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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之翼     欲海官门txt下载     欲海官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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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让座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yù则刚。”

    人生在世,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这句话,虽然不能成为大众的人生信条,但对为官者来说,却是醒世恒言。

    每个人都有yù望,然身居高位者,常被yù望所左右,处事之时,便难免有失公允。

    1996年秋,清早的空气很是爽朗,高珏一个人走在路上,听着鸟儿悦耳的叫声,他的脸上洋溢出清爽的微笑。此刻的他,心情其实是无比激动的,今天是他第一天去单位报到,单位是县妇联,都说那里是清水衙门,成rì都没什么事,充其量是和一些中老年妇女大打交道,但高珏却认为,这是自己人生的一次转折,一次机遇。

    高珏是一名应届大学毕业生,毕业于锦华省的第一学府chūn江大学。本科文凭,在这个年头还是比较吃香的,按理说,想找一个不错的单位,并不困难,但他毅然决定去参加公务员考试。他填报的志愿是财政局。笔试成绩第三的他,在面试时,本来回答的四平八稳,却被离奇的给了低分,没有被录取。如此打击,难免让人有些心灰意懒,就在他打算另谋高就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县妇联本不在这里公务员考试报考的范围之内,好像是开始没要到编。等到笔试结束,不想有一位妇联的同志摔断了腿,怕是一年半载起不来床,搞不好还得泡病号,反正不上班也有工资拿。这一下妇联主任可急了,亲自跑到人事局咆哮一番,终于要到一个名额,答应她可以在面试结束之后,从落选的人里,择优挑一个。

    笔试前十的,除了高珏之外,几乎都考上了,妇联主任翻了翻简历和成绩单,见高珏笔试第三,是chūn江大学毕业的,照片上的小伙长得又jīng神,考虑到妇联里都是些中老年妇女,唯一一个男同志,长得又让她看不过眼,干脆点了高珏。

    得以败部复活,怎不叫高珏又惊又喜,他决定努力工作,决不辜负妇联领导的知遇之恩。

    高珏的家在兴五路,在北安县算是比较偏的地方,好在是二路车终点站所在。清早等车的人不少,庆幸没有车上的座位多,高珏混了一个座。伴随着公交车开动,高珏的心也飞到了县妇联,畅想起自己的未来。

    不知不觉过了三站,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马路湾站牌停车,一个孕妇缓缓走了上来,高珏看见,连忙站起来,向孕妇招手,“这位大姐,你过来坐!”

    孕妇看到,冲高珏微笑点头,朝他走去,只是动作不快。后面的人陆续上车,有一身穿时尚欧版休闲服的青年,似乎眼睛很尖,一眼看到高珏空出的座位,他三步并作两步,竟然后发先至,不等孕妇到高珏身边,就已抢了过来,因为速度太快,撞了孕妇的胳膊一下,给孕妇撞了个趔趄,险些摔倒。不过青年并没注意到这一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跟着,举起手臂,冲着前边大声叫道:“闫冰,快过来!这里有座位!”

    高珏实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人,见孕妇无碍,他低头看着青年,客气地说道:“朋友,请你起来一下。”

    “有事吗?”青年抬头看了高珏一眼。见高珏衣着朴素,本是米黄sè的外套,都快被洗成白sè,料想是个穷鬼,脸上随即露出不屑之sè。

    “这个座位是给那位孕妇坐的。”高珏这次的声音,就没有先前那般友善了。

    “孕妇怎么了,该我什么事,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呀?这么多坐着的,凭什么让我给她让座呀?”青年不忿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这个座位是给那位孕妇坐的,请你起来。”高珏沉声说道。

    “我就不起来,你能把我怎么样呀?”青年继续叫嚣地说道。

    “你说呢!”

