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声名鹊起秋蕊来
战场上传来一阵号角声,石磊纵马来到文旭身边,道:“你看看现在的局势,这行军布局,我很担忧啊。这马征明真的一件好事都不做!”
文旭冷道:“你牢骚太多了!这是场硬仗。”
石磊叹道:“硬仗没错,但是我们要保存实力呀,难道都白白去送死吗?老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这么点芝麻大的军功也是从死人堆里抢来的!可他这样做算什么呢,拿兄弟们的命去换他的仕途!我们死了当然不要紧,他还可以上书让朝廷再派兵力过来!”
文旭不理会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远方,道:“分到我们这里的粮草还剩多少?”
石磊没好气道:“不多了,最多只够吃三天!你看看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哪个饭量小,一顿不吃饱拿什么打仗!”说完恨恨地握着拳头。
文旭道:“别担心,我已经命人送信出去,让刘力俊给我们送点粮草过来。”
石磊道:“这样也可以?”
文旭道:“你说呢!我们三个是光屁股长大的,我们的心思刘力俊肯定懂的!”
石磊道:“改天我非把马文俊给宰了!这个混蛋,整天花天酒地的,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押运粮草,他这种人怎么能做押运粮草这种事!”
文旭懒得再理会石磊的抱怨,他所说的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但是抱怨没有用!他要活着,还要领着这成千上万的弟兄都活下去。就必须动脑子,光靠蛮干是不行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思绪有一瞬间又飞走了——这个时候医馆应该开起来了吧?自己不在她身边,不知道她要忙成什么样子;就怕她忙起来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如今怀着宝宝,不能太操劳;何况行医是个辛苦活,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
想到沈如初,文旭的心瞬间化成了一片柔和的水;但是似箭的归心又让这如水的心瞬间化成了冰凌,要狠狠地刺向敌人。
且说沈如初等人顺利完成了医馆的开业,而且出其不意地营造出了良好的口碑,凡是在回春坊就医过的人,都说那里的大夫医术高明,态度亲和。又有宫云枫亲自坐镇,不出几日回春坊便有些名气了。
毕竟在安阳这样的地方,药店倒是有不少,但是医馆却寥寥无几,如今新开了一家医馆,馆主是个女人,这本身就是个噱头,引得老百姓纷纷猜测;加上宫氏医馆、宫云枫在安阳赫赫有名,能请到这位大公子亲自坐镇。又是一个噱头。
不管什么时候,老百姓的八卦天赋都不会被扼杀的。
另外,还有一样让回春坊打响名气的东西,那便是沈如初的雪花膏——这雪花膏甚至让回春坊在短短的时间内声名鹊起。关于这一点,沈如初万万没想到,但有些意料之中。
需求的人多了。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沈如初在想着。要将自己的手艺及工艺传授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让他来生产雪花膏。但一时半会还没物色到这样一个让你,而且要大规模生产雪花膏的话,人力物力又要投入不少,她现在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
“我早就说了,雪花膏是好东西,瞧瞧,这么多人来买,缺货啦!我有些朋友听说你在卖雪花膏,民间又把雪花膏的功效传得神乎其乎,都托我来求购一些。”唐梦瑶笑道,穿着一身简单的绿色衣裙,比起以前的华贵来清爽素净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年轻了。
沈如初笑道:“没有了姐姐,家里还剩一瓶,我自己留着抹脸用的。过几天空了,我再做一些,到时一定给你留几瓶。想不到医馆开了每天这么忙。”她伸了伸手臂,坐了小半天,感觉腰酸背痛的。
唐梦瑶笑道:“当然忙了,你收的诊费那么低,老百姓都来看病,也看得起病,多年的沉珂都来找你们,自然是忙了。你呀,把我们医馆的生意全部抢了,哼,早知道不来帮你忙了!”
沈如初急忙撒娇道:“好姐姐,千万务必一定要继续帮我哟。你是我的动力,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我给姐姐发工钱嘛!”
唐梦瑶笑了,道:“看你那么可怜兮兮的,我就勉强帮你一段时间。”她一来是帮沈如初,二来是放心不下宫云枫,宫云枫每天都到医馆来,她就算是不想来也不行。
沈如初笑道:“还是姐姐最疼我。走,我请姐姐上楼喝茶去。”
二人说笑着往楼上走,进了雅间,沈如初让红袖泡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沈如初便躺在摇椅上闭眼休息,唐梦瑶则站在窗户下往下看。
她看见三五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朝医馆这个方向走过来,她笑了笑,想必又是来买雪花膏的姑娘。只是这几名姑娘看上去有些不同,若说哪里不同,她一时也说不出来,漂亮、可人、仪态万千,衣着也都十分精致,颜色鲜亮。
沈如初也听见笑声了,起身走到窗前,道:“姐姐看什么呢?”
“来了几个美人。”唐梦瑶笑道,“我总觉得这几个姑娘有些奇怪,好像……”
沈如初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道:“好像不是良家姑娘?”
“对,就是这种感觉!太轻浮了点,还有那衣着,好暴露。”唐梦瑶鄙夷地说了一句。
沈如初笑道:“不管她们,来,我们喝茶。”
二人正品着茶,楼下便传来嬉笑的声音,一个女人娇俏地道:“瞧瞧那些大夫一见我们进来,眼睛都像是起了针眼,眼睛眨都不眨。”——听这声音很是年轻。
另一个声音道:“天下男人都一样,难道你见的少了?”
“行了行了,我们是出来买东西的,不是出来发/骚的,等一下回了馆子,又你们发/骚发/浪的时候。丫头,听说你们这里卖一种胭脂,新兴的,叫什么雪花膏?”一个尖细的声音道。
站在门口处迎客的是甘草,这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来人一个个衣着光鲜、光彩照人、香气扑鼻,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女人的风情,内心的自卑让她早就慌了神,怯怯道:“已经卖完了。”
“什么?你们卖完了?我们好不容易赶过来,竟然没有,这也太扫兴了吧!小丫头,你不是故意骗我们吧?”还是那个尖细的声音。
松月冲过去,道:“我们开门做生意,上门就是客,怎么可能欺骗各位姑娘呢,有雪花膏岂有不卖姑娘的道理?确实是太紧俏,早就卖光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哟,还蛮能说的嘛。”来人中一个高挑个子的年轻姑娘说道。
另一个姑娘则道:“算了,没有就算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那个高个子姑娘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急什么呢!没有雪花膏,我们顺带看看病,说不定能验出些什么来呢!”
另一个姑娘急忙附和道:“好主意!我选最里面那个小白脸,不管医术好不好,我看他顺眼。”
高个姑娘啐了她一口,道:“真是当粉头的命!走到哪里都是风/骚!”
那个姑娘反唇相讥,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便拉身边的另一个姑娘。
松月看着那个姑娘,皱眉,失声道:“秋蕊?你是秋蕊?”
先前提议离开的姑娘便是秋蕊,她见自己被松月认出来,更是羞愧难当,转身快步出了医馆,却被松月给追了回来,道:“你,你怎么去那种地方了?”
秋蕊晦涩地偏过头,不肯正视松月。
“这医馆是夫人开的,你知道吗?”松月试探着问道。
秋蕊冷道:“要是知道是她开的,打死我也不会来!”
松月道:“夫人还蛮挂念你的,既然来了何不看一眼夫人再走呢?”
那个高个子姑娘笑道:“哟,原来还是旧主开的医馆!秋蕊,你不好好跟着这样一位主子,混到我们一个地步,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瞧瞧这医院,布置的很雅致嘛。原来老百姓嘴里传得那位传奇女子便是你的旧主子呀,快叫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秋蕊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高个子姑娘显然是常年说话占上风的那种犀利角色,没想到秋蕊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骂道:“贱蹄子,你骂谁呢?你当年是跟着人私奔的吧?只是没想到会被那个有情郎卖到窑/子里吧?”
这是秋蕊最忌讳的事情,被人当众揭穿,当即情绪有些失控,松月看在眼里,道:“秋蕊!秋蕊,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沈如初听见声响,早就下楼了,站在楼道上观察了一会,秋蕊比以前成熟多了,确切地说,是熟透了,身上散发着成熟妇人的气息,还有窑/子特有的风格。虽然这条路是她当年自己选的,但是见到她这个模样,沈如初还是心中隐隐作痛。
即便是离弃她的人,她也真心祝福着,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秋蕊。”沈如初哽着声音唤了一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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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大事件梦瑶有喜
秋蕊愣了一下,看了沈如初一眼,转身就冲出了门,松月急忙追出去,道:“夫人一直很惦记你的!”
秋蕊瘦弱的背影晃动了一下。
沈如初挺着个肚子走出来,又唤了一句:“秋蕊,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秋蕊的身形又晃动了一下,嘴巴哆嗦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不必了。”
松月却拉着秋蕊不肯放,左右为难地看了看沈如初、又看了看秋蕊。
沈如初道:“也罢,既然缘分都尽了,那就山高水长各自保重。你若是想回来看看,我们随时欢迎你。松月,扶我进去吧。”
松月急忙松开秋蕊,过来扶着沈如初,但沈如初却没有走动,仍旧面对着秋蕊;秋蕊见松月离去,急忙转了身,这一转身便与沈如初见了个正着。此刻,她满脸泪水,神情哀伤。
沈如初叹气着,道:“进来坐坐吧。”
秋蕊摇摇头,道:“你怎么不嘲笑我?嘲笑我当年多幼稚多可悲?”
沈如初笑道:“如果我是会嘲笑你的那种人,当年我就不会放你走了。放你走是为了让你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亦或者让你远离不幸。后面的事情我无法预料。”
秋蕊流泪了,默默地看了沈如初半天,然后猛然转身,哭着跑开了。
沈如初又是一阵叹息。
唐梦瑶从房里走出来,道:“这件事你随她去!本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你管不了她的事。外面天热。进屋来吧。”
那几个粉头见秋蕊哭着离开,而回春坊里又买不到雪花膏。一个个怏怏而回。
“姐姐,你有没有可靠的人。我想把雪花膏的制造工艺传给他,让他生产雪花膏。”沈如初问道,如果雪花膏这块生意能发展起来,她会考虑再开辟一个店面专门销售雪花膏。
唐梦瑶道:“回头和你姐夫商量一下吧。我在安阳还没你认识的人多呢。”
沈如初笑道:“可姐姐认识的人,都是一个当百。”
她们一边说一边朝账房走去,因为才开业,人手不够,又不值当马上再去请个账房先生来,于是这活计便由如意暂时担当了。交给如意之后。她再一次发现如意简直就是个宝——别看平时木讷不爱说话,但交给他的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效果都超出自己的预想;再看看这账目,清清朗朗,明细而有调理。
“如意,你真是个人才!我给你加工钱。”沈如初笑道。
如意不好意思笑了,道:“夫人,您别动不动就要给我加工钱,我图的不是钱。再说。你赚钱也不容易呢。先看看账目吧。”
沈如初看了一眼如意汇总的账户,道:“还好,开业这么多天才赔了两百两。”
如意的脸色都绿了:人家开医馆都是为了赚钱,怎么摊上这么个主子?什么叫“才赔了两百两?”他好心地指出来:“卖雪花膏赚了两百八十两。这抵扣了一部分亏损,否则亏损的更多。”
沈如初笑道:“别担心,总会好起来的。我们现在是开拓市场。这些亏损在我预算之内。治病救人才是我的目的。你没看见那些人满意地走出医馆,我心中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满足起来。我不忍心看着那么多穷人治不起病。就当做做善事吧,等哪天进来财主了。我们多收点钱。”
如意还能说什么呢,只得默默答应了,心里盘算着要再去做一些别的生意,最好能私下里和柔然族再交易一次,好歹赚钱点,否则这医馆还能再开几天?
沈如初要是知道有这么忠诚的人、如此费心地为医馆着想,恐怕亏死了她都不担心,做梦都会笑醒!
唐梦瑶见沈如初笑得欢喜,凑过来,道:“怎么,赚钱了?”
沈如初笑笑将账簿递给唐梦瑶,道:“自己看看吧。发财这条路太漫长了,我还需要继续求索。”
唐梦瑶蹙眉,继而又笑道:“你还需要多少银两运转?我手里头倒有些私房钱。”
“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到时需要了再和你说哦。”沈如初笑道,朝唐梦瑶身边蹭了蹭,这人未到但肚子已经到了。
唐梦瑶笑道:“才四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我猜测这次一定是龙凤胎!”
沈如初无奈地笑了笑,道:“不可能的事情。我自己是大夫,号脉过了,不过是龙凤胎的,姐姐你的龙凤胎愿望只能等着自己来实现喽。”
唐梦瑶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
沈如初拉着她,道:“你和姐夫……”她用眼神说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唐梦瑶道:“我不知道,小日子没来,拖了好几天了。”
沈如初惊喜道:“让我给你看看脉象,说不定……”
她探了探唐梦瑶的脉息,感到一丝异样,但是不明显,道:“寸脉沉,尺脉浮。”
唐梦瑶见她神色有异,道:“怎么样?”
沈如初道:“左右手各有3个脉,上脉、中脉、下脉即;寸、关、尺三脉。女子脉象若呈现寸脉沉,尺脉浮,那就是……”她故意顿了顿。
唐梦瑶紧张道:“那就是什么?”
沈如初笑了笑,道:“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异常?除了小日子以外?”
唐梦瑶道:“好像胃口不大好。”
沈如初笑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姐姐你怀孕了哦。”
唐梦瑶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如初,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我……什么?”
飞雨在一旁笑道:“夫人,您怀孕了!”
因为很大声,所有大堂里的人都听见了,飞雨自知失言,急忙捂住了嘴巴。
唐梦瑶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么快就到了眼前,当即激动地握着沈如初的手,道:“这是真的?你没逗我?”
沈如初认真道:“好姐姐,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逗你呢!不过,时日短了些,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如再找个大夫帮你看看。”
唐梦瑶害羞道:“这种事情怎么好声张,太难为情了,万一不是真的……还是不要去了。我等云枫回来再说。”
提起宫云枫,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了,沈如初遂道:“姐夫这两日忙什么去了,都没见到人。”
唐梦瑶道:“他做什么怎么会告诉我!”
沈如初见她语气里带着怨气,柔声安慰道:“姐姐,你要多体谅姐夫啊。是我不好,总希望你陪着我,让你们疏离了。以后姐夫若是不来,你就跟着他去宫氏医馆吧,这样你们多碰头,你也安心些。”
唐梦瑶脸色有些难堪,道:“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男人要是想变坏,你看也看不住;男人若是心里有你,在哪里都会想着你。我跟着他做什么?只会让他心烦,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过来帮你。”
说起帮沈如初,这种“帮”真的只是精神上的,唐梦瑶一不懂医术,二不会照顾人,医馆里有些重活也绝对做不来,沈如初也不可能让她去做;但沈如初从心里感谢唐梦瑶。
沈如初见唐梦瑶心情不好,附耳道:“姐姐,别动气哦,你现在可是有宝宝的人。”她看了唐梦瑶的脉象,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基本上可以断定唐梦瑶已经怀孕了。
唐梦瑶听了这话,脸色顿时缓和很多,又忍不住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吧?”
正说着,秦子辉过来了,贱兮兮地问道:“两位夫人,安阳城里出大事了,想听不?”
沈如初笑道:“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事情是小事?”
唐梦瑶笑道:“子辉你又要危言耸听了!”
