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兜兜收到的第一朵奇葩
首先,兜兜感谢所有支持《良配》的大大们、朋友们,是你们的鼓励和支持,让《良配》从发书至今一直处在呵护之中,从符合新书榜的要求那一天开始,没有落下一天新书榜,没有你们,兜兜何德何能位居新书榜前几位?鞠躬感谢了。
其次,感谢karlkingk哥今天早上送的和氏璧,k哥非常非常kind,从老书《宫谋》就一直慷慨支持兜兜,兜兜却无以回报,感动的同时也非常惭愧,在此祝愿k哥成为betterman——嘿嘿,兜兜记得这是k哥的新年愿望。
接着,鞠躬感谢诸神承诺的永远诸神大大送的奇葩——兜兜至今还眼睛湿润,呜呜,从2009年7月开始写书,一直顶着“兜兜不回家”这个无敌扑街的马甲写书,这是迄今为止,兜兜收到的第一朵奇葩(传说中的飘红)。兜兜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2014年收到好多奇葩和灵宠——诸神大大一定是听见了兜兜的心愿了,天使么?嘿嘿,不得不说的是,诸神大大新换的头像真的好亲和,好可爱!
最后,再次鞠躬感谢所有支持兜兜的朋友们,可能兜兜的无心之举不小心伤害了你,让你们或为难,或难堪,或伤感,或无奈,或悲哀,请你们原谅兜兜的过失,在兜兜心目中,你们都非常可爱,也值得兜兜用心去珍惜!
不能再写了,泪奔中……
ps:兜兜最近存稿中,本来应该加更以表达深切的谢意,实在力不从心,兜兜保证后面会为今天的感动加更的(至少加更两章)。
长评1:评晚,评少,切勿怪。
书评人:能吃的历史(2014年1月4日)
第二次给你写评文了,回头一看,当时评过那批人里,竟然只有你一个还在更新……感慨啊!
加油,加油,加油!
废话不说,立刻开始。
你上一本涉及宫廷,这一本虽不知道还会,但都是古,相信差不了,只看一章,果不其然,其中文字把握能力,隐隐提高了不少,细节之处也更加考究。
但我是一个喜欢挑毛病的死脑筋。
你看第一章的结尾,读者的心理感受是否应该是这样?“完了,完了,女主的保护伞死了,恶妇给她说媒说定了!”
然而最后两段却拖沓了。是,李氏的反应很正常,女主的心理也很正常,但它们冲淡了我的感受。
我刚想说,如果把这最后两段,放到第二章,可能会好些,结果第二章的开头,跟这两段,意思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吗?
哎……斗胆建议,直接给删了吧。
第二章中,李氏说过一句“爹,您节哀保重!是他们不孝,是他们不对!”
这句话从各方面来说,其实都不存在问题,也没有太需要细琢磨的地方。但我考虑的是,你对于这个女人真正的设定,是否真是如此。
前文看到,李氏的女儿被嫁与他人作妾,她心中不快,而又并未如何表现,是个弱的形象,然后此处虽是哭,虽是悲,但所体现出来的心理却很强,按我想,应该也就是句不成章地边哭边安慰而已,却显得如此坚强,是否……
当然,这只是一个配角,只是这本长篇中的小小一角,但如果真的偏离了人物设定,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坏习惯。
第三章,刘力俊说过一句话,前面的描写评价为“最沉稳的”,后面说话的内容也却实有那么点意思,然而,窃以为过头了,他把自己不能帮太大的忙,说的比重更大,后面的话反而像客套话,我突然觉得这个人很精,很奸,像个商人,改成“我们能力虽有限,但如果能做到的,都会尽力去帮!”不知道行不行,这里提一句。
对于前五章,似乎有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这开头的几章有些整体感不强?具体表现在上一章的结尾,和下一章的开头,他们无法一气呵成,虽然意思上是那么回事,但读起来,总感觉是一觉睡醒之后,想了想昨天写的什么,有了个大概,顺着往后继续的味道。
你的上一本,和这第五章之后的内容都不是这样,可这五章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有些费解啊。
看到第十二章,感觉你写东西,只要一进入剧情,那就完全没问题了,那就先评到此处。
大家打交道也不是第一回了,明说,后面内容我没看,原因是,近来工作催人,加之我一个大老爷们……你懂的。
写评就是帮忙,往上一看,这次我帮的忙,好像小得可怜,先抱歉了。
女女你心思细腻,看得出来,进入剧情之后,写得更加得心应手一些,末了再说三句看似无用的话。
加油!
加油!
加油!
好了,来日如有机会,再回来补评。
落家军评文组,能吃,为您献上此评。
长评2:谁是良配
书评人:青二十七(2013年12月16日)
哎哟!肿么就木有了?!!!
正看到兴起之处,行文被生生砍断的感角,很不爽!灰熊不爽!!
短短一万五千字,就像是在空白的纸上轻轻勾勒出几笔草样。虽然只有几笔,虽然十分模糊,却能看出日后整幅画的宏大布局。
良配是谁?谁是良配?
楔子里的竹马,分明不是令沈如初心中动了动的宫氏温润男子。竹马又是如何把心动的位置占了去?还有那疑似的男配,几位军爷,以及疑似的炮灰马公子——这几位性格各异的男人在沈三小姐的身边都会有什么样的作为?还有那头叫小白的病猫可是神物。。。。。。。。呀呀呀……兜兜不回家同学!请你快点回家码字!!至少快点更到十五万字!让那勾了几笔的草图再明朗一些些啊!
之前没有看过兜兜的文,轻扫一万五,便发现兜兜好腻害,切入、起笔,单刀直入毫不含糊;该细腻时,也不吝文笔,那文笔又不是铺陈华丽之辞,而是从一两个动作,三四个眼神去描绘,让人物“见字如面”。这等功力,吾深叹服之!!
而且,我要说,亲爱的兜兜,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看男人,也很喜欢看他们的手……写字人的手,弹琴人的手,如果是在古代,应该还有练剑人的手,铁砂掌的手!被那双命定的手握住,便是“持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良配了!兜兜的开篇,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意思呢?
沈如初,初心如一。愿兜兜的为文之心,也始终如一。
介绍几本小说(第一轮)
首先,感谢亲们的一路支持和肯定;
其次,为兜兜书友群里的姐妹推荐一下她们的大作,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
1、[bookid=3030025,bookname=《网游之暴走萝莉》]
2、[bookid=3047705,bookname=《农女本色》]
3、[bookid=3042638,bookname=《最强嫡女》]
4、[bookid=3072716,bookname=《医律》]
5、[bookid=2951120,bookname=《我曾经爱你如生命》]
6、[bookid=2899592,bookname=《重生之羽夕》]
介绍几本小说(第二轮)
首先,祝愿朋友们新年快乐。
其次,兜兜继续向亲们推荐几本书,喜欢的朋友们去看看哦。
1、[bookid=3045659,bookname=《丹宫之主》]
2、[bookid=2577902,bookname=《重生之再觅良人》]
3、[bookid=2948906,bookname=《煮酒安天下》]
4、[bookid=2894838,bookname=《侯门医女》]
5、[bookid=2914959,bookname=《灵无邪》]
6、[bookid=2981168,bookname=《极品红颜劫》]
7、[bookid=3030025,bookname=《网游之暴走萝莉》]
8、[bookid=2854545,bookname=《穿越女配之锁魂玉》]
上架感言
兜兜祝愿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更美更好更幸福,好事连连,好梦圆圆!
鞠躬感谢一直不离不弃《良配》的亲们,谢谢你们一直陪伴、支持和鼓励,见证着《良配》与兜兜的成长。《良配》将于2014年2月1日上架,恐怕这个时候亲们都在喜庆地过年、拜年,看书者甚少,恳请亲们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给兜兜和《良配》,因为首订决定着《良配》今后的命运。
不瞒亲们说,兜兜过年时也在断断续续地码字,之前一直是老书《宫谋》和《良配》一起写,而兜兜又非专职写手,所以《良配》并没有什么存稿,春节期间不得不码!亲们看在兜兜还算勤奋的基础上,多多支持兜兜哦。
兜兜面前摆了一只小破碗,各位亲们看着办吧,这大过年的,不给点粉红神马的么?(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亲们)
兜兜会拼命地码字、码字,然后努力加更、加更……
ps:前面的章节都捉虫过,最近几天比较忙,所以,这几章还没来得及捉虫,回头捉完就修正哦。
楔子:拐个竹马当夫郎
ps:虽说是楔子,但是不容错过哦。兜兜打滚求收藏、票票和长评!