    “呼!”高珏猛地探出手来,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领,随即一用力,硬生生地将青年提了起来。

    别看高珏是chūn江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但不是善茬,绝非好惹的。高珏是一名重生者,有一段特殊的经历,在上辈子,住的最久的地方是监狱。

    前世的他,为人太重义气,特别有血xìng,打仗斗殴是家常便饭,不过学习成绩,却一直不错。高中时,因为帮一个朋友出头,下手失了分寸,将人打成重伤害,不仅被学校开除,还要赔上一大笔的医药费。那个朋友,一见要赔钱,马上缩了起来,推说是高珏打的,自己根本没动手,所有的责任,全都让高珏一个人扛了。家里没钱,急的父母打算将家里的房子卖了。高珏见如此,干脆一人做事一人当,直接告诉派出所,不用调解了,我们家没钱,总不能让父母流落街头吧,还是上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因为年满十八岁,高珏被送上法庭,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然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一向热血的他,在出狱之后,见到一位老人被人欺负,依然挺身而出,将欺负老人的人痛打一顿。老人为了感激他,给了他一张家传的偏方,可惜,他没有机会用了,因为他打的人大有来头,再次将他送进法院,老人本来想替他作证,却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凭着对方的一面之词,加上高珏又有前科,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待熬到出狱,已年过四旬,父母双亡,他只能到南方打工,最后郁郁而终。

    在座的男青年,身高不到一米七,瘦了吧唧的,高珏身材高大,抓他起来,就像提个小鸡崽子似的。旋即,高珏看清对方的面貌,青年皮肤很白,眼睛特小,给高珏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心眼很多,不太地道。左眼乌青,应该是被人来了个眼炮。

    青年乍被高珏提起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给我到一边站着去!”高珏说着,胳膊一挥,将青年甩到一边,险些摔倒。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这么粗鲁!为了抢一个座位,竟然动手打人!”突然,从前面挤过一个妙龄少女,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青年身边,对高珏怒目而视。

    “谁抢他座位了?这座位本来就是我的,我见那位大姐怀孕了,给她让座,没想到这小子腿脚倒快,我前脚站起来,他后脚就冲过来坐下。还把那位大姐撞了一下,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高珏大声说着,并伸手指向那位怀孕的妇女。

    “就是,有没有点公德心呀,人家给孕妇让座,这小子还过来抢,就是欠揍!”“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教养,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也别一耙子打死一船人,让座的这位小朋友心地就不错。”……

    周围上了岁数的人,纷纷帮着高珏说话,一起指责起男青年,你一言我一语的,令男青年脸sè越来越难看,少女也难免有些羞愧。她看了孕妇一眼,又看了看高珏,最后扁起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知道起因,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

    少女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二三,衣着虽不时尚,却令人显得清秀。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秀发,身材高挑,修长的双腿,十足一个大美人。

    高珏素来吃软不吃硬,见对方道歉,当即客气地说道:“没有关系。”

    但是少女似乎还不算完,看向男青年,说道:“都是你惹的祸,怎么还不向人道歉。”

    “我……我还不是想给你占个座……”男青年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也没有你这么占的呀,咱们就三站地,有座的话就坐着,没有就站着呗。你这人,真是的了。”少女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事要是让领导知道,又得训我。”说完,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男青年。

    公交车继续行驶,孕妇坐上了高珏让的座位,少不得对高珏连声道谢。当然,时不时地也有上了年纪的人数落男青年几句,令他恨得直咬牙,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瘪的。最让他痛恨的是,连自己拼命追求的女人还为此事说自己,nǎinǎi的,老子要不是为了给你占座,能出这事么。

    很快,过了三站地,售票员大喊“县zhèng fǔ到了”,高珏排队下车,却发现这对青年男女也是在这站下。男青年前脚下车,回头去看少女,见高珏也在这里下,似乎是想找回点面子,于是狠狠瞪了高珏一眼,说道:“小子,我今天工作忙,没功夫收拾你,你给我等着,千万别让我再碰上。”

    “好,我等着,随时奉陪。”高珏呵呵一笑,这种不敢动手,只会过过嘴瘾的家伙,他在上学的时候,就见多了。

    北安县妇联,是在县委大院里。高珏下车,一路前往,没有想到,那一男一女竟和自己走的是一个方向。很快来到县委大院,那二人先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见如此,高珏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道,“难道这二人也在zhèng fǔ机关工作?”