秦子辉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道:“这是大事,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你们没看见,今天光是捕快、官兵从咱们这医馆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
沈如初听说官兵,马上联想到燕国对北夷的战事,问道:“是不是北夷人打进来了?”
秦子辉有些鄙夷地看了沈如初一眼,道:“亏你想得出来!燕国好歹在疆北屯了三十万大军,北夷人总共也没有三十万人,燕国人又不是纸片人,他们想打进来就打进来!”
沈如初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我去忙了。”对于秦子辉口里的八卦,她实在没什么兴趣,而且秦子辉经常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散发八卦都吹嘘得很厉害、很爆料,但最后听下来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唐梦瑶也没什么兴趣,道:“我去看看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
秦子辉一看没人对他的八卦感兴趣,当即成了泄气的皮球,道:“唉,你们要不要这样?真的是大事件呀这次。”
沈如初没功夫理她,正要和如意商量一下,去哪里进一些药材回来,这段时间半卖半赠,药材用的差不多了。
唐梦瑶抬眼看了一下门口,看见很多士兵行色匆匆,心里有些惊奇,遂道:“不是都去前线打仗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巡城?”
秦子辉逮住这句话,道:“我说夫人,他们不是在巡城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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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惊传闻崔氏之死
唐梦瑶不喜欢秦子辉一惊一乍,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子辉贱兮兮地一笑,道:“听说是马府出事了。”
沈如初耳朵尖,听了这话冷道:“他们又去折腾什么人了?马府出事,哼!差点在安阳横着走的人,能出什么事!”
秦子辉冷笑一声,道:“这次你猜错了,我听说……”他急忙凑到唐梦瑶跟前,唐梦瑶嫌弃地摆摆手,道:“有话直接说!”
秦子辉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马府的少夫人遇害了,就在昨天。”
唐梦瑶怔了怔,根本不相信这个传闻,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秦子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但想起唐梦瑶乃是宫云枫的夫人,又陪了笑脸,道:“我有个好哥们在衙门当捕快,前面经过医馆门口,正好被我撞见了,就说起来了。现在还没传开,要记得保密啊。”
唐梦瑶根本不相信,甚至当个笑话听了,一转眼到了沈如初身边,道:“你猜他方才说了什么?”
沈如初抬头笑了笑,道:“估计又是什么‘重大事件’,从他哪个好哥们、好朋友那里听说的。”
唐梦瑶笑道:“嗯,猜对了一半。他说马府的少夫人遇害了。”
沈如初放下手中的笔,呆呆地看着唐梦瑶,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唐梦瑶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沈如初,道:“我是听秦子辉说的。他说,说……你方才没有听错。就是说崔明月……”
沈如初摇摇头,继续拿起笔。道:“我小时候便听说,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她那种人,哼,估计千年王八都被她比下去了。”
唐梦瑶嘿嘿一笑,凑到沈如初身边,道:“初儿,你再帮我号脉看看。是不是真的、真的怀孕了?”
沈如初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放下笔,拉过唐梦瑶的手,又认认真真地给她号脉,半晌,郑重其事道:“我敢保证并肯定,你是怀孕了。”
唐梦瑶还是不敢相信,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
沈如初无奈地叹气,道:“我骗你做什么?”
唐梦瑶喃喃自语。道:“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真的有孩子了?”
飞雨过来搀扶着唐梦瑶,道:“是啊,夫人。你有身孕了。快这边坐着,千万不要累着。奴婢去告诉爷吧。”这丫头大概是个急性子,才把唐梦瑶安顿下来。就拎着裙子往外跑。
沈如初看不下去了,道:“飞雨。你知道你们家爷在哪里吗?”
飞雨跨出去的半条腿又收回来了,挠着脑袋道:“是哦。爷在哪里呢?会不会在咱们家的医馆里?”
沈如初看了一眼唐梦瑶,这种呆萌的丫鬟只能交给她的主子了,唐梦瑶嗔道:“爷忙完了自然会过来找我的。你这个急脾气什么时候改改!”说的飞雨很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要不,奴婢回府告诉喜嬷嬷去,她听见了一定高兴坏了。”
唐梦瑶笑道:“不用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想让喜嬷嬷快些知道,毕竟喜嬷嬷有服侍人生产的经验——话音还没落,飞雨就真的飞了出去。
飘雪知道这个消息后也像个无头苍蝇,在医馆的大堂里乱转,一会问问这个大夫怀孕了要注意什么,一会又看看唐梦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多会,整个医馆的人都知道唐梦瑶怀孕了,一个个走过来给唐梦瑶道喜,连带着病人都走过来了。
大堂里一片混乱。
沈如初有些头痛地看着这几个二货,心中隐隐觉得肉痛——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快告诉唐梦瑶她怀孕的事情。要怪就怪自己——快嘴吧。她突然有一种想抽自己嘴巴子的冲动。
如意看着沈如初抽搐的小脸,早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忍着笑,道:“夫人,要不你到楼上雅间去写?”
沈如初拿起那张纸,道:“差不多了,先去把这些药材买齐了。要不去照顾一下金梅家的生意?”她试探着问道,既然这两个郎有情妾有意,那要好好撮合才是。
如意又闹了个脸红,道:“他们家的药材又不便宜,为什么要买他们家的。”
一看见如意出现,金梅就忍不住朝这边瞄。
沈如初也瞥见了金梅的动作,小声道:“这段日子我见金梅人还不错,很热心,也不是娇滴滴的妞儿,至少不娇生惯养;你嘛,老成稳重,她嘛开朗大方;你会做生意,她懂点医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
如意脸红脖子粗,不好意思与沈如初对视,道:“我对她没那个意思。”
沈如初语重心长道:“爷走的时候交代我了,特意叮嘱了你的亲事。只要你喜欢,我们都会给你争取的,你自己也不能轻言放弃。我看金梅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也不要因为人家主动就拿乔,倒是失了大丈夫的气魄。”
如意头埋得更低了,道:“可我和她门不当户不对。”
沈如初道:“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她也不过是个药材店掌柜的女儿,又能比你高贵多少?在我和爷眼中,你就是我们的兄弟,将来若是成家需要,我们有多少能力出多少能力,绝对不会输了礼数,更不会亏待你。”
如意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可以看不起你。金梅也没嫌弃过你,你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好了,去买药材吧,和金老板商量一下,能便宜尽可能便宜哦。现在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做,穷人也看不起病。”
如意点点头,沈如初见他不反对,便想着进一步撮合,招呼金梅过来,让她和如意去挑选药材。
金梅当然是欢欣鼓舞,终于有了单独和如意相处的机会,当即打了包票,道:“夫人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让我哥哥把最好的药材卖给回春坊,还要开最低的价钱。”
沈如初笑道:“那不是让你们金家做赔本的买卖?这样可不好!正常价格就好,关键是药材要好。”
她一边交代着买药的注意事项,一边看向唐梦瑶,没想到她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好像动一下就伤到肚子里的宝宝似得,飘雪很卖力地给她扇着扇子;唐梦瑶嘴角挂着傻呵呵的笑容,很满足、很惬意,瞬间充满了母亲的光辉——沈如初发现,唐梦瑶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姐姐,就这么一直坐着?”沈如初笑道。
唐梦瑶不解,道:“那我要要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注意事项,你最有经验了,教教我哦。”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沈如初笑道:“别紧张,要放轻松。”
唐梦瑶笑道:“这就够了?”
唐天瑞忽然进来了,见到这一幕,笑着问道:“什么够了?沈三快过来给我看看,我现在好头痛。很难受。”
自从沈如初管他叫唐小三以来,出于强烈的报复心理,唐天瑞叫沈如初——沈三——一点也没错,姓沈,排行老三。
沈如初笑道:“你问问姐姐就知道什么事了哦。”
唐梦瑶还没开口呢,就羞涩地偏了身子,笑道:“你哪里不舒服?”
唐天瑞擦擦眼睛,就算唐梦瑶出嫁那天他也没见她这么害羞过,当即好奇道:“姐姐,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唐梦瑶嚅嗫道:“没什么事,别听初儿瞎说。你哪里不舒服,让她给看看。”
“呶,沈三,帮三爷我看看,今天发俸禄了,等一下给你打赏。”唐天瑞得意地笑着,故意想看沈如初出糗,偏偏沈如初不理他这一套。
“这边请把。没见过哪个病人像你现在这样中气十足的。”沈如初笑道。
唐天瑞道:“这几天总是睡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干燥的缘故,今天嘴唇这里还起了一个泡,又头痛。”
沈如初撇撇嘴,道:“听你这么说,真是吃了很多苦、病得很严重呢。”她将兰花指轻轻搭在唐天瑞的脉搏上,最后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就是上火而已,不但睡不好,还晚上冒虚汗是不是?”
唐天瑞故意装作不屑的样子,道:“算你还一点真本事。”
沈如初笑道:“我给你开味药吧,保管你药到病除。”她冲松月招招手,松月跑过来,沈如初对着她附耳说了几句,松月看了一眼唐天瑞,捂嘴笑着离开了。
“你又出什么馊主意?你开什么药先给我看看。”唐天瑞活像个小孩子,自从喜嬷嬷来了之后,他不但没有受到约束,反而将叛逆给勾出来了,一般人看不出来,光看外表还以为他是大人了,成熟了,只有亲密的人才能发现那种微妙的变化。
沈如初笑道:“我怎么可能出馊主意呢?你现在是学政大人,我可不敢哦。”
“那你的丫鬟笑什么?笑得那么诡异?”唐天瑞防范地看着沈如初,作为过来人,他可是吃过苦头的。
沈如初笑而不语,松月很快端了一碗青花瓷大碗的液体过来,闻着还挺香的,看着也不像是药,惊恐道:“这是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ps: 亲们凑合看吧。最近实在休息不好,事情太多了,恨不得把人分成两半,或者四半好了嘛!
222 为去留姐弟生隙
ps:写这一章的时候,兜兜想笑:222哎,亲,你今天二了吗?
沈如初白了唐天瑞一眼,实在看不惯他那傲娇的模样,终归有些娘气——一个男人身上带了娘气会怎样自然不言而喻,有些不耐烦道:“好东西,你吃了就好,能治疗你的失眠!头痛!”
唐天瑞狐疑地看着沈如初,迟迟疑疑地端起那个青花大海碗。
沈如初冷道:“不乐意就别吃!搞得好像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一样!你爱吃不吃,松月端回去吧。”
松月作势要把碗端走,唐天瑞慌了神,嘿嘿一笑,道:“沈小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小气了?和你说句玩笑话都不行?”
沈如初很横地回击:“不行!我现在是孕妇,孕妇最大!松月,把碗端走。”
唐梦瑶知道唐天瑞在撒娇耍赖方面根本不是沈如初的对手,心疼弟弟,急忙走过来,道:“你们别闹了。天瑞你也真是的,初儿怎么会害你!给你东西吃,是为你好。”
唐天瑞道:“我不是担心她害我,是怕她捉弄我。”
沈如初撒娇道:“姐姐你看看他!我什么时候捉弄过他,最多就是说话占了点上风!”
唐天瑞笑着看了看沈如初,端过碗用勺子搅动了一下,发现那根本不是药,而是绿豆百合,惊道:“这也能治病?”
沈如初笑道:“你睡不好是因为内有火,加上天气燥热,这绿豆百合汤是消暑的好东西。只要去火了,自然就睡得好;睡得好了。又怎么会头痛呢?”
唐天瑞一边听她说,一边狼吞虎咽地喝下那绿豆百合汤。然后抹抹嘴巴,道:“还有么?就是甜了点,好像冰糖放多了。”
沈如初笑道:“松月,等一下再给三爷端一碗过来,少放点冰糖。”
唐梦瑶在一旁笑道:“家里也经常做,可做了那么多次,没见你吃过几次。”唐天瑞平时也住在衙门,但衙门条件艰苦,他独身一个人。也不值当再去置办一座院子,干脆就住在宫家。
“感觉家里做的没有沈小三做的好吃。”唐天瑞一边吃一边道。
沈如初瞪着眼睛,骂道:“人家都说:吃人嘴短,你都吃了我的东西,怎么还一口一个沈小三?欠揍!”
唐天瑞笑呵呵的,也没再和她争论。
沈如初懒得理他,医馆里很多事要忙——她现在秉承“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理念,医馆里哪里有事都少不了他;哪个大夫不在或者临时外出,空缺她要顶上。这倒是她很喜欢做的事情,毕竟医术才是她的专长,治病救人才是她开医馆的目的;医馆里缺少什么,她要去买或者指挥人去买;哪里有疏漏。她要急忙定制改进计划;人手要合理调派;资金要随时运作。总之,医馆里的人数她最忙、最全能。
唐梦瑶待沈如初一走,便有些担忧地看着唐天瑞。道:“爹娘让你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唐天瑞一听这个话题就不耐烦。道:“姐,我这是做正经事。刚做出点成绩,见了绩效,连知府大人都夸我呢!怎么又回去了?回去和那群纨绔子弟整天花天酒地?爹娘不就是怕我跟着他们学坏才将我送过来的吗?”
他说得振振有词,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可是,父母在,不远游。爹娘这么关心你,你怎么不能让他们太担心;何况让你回去是为你好,官职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回去上任,官阶比你现在的还大;难道在京城当官不比这里好?何况有爹爹和大哥罩着,能让你受半点委屈?”唐梦瑶冷道。
唐天瑞道:“姐,你怎么也这么市侩了。我是真心喜欢这里,喜欢这位职事。就算是回去,也不是现在回去。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回去嘛。”
唐梦瑶叹气,又有些生气,道:“天瑞,不要把姐当傻瓜,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你是喜欢这里还是喜欢这里的某个人?”
唐天瑞端着碗的手一僵,整个人也跟着一僵,道:“姐姐,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唐梦瑶见不得他这样的态度,似自暴自弃又似不讲道理,冷道:“你这样做,我很失望!你赶紧给我回京城去!你这是觊觎,知道吗!这里不需要你,你马上跟着喜嬷嬷回京城!”
唐天瑞不肯,但也不会在公共场合与唐梦瑶争吵,皱眉道:“姐姐,我知道你关心我,从小到大疼我让着我,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分得清轻重。”
唐梦瑶气得脸色通红,不由得脑子一阵昏沉,捂着脑袋,眉头紧蹙,飘雪本来正在安抚一个生病的小姑娘,朝唐梦瑶这边瞥了一眼,便看见唐梦瑶神色痛苦,急忙跑过来,道:“夫人,您怎么了?”
唐梦瑶摆摆手,道:“扶我去楼上歇息一会。”
飘雪见唐天瑞脸色也不大好,知道这二人闹了别扭,本想告知唐天瑞有关唐梦瑶怀孕的事,但唐梦瑶走得急,唐天瑞也没打算听。
沈如初瞧见这二人说了一会话,然后唐梦瑶走开了,她只当唐梦瑶累了,也没多想。她也想休息,可是医馆里实在太忙了,走不开。
“请问沈大夫在吗?”进来一个少年,身上穿着跑堂小二的衣服,肩头上还搭着一条白帕子。
沈如初还没明白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医馆就她一个姓沈的,遂道:“我就是,什么事?”