沈如初一身大红喜服坐在轿子里,四角挂珠如意喜帕的下面是一张清丽绝色的小脸。
晃动的花轿让她心头一阵彷徨,对于未来,她感到茫然和无知,试着去展望,却发现依旧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亲随的丫鬟隔着帘子道:“姑娘,到了!”——她这才收回自己的心神。
帘子一动,传来踢轿门的声音,在一阵喧闹声中,她透过喜帕看见一只修长厚实而骨节突出的手伸在自己的面前,那双手并不白皙,但干净而有力,那骨质分明的指节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亲切,又让她不可抑止地感到紧张。
沈如初略一迟疑,将自己的葱白小手递了过去。
那双大手忽然一收,将沈如初的小手整个握入掌心,然后紧紧地握着,那温度从掌心处传来,一直传到沈如初的心底,虽说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这般亲昵还是让她心底起了一丝涟漪。
沈如初被他牵着小手、由丫鬟扶着下了轿子,行至阶前,改成红绸牵引,喜婆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跨过火盆,就听耳边传来欢喜得声音:“瞧瞧,新娘子来了!”
来到礼堂,好一番规矩和礼节,最后听见礼官高唱:“礼毕,送新人入洞房。”
新房里已有全福媳妇在那里候着,见新人进来说了些吉利话,领了新郎递过来的红包赏钱,这便知趣地关门出去。
沈如初又是一阵紧张,她感觉到有个人正在靠近自己,不一会却听见门吱嘎一声响了,一股酒气传来,就听有人道:“新郎官要敬酒!新嫂子大人有大量,先将新郎官借我们一会,敬过酒了就还你,绝对不耽误你们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沈如初差点被这句玩话逗笑出来,好在谨记“未揭盖头的新娘子不可说话”的规矩,不然,她都想跟着他们一起玩闹起来。
手心里又传来一阵温暖,就听那清朗的声音温润地道:“等我回来。我不会喝醉的。”好贴心的话,沈如初原本平静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期待和甜蜜。
新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沈如初的脑海中却并不安静,慢慢思索着,这样嫁了到底值不值得?若是所托非人,岂不是毁了自己一生?可是不嫁又如何,难不成真去给那高门的纨绔当妾?思及此处,沈如初懊恼不已,心烦意乱之间,微微冒出一层细汗来。
既不可说话,又不能进食,沈如初只觉得又累又饿又渴又困,担忧、懊恼、愧疚、侥幸、又带着些许的期待纷杂而至,五味杂陈唯独没有甜蜜。最为受罪的是,床铺下面放了诸多红枣和花生,硌得慌,偏偏又不能随意挪动地方。
沈如初心下暗自嘀咕,想着那人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的,干脆闭目养神,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就听喜婆笑道:“新郎官真够心急的,不过若是我娶了这么美的姑娘,少不了这般迫不及待!”
接着就听见一阵笑声,男女老少皆有,众人打趣着新郎,新郎笑哈哈地应着,笑得甚是爽朗,一边笑一边不忘给众人道谢,沈如初却有些愧疚,想来,他应该是苦笑吧。
一时间,新房里涌进很多人,沈如初微微感到一阵紧张,不知这新房是怎么个闹法,自己完全没有主意,好在那些人只是连番与新郎讨采头,又说了些吉利话,夸赞新娘如何清丽脱俗,还有人带着酒壶过来,非灌着新郎喝酒,他也好脾气地一饮而尽。
沈如初不敢动弹,觉得全身血液都快凝结了,双脚有些麻木,浑身像是僵住了一般。
忽听喜婆道:“各位老爷、公子、夫人、小姐,新人还没全礼,不宜外人观看,都先请回吧。”
众人笑着走了出去,临行时还不忘将门关好,又听外头一阵起哄,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喜婆忙引着新郎到了床边,有丫鬟呈上摆放喜秤的托盘,他有些紧张地拿起喜秤,在喜婆的几番示意下,掀起喜帕,露出一张娇美如花、清丽如仙的桃花面,给新房添了一室的芳华。
他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眼神里满是惊艳和喜悦,他知道她很美,却没想过她会这么美,以至于他目不转睛注视了半天,仍旧看不够,拿着喜秤的手依然微微颤抖。
她,竟然成了自己的妻子!
她,终于成了自己的妻子!
——他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告诉她这份内心的狂喜和感恩?
沈如初原本是坦然相视,在他这般隆重的注视下,多少有些害羞,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热切的目光,何况眼前这个男人风姿傲骨,虽不算俊美却也眉目清朗。
那喜婆很会说话,笑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了,莫说新郎官,就是我老婆子也都舍不得错开眼。”
二人都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沈如初只觉得血气上涌,想来自己这张小脸已经血色弥漫了。
喜婆为二人结了发,剪下一小撮放在鸳鸯戏水的小荷包内,然后整齐地塞入枕头下,又请他们喝下合卺酒,吃下子孙饺,便是礼成了。
新房内,只剩下两个新人。
“我……”二人异口同声,却在眼神交错的一刹那停顿下来。
沈如初顿了顿,轻声道:“对不起。”
能说出口的话,也只有这三个字了,她心中甚是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算不得男女之间的情爱,只因不想去高门做妾便设计用那种法子让他娶了自己,又害得他挨了两位家兄的殴打,没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经、大张旗鼓、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娶进门,为此,沈如初的内心一直很愧疚。
“嘿嘿。”只见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白亮的牙齿,身子往前凑了凑。
沈如初心头一跳,急忙道:“将来若是有报答的地方,我一定还你这个人情。你若是有了意中人,亦可与我和离再娶。”
说完这句话,她心中安然许多,这句话埋藏在她心里已久,对于眼前这人,终究是愧疚的;好在虽说谈不上男女情爱,却也算得上知根知底,只要二人慢慢磨合,这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他又是嘿嘿一笑,方正的脸上露出一抹喜气和玩世不恭来,那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让他看上去充满了生气,契合着他身上独有的阳刚之气,笑道:“洞房花烛,夫人莫说这些丧气话,既然你上了我这条贼船,又觉得愧疚,那就用你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吧。”
沈如初一懵,为什么曾经那般和善温厚的人会笑得这般奸诈和痞气?难不成自己精挑细选、用以安身立命的夫郎是个腹黑的大尾巴狼?当年那清秀单纯的青梅竹马一念之间、立地成魔,所以才这般无赖?
沈如初淡淡一笑,道:“虽说我们成了亲,但你也知道我那是迫不得已,一时半会还不能……”这一句“还不能夫妻敦伦、假戏真做”的话适始终说不出口。
“你的意思我懂。好吧,你睡床,我睡地。”他有些无奈地道,这新婚当天睡地板,这在安阳城恐怕还是头一遭吧?
沈如初心中有些不忍,但自己不肯睡地上,碍于姑娘的矜持,又不好主动提出同床共寝,只得道:“委屈你了。”又为自己先前误会他是无赖而自责不已。
然而,这堂堂八尺男儿、驰骋沙场的少将军,这会子却变脸得厉害,笑道:“可是我怕冷,睡地上我会着凉的,若是病了,免不了又要连累你。”
瞧瞧他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明是高大威猛的儿郎却硬生生地化身成了撒娇耍赖的孩童,就扭股儿糖一般地晃胳膊了。
“你睡床,我睡地板?”沈如初嘴角抽动着,后悔自己当时的莽撞决定,本以为是找了个知根知底的竹马好夫郎,怎知却是自己羊入虎口!
他笑道:“我舍不得你哪,夫人!”
这一声声的夫人,叫的真是顺口!
沈如初顿时生出一种捶胸顿足的冲动来,可这能怪谁?要怪就怪马家那挨千刀的乌龟王八羔子,非要纳了自己为妾,万般无奈才想着拐个竹马做夫郎,怎知这竹马小夫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中缘由,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001 遭变故亲事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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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重镇安阳,地属燕国,乃燕国与北疆异族北夷的军事要塞,是燕国最北的一道屏障。
安阳本是荒蛮之地,地广人稀,因北夷连年来犯,无数燕国将士来此守卫边疆,久而久之聚结了数以千计的军户人家,又引来无数开店贩卖的贾人,渐渐形成一座城池,民俗风情与关内其他城池相差无几。
在安阳城的西市住了一户沈姓的人家,已经三代居于此。沈家老爷子当年也是行伍出身,曾经在马征明大元帅的麾下当过兵,立过功,有个外委把总的封号,乃是正九品的武官。
沈家并非大户人家,却也富庶殷实,三代同堂居于一所封闭式的四合院,前堂后寝的砖木结构,齐齐整整地十几间房子。
此时,已是晚春光景,沈家老爷子的三孙女儿沈如初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原本那个小花园已经荒芜了很久,近来沈如初却时不时侍弄着,倒也折腾出一些花花草草来,说不上繁花似锦,但看着却多了几分清爽和雅致。
沈家大伯娘高氏扭着肥胖的腰肢走过来,瞥了一眼沈如初,不咸不淡地道:“如初,你这段时日像是转了性子,话也不爱说了,又总喜欢一个人呆着,还爱侍弄这些花草!”
沈如初笑而不语,她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这具躯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原先那个沈如初!