    这地方可不是随便进的,别看人家向走城门似的,但轮到高珏时,一位大叔,立马将他拦住。

    “这位同志,你是来做什么的?”

    “你好,我是来妇联报到的,这是我的录用通知书。”高珏停下,将录取通知书递给大叔。

    他这话一出口,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登时停下脚步,一起回头向高珏看去。

    大叔看了眼高珏的录取通知书,又对着照片看了看本人,说道:“你可以进去了,妇联在二楼,对了,前面那两位就是妇联的同志,跟着他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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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章或许略有平淡,但故事架构,十分完整。虽不属于快餐文,但小翼自信会是官文中的上乘之作。尤其是在人物刻画与情感等方面的描写上,更会让您爱不释手。在此,小翼对观看本书的书友朋友,由衷的说一声谢谢,希望新老朋友,都能够支持小翼。嫌瘦的朋友,希望您能顺手点击一下收藏,养肥再杀,保证您不会后悔。谢谢!;

第二章 妇联也动武?

    门卫让过高珏,放他进去。此刻那一男一女,仍然望着高珏,只是表情不同,男青年一脸愤恨,女青年倒是面带微笑。高珏也注视着他们俩,心中好笑,第一天报到,竟然就和同事在公交车上演了这么一出。

    “你就是新来的。”等在前面的少女突然开口说道。

    “是的。你好,我叫高珏。”高珏礼貌地说道。

    “高珏…….和咱们科长一个姓呀。听人说,你是chūn江大学毕业的,真叫人羡慕。忘了介绍,我叫闫冰,是权益科的,他叫吕大伟,也是咱们妇联的,不过在办公室。”闫冰说话时,满脸笑容,甚至还露出崇拜之sè,似乎刚刚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早已扔到九霄云外。跟着,她又活泼地说道:“咱们权益科的温姨住院了,人手不够用,你肯定是要分到我们这儿的,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了。”

    说完,闫冰冲着高珏伸出手来。

    高珏已经来到二人面前,见闫冰主动握手,他也伸出手掌,和她的手握在一起。闫冰手掌不大,手指纤细,高珏宽厚,手指略短,将手松开,闫冰又说道:“你的手真厚,和熊掌似的,怪不得一把就将吕大伟提起来了。”

    高珏莞尔,但吕大伟听了这话,脸sè更加难看起来。

    “吕大伟,咱们妇联终于又多了个男人了……”闫冰看向吕大伟,本想开个玩笑,可见他沉着脸,刚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而说道:“今天的事,也是你有错在先,就别放在心上了,大家握握手,以后就是同事了。”

    “哼!我怕脏了手。”说完,吕大伟转身就走,顺口还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领导怎么想的,竟然让这样的家伙进妇联。”

    闫冰吐了吐舌头,唏嘘了一句,“心眼真小。”随即,对高珏说道:“这人就是这样,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咱俩一起上去,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咱们妇联的情况。”

    “好,谢谢。”

    “不用客气。”

    高珏与闫冰联袂朝办公楼内走去。一边走,闫冰一边小声说道:“咱们妇联是小地方,就十几人,除了两个主任外,剩下的就是四个科室,都是一个科长配一两个办事员那种。办公室的人最多,有三个人。我们权益科有两个,像组宣科和发展科就惨了,一个科才一个人。”闫冰说话的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比划。

    “现在温姨住院了,权益科就剩下我一个人,好在你来的及时,不然得累死我。所有的部门里,咱们权益科事情最多,整天都不得闲。还有呀,我得提醒你一件事,这几天,咱们科长心情不好……”说到此,闫冰向后瞧了瞧,见没有人,才用极低的声音继续说道:“前前后后被主任训两次了,你来了之后,可得少说话,千万别惹她不高兴,要不然就惨了。”