那人道:“有位客官让小的交封信给您,说是您见了这信之后就知道他是谁了,他在清风茶楼等您。”
沈如初有些狐疑,但还是接过了那信,没有打开,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那少年微微一笑,显得憨厚无比,道:“那位贵客特意叮嘱了,不让小的告诉您,只说您看了信之后就知道是谁了。”
沈如初道:“谢谢你。”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收了那客官打赏的银两。沈大夫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那少年很恭敬地道。
沈如初本想问问他,那个人想见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事,但转念一想,问了也是白问。
看了一眼信封,就是最常见的那种,甚至都没有封口。她有些好奇,但是又怕这信里有鬼,毕竟最近开医馆的事情在安阳传出去了,多少闹出点名堂来,树大招风,难免会招人嫉恨,遭到算计,这一点她不得不小心;再者,崔明月那边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还有轩辕吉安——想起这些人,沈如初心瞬间乱起来。
上辈子做了太久的平凡人,过的是平淡的日子;这辈子,没想到过平淡的日子竟然是奢侈!
“又或者……”沈如初嘴角微微上扬,又或者这信是文旭找人送过来的,他和上一次一样,悄悄溜回来看自己,既然是偷偷摸摸回来的,就不能大肆声张,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她带着一分希冀打开了那封信,随之有些失望。
信纸上的确是她熟悉的字迹,但是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文旭,而是宫云枫——沈如初甚至有些反感: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唐梦瑶在回春坊,还要邀请她单独出去?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医馆里当面说,非要跑到清风茶楼去?就算去清风茶楼也没什么大不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可信上说,有重要的事情相告。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沈如初还是决定去一趟,她相信宫云枫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她一直看不透,但是她绝对相信他,直觉告诉她,宫云枫不会伤害自己。
当即命老宋备了马车,单身一身去了清风茶楼。
跑上来迎接的并不是先前送信的那个小二,只是他似乎认识沈如初,恭敬道:“您就是沈大夫吧?”
沈如初“嗯”了一声,她还没自恋到以为人人都认识她的地步——肯定是宫云枫早就交代好的。
“这边请,小的带您上楼。”那店小二仍旧是笑容可掬的谦恭模样。
沈如初顿了一下,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记起当初崔明月在沈芝媛的外宅闹出的那件事,当时多亏了马文俊突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她转身出了茶楼的门,对在外头等待的老宋交代了一番。
老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如初要这般叮嘱,但还是忠诚地接受了她下的任务。
跟着那小二上了二楼的雅间,小二敲了敲门,道:“沈大夫,请进吧。”然后转身便走,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沈如初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果真看见一人正临窗背对着门口,仍旧是蓝色的衣裳,看身形的确是宫云枫。
“大公子。”沈如初唤道,明明心中不解、有气,但是宫云枫的气场实在太大了,面对这样的大气场沈如初不自觉地矮了半截。
“你似乎不够信任我,所以,来之前应该做了很多心理挣扎。”宫云枫转身,微笑着道,明明是笑着,但却让人看着有些冷,继而心虚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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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人生如茶三道香
沈如初没想到宫云枫会这么问,至少在她印象中,宫云枫是一个说话很委婉的人,很少如此直白,至少没对她这般直接而冷然过,心中隐隐一阵慌乱,又带着些许的遗憾,她不喜欢宫云枫这样的语调,问出这样的话题,有一点点将她占为己有的意味——就是带着占有的目的,所以才容不得半点怀疑和犹豫,那样似乎便是背叛了。
沈如初蹙眉,慌乱和遗憾又被恼怒取代,总觉得宫云枫这般态度让她很失望,似乎过去她把他看得太高了,那么神秘莫测、那么温文尔雅,但他现在的表现就像是洁白无瑕的轻纱上沾了一点颜色,虽说不至于太扎眼,但终归是不好的感觉。
“你这话说得不对,至少不完全对。我并不是怀疑,我只是谨慎。我若是不相信你,即便我认出那是你的笔迹我也大可不必来,不是吗?经历这么多事,还有人处心积虑想害死我,我若连点防范心理都没有,就活该去死,对不对?”沈如初道,语气有些冷,但还是宫云枫能接受的程度。
宫云枫笑了,道:“坐下来喝杯茶吧。”
沈如初倒也没和他客气,轻轻坐下来,很自然地举起热水壶,把茶具洗了洗,道:“真是好茶。”她闻到了淡淡的茶香,心情没来由轻松了一些,刚进门时的压抑和不平也减退了不少——她并不是爱茶的人,前一世喜欢的是咖啡,这一世跟着宫云枫学医那会经常看见他泡茶。这才学了一点半点的茶道,跟着品茶。
“请。”沈如初很大气地摆了一下手。
宫云枫道:“什么时候你的防范心理又加强了?”
沈如初一愣。连番遭受宫云枫的追问,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她起初有些不适应,心中惶惶不安,想逃避但又不知所措,但宫云枫的态度又让她突然清醒起来,知道今天不是善茬,躲,是躲不过了!
“我从来就没低过,只是有时候你故意视而不见罢了。”沈如初淡淡笑着,从容地端起一杯茶。道:“你不尝尝么?真的是好茶。原来这清风茶楼名不虚传,连这种上好的大红袍都有。”
宫云枫重新端起茶杯,很优雅地抿了一口,道:“的确是好茶。你喜欢就好。”
沈如初笑道:“你请我喝茶,自然是喜欢。”她偏偏不主动开口问宫云枫找她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她就不相信他会憋得住!
宫云枫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最近文旭有没有给你传过口信?”
沈如初摇摇头,文旭已经没有音讯好久了。她失神地看了一眼沸腾的茶水。忽然一个激灵,道:“你有文旭的消息?”若是没有,他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起。
宫云枫摇摇头,道:“我的心思你该明白。”
沈如初面对他如水的眼神。说不出拒绝和狠心,垂着眸子,看着茶叶在水里起起伏伏。道:“明白又如何?你若是聪明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宫云枫道:“我若是聪明,应该就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再多的聪明。遇见一个情字也就成了愚笨,越聪明越愚笨。这世间有什么智慧可以越过一个情字?”
沈如初突然听见如此哀怨的话。而且出自宫云枫之口,仍旧有些尴尬,微微一笑,仍旧耐着性子道:“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生;有些事是无法回头的。姐姐很好,文旭很好。”她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宫云枫道:“明白又如何?”
沈如初扑哧笑了,显然是在学自己,笑道:“想不到你活学活用。”一句玩笑轻松打开了彼此的防范,沈如初接着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神秘?”
宫云枫也笑了,道:“你还是笑着说话吧,笑起来很好看。我不是神秘,我是心里压抑,想找个人说说话。”
沈如初听了这话竟然有些心疼,轻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见什么心事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我善于倾听并且保密哦。”
宫云枫的眼神柔和地看着她,道:“听你这么说,我忽然释然了。”
沈如初被他这么一说,神经又紧张起来,盯着茶水,感概道:“人生就如同这茶水,要经历那么多的灼热,才能泡出这样清冽的茶香,这样宜人的茶水。浮浮沉沉,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在哪,也许飘着也许沉下去。头道水、二道茶、三道茶水最精华、四道清甜韵味。我们这个年纪该是二道茶了吧?二道茶的茶汤清澈见底,韵味有神,但是还有杂味,所以难免带了点青涩。”
宫云枫笑道:“你对茶道倒是有些研究,这个比喻也甚好。”
沈如初笑道:“算不上研究,这些还都是你教我的。”
宫云枫道:“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这么聪明不需要我教的。也许我们该尝尝这三道茶了,是不是像你所说的清甜而充满韵味。”
沈如初笑了笑,倒出了第三道茶,笑道:“你一定可以这样的。在我眼中你就是这样的。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宫云枫淡淡一笑,尝了一口茶,道:“味道的确很好。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沈如初一拍手,笑道:“我先说!保管这个消息让你听了之后一点喝茶的性质都没有,马上奔出茶楼。”
宫云枫挑挑眉头,有些挑衅地看着沈如初,表示才不相信她说出的消息会让他那么兴奋。
沈如初笑道:“你准备好了?要准备好哦。”
宫云枫笑了,道:“你就直接说吧。”
沈如初笑道:“姐姐怀孕了。”
宫云枫面无表情,仅仅是眼神里划过一丝惊讶,道:“你确定?”
沈如初显然对他这种态度和表现不满意,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要当爹了,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我自己亲自号脉,而且不止一次,当然能确定!”她真的很生气,替唐梦瑶生气——唐梦瑶多爱眼前这个男人呀,可这个男人什么态度?这到底是什么态度?
宫云枫道:“她总算如愿以偿了。”
沈如初怒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姐姐多在意你、多想要个孩子,你知道吗?你身为她最爱的男人、她的夫君,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觉得愧疚吗?你可以辜负任何人,但是你不能辜负唐梦瑶!”
宫云枫看着她,慢慢道:“那我反过来问你,是不是说:你可以辜负所有人,但不能辜负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沈如初听了这话,脑子嗡嗡叫了半天,这是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话,实在承受不起这份情意,她不能对不起文旭,但对宫云枫她也有深深的歉疚;而唐梦瑶,则成了她心中的痛,那么美好的女子,自己承受着她的恩惠和关爱,却分享着她丈夫的关爱——虽然她不是有意的。但一句不是有意的就能弥补所有的过错吗?
“不要这么说,求求你不要这么说……我不能承受……不可以的。”沈如初痛苦地说道。
宫云枫道:“你我都是经历过情爱的人,也该知道情爱的感觉。梦瑶什么都好,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给她,但是唯独那个情字给不了。我连心都丢了,找不回来了,哪里还有情?”
沈如初忽然想哭,鼻子一酸,眼泪便冒了上来,道:“求求你,你再试着去爱一次,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知道你们曾经的美好。真的,爱情可以回来的。”
宫云枫道:“回不来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对不起,让你痛苦了。这些事本该我一个人承受的。”
沈如初痛苦地摇摇头,道:“这些事我知道,只是没挑破不敢去面对。我希望姐姐幸福,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宫云枫苦笑了一下,道:“她听见这话一定感动的流泪。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以前一大群官宦小姐中,她最淳朴,就像是一朵迎春花,不显眼,但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沈如初道:“既然你知道她善良,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她呢?何况,你这样做并不明智,我不能对不起文旭,我爱他,在意他,这辈子只要他不离不弃我就能做到生死相依。”
宫云枫的手握了起来,但又松开了,沈如初这句话刺得他胸口一阵阵的痛,痛的他瞬间呼吸困难,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道:“对不起,今天我又失态了。每次和你见面我都忍不住遐想,朝夕相处久了我便压抑不住那份情感。我不该如此。现在你的医馆也步入正轨了,我想是时候我要退出了。”
沈如初一惊,道:“你要走了?”
宫云枫笑道:“不是走,只是我的医馆也要人打理。那几个大夫就留在你的医馆吧,我这边还忙的过来。”
沈如初微微恢复理智,道:“你方才说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宫云枫淡淡道:“崔明月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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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推心置腹化清风
沈如初一惊,道:“那不是传闻?”
“怎么,你知道?”宫云枫淡淡道,事实上他已经猜到了沈如初知道了,秦子辉放出的传言也是经他的授意,他平时的插科打诨、八卦犯贱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
沈如初便把秦子辉的传言说了一边,道:“我以为只是流言呢!子辉这个人嘴里能有几句实话,是个听风就是雨的主儿。”
她想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宫云枫说有好消息告诉你,结果这个消息就是崔明月死了;第一,他怎么知道崔明月死了?第二,如果他仅仅是打听到崔明月死了,他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神神秘秘把自己叫到这里来?第三,他强调这是“好消息”,特指对自己而言,如果他没参与,他为什么说这是好消息呢?
“崔明月是怎么死的?你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沈如初警觉地问道,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宫云枫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胆量,竟然将将军府的少夫人给处死!她绝不敢朝这个方向上去想。她所认识的宫云枫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是个医者、读书人、斯文人,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不会参与,即便文旭不止一次说起,说他很有实力和背景。
宫云枫道:“我以为你能猜到。”
他没有直接说,但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无疑是给了沈如初一个确切的答案,瞬间在沈如初的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沈如初抚着胸口,道:“你是说崔明月是你、是你杀死的?”
宫云枫点点头道:“如果她不死,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沈如初一愣。道:“可是你就去杀死她?你是杀人犯!”她真的很吃惊,杀人在她看来是天大的事情。上辈子的法制教育根深蒂固地存在了她的脑海里,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生出那样的念头的,但是对于崔明月……她真的恨,以至于恨不得杀死她!
“谁知道是我杀了她?”宫云枫淡淡道。
沈如初道:“可是……可是……”是啊,以宫云枫稳妥的的个性,办事不可能留下把柄,而且这件事实在是件大事,所以,他一定会周密地部署,所以不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他绝对不会贸然行动的。
宫云枫道:“她已经死了。”
沈如初捂着嘴巴,心中波澜起伏,又把宫云枫的话想了想,总算理出个头绪来,问道:“你是因为帮我,才杀死她?”
宫云枫并不是那种急于邀功的人,淡淡道:“算是如此吧。”
越是这样模棱两可越让沈如初好奇,越想问出个究竟来,在她看来。宫云枫为了自己竟然去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崔明月那种人,他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她知道这个时候问他。他绝对不会说的。
“我发现你越来越神秘了,你不是一个大夫那么简单。你身上好像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东西,身世、做派、力量……算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去看看姐姐吧。”沈如初道。
宫云枫道:“我想问你一句话。”
沈如初站住。心里打鼓,却也没有拒绝。道:“问吧。”
“如果没有梦瑶,你会选择我吗?”宫云枫道,语气虽然平静,但沈如初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紧张和期待。
沈如初退了回来,重新坐下来,道:“坐吧,我们继续喝茶。这几天也挺忙的,难得有这份闲情雅致。”
宫云枫看着沈如初,道:“我在问你话。”
沈如初笑了笑,道:“我听见了,正打算回答你。”
宫云枫道:“好。”他倒水的动作有些机械,显然在等待一个答案。
沈如初继续浅浅笑着,很优雅地喝着茶,她心里泛起一丝满足和得意,这么久了,一直将宫云枫看得高高在上,自己虽然不曾表露,但内心何尝不是一个小粉丝的心态?如今看着宫云枫慌乱,她有一丝的窃喜:总算和这个男人平起平坐了。
“人生没有那么多假设……当然我这样的开场白并不讨喜,连我自己都觉得俗套,但事实就是如此。姐姐实实在在存在着,她在你的心里,同样,也在我的心里。我们两个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所给予的关爱和包容,却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当然,喝茶聊天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坦坦荡荡,但是我们的内心是如何想的呢?在外人看来又是怎样的光景?如果姐姐她知道了这一切,她会何等伤心?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很自责,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沈如初平静地说着。
“你能越过姐姐吗?你不能。如果你能,你就不会这般隐忍和小心,为什么?因为你怕伤害她!我能越过姐姐吗?我也不能。从我知道是你给我传信并约我到这里碰面,我就一直惴惴不安,充满了对她的歉意,为此不安自责!我自问我不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我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你或者我,我们任何一人谁能承受的起那种良心的谴责?”沈如初说到这里稍微有些激动。
即便是在婚外情很普遍的现代社会,沈如初也不屑于当个第三/者,何况这是注重礼教的古代。在古代,婚外情是为人所不齿的,三妻四妾没问题,但是君子不夺人之美,更不能横刀夺爱,不可觊觎他人之妻子;同样,女子更不能勾/搭有妇之夫。
宫云枫始终平静地看着她,眼神痛苦,但仍旧柔和,就像是一潭深水,只要被他注视,都能让人有溺死在内的冲动。
沈如初道:“何况,我现在有了文旭。我不可能背叛他的。他对我的好,是值得我这辈子守候并回报的。我不指望他给我荣华富贵,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对目前的状态真的很满足,生活和美,虽然累了点,也算是劳有所报,做自己最喜欢的事,还有自己最期待的事——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宫云枫道:“那我呢?我的心意你该知道,可是你却能做到视而不见。所有人的感受你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我,这样对我来说,又何来公平?不管我是谁,我自认为堂堂正正,即便对你的情意,我也认为无可厚非。在情爱面前,我不过是个无助的男人。”
沈如初叹了一口气,道:“爱一个人的时候,无法掩饰那份情感,不能装作不爱;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办法装作去爱。我承认,过去,我对你很心动,我甚至期盼着能嫁给你,期盼着你娶我,带我脱离当时被逼婚的困境。”
宫云枫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身子微微朝前倾了倾,手中的茶水溅了出来。
沈如初见他这般表现,笑道:“你先听我慢慢把话说完。我原本是没有勇气和你说这些的,至少不敢当面承认曾经喜欢过你。我说过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从来没到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地步,我做不到,即便我可以这样做,我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事实上证明,错过就是错过了,不管是否后悔,都没有后悔药。而且,我们现在都很幸福不是吗?在外人眼中我们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的另一半都有让人羡慕的地方。姐姐,也就是你的妻子,美丽大方,温婉多才,是大家闺秀,曾经也是你心中的白莲花;文旭,聪明能干,淳朴善良,又是个小武官,有无限上升的潜力。”沈如初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究竟要说什么?”宫云枫却心中惊起一层涟漪。
沈如初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幸福其实就在我们身边,风景也在我们身边。我们都不必去做傻事。”
宫云枫皱眉,道:“可你说你曾经喜欢我,并期盼我能娶你为妻,这样的感情又当如何释放?”
