼挥舞着双臂径直投身在旋流之中,吸纳了南国京城周围方圆百里的草木之气,又有沈旭之草木皆兵与鸿蒙紫气,加上树人一族的天赋本能幻化,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程度。
力量的汲取,带着远古苍茫的气息,光影毫不犹豫的冲向旋流。就在旋流中刚刚成型,似乎出现了力量波动的一瞬间,暴戾的直接撕碎半空中yīn霾里的旋流。
这就结束了?沈旭之坐在老榕树的身上,有些不知所措。刚刚少年郎还在琢磨要真是女神的真身过来了,要怎么办。没想到九尾天澜白狐果然说到做到,居然用鼓声召唤出天澜一族上古神灵的幻象,直接撕碎了虚空中的通道。
怎么会这么简单……沈旭之迷茫了,鞠文也迷茫了。半空中那股力量强悍到刚刚出现,鞠文就取出自己最强大的招魂幡,甚至暗中已经预留了一个族里秘传的威力巨大的法术,随时准备两败俱伤。可是,这一切就这么消失了?一个草木皆兵,一阵隆隆鼓声,然后出现幻象,就结束了?
庞大的光影底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面大鼓。鼓面蒙的不知道是什么神兽的皮子,随着光影的手指掠过,微微震颤,无声无息。然而整个南国京城的地面都随着鼓面的震颤而剧烈的颤抖起来。
“老狐狸,收了神通吧。”沈旭之远远看见有民宅开始倒塌,好像是一片纸糊的房子一样,心中还是不忍,大声喊道。
那道光影听到沈旭之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少年郎。
沈旭之心里一颤,虽说是光影,可是两只眼睛完全的碧绿sè,炯炯有神,好像是两轮绿sè的月亮挂在那里看的沈旭之心里发毛。巨大的狐影扭过头,盯着沈旭之看,少年郎似乎能闻到光影的嘴里湿腥的味道,暴戾的气息。
虽然知道这道光影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少年郎却还是害怕。害怕一种东西,这样的感觉有多久没在沈旭之的心里出现过了?似乎许久了吧,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就连沈旭之自己都忘记了。
光影抚摸鼓面的手抬起,直奔沈旭之走过来。浓郁的沧桑气息扑面而来,沈旭之甚至恍惚的感觉到如果被轻轻的碰一下,后果并不比当rì自己破境后九尾天澜白狐进入虚幻的光yīn中出现的岁月流逝来的轻松。
那股子沧桑的感觉让沈旭之觉得有些熟悉,仿佛……仿佛……心里知道,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光影在沈旭之身前一丈处停住,老榕树已经完全变成一株树,魂魄被深深的送入到不知多深的地面下的树根里。沈旭之躲无可躲,就这么看着巨大的光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这是九尾天澜白狐召唤出来的光影,应该对自己不会有什么伤害才是。沈旭之虽然心里一直在这么安慰着自己,却还是难以自已的害怕着。
羊皮袍子蹲在沈旭之的肩膀上,调皮的小狐狸忽然开始有模有样的匍匐在少年郎的肩头,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膜拜面前的光影。
祭祖?还是……沈旭之没有打扰羊皮袍子对那光影的膜拜,自己也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这不是害怕,而是对羊皮袍子的一种尊重。
光影的手指在羊皮袍子的头顶掠过,距离少年郎毫厘,却没有接触到少年郎。一道白sè的光芒瞬间笼罩羊皮袍子周身,仿佛光影全部进入到这些光芒之中,随即消散,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光亮,落在地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开会,开会!
九尾天澜白狐收起了古朴的战鼓和鼓槌,站在巨大的光影后面,欣慰的看着战鼓汇聚沈旭之的草木皆兵,付出高昂的代价召唤出来的光影。牺牲,需要足够多的牺牲才能让守护天澜一族的强悍存在出现,可是九尾天澜白狐依然认为值得。
等到光影变成无数繁星,坠落,消失,九尾天澜白狐也一样脱离了纹刻,回到沈旭之的身体里。
“旭之,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回来开会。”老狐狸如是说,少年郎如是闻。
开会,这么一个让少年郎感慨颇多的词居然出现在这里,仿佛比天澜一族的光影巨狐的出现更让沈旭之不知所措。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沈旭之坐在老榕树的身上,想了好久,才缓过神。
这一天天的,还真是累啊。少年郎感慨着。根本不愿意回想起来识海池塘旁边的遭遇,就算是沈旭之忍了下来,却对自己要是再经历一次会不会疯掉有疑问。这就算是完事儿了?老狐狸说走就走,还说要回去开会,外面的事情,应该也没有什么。..
看着怀里的兰明珠睡得很香,俊俏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呼吸悠远深长,生机勃勃,的确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有些刁蛮,有些任xìng的小姑娘。沈旭之轻轻摸了摸兰明珠的长发,回来了,就好。
羊皮袍子随着光影的消失站起身,犬坐在沈旭之肩头,怅然若失的看着刚刚光影出现的地方,小狐狸似乎也有了心事。少年郎回手轻轻抚摸小白狐狸,手指间温顺的长毛流淌过,有些痒,有些暖。
收拾残局?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叶兰宇去做吧。沈旭之极不负责任的把上官律叫过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安排了一些事情后也没管上官律是不是听懂了。把羊皮袍子揣进怀里,用柴刀拍了怕老榕树的身子,便直接回到识海池塘里。
就算是知道已经没事儿了。再回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沈旭之依旧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长此以往,会不会给自己落下毛病?少年郎琢磨着心理学上的命题,勉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坐在昊叔身边,等着九尾天澜白狐说话。
回家都会落下毛病,这都是那只狐狸造的孽。
气氛有些古怪。按说一场大胜之后,应该喜气洋洋。少年郎在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这几只老妖怪会不会已经开始打上麻将了,可是进来之后有些恍惚,直到坐下才看清楚大家似乎心里都有事儿,一个个脸拉的跟狗脸似的,不像是打赢了。
“这都是怎么了?”沈旭之笑呵呵的问道。
老狐狸身前放着那鞠文用的五十弦古瑟,嘴里咬含着一根瑟弦。两只手抻直缠绕在瑟身上。听沈旭之问,含含糊糊的说,“还不是被吓到了。”
“狗屁!”昊叔大声骂道,看着九尾天澜白狐,即便是平时昊叔对九尾天澜白狐畏惧如虎。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
九尾天澜白狐看都没看昊叔一眼,一边修复着古瑟,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勇气的确是一种好品德,也是你最缺乏的,可是每当勇气出现的时候,大多数的情况下伴随而来的几乎都是简单、粗暴、直接,当然,还会有形影不离的东西,就是愚蠢。”
沈旭之噗嗤一下乐了出来,跟这只老狐狸斗嘴?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道理。当然,能跟老狐狸耍流氓的大能者应该不少,可是并不包括昊叔。面对着九尾天澜白狐**裸毫不加以掩饰的流氓行径,昊叔无语。
也不知道老狐狸被人耍流氓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反正沈旭之是想象不到,看着正在忙碌的老狐狸,少年郎嘿嘿的乐着。
“还有你,旭之。有勇气,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你也太虎了吧,正好今天咱们一起都说清楚,省得老子我累的跟他妈孙子似的,你们这帮狗rì的还总在背后嚼谷我坏话。”九尾天澜白狐幻化的白衣秀士斜睨了昊叔一眼,眼神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去,昊叔诺诺的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垂头丧气坐了回去,自顾自的抽着闷烟。
“跟我有啥关系,老狐狸咱这话可得说明白了。”沈旭之却是不惧老狐狸冰冷的眼神,笑嘻嘻的说着:“虽然你什么事儿都遮遮掩掩跟他妈做贼似的,可是我还不是只是心里念叨几句,真正的关头都选择毫不犹豫的相信你?你还想怎样!”
“那倒是,你可比以前长进多了。要说你这混小子,就跟天生有被害妄想一样,刘泽宇对你那么好,你还是不信任他。一次次让刘泽宇给你擦屁股,那些烂事我都不愿意提。话说回来,这次我也是冒着风险去做,本来想呢,要是你心意不坚,咱们就一拍两散,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没想到你这混小子到了大是大非的关口还是不错。”
“话说我要是信了那女人,能怎么样?”沈旭之问道:“她要跟我签一语成谶,都说了两次了。”
“你猜呢?”九尾天澜白狐看也不看沈旭之一眼,忙忙叨叨的修复着五十弦古瑟。
“难不成还是我深陷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老人家悄然远逝?”沈旭之看着九尾天澜白狐,眼神闪烁。
“当然,一定就是这个结局。”九尾天澜白狐毫不避讳。
实话实说,有时候是挺伤人的。不说,还会有无数的猜测,说了,沈旭之一股子火气就涌了上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沈旭之指着老狐狸的鼻子,大声呵斥。这一次少年郎占足了理,自然不怕跟九尾天澜白狐说道说道。
“我说了你能听?你这小子跟着袍子就没学什么好,狐xìng多疑你倒是学了个十足十。这也就是一次试探,以后要面对的事儿多了去了,没有信任,早晚得死的惨不忍睹,还不如就此看一看你的心xìng。”九尾天澜白狐毫不在意,说的话就算是有些难听,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还不错,心xìng虽然说不上是一品,可也比那火儿要强。”老狐狸嘴里叼着古瑟的弦,说起话来却并不含糊。
沈旭之狗脸一变,嘿嘿笑了笑坐在昊叔身边抽着烟,嬉皮笑脸的看着老狐狸。根本没有往rì尖酸刻薄的摸样,看这样子倒像是半夜踹了寡妇门的二流子。
“呦?今天怎么改了xìng子了?”九尾天澜白狐也没当真,和沈旭之相对而笑,像是两个半夜踹了寡妇门的二流子之间会心的微笑。
“小爷我没工夫跟你生气,说正事儿,昊叔为啥这么生气呢?”沈旭之问。
“还不是睹物思人,这火儿被压了太久了,狗rì的脾气也改不了。”九尾天澜白狐随口说道。
“睹物思人?”沈旭之的脑子疯狂的转了起来,难道说是那面战鼓?
九尾天澜白狐一边摆弄着古瑟,两只手动的并不快,却带着一股子优美至极的韵律,让人观之不厌。
“他这条老狗跑了那么多年,见了以前的东西自然心中有愧。”
昊叔出人意料的并没有还嘴,而只是低着头抽烟,好像在想着什么。沈旭之看昊叔的手指微微颤抖,难道老狐狸跟昊叔还真有什么过往?
似乎两个老家伙说过,不过自己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听这些沧桑倒妖的老东西说这些前尘往事,还不如修炼一会,当时沈旭之是这么想的,却没料到终究有这么一天自己会面对那些已经风干的掉渣的传说。
“旭之,有些事情早晚都要让你知道,今天就一起说了吧。”九尾天澜白狐放下手中的古瑟,在识海池塘里洗了洗手,正襟危坐,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
沈旭之心中一凛,老狐狸但凡是做出这幅样子,接下来肯定就是正经话。少年郎也扔掉手里的烟,双手放在膝上,静心聆听。
“旭之,你来到三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说说你对这里的看法。”
“看法?”沈旭之一愣,不知道九尾天澜白狐到底在说什么。
“cāo!就是世界观!”九尾天澜白狐骂了一句,“你咋就这么笨呢。跟你说话,真是累死人。”
沈旭之又恍惚了……这一天恍惚的次数要比以往一年都要多。怎么感觉九尾天澜白狐就像是坐在讲台上的老师一样,还是思想品德老师,在跟自己语重心长的讨论世界观、人生观、爱情观……
“世界观……”沈旭之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来到九州十多年了,少年郎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我是谁,要是说起来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的保安三问句,少年郎更是没有心思去想。整rì里除了琢磨下顿饭要吃什么,就是该如何修炼。生活的压力让沈旭之经常感喟自己真实愧对穿越的先贤,哪有穿越来的人光着膀子跟人浴血厮杀了十几年,才勉强活下来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关于世界观的那些事儿
“不就是一个和我前世差不多的世界嘛。”沈旭之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来。
九尾天澜白狐也知道沈旭之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便悠悠说道:“不是的。用你能听懂的话说,这里只是一个位面而已,还是残缺不全的那种位面。所谓三千世界,指的就是这种位面。看着似乎浩大无比,其实也不过就是漫天繁星的一颗罢了。”
“……”沈旭之对九尾天澜白狐虽说的话倒是有一定的了解,在少年郎曾经的揣测中,这只是一种情况而已。可是真的从九尾天澜白狐嘴里说出来,确定了,反而让沈旭之有了更多的疑问。
九尾天澜白狐摆弄着手中的古瑟,也不管沈旭之有没有听懂,填鸭一般继续说道:“三千世界,别说是你想,就连我老人家走来走去,到处看看,到现在还有好多世界没见过呢。”
“你都去过哪?”对此,沈旭之表示很好奇。..