她曾一度怨天尤人,上一世书香门第,衣食无忧,在享受现代文明的同时,还有一个光明的前景,此刻却只能在这世代军户的人家里当一个轻易不能抛头露面的姑娘,白白荒废了自己一肚子的墨水和十几年寒窗苦读得来本领!为了适应这里的生活,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大伯娘,以前您总嫌我吵闹,如今又说我太安静了。”沈如初淡淡一笑。
身材发福眉眼刻薄的高氏向来市侩而霸道,微微冷哼,道:“你现在是不开口便算了,开口便是带刀携刺的,莫说是你,就是你那死去的娘亲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高氏道,拉扯了一下自己两合对襟的锦缎新褂子,安阳人勤劳淳朴,除了那几个大户人家的女眷,穿丝绸者甚少,偏偏这高氏爱慕虚荣,加上娘家在当地有些头面,总喜欢打扮得光鲜体面。
一个月前,高氏硬生生地拿了自己丈夫、儿子在战场上卖命得来的军饷买了一匹丝绸的料子,如今穿得这么惹眼地出门,身后还带着老仆人王嫂,想来又是去哪个富贵门第攀亲结友。
沈如初也不争论,将那紫荆分叉的部分轻轻剪下来,地上已经散落了一些腊梅、黄棣棠的枝条,笑道:“大伯娘,我和我娘不一样。”
高氏看了沈如初一会儿,只见这丫头生得十分俊美,有着军户女儿特有的健康,却不失柔美;身材秀颀,皮肤白皙,体态玲珑,气质端庄,再看嘴角那一抹巧笑,真真不是那个死去的吴氏能比拟的,心中道:这丫头,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分毫不差,如今也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思及此处,笑道:“你和你娘的确不一样。你今年多大了?”
沈如初不慌不忙,又是一笑,道:“大伯娘,我和四妹不是同年不同月吗?”高氏的膝下有一女,名唤沈芝媛,在姐妹中行四,与沈如初同岁,只因高氏溺爱,比不得沈如初沉稳,虽是小门小户,却也是大小姐的脾气秉性。
高氏难得好脾气地笑了,道:“瞧瞧我这记性!都十五了,也是大姑娘了,我看着也该寻门亲事了。”
王嫂急忙赔笑道:“三姑娘这般好样貌,咱们沈家的门槛是要被踏破喽。”
高氏点点头,又打量了一番沈如初,道:“你这般长相和人品,加上我的运筹,想加入大户人家,不难!一点都不难!有我在,这事包在我身上。”
沈如初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也不点破,指挥立在一旁的丫鬟秋蕊将那些枯枝抱走,笑道:“那就有劳大伯娘了。爷爷还等着我给他泡茶,我先过去了。”
高氏看沈如初离开,冷道:“不识好歹!”
王嫂急忙道:“夫人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咱们快些走,别耽误了给马夫人请安的时辰。”
沈如初给沈家老爷子沈云忠泡了一壶铁观音,坐着陪老爷子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又借机问了一些燕国的风土人情。
正巧三婶娘李氏过来喊众人吃饭,这李氏乃是沈家三叔的遗孀,沈如初的三叔沈梦雄早些年在战役中战死,这李氏就一直孀居至今。因为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子嗣,加上寡妇的身份,沈如初的三叔又没有军功在身,所以,多年来一直被高氏压着,李氏多少对其不满,只是性情谦逊温顺,一直不曾正面冲突过。
“三婶娘,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沈如初拉着李氏悄声问道。
李氏笑道:“问吧,我又不是大嫂,不用与我这般客套,有什么话,咱们娘俩儿都可直说。”
沈如初犹豫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起头,顿了顿,道:“二姐姐的亲事是谁给做的主?”李氏的女儿,沈如初的二姐沈念卿嫁给了当地千户的儿子,说是嫁,那是体面的说法,其实就是过去给那人做小,听说那千户之子沾花惹草的,并非善类。
李氏的笑容收敛起来,叹道:“大嫂找人给做的媒,前几日还来我这里讨功,说是把二妮子推进了金窝银窝!赶明儿,也让她家的四丫头去那金窝银窝!”
沈如初听了这话,顿时明了,想来也是那高氏强势贪财,擅自做主,又想到她方才见自己的眼神,心中多少有些不安,道:“三婶娘,大伯娘方才也要给我说亲来着。”
李氏听了,不以为然,道:“给你说亲?我看她是管事管上瘾了!你爷爷和你爹爹都健在,哪里轮得到她来给你做主说媒!”她语气里很是不悦,但这不悦是冲着高氏去的。
沈如初听了这话心中平静了许多,想想也是,自己虽然是个姑娘家,但这几个孙女中,沈云忠最喜欢自己;自己的爹爹沈传值因为怜惜自己年幼无母,倒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宠爱自己,想来也不至于听信高氏的话,强迫自己嫁给谁,何况沈金超对高氏甚为反感。
“三婶娘说得是。今儿我见大伯娘又出门子去了。”沈如初道,她对高氏的交往圈子不甚了解,只知道此人贪慕虚荣,善于逢迎,确实也认识安阳城里一些有头面的妇人。
李氏冷笑道:“恐怕又是去给马夫人请安了。你不用担心,早先二嫂在世的时候,与二哥一起为你定了一门亲事,如今听说那家得了鸿运,正富贵着呢。”
沈如初正在疑惑这马夫人是谁,听了李氏后半句话,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了娃娃亲,那家还鸿运当头,难不成自己还能时来运转当一回少奶奶?不管他是穷还是富,自己不中意的绝对不嫁!
002 三子阵亡生悲凉
待要问清楚,却听前头有人喊:“沈老爷子在家吗?”又传来一声低沉的螺号声,李氏听了这声音,顿时如同魂不附体,脸色大变,喃喃道:“出事了!出事了!”
正在厨房间忙碌的老仆人周婆子也急忙擦着手跑出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看得沈如初一阵心惊,她事后才知道,螺号声乃是安阳城里的特色,吹到谁家就说明谁家有人战死了!
沈如初扶着李氏跑到前院,就看见十几个人站在门外,全是行伍的装扮,为首的三人沈如初见过一面,都是沈家大兄沈格飞的朋友,身后几人抬着两口棺材。
“三夫人,大伯、二伯他们、他们都——战死了!”其中一个全副武装的年轻男人痛心疾首地说道,那几个字似有千斤重,他情绪激动,双手握拳颤抖,眼中饱含泪水。
李氏听了回首看了一眼棺材,顿时泪如雨下。
沈如初心中一沉,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却被众人的凄迷感染,忍不住鼻子一算,眼圈也跟着红起来,这沈家二伯就是自己的父亲啊,战死了?这到底如何是好?
沈如初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面上的表情也跟着有些沉痛。刚到这个世界,她对这里一切还不熟悉,但是听到自己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倒是生出些许的勇气,有父亲护着自己,料想这高氏也不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然而,自己是还没有尝到半点父亲的疼爱,甚至连面儿都没见着,这父亲就已经撒手人寰了,一想到自己日后要孤家寡人地任人欺凌,沈如初就心里一阵紧缩,对于未知的恐惧感就蔓延到了心上,神色不禁更加悲戚起来。
却不料,这个神情在李氏眼里却是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赶紧红着眼眶,言语里都带了些怜悯,拉着沈如初的手,抹着眼泪儿说道“好孩子,想哭就哭吧……苦命的姐儿……”
沈如初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没说话,眼神向外看去,这一幕在众人眼里反而觉得这孩子愈发的可怜,故作坚强总是比真的脆弱让人更觉得心疼。
沈如初却没精力顾及别人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考虑自己的事情,忽而觉得有一束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回头看看,正是刚刚抬着棺木来的那个少年。
少年的眼神沉静,正看着她,俩人目光相对,少年的眼神愈发的柔和怜悯……
只见他肩宽腰细,目光炯炯,声音清澈洪亮,虽然年少但却透着威武和深沉,他身边的两位少年也均是孔武有力、眉目英挺之辈。
那少年见了这情形强忍心中的悲戚,道:“三夫人,老爷子可在?”
李氏点点头,忽听身后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道:“我家大郎、二郎何在?”
说话的正是沈家的当家人沈云忠,跟在他后头的是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老人。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清癯却健康,虽然已从军队退役,但却未曾停止自己的武艺,每日也是早起舞刀弄枪,一直精气头十足,如今看着却像是老了十岁,本来瘦削的身材显得伛偻,连走路都哆嗦起来,众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沈云忠颤抖着双手摸在了那棺盖上,顿时老泪纵横,怒喝道:“不孝子!不孝子!”一连两声怒喝,明明是怒气却听了让人心碎!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不孝!
一门三子,子子阵亡,这是何等的悲凉!
李氏急忙扶了沈云忠,想起了那早逝的丈夫,哭得异常悲戚,道:“爹,您节哀保重!老天爷,为何我们要这般苦命……”
沈云忠推开李氏,又走到另一口棺材前面,拍打着棺材,哭道:“二郎!你忘了临行时我是怎么和你交代的?二郎!老父心里痛啊!”