沈如初笑了笑,发现宫云枫这个问题实在幼稚,道:“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曾经就是过去的事了,可我们活在当下。其实你该明白的,如果我现在还爱着你,我不会把这样的情绪告诉你,把曾经的心事告诉你,因为我怕你知道,我怕你笑话我。我之所以敢说出来,那是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你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是我义姐的丈夫。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和身份仍旧让你困惑和无法避让,我们可以不见面。”
宫云枫面如死灰,道:“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事情?”
沈如初道:“是的,我在你面前除了自卑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我聪明,我以为我有独特的思维,我以为我可以吸引到你,可是,你就像是一阵清风,在我生命中留下了短暂的记忆,然后回归了你的山林,很快娶了别的姑娘。这样的你,我爱不起,不敢爱,也不会爱。而现在,我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遐想,我尊重你、姐姐、文旭,也尊重我自己并安于现在的生活,所以,请你务必珍惜当下,珍惜身边的人。我也不过是你生命里的一缕清风,你不必追求那种虚无的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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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离间情意风波人
沈如初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道:“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帮着我,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甚至可以说,你是我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贵人,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宫云枫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沉默着。
“也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这番话我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和你说。我以为要一辈子烂死在肚子里。“沈如初笑着,心中却涌起无数的悲哀。如果当初宫云枫能有这份决绝多好,自己的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她又觉得可笑,自己今年才多大,按照这具身体的年龄,还差一点才到十八周岁,若是放在上一世自己中学刚刚毕业,何来谈婚乱嫁。但是——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里面已经有了隐隐的胎动,知道随着母亲情绪的变化而时强时弱,她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注定。
宫云枫道:“走吧。以后还是尽量少见面。你既然一切安好,我……就此别过吧。”
沈如初再一次伤感,就在他转身的一霎,说再见的不该是自己吗?自己也一直想要再见,如今真的再见了,为什么又那么失落?
“好,保重。”沈如初道,本想让他去看看唐梦瑶,但是又生生将这句话吞回去了。他恐怕也听不进去吧?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沈如初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没办法,她的心只有一颗,已经送给了文旭。收不回来了;她的人也只有一个,已经向文旭托付终生。她从来不是野心很大的女人。她只要安稳的日子,活得滋润而充满活力;对爱情也一样。找对了人,她就不愿意再去尝试人间更多的风景,哪怕那风景真的很美很吸引人。
就在沈如初魂游天外,望着茶水发呆,心中却将过往的一幕幕都回忆一遍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
正要出门的宫云枫连连后退了几步。
沈如初一惊,急忙收回心神,就见门槛上踏进一只漂亮的绣花鞋,接着便是花花绿绿的一些衣裳。看上去都是华美的料子。
“宫大公子果真在这里。这清风茶楼的新茶还不错吧。”一个妇人笑容满面地说道,就像是和一个老朋友在寒暄,但是那堆积起来的笑容显然透着一丝不明的恶意,至于那恶意的内容沈如初一时还想不出来。
这个妇人有些脸熟,沈如初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谁。
接着又进来两个人,一个人是她非常熟悉但又不愿意见到的——杜雨珊;另一个圆乎乎的,一脸的厚道,看着眼熟但是也仅仅是眼熟而已。
杜雨珊轻蔑地朝沈如初看了一眼。她满脸的得意和嘲讽让沈如初瞬间明白了最先进来的那个妇人笑容里的含义——没错,捉/奸!
沈如初想起来了,第一个进来的妇人是都转盐运使司司长夫人元氏,那个脸蛋圆乎乎的中年妇人是知州夫人李氏。这两个人都是在苏府的宴会上见过的,自己和她们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她们之所以追到这里。肯定是因为杜雨珊的原因!
想到杜雨珊,沈如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臭丫头。自己迟早要好好收拾一下!
再看那个元氏,一脸的刻薄。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灯,看来当时在苏府所表现出来的温柔贤淑都是装出来的;李氏呢,还是呆呆木木的样子,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主儿。
“这里茶水不错。几位夫人不请自来,似乎有失体统。”宫云枫铁青着脸,他一眼便看出这几人的目的了,心中怪自己莽撞,不该将沈如初叫到这里来。
元氏冷笑道:“自然是来看看宫大公子了。”然后绕过宫云枫高大的身躯,冲沈如初笑了笑,道:“哦,还有这位文夫人。哎呀,要是文将军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哟!”
沈如初的冷静在关键时刻显露出来,脑子灵活地分析了一下:她们捉/奸来了?要是捉/奸,那该是唐梦瑶做的事情,她们凑什么热闹?即便捉到了,也达不到她们想要的效果,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唐梦瑶也来了,只是没进来。
沈如初冷道:“元氏,你多管闲事倒也无所谓,只是不该坏别人的姻缘、毁别人的手足之情、灭别人的清白无辜!我是在这里,但是我对天起誓,我没有做对不起我丈夫文旭的事情,没有做对不起我义姐唐梦瑶的事情!我和我姐夫宫云枫在喝茶、讨论医馆的事情。”
宫云枫冷道:“你不必理会她们,这群无聊的人!我们走。”
沈如初道:“我不能走!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们讨论医馆的事情?需要单独到茶楼找一间雅间,谈得这么私密?连个丫鬟都不带,若不是私会,为什么要自己独身过来?”杜雨珊冷笑道。
沈如初冷道:“杜雨珊,我知道你想嫁给文旭很久了,但是你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来陷害我!我和你说过,只要文旭愿意娶你,我本人没有意见的!”
宫云枫冷道:“你们够了!不要侮辱我们的人格!否则……”他平静而俊美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层微微的怒意,竟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感觉,让原本就胆小怕事、又不愿意来的李氏当时就打了退堂鼓,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杜雨珊一把拉住她,道:“干娘,你怎么关键时候不帮我呀!平时你都是最疼我的呀。”原来她是杜雨珊的干娘。
李氏道:“我怎么帮你?你不要以为我糊涂,你想做什么大家都知道,可也不能乱来!大公子在安阳的名声和为人谁不知道?文夫人也是有品阶的官员之妻,这样的人也是能随便诋毁的?你呀,还是收敛一下性子吧。”
杜雨珊怒道:“干娘!”
元氏不愿意临时队伍解散,拉住李氏道:“李夫人,先不要走。我们又不是过来做坏事,只是陪着珊儿过来喝茶,碰巧看见大公子和文夫人在这里,打个招呼罢了,至于其他的……”她咯咯笑着,对着李氏一阵耳语。
李氏又无奈又有些好奇,只得留下来。
沈如初见了这情形,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不管。我希望你们不要利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伤害无辜的人。你们可以伤害我,中伤我,甚至诋毁我和宫云枫之间有不清白的事情,但是不能伤害唐梦瑶!”
杜雨珊冷笑道:“可笑,实在太可笑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在抢人家的丈夫,在这里私会,却口口声声要维护她?你要不要脸?”
沈如初气得不轻!凸起的腹部也跟着鼓鼓地起伏,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见如此气人的场面,因为极度生气,所以腹部突然收紧,微微感到一种痛感。
她眉头紧紧粗起来。
宫云枫道:“初儿,你怎么了?”
“你们都闹够了吗?我的丈夫和我的妹妹之间是清白的,我不许你们再诋毁他们!”唐梦瑶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愤怒地看着杜雨珊她们。
她本来就是被她们怂恿过来的,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带着一个妻子的敏感和恐慌,就跟了过来,有些事情是她不愿意面对但又迫切想知道的——宫云枫的心意她知道放在哪里,可她不甘心!
杜雨珊连同元氏用了那三寸不烂之舌才游说她过来!
但是在来时的路上她就后悔了,她要来做什么?真的如她们所说的那样,她见到了想象中不堪的一幕,她就安心了?那是她想要的?
“姐姐。”沈如初唤道。
唐梦瑶脸上挂着泪,冲杜雨珊她们道:“你们滚!我现在不想见你们!还有你,一个大姑娘,却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觊觎别人的丈夫吗?”
宫云枫上前一步,拉住唐梦瑶,柔声道:“不必理会她们!”
李氏见状更是面露难堪,道:“你们不走,我先走了!哎,这是闹得什么事,真是丢人丢尽了!”
杜雨珊道:“干娘,我是真的接到消息说他们在这里私会才赶过来的嘛!他们二人一直不清不白的,闹出的风言风语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氏瞪了杜雨珊一眼,道:“回头我要和你娘好好说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元氏急忙打圆场,笑道:“咱们自己人怎么起了内讧呢!珊儿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就连宫夫人自己不也是信以为真了吗?不然怎么会跟着我们来?一路上还哭了好几回呢!这女人呐,最敏感了,自己的丈夫心思在哪里,还有自己不清楚的?”
沈如初知道她这又是在蛊惑唐梦瑶,抢先一步骂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也那么不知廉耻!女人要相夫教子,一个大家闺秀更该如此,而不是整天把情爱放在嘴边,还在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杜雨珊猪油蒙了心,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未完待续。。)
ps: 嘤嘤,这是兜兜今天补的。鞠躬感谢吴千语亲送的平安符;鞠躬感谢苍之非难亲送的五个平安符。么么各位!
226 闹事之人灰溜溜
元氏是见过世面的,在家族长期的宅斗中也练就了金刚不坏的本领,更是伶牙俐齿,当即还击道:“文夫人,我看你是心虚了吧?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其中的猫腻和弯弯肠子你我就不必挑明了说吧?宫夫人是大家闺秀,又是京城里来的,不会与我们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能利用她的单纯,你这做戏给谁看!你能发誓说你没藏奸?”
沈如初知道自己碰上人精了,她本来有些的确是故意说给唐梦瑶听的,但并不是要利用唐梦瑶,而是让唐梦瑶知道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她,至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只要唐梦瑶拒绝这几个女人的“好意”,整个事件孰对孰错就显而易见了。
“我敢发誓我没有藏奸,问题是你敢骂?”沈如初冷冷地看着她。
杜雨珊冷道:“沈如初想不到你那么淫/贱,挺着个大肚子还出来幽会男人,还是自己结拜义姐的丈夫,你说你怎么那么不知羞耻!”
沈如初怒不可遏,杜雨珊冷嘲热讽充满恶意的脸在她的瞳孔中一再放大,充斥着她的脑海,她的声音扑面而来,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沈如初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瞪着大眼愤怒地看着挨了巴掌吃惊不已的杜雨珊。
李氏本来已经下楼了,领着她带来的两个丫鬟,但是清脆的响声让她止住了脚步,又急忙转身上了楼,毕竟担着干娘的名头,万一杜雨珊闹出了事情。她也不好回去交代。一进门就见杜雨珊一边捂着脸,一边发疯似的想要冲过去。
李氏当即吓坏了。拉着杜雨珊道:“你疯了!她现在是孕妇,你不能过去!”
唐梦瑶本能地想要护住沈如初。但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孕妇了,不由得又往后缩了半步,沈如初拉住唐梦瑶,将她往宫云枫身边送了送,自己则从纹炉上抓起茶壶,喝道:“你上来试试,不怕毁容你就过来!”
杜雨珊后退了一步,气焰消了不少,骂道:“泼妇!你们看看。我早就说她是个泼妇了吧?什么正五品的夫人,我呸!十足的泼妇啊!瞧瞧,快瞧瞧!”
沈如初冷道:“我就是泼妇,也好过你犯贱!没羞耻!”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茶壶往前走了两步,唐梦瑶心惊,唤道:“初儿,别冲动!”
沈如初冷道:“我不是冲动,我就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我看她还怎么作威作福!你们谁想毁容的,尽管护着她!”
一句话吓得元氏和李氏急忙躲到了后面。杜雨珊失望而愤怒地看着这二人的表现,将怒火发到了自己的丫鬟身上,骂道:“你们两个贱蹄子,我被烫伤了。你们就等死吧,我非要把你们的脸给撕烂!还不过来护着我!”
那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移动到杜雨珊的面前,杜雨珊忙不迭地推了她们一把。眼见她们就要扑到沈如初的身上,撞到那个茶壶。就在这时,那两个丫鬟仿佛是受了什么牵引力一般。忽然向后面倒去,正好压在杜雨珊的身上,连带着杜雨珊一同摔倒在地。
杜雨珊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
清风茶楼的掌柜听见叫声,急忙跑到了楼上,见了这情形,一拍大腿,道:“诸位夫人、小姐、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位小姐有没有摔伤?小人是这间茶楼的掌柜,可有招待不周之处?”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这群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戾气、怒气,又见这群人衣着华丽,一看便不是好惹的角色,于是陪着小心,道:“诸位稍安勿躁,息怒息怒,这顿茶算是我请的,就当给各位压惊赔不是。这位夫人请把手中的茶壶放下,好么?容易伤人的。”
沈如初冷道:“让她们滚出去!或者你去报官!”
杜雨珊在元氏和李氏的搀扶下爬起来,骂道:“报官?你去报啊!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偷人养汉了!我看你有什么脸面继续活着!”
沈如初又是一阵气恼。
唐梦瑶也非常生气,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要陷害我们,离间我们夫妻、姐妹轻易!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杜雨珊现在两头不是人,一甩手,道:“你们怎么成了哑巴了,来之前都是欢欣鼓舞的,一个个摩拳擦掌,说要出口气,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元氏被她骂的不好意思,道:“好好的,你怎么把矛头指向我们了?我们好心跟你过来,最后还成了我们的不是?”
李氏也跟着帮腔道:“是啊,你这丫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人都快被你得罪光了。”
杜雨珊冷道:“可你们说过要帮我的呀!你们两个还躺在那里挺尸呢!去报官,把这对奸夫淫妇都给我抓起来!”