“喏,她们jīng灵的地界算是一个……这话让我怎么说呢……”九尾天澜白狐似乎觉得话太多,或是并不好跟沈旭之解释,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从一片寂静,没有生命的世界到归于沉寂的世界我都走过。魔法、斗气、纹刻、科技、种族异能,我老人家什么没见过?就是想你这么笨的小子倒是很少见。”
沈旭之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杵,道:“那是那是。不过老狐狸,空口白牙说大话,哪个不会?有什么证明没有?”
九尾天澜白狐一副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的样子,随手在身上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玩意,颜sè漆黑,似乎在蠕动着。这个小东西仿佛对老狐狸的气息有所畏惧。蠕动的并不快,看那样子生怕惹老狐狸生气似的。小心翼翼的架势,和穷奇对沈旭之的感官有些相似。
小魔凤凰不知道九尾天澜白狐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也不关心。那只女鬼好奇的看着,却像是感受到一股威胁,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只有昊叔看着九尾天澜白狐手中黑乎乎的小玩意,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枚鸡蛋。手里的鼎鼎颤颤悠悠的拿不稳,用沈旭之的眼光来看,这就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这是传说中……传说中的……母巢?”昊叔话都说不利索。仿佛老狐狸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放出里面的魔物一样。
“母巢?这两个老东西也玩星际?”沈旭之心里不由自主的腹诽着,却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不会星际争霸是这千变万化的老狐狸设计的吧。
“你也知道啊。”九尾天澜白狐呵呵一笑,把母巢收了回去,继续说道:“这种东西我老人家有的是,不过走过一个世界。就留下点这个世界的东西怀念一下。”
“如此凶物,你就不怕他反噬?”昊叔忽然厉声说道。
九尾天澜白狐鄙夷的看了昊叔一眼,叱道:“你以为我是你呢,这么个小玩意都收不住。虽然这小玩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看见什么吃设么这一点倒是不错。我说火儿。你要不要留下点火焰,万一你要是被那团大火抓走,我用这个小玩意把你复活了。”
“不要。”昊叔想都不敢想,直接拒绝,仿佛那是一个根本无法沾染的禁区一般。除了老狐狸生冷不忌之外,就连昊叔都对所谓母巢顾忌万千。
老狐狸似乎料到了昊叔会这么说,收起所谓的母巢,道:“我老人家见到的东西多了去了,虽然三千花花世界没都走一遍,却也差不多。这些世界每一个都有鸿蒙紫气的滋养,才能绵延生息下去。”
沈旭之问道:“假如,我说假如,我要是带着这缕鸿蒙紫气走了,深渊界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所谓末法时代就是强者越来越多,争夺鸿蒙紫气的一个过程。你要是取走了鸿蒙紫气,深渊界的魂力会越来越弱,一直到变成一个普通的世界。九州灵界被取走了鸿蒙紫气,所谓的法术一样也会越来越弱。诸如此类,使用元素的世界里,元素cháo汐停止。使用先祖图腾的世界……总之,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强者出现。最后一直到所有的鸿蒙紫气被一个人收集全,斩三尸成圣,三千世界除了极少部分的大能力者之外,全部归于寂灭,下一个轮回继续开始。怎么样,旭之,是不是感觉很无趣?”九尾天澜白狐语气里忽然多了几分萧瑟,就连识海池塘旁的那株树蓬勃的生机都有些衰减,好像秋天真的来了一样。
“是挺没意思的。”沈旭之看着雪山上飘荡的那一缕鸿蒙紫气,品咂着,说道:“假如,还是假如,我要是能收集全所有的鸿蒙紫气,然后斩三尸成圣,之后呢?”
“所谓夏虫不可语冰,斯是理也。真正的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不能用你自己的认知,或是我用我的认知来形容之后的那个传说中的天庭,实在是有些好奇啊。”九尾天澜白狐此刻看上去说不出的八卦。
“原来是这样啊。”沈旭之想着九尾天澜白狐所说的话,那一个个世界,或是原始人横行,或是骑士与玫瑰,或是星际大舰,或是……真的没有想到,每一个世界,都有一个本源,那就是鸿蒙紫气。
“虽然说是这样,我还是感觉有些问题。”老狐狸少见的双眉皱了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难以解答。
少年郎虽说知道九尾天澜白狐难以解答的事情自己多半……呃,基本上也不会有答案,却还是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老狐狸?”
“九州灵界、深渊魂界、苍茫魔界,这三界我总是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这缕鸿蒙紫气,就那么摆在大雪山,等你去拿。虽然说你这小子有我老人家帮,可是也没这个道理啊。你知道的,我们偷鸡之前,总是要看看主人睡没睡,院子里的大狼狗还在不在。总不至于偷鸡不成还被狗咬一口。”九尾天澜白狐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我看了这么多年,原本以为有了一点眉目。最开始我想依靠刘泽宇取了鸿蒙紫气,自己拿着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种事情,在鸿蒙紫气的诱惑下倒也不算是什么。可是看见了你,也算是运数使然,你比我更要适合,我们承受的风险也更小一些。”
沈旭之听到这句话,心里腹诽着,说的多好听啊,开始是自己,后来话锋一转,变成了我们,一下子把小爷我拉进去跟着你一起承受风险,也不问问小爷我愿意不愿意。这话少年郎只是自己在心里琢磨下,却没敢说出口。
有些事情,还是听一听的好,真要是说出来,把那只喜怒无常的老狐狸惹怒了,就不好玩了。
“我虽然机变万千,但这三界我来的毕竟晚了很多年,好多事情也没法尽数知情。”九尾天澜白狐根本没看沈旭之,不知道少年郎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自顾自的说着:“不过,既然来了,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能把我老人家陷进去。”
说到最后,九尾天澜白狐身上骤然而起一股豪迈、苍茫的气息,似乎前面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毫不畏惧。这是一种虽然万人吾往矣的气概,没想到会在这老狐狸的身上看见。
“别扯那没用的,问你个事儿。”沈旭之对这种慷慨激昂的劲儿免疫力极高,弹了弹手里的烟头,问道:“明珠这就算是没事儿了?”
“哪那么简单,这只是第一步。”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
自从兰明珠被女神附体,沈旭之一直没有仔细问老狐狸到底要怎么去做,只是按照九尾天澜白狐所说,来到南国都城,用一百零八根镇魂钉钉死了那缕魂魄。原本少年郎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没想到从九尾天澜白狐嘴里轻飘飘的出来了一句,这只是第一步。
这一步,走的千辛万苦,至今少年郎依旧不敢回想在识海池塘里面和那只女神一起承受镇魂钉的威力的烛骨之痛。以沈旭之心xìng之坚毅,都不敢回想,那种痛苦由此可见一斑。可是九尾天澜白狐居然说这只是第一步!行百里者半九十,随后自然会更难,自然会经历更多的苦难……
“你以为神术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九尾天澜白狐嘴角露出一丝偷吃了一只鸡后得意的微笑,这丝笑意来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何而来,“我们要回到九州,到神殿里。至于怎么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赶紧去准备吧。”
居然连个解释都没有!沈旭之一时间出离愤怒!
转念一想,算了,就算是自己知道了还不是得一步步走?至于神殿,从前认为那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地儿,自己进入六阶半仙境界之后,回头看去,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是敲竹杠,小爷我就是讹诈
“神殿之行,要是能都活下来,该多好。”九尾天澜白狐悠悠的说道。沈旭之听到老狐狸像是预言,又像是自己在感慨着什么的话,也有些愣神。神殿?那里还有什么厉害的角sè?
九尾天澜白狐看着山巅那一缕鸿蒙紫气,根本没注意沈旭之在干什么。渐渐看的痴了,手里古瑟的弦绕在手指上,发出一声“嗡”的响声。老狐狸听到声音,才缓缓醒了过来。
“出去之后,让叶兰宇把帐都结了。这一次他倒是气运逼人,凭空捡了一个大便宜,咱也不问他多要什么,不过能敲竹杠的时候不敲,会天怒人怨的。”说起占便宜的事儿,九尾天澜白狐这次也没什么jīng神头,心神不知道飘荡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旭之长出了一口气,老狐狸古古怪怪的,刚才像是要给自己讲解整个世界的结构,似乎也只说了一半,说道三界的奇怪之处的时候,老狐狸也没了jīng神。..
再问下去也没啥意思,还是出去敲敲竹杠,好生修炼,才是正理。一山更有一山高,刚刚还在觉得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其实在真正的强者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渣。
想着当年没有开始修行的时候,知命强者都是一座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现如今,回头看去,恍然如梦。
出了识海池塘,沈旭之在老榕树身上随即站起来。老榕树刚刚把深深埋入地下的根须都抽了出来,被沈旭之吓了一跳,树冠一阵颤抖。
“怕个毛,你这胆子也忒小了点吧。”少年郎笑着用柴刀的刀背拍了拍老榕树的树干,笑着说道。知道老榕树害怕,少年郎总是情不自禁的吓唬一下这老家伙,这个恶趣味还当真无趣的紧。
老榕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一股凶悍狠戾的气息在自己背后像是一把锋利的长枪一般刺了过来。厚重笨拙的身子猛地向旁边一闪,这在一瞬间,老榕树似乎被沈旭之附体。敏捷已经高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穷奇一直等着沈旭之醒来,在不远处等待着。这狗东西被沈旭之痛揍一顿之后,重新认识到实力上的差距,又开始变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沈旭之笑着把柴刀扔给穷奇,抱着兰明珠,双手能活动的范围并不大。但是依旧灵活无比。
穷奇想要开心的吼一声,却摄于少年郎的yín威,硬生生把吼叫压了下去。沉默的人立而起,站在沈旭之的身后,亦步亦趋,乖巧无比。
老榕树躲出十余丈远,身上的藤女化形而下。站在老榕树身边。少年郎四周环顾,见远处上官律似乎正在跟叶兰宇争执着什么。
这老叶啊,真是得了便宜卖了乖。少年郎心道,就算是一锅铁渣子小爷我都能给你熬出油来,就不信你这狗rì的当了皇帝转头不认账!