    闫冰的话很多,上楼的功夫,高珏就听她一个人说了,可能是小姑娘在单位找不到年纪相仿的人,故见了高珏,很是亲热。也亏遇到了她,让高珏对妇联有了点认识。

    说着说着,二人来到二楼,向右一拐,来到一间办公室前,闫冰小声说道:“这是杨主任的办公室,杨主任可厉害了,我以前不知道,后来才听说,杨主任在到人事局要编制的时候,给人事局的局长都好顿喷,硬是抢出来一个编制。所以,你见到杨主任的时候,也得谨慎点,别乱说话。”

    “谢谢。”高珏赶紧点头。别看小丫头提醒高珏在杨主任面前小心点,但是高珏对这位杨主任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好感。是呀,要是没有杨主任的霸道,自己也不可能到这来上班呀。

    “不用客气。”闫冰甜美地说道。

    二人又往前走,闫冰继续介绍,“前面就是办公室,你先到这报到,再往前走,是权益科和组宣科、发展科的办公室,以及一个会议室,咱们妇联人少,总共就这三个办公室。”

    话说的功夫,二人走到办公室的门口,高珏刚要和闫冰再客气两句,突然听到从办公室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还很凄哀。紧跟着,又听一个女人厉声说道:“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你是不是想让整个县委都知道你那点破事呀!妇联的脸,都快让你给丢光了!还组宣科的科长,你自己家里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有没有脸再给别人做宣传、教育工作。”

    “主任……我……”哽咽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了!不用再说了,尚瑾,你去看看人到齐了没,要是都来了,就告诉他们,八点准时到会议室开会!”

    “哐!”

    话音落定,办公室地门被重重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妇人一脸怒sè,显是气极,闫冰见到她,吓得打了个哆嗦,忙低下头,小心地说道:“主任早。”

    中年妇人正是杨主任,盛怒之下的她,也不知听没听到闫冰跟她打招呼,出门之后,只是怒气冲冲地向右边会议室走去。等到杨主任进了会议室,闫冰才长吁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胸脯,小声说道:“今天怕是麻烦了。你先进去报到,我回办公室等你。对了,今天车上的事,你可别对其他人说呀。”

    言罢,冲着高珏调皮地一笑,也不等高珏出声,就像兔子一般,跑到了前面的办公室。

    高珏满脑子纳闷,这是哪一出呀,怎么刚刚报到,就碰到这么多事。他刚打算敲门,办公室里的人却陆续向外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办公室主任尚瑾,她见高珏站在外面,客气地问道:“你问,你找谁?”

    “你好,我叫高珏,是新来报到的。”

    “你就是高珏呀,欢迎来到我们妇联工作。我是办公室主任尚瑾,现在有点事,要开个会,你先稍微等会儿,会议结束之后,我再给你安排工作。”尚瑾说道。

    “谢谢尚主任。”

    尚瑾微微点头,转身向右走去。在她身后,跟着五个人,四女一男,男的自然是吕大伟,另外四名女同志,年纪都在不小,看相貌,最年轻的也在三十开外。走在最后一名女同志,满脸泪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知让谁打成这样。

    尚瑾在路过刚刚闫冰进入的办公室时,推门招呼了一声,从里面走出五个人来,全是女xìng,闫冰也在其中。

    眼瞧着众人全部进了会议室,高珏瞎琢磨起来,“这妇联是出什么事了呀?男的是乌眼青,女的鼻青脸肿,这都是让谁给打的?不是说妇联的工作,就是玩玩嘴皮子么,难道偶尔还需要动武……”

    会议室内,主任杨姝婕的脸sè不知有多难看,她坐在会议桌中间,扫视了眼坐在两侧的下属,也没有客气两句,直接进入主题。

    “今天开会的目的,想来大家都应该知道。我们妇联的工作,是维护妇女权益,其中一项,是排解家庭纠纷,反对家庭暴力,力求做到,在北安县范围内,家庭暴力0发生。可是……”杨姝婕开始的语气还算不错,声音不是很大,然话锋一转,嗓门立刻拔了起来,语气也变得严厉无比,“就在咱们自己的家里面,竟然发生了家庭暴力!你们每天给别人做工作,缓解家庭矛盾,怎么在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拿不出一点法子呢!曹淑芬,你负责咱们妇联的宣传工作,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怎么主持工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出去怎么说?说是让丈夫打的!简直成笑话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妇联现在都成为县委大院的笑柄了,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哪个不是看咱们的笑话,说咱们连自己的老头子都管不了,还好意思出去管别人打老婆!”