她现在气急败坏,方才又被扇了一巴掌,报复的心理更是强烈,恨不得用一切办法让沈如初等人难过。
元氏拉着杜雨珊,道:“你真的要报官?”
杜雨珊道:“就是要报官,把他们的丑事给传出去,哼,带她到公堂上脱下裤子打板子!”
沈如初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女人八成是脑子坏了!
元氏皱眉道:“我看你是气糊涂了!你睁眼看看,这三个人里面哪个你能得罪起?宫云枫在安阳城算是名流,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听说最近和安北王府的郡主十分交好,得罪了他不要紧,万一牵连到郡主,你们杜家肯定要遭殃,指望杜大人那点官职根本不够用!唐梦瑶的父亲是京城里的高官,万岁爷面前的红人,连宰相都要高看一眼,你或者你父亲敢动他的女儿?”
杜雨珊你急道:“那我将沈如初抓起来总可以了吧?我本来也不是要折腾其他人,就是看不惯这个贱女人!”
元氏叹气,心说这杜雨珊真是榆木脑袋,实在不开窍,只得耐心道:“她也不是你能动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两国交战!她丈夫文旭,莫说是有军功在身的,官阶不比你父亲低,手里还掌握了不少兵力!这个时候你对从军家眷动用刑罚或者招惹他们,这是什么罪名?往轻里说,那是恶待军眷,重大五十杀威棒;往重里说,那是有意破坏战事,上纲上线那就是谋逆不敬,是要掉脑袋的!”
“那你们来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些?现在箭在弦上了,一个个都打退堂鼓,这个不能动,那个也不能动!”杜雨珊越想越气,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李氏在一旁道:“可是我们没想过要报官呀!”惊动了官府,她们也要被暴露了,到时都知道她们跟过来了,知情的说她们是来帮忙的;不知情还以为是她们撺掇杜雨珊过来闹事的,到时既引起了笑话,又得罪了一大群人——宫云枫、唐梦瑶、沈如初都得罪了,少不得还牵连到那些与他们交好的人。
元氏又道:“原本我们想着,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谁知道她们不起内讧了!算了,妹子,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听我一句劝,先回去吧。”
那两个丫鬟等在一旁,等待进一步的消息;茶楼的掌柜则笑兮兮地看着,知道她们权衡一番,不大可能去报官了。
“小姐,还要去报官吗?”一个丫鬟怯生生地道。
杜雨珊一巴掌拍过去,骂道:“不去了!没眼见呀!连这个都要问!”
那掌柜的笑兮兮道:“几位夫人小姐慢走,欢迎下次来光顾。”
杜雨珊又是一阵恼火,骂道:“你眼睛瞎了?哪只眼睛看见本小姐要走了?你希望我走,我还偏不走了!”
李氏给元氏递了个眼色,元氏拉着杜雨珊道:“走吧,我家里有上好的茶,我请你喝茶,消消气。这里有什么好呆的,环境这么差。”
杜雨珊见有人给了她台阶下,便跟着元氏下了楼;李氏对沈如初等人赔笑道:“不好意思,让三位见笑了。回头我一定让她父母管教好她。”
宫云枫冷眼看着这一切,始终没说话,但看神情心中是有怒气的。
李氏以为唐梦瑶最好说话,于是又道:“让宫夫人受惊了,前面都是误传,误传啊!”
唐梦瑶冷道:“杜雨珊是欠管教,但你一把年纪了还掺乎这种事,未免让人太失望了!下不为例,否则,想想你家老爷头上那顶乌纱!”
李氏吓了一个哆嗦,唐梦瑶说的是真是假当然有待考证,但问题是,唐梦瑶的老爹真的有些本事,随便立个名目拿掉一个知州的帽子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她本就是胆小怕事的妇人,听见唐梦瑶这么一说,当即脸色苍白,笑起来比哭还难看,道:“不敢了。不敢了。我是一时糊涂硬被这丫头给拉过来的,这件事和我们老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连自己的内宅都管不好,还指望他做好一州百姓的父母官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唐梦瑶冷道。
李氏又是一阵哆嗦,待要解释,宫云枫冷冷丢下一句:“滚!”(未完待续。。)
227 多事之秋马家祸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沈如初觉得筋疲力尽。
茶楼掌柜很有眼力劲,前面走的那三位,穿金戴银,非富即贵,明明是兴师问罪来的,但却灰溜溜地走了,显然这留下来的三位更有实力,当即笑道:“让三位客官受惊了,请坐,我让小二给你们重新上茶,三位想喝点什么?”
沈如初冷道:“你这里有马车或轿子吗?”
那掌柜连忙道:“有,有!马车和轿子都有,夫人想坐什么?去哪里?”
沈如初道:“回春坊。”
她没有看唐梦瑶和宫云枫,心中隐隐有股怨气——她也是受害者呀!怎么就成了传说中的小/三,还担了一个勾/搭自己姐夫的骂名!
如果唐梦瑶不怀疑自己,会跟着这几个八婆来茶楼找他们嘛?如果宫云枫能安分守己,不存非分之想,又怎么会单独约自己过来?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既没有勾搭谁,也没有出卖谁!若不是看在唐梦瑶的面上,若不是对宫云枫充分信任,她会傻到一个单独到茶楼来见他?可最后被人辱骂的人却是她自己!那她的委屈和谁说去?
哦,所有人都是无辜的,都是受害者,唐梦瑶多无辜多无助,丈夫背着她找了其他女人;宫云枫多么深情多么无助,他单恋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本身就是不幸了——可她做了什么呢?最后要承担这么多委屈?
越想越委屈,眼泪便掉了下来!
好久没哭了,就连那天遇见色狼恶虎两个大恶棍她都没哭!
她不怕恶人。不怕坏蛋,不怕别人欺负她。不怕别人冤枉她,但是她不能忍受自己最在意、最信赖的人也要冤枉她!
她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匆匆敢来的唐天瑞。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沈如初推开他,没答话,唐天瑞不放心,又跟出来叫了几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嘛!叫你也不说话?好好怎么哭上了?到底谁欺负你了啊?”
沈如初还是不理她,捂着嘴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踩着凳子坐上了马车,叮嘱那车夫快些走。
唐天瑞吃了闭门羹。前面又被唐梦瑶数落一顿,心中老大不自在,要不是听说唐梦瑶被人请到了清风茶楼,她实在放心不下,他才懒得过来!
“天瑞,你怎么来了?”唐梦瑶从楼上走下来,正好看见他。
唐天瑞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唐梦瑶与宫云枫一起下来,只当他们夫妻二人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当即甩了脸色,根本不像理会唐梦瑶。
“天瑞,我在叫你,你怎么不说话?”唐梦瑶不甘心。又问了一遍,“是不是看见初儿坐马车回去了?”
唐天瑞没好气道:“明知故问!你们好心情在这里喝茶,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唐梦瑶道:“我不是来这里喝茶的。走吧。”
“走?去哪里?”唐天瑞仍有闷气。
唐梦瑶道:“回春坊。去看看初儿。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那些人的话,不该追过来……”
宫云枫想要伸出伸臂揽起她。却被她躲开了,一脸的防备的厌恶,道:“如果不是你,想必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吧?”
宫云枫脸色难看,微微昂头,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的错。很抱歉。”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开了,唐天瑞却见不得他这般对待唐梦瑶,追上去,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姐姐跟着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他一把抓住宫云枫的衣服,唐梦瑶见状,生怕这二人再闹起来,道:“你们快别吵了!天瑞放开手,有什么事我回家再说。”
“姐姐!你不觉得自己很窝囊么?该回京城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跟着喜嬷嬷回去吧。”唐天瑞赌气说道。
唐梦瑶冷道:“我不许你这么无礼!”
唐天瑞一扭头看见已经走远的宫云枫,冷道:“无礼的人是他吧?你怎么不去说他呢!”
唐梦瑶怒道:“我再说一次,不许你这么说他!记住,他是你姐夫,我的丈夫!”
唐天瑞冷道:“那你扪心自问,他是不是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你嫁给他这么久,你开心过吗?”
唐梦瑶声音柔和起来,道:“只要在他身边我就觉得是幸福。”
唐天瑞又道:“那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起过来喝茶的?还有沈小三,她为什么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梦瑶道:“回去之后我慢慢和你说吧。走,那边有你爱吃的凉粉,我去给你买一份。”安阳城内有一种消暑的小食品,就是这种凉粉,配一点香醋和蒜泥,加一点辣椒和特质的调料,很是美味。
“好啊。我正想吃呢。”唐天瑞笑道。
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时又和睦相处起来。
且说马家此刻乱成了一团。
先是柳氏听闻崔明月横死,差点晕倒,虽说她对这个儿媳妇谈不上什么喜欢,但终究是马家的人,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而且死的莫名其妙,不疼不痒,那还真是稀奇!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崔明月是在自己房里死的,而且是上吊死的——她有什么想不开要上吊?打死柳氏她都不会相信,崔明月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这种人怎么可能自杀?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她又不想惊动官府,于是便紧急休书给马文俊,让他暗中调查!
有人将毒手伸到了马家,而且在这个两军对垒的节骨眼上,这可是大事!柳氏努力镇定着,但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恐。
只是,噩耗远远不止这些。
接着便是马文俊在接到消息赶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听说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条腿给摔断了。
当柳氏听见这个消息时,当即就晕倒了。她一生的心血都在马文俊身上,就这么一个儿子,竟然摔伤了腿——摔伤了腿倒不是多大的事情,虽然也算得上一件大事,她最怕的是事件背后的阴谋和黑手!当她幽幽地醒过来时,看见的是捧着药碗跪在床前的沈芝媛,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过去,骂道:“丧门星!扫把星,自从把你纳进门,就没一件好事!来人哪,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她在主院里出现!扫把星!”
沈芝媛吓了一跳,被柳氏这么一震,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才进门没多久,要不是崔明月突然死掉,她还没机会来主院伺候着。
当两个壮实的仆妇将她强行拖走时,沈芝媛傻眼了,这才知道什么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早上,她听见崔明月的死讯,喜极而泣,搞的一群丫头都以为她是为崔明月哀伤,但又觉得这个姨娘的表演实在有些过火,明明是水火不容的两个,偏偏要这般悲戚;沈芝媛差点就去烧香拜佛了,觉得这是佛祖保佑,给她的机会——崔明月死了,她说不定就能扶正了——扶正啊,真是想想都开心。
当她被扔回偏院,并且偏院的大门都被锁好的时候,那个叫红玉的丫头便开始嘲笑了,道:“沈姨娘,方才不是喜滋滋地过去在,这么快就回来了?夫人待您可真好啊,大概是怕你累着吧。”
沈芝媛冷笑一声,招呼了杏儿还有之前在外宅买的丫头,道:“外头的门锁上了,以后这个偏院不能随意进出了,你们知道吗?”
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杏儿有些着急,正要说话,却被沈芝媛挡住了,又道:“红玉是个眼界高的,不然也不会找到少夫人这么一个高枝,只可惜,这个高枝——折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好好给我教训一下这个小贱人!”
红玉惊道:“在内宅私斗,是要杖打三十大板的,你们连规矩都忘了吗?”
沈芝媛冷道:“我先赏你三十大板再说!”
接着红玉的嘴就被捂了起来,衣服被杏儿等人三下五除二撕扯了一番,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都不足以遮羞了。
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虽说这些都是弱女子,没多少力气,但红玉也是个柔弱的少女,根本经不起这顿痛打。
“我心里有空气还没咽下,你们把这个贱人的头发给我剪了!最好弄得比狗啃了还难看!”沈芝媛笑道,既然在柳氏那里受了气,自然要找个发泄的出口。
杏儿不辱使命,领着另外两个丫头,做得那叫一个卖力,可怜红玉平日里那么嚣张,如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惜发不出半点声音。
沈芝媛还不解气,下了台阶就是一顿踢打,偏偏踢在红玉的私密处,骂道:“贱货,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求饶了?平时向崔明月告状时怎么不见求饶!哼,你当我不知道,你不仅告密,还在我饮食里放绝子药!我怎么能轻易饶了你这个贱人!打,给我狠狠打!”
杏儿等人平时也没少受红玉的欺负,自然下手卖力。(未完待续。。)
228 鸡犬不宁又逞凶
那红玉经众人这么一番胖揍,心中又恨又气又羞又怕,浑身是伤口,又受了惊吓,所以等杏儿等人停下来时,早就奄奄一息。
“姨娘,她好像死了?”杏儿方才打地最起劲,现在有些害怕了。
沈芝媛跑上前一看,那红玉趴在地上的确是一动也不动,像是一条死狗,她踢了两下也是没反应,她蹲下身子,在她鼻息上试了试,然后大大咧咧道:“没事,死不了!把她拖下去吧,扔床上,死在这里实在让我看着不爽!”她双手叉腰,一脸的煞气,只有杏儿知道沈芝媛骨子里有多邪恶,因此对她的命令不敢不从。
另一个丫头战战兢兢道:“姨娘,要是真的死了怎么办?”
沈芝媛冷哼一声,道:“她主子都死了,她既然在这么忠心也该去尽尽孝心了。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平日里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再不济也是个姨娘,你们做什么最好三思!”
杏儿给另外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便将红玉连拖带拉地送到了她的房间。
“我就不信这个院子能困得住我。”沈芝媛冷冷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杏儿有些担心,生怕她这个时候又发作,倒霉的便是自己,道:“姨娘,现在府里乱着呢,方才夫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如先安静几天,凡事都有爷给您做主呢。”
沈芝媛又是一声冷哼,道:“那个色中饿鬼,指望不上!我自有我的办法。杏儿。你跟着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崔明月。哈哈,她也有今天!”
谁能想到崔明月突然死了!有她在。沈芝媛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被压下来,她现在死了,终归是有一线希望的,虽然目前的情形看上去并不乐观!
“给我找件素净的衣服来,我要去佛堂。另外这几天就不用给我准备饭菜了,每天送点水来就行。”沈芝媛吩咐道。
杏儿不解,道:“姨娘,您这是打算?不管怎么说,都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才是自己的。”
沈芝媛摆摆手,道:“你家主子的心思你那个榆木脑袋是跟不上的,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且说马府内继续混乱,混乱的上空又笼罩着一层阴云,而在这阴云之下一种传言不胫而走:说是马征明当年只顾建功立业,不顾将士的死活,明明是打了败仗却谎称捷报,欺上瞒下获取军功,一将功成万骨枯。马家是踩着疆北战士的鲜血和白骨往上爬的,现在那些屈死的将士寻仇来了!
当然也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说这根本就是胡山海旧部在报复,因为军营里混不进去。所以先从马家的家眷下手了。现在死的是少夫人,下一个便是老夫人了!
另外,还有一种传言。说是崔明月阴气重,平日为人阴损。所以损了阴德,不但不能生育子嗣。还早夭!
柳氏听见这些传闻后差点气疯了,当即命令管家找了一群壮丁连同保家护院的将士去把这些传流言的人救出来,一律杖毙!
“娘,息怒。别气坏了身体。”马文俊在随从的搀扶下,翘着打了石膏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柳氏的床前,看着柳氏突然间衰老而苍白的面容,又想想突然死去的妻子,心中又悲凉又慌张,但是偏偏逞强不肯表露出来,还大言不惭道:“这些都是意外,你千万别担心!今时今日,谁敢动我们马家?就连安北王府也没这个胆量!”