把兰明珠交给藤女照料。拢了拢身上的黑衣黑氅,习惯xìng的把黑sè罩帽使劲拽了拽,脸庞隐藏在黑sè罩帽的yīn影下面。如此这般,少年郎觉得舒服多了,似乎原本就喜欢这样子的yīn暗调调。
大步向上官律和叶兰宇那里走去,身后一左一右,石滩和穷奇紧紧跟随。老榕树带着藤女远远坠在后面,无论是对穷奇还是柴刀,都有一种天生在骨子里的惧怕。要是真论起来,似乎柴刀带给老榕树的恐惧还要远甚于穷奇。鞠文没在,也不知道去哪了。沈旭之自然不会管那老货,有那只女鬼在,那老货就是自己的召唤兽,随叫随到。
远远看见沈旭之走了过来,上官律不再和叶兰宇争执。面sèyīn冷的拢起天枢院黑sè罩帽,躬身而立。叶兰宇原本便是sè厉内荏,能和上官律争执几句,讨价还价,但一看见沈旭之笼罩在天枢院黑衣黑氅下面的身影,心里蓦然一颤。
“老叶,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沈旭之笑着说道,声音热情,要比老榕树还要憨厚一些。可是听在叶兰宇耳中,却觉得无比yīn森可怖,好像一把并不如何锋利的匕首挂着自己的骨头。
“没……没什么……”当rì面对碾压之势的南国大军依旧带着麾下悍然赴死的叶兰宇居然一张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从偏僻的大山里面见到沈旭之之后,一次次恶战让叶兰宇渐渐了解了沈旭之的强大,这一次死里逃生,在根本不可能的地方生出逆天妙手,更是让叶兰宇折服。一点一滴的积累下来,叶兰宇心中苦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情况看样子无法避免了。
“没什么就好,咱们说好的事情抓紧时间去办吧,另外找些人去把丙午四号房的那几个流氓都接回来。再准备一个传送阵,我们要回九州。”沈旭之扔给叶兰宇一支烟,熟稔的点燃,和叶兰宇相对而视。
叶兰宇知道,沈旭之一张狗脸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别看这时候两人熟悉亲切的像是亲兄弟,一旦自己反悔,想要给南国留些东西,开始讨价还价之后,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忽然有些后悔,当rì叶兰宇也没想到一场闹剧一般的逆袭居然让沈旭之硬生生做成了。恍然如梦,而且美梦成真。
屁股决定脑袋,叶兰宇坐在皇位上之后想的事情自然和之前不一样。山穷水尽,胸中块垒悲愤无数,拼着两败俱伤,就算是沈旭之当rì提出的要求再多一倍,叶兰宇也会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可是到了现在,不由得叶兰宇不仔细琢磨清楚其中利害。
半空中两轮圆月,月光如水。沈旭之的脸埋藏在黑sè罩帽的yīn影下面,只有借着烟头一亮一灭的光芒才能偶尔看见少年郎的一丝面孔。
yīn寒、寒冷,叶兰宇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你有问题吗?”沈旭之像是老友之间玩笑一般对着叶兰宇喷出一口淡蓝sè的烟雾,这厮压根就没把叶兰宇当成南国的皇帝。只有站在沈旭之对面的叶兰宇能感受到这句话里带着多少血腥杀气。
叶兰宇道:“沈少,有些话不放明说。你要的东西有点多,南国……”
“别扯淡!”沈旭之面前的烟头猛地亮了起来,好像是一颗闪亮的星辰。“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一个月吧,我要看见那五十万妖石摆在我面前。还有床弩,用起来顺手。”
沈旭之的话简单而直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看了叶兰宇有些变sè的脸,沈旭之把肺子里盘绕的那股辛辣烟雾喷了出去,笑道:“当然,要拿不出来,我就自己取。老叶,这是当初你答应我的,可别说我不讲道理。”
叶兰宇没想到沈旭之心意如此坚决,五十万妖石,倒也拿得出来,可这东西在深渊界没什么大用,基本用来做装饰品,不过就是花点钱罢了。而床弩这种东西……叶兰宇想起来沈旭之幻化出来的木魂树人,想起无数草木皆兵,妖石都拿上床弩……
“沈少,我尽力。不过阿瑾姑娘护国魂师,能不能商量一下?”叶兰宇紧咬牙关,憋出苦笑。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叶兰宇根本不想去面对沈旭之,面对如山如海一般的草木皆兵,面对木魂树人手中的床弩。更何况沈旭之身后还站着一个让叶兰宇更是害怕的身影,十条尾巴似乎每每扫过叶兰宇的心里,都会带起一阵yīn霾。
沈旭之笑了笑,右手食指在面前摇晃了几下,“这次白苗族尽心竭力,按说这是阿瑾应该得的。那姑娘也不会跟你争什么,族里野心勃勃之辈都让我杀的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沈旭之忽然狗脸一变,亲切的搂住叶兰宇的肩膀,黑sè罩帽下的yīn暗,仿佛传出一阵恶魔的呢喃,“南国有谁不同意,是你的事儿。要是杀人灭族,你不舍得下手,我来。你刚刚登基,百废待兴。这么多年你在北郡,京城怕是根基浅薄的紧。没事儿,顶多我费点事儿,你说杀谁,我就去杀。”
一阵冷风吹过,透过皮肤腠理,直接吹进叶兰宇身体里,一片冰寒。
不过,似乎沈旭之说的也有些道理。收拢文武百官,叶兰宇颇觉得有些棘手。说不得真的要借沈旭之的刀了!
北郡统兵多年,叶兰宇又岂是良善之辈。绝快的盘算了一遍,似乎自己并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叶兰宇狠戾的点了点头,说道:“沈少,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行啊,我也懒得多讹诈你什么,说好的东西一样不许少,准备一间静室,我要修行。”沈旭之拍了拍叶兰宇的肩膀,道:“传送阵你先预备好,这面都完事儿,我马上就走,省得你老叶看我心烦不是。”
叶兰宇对沈旭之的惫懒无可奈何。如此强者,怎么说起话来跟街上的小流氓地痞一样,丝毫没有城府?
叫来身边近卫,叶兰宇安排完林林总总的事情,把沈旭之安排入一处静室,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磨刀静心
接下来的rì子,一切恢复了正常。丝毫不见九尾天澜白狐有什么担心,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老狐狸幻化的白衣秀士面sè红润,大杀四方,赢的其他三只妖怪如丧考妣。
沈旭之坐在雪山之巅,专注的运转鸿蒙紫气,一个周天,一个周天,没有丝毫新意,却坚持不断,仿佛那就是沈旭之的一切似的。原本佻脱的少年郎现在也能坐得住了,根本不觉得修炼有什么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修炼,有时候是个辛苦活。耐得住寂寞,这一点很重要。动不动绝长时间的盘膝打坐,运转周天,让无数的人都望而生畏。多少天才就是耐不住这种寂寞,而变成了一道流星,璀璨的让人叹息。
九尾天澜白狐根本没有抬头去看在雪山之巅的少年郎,rì复一rì的打着麻将。只是挂在老狐狸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厚,这不是九尾天澜白狐要发飙的时候那种让人心悸的yīn冷微笑,而是一种欣慰。 ..
旭之这孩子,真的是不错。尤其是被镇魂钉砸了之后,更是不错。
rì子一天天过去,南国都城恢复了平静。宵禁的时间越来越短,叶兰宇一手大棒,打压了三个名门望族,用鲜血染红了自己的皇位。另一只手,也没有胡萝卜,而是拼命的横征暴敛,像是要远征一般拼命的打造着床弩。数量大到把南国所有的城的城墙都堆满,还有富余。
最让人不可理解的是新皇即位,大肆收购漂亮的妖石制作的各种东西,无论大小,无论漂亮与否。在一轮抬价之后,叶兰宇干脆撕破伪装,直接强征。为了收集到一个让沈旭之满意的数字。这些妖石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sè。可是少年郎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在深渊界就是一种玩物。是漂亮的贵妇身边的点缀。而回到九州,到底会发生多大的改变,任谁都不知道。
白苗族摇身一变,变成南国北部最强大的种族。阿瑾毫无意外的被叶兰宇封为护国魂师。白苗族的范围扩展了一倍有余,所有纠纷都有南国解决。
人命和鲜血在这时候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叶兰宇铁血无比。整个帝国在鲜血中浴血而出,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便透出一股子整容铁血的味道。如同北军劲卒一般,体现着新皇叶兰宇的意志。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平淡或是不平淡的过去了。整个南国洋溢着淡淡的血腥味道,而沈旭之却极难得的一个月没有沾染血腥。外面的一个月,沈旭之却不知在大雪山之巅枯坐了多少年。
手臂轻舞。经过大雪山之巅和九尾天澜白狐一同舞动雷劫,沈旭之对太极的了解更深刻了几分,此刻站在雪山上,天枢院黑衣黑氅轻轻飞舞,赫然舞动出几分九尾天澜白狐的味道。只是一黑一白。泾渭分明。但那股子圆转的味道却极为神似,无论是昊叔还是那只女鬼偶尔抬头看见沈旭之的身影的时候,都会有些恍惚,感觉到这就是另外一只九尾天澜白狐。
“旭之,下来吧,收拾收拾咱们该回去了。”打完最后一圈,九尾天澜白狐一推麻将,也不提赌注的事儿,而是叫醒少年郎。
其他三只妖怪或多或少输的面sè如土,见九尾天澜白狐不提,也乐得这事儿就当没有。
少年郎停下,沉心静气,回到识海旁。
“准备下,我感觉到一股不好的味道。”九尾天澜白狐在识海池塘里轻轻地洗着手,池水清澈,手指修长,话语清淡,不着一丝烟火气息。
“嗯?”沈旭之感觉到老狐狸的话里有话,不解的看着九尾天澜白狐。不好的味道,那是什么意思?看老狐狸似乎只是随口说说,越是这样,沈旭之就越是觉得话里有话。
“回去就知道了,还真当我无所不能?”九尾天澜白狐洗完手,随意的在白sè长衫上擦干净。
说句实话,沈旭之还真就把老狐狸当成无所不能的了。
“到底怎么了?”沈旭之问。
“cāo!我哪知道。就是感觉又要有一场大战即将发生,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九尾天澜白狐有些古怪,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唇角。看那样子,就像是一只野兽,一只嗜血的野兽一般。
少年郎猛然有一种老狐狸一颗心正在蠢蠢yù动的感觉,仿佛这就要动手大杀四方一般。
昊叔想要调笑几句九尾天澜白狐,仿佛想到了自己欠了那狗rì的老狐狸多少钱,只是嘿嘿笑了几声,道:“天澜一族的异能而已,你去把柴刀里的树魂,和木魂树人都整理好,叶兰宇那厮好像弄好了床弩,一会你出去试试。既然老狐狸说了,就别大意。”
沈旭之无奈的看着昊叔,啧啧,不为五斗米拯,那是在说谁?怎么到了十斗米这老东西就这么猥琐?钱呐,还真是好东西。
想要再问几句老狐狸,九尾天澜白狐不耐烦的一抬手,直接把沈旭之甩出识海池塘。
“你怎么这么暴躁?”昊叔不解,问道。
“忽然感觉到九州那面似乎出了点问题。”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在识海池塘旁轻轻的磨砺着。看着老狐狸的模样,昊叔根本就不相信他是忽然感觉九州有问题。就算是有,估计这只老狐狸也早都知道了吧。
九尾天澜白狐的举动让昊叔浑然不解,却感觉到一股子浓郁的杀气。平时那个沉稳的老狐狸怎么忽然打着打着麻将就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尼罗美斯之匕!”那只女鬼手挡在嘴前,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九尾天澜白狐手中的匕首,一声惊呼。
“狗屁!早就不叫那狗屁名字了。”九尾天澜白狐明显心情不好,对那只女鬼根本不加以颜sè。
那只女鬼没有理会九尾天澜白狐的语气,而是一副跃跃yù试的模样,看这样子这柄匕首已经让这只女鬼神魂颠倒,甚至暂时的忘记了老狐狸的可怕。
昊叔见状,连忙上前把那只女鬼拉回到她的茅屋边。
那面一片混乱,九尾天澜白狐却不为所动,认真的磨砺着手中的匕首。那只女鬼毕竟只是一名弓箭手,就算是jīng灵族的浪琴,单纯较量蛮力,也比不过昊叔。被昊叔拖着走向茅屋,一边大声叫到:“那是我们jīng灵族的神器,你还给我!”
“老狐狸,你把jīng灵族怎么了?”昊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撒了十多道凝神静气的法术在那只女鬼身上,这才让那只女鬼意识到尼罗美斯之匕握在九尾天澜白狐的手中,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了。
“没怎么。当年jīng灵族被兽人灭族,我就带着这把匕首离开了。就是个纪念,根本没什么大用。”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着,眼神专注如水,似乎在怀念着那年那月那些事儿。
“才不是!”那只女鬼听九尾天澜白狐如此贬低jīng灵族的神器,霍然站起来,虽然摄于九尾天澜白狐的yín威不敢上前讨要,还是怒气冲冲的说道:“尼罗美斯之匕豁免一切防御,增加隐身技能三级!三级!”
“那又有什么用!”九尾天澜白狐轻轻的磨砺着手中的匕首,从尼罗美斯之匕上落下的水滴都闪烁着银白sè光芒。老狐狸身边的小树似乎并不排斥尼罗美斯之匕,甚至还很喜欢这把匕首,树枝轻垂,靠近九尾天澜白狐。
那又有什么用,这话让那只女鬼一阵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就算是有神器在,jīng灵神殿还是毁于战火,要不是这只老狐狸带走了尼罗美斯之匕,怕是早已经献祭给了兽神。
“仗,不是你们jīng灵族那么打的。”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道,“当年要不是jīng灵族里的长老排斥,那狗rì的什么大德鲁伊不让老子指挥,jīng灵也不会灭族。”
“你……”那只女鬼为之语塞。想要反驳,随即想到老狐狸的雄姿英发的模样,知道他说的必然没错。
“我什么!等回到九州,就让你看看。”九尾天澜白狐横了那只女鬼一眼,“浪琴,你还真以为你那点狗屁加成算很强了?你们这帮固执保守不知变通的狗rì的jīng灵!”
昊叔无语,不知道九尾天澜白狐到底感应到了什么,怎么脾气忽然变得这么差。
识海池塘中沉寂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道:“火儿,回到九州,你该忙了。”
“怎么?”
“我能感受到,那面有一股苍茫魔界的气息。想来应该是魔界找到了入口,进入到九州灵界。”九尾天澜白狐的话好像是一道闪电,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族入侵?上一次女神罗烟罗封印了魔神,而这一次呢?女神已经被九尾天澜白狐封印,难道这就是九尾天澜白狐所说的恶战?