    “啪!”

    说到这里,杨姝婕重重地一拍桌子,在座的不少人,身子都跟着颤了颤,尤其是鼻青脸肿的那个曹淑芬和小丫头闫冰二人。

    “前天宣传部杨部长就来找过我,专门为了这事,要求务必尽快解决。为此当天我还特地开了个会,结果呢,看看、看看,昨天晚上,曹淑芬又让丈夫给打了,旧伤未去,脸上又添了新伤,你们这工作是怎么做的?高艳红!”杨姝婕锐利的目光,直接shè向坐在闫冰身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又厉声说道:“你是权益科的科长,接受信访,排解纠纷,维护妇女儿童权益,是你的主要工作,你都干什么去了!”

    高艳红被杨姝婕盯的,根本不敢抬头,连忙把脑袋垂下,一声都不敢吭。

    “你是妇联的老前辈了,从基层到机关,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排解的家庭纠纷数不胜数,这一次,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杨姝婕可能是看到把老大姐训的不敢抬头,自觉有些过意不去,语气缓和了下来。

    “主任,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曹淑芬的爱人,简直是头犟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言不合,就抡起扫帚往外赶人,甚至还动手。你看小吕,都让人打成啥样了。派出所也进进出出两三回了,现在连jǐng察都不愿帮忙。”高艳红说道。

    “我不要听借口,我要听解决事情的办法。做任何事情都有困难,咱们这点事,算得了什么,还比得了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党一直教育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要勇往直前,敢于面对,绝不能退缩!我们妇联工作,也是一样!今天我表个态,曹淑芬这件事,事关咱们妇联荣辱,必须下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咱们现在就一起在这里想办法,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散会,想不出来,就一直留在会议室。中午想不出来,午饭也不要吃了,晚上想不出来,也不要下班回家了!”

第三章 另眼相看

    打老婆这事,虽说被人鄙视,但任何地方,都有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在这个年头,大多中年人的文化水平都低,很多人就是小学文化,脑子里满是封建糟粕,认为打自己的老婆是天经地义的。这等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也不足为奇,但发生在妇联的领导身上,那就不一样了。被打的曹淑芬是县妇联组宣科科长,负责宣传教育工作,现在被打的鼻青脸肿,怎么去做工作。人家一旦知道妇联的领导都被老公打,那妇联岂不成了笑话。这也难怪杨主任急眼,妇联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见杨主任动了真怒,会议室内人心惶惶,连大气都不敢喘。谁都知道,杨主任那是有名的母老虎,就连县长,有时都得让她两分。

    在座众人没一个敢吭声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九点半。吕大伟憋了泡尿,现在有点忍不住了,看了眼母老虎冷着的脸,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主任,我想去方便一下……”

    “憋着!没想出法子之前,谁也不许出这个门!憋不住,就在这解决!”事关妇联荣辱,杨姝婕都红眼了,还管你这些。

    吕大伟对杨姝婕也是相当畏惧,见母老虎这般说,也不敢再吭声。可憋着难受,又不敢对杨姝婕发作,琢磨片刻,将矛头指向了老实的曹淑芬。

    “曹科长,你这老公,也忒不是个东西了,一天就知道喝酒打人,你和他怎么过的这么多年呀。你总是忍气吞声的,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儿。若是你不在妇联工作,凑合凑合,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可偏偏你在妇联工作,还是组宣科的科长,在您身上发生这种事,会影响到咱们整个县妇联的。”

    这话说的含蓄,但意思很明白,就是让曹淑芬和丈夫离婚。其实,在坐的人里,有一半都想劝曹淑芬离婚,但大伙是同事,这话怎么说出口呀。老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只有劝合,哪有劝分的呀。