柳氏拉着马文俊的手,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自然而然地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以及喜怒哀乐,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当然,她也不是强势的女人——她认为那样不够优雅。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心中万分悲苦,颤抖道:“俊儿,你是我的心头肉!你有一点损伤,我比自己死了都难受,伤在你身上,却千万倍地痛在我身上!”
马文俊经她这么一说,又感动又难为情,道:“娘,您放心。我很快就好了,大夫也说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我已经休书派人送给父亲了,只要暂时找个人取代我在军中的职事就可以了。您千万别哭,哭了就不美丽了哦。”
柳氏被她逗笑了,道:“没个正经,都是大人了!我一把年纪了,还能用美丽这个词!”
“娘在我心目中用于那都是最美的,从来没有老过。”马文俊道,顺带回忆了一些童年的记忆,想起自己当初的调皮,马文俊显出了与年龄不符的腼腆,而这份腼腆在柳氏看来却是最美好的象征:在她心目中,没有比马文俊更好的儿子了,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的——腼腆!
这样的人儿,她如何放心得下?这样的人儿如何应对那一班虎狼之师?这样的人儿,如何在宦海中沉浮自如?
可她哪里知道马文俊的野心和荒唐!
“这件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怎么向崔家交代!给崔家的信有没有送出去?”柳氏道。
马文俊道:“已经命人送出去了。娘,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一定要严惩凶手!另外,我找了仵作来,我想查查明月的真正死因!”
对于死后解剖这种事情,古人都比较忌讳,认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死者不能入土为安将来会闹得家宅不宁,听到马文俊请了仵作,柳氏犹豫了一下,道:“要是崔家的人知道了恐怕要闹事,毕竟人都去了。这不是普通的作案,根本就是有人要对我们马家下毒手,你即便找出了死因又如何?未必就找得到凶手,最后还会得罪崔家,不是又生出一桩事来?”
要说崔家,乃是云州知府,按理说一个四品的知府马家压根不用放在心上,但云中乃北疆的粮草库,那里物资富饶,马征明用兵打仗的粮草有一半是从云州那里征集的,要是没有崔家的后援,一切哪有那么顺利;何况崔家当家人也就是崔明月的父亲现在的官阶是不如马征明高,但当年却是齐肩的,不分伯仲,所以马家、崔家结亲那是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
何况崔家人丁兴旺,不要说旁系了,光是直系,崔明月上有两个哥哥,下有弟弟,而且多有才干,那旁支子弟更不必说了;虽说势力、官职比不上马家,但底蕴未必就输于马家——就是冲着这一点,马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将崔家给得罪了。
马文俊道:“这个问题我考虑到了,但是势在必行,说不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毕竟人已经死了,只有找出凶手,才能让她真正安息。”
柳氏又道:“实在不行给老爷写封信,让他派一两个得意的助手过来,协助你处理这件事。你要是有个三场两短、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马文俊蹙眉,马征明在营帐遇刺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柳氏,要是她知道了恐怕受不了这个打击,现在军心已经出现涣散的情形,围绕在马征明身边的一部分是见风使舵的人,并不是真的效忠,不过是趋炎附势;一部分是不得不听从他的人;只有极小一部分的死忠,这种人必须随时留在军营内等候调遣,这个时候怎么能派出来处理马家的家事?
“娘,这件事交给我好了,我有办法,一定会抓出凶手的!”马文俊信誓旦旦道,努力笑得开心点,好让柳氏放心。
柳氏道:“可是你的腿?你要好好休养才是!”
马文俊笑道:“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有些事不是靠跑腿,我想要做什么,一大帮子的人给我跑腿,供我差遣!主要是动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柳氏欣慰地点点头,道:“你一定要小心。平时不要出入,一旦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人手。我就怕这群人狗急跳墙。”她目光狠狠地看了一眼窗外,在她看来敢对马家动手的人一定不是哪个平头百姓,肯定是一伙势力,而且是不容小觑的势力。
“你有没有可疑的对象?”柳氏忽然问道。
马文俊心中的确有可疑的对象,但却笑道:“娘,我哪有那么神乎其技的,什么都没查就知道是谁做的。等有消息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就安心吧。”
柳氏道:“我不安心哪!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马文俊忽然有些不耐烦。
柳氏又道:“对了,你把沈家那个小贱人给我轰出去,我现在见到她就心烦!自从她进了家门,家里就没一件事顺利的,连我那株白玉兰都莫名其妙死掉了!晦气得很!就是个扫把星,赶紧弄走,眼不见心不烦,实在不行,扔点银子给沈家。”
马文俊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道:“娘,等这事情过了就把她送走,这个节骨眼,为这么个贱人再闹出的事情来,犯不著;你就别生气了。我约了人去办事,这会子他差不多到了,我先去办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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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多情总被无情恼
待马文俊被王连盛等随从扶着走出去,柳氏急忙招来大丫鬟紫云道:“去把老五给我找来。”老五是马府里的家奴,说是家奴却又身份特殊,听说是当年柳氏的陪嫁,在马家不用做什么事,养着几匹马,但领的月钱却一点也不少。
紫云问也没问,当即出门去寻老五。
若说马家这边正在运筹帷幄,安阳城内尚有一处地方也不曾安宁,那就是畅春楼!
当千雪不着寸缕地从绣床上走出来,那美丽的、泛着青春光泽的胴/体看上去是那么的诱人、那么的令人神往;那双精致的小腿细长而圆润,没有一丝赘肉;如同弱柳一般的蛮腰盈盈一握;再看她的脸,那样的青春和美丽,又带着一抹满足的春/情。
床上的男子舒服而满足地翻了个身。
千雪有些妩媚但更多是轻蔑地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无形之中将房内的荡漾着的旖旎和春/情激荡的无影无踪。
“你满意吗?我这样的付出。”千雪轻轻问着,慢慢从地上拾起衣服,胡乱地披在身上,仍旧掩饰不住那满脸的娇媚和年轻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青春和火热。
躺在床上的男子是疲惫后的满足,将头埋在漆黑的头发上,半敞着胸膛看上去壮实,此刻他媚眼如丝,显出与年龄及那张方正的脸不相符的媚态来,额角上还有着浅浅的汗渍,道:“满意,非常满意!”
谁能想到这便是名震天下的第一杀手——夜无常!江湖上传闻。夜无常不好女色,为了练剑。不喝酒、不好色,一直独身一人。这么多年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很多仇家即便花了重金也找不到他的人,谁能想到他会藏身在这烟花巷里。
千雪冷道:“那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再失败,我可保不了你!”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情感,很轻但也很冷。
夜无常依旧躺着,嘴角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道:“不用你反复交代。”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又爱又恨,爱的什么他说不清楚,那根本就是难以名状的情愫;恨的是什么。他却不曾忘记,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利用他!
就连床上的欢愉她也没有半点投入,就像是一个妓/女对待一个嫖/客的态度,完全是职业化的讨好——最恨的是,这种事她做起来似乎驾轻就熟。
千雪冷笑道:“我不是交代你,我只是怕你怎么死了都不知道。你的行踪早就暴露了,知道吗?连手无寸铁的妇孺都知道你在畅春楼了。”
夜无常冷道:“知道又如何?可他们见过我的真身吗?就算找得到我,哼,能杀死我?不自量力!”
千雪冷道:“你这么自信当然是好事。当心是自负,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
夜无常冷道:“身首异处?你想当寡妇?”
千雪冷道:“如果和你亲热了一会便是夫妻,你死了我便是寡妇,那我当过很多回寡妇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在夜无常看来则是厚颜无耻,根本就没有廉耻可言,骂道:“你不要这么下贱!就算这么下贱了。也不要说出来!”
他身手迅猛地抄起一件衣服,将千雪裹住。然后拉到了床前,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那么细腻、白皙又如同瓷瓶的脖子,他真的舍不得,但他恨!
“我就是这么下贱,我还偏要说出来!你要记住,我和你之间根本就是交易,没有真感情!我们这样的人配谈情说爱么?”她冷道,似乎并不忌惮夜无常的发作。
夜无常冷厉地看着他,双手颤抖,手下又多了几分力气,只要再用一分力气,千雪便必死无疑,但千雪根本没有挣扎,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一个母亲看着一个孩子,那么温柔,那么耐心,偏偏又充满同情,就那么悲天悯人地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但空洞也掩饰不了那同情的嘲讽。
夜无常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有怒气,当然生气也随之消失。
“不要忘了你的任务。这次一定要得手!”千雪起身,冷冷滴说道,整理了一下衣服,忽然,又恶作剧地转身,然后将衣服扯开,咯咯笑着:“要不要再来一次?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第一次就可以让女人这般有感觉……嗯,对了,欲/仙/欲/死!”
夜无常瞪着他,每次见到她这么下贱而堕落,他心头又奔涌着无数酸涩的感想,就像是一个渴望美酒的人忽然喝道了一泡屎尿,那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偏偏他还心存幻想!他不相信千雪是这样的女人,总以为她有苦衷,每当他这么以为的时候,千雪总是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破坏她在他心目中那点美好的形象;但是,每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又总能不经济地流露出自己美好的一面,从而让他欲罢不能!
“贱人!”他狠狠地吐出一句,那么简短有力,那么恨!
千雪听见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受伤甚至没有受到影响,淡淡道:“贱人总好过死人。”
夜无常拳头握紧,纵身跃起,在半空中裹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踢踏了几脚,九转凌云步用起来,从床头上拿起他的剑,便冲出了房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千雪冷冷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道:“还算识相!”
就在这时,那丫鬟又敲门进来了,在千雪面前比划了半天,千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哼,还是没舌头的好,否则有些吵!”
那丫鬟急忙垂下头,不敢与千雪对视。
千雪哈哈大笑,道:“你总算是知道我的手段了!”
是的,她将这个丫头的舌头活生生地切了下来,掉在地上的时候那大半截的舌头还在动弹——直到那个时候,小丫鬟才知道千雪的功力以及狠心,能将这一切做得不动声色,是多么可怕的角色!自此,再也不敢在千雪面前有半分叫嚣!
当夜无常回到自己的房间,易容走了出去,当他出现在大街上时是一个算命打卦的先生,背着一对褡裢,举着一个“铁算子”的招牌——世人只知道夜无常第一快剑,杀人无形,但是却不知道他还是易容的高手。
他就这么摇摇晃晃、看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抬头,就看见一辆华美的轿子急匆匆地行过来,几个轿夫看起来都很吃力,那说明要么轿子里坐的不止一个人;要么这些人已经抬着轿子疾走了一段距离。
“小哥,不听在下几句良言么?”他拦住了跟随轿子疾走的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显然没有耐心,推搡了他一下,骂道:“眼睛瞎了,看不见小爷这里有急事嘛!想发财也长点眼识!”
算命先生撸撸胡子,笑道:“小爷,你这是血光之象,还请听我一句话。我若说得不准,你打了我的招牌!”
那年轻人作势就要打,一把拽过他手里的招牌,狠狠扔在地上踩了踩,骂道:“叫你再胡说八道!今天拆了你的招牌,下一次可就是拔了你的牙!”
“哼,将死之人还如此凶悍!我若没猜错,小爷你是给贵人当差的,而你家贵人今日有伤在身,又有主母不幸身亡。唇亡齿寒,城楼失火殃及池鱼。唉!”那算命先生很遗憾地摇摇头,惋惜地俯下身子将那已经破了的招牌捡起来。
那年轻人露出凶残的样子,对着那算命先生就是几脚,骂道:“要你乌鸦嘴,要你诅咒我们家爷!找死呢你!”
轿子忽然停住了,里面传来话,道:“连盛,问问他可有破解之法?”
原来这轿子里坐的正是马府的大公子马文俊,而跟在后面的便是马文俊的贴身小厮王连盛。王连盛本来被这算命的中年人吓了一跳,心中担惊受怕着,毕竟他整日里跟着马文俊,若是马文俊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准好不了;就算那些暗杀者能放过他,马家肯放过他?他本来也想求求神、拜拜佛,找个高人化解一二,但是当着马文俊的面,他不敢有半点分心,尤其是这个时候,以他多年跟随马文俊的经验来看,现在正是他表现忠心的时候,哪怕没有中心也要表现得忠心!
“我们家爷问你了,有什么破解的法子吗?”王连盛道,口气里就谦恭了很多,还帮那算命人拍打了一下衣服,笑道:“方才多有得罪,先生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他一边说一边把那算命先生拉到了一边,苦哈哈道:“先生,您是不知道,我方才那么做是情非得已。正如先生所言,我们府上出了点事,爷正心烦呢,最害怕听见别人危言耸听。你也看到了,前前后后跟了那么多人,不止眼前的这些人,还有那些穿着便衣的人,对,就是那些混在人群里的,也都是暗中保护我们爷的。”
算命先生悠哉地摸着胡须,道:“我早就料到这轿子坐的是贵人。你瞧瞧,轿子顶上有一片紫气,只可惜,紫气东来,这紫气却有西去的架势,而且有黑云缭绕。”
“哪里?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不会是糊弄我吧?”王连盛将信将疑。(未完待续。。)
230 出言不逊惹祸端
那算命人冷笑道:“我十岁上茅山,学了十五年才下山,开过天眼的!你若不信,只管找其他人去化解,大可不听!”他冷冷地甩袖子转身,端着架子。
王连盛那是病急乱投机,何况还有马文俊的命令在身,笑道:“先生,我不懂这些,说句玩笑话儿,别当真!听先生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那算命者微微一笑,眼神深邃而内敛,像是有些道法的人,悠悠道:“我是南方人,来此地帮扶有缘人,也算是给自己的道法提升一层。这是你们的劫数,也是我本人的劫数。一言难尽。小爷,你可是问破解之法?”
王连盛搓着手,笑道:“自然,自然。先生,有什么破解之法,你可不要藏着掖着,我告诉你,我们家这位爷可是金主,只要你的法子有用,赏钱大大有!哎,不瞒你说,是真的出事,否则,我们爷平日里可不信这些玩意。”
那算命人微微一笑,显得高深莫测,道:“破解之法谈不上,但我倒有一法可以将这灾煞稍微化减。”
王连盛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拉着那算命人道:“那你快说说什么法子!走,跟我见爷去。”
算命人摆摆手,道:“急不得!急不得!”
王连盛想了想,便试探他道:“我先考考你,是驴是马都要牵出来溜溜!你先看看我家里有什么人。”
那算命先生呵呵笑了,道:“看你眉短兄弟缘薄,应该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看你额头左角日官凹陷。说明你此生克夫,令尊早年过世;你额头右角为月官。主母亲,月官尚且饱满。说明令堂安康健在。”
王连盛听得有些稀奇,这些事情完全和他的自身情况一模一样,嘿嘿一笑,道:“你还能看出什么?”
那算命者笑道:“还能看出很多。比如,你眼角有痣,不掩你风/流本质;眼睛周围有黑色云雾环绕,说明你纵欲过度……还有……”
“停!够了!瞧瞧你都把小爷说成什么人了!先打住,我们说正经事,你有什么办法帮我们爷化解一下灾煞?”
那算命者笑了。道:“不妨事,我不会乱说。如果你告诉我生辰八字,我能测出的东西就更多了。”
这时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个粗壮矮胖的老头,上来就推开了王连盛,满脸凶煞地看着那算命人,眼里的凶光活像是一头饥饿的野狼;王连盛被他推出三丈远,跌坐在地上,正揉着胳膊道:“我说五爷,你吃错药了?这么凶做什么!”
此人便是柳氏口中的老五。柳氏对此人很是倚重,想来不会是吃白饭的主儿!