沈如初的父亲沈传值在兄弟中行二,为人孝顺果敢,乃是沈云忠最疼爱的孩子,沈如初之所以受宠,也是因为沈云忠爱屋及乌的缘故。
沈如初听了这话,顿时心酸不已,又知这场合必要是痛哭流涕,联想到自身遭遇,便也不加控制,任由眼泪直流。
众人听了这话也纷纷哀伤。
不一会,又有几人抬着一架轿椅过来,上头坐着一人,正是沈如初的大兄沈格飞,与这三位少年乃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
沈格飞见了众人,神情呆滞而悲怆,待转眼见了那两口棺材,扭动着身躯喊道:“放我下来!我要下来!爹!二叔!”他近乎哭喊着,众人将他从软椅上搀扶下来,沈如初这才看清他的右裤脚空荡荡的,而脸上也有一道明显的刀疤,面如死灰,身上还有一股子腥臭。
他看了面前那两口棺材,又看了一眼沈云忠,挣脱扶着他的人,扑过来,唤道:“爷爷,爷爷!我对不起你!”
沈格飞因为身体不平衡,身上又带着伤,整个扑倒在地,在地上爬着,沈云忠老泪纵横,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道:“好孩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格飞抱着沈云忠,哭道:“爷爷,我对不起你!没保护好爹爹和二叔!我该死,我该死啊!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们……他们就不会死!”
沈云忠颤抖着双手将他扶起来,喝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好男儿理应战死沙场!如今你回来了,就是孝顺,比他们强!比这两个不孝子强!”
沈格飞一转身,抓着那棺木的底座就不肯放,开始胡言乱语,怒道:“有什么脸说打了胜仗!狗屁胜仗!死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兄弟姐妹,算什么胜仗!混账!马征你是个混蛋!为了自己赚军功,竟然不顾我们的死活!你不得好死!”
接着又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咒骂当今皇帝昏庸无道,这才年年被北夷欺侮,众人听了无不吃惊,那三个少年生怕再惹出是非,急忙抱着沈格飞往屋内去。
沈格飞哪里肯走,又踢又打,又骂又咬,抱着棺材不肯松手,他哭了半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来,大呼:“我不甘!我要说!我们算哪门子胜仗!”整个人倒地不起。
不等郎中过来查验,已经断了气息,一命呜呼了!
一日之内,丧命三人!
沈如初一边哭一边暗想:这一家人实在太可怜了。这军户人家的命运也太悲惨了!
突然一张手帕递了过来,沈如初抬眼一看,正是那个眉目英挺的少年,她摇摇头没有接那绢子,轻声道:“谢谢。”
那少年道:“我与格飞兄乃是生死之交,还请妹妹节哀顺变,以后家里若有什么事,但凡我能帮上忙的,只管说道一声。”
沈如初点点头,这才正眼打量他,只见他眉目清秀,而多了几分阳刚,浓眉大眼,身材高挑,很是伟岸。
“谢谢您。”沈如初微微福身行礼。
少年见她神情疏离,客气却不热情,微微叹息,道:“妹妹何必客气,我与你从小一处长大,后来搬家,日后从军,这才见面少了。”
沈如初微微一吃惊,倒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是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微微一点头,又怕被人看出破绽,只当是自己害羞,把这一节略带过去。
文旭道:“这次战役实在太惨烈了,说是胜了,但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沈家顿时一片死气沉沉,每个人都笼罩在悲苦之中。
虽地处北方,但初夏已经渐渐生出燥热,棺木不宜在家停放太久,加上边疆要塞,对军户人家而言,战死乃是常见的事情,所以,沈家大伯、二伯、大兄草草发丧了。
在此之后,沈如初一直待在家中,不曾出门,一来是心情沉郁,家中突然死了三人,又未曾过了丧期,多少有些晦气,难免讨人嫌;二来是沈家老爷子一病不起,沈如初要在床边亲事汤药。
待到了九月,沈如初才第一次走出家门,起因是高氏做了一个梦,说沈格飞托梦给她说在那边受了苦头,让她赶紧给送点纸钱过去好买通路上的小鬼,将来投生个好人家。本来,这事情只管让秋蕊或是杏儿去了就好,但高氏一大早便命了沈如初和沈芝媛亲自去坟地给沈格飞等人烧纸钱。
坟地位于安阳城外三里地的一座小山上,那里专门埋葬战死的将士,有些老死的军户家眷也埋葬于此。
沈如初向来胆小,对这种地方也是讳莫如深,总觉得那里怨气太重,自己若不是借了这个本体,也是一抹游魂,自是不肯去,但耐不住高氏的喋喋不休,正巧文旭等人为了拜祭之事特意登门拜访,沈家准备了食水纸钱,一行人结伴而行这才去了坟地。
一路上,沈如初心不在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003 路遇怪事得萌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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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沈芝媛未曾消停过,不是故作娇羞,就是卖弄自己那些经不起推敲的学识,其娇嗔婉转引得几个少年心猿意马,恨不得围着她转悠。沈如初见她频频看向文旭,便知其心意,却也不点破,只管行自己的路。
沈芝媛借着脚痛的由头往文旭身边蹭了蹭,沈如初虽然见不得这种行径,但也能忍住不说,且不点破她的心思,文旭对这沈芝媛的热情视而不见,礼貌周到但不冷不热,分寸拿捏恰到好处。
看得出她挺喜欢文旭,这也难怪,文旭这次战役得了军功,只要封赏下来,马上就可以从一个普通士兵升格成一个军校或骑校,甚至可能成为外委千总、副尉,这样一来,虽然算不得飞黄腾达,但也是小有成就,而且文旭相貌堂堂,在这三人之中最为英俊,就是放在安阳城,也算得上出类拔萃。
沈如初则不同,她并非本地人,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对这个破败的安阳城也没有多少留念,只想着有朝一日离开这里,说不定还能回到自己所居住的现代;另外,以她二世为人的眼光来看,文旭也好,石磊、刘力俊也罢,不过是个少年,压根未往情事方面去想,自然也不会把他们那点芝麻绿豆的军功放在眼里。
山上传来一阵狼嚎,此地频临漠北,与北夷荒蛮之地接壤,常有狼等野兽出没,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坟墓,熙熙攘攘地紧挨着,一阵阴风卷过来,在坟头兜了一圈,发出呜呜的低鸣,沈如初想起沈格飞死时的不甘和惨状,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她生前不信鬼力乱神的东西,但是生命重新来过,由不得她不信!
给沈家大伯等人烧了纸钱,沈如初便央着几人速速回去。此时,一行人正走在回来的路上,秋高气爽,倒也宜人,沈如初也一扫心头的阴霾,听着他们聊天。
“听说文大哥这次得了军功,要封赏副尉一职,真是太了不起了!小妹在这里先恭喜文大哥了,还有石大哥、刘大哥。”沈芝媛爽朗地笑道,除去她那点小心眼,还算是个可人的姑娘。
沈如初心中一笑,副尉,也不过是个从七品的武官,不过,对这些平民出身的人来说,七品武官实属难得。
文旭道:“哪里,封赏的旨意还没下来,一切都未得知!可惜沈兄弟不能和我们同享荣华。”
刘力俊笑道:“只会比从七品的官职大,你只管放心,准备好了酒钱请我们吃酒!”
石磊附和道:“是啊,这可是小登科,一定要喝酒!我们要去安阳城最好的酒馆!”
沈芝媛笑道:“一定要算上我,我必准备了礼物道谢。”
几人说说笑笑,唯有沈如初没有言辞。她一身素净的衣衫,头顶别了一朵白色小花,原本恬静的脸上此时显得尤为干净清纯,有道是:若要俏,一身孝,说得正是此时的沈如初。
文旭急忙敛去笑容道:“三妹妹不必沉痛,我与沈格飞乃是生死之交,以后沈家有任何需要,不嫌弃的话随时来找我们,绝对推脱。”
石磊冲沈如初一笑,道:“是啊,三妹妹,到时只管来找哥,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如初不喜石磊的轻浮,却也没有理会,浅浅一笑,道:“那先谢过几位了。”
刘力俊是这几人中最为沉稳的,道:“我们能力也有限,不能为沈老爷子和你们做些什么,但大家既是朋友,就不必太客气,我们会尽力的。”
沈如初点头而笑。
说得正是融洽时,却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遥遥望过去,看那马上之人的衣着打扮,乃是戍边的士兵。
“原来是骑兵,他们不是在骑兵校场?”文旭皱眉道。
石磊冷笑,道:“打仗时,他们当孙子,现在不打仗了,却出来耀武扬威!”
那几匹马眼见着越来越近,而且大有硬闯的架势,马蹄过处,带起阵阵尘烟,沈如初觉得眼前一亮,有寒光闪现,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抱起扔到了一旁,清晰的刀剑齐鸣声在她的耳边响起,电石火花一闪而过。
“你没事吧?”说话的正是刘力俊,他伸手将沈如初拉起来。
沈如初摇摇头,道:“这是谁的手下,这般凶悍!”