    “我……哇……”曹淑芬哽咽一声,跟着痛哭起来,“我、我……我知道对不起大家……可是……可是孩子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让他……要不然……我、我......我不连累大家就是……”

    曹淑芬的孩子都十岁了,现在离婚,孩子怎么办呀。曹淑芬之所以一直忍受丈夫,维持这个家,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不希望家庭支离破碎,给孩子的童年带来yīn影。现在听吕大伟的言辞,又见杨主任发这么大的火,她脆弱的心再也承受不住。决定不连累大家,辞职就是。

    “哭、哭,你一天少哭两声能死呀!”杨姝婕直接就是一嗓子,她的咆哮,好似晴天霹雳,曹淑芬吓得,眼泪都缩回去了,其他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杨姝婕跟着看向吕大伟,对他怒目而视,厉声喝道:“你会不会说点人话!好模好样的劝人离婚,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吗?要是咱们妇联一遇到家庭纠纷,就劝人家两口子离婚,那还要我们干什么,都回家算了!”

    发了通脾气,杨姝婕的语气缓和下来,又道:“曹淑芬的rì常工作,积极认真,我是认可的,我们妇联现在还需要你,我也不会批准你离开的。好了,继续想办法。”

    别看母老虎脾气大,但有一个特点,就是护犊子,对于这个集体,她一向都是全力维护。

    曹淑芬听了这话,对杨姝婕是感激万分,又差点哭出来,强行忍住。相反,吕大伟又被领导好顿骂,心里颇不是个滋味,心中暗道:“我不就随便说一句,这不也是为大家伙着想么,结果还母老虎当众骂了一顿。它妈的,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大清早的,还差点让新来的那个小子给揍了,公交车上千夫所指,在闫冰面前丢尽脸面,我这招谁惹谁了呀。咦……新来的那小子……有了……”

    吕大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小心地说道:“主任,我倒是想出个法子。”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杨姝婕说道。

    “咱们妇联,今天不是新来了一个么,是chūn江大学毕业的,这可是咱们锦华省最有名的大学。我想这大学生,肯定比咱们眼界宽,见多识广,或许他能把事情解决。”吕大伟说道。

    他嘴里这么说,心中却在想,“好你个高珏,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敢让老子在闫冰面前出丑,今天我让你死的难看。你不是有把子力气么,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有力气的,那个王八蛋可是在单位拧钢筋的,它妈的,一炮就把我打成了乌眼青,到时让他狠狠修理你一顿。”

    “你是说新来的那个高珏呀,他现在来了吗?”杨姝婕说道。

    “来了,我……”吕大伟本想说我早上在公交车上就碰到他了,要不是他,我能丢那个人。不过这小子反应挺快,知道这等丑事,绝不能说出来,连忙改口,“刚刚在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来报到,尚主任还跟他说了两句话呢。”

    “是的,高珏已经来了,还在办公室门口等着报到呢。”办公室主任尚瑾说道。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没接触过咱们妇联工作,咱们这些在妇联干这么多年的,都拿这事没办法,他能行吗?”杨姝婕不置可否地说道。

    “主任,您也说了,咱们这些人,前前后后都上阵了,我还让人家来了个眼炮,谁都解决不了。既然这样,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呗,让他去试试,要是能解决了,自然最好,解决不了,咱们再想法子呗。”见杨姝婕没有直接否决自己的建议,态度模棱两可,吕大伟赶紧趁热打铁。

    杨姝婕被这事闹得,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将曹淑芬调离妇联,那是下策,劝杨淑芳离婚,更是下下策,一来不符合杨姝婕的做人宗旨,二来传将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显得妇联太过无能。吕大伟的主意,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在眼下已经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杨姝婕也不想让大家伙就这么从早上一直坐到下班。她犹豫片刻,说道:“那就这么先这样吧。高珏现在反正也是要分到权益科的,权益科也正好是负责这类工作,先让他熟悉熟悉,尝试一下。尚瑾,会议结束,你就先给高珏办一下手续,然后把他分配到权益科。高艳红,等他过去,你给他介绍一下权益科的工作,今天中午,就让他跟曹淑芬回家,尽快把事情解决。”