算命人被他那凶神恶煞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呆呆道:“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收……”别看他五短身材,但一下子就把王连盛扔出那么远。至少是有一股蛮力的。
“哼,装神弄鬼?”他一边说一边抓住那算命人的手腕,用力试了一下他的脉门。就听那算命人哎呀一声惨叫,抱着手腕哀嚎着。
好家伙。这个五短身材的老头真是不简单!
王连盛道:“五爷,人家就是个算命的。你这又何苦呢?哎,我说先生,你没事吧?”
老五瞪了他一眼,吓得王连盛急忙闭嘴。
马文俊因为左腿受了伤,所以能坐着基本上就不走,依然坐在轿子里,但那算命人的惨叫声显然也听见了,派了个小厮招呼王连盛过去,王连盛狗腿的跑过去,和他说了一番,马文俊皱眉,道:“老五是越来越暴躁了,见谁都打!”
语气之中显然有着不满。
王连盛简直就是马文俊肚子里的蛔虫,当即附和道:“就是呀,他总是分不清尊卑,敢在爷您面前造次!小的看这个算命先生似乎有两下子。小的什么都没和他说,他光是看面相就点破了很多东西,还说如果有小的八字能算出更多的东西。”
马文俊皱眉,道:“什么来路?”
王连盛被问住了,试探地答道:“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要不小的找人去摸摸底?”
马文俊继续皱眉。
王连盛急忙补了一句,道:“不会武功,方才五爷已经出手试过了,惨叫声就是他发出来的。爷,要不要再试试?”
马文俊道:“算了,办正事要紧。这些鬼力怪神的东西,没事的时候可以折腾一二,现在没心情做这些。”
王连盛连连称是,又道:“爷,您这腿还痛么?小的听说那沈家小娘子开了一家医馆,口碑很不错,就在西市。叫什么回春坊,要不去试试?”
一听见沈如初,马文俊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柔情,不明显,但眼睛却亮了一下,似有心动,王连盛善于察言观色,道:“爷,不耽误这一时啊。再说了,府衙那些人算什么,还不都是听从您的指令,让他们到府上都是应该的,何至于让您带着伤还亲自跑一趟。”
马文俊听着有理,这段时间是不能近女色了,毕竟腿上打了石膏,还隐隐作痛,那些床第之间的快活事肯定是做不了了。
“那去一趟?”马文俊笑道。
王连盛见马文俊难得露出笑容,当即手舞足蹈,笑道:“去一趟,爷,咱们现在就走!”
但是还没来得及让轿夫转头,老五又冲了上来,瓮声瓮气道:“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变道了?”
王连盛有马文俊的指令在身,自然说话硬气些,笑道:“五爷,咱们爷要去看大夫,这不,腿上受了伤,正痛得紧,要找个大夫去看看!”
老五不买账,喝道:“不行,夫人有令,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爷早上出门时已经上了药,也请了大夫看过了,暂时没有大碍。我告诉你,你小子不要整天迷惑爷做一些五迷三道的事情,不务正业,看我不回了夫人让她撵了你滚出去!”
王连盛一脸的无辜,打是打不过这个倔老头了,何况资格也没他老,赔笑道:“别介,五爷!我平时可是尊重您老。这不是爷的意思嘛,突然间痛了,咱们这做吓人的,不能代替爷痛,还不能帮爷分忧么?”
老五冷道:“必须去府衙,商讨护卫之事。”现在军队抽不开人,马家府上有数十人;今天为了保护马文俊,这数十人里抽调一半出来,这样一来马府就没有守卫了。按照柳氏的意思,是一定要写信给马征明,让他指派一些人手回来,但是却被马文俊强烈制止住了,她也只得作罢,另作她想,便想着从府衙调派一些捕快和兵卒来守卫。
何况,崔明月之死、马文俊受伤,这些事都要交给府衙的人来查办。
马文俊不喜老五这么顽固,却也懒得与他争执,摆摆手,道:“去府衙,去府衙!”
那算命先生凑上前,拉着王连盛,道:“这位小哥,轿子里这位贵人的吉位在正西方,这东北方向是大凶,去不得去不得呀!且看这轿子顶上的一团黑气,正是朝着那东北方向飞去。”
王连盛冷道:“你这是唬人吧?”
那算命先生道:“唬人?我是开过天眼的,这口饭是祖师爷给的,可不是信口开河!何况,我有多大的胆子敢和轿子里的这位贵人说玩笑!”
老五一个箭步冲过来,拽着那算命人的衣领,一下子甩了出去,道:“我看你就是胆子够大!滚,不要让老子看见你!”
那算命人被扔出好几丈远,甩在地上,皮青眼肿的,半边脸当即被擦破了,渗着血。
王连盛吓得摸着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对马文俊道:“爷,咱们还是继续行路吧。”
马文俊来了气,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就连马征明也极少当着他的面发这么大的脾气,他老五算什么东西?再老资格还不是个奴才!他若是好生相劝,马文俊兴许就听了,毕竟心里舒坦,他分得清好坏对错,也不至于太过荒唐,但老五这么一再在他面前耍横,让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脸色阴沉了许多。
王连盛最知道马文俊的脾气,心中对老五的野蛮举动也怀恨,当即煽风点火,道:“爷,您说五爷这脾气怎么比您这当主子的还大呢!瞧瞧那个算命的先生,人家也是为了爷好,这算命打卦的人最是得罪不起,不指望他们能排忧解难,但是他们使坏的话,那还得了?”
他一惊一乍的,说得马文俊心情更加不爽,当即道:“我今天还就不去府衙了!转头,我要去回春坊。”
王连盛笑道:“爷,好嘞!您只管去医馆,小的现在就派个腿脚利索的人去府衙啊,把那群大人都招到府上商议,耽误不了您的大事。”
老五见轿子转头,当即气恼,于是说话的口气更加不逊,打着嗓门道:“爷,你这折腾什么?正经事不做,又受王连盛这小子挑唆!”
王连盛仗着马文俊撑腰,说话便也不客气了,道:“你别总惹咱们爷生气好么?爷最近心情烦着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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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有刺客公子毙命
老五怒了,拉着王连盛的衣衫,一下子把他拎过来,骂道:“你小子最混账!整天教唆爷一起玩乐,不务正业!”
“爷,你听他怎么说你呢!说你不务正业!”王连盛典型的小人心态,喊得那叫一个响亮,生怕马文俊听不见。
马文俊愤怒地揭开窗帘,怒道:“老五,放了小连子!”
老五恨恨地将王连盛推搡开,走到轿子前面,道:“爷,万万使不得。您千万别听那臭算命的乱说,要不让我去把那小老儿给宰了!”
马文俊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差点从轿子里跳出来,骂道:“你一把年纪了,别总是这么争强好胜!还跑到大街上来逞凶,要是传出去你让我们马家有何颜面!”
老五急得满头大汗,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话来,而且他即便再耿直也看出马文俊火了,可他不服气,梗着脖子,盯着马文俊看了半天——马文俊恼火地放下窗帘,这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王连盛只顾着和老五斗气,自然处处煽风点火,让马文俊心中对老五的敌视又重了几分,冷道:“老五,你想以下犯上?”
他这一喝,有几分威力,毕竟养尊处优的正经主子,不怒自威,何况是发怒的档口,老五再不情愿,也只得让行,道:“爷一定要小心谨慎。”
马文俊气恼地再次放下窗帘,王连盛也懒得理会他;谁也没有看见那艰难爬起来的算命者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当马文俊的轿子彻底转了个方向、向西市行过去的时候,老五还是悄悄跟了过去。王连盛却见不得他,凑到轿子钱。道:“爷,五爷也跟着来了。”
马文俊又怒了。自从腿受伤之后,他就脾气暴躁了许多,这是人的本能,因为不能动弹的人最容易生病或发怒,若是手受伤了倒还好说,这腿受伤了,连带着让他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壮男子连鱼水之/欢的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活该他恼火!
这也难怪王连盛撺掇着他去看沈如初——这小子机灵,最了解马文俊的心态。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就因为得不到,所以沈如初在马文俊的心目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好比是摘不到的月亮,皎洁、明亮,是最好的意/淫对象!此时不意/淫更待何时?
“他算哪门子爷!”马文俊怒道。
王连盛看效果达到了,急忙谄媚笑道:“爷啊,您息怒。小的这就去把他给打发走。”他往后看了一眼。又吓得躲了回来,装出一副害怕惊恐的样子,喃喃道:“爷啊,小的不敢。恐怕再被他摔一次。小的这屁股非变成四瓣不可!”
马文俊道:“没用!直接告诉他,让他回家,他的职责就是看家护院。家里也需要人守着,别跟在我屁股后头。这么一大群人的,还怕我走丢了不成?”
王连盛自然忙不迭地将这番话如实转告给了老五。末了又道:“五爷,不是我多嘴,爷到底是主子,将来整个马家都是爷的,你犯不着得罪他呀!何况,这个档口,马府的安危也很重要,夫人在家就不用保护了?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吧。爷这边有我呢。”
老五听了半天,虽然不服气但也觉得句句在理,找不出半句茬来,最后一句总算让他抓住了把柄,啐了一口道:“有你?有你顶个屁用!”
“别动气别动怒!好,我没用,我连屁用都没有!您老人家就听我一回,先回去吧。”王连盛道。
老五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柳氏只是吩咐他保护马文俊去府衙办事,并没有吩咐他寸步不离地跟在马文俊身后,何况马文俊的品性他是了解的,万一马文俊是去荒唐了,自己怎么办?
等他回过神来,马文俊的轿子已经紧走慢走地行了一段距离,这时一个卖菜的庄稼汉走了过来,低语道:“五爷,您看这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老五暴躁道:“不跟!让他吃点苦头!马家迟早被他败完!”但是他也不敢贸然离开,就在附近逡巡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能看见马文俊的轿子,但是不至于烦着马文俊——这已经是他这种粗人能做出的最细腻的活儿了。
且说马文俊的轿子摇摇晃晃去了西市,朝沈如初开的回春坊走过去。
就在这时,之前被老五打伤的算命先生突然不见了,连那“铁算子”的招牌都扔在了地上,王连盛发现这一点后,很无耻地以为:一定是这个算命先生是个怂货,被五老头那么一打早吓得屁滚尿流,滚得远远的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阵风声,瞬间凉爽了一下,但也紧紧是凉爽了一下,而且这凉爽是贴着自己的耳边过来的,那种凉飕飕里还带着一股阴冷,他本能地偏了一下脑袋,倒不是要躲过什么,只是想回头望望,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就听见王连盛“啊!”的一声惨叫,他的右边耳朵被活生生地削了下来,因为剑法实在太快了,就在耳朵的残片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看了几眼——对,是看了几眼之后才感觉那股钻心道的痛,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耳朵,才发出那一声惨叫!
而与此同时,那柄快剑已经刺进了轿子里,王连盛分明看见马文俊整个人从轿子里栽跟头一般倒下来,王连盛顿时傻眼了,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爷!来人哪!”王连盛惨叫着,扑过去。
老五听见了喊声急忙带着人冲了过来,但是他赶到时看到的也不过是马文俊蜷缩在地上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着,那条打了石膏的左腿仍旧保持着僵硬的状态,和他整个蜷缩的状态一点不搭配;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句尸体——他探了探马文俊的鼻息,用那双颤抖不已的老手,结果如同他担忧的那样,眼前的马文俊已经由前面活生生的状态变成了一个——死人!
真是好快的剑!一招致命!而且击中了胸口处,直达心脏,连半分偏离都没有!马文俊临死时都没来得及看清凶手是如何出手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直到死亡,他才知道自己被人刺了一剑!
他不甘、痛苦、不可思议!
他双手捂着胸口,像是在防止自己的心脏蹦出来,这说明剑刺进去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直到剑拔出来他才意识到,才感受到了心脏传来的痛感。
王连盛呢,正一手捂着耳朵,跪在地上找耳朵残片,明明捡起来放在手里了,已经手抖的太厉害,又掉在了地上——他就一边捡着、一边哭着;一边抖着,一边掉着;如此往复了很多次。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他喃喃低语,眼泪鼻涕弄了一脸,还有血液,弄得半个肩膀都湿透了,红红的,很吓人。
老五抓着他的衣襟道:“没用的东西!整天只会撺掇爷去荒唐,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撺掇,爷怎么会敢我走?怎么会……”他越想越气,一拳头揍过去,王连盛的小身板根本吃不消,当即摔在地上,连门牙都掉了两颗!
王连盛被先前的情形吓坏了,根本不知道疼痛,一个劲地念叨:“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呢?快还我的耳朵!”
老五又气又急又心疼,马文俊再不成才也是他看着从小长大的,何况柳氏就这么一点骨血,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竟然死于非命!他后悔方才没有跟上来……他和谁赌气呢?他犯得着赌气吗?
死的不止是马文俊,还有他那四个轿夫——这四人也并非普通的轿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不仅仅是给马文俊抬轿子那么简单,还负责保护他!可这死人也都是一招毙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越想越恼火!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可他这辈子不善表达,一辈子吃苦、吃亏都在这张笨嘴上。
他冲着天大吼一声,连衣服都撕扯破了,再低头的时候,有人看见他老泪纵横,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已经派了一些人四处去搜寻凶手,可是能在瞬间削掉王连盛的耳朵并且一招将马文俊毙命的人,那自然是绝顶高手,想抓到谈何容易!
何况这时已经围了一群过路的人——任何时代、任何场合都有看热闹的人,越爱看热闹就越麻木。
从人群里挤进来几个人,将马文俊的轿子团团围住,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一炷香之前还是趾高气昂、活生生的大爷,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死人呢?
老五跪在地上,将马文俊抱起来,骂道:“都是死人吗?你们两个快去叫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请到马府!你们几个去报官,把这里看护好,其余人都跟我回去!”
围观的百姓害怕老五身上的煞气,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老五抱着马文俊,迈着沉重的步履,然后突然之间健步如飞,朝马家的方向奔去。(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昨天写完已经凌晨过几分了,实在好困,就没更新,今天补上。
232 施医术恻隐之心
因为整个事件就发生在西市的范围内,离回春坊不远,过往的人群叫嚷着,疯了似得朝那个方向涌过去,秦子辉好热闹,连病人都不要了,就跟着人跑了过去。
沈如初本来就没指望一只猴子能安稳过,便随着他去了。
如意见状不满道:“他这样的性子,怎么适合当个大夫,干脆让他回去得了。”
沈如初装作没听见,秦子辉并非一无是处,这个人精溜得很,土生土长的安阳人,安阳的大街小巷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都瞒不过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个百事通一样的人,就算本事不大,但解闷的作用是有的;再就是,这是宫云枫送过来的人,岂是说送走就送走的?
金梅却道:“至少他比你有趣,也能开得起玩笑。”
沈如初听了这话,笑了笑,这也是她想说的——秦子辉脸皮厚,吵了闹了都不要紧。金梅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医馆里帮忙做事,医馆的病人不多,她有时还看看书,和沈如初一起探讨一下问题,最近二人还研究起了针灸。
另一个方面,应了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一句话,金梅和如意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二人经常在医馆里出双入对,医馆里的人经常拿他们说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当然玩笑的内容就是撮合他们在一起。碰上沈如初这么不着调的女主子,如意又苦闷又喜悦——沈如初经常和他出谋划策,让他带着金梅花前月下地约会。不但给他制定好了路线,还给他休假。就连消费的银两都准备好了!