沈芝媛抢先答道:“仗着自己是骑兵,就自以为高人一等!”
文旭将剑放回剑鞘,摇摇头,道:“这些人不是骑兵。”
一向表情玩味的石磊也面色沉重,垂眸看着手中的剑,道:“你看到他们方才使用的兵器了?”他是问文旭的。
文旭点点头,那样明晃晃的弯刀再熟悉不过,只可惜这不是燕国将士会用的武器,只所以熟悉,是因为弯刀上沾染了太多亲人朋友的鲜血!
刘力俊急忙打岔,道:“算了,就让他们暂时嚣张一下!等我们的军功奖下来,有机会收拾他们!”说完给石磊、文旭一个眼色,这一动作看似轻微,却被沈如初尽收眼底。
最不知情的沈芝媛仍在愤懑暗骂。
沈如初被方才一摔,左半边身子生疼,但勉强与众人继续前行。
忽然听见一声喵呜的叫声,像是猫叫,但又不完全是猫叫,本来荒郊野岭的,身后又是数不清的坟墓,咋听见这叫声,甚是渗人。
沈芝媛急忙借机挤进文旭的怀里,道:“文大哥,这是什么声音,好可怕!”
美人入怀,文旭躲也不是,抱也不是,引来后面二位老友的偷笑,而沈芝媛听了这窃笑声却受了鼓舞一般,在文旭怀里扭动得厉害。
沈如初却看见路旁草丛里有一只受伤的小猫,正在舔舐自己的前腿,见生人走近,急忙竖起耳朵胡须,瞪大眼睛,一副防御的模样,冲沈如初龇牙咧嘴地叫着。
刘力俊皱眉,道:“哪里来的畜生!”正要挥剑结果了它,却被沈如初拦住了,道:“它受伤了。我想收养它。”
她见那小猫十分可爱,身子小巧,通体纯白,体毛柔软浓密,耳朵呈三角形,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一看就是稀有品种,想着自己孤苦一人,不如养只宠物打发时间。
此外,她有一个秘密没敢和众人说——这只猫咪乃是从那群骑马之人身上掉下来的。
“猫咪乖,不要动,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乖乖地听话,我带你回去,给你养伤。”沈如初循循善诱地说着,然后身手去抱那只小猫。
“喵呜!”那小东西发出一声怒吼!
沈芝媛道:“哎呀,脏死了,瞧瞧它那一身脏兮兮的皮毛!还到处是血,抱回去也是死掉!”
沈如初不理会她,仍旧耐心地道:“乖,过来吧,这城外有野兽,你在这里会被吃掉的,你跟着我,我会善待你的哦。”
出乎意料的是,那小东西似乎听得懂人话,竟然眨了眨眼睛,舔了一下沈如初伸过来的手。
004 遇贵人妙手仁心
沈如初想起自己在安阳城无所归依,若是有一只猫儿能与自己相依为命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便下定决心要收养这只流浪猫,。
石磊不以为然,冷笑道:“这只猫就算抱回去也活不了多久,都虚弱成这样了,还带着一身的伤!瞧瞧,骨头都断了!”
文旭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笑道:“带走吧,把它丢下这里就必死无疑了,找个郎中给看看,兴许能活。”
沈如初回到家中翻箱倒柜找了些药品和纱布,先帮那小猫清洗伤口,伤口像是为利器所伤,纵横交错着,有好几条,而且都能看到骨头,给它外敷了一些药草,再细细包扎起来,还让秋蕊给它端了一些加了碎肉的米粥,偏偏这小东西一口也吃不下,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了心疼。
沈云忠听闻她收养了一只病猫,又是敷药又是喂食,一晌午都不停歇,忍不住过来看看,一见那小猫,摇头道:“这猫不像是普通的家猫,说不定是什么稀罕物种。”伸手摸了摸那猫儿的脊骨,更加肯定这一点。
沈如初想起这小猫乃是从那几个神秘人的身上掉下来,听了他这话便生惊奇,又不敢直接问,道:“爷爷,它伤得厉害,可能救不活了。”
沈云忠叹了口气,这个孙女是他最喜欢的孙女,最有想法也最孝顺,见她愁眉不展于心不忍,从怀里摸出一锭约摸二两的银子,道:“你去东市的宫家医馆试试,不过,他们向来只给人看病,能不能网开一面给你医治猫狗,不好说;余钱,自己买些零嘴。”
这安阳城乃是军户所在地,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军户人家,这些人在艰难的环境中活着,不但养成了吃苦耐劳的品性,还在无形之中冶造了顽强的生命力,这些人莫说给宠物看病,自己有了小病小灾都是能忍则忍。
沈如初欢喜地抱着沈云忠的胳膊,谢道:“爷爷您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试试。”
安阳城说大不大,却也不小,从西市走到东市,竟然需要一个时辰,等她到了医馆的时候,已近天黑,本来就是深秋,又地处北方,所以这夜幕来的特别快,街两边的门店都陆续打烊,留下几盏斑驳的灯笼在秋风中摇曳。
沈如初问了几个路人,这才找到沈云忠说起的那家医馆,她一抬头,看见“宫氏医馆”四个鎏金大字的匾额挂在正门头,医馆看上去颇为气派,三层小楼,整整六扇两合开的门面。
一个小哥正在关门,见了沈如初在门外徘徊,道:“回去吧,今儿已经打烊了,若是看病,明儿一早过来。”
沈如初犹豫了一下,若是带着人来看病,倒是好说,毕竟人命关天,谁也不敢儿戏视之;现在却是猫儿受伤了,若是硬拉着郎中来医治自己的猫狗,似乎说不过去。
正在犹豫踌躇之间,就听背后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姑娘可是看病?请进。”
沈如初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宝蓝色的身影站在门内,在昏黄的灯光下扑下一层浅淡的暗影,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柔和,那人身形秀颀,如墨的长发自然地垂下来,皮肤不像是军户人家的男子,很是白皙,甚至称得上白嫩,五官单单看过去很是普通,并无特别之处,但聚在一起却给人一种明艳的感觉。
沈如初在一刹那感觉到了自己异常的心跳,耳边却再次传来温润的声音,道:“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先进来再说吧。”
进了医馆,坐在了条案前,沈如初这才与那人对视一眼,只见他的眸子里光芒柔而亲切,如同一位长者,又如同兄长,心中顿时坦然了许多,道:“对不起,先生。”
她起身给那人行礼,道:“不是我生病了,是我的宠物受了伤……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令您为难了,但是,宠物也是一条性命,还请先生妙手仁心,给我这只宠物看一看伤势,感激不尽,诊金也会照付。”
前面关门的那个小哥听了这话,急忙过来,道:“姑娘,我们这宫氏医馆,从来只替人看病……”
那人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对沈如初笑了笑,安慰道:“姑娘不必多虑,正如姑娘所言,动物也是一条性命,来,让我看一看。”
沈如初将怀中的小猫交给那人,那人轻轻解开纱布,看了看里面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道:“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而且受伤很久了,这边上都有了腐肉,你怎么现在才带着它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沈如初不知从何答起,道:“先生,可有救?这只猫不是我的,我……它是我捡来的。”
那人没有说话,抬眼看见沈如初的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道:“姑娘,请节哀。”
沈如初本来以为他是在表达这只猫没得救了,看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头上,才明白他所指,心里不经意流过一道暖流,原来这个人如此细心。
小猫不安分地在那人的手中挣扎,虽然虚弱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但身体扭动不已,那人示意沈如初将小猫按住,他则专注地清理伤口处的腐肉,一把尖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在伤口处灵活地运作起来。
小猫因为吃痛,拼命地挣扎,甚至撕咬,沈如初不忍,轻轻地抚摸它的脑袋,道:“乖,不闹,小白最乖,马上就好了,小白不怕。”
那人认真地清理好伤口,然后又吩咐伙计拿了最好的创伤药,给那猫上了药,再细细地包扎好,冲沈如初一笑,道:“好了。第一次给动物看病。”
他洗了洗手,轻轻地擦着手,沈如初看见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心中一动,这是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看来此人养尊处优。
沈如初歉疚地笑了,道:“给先生添麻烦了。”说完从怀里掏出银子,道:“这是诊金,请您收下。”
那人摆摆手,看了沈如初一眼,从中选了一块最小的,笑道:“就收点药钱吧。过几天你再带着它过来,我给它换药。请问名字?”