果然是一场恶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无法逃避
静室里一片黑暗,沈旭之双眼在一片黑暗中放散出温润的光泽,如同玉石一般,不是十分明亮璀璨,却让人心生一股暖意。
虽然醒过来,沈旭之却没起身,依旧盘膝而坐,手指在兰明珠的发丝之间轻轻拂过。羊皮袍子在沈旭之的怀里沉睡依旧,被九尾天澜白狐召唤出来的光影抚摸之后,沈旭之也知道小白狐狸这次应该是走了大运,甚至少年郎都没有问九尾天澜白狐,羊皮袍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沈旭之才不会相信天澜一族的老狐狸会对羊皮袍子有什么伤害,况且这一次有老狐狸在一边看着。
你这小家伙,睡得还真是香。沈旭之感觉到羊皮袍子口鼻之间喷出的热气吹到自己的肌肤上,微微发热,心里想到。
可是……手指在青丝间顺势而上,抚摸到兰明珠娇嫩的脸颊,沈旭之有些恍惚了。
这人啊,还真是虚伪。少年郎手指在兰明珠如凝脂一般的脸颊上拂过,心里自嘲着。这次直接入关修炼一个月,其实少年郎自己知道,这是一种逃避。怀里抱着兰明珠,沈旭之就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阿瑾,啧啧,男人啊。..
可是,不管怎么说,该去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逃避只能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可是想起在大雪山之巅,阿瑾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沈旭之心底柔软的地方蓦然一动,唇间似乎飘荡着阿瑾的味道。左拥右抱,曾经是沈旭之的梦想,但美梦成真之后,沈旭之却发现,真是说不好是美梦还是噩梦。
曾几何时,少年郎梦想着丰衣足食、混吃等死。娶几个媳妇。生一大堆孩子。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但真的面对着不同的姑娘的时候。少年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足够的准备,也没有足够厚的脸皮去面对阿瑾、兰明珠的内心幽怨。虽然这时候兰明珠还在沉睡中,可是少年郎依旧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让兰明珠发现了似的。
手抬起。不由自主的在唇间擦了一下。好像是偷吃之后,擦掉嘴上的油星似的。
忽然间少年郎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真是好sè而无胆。没用的很。
“明珠,咱们这就回九州,不管神殿怎么样,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你醒过来。”沈旭之轻轻的呢喃着,声音很小,在少年郎的口齿之间回荡。却说不出的坚定。
该去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沈旭之手指从连明珠的脸颊移动发梢、耳垂,离开兰明珠的脸。起身下床,略一活动觉得这一个月的修炼自己进境匪浅,在深渊魂界这种地方虽然吸纳不了足够的天地元气。但是鸿蒙紫气却隐隐和身体里的天地元气相互呼应,自己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风雷之声。
沈旭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变强,活下去,这就是少年郎心里想要的。在深渊界历练的这段时间,自己不但从洞玄境升至六阶半仙之体,更是初步融汇了鸿蒙紫气。而越是和鸿蒙紫气接触,沈旭之便越是感觉到那股气息里面传递出来一种玄之又玄的味道,无法解释,却带着一点点亲切,一点点宏大。
转身抱起兰明珠,用脚踢开门,少年郎径直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强烈的阳光照shè下,沈旭之也没有太多的不适,习惯xìng的眯起眼睛,向四周看去。
石滩和上官律站在两侧,穷奇抱着柴刀趴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被自己吓醒,全身的尖刺竖起,一脸凶相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正在改变着,从凶悍到谄媚,似乎也没用多久。老榕树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站着,就像是院子里长的一棵大树似的,浑然一体。树下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正是阿瑾。
呃……沈旭之刚刚的勇气飞到九霄云外,没想到刚出来就看见阿瑾,笨拙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叶兰宇把东西都送来了吗?”沈旭之看着不远处阿瑾有些憔悴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换了一个话题,问上官律。
上官律略一躬身,道:“送来了,妖石略多,床弩还有三百架正在赶制,其他的材料大多已经够了。”
沈旭之听着上官律的话,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该做什么。一道温婉的目光看着自己,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对沈旭之来说,似乎有点难。
穷奇已经完全醒了过来,感觉到沈旭之身上的气息更加强大,更加圆转如意,脸上谄媚的笑容收起,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站在沈旭之身侧,怀中捧着柴刀。
阿瑾看到沈旭之出来,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脸sè变得更白。这一对年轻的男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的尴尬和rì后的选择。阿瑾只是下意识的想要离沈旭之近一些,虽然离少年郎越近,心里就越痛,可是能多看一眼,总归是好的。
“叶帅说少爷醒了让我去告诉他,他已经把传送阵准备好了。”上官律道。
“这个老叶,还真是盼着我走呢。”沈旭之笑了笑,说道。笑容里有些尴尬,有些勉强。叶兰宇做什么,少年郎根本不在意,眼前如杨柳一般娇弱的身影挥之不去,柔弱中却带了几分执着。这就要走了,和阿瑾说点什么?越说,就越是错。可是少年郎还是想要说点什么,难道面对面都不说话?
唉,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沈旭之心里想到,总不至于从深渊界回到九州,一直这么逃下去。
把怀里兰明珠交给滕女,沈旭之有些挠头的走向阿瑾。就算是面对必死之局,少年郎也不会如此这般纠结,真是要比自己应付着一百零八根镇魂钉的时候还要难受。
“你还好吗?”少年郎轻声问道,每一个字都费了千钧之力。
“嗯。”阿瑾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臻首微动。
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上官律和石滩面面相觑,虽然知道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要是上前说点什么,沈旭之会不会生气?老榕树浑然不觉,站在墙角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穷奇身上。
沉默了良久,沈旭之喃喃的说道:“一起去看看叶兰宇?”
依旧是如同小猫一般乖巧温顺的一声“嗯”。沈旭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少年郎心xìng简单、直接、暴力,大刀阔斧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对这种小儿女的心思却不甚了然,根本不知道该和阿瑾说什么。心中渐生惭愧,挠了挠头,吩咐上官律、石滩和老榕树留在这里,转身便和阿瑾走出小院。
穷奇不识趣的跟在沈旭之身后,被少年郎一脚踹了回去。趴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有些慌张忐忑。只是一脚,穷奇就知道面前这位小爷变得更加强大了。
沈旭之轻叹一口气,放缓脚步,但在这一瞬间却发现阿瑾也和自己一样放缓了脚步,跟随在自己身后,默默无语。
心中纠结成一团乱麻,沈旭之感觉心中有些烦躁,真想好好找人打一架才好。怎么叶兰宇这厮就这么乖巧,要是找茬揍他一顿就好了,少年郎心事渐重,烦躁yù狂。
一路上沈旭之感觉阿瑾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脚步有些凌乱,似乎心里也纠结着什么。想要问问阿瑾护国魂师当的怎么样,族里还有没有人眼热,但话到嘴边,又被沈旭之生生咽了回去,好生无趣。
没有姑娘的时候会想,有了姑娘,尤其是有了很多姑娘,会很烦。沈旭之如是想,心里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沾花惹草了,自己就不是当一个纨绔的料,跟人家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似乎很不现实。
光是一个阿瑾,一个兰明珠就让自己头疼yù裂,想起谢稚彤,沈旭之真恨不得也被九尾天澜白狐用镇魂钉震死算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先贤果然诚不我欺。少年郎无奈的想,心中的麻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实,让少年郎呼吸不顺,一口浊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真是,他妈的!
狗rì的,小爷我是受害者啊,怎么会这么纠结?沈旭之想起雪山上自己血染弓刀,装逼的说,我是天枢院木系治疗师……恍然如梦,恍然如梦。
到底要怎样,沈旭之根本不知道,少年郎简单粗暴的心xìng也想不出个委婉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极处,少年郎心里混不吝的劲儿占据了上风,一种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革命乐观主义jīng神飘荡。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先去跟叶兰宇说说清楚,阿瑾这里随后再说,带回九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大不了等兰明珠醒了,厚着脸皮解释个三天三夜,有什么好怕的。
想清楚之后,沈旭之心中本应豁然开朗,但少年郎却黯然发现心底依旧一片yīn霾笼罩。
女人啊,还真是有些麻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去!
叶兰宇应该早有交代,虽然沈旭之出关的消息叶兰宇还不知道,但是沿途遇到的南**卒似乎都认识沈旭之似的,原本南国都城虽然已经没有前几rì那般戒备森严,但是街头却依旧看不见几个人。沈旭之和阿瑾一前一后走着,过往一队队军卒非但没有上前盘问,反而在看见沈旭之身上天枢院黑衣黑氅之后纷纷避让。
这让沈旭之很不开心,想打架的时候居然找不到人动手,这是怎样的一种郁闷啊。
不过少年郎很快就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手指展开,又一根根的收拢,指节之间咔吧咔吧作响。响声中,心绪渐渐收拢。
轻快的口哨声响起,一朝河西的chūn夜短,一朝河东的美人关。熟悉的旋律中,沈旭之平复下烦躁的心,走向皇宫。
叶兰宇给沈旭之安排的静室距离皇宫并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旭之便看见前面人cháo涌动,明黄sè的车辇出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来到沈旭之面前,朗声说道:“南皇……”. .
少年郎见叶兰宇派出车马,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帝了,这样的场面迎接自己也算是有心。只是那太监的声音受不了,好像是泡沫刮玻璃发出的尖锐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似的。沈旭之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道这皇帝还真是不好干的活儿,一天天听着这些不男不女的家伙说话,要是自己怕是活不过三天。
右手摆了下,一股劲风扑面而去,把那太监的话挡了回去。
理也不理叶兰宇派出来迎接自己的人群,沈旭之双手抄在天枢院黑衣长袖里,好像是田间的老农,身子虽然依旧笔挺如长枪一般,却给人一种年华逝去的感觉。
被叶兰宇派出来的太监灌了一肚子风。虽然叶兰宇叮嘱再三,依旧火冒三丈。这些rì子,不管哪家的王侯将相看到自己不是低三下四的?怎么这少年不知皇恩。还出手让自己吃了一个苦头!
虽然能当上首领太监,哪有分不清楚眉眼高低的。可是随着新皇登基,皇宫中被清肃一空,许多底层的小太监骤然富贵。加上最近叶兰宇手段狠戾,所有王侯将相均畏惧如虎,对这些太监也礼敬有加。心态开始失衡起来。被沈旭之无视,手掐兰花指就要爆发出怒火,却被身边一人紧紧抱住手臂。
“你个小犊子,滚开!”首领太监看见是身边近侍,便尖声骂到。
“老祖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近侍太监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祖宗啊。那小爷就是上官的主子。”
“呃……”听到上官这两个字,首领太监倒吸了一口气,两只眼睛一翻,差点没背过气去。血染京城那一夜,上官律跟着阿瑾。白苗族人刀头的血大数都是上官律指使的。手段狠辣无比,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杀人灭族这种事情上官律在天枢院做的多了,和白苗族那种没头苍蝇似的做法有着天壤之别。事后虽然有人想找上官律的麻烦,却被叶兰宇一一压了下去,上官律的名字不胫而走,在南国京城贵族中已经成了一个不能招惹的符号,代表着叶兰宇不知在哪请来的强横力量。而上官犀利血腥的手段,更是被一些有心人记载下来,丰富了南国黑暗势力的手段。
听到上官,听到这小爷居然是上官的主子,首领太监打了一个冷战,压低声音骂道:“小兔崽子,不早说!”
看着沈旭之的背影,首领太监想要上前讨好几句,但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像是被冻在地面上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沈旭之心里从兰明珠琢磨到阿瑾,又想起九尾天澜白狐说的异状,真恨不得这就回到九州,不管要面对什么,总好过要经受男女之情的折磨。
进了皇宫,沈旭之忽然傻了眼,这么大的地儿也不知道叶兰宇在哪不是。心中暗恨,叶兰宇这厮居然端起架子来了,刚刚的车辇让少年郎忘在了脑后,忘得那叫一个干净。
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四周太监宫女远远张望,没人敢上前。
沈旭之不知道上官律在南国恶名昭彰,自己顶着上官律的主子的名号,哪里有人敢近身招呼。不知所以,愣在原地。原本思绪有些恍惚,站在那里又开始走神。
“沈少,叶帅一般都在御书房。”阿瑾走到沈旭之身边,低声说道。因为低着头,声音有些小,沈旭之险险就没有听见。
“在哪?”沈旭之愣愣的问了一句,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能找到皇宫在哪,已经不容易了。
阿瑾低声说道:“沈少,我带路吧。”
客气中透着一点生分,让沈旭之听着心里有些难受,有些空落落的难受。
随着阿瑾一步步往皇宫深处走去,沈旭之看见阿瑾消瘦的背影,想起大雪山上的一幕一幕。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呢。烛骨**,可是也让人心里难受,世间最难还是一个情字。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小爷我有朝一rì也算是英雄了。
沈旭之乱七八糟的想着,前面叶兰宇迎了出来。
原本叶兰宇至少要矜持一些,不过知道沈旭之出关了,叶兰宇心中总是有些忐忑和兴奋,忐忑的是原本答应沈旭之的东西多少还有些没有备齐,生怕少年郎狗脸一翻跟自己发飙。兴奋的是终于要把这小爷送走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能安稳送走,上上大吉。
“沈少,我不是让人接你去了吗?那帮兔崽子呢?”叶兰宇朗声大笑,在沈旭之面前依旧是一副军旅做派,豪爽异常,浑然不似南国的帝君。叶兰宇多少知道沈旭之的心xìng,也就不用那些繁文絮节来惹恼少年郎。
沈旭之笑道:“又不是找不到,那么客气干嘛。”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有几样少了点,时间太紧,沈少看看能不能缓一缓?”叶兰宇试探着问。
“不用缓了,差不多就行,你我过命的交情,还用在乎那三瓜两枣的嘛。”沈旭之从上官律嘴里已经得知叶兰宇准备了多少东西,早已经大超所望,见叶兰宇知趣,也便不为难这厮。“传送阵准备好就行,我留在北面的那几个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刚有驿报,今天就能到。”叶兰宇听沈旭之不纠缠东西多少,心中安稳,声音也开朗了许多。
“行啊,等那三百架床弩做好了,我就动身。”沈旭之说道,站在原地没动。
叶兰宇还想着把沈旭之让进去,见沈旭之这般,心中狐疑,问道:“沈少,进屋详细聊聊?”