对于金梅呢,沈如初也经常鼓励她要大胆。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人,并帮她分析如意一言一行的含义,听得金梅一愣一愣的,时不时会问道:“太不可思议了,夫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沈如初摸着自己的大肚皮,神秘莫测地一笑,道:“我就是知道额!”
总之,这段时间还是过得有些滋味。当然除了这几天——先是因为那天在茶馆的事情,宫云枫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唐梦瑶也音讯全无,只让自己的丫鬟飘雪送过一次冰镇凤梨来,说是稀罕物件让她尝尝;而唐天瑞呢,听说正被喜嬷嬷看着,基本上寸步不离,就等着收拾妥当回京城了。
如意看了一眼金梅,道:“他有趣。那你找他去。”这句话充满了醋意,但明显又底气不足,在金梅看来却是揶揄和讽刺,敏感的心一下子挑动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沈如初摇摇头,恐怕这二人又要拌嘴了。
金梅长相很斯文,远远看过去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事实上,金梅不但从小跟着他父亲学过一些医术。也是从小在私塾里长大的,读过书。有些见识,但是不能听她说话,一开口说话就暴露了北方大妞的本性——豪爽有余,温婉不足。
果真,如意不悦地转过头去,不肯再说话。此刻说话,岂不是火上浇油?加之他本来就不善言辞,自然也争辩不过金梅;但是在这金梅看来,就是如意理亏的表现,又嫌他心虚,道:“好啊,你果真是嫌弃我了!”
沈如初见不得女人这样,动辄上纲上线,不但让男人活得累,就连自己都不开心——何况在医馆,这是工作的场合,是情侣闹情绪的地方?
“你们有什么私人问题私下里解决,现在好好做事!各就各位!”沈如初冷道。
她平时并不板着脸和谁说话,但是她的话还没人敢不听,金梅再对如意有不满也只得讪讪地离开。
沈如初正在帮一个小姑娘看病,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却烧的厉害。
“怎么烧成这个样子才来看大夫?”沈如初带着微微责怪的语气,孩子这么小,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下,很容易烧坏身体的某个器官,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那家长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红黑的脸膛,道:“家里实在没钱……今天进城,好不容易把这一年养得几只鸡给卖了,凑了点医药费,您看这点钱够吗?”
他战战兢兢地用一只指甲里满是污泥的手在怀里摸了一会,然后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待他把手拿开,却是五钱的碎银子。
沈如初叹了一口气,眼前的确是个穷人,头发乱成了一团,上面还沾着杂草,衣服破破烂烂的,有很多油污,裤脚卷在膝盖处,小腿上还有泥巴沾过的水渍痕迹。
“松月快去用冷水冰一些毛巾过来,要快。”沈如初将手放在那孩子的额头上,真的是太烫了,古代没有什么体温计,只能考手去触摸、去感受。
那老实汉子战战兢兢地看着沈如初,也不敢多问。
“你跟我来吧,里面有张小床,把孩子放上面,你这样抱着她,她总是蜷缩着也难受。”沈如初道,楼下的大厅里本来就单独开辟了几间小房子出来,原本就是当病房使用的。
那汉子感激地看着沈如初,跟着她去了一件小房子。
沈如初又吩咐麦冬道:“你去把我之前配好的清热解毒的药丸给我拿些过来。”
麦冬急忙去了。
不一会,松月也将凉毛巾拿了过来,沈如初轻轻地贴在孩子的额头上,并叮嘱松月,道:“过个半柱香的功夫,再给她换一块冷毛巾。”
松月点点头,道:“这孩子烧得很厉害。”
沈如初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等麦冬送药过来,那汉子总算鼓足勇气问了一句话:“夫人,这孩子不要紧吧?家里实在没钱……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钱看病。前段时间为了买米,我家婆娘连祖传的镯子都拿出去当了。”
沈如初听了这话心如刀绞,道:“别担心,我会尽力的。”
正说着,麦冬进来了,捧了一盒药丸过来,道:“夫人,喂几颗?”
沈如初道:“孩子还小,药力不能太强,把药丸捣碎了,先喂半颗,多喂几次。”
麦冬道:“是,夫人。”
沈如初现在基本上是自己照顾自己,至于麦冬和松月,都叫到医馆里帮忙了,连红袖都没闲着;甘草仍旧是厨娘的工作,每天给医馆的大夫们做饭,做的菜不用像以前那么精致,但量却大了很多,所以,也不闲着。
老宋负责帮忙运运货,每天在医馆和家之间接送沈如初等人,遇见有急事的大夫们,还要接送他们;再就是帮忙传传话、买买杂物——所以,也是物尽其用。
沈如初看着那孩子烧的红红的小脸,又赶紧接过松月递来的冷毛巾给她换了;孩子很瘦,基本上皮包骨头了,小胳膊只比成人的大拇指粗一点,她一阵心酸,道:“松月,去看看还有没有没动过的饭菜,热了给他送些过来。另外,你再去用纹炉给这孩子做点粥,放点鸡蛋和瘦肉——没有的话,去买一点吧,银子到如意那里领。”
松月道:“是,夫人。不过府里应该有粥,就算没有做起来也快,不如让老宋去拿一些过来。”
沈如初点点头,道:“也好,让老宋去办吧。”
吃了半颗退烧药,冷敷了几块毛巾之后,那孩子醒了,醒了之后便摸着小肚子道:“爹,我饿了!”
沈如初被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震慑了,心疼的不行,抱起她道:“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松月则将热好的饭菜给那个汉子送过来,道:“你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虽说是我们中午吃剩下的,但是都是没动过筷子的。”
那汉子有些犹豫,对着那慢慢一大满的饭菜吞了吞口水,摆摆手,道:“我不饿,谢谢、谢谢你们。”
沈如初道:“不要钱的,放心吃吧。”
那汉子道:“不要钱?”
沈如初道:“吃吧,不要你钱。”
那汉子颤抖着接过碗,道:“让孩子先吃吧。”
那孩子一见有吃的,便想着从沈如初的怀里挣脱,松月见状,道:“夫人,让奴婢来抱吧。”那孩子只顾着挣脱,一双脚正踢在沈如初凸起的肚子上,看得人心惊。
沈如初将孩子交给松月,道:“怎么老宋还没回来呢?”
正说着,老宋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道:“夫人,我来了。家里还有点蔬菜粥,甘草急忙热了热,又加了点蛋花在里面,切了几片卤肉过来。”
沈如初道:“松月,你喂喂这孩子吧,先吃点稀的,不然肠胃受不了。”
那汉子捧着个碗,半天没动筷子,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这么好的饭菜我想留着带回去让他们也尝尝。”
沈如初也不勉强,道:“等一下就让人给你打包了。”
出了病房的时候,秦子辉一蹦一跳地窜进来了,沈如初见他那猴子一般的身形强烈怀疑他的年龄,但也不会去纠正什么——一切由着他去,他这个人除了八卦点、贱兮兮了一点,其他的都还好。
“哎,哎!别走啊!出大事了,这次绝对是爆炸性的大事!我敢说,这么多年,安阳城没出过这么大的事情!”秦子辉两眼放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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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夫人上门有因由
沈如初好笑地看着他,笑道:“要是这个消息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后院里的碗碟就你洗了吧?”她都习惯了秦子辉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做派。
秦子辉一拍胸脯,道:“你敢不敢把赌注加得再大点?”
沈如初笑道:“你想怎么加?”
秦子辉道:“一个月的碗碟!要是我说的事件是假的或者影响不大,我全包,除了每天医馆里的事情,我额外再去洗碗碟;要是你输了吗?你洗一个月的碗碟,还不能让任何人帮忙?”
沈如初笑道:“恐怕你要输了!你得来的都是小道消息。”
秦子辉笑道:“哼哼,总算要赢你一次喽!我和你说吧,就是……”
松月忽然冲进来,见了沈如初就大喊:“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有凶杀案!死人啦!”
沈如初瞪了她一眼,这满屋子的病人,她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再说,这兵荒马乱的,不死人才是怪事。
松月急忙收敛了情绪,低声道:“夫人,真的是大事……”
秦子辉急忙过来捂住松月的嘴巴,道:“别说!千万别说,我正和她打赌呢,眼见就要赢了!求你了,姑奶奶,千万别说!”
沈如初给松月使了个调皮的眼色,松月会意,笑道:“就是马文俊被人杀死了!”
秦子辉悔恨地直拍脑袋,痛苦地看着松月,握了拳头挥在半空中,叫道:“你这个八婆!太嘴长了。你是属猪的吗?这么快嘴,我正求着你别说。一转眼就说出来了!”
松月皱眉地看着他,一脸的嫌弃。道:“你连这种赌都要打,你有没有人性?还有和我们夫人打了什么赌注?”
秦子辉道:“真是烦人!赌注不大,就是让沈小三洗一个月的碗碟!但是我享受的是那种感觉。”
他现在也跟着唐天瑞叫沈如初沈小三了。
松月一听,一巴掌拍过去,骂道:“你还真有种呀!我们夫人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你还想让她洗碗,难道我们这些人难道都是死人吗?我们就是要伺候夫人的!”
沈如初没兴趣看他们两个争论,道:“松月,你说得可是真的?马、马文俊死了?怎么死的?”
松月道:“是被人刺死的。就在半个时辰前,很多人都看到了!听说连他的侍卫都被杀死了!当场死了很多人!”
“什么人做的?马文俊平时那么拽,竟然有人把他杀了?为什么?”她听说马文俊被杀,心里隐隐有些难受,虽说马文俊是个人渣,对自己也没什么恩惠,但是平心而论,他也没有对自己卑鄙无耻过,否则自己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境地。
仔细想想。马文俊待自己还算不错,以他那种身份可以做出更无耻、无礼的事情,可以将她的人生彻底毁掉,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有时候还尊重自己——光是这一点,沈如初并不想他死。至少没有对他没有足够的仇恨以至于盼望他死——作为一个男人,马文俊是混帐了点。但是沈如初又不会把他当单纯的男人看待,因为和自己没关系;作为一个平常人。马文俊还没坏到那个程度。
沈如初叹了一口气,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各自做事去吧。”
松月嗯了一声,然后对着秦子辉做了个鬼脸,秦子辉恨不得又挥拳头过去。
沈如初去了小病房,那孩子吃了东西、服了退烧药之后,精神大好,脸色也好了许多,见了沈如初还会腼腆地笑着,沈如初摸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差不多了,道:“还饿吗?”
小孩子不好意思摇摇头,倒是她父亲说话了,道:“多谢夫人,您真是菩萨心肠,这孩子吃了很多,不饿,不饿的!”
沈如初又让麦冬给他包了几颗药丸,让他回去之后按照自己先前的方式喂给小孩子吃,完全退烧之后,就不用再喂了。
“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给你的退烧药分量比较多,你带回去后用不完留着备用。”
那庄稼汉千恩万谢,紧张地摸出那半钱银子,道:“这、这个够吗?”他努力掏了半天,又掏出几个铜钱来,沈如初让麦冬把那半钱银子拿了,道:“你们也不容易,就象征性收你们一点药费,诊费也不用了。饭菜已经给你打包好了,带回去吃吧。”
那汉子又是一阵感谢,让那丫头给沈如初磕头,沈如初道:“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送走那汉子,沈如初又去大堂里巡视了一圈,基本上没有什么病人了,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夫人,要不要吃点东西?想吃什么?”松月殷勤地过来询问,最近沈如初饭量大增,过了最初的孕吐之后,沈如初每天要吃四顿饭,有时甚至是五顿,而且每顿都吃了不少——胃口十分好!
沈如初摇摇头,道:“今天没胃口。”
松月不解,道:“夫人,您平时到这个点就会饿的呀,今天怎么了?”
沈如初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今天没胃口,心里堵得难受,酸涩难耐,又不知如何表达,也许是那个小姑娘无辜的表情让自己心疼,也许是马文俊的死让自己遗憾,总之,她今天的心情十分失落。
“马文俊死了,官府没人来查吗?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沈如初淡淡地问道,“好久没见到沈芝媛了。”
这个时候她竟然想到了沈芝媛,崔明月的死对她来说大概是再好不过的喜讯了,但是马文俊的死……她就成了寡妇!
松月想了想,也不知怎么回答,只道:“夫人,要不我再去打探一下?”
沈如初最怕多事,笑道:“有那功夫还不如去给我做点吃的,我要吃玉米排骨汤,再给我配一点鸡蛋面。忽然又有些饿了。”
松月喜道:“夫人,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府吧?”
沈如初点点头,道:“去收拾一下吧。我再躺一会,有什么事让如意看着点。”她躺在那里,真的有些累,躺着就不想动了,所以特意将家里的摇椅搬到了医馆里。
红袖却面带喜色地跑进来,道:“夫人,苏夫人来了,还带了一大群夫人,就在门口呢。”
沈如初一愣,道:“苏夫人?哪个苏夫人?”
红袖结结巴巴道:“她说是知府夫人,长得很白,瘦瘦高高的,看上去三十出头,另外几个也都是年龄相仿,一个个都衣着华丽……奴婢都是第一次见到。”
沈如初笑了笑,道:“你这丫头没见过世面。”那徐氏今年至少四十多岁了,虽然保养得不错,但也没红袖说得那么夸张,看上去才三十出头,“跟我一起去迎接客人吧。”
都让人来传话了,显然是等着她出去迎接呢——这派头!
沈如初对这群矫揉造作的贵妇们好感不多,但是也不想得罪她们。
“舅母您来了!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沈如初满脸笑意,然后一一和其中认识的夫人们打招呼。
徐氏微微一笑,道:“我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这医馆说开就开了,开业那么久我们都还没来看看。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两颗灵芝你收下,开医馆的总要有些压轴的好药,说不定将来用得到。”
沈如初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两盒灵芝,道:“舅母,这、这实在太贵重了,我真是、真是受宠若惊……”
徐氏笑道:“你担得起!收下吧,一家人还用说两家话?带我四下里看看吧。”
沈如初笑道:“好。舅母。各位夫人这边请。红袖,快去楼上准备茶具、好茶,我请各位夫人喝茶。”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眼神观察了一下其他人——这里面有元氏、李氏等人,这二人脸上带着微微的尴尬,说白了就是不乐意,沈如初虽然不明白,徐氏这个时候也没有直接说,但还是隐隐猜得到应该和前几天的茶楼时间有关。
沈如初强打起精神,领着徐氏等人在医馆看了一圈,徐氏笑道:“你这里挺好的,让人看着就很放心,是个看病的好去处。下次我若生病,一定要找你,你可不要推脱啊。”
沈如初撒娇道:“舅母,您人这么好,又是有福气的人,一辈子都会安康强健的,哪里需要看病哦。您现在需要的只是调养,永葆青春而已。”
其余夫人也跟着附和,倒不是给沈如初面子,主要是徐氏是这些人里品阶最高的,好话谁都爱听,对上司拍马屁的机会谁都不愿意错过。
徐氏笑道:“听说你这医馆里还卖一种叫雪花膏的胭脂?很好用。口碑好得很,都传遍了大街小巷,连我身边的丫鬟都知道,前天还和我说起过呢。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一旁一个年纪稍轻的妇人连忙道:“是啊文夫人,这雪花膏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怎么那么神奇!前几天我看见刘夫人在用,一个劲地和我夸雪花膏如何好用,用完之后脸上润润的、滑滑的,我看着她气色不知好了多少哦!”
沈如初算是明白,这些人根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为了那雪花膏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