沈如初点点头,但听了他第二个问题,有些茫然,道:“名字?它叫小白。”她并未给这只猫取过名字,方才也是偷懒,随口叫了“小白”,似乎所有的白色小动物都是叫“小白”?——想到这里,沈如初嘴角微扬。
那人笑了起来,笑容温暖,即便是夜晚但也灿烂得如同艳阳,道:“原来这小东西叫小白。不过,我是问姑娘您的芳名。”
“沈如初。”沈如初笑道,为自己先前的答非所问微微感到不好意思。。
这天晚上,沈如初失眠了,满脑子是那个宝蓝色的身影,那温和的笑容,还有他给小猫缝伤口时专注的神情,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人不一样,真的有人可以打动自己……
005 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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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沈如初第一次如此辗转难眠,本来尚有惶恐,想着不过只见了一面,尚不知对方名姓,此番竟起了涟漪,但转念一想,心动未必生情,不过是古井无波里的一颗投石,他日结果如何,一切随缘。
一早起来,看见沈芝媛一身新衣,满脸喜气,虽然素净但看得出精心打扮过,而且妆容、首饰也搭配得恰到好处,就连她身后的丫鬟杏儿也是浑身洋溢着喜悦。
沈家并非大户人家,但也生活殷实,院子里有三个仆人,一个是洒扫煮饭的周婆子,一个是独臂的黄老三,平时看家护院的,原先是沈云忠的老部下,只因身体残疾,又无家可归,干脆跟了沈云忠,说是仆人,但沈家很少有人使唤他。秋蕊是沈传值买给沈如初的丫鬟。至于王嫂和杏儿,都是大房那边的丫鬟,月钱也由高氏支付。
“四妹今儿真漂亮,颜色再好不过了。”沈如初由衷地赞美道。
沈芝媛道:“妹妹不敢当,要说漂亮,我们姐妹几个再没有比得过三姐了,三姐今天气色也好。”
沈如初道:“四妹今儿是有喜事么?”
“文大哥他们中午要来吃饭。”沈芝媛丢下这样一句话,便轻飘飘跑到了厨房,和周婆子交代了一番。
沈如初早就看透了沈芝媛的心思,也不追问,却听沈芝媛又道:“是爷爷邀请他们来吃饭,感谢他们这些天的照应,而且以后还有用得到他们的时候。文大哥、石大哥、刘大哥都有军功,如今封赏下来了,昨儿来我们家了,特意给爷爷送了很礼物补品,你当时没在家,所以不知道。”
沈如初“哦”了一声,原来文旭他们的封赏已经下来了,秋蕊这时过来,道:“三姑娘,您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给他们?”
她见沈如初脸上带着不解,又道:“昨儿老爷子、四姑娘、三夫人等人都送了礼物出去。”
沈如初道:“我知道了,回头给他们补一份。”
沈芝媛说得喜气洋洋,丝毫看不出失去父兄的悲痛,亦或者她恢复能力比较强,倒是沈如初一直心情压抑而苦恼,不仅仅因为家人的离去,而且为千万饱受连年战乱摧残的百姓伤感,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命运,这样的结局,怎样才能结束?
沈芝媛又道:“文大哥真是了不起,不但得了赏银,还被封了七品的副尉,将来若是再得个军功,定然是将军!”
沈如初呆呆地看了一下沈芝媛,见她眉飞色舞之间充满憧憬和希冀,顿时觉得这个妹妹很有想法,迟早会生出一些事来!
文旭得了封赏,腰杆子骤然挺了起来,配上一身新衣,更显器宇轩昂,透发着像模像样的将军气势;再看刘力俊,也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样,偏偏那个石磊,身上的猥琐气息不减半分,让沈如初心中着实不喜。
除了沈如初以外,沈家上下都隆重地装扮了一番,沈老爷子甚至把压箱底的那件湛青刺绣锦袍给换上了。
照习俗,家中宴请贵客,女眷不得上桌共食的,李氏有自知之明,退回自己房间了,沈芝媛与高氏前头张罗着,沈如初即使不用亲自下厨,却也不得不帮忙做些事,忙了一上午顿觉腹内饥渴,想着一桌子饭菜却不能享用,心中难免愤懑不平,苦着一张小脸没精神。
她撺掇着秋蕊给她去厨房里给自己拿些吃食,秋蕊回来时端了两只鸡腿过来。
“今天做了这么多鸡腿?”沈如初一边疑问,一边大快朵颐。
秋蕊不动声色,道:“周妈今天做的是红烧鸡块,少两只腿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沈如初顿时对这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讷的丫鬟刮目相看了,谁说木讷的人就是傻子?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文旭、石磊、刘力俊等人都有些醉意,听说石磊和刘力俊这次也得了很好的封赏,分别封了养息尉左右翼长,均是正八品的武官,一时间也算是扬眉吐气。
就连沈如初的大伯和爹爹也得了军功,受到分封,大兄沈格飞的军功更是与石磊等人一样,三个人的抚恤金加起来也有不少银两,但层层剥削,送到沈家的也只有十几纹银,仅够沈家一年的开销,另外,就是免了沈家停战期间三年的赋税。
沈云忠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几个儿子还健在,怎会这般冷落?黄老三见了这情形也一个劲地喝闷酒。
虽无明文规定,但是按照往年惯例,每逢战役结束,北疆军营至少要派一名正四品的护军参领挨家挨户慰问阵亡将士的家人,一场战役让沈家两代三个男人战死,但这封赏的公文和银两却是让文旭等人随手带过来!
沈如初陡然明白为何沈家老少在悲痛不堪的情况下还要盛装打扮,原来是等着那些位居高位者的登门拜访!可整整一天竟无一人前来!
沈家并非富贵之家,但家境也算殷实,沈老爷子一辈子好强,想不到中年丧偶、老年丧子如今又受了这般冷落,只因这沈家一时半会再找不出更多参军入伍的男人!这人心呐!
且说,几家欢喜几家愁,西市的沈家愁云笼罩,每个人心中都郁结了一股气,但位居北市的马府却接连几日大开宴席!
这马府乃是戍守燕国北疆的元帅马征明的府邸,马征明乃是正二品的总兵,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马征明在北疆堪称一霸,独尊一方,比那些庙堂高位者更加威风自在。
如今打了胜仗,喜讯入京,龙颜大悦,不但加封他为兵马大元帅,还赏赐了诸多金银珠宝,就连他为独子马文俊申报的云骑尉守备一职也被恩准,马文俊由一个毫无军功在身的军门子弟一跃成为正五品的小将军,一时间好不威风!
只可惜,家家都有本难念经,别看这马府风风光光,白天登门拜访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但夜晚,马征明却与夫人柳氏一同陷入了忧虑。
“老爷,要不,我和俊儿去说一声?您的军务缠身,这等事还是交给我们妇道人家吧。”柳氏笑道,这几天实在太欢乐,她那张原本保养得水嫩的脸上已经笑出了褶子,毕竟丈夫儿子荣宠加身,放眼整个北疆,能有几人这般荣耀?
马征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白天的应酬让他疲惫,联想到沙场上的血肉横飞,顿时觉得这荣耀沉甸甸的——死了多少人!多少部下尸骨不全!
柳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宽慰道:“老爷,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您能走到今天也是自己出生入死得来的,既然是打仗,怎会不死人?如今打了胜仗,多少人得到封赏,就连死去将士得到的抚恤金也比以往多,多少人对您感恩戴德呢!”
马征明笑了笑,柳氏一席话让他心中豁亮很多。
“你去吧,就和俊儿说,纳妾是小事,但香火是大事,不可小孩子心性。”马征明道。
柳氏连声答应,然后回了自己房间,命了婢女将马文俊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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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善有善报欲学医
“娘亲!这么晚了,娘亲请孩儿过来何事?”马文俊满脸喜色,眼睛微红,还带着微微的酒气,一看便知其饮酒了,看得出这五品官员的封号让他太过兴奋了。
柳氏抬眼看着他,马文俊生得相貌堂堂,身形伟岸,未成亲之前便是翩翩公子,惹得不少将军家的小姐侧目,最后却被崔明月收拢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如今微微发福,但也显得更加沉稳威严,笑道:“俊儿,坐。”
待马文俊坐定,柳氏柔声道:“我就不和你兜弯子了,今儿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想给你纳一门妾室,眼下定的是西市沈家的三丫头,当然还要看八字属相是否匹配,那丫头脾气秉性是否温婉。”
马文俊一听这话,顿时醒酒,皱眉道:“我知道你和爹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和明月琴瑟和谐,两情欢洽,若是突然纳妾,岂不是……纳妾的事我没办法开口和她说。”
柳氏道:“你不好意思说,我去和明月说!妒忌可是有违妇德的。”
马文俊拉住柳氏,道:“娘亲,是我自己不愿意纳妾。”
柳氏不悦道:“我知道你与明月夫妻感情好,但是你们成亲这么多年,明月的肚子一直没动静。我们马家功勋卓著,在安阳城首屈一指,你是独子,成亲三年却无子嗣诞下,我们做父母的岂能不担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是大事,由不得你任性!”
马文俊知道自己说不过柳氏,也不好当面忤逆她,但是此时他心中只有崔明月一人,盘算着不如来个缓兵之计,表面上应承下来,遂道:“娘亲教训的是,就由爹娘做主吧,不过,即便是妾室也要合了心意才成。”暗自里却想着,即便纳了妾也让其独守空房就是,绝不冷落娇妻崔明月。
柳氏见他答应,自然欢喜,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年轻貌美、品行端庄,又会生养的女子!绝对入得了你的眼!”