“算了,看见你就得了,我还有些事儿要解决。要回去了,千头万绪,都得我拿主意。”沈旭之忽然问道:“阿瑾,你是在这里留下来还是准备跟我回九州?”
“啊?”阿瑾一愣,叶兰宇也是一愣。不管是谁都没有想到沈旭之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怎么这么突兀?
叶兰宇年老成jīng,虽然一直在北郡带兵打仗,心思却依旧极为细腻。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过节关键,心中暗叹,自己还曾猜想沈旭之到底多大年龄,这么一看,就是一小屁孩儿。
“阿瑾,要不你跟沈少去九州玩玩也好,白苗族有我照看,你尽管放心。”叶兰宇说:“一定尽心竭力,要不你带着沈少回来找我算账。”
听见叶兰宇打趣的说,沈旭之不禁对叶兰宇印象大佳。老叶这厮真是知情知趣,不再板着一张老脸,如丧考妣的模样。有些话,沈旭之不好自己说的太过于清楚,还是叶兰宇说明白了比较好一些。
“我留下来。”
叶兰宇和沈旭之都没想到阿瑾的回答这么坚定,低着头,看着脚尖,话语中却带着几分倔强的妩媚。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尴尬,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叶兰宇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沈旭之一拱手,说道:“传送阵麻烦老叶送我住的地儿去,还有那几个家伙。到走的时候就不招呼老叶了,有时间来找你喝酒。”
说完,沈旭之转身便走。
这是一段原本听在叶兰宇的耳朵里应该是很舒服的话,可是叶兰宇居然听出瑟瑟秋意。耸肩,摊手,叶兰宇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不如不说的好,表示一下自己爱莫能助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沈旭之离去的黑衣黑氅留下的背影,铁血峥嵘的叶兰宇也有些恍惚了。在那片崇山峻岭之中,和沈旭之相逢。那时候就连叶兰宇都没曾想到,这个少年郎居然是自己人生中如此重要的一个人。要是没有他,怕是自己尸骨已寒,更不会坐上那把椅子。
在登上皇位之后,沈旭之必然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少年郎说走便走,看着略带萧瑟的背影,叶兰宇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阿瑾依旧跟在沈旭之的身后,仿佛刚刚那句话并不是阿瑾说的。叶兰宇看着两人慢慢走远,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毫无底线的听墙角
沈旭之不管如何,就算加上上辈子,依旧是个感情上的白痴,一个不懂女人心思的粗鲁汉子。笨拙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思,却被阿瑾一口回绝,断了念想后,心中恍惚,转身便走。
如此,如此,如此也好!
识海池塘中,昊叔看着隐隐有些失控迹象的血腥杀气妖氛有些担心,“我说老狐狸,你不准备搭把手管管?这孩子别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没法管。”九尾天澜白狐磨砺着手中的匕首,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那就看着这傻小子发疯?”
“这事儿只能靠着旭之自己熬过去,不过以我看,根本没什么。”九尾天澜白狐抬起头,双目之中不知何时泛起一层深沉的血sè,“都是小孩子分分合合的事情,你这火儿就别掺和了,说了你也不懂。”..
“切,你以为我愿意。”昊叔听九尾天澜白狐这么说,有些不高兴,坐回到识海池塘旁,抽起闷烟来。不过老狐狸说的也有道理,男男女女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昊叔还真就不清楚。
九尾天澜白狐笑了起来,很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昊叔和那只女鬼不知道九尾天澜白狐到底抽什么风,询问的眼神看着老狐狸。
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捏了一道法诀,狂风无声无息的在雪山气海上空吹了起来。听不见声音,好像隔了一层透明的水晶似的,但狂风过后,一片浓郁的雾气随即出现,遮天蔽rì。
“你这是发什么疯?”昊叔一愣,问道。
“先做了,省得一会那小子毛毛愣愣的进来后发疯。”九尾天澜白狐的声音里面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调侃味道。“都回去。就算是想看点什么,也别出声,小心着点。要是不想那小子发疯的话。”
“那小子进来发疯?怎么个情况,你说清楚。”昊叔百思不得其解,追问着。旋即匕首破空的声音响起,茅屋的门嘎吱响了一声。识海池塘变得一片安静。
抬脚迈出宫门,沈旭之觉得有些茫然。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着回到住处,重新开始修炼。心里面酸酸的,偶尔会有些痛。
“沈少……”出了宫门,走出里许,阿瑾忽然说道。紧咬着下唇,好像阿瑾心里正在纠结着什么。
沈旭之的脚步微微一滞。但并没有慢下来,一边向前走着,少年郎低沉的声音在黑sè罩帽的yīn影下传了出来:“怎么?”
“我要留下来照看族人。”阿瑾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好像是在跟沈旭之解释什么,又像是在和自己解释。让自己心念更加坚定一些。
“知道了。”冰冷而木然的回答。
阿瑾洁白的牙齿咬在下唇上,从没遇到过男男女女的感情纠葛,就算是再天才的姑娘也会手足无措。可是,沈旭之又何尝不是如此。爱情的美妙之处,这不过是万千种滋味其中之一。
“大雪山之巅,阿瑾曾经说过,等族内事毕,阿瑾自当回到雪山。”
沈旭之忽然停了下来,没有转身,身上天枢院黑衣黑氅无风而动,淡薄的血腥味道洋溢出来。
阿瑾没有畏惧,看着少年郎的双眼噙满泪水,声音有些哽咽。似乎不想让沈旭之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阿瑾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少年郎如山的背影,好像要把这背影深深印在脑海里似的。
“都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我也没事不是。”沈旭之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低沉的让人心悸,仿佛少年郎只剩下一个躯壳,灵魂不知飘荡到了何处。
鲜血在唇齿之间流出,阿瑾浑然不觉,只是看着少年郎的背影,根本没有注意到洁白的贝齿已经咬入下唇,一行鲜血流出,在阿瑾娇嫩的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少年郎的手抄在天枢院黑衣的长袖之中,静静的站着,不动如山。沈旭之一直在逃避着,当无法再躲避的时候,再最终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脆弱。虽然少年郎不肯承认,可是脆弱就是脆弱,恍惚到不知身在何处。
无言,无语。
雪花落下,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中布满了yīn云,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那道黑sè的背影渐渐被雪花覆盖,洁白如同雕像。
大雪山上的雪,是不是也这么白?似乎又回到了大雪山上,回到了危机四伏的世界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洁白如玉的手臂在少年郎身后环绕在少年郎的腰间,那么用力,生怕下一刻少年郎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
少年郎的身子蓦然变得僵硬无比,仿佛被冻僵了似的。就连呼吸都被冻僵,整个人变成一座冰雕。
“旭之……”阿瑾环抱着少年郎,脸贴在天枢院黑衣上鲜血转瞬把洁白的雪花染红。似乎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在梦境之中叫了无数次的名字小声的呢喃着,每说一次都像是坚定着少女的那颗晶莹剔透的心。
每一声,都好像是一阵无形无迹,无影无踪的微风,轻轻敲打着少年郎的心扉。吹开心门,吹皱一池chūn水。
少年郎依旧在恍惚,仿佛在做着一场梦,翡翠一般的梦,就连身边洁白的雪花似乎都变了颜sè。缓缓的抬起手,有些犹豫,有些迟钝,浑然不似往rì里那个风风火火,嚣张狠戾的少年郎。大手放在小手上,僵硬的身子柔软了些。
除了阿瑾呢喃似的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呼唤着少年郎,四周一片静悄悄,洁白的雪花把整个世界变的一尘不染,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对少年男女,只剩下恋恋不舍,只剩下依依惜别。是不是只有到了最后,才能鼓足勇气说出平rì里不敢说的话?
“阿瑾。”少年郎轻轻呼唤,像是要把阿瑾从梦境之中叫醒似的。
“嗯?”阿瑾的声音依旧细不可闻,就连沈旭之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阿瑾的回应。
“跟我走吧。”少年郎说到。虽然依旧有些心虚,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沈旭之此刻心思纯净无比,少见的没有走神,感受着手中阿瑾的温度,好像一团火在胸中燃烧起来。
“我要留下来照应族人,叶帅和族人之间有很多过节,我怕……”阿瑾似乎在找寻着借口,又似乎在说着心里话。真真假假之间,谁又能知道呢?就连阿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敷衍,还是在逃避。
少年郎无语,只是握着阿瑾的手加了些力气,紧紧的把阿瑾的手握在手里,和阿瑾一般想法,生怕下一刻身后的娇人就会融化在雪中消失不见。
沉寂良久,秫秫的雪花落下的声音变成了整个世界的唯一背景,这一刻仿佛连心跳都能清晰的听到,两颗心贴的很近,仿佛每一次跳动都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生机。没有人说起那些让人纠结的事情,能够有时间相拥而立,有机会再一次听到彼此的心跳,就已经足够了。
阿瑾的手向上缓缓移动着,摸到少年郎在大雪山之巅被自己刺伤的地方。伤疤已然不在,可是阿瑾似乎已经牢牢的记住了少年郎哪里受了伤,手轻轻拂过,一遍遍的轻轻抚摸着,好像是刚刚的呢喃一样,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想靠近,想闻到少年郎身上的味道,想紧紧的把少年郎拥在怀里。
“疼吗?”手指轻轻颤抖,打在你身,疼在我心。就算是过去了,结了痂,变成伤疤,也还是一样。
“从来就没疼过。”沈旭之抓紧阿瑾的手,按在宽厚的胸膛上,一腔热血几近沸腾。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战斗,一场沈旭之进行过的最为艰难的战斗。少年郎的动作有些生涩,有些笨拙,却又无比认真,要把这一切都留在自己的脑海里,留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冰凉的小手不知何时伸入天枢院黑衣之中,小手冰凉,胸膛滚烫,碰触到少年郎的肌肤,阿瑾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刚要往回缩,却被大手按住。一瞬间,阿瑾被融化,被少年郎沸腾的热血融化,软绵绵的伏在少年郎身后,像是一只小猫。
“前面是我住的地方。”阿瑾一张嫩白的脸蛋,变得通红,声音小的就连阿瑾自己都听不清楚。然而神奇的是沈旭之却听得清清楚楚,声音好像就在沈旭之心里响起似的,一字不落,一字不差。
沈旭之的心思如同眼前的世界,洁白无瑕,心无旁骛。这是一种玄妙的状态,九尾天澜白狐在识海池塘里微微摇了摇头,轻叹道:“泡妞能泡出无人相的境界,旭之啊,你也算是一朵奇葩了。你要是早早这么投入,估计现在已经成了大能,也不用动不动跟人拼命。”
空间微微荡漾,雾气轻动,沈旭之来到识海,见雾气昭昭,心中大喜,旋即出去。九尾天澜白狐嫣然一笑,雾气中破开一条若有若无的缝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归去来兮
一夜无话。
良宵苦短,怀中美人如玉,偎红倚翠之间自觉人生潇洒如意。
少年郎记得叶兰宇说丙午四号房几个人昨天就已经到京城了,rì出东方之后便惦念起这几个人脾气死臭,别让穷奇伤到。轻轻拍了拍阿瑾的翘臀,在依旧红润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柔声说道:“我回去看看,有几个人要照看一眼,别让穷奇伤了。”
阿瑾睫毛微微颤抖,似羞赧,桃花映面红,娇羞无限。在少年郎的怀里点了点头,青丝划过沈旭之的肌肤,有些痒。
衣物扔了一地,一张木床有些不稳嘎吱嘎吱的叫唤着。少年郎一愣,昨晚怎么就没听见它叫唤?难道自己太专注了?心中一乐,嘿嘿坏笑,看着床上阿瑾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自觉心中喜乐无比。
小狐狸被放在床头,睡的肚皮朝天,细微的鼾声传来,少年郎更是觉得喜乐。穿好衣服,把羊皮袍子塞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伏到阿瑾耳边轻轻吻了一下,柔声细语的说道:“等我回来。” ..