且说沈如初按照之前的嘱咐,三天之后又抱着小白去了宫氏医馆,却没见到那天穿蓝衫的男人,沈如初已经悄然打听到他叫宫云枫,乃是宫氏医馆的少主。
一个学徒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道:“沈姑娘是吧?我们公子出去办事了,临走时交代过我,说若是沈姑娘来了,让您稍坐一会,他很快便会回来。”
沈如初点点头,笑道:“有劳先生记挂,也多谢小哥了。”
趁着等人,沈如初好整以暇,只见医馆里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整个大堂里有五个台案,每个台案后面都坐着一个郎中,面前各有三五个病人,一旁的药房里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抓药。
沈如初才坐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宫云枫进了医馆,仍旧是一袭蓝衣,只是从宝蓝色换成了深蓝色,配上灰色的底子,整个人看上去成熟稳重很多,加上衣料上乘,又裁剪得体,成熟之中又不失翩翩公子的风韵。
“请跟我来。”宫云枫领着沈如初进了一间内室,相对安静许多。他接过小白,先是抚摸了一会,小白臭屁得很,根本不理睬他,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颇有不屑,好像自己是那猫中之王。
“有劳宫大夫了。”沈如初道。
宫云枫将小白伤口上的纱布剪开,看了看伤口,笑道:“这小东西的愈合能力真是惊人!现在已经痊愈了!你知道这小东西是什么猫吗?”
他闪亮而温和的眸子看过来,如同一汪水平如镜的湖面,表面的平静安宁,内心却静水深流,让人再多看一眼,就会沉溺其间。
沈如初不解,道:“这是我捡来的猫,具体是什么品种,我真的不知道。”
宫云枫笑道:“这是雪龙猫,品种珍惜,产自北夷,一般都是北夷的贵族所有,甚通灵性,其血能解毒。”
沈如初笑道:“想不到竟是捡了个宝贝。”
宫云枫笑道:“若非姑娘好心搭救,它定是难以存活;如今它伤势痊愈,又认姑娘这个主人,也算是善有善报。”
沈如初笑道:“这还要多谢宫大夫妙手仁心,出手搭救。这是今天的诊金……”她还没来得及掏出银两,却听宫云枫笑道:“我今天什么都没做,怎么能收姑娘诊金呢,我宫某人可不是那种黑心的郎中啊。”
沈如初笑了,心道:这宫云枫倒是幽默。笑道:“多谢宫大夫。有个问题,还想请教宫大夫,不知贵医馆是否招收学徒?”
宫云枫看了一眼沈如初,笑道:“怎么,沈姑娘有朋友想学医吗?只要资质够,又肯吃苦耐劳,敝医馆很欢迎。”
沈如初抚摸着怀抱里正蜷缩成一团、懒洋洋打盹的小白,娇俏道:“宫大夫,你们收不收女学徒?我很吃苦耐劳,之前也读过一些医书,略懂医术,对酬劳也没有要求。”
宫云枫微微吃惊地看着沈如初,眼前这个姑娘太与众不同了,生得秀美温婉,柔美之中又健康活泼,而且言谈举止从容大方,又不是少女的活泼可爱,但她性情中却有一种不敢屈服的倔强——这一点,宫云枫感受得到。
“姑娘想来学医?”宫云枫道。
沈如初点点头,先前接待她的那个学徒跑了进来,道:“公子,马夫人到了。”
宫云枫看了一眼沈如初,沈如初顿时了然,道:“宫大夫有贵客来,我先告辞了。宫大夫的好意,如初改天登门道谢。”
宫云枫与沈如初一同出了医馆,与正在进门的柳氏擦肩而过,沈如初经过其身边,向宫云枫微微颔首,宫云枫温雅道:“沈姑娘,慢走。”
柳氏见这姑娘生得俊俏,小家碧玉的打扮,但举止却落落大方,丝毫不输大家闺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马夫人,里面请。”宫云枫恭敬道。
柳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里间,道:“宫大夫,我这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这天气一寒,就像是锥子刺了一般,阵阵发痛。”
宫云枫笑道:“我之前给您开的方子有效吗?”
柳氏笑道:“有效,我这次来,也是想让你照着先前的方子开些药。”
宫云枫笑道:“您直接派人过来知会一声,我命人开好了药给您送到府上,或者让府上的人来取便是,怎劳您亲自来一趟?”他一边说,一边为柳氏搭脉诊查。
柳氏笑道:“出来走动走动,再就是我有个虚寒的毛病,也想让你顺带给把把脉,开点方子。”
007 收好处高氏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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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府内有府医,只因宫氏一族医术高明,所以,柳氏经常到宫氏医馆就医看病。
这宫氏乃是燕国的医药世家,自燕国开国以来,一直到先帝时期,皇宫里历代御医有一半来自宫氏,只是到了当今圣上这里,不知是何变故,这宫氏竟从御医的队伍里被剔除,宫氏族人散落各地开设医馆治病救人。
宫氏一族虽然不再向皇宫供应御医,但宫氏代代相传的医术高超过人,故而无论哪一处的宫氏医馆都是门庭若市,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在各地颇有口碑。
柳氏从医馆出来,忽然想起方才与其擦肩而过的沈如初,记起她面貌清秀,体态匀称,随口问道:“先前从医馆里出来的姑娘是哪家的?”
那侍女笑道:“夫人,您说得是哪个?”
柳氏道:“就是那个怀里抱着一只猫,皮肤白白嫩嫩,眼睛大大的姑娘,我瞧着挺水灵。”
“哦,原来夫人说得是她,可真真是巧了”侍女掩嘴而笑,“方才奴婢还想和夫人说一声呢,她就是沈家的三姑娘,高氏的侄女!上次高氏还专门在您面前提起过,您当时让奴婢悄悄去打探,说得就是她嘛。”
柳氏微微点头,急忙吩咐另一个在外头候着的侍女,道:“你让高氏去府里候着,我要见她。”那侍女领命而去。
且说高氏平时都是自个主动上门拜访请安,如今柳氏相邀,随即忙不迭地去了,等柳氏从医馆回到马府时,她已经在那里候着半天了。
柳氏命人给她泡了一杯上好的茗茶,笑道:“你尝尝这茶,可是雨前龙井,从京上捎回来的,清爽醒脑,而且茶味醇香。”
高氏受宠若惊地品了一口,急忙笑道:“夫人,果真好茶,茶色碧绿,满口余香,轻轻一品,生津润喉。”
柳氏淡淡一笑,道:“茶是好茶,这可是御赐之物,我们老爷不过得了一斤,因我爱茶,这才舍给了我,你若觉得好,我回头让丫鬟给你包些带回去。”
高氏再次受宠若惊地福着身子,笑道:“夫人大方讲究,民妇实在受宠若惊。”
柳氏笑着走下主座,来到高氏身边,道:“你瞧瞧我这身衣裳怎样?”
她穿得是一件浅淡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绛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雪貂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那纱颇有讲究,学名浣霞纱,做工精艺,颜色华美,在燕国贵妇中甚是流行。
高氏笑道:“颜色庄重而不俗气,裁剪得体大方,正好是配了夫人的优雅气质,又将夫人的贵气烘托出来。”她身手轻轻摸了一下柳氏的衣袖,道:“手感软和细腻,一看就是上等面料。”
柳氏笑道:“这是茹艳斋的浣霞纱,我命人多买了几匹,做了两身衣裳,还剩一匹,一会也让丫鬟包好了给你带回去。”
高氏乃是心思玲珑之人,她往来马府不下几十次,柳氏头一遭对自己这般热心,她身上那衣料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而且在安阳城这地方恐怕有价无市,柳氏必然是有求于自己。
思及此处,高氏便道:“民妇多谢夫人厚爱,民妇势微力薄,不能有功于夫人,心中甚为惭愧,但若是夫人吩咐,民妇一定竭尽全力,让夫人安心、满意。”
高氏为人市侩,但幼年也读过一些诗书,娘家也颇有些势力,谈吐措辞虽不算大雅却也无伤大雅,故而柳氏无聊时也常召她来聊天解闷,她这番话看似露骨,却恰到好处地给了柳氏一个台阶,让她说出自己的要求。
柳氏笑了笑,道:“上次你提起你那侄女,说是样貌如何出挑,正好配我家俊儿,不知此事你可做的了主?若是定的下来,我即刻命人备了聘礼送上门去。”
高氏一听,心道:原来还是为了她儿子纳妾的事,眉开眼笑道:“不是我自夸,我家这三丫头真真是水灵,性情温婉,品行纯良,怎奈出身低微!好在遇见了夫人这颗福星,她若是有幸服侍令公子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她母亲也就是我那妯娌早先过世,她父亲、我那二叔这次又战死,我这当大伯娘的自然要为她的亲事多费点心思,何况是这样一门好亲事,我自然能说得上话,还请夫人放心。”
柳氏满意地笑了,拍着高氏的手,道:“你放心,她进门之后虽为妾,但我看在你的面子上自然多照应她,将来她若是产下一儿半女便母凭子贵,我亏待不了她。”
高氏领着王嫂,王嫂抱着柳氏送的那些东西,一小包雨前龙井的茶叶,一批茹艳斋的浣霞纱,欢天喜地回到西市的沈家,临走之时,柳氏笑道:“若是这门亲事成了,你我就是亲家,将来我这里若是有了什么好东西自然少不了你的。”
高氏心里打着小算盘,若是结成这门亲事,不但能攀上马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自己多了些头面,捞些好处,单单是马家送来的聘礼也给家中的二小子下聘礼了,真真是两全十美。
晚间,高氏竟破天荒地陪着李氏一同下厨房烧了一桌子的菜,除了沈如初的嫡亲大哥未回来,一家子吃得甚为开心,平日里,高氏多少自恃身份不待见大家,如今和大家有说有笑,自然让气氛融洽了许多。
只是沈如初微微觉得情况不妙,倒是没多少胃口,高氏见状不停地给沈如初夹菜,劝她多吃点。
“爹啊,您看咱们如初都已经十五了,也该寻门亲事了。”高氏开口道。
沈如初心中冷笑,果真和自己有关,面上却不动声色、
沈云忠道:“是啊,也该寻门亲事了,只是他父亲才去了,要守孝,一时半会不能成亲,倒也不急这一时。”
高氏见沈老爷子想法与她不一致,也不恼,耐着性子道:“爹,如今有门好亲事,人家看上三丫头了,虽然三丫头还在戴孝中,但亲事可以先定下,成亲的日子往后推就是了。”
沈云忠看了沈如初一眼,道:“好亲事?怎个好法,说来听听,若是真的好,就按你说的,先把亲事定了。”
沈如初继续吃饭,早就料到高氏心里打得如意算盘,不惊不恼,不羞不怕,等着她天花乱坠的表演。
高氏顿时欢喜,笑道:“爹,若说起这户人家那在安阳城可是第一尊贵,无人能及!就是马元帅马家!马夫人看上我们家如初啦,哎哟,这可是安阳城第一名门!马夫人想把她配给马公子!这马公子现在可了不起,正五品,正五品哪!”
她讨功似地摇着沈如初的肩头,笑道:“如初,你这下要掉进金窝银窝了,一辈子锦衣玉食,真是上辈子做了好事,修来这段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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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作好作歹誓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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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初好脾气地给沈云忠夹了青菜,笑道:“爷爷,您多吃点,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沈云忠激动地看着高氏,根本顾不上吃菜,喜道:“你说得可是真的,马家公子看上三丫头?你与马夫人素来有交往,若是此事能成,你可是我们沈家的大功臣,三丫头的大恩人!”
沈如初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又听沈云忠道:“如初,你不必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这门亲事能成,你的好日子也熬到头了。”
高氏见沈云忠夸赞她,得意忘形地笑着,道:“为了撮合这门亲事,我可没少花心思,磨了多少嘴皮子,这才让马夫人有了做亲的念头,加上我们如初本来就是好姑娘,模样儿性情儿都出挑,今儿去医馆时正巧被马夫人见到,马夫人很是满意,催着我回来,把亲事定下来。这不,我赶紧回来和爹您商量了。”
她说得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听得沈如初心中冷笑连连,若这门亲事这门好,她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沈芝媛,不是吗?
沈云忠笑道:“好,能嫁入马家那是三丫头的福气,这是好事,没什么好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明儿便去和马夫人说,让她找个媒婆,按照礼俗来说这门亲事。”他好面子,嫁孙女这桩事自然不能马虎,三媒六聘不可缺。
高氏一叠声答应。
沈如初正要说话,却听沈芝媛在一旁道:“我记得那马公子已经成亲了,那年他成亲可是惊动整个安阳城了,新娘子的轿子从我们西市经过,我还追着轿子走了好远。娘,你怎么能让三姐去给人家做小呢!”
高氏嗔怪地横了她一眼,冷道:“吃你的饭!没人当你哑巴!”
沈云忠眼生疑惑,道:“你说的这门亲事,就是让如初给那马家公子当妾?”
高氏尴尬地笑了笑,道:“爹!做妾不是丢人的事情,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如初找了那样的婆家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改变军户人家的命运,不用看着丈夫儿子战死沙场,有什么不好?再说,马家高官厚禄,家大业大,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嫁过去做小,也不吃亏。这门亲事,安阳城不知多少人家挤破了脑袋想争取,若不是我与马夫人有些交情,哪里轮得到如初!”
沈云忠浑浊的老眼阴郁地看着高氏,端着碗的手也有些颤抖,看得出很生气,怒道:“我们就算是穷死饿死,我也不会让三丫头去给人家做小!这样的亲事谁稀罕谁去做,我们沈家不承你这份情!不吃了!”他将碗筷一撂,愤愤然地离开饭桌,沈如初急忙追了出去。
沈如初的堂兄沈梦飞不悦道:“娘,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一个二姐闹得还不够凶,又来折腾三妹!我们沈家的男人还没死光!以后这种做小的亲事休要再提起!”说完也甩袖离去。
李氏想起女儿给人做妾,上次回门眼角发红,虽然口称日子滋润,想来也是悲苦难抑,而这一切始作俑者便是高氏,如今高氏又盘算着让沈如初给马家做妾,不悦道:“大嫂,如初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说完也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沈芝媛见众人或冷落或责怪高氏,便道:“娘,你别往心里去……”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高氏喝住:“闭嘴,都是你多嘴!臭丫头,看我不打死你!”说完竟抄起一根鸡毛毯子追着沈芝媛打起来。
一顿饭不欢而散,一家人闷闷不乐。
沈如初以为这亲事就此作罢,毕竟这个家还是沈云忠说了算,有沈云忠给自己撑腰,也不怕那高氏会折腾,但事情的发展却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高氏虽然在家里碰了钉子,却不敢到柳氏那里如实回复,一来怕柳氏怪她无用,以后再不理会自己,二来想着那些即将到手的好处,她就不甘心。
“如初,大伯娘和你说句体己话。”高氏笑容可掬地唤着沈如初。
沈如初知道没好事,但也不挑破,道:“大伯娘,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高氏忽然就抽出帕子擦眼泪,哭道:“三丫头,你爷爷和你二哥都怪我,以为是我狠心,将你许给那马家,不顾你的感受让你给马公子做小,是害了你,却不知我也是一番苦心。你娘去世的早,我是看着你长大,从小到大,媛儿有的,你也有,我虽是你伯娘,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试问,天下还有害自己女儿的娘?”
沈如初不知她这又是要闹哪一出,但看她哭得悲戚,哪怕是装出来的也算是为难她了,遂觉得不忍心,道:“大伯娘,我没怪过你,我们是一家人,你是为我好,我懂的。”
高氏道:“如今你爹爹又不幸战死,你大伯也去了,还有你大哥也不在了,一下子少了那么多顶梁柱,家底又不殷实,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找到什么好亲事,你将来嫁过去,也是含辛茹苦。那马公子虽然有了婚配,但是相貌堂堂,为人谦和,又是正五品的大官,还是兵马大元帅的独子,他夫人至今不育,你若嫁过去以你这般相貌品性自然受宠,将来若是生了一男半女,地位上与那主母无异,说不定还能扶了正……”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与马家的亲事!
沈如初道:“大伯娘说的没错,这些道理我也懂,只是我这婚事由不得大伯娘做主。”
高氏听了这话,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想起昨晚李氏也是这般言辞,顿时提高了嗓门,不悦道:“我怎么就做不得主?你自小没娘,我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拉扯大,如今爹爹也不在了,我作为大伯娘,沈家长子的原配,怎就做不得主!”
沈如初不悦道:“我爹娘虽然不在了,但是爷爷还在!我那嫡亲的大哥也在!父亲过世了,长兄为父,大伯娘总要问问我那兄长的意见才好!”
高氏听了这话,语气稍微缓和,循循善诱道:“如初,傻丫头,大伯娘是真心为了你好,你若嫁过去,不但自己衣食无忧,还能帮贴一下家里,你爷爷年纪大了,你忍心看着他孤苦一辈子,连个棺材本都没存下?你大哥和你二哥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却拿不出聘礼娶个好姑娘。你忍心吗?”
沈如初瞥见沈云忠过来了,立马扯着嗓子哭道:“大伯娘,求求你,别逼我,我就算是死,也不给人家做妾!我们沈家再穷,也是代代清白,代代忠良!”
沈云忠见沈如初哭求,梨花带雨小模样儿十分惹人疼,想起她小时候诸般乖巧,沈传值又是一等孝顺,再见高氏一脸的居高临下,料定高氏在逼迫她,指着高氏,怒道:“你若是再敢逼迫三丫头,提这做妾的亲事,我们沈家就没你这样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