见阿瑾面sècháo红,少年郎心中大乐,给阿瑾掖了掖被脚,转身出门。
虽然之后怎么和兰明珠解释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沈旭之想想就头疼,但毕竟火烧眉毛,且顾眼下。麻烦总是会有的,红尘俗世嘛,本来就是这样,少年郎如是安慰着自己。把所有头疼的事儿暂且放在一边,浑身jīng力充沛,jīng神头十足。
沈旭之出了房门,阿瑾轻轻颤抖的睫毛见两滴眼泪落下。
回到叶兰宇安排自己住的小院,离得很远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嚣。穷奇暴躁的吼声不断,好像勉强压抑着怒火在和什么人对峙。
沈旭之无奈,心想还好来的及时。没有闻到血腥味道,估计是上官律和石滩还能压得住事态,没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闭嘴!”少年郎一声大吼。怀里羊皮袍子翻了个身,找了另外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没有小狐狸在自己肩头一同吼,沈旭之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吼声如雷,滚滚而去。积雪飞扬,吹乱了一地宁逸。
汪汪~~~~~~穷奇像是一只大狗般冲着沈旭之跑了过来,听到沈旭之声音里有些不爽快。穷奇一张狗脸瞬间变得温顺乖巧。
少年郎虚踢一脚,吓了穷奇一跳。
“吼啥,就不能老实的呆一会。”沈旭之也没有再多责骂穷奇,背着手在雪地中迤逦而行。穷奇人立而起,随在沈旭之的身后,亦步亦趋,老实本分无比。全无凶神恶煞的模样。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石滩听到沈旭之的叫声出门迎来,憨厚的笑里面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怎么回事?”沈旭之问。
石滩说道:“丙午四号房刘甲他们回来了,原本在屋里弄什么东西,好像是法术。没控制好炸塌了半边房子。幸好人都没事儿,不过穷奇好像不喜欢那几个人,就这么一直到现在。”
虽然石滩说得简单,沈旭之能想到那股子乱糟糟的劲儿来。回头瞪了穷奇一眼,说道:“进去看看,这几个狗rì的成天没事儿就知道捣乱。”
进了院子,丙午四号房六个人蹲在雪地上,刘乙在写着什么,旁边五个人不时争论着。
沈旭之看了两眼,眼睛一亮。这是阵法?没见过这几个人写过什么阵法啊,不过这阵法倒好像是有点意思。
正看着,少年郎忽然感觉背后纹刻动了起来,难道老狐狸也要出来?九尾天澜白狐出来的极快,沈旭之看出什么门道,老狐狸自然早就看了出来,果然是很有意思的阵法。中年白衣秀士站在雪地中,飘然yù仙的模样直yù出尘而去。
丙午四号房六个人专心致志的在雪地上书画着,根本没有理会周围是不是多出几个人来。就连刚刚穷奇的暴躁都直接无视,也算是疯魔到了某种程度。
“你那里不行。”九尾天澜白狐说到,手指落在化在雪上的阵法中,丙午四号房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阵法中便多了几笔,少了几笔,一个全新的阵法出现在积雪上。
刘乙一声哀嚎,手里树枝颓然落在雪地上,如丧考妣一般冲向九尾天澜白狐,倒像是一个泼妇,当街撒泼。双手一边胡乱的抡着拳头,一边无数卧秽语脱口而出。
沈旭之心里一动,刘乙这是在找死呢吗?九尾天澜白狐是什么样的存在?连那几只妖怪都不敢对九尾天澜白狐轻易出口不逊,甚至畏之如虎,手无缚鸡之力的刘乙在老狐狸眼里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任意宰割。
然而出乎沈旭之意料的一幕出现了,九尾天澜白狐好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刘乙破口大骂的卧秽语,而是冲着沈旭之招了招手,说道:“旭之,你来看看,好像还有些不流畅。”
刘乙眼看就要撞到九尾天澜白狐的身上,沈旭之连忙一脚踹在刘乙的屁股上,把刘乙斜斜踹飞出去,“闭嘴!”
在丙午四号房六人眼里,沈旭之比九尾天澜白狐还要可怕,一看是沈旭之回来了,刘乙只是抱着腿在雪地上翻滚嚎哭,撒泼打滚的模样让人无可奈何。沈旭之也不去理会刘乙,与其事后让老狐狸炮烙,还不如自己先出手惩戒一二,要是老狐狸能消了气忘了这茬,也算是上上大吉了。
沈旭之蹲在九尾天澜白狐身边,凝神看去。丙午四号房六人提出的原始阵法经过九尾天澜白狐这么一改,变成另外一个模样,虽然修改的地方不大,却隐隐带出一股子杀机。
沈旭之沉吟,仔细观察阵法的转换。这应该是当rì用不同系的妖石融合的腹案修改出来的简易阵法,不需要妖石,只要少量的不同系的天地元气灌注在阵法里,就可以爆炸。丙午四号房六人天才一般的构思无疑让九尾天澜白狐颇为赞叹,这才直接依托纹刻出来,和沈旭之探讨、完善阵法。
丙午四号房六人没有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延迟碰撞、直至最后爆炸的难题。但九尾天澜白狐补充修改的寥寥几笔似乎解决了这个困惑已久的症结。整个阵法通畅了许多。
少年郎专心致志的跟老狐狸商量起来,虽然阵法造诣要比九尾天澜白狐差了许多,沈旭之和丙午四号房诸人只能提供一些意见。但每每说出一个猜测或是意见之后,九尾天澜白狐便在半空中画出一个阵法,阵法或成了一股青烟,或是直接轻微爆裂。这种程度的爆炸丝毫难为不住九尾天澜白狐,简单到一塌糊涂。
清晰可见,一目了然。丙午四号房几人开始还对九尾天澜白狐嗤之以鼻,随后便认识到老狐狸的厉害之处,纷纷参与了进来。直到最后,刘乙也不躺在地上装死,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参与谈论。
这种专心致志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尾天澜白狐化在半空中的阵法一直存在,老狐狸终于笑了,从地上飞起一块石子,砸在阵法上,这才冒起一缕青烟。
成了!沈旭之笑了。最开始用妖石融化,自己就知道要做什么,估计老狐狸和昊叔也知道。不过那种办法太过于危险,最后歪打正着做出双系妖石出来。而这一次丙午四号房几个人居功至伟,在亥黎族的驻地捣鼓了这么久,竟然让他们先弄了出来。刘大先生果然慧如炬!沈旭之心中感慨。
上官律来到沈旭之身边,交给沈旭之一封信,道:“刚刚来了一个白苗族的武士,说是让少爷您亲启。”
沈旭之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打开书信,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书嘱夫君沈郎,妾身俗事繁忙,已离京城。归途慢慢,诸事小心,珍重万千。
“腾”的一下站起身,沈旭之刚一指穷奇,让它变成马,自己这就要出城去寻找阿瑾,却被九尾天澜白狐一把抓住。
“缘分就是这样,你又不是回不来了,总要给姑娘想明白的机会。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这些事儿讲究的就是个缘,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懂?”老狐狸一副过来人的神态和沈旭之细声慢语的说着。
沈旭之两眼赤红,什么话能听进去。九尾天澜白狐一气之下把刚刚那道阵法在半空中画出来,甩到了沈旭之的身上。不过老狐狸就算是生气,出手也有分寸,躲着羊皮袍子,把阵法砸在沈旭之的屁股上。
惊天动地的爆炸把丙午四号房几人都掀翻,沈旭之更是被炸的鲜血淋漓。穷奇刚冲着九尾天澜白狐一呲牙,旋即就觉得不对,夹起尾巴躲得远远地。
“你!”沈旭之往身上撒了一道生命之息,怒目看着九尾天澜白狐。老狐狸根本不觉得什么,悠然说道:“丢不丢人,没见过你这么怂的小子。”
“咋了!”沈旭之见老狐狸不让自己去,自己肯定出不去这个门了,对着九尾天澜白狐怒目而视。
“人家这是躲着你,有些事儿要想清楚,你就这么直接冲上去,能不能找到先且不说,你打算怎么跟阿瑾那姑娘说?”九尾天澜白狐对沈旭之的情商明显十分不屑,鄙夷的说道。
一句话问的沈旭之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狐狸。是啊,见到阿瑾,自己应该怎么劝说?
九尾天澜白狐见沈旭之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说道:“赶紧给自己把伤治好了,刚刚这阵法做一万根弩箭出来。”
沈旭之还没从阿瑾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就被这个数字砸的七荤八素。
“一万?”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
“当然,回去可能直接要打一场大战,你这么魂不守舍的狗rì的模样,怎么打!”九尾天澜白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指着沈旭之的鼻子骂道,吐沫星子喷了沈旭之一脸。
少年郎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默不作声。九尾天澜白狐把老榕树叫过来叮嘱了几句,便回到识海之中。老榕树看着垂头丧气的沈旭之,老实厚道的安慰道:“沈少,节哀顺变。”
这一刻,沈旭之真想抄起柴刀砍这老榕树几下,但想起阿瑾离去,兰明珠还在沉睡,天似乎都没有了颜sè。苍茫大地,惟余莽莽的景sè在少年郎眼中只剩下一片灰突突的荒芜。眼巴巴的看着老榕树把原木堆满了院子,一直堆到了街口,满满当当排出好远,少年郎心如死灰一般。没看见的时候只是一个数字,这么一看,得做到哪年才能完事!狗rì的老狐狸也不出来帮自己。
行尸走肉一般抄起一根合拢粗的原木,静下心雕刻起阵法。知道沈旭之心情不好,无论是穷奇还是老榕树早早的躲到一边,没人上来触霉头。
识海池塘里面,九尾天澜白狐安静的像是一个处子一般,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一语不合就抄起阵法砸在沈旭之身上的那只老狐狸半点模样。
那只女鬼有些迷惑,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刚刚说的不对呢?这时候的女孩子不是应该哄一哄吗?”
九尾天澜白狐笑了,笑的倾国倾城,笑的阳光明媚,“你还记得在大雪山之巅这个叫阿瑾的姑娘伤了旭之一次吧,不杀了她,灭族,已经算是够便宜的了。大战临头,还耍小xìng子,还真以为我老人家xìng子好?”
众妖听九尾天澜白狐的话,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足足用了三天,最后九尾天澜白狐亲自出手,才做完了所有的原木。沈旭之沉默不语,到最后还是jīng力充沛的模样,就连九尾天澜白狐也不禁暗自赞叹,天雷地火淬炼出来的筋骨的确非同一般。
叶兰宇早早便命人送来传送阵,做完所有的原木,沈旭之用积雪擦了一把脸,召集众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传送阵,和当初一样,身影周围光芒绽放,消失在深渊魂界。(未完待续。)
第一章 乱坟岗
九州,九州灵境,当初离开的时候沈旭之还只是一个四境修士。虽然蕴含在柴刀上的血腥杀气妖氛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诅咒让少年郎看起来与其他的四境修士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可是,四境毕竟只是四境,就算全部在幻境里破境也是一样。如今回来之后,已经变成曾经的刘大先生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六阶半仙之体,更是带着一缕鸿蒙紫气,身上带着树魂,草木皆兵已经开启,一切都昭示着一个强大的强者的诞生。
沈旭之要把兰明珠抱起来,却被九尾天澜白狐阻止,老狐狸说一切小心,可能一露头就可能有危险。到底危险来自何方,是什么样的攻击,九尾天澜白狐并没说,可能他也不知道,可能他不想说。
对老狐狸这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行为方式,少年郎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连腹诽几句都懒得去做。
都没什么重要的了,沈旭之紧了紧身上的天枢院黑衣黑氅,在穷奇手里取回柴刀。血铠在天枢院黑衣下蔓延攀爬,少年郎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莽撞的孩子,既然九尾天澜白狐预示前面可能有风险,那就当一定有好了。..
传送阵里的风光沈旭之没见过上一次从九州灵界传送到深渊魂界的时候,少年郎在昏迷之中。透过天枢院黑sè罩帽投shè下来的yīn影,沈旭之仔细的看着周围光影的变幻。说实话,少年郎最想学的法术还是这种空间法术,要回家,似乎必然要学会空间法术。可是难道真要像九尾天澜白狐和昊叔那样在诸多世界里面游荡,像是买彩票一样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手指握在柴刀上,逐一抬起,收拢。柴刀刀把的破布在手心里让少年郎心思沉稳。羊皮袍子悠长的呼吸不时喷出一口热气在少年郎的胸口,心中渐渐安稳。随着光影变化,当光影渐渐黯淡下去的时候。少年郎蓦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海腥味道。
心念一动,沈旭之右手柴刀平平抬起,阻止身后众人走出传送阵。
湿咸的海腥味道的确无比熟悉,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在这种熟悉的味道里蕴含的腐烂味道、死亡气息、凌厉的杀机。更是让少年郎确信九尾天澜白狐的话的确是有的放矢。
物是,但却人非。
外面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景sè。少年郎知道果然回到了九州,但却落在海角平原的那一处巨大的荒冢中。乱坟岗,明月夜,放眼望去,数不清的行尸走肉一般的身影在圆月的光影下游荡着。
少年郎身上天枢院黑sè罩帽投shè下来的yīn影愈发深沉,少年郎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这里,沈旭之比海角军营还要熟悉。那股子味道也提示着绝对不会错。可是……cāo!小爷我才走了多久,这里就变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了。
从前海角平原的乱坟岗虽然有一些奇妙而又诡异的骷髅存在,可是什么时候变得到处都是了?难道落脚的地方是乱坟岗的中心?
看的清楚,沉稳的走出去。一步一步,沈旭之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强大的存在在四周。依旧小心且谨慎着。
孩子终究会长大,沈旭之再也不是那个带着小狐狸就会一头撞进乱坟岗开心的杀着骷髅的莽撞少年了。
把柴刀扔给穷奇,沈旭之道:“上去试试。”
穷奇万万没想到沈旭之居然会让自己拿着柴刀出战,兴奋的无以伦比。人立而起,身上的铠甲流淌着金属的光芒与大地的厚重。数不清的尖刺竖起,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在如水的月光下尤其扎眼。
刚要大吼一声,声音还没出嗓子,就被沈旭之一脚踹到屁股上,听到少年郎yīn狠的骂道:“又不是唱戏,你要不要小爷我打赏你?”
穷奇不知道为什么沈旭之不喜欢自己张扬,谁又能知道少年郎就是不喜欢那种像是泡沫摩擦玻璃发出的尖锐的嘎吱嘎吱声呢?低声沉吼,柴刀出鞘,腋下生出双翅,飞速远离沈旭之,飞向周围的似乎没有神智的骷髅。
沈旭之凝神看着,这些骷髅无论是骨骼的颜sè还是力量似乎都要比自己从前杀的那种要强大一些。神识撒开,开始探究周围的情况。
骷髅在穷奇的攻击下,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这种孱弱的骷髅穷奇就是横冲直撞过去,也能撞得碎。但沈旭之记得柴刀在骷髅的身体里吸纳过死亡的气息,虮子再小也是肉不是,这一点节俭的概念,或是少年郎一辈子都不会变。
穷奇能用柴刀大杀四方,更是不会理财对手的强还是弱,柴刀中的息壤就是穷奇的世界,能和柴刀朝夕相处,一切都值得了。
众人随着沈旭之走出传送法阵笼罩的区域,老榕树只是分出一名藤女抱着兰明珠,剩下的藤女都是树藤的原状缠绕在身上。老树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分明没有什么魂魄的骷髅居然会一板一眼的走来走去,居然会像是战士一样渐渐形成阵型,向着穷奇围拢过来。
这一切似乎都违逆了深渊魂界的法则,可是在九州,却又显得那么真实。老榕树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在九州灵界,像是这样出现大量行尸走肉一般的骷髅的情况,也只有海角这一处乱坟岗。因为只有这里,死气才会如此浓郁,而且都是杀人如麻的外来者和英勇不屈的战士的遗骸化作的骷髅,更多了几分沙场的豪迈强悍。
穷奇的身影快的无以伦比,行动有些迟缓的骷髅根本无法靠近。在最开始的时候,穷奇还是用柴刀不断试探着骷髅身上的弱点,但很快,穷奇就发现骷髅双眼中燃烧起来的鬼火是要害。柴刀轻巧的探入,沾染上鬼火,鬼火就会被柴刀吸纳进去,骷髅随即丧失一切支撑力量,或是洁白如玉,或是颜sè枯黄的骨架散开,落下。仿佛失去了鬼火,经过时间、岁月洗礼的骨头已经酥软无比,只能纷纷碎裂,落在地上化作一地的粉末,随风而逝。
虽然穷奇不喜欢这种战斗方式,这样的战斗太过于巧妙,穷奇更喜欢手持长枪,把这些骷髅杂碎,刺穿。但天生凶兽,神智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穷奇能感受到当鬼火被柴刀吸收之后柴刀似乎强了那么一点点,就算是穷奇自己也只能肯定柴刀喜欢这种yīn厉的气息。
能变强就好,自己虽然不喜欢,但那个yīn狠的少年郎肯定喜欢。他喜欢,就是自己喜欢。穷奇清楚自己的定位,只要沈旭之喜欢的,必定是对的!只要沈旭之高兴,自己就能跟柴刀在一起,能感受到里面息壤的味道,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清楚自己的能力,清楚自己的位置,清楚自己要干什么,这是多少人一生一世都不曾做到的事情。可是穷奇凭着天生本能,凭着一rìrì的历练就简简单单的做到了,不能不说造物神奇。
那面穷奇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身边倒下了不知道多少骷髅。不仅仅是骷髅,就连鬼将都在穷奇面前走不上一个回合。
沈旭之只是尽量让神识覆盖更大的范围,感受着这片曾经熟悉却又有些不同的地方。
真要是在网游里面刷怪就好了,这得多少经验值啊。少年郎即便运动神识去搜寻潜在的威胁,依旧在不三不四的走着神。是啊,当年带着羊皮袍子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曾经幻想着这些骷髅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提高,结果还不是得枯坐修炼。
嗯……嗯?
沈旭之忽然感觉到一部分神识探出乱坟岗的范围,虽然没有搜索到强悍的存在,却感觉到海角平原上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老狐狸,出来。”沈旭之也不客气,刚刚探知的味道让沈旭之感到了威胁,这种时候跟九尾天澜白狐还有什么客气的。笑话,传送点事九尾天澜白狐定的,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说法,打死沈旭之,他都不会相信。狗rì的老狐狸心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弯弯绕,少年郎也懒得兜圈子,还是直接面对面的问问清楚的好。
身后纹刻涌动,九尾天澜白狐就像是一只召唤兽一般出现在沈旭之的身旁。老狐狸似乎对这股子死亡的气息并不如何反感,而是很有兴致的东张西望,一点都没有前辈高人的风采。
“我觉得外面有些不对。”沈旭之说道。天枢院黑sè罩帽下面传出少年郎的声音,让沈旭之在月光下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穿着衣服的骷髅似的。
九尾天澜白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继续看着。
“别总是嗯,你说句话。”沈旭之追问着。
“有什么好说的,魔界的人来了,这里是死气最浓郁的地方,曾经的那场大战,这里的血煞之气也是整个九州最浓郁的地方。能出现这一切,我并不奇怪。”九尾天澜白狐就差手里拿个望远镜,就变成了挥斥方遒的将军。“你感受到了,你的感受并没有错。你来到了这里,去征服这里吧!”(未完待续。)
第二章 大牲口
九尾天澜白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少年郎的心情变得极其不好。刚刚神识探出乱坟岗,少年郎感觉到周围的自己学习过、生活过的地方没有了旺盛而蓬勃的生机,被一股腐朽的死气笼罩。在这种死亡气息下面,能有几个人活下去?
想起周怀年的粗豪,海角军营里面那帮子丘八,一起喝着掺了水的浊酒的岁月,沈旭之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不舒服就去发泄一下,别浪费太多的力量,这里有大牲口,一会有恶战。”九尾天澜白狐拍了拍沈旭之的肩膀,顺其自然的在少年郎怀里把羊皮袍子取出来,手抬起,一朵幽蓝的小花从地面上飞起落在九尾天澜白狐手中。小花就是羊皮袍子最爱吃的一种东西,这里是乱坟岗深处,当年沈旭之力量孱弱,从来没有走到过这里,也没有遇到过颜sè这么深的小花。
羊皮袍子在睡梦中似乎闻到了自己喜欢的味道,深处猩红的舌头一口吞吃掉小花,舒服的在九尾天澜白狐臂弯里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沈旭之抬步走向前,拢了拢头上的黑sè罩帽。九尾天澜白狐的话让少年郎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不过沈旭之并不想现在就被这些只是猜测的想法扰乱jīng神,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传送阵直接把一行人传送到乱坟岗都是九尾天澜白狐的手尾,既然老狐狸要来这里打上一架,那就打。论起打架,小爷我怕过谁!
抬手,柴刀不知怎地从穷奇手里飞出,回到沈旭之的手中。刚刚穷奇的动作沈旭之看的一清二楚,要说在这里混了那么多年,得到好处的还是羊皮袍子混了一口好吃的。再有就是这把柴刀了。
沈旭之修行太极,对力量的掌握虽然比九尾天澜白狐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此刻黑sè身影如鬼似魅的在乱坟岗里穿行。行云流水一般,所经之处,周围的骷髅纷纷化作尘埃,直到最后少年郎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只有点点滴滴的鬼火拉扯出一连串的虚影,在魑魅魍魉横行之中像是一杆如椽大笔勾勒出无数绚烂的曲线。
九尾天澜白狐还是在东张西望,似乎找着什么。
“老榕树。净化。”九尾天澜白狐吩咐着。
老榕树虽然憨厚老实,但毕竟是活了那么久的一只妖孽,这点眉眼高低还是有的。九尾天澜白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是一只什么样的妖怪老榕树或许不知道,但这株老树知道九尾天澜白狐是自己招惹不起的,这就足够了。活了那么久,这点还看不出来。老榕树可以死不足惜了。
从人xìng化作树,几乎在听到九尾天澜白狐的话开始就变化了起来。肉眼可见的粗壮根茎进入乱坟岗的土壤里,深不知几许。如华盖一样的树冠开始随着海风招摇,吹不散的腐朽味道在老榕树树叶摇曳中被吸入,吐出的则是清新的空气。
“石滩。上官,戒备。”九尾天澜白狐仿佛摇身一变,化作天枢院的白衣供奉,执掌千军万马,面对无数强敌,却神sè不变,命令如流水一般传下。石滩觉得还好,这些话听在上官律耳中却变了味道。当年就是这白衣秀士,每每在天枢院处于下风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刘泽宇刘大先生身边。每当他出现,jīng妙到毫厘的指挥,残酷而冷静的杀伐,总是让天枢院屡克强敌,渐渐壮大起来。
最经典的一次战役,皇城下生生用天枢院黑骑和弩手堆死六阶魔修,这一役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留下的只是一个高不可及的传说。
从那以后,人们知道就算是被称为陆地神仙的六境修士,也是可以死的。普通人多了更多的勇气,而高高在上的修士也多了几分谨慎。
九尾天澜白狐命令纷沓而至,虽然沈旭之在前面势若破竹一般,柴刀下没有一合之敌,看不出来九尾天澜白狐的意思。可是老狐狸依旧认真的布置着,如临大敌。
沈旭之动作很快,心随意动,身随心动,行云流水,流畅无比。心头的烦躁忐忑渐渐随着心意身体的活动平复下去,神识也收回,只是感知着周围的骷髅、死气。如此一来,少年郎清晰的感觉到地面之下似乎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好像是一座火山正在苏醒过来,准备喷薄出毁灭一切的力量似的。
九尾天澜白狐取走了羊皮袍子,这个小动作让沈旭之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意味着什么,少年郎知道,浴血苦战,老狐狸不想自己因为小狐狸而分神。可是,到底什么鬼东西要自己浴血苦战?只是有感觉,却并没有什么强横彪悍的存在出现在沈旭之面前。
穷奇手持长枪,伫立在一边。天生的战斗本能让穷奇也感受到周围似乎有一种威胁存在,随时可能出现。
原本星河璀璨,少年郎杀了不知几多行尸走肉之后,yīn霾渐渐笼罩住满天星汉,一片yīn寒投shè下来。沈旭之渐渐感觉到身边的死气逐渐浓郁,仿佛有形有质的东西一样,缠绕着自己的手足,每一次的动作都要消耗更大的jīng神,更多的力量才能完成。
少年郎没有理会,杀过去就是了。九尾天澜白狐说让自己热热身,等着随后的大战,来也就是了。
收刀,天枢院黑衣黑氅似乎和夜sè、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沈旭之身上的气息也不再如往rì那么犀利,而是变得和周围的环境相似度极高,隐匿气息,却又如长枪一般战立。
九尾天澜白狐微微摇头,这孩子的确变得更聪明,更强大了,却还是那么一副死倔的脾气。不过能变得更强大就好,一路走过去,有朝一rì这少年必然会迈向星辰大海。
沈旭之面前的地面微微颤抖,好像有一只远古的巨兽正在地面下蠢蠢yù动,被沈旭之的杀戮惊醒了似的。
穷奇手持长枪,与沈旭之互成犄角站立,对着地震一般颤抖的地面,穷奇虽然已经晋阶到了七阶,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躁,微微吼叫着。沈旭之还是似乎和夜sè融为一体,根本不为所动。
九尾天澜白狐也安静下来,羊皮袍子趴在老狐狸的肩头睡的有些不安,身子蜷缩起来。老榕树的枝叶一阵颤抖,就在刚刚,扎根在地面以下不知几许的粗大根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切断了一部分。老榕树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并不是针对自己的,而是从地面下升起,经过而已。这些伤对老榕树强悍的自生能力来讲并不算什么,但是老榕树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这是一种多么jīng纯的毁灭的力量,灰蒙蒙的,根本看不到一丝生机。
尘土没有肆意的飞扬,沈旭之心中凛然。要是声势浩大,山崩地裂一般,沈旭之不会这般如临大敌。yīn霾渐渐笼罩少年郎的心底,尖锐的杀机化作刺痛,让沈旭之的每一段神经都在轻轻的跳跃。无数次的生生死死,让沈旭之意识到即将出现的敌人,九尾天澜白狐嘴里说的大牲口果然要来了。
四周的行尸走肉们都安静下来,一股死亡的气息冲天而起,却并没有肆意,而是控制的极好,三丈的范围之内落下一道光柱,灰蒙蒙的光柱之中一个灰sè的身影在地面上爬了起来。看那样子,不像是从土中出来,而是一直趴在那里,直到这时候才显露身影一般。
“为什么要打扰我的沉睡!”十个字,变化了数十种腔调,仿佛出现的这个“人”刚刚睡醒,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声音诡异而离奇,让人不寒而栗。
沈旭之不屑,这帮子魑魅魍魉为什么出来的时候都是这么啰嗦,为啥?喂猪!
穷奇桀桀怪笑,腋下双翅一震,手中长枪径直刺向刚刚从地下爬出来的这个鬼将。
灰蒙蒙的铠甲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被腐蚀,虽然没有了盔明甲亮,却带着一股子悠沉的味道。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好像是沉睡已久,对自己身上的力量并不如何熟练,甚至有些陌生。
九尾天澜白狐“咦”了一声,像是有些奇怪。声音还没传到沈旭之的耳中,穷奇长枪就已经刺到鬼将面前。一只宽厚的手掌出现在长枪前,突兀无比。沈旭之一直盯着鬼将在看,神识也聚拢在鬼将身上,却依旧没有发现原本撑着鬼将身体的手是如何抬起来,挡在穷奇长枪前面的。
这也太快了吧!沈旭之有些骇然。无坚不破,唯快不破,真要是快成这个样子,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去对付?怕是九尾天澜白狐也会束手无策了吧。
念头刚刚在脑海里出现,就被少年郎否定。那只老狐狸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会有办法去解决的,这是肯定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沈旭之再一次预想错了。虽然速度极快,几乎穿越了空间,可是鬼将却并没有躲避,手掌就这么挡在穷奇长枪的必经之路上,任由穷奇手中金属长枪穿透自己的手掌,随后猛然一握,把长枪一把抓在手里。
速度快,和自己一样,简单、暴力、直接,而且身体里根本没有痛觉。长枪穿透鬼将的手,鬼将浑然不觉,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一把抓住穷奇的长枪。伤口中流出几丝灰突突的液体,落在穷奇的长枪上,冒起一股白烟。
穷奇好像感觉到了疼痛,一声大叫,猛然往回收枪。(未完待续。)
第三章 试探
已经晋阶到了七阶,穷奇极为强悍,本身是金、土两系的传说中的上古凶兽遗种,又有息壤滋养了一些rì子,力量更是庞大。可长枪像是被焊死在鬼将手中,鬼将像是山峦一般巍峨耸立,根本不为穷奇的拉扯而摇动。
力量这么大!鬼将在沈旭之心中的评判等级更上一层。要是按照一般的想法,速度快,必然力量会弱一些。所有技能点都加在敏捷上了,力量是必然会被削弱的。可是这只鬼将却根本颠覆了少年郎的常识xìng思维,不仅有穿越空间一般的速度,力量居然比七阶凶兽还要强大,没有疼痛,身体里流动的就是一种剧毒。这他妈的是哪来的牲口?
沈旭之忽然后背泛起一层冷汗,当年年少轻狂,光想着打怪升级,现在看看,这片乱坟岗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能要了自己的小命。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穷奇感受到了威胁,握着长枪的手发出一阵酸涩摩擦的声音。一声怒吼,身子猛然低下,非但不收长枪,反而另外一只手打在长枪枪攥上,双手用力,猛然一松。随后穷奇低头,躬身,一身尖刺仿佛是弩箭一般shè向鬼将。 ..
晋阶之后果然变得更强了,这应该是穷奇的天赋本能吧。沈旭之冷冷的看着,没有一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这只鬼将让沈旭之感觉很不好,要是看不清楚,就算自己上去也不会比穷奇好多少。老狐狸在后面做了什么沈旭之早就知道,能让九尾天澜白狐都如临大敌的对手,自己再毛毛躁躁的,那是找死!
冷冷的看着,就连穷奇发出的尖锐的声音都恍然不觉。找寻着鬼将的破绽,找寻着战胜鬼将的每一丝胜机。
然而,鬼将的路数根本出乎沈旭之的意料。对于穷奇类似于紧背低头连珠弩一样偷袭的手段。鬼将好像根本没有注意,或是一点都不在意。任由数十枚弩箭一般的尖刺shè到身上灰突突的铠甲上。紧握着金属长枪的手在穷奇双手力量的推搡下只是向后微微一退,便把穷奇移山倒海的力量化解。或是生生用一只手抗住。
cāo!这也太强大了吧!
沈旭之看见数十支尖锐的弩箭一般的尖刺shè到鬼将身上,每一支弩箭上腾起一股灰蒙蒙的烟雾,转瞬之间金属尖刺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被融化了一般。而灰突突的铠甲好像活了过来。自行修复,完好如初。
穷奇似乎变得有些虚弱,看这样子身上的尖刺shè出。的确是一把双刃剑。要是被人吸收了,穷奇也会受到伤害。
有那么多强悍的长处,居然还能自行恢复,根本不需要治疗法术。这是终结者吗?沈旭之很无语,果然是一只大牲口。
虽然没有在南国皇宫里面帝江那么大的声势,但越是这种收敛,就越是让沈旭之感觉难以应付。穷奇一招就败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用。沈旭之心里磨叨了一句,当初在南国皇宫里也是这样,上去就丢了长枪,这回可倒好,脱光膀子也没打过人家。
穷奇一声怒吼。刚要合身而上,却感觉腰间一股圆转的力量带动向前猛冲的势头,身子打了一个栽歪,手中一紧,柴刀赫然出现,不知道沈旭之什么时候把柴刀塞了过来。
“滚回去。”沈旭之低声骂了一句,随手撕开黑氅,扔到穷奇身上。
虽然依旧没有好脸sè,穷奇却知道沈旭之把柴刀塞过来是让自己恢复元气。心头微热,把沈旭之的黑氅抱在怀里,退后几丈,让出大片的空间。虽然退后,穷奇两只小眼睛还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防备着各sè骷髅。打那只大牲口穷奇没有把握,这些小家伙却没什么难度。
沈旭之身上衣服贴身,少年郎也没一出手就脱光了膀子赤膊上阵。随着九尾天澜白狐在识海池塘里住的rì子渐渐久了,沈旭之也变得更加yīn险狡诈起来。骨子里还是那股子蛮横不讲道理的气息,只是表达方式却愈发yīn险。
起手式,隐隐已经有了大家风范。只是一袭黑衣,在幽暗的乱坟岗中怎么看怎么古怪诡异。九尾天澜白狐打起来飘渺潇洒的招数在少年郎手中变了味道,却并不是一味yīn沉狠戾,多了几分古怪,看的九尾天澜白狐直皱眉。
招式没什么错,是沈旭之心xìng的事儿。这少年怎么都无法阳光明媚起来,算了,就这么将就吧。九尾天澜白狐苦笑,专心的看着,防备着。
起手式,说快不快,说慢倒也不慢。在鬼将面前,速度再快,也不过比穷奇的枪式快一两分,根本没什么区别。倒是这种看上去慢一些,充满了无数变化的招数让鬼将有些犹豫。
沈旭之的动作里带着无数的变化,鬼将眼中的鬼火闪烁,就像是一台巨大的高速计算机在疯狂的运转,却迟迟没有出手。沈旭之普一出手,便全部jīng神都沉浸在太极圆转如意的境界之中,不再不三不四的走神,专注异常。
虽然速度并不快,少年郎却拖曳出一道神奇的虚影。双手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手势,又好像根本就没有改变过,坚定而执着的搭向鬼将被金属长枪刺穿的手。优美的弧线,天地元气化作的弧线就在少年郎手势的后面凝而不散,看上去像是在跳舞,并不是生死相搏。
手指搭在鬼将手腕上,鬼将还是没有动,看这意思是准备看看沈旭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入手冰寒,没有一点热度,根本无半点生机。沈旭之感觉到在自己手指搭在鬼将手腕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像是黄河溃堤一般汹涌澎湃,从手指传了过来。
要是在上大雪山之前,任凭太极之术如何玄妙,少年郎都摆脱不了骨断筋折的结果。九尾天澜白狐屡屡jǐng告沈旭之,实力相差过大就不要使用太极,否则的话非但不能克敌制胜反而浪费了自己一丝机会。荒宇城下,石滩就是因为实力相差过大,直接半边身子被那黑发小子完爆。
登入六阶半仙境界,取了鸿蒙紫气,又在大雪山之巅和九尾天澜白狐一同施展太极之术接下雷劫,少年郎对太极双生的理解,对力度的判断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虽然七阶上古凶兽穷奇在鬼将面前不是一合之敌,但少年郎却依然出手便是太极。
巨力传来,沈旭之手腕一转,带动那股庞大的力量。身子好像是一片羽毛,浑不着力,在惊涛骇浪之间随波逐流,却并不沉没。沈旭之似乎只动了一下,但在九尾天澜白狐的眼中,刚刚接触的一刹那少年郎的手腕至少抖了上百次,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寻找到鬼将力量的断点,最为薄弱的地方。
带动磅礴的力量,从薄弱的地方斩断,一切做的都极为顺畅自然,浑然天成,毫无瑕疵。九尾天澜白狐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要说沈旭之虽然简单、直接了些,但这悟xìng却真是一流。就算是有名师指点,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事儿。这才几年,就已经品出个中三味,却是天才。
鬼将猝不及防,压根就没想到自己汇聚八成力量的一击居然无功而返,甚至被对面的敌人带动,让自己的身子都为之旋转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对战时机稍纵即逝,鬼将感觉自己的力量带动自己的身子,双脚要离开地面了似的。身上一阵灰sè的雾气出现。在雾气刚刚出现的弹指之间,硬生生止住自己被少年郎手腕带的旋转起来的势头。
只微微晃动,不到半寸的距离,鬼将就稳住身子。沈旭之心中有了底,虽然强大,自己依旧能对付。
半寸,鬼将没想到的是扎在手心中的长枪。原本鬼将便是行尸走肉一般,并不是如何聪明,更何况在瞬息万变的对战中,基本靠着本能在战斗,手上的长枪压根忘到了脑后。鬼将虽然没有想起来,可是沈旭之却一直注意着。两股力量被鬼将坚硬的身体应生生抗住,少年郎手肘借势后退,撞在鬼将肘窝处。
又是一处力量的断点,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沈旭之手肘微微一沉,几股力量合在一起,被少年郎带了起来。如果要是刚刚对战的时候,鬼将还不至于如此被动。跟穷奇打完,威风无比的手上戳着穷奇的长枪,鬼将压根就不习惯这凭空多出来的一杆金属长枪。更何况长枪被鬼将留在手掌中,虽然没有伤害,想要拿掉却也不容易。
这就是破绽。此刻,沈旭之心中一亮,知道此战再无悬念。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要是自己把握不住的话,回去得让九尾天澜白狐埋汰死。行云流水的动作接连在沈旭之手中流淌出来,脚尖点地,脚趾扣住地面,每次移动都在松软的泥土里带出一道浅浅的沟壑来。无论如何都没有离开地面。
高探马,云手……一招招,一式式,层次分明。出手并不如何迅猛如电,可是在旁人眼中奇怪的是刚刚几乎刀枪不入的鬼将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每当稳住身形,沈旭之总是借着击打穷奇长枪的力量再次让鬼将陷入到无法逃脱的涡流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