    说完,杨姝婕站了起来,说了声“散会”,就率先离开会议室。见她离去,会议室内的众人才算松了口气,对于吕大伟推荐新来的高珏去接这份苦差事,大家伙其实也觉得不妥,一个尚未接触过妇联工作的新人,他能行么,别到时候再让人揍一顿。但不管怎么说,吕大伟也算是给大伙解除了燃眉之急,实在不行,明天早上多吃点饭,少喝点水,提前做好在会议室坐一天的准备。估计杨主任也不能真的残忍到下班还不让大伙回家的地步吧。

    尚瑾其实也憋了一泡尿,她可没敢和母老虎说,对于吕大伟帮大伙解围,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冲吕大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嘉许之sè。也是,办公室的工作,不就是和稀泥么。不过,别人不知道吕大伟的心思,小丫头闫冰却是知道的,瞪了吕大伟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杨姝婕走出会议室,一转身,就看到高珏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正朝这边观望。杨姝婕缓缓朝高珏走去,先前气冲冲地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现在倒是看清了高珏的相貌。

    高珏身材高大,衣着朴素,一脸的正气,甚是jīng神。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男领导对女下属往往要比对男下属要好一些,女领导对男下属也会比对待女下属要宽厚一下。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还是异xìng相吸啊。

    以前妇联只有一个男人,没有啥可比xìng,她也没觉得如何,现在看到高珏,再和油头粉面、衣着不着调的吕大伟一比,她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高珏顺眼。

    高珏当然也看到了杨姝婕,从闫冰嘴里得知,她是妇联的一把手主任。待杨姝婕走到近前的时候,高珏礼貌地说道:“主任好。”

    “你认识我?”杨姝婕停下脚步,面带微笑地说道。杨主任今年四十三岁,别看徐娘半老,但年轻时,着实是个大美人,因为是妇联主任,平时也保养一下,化些淡妆,所以风韵犹存。

    “早上来的时候,听别人这么称呼您,我就记了下来了。我是高珏,今天第一天报到,多谢主任,将我从废卷中拔出来,让我进入妇联。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决不辜负主任的一片厚爱。”高珏说道。

    杨姝婕没想到高珏这么会说话,满意地点点头,甚至认为自己当初选择高珏,是极为英明的决定。“高珏,你这句话,我可是记在心里了,你要是不努力,辜负了我的一片厚爱,我就不高兴了。”

    “请领导放心。”高珏郑重地说道。

    “好。”杨姝婕又是一笑,跟着又用温和地语气说道:“咱们妇联,在外人眼里,或许不重要,其实咱们的工作,却是任重而道远。我喜欢年轻人,年轻人做事有冲劲,敢于拼搏,脑子够灵光,现在改革开放,咱们妇联的工作也更加多元化,需要的就是能够做事的人。高珏,你记住,以后做事,只要站在妇联的角度上,以妇联的利益出发,完全可以勇往直前,不要怕做错事,就怕你不做事。”

    “我明白。”高珏态度认真地点头说道。

    “等一下,跟办公室尚主任报到,她会给你办理手续,安排工作。记住,还是那句话,不要怕做错,只要你工作时,是以妇联的利益出发,我杨姝婕永远是你的后盾。”杨姝婕最后的一句话,十分肯定,跟着,她鼓励般地拍了拍高珏的肩膀,这才从他身边走过,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在杨姝婕和高珏说话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人已经陆续出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见杨姝婕心平气和地与高珏说话,而且还带着笑容,实在令大伙陪感诧异,刚刚还大发雷霆的母老虎,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最后,杨姝婕拍了拍高珏的肩膀,更是令人吃惊。闫冰张口结舌,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这位令自己望而生畏的领导,怎么这般友善、和蔼。和她相比,吕大伟则是充满了嫉妒,自己来妇联都快三年了,杨主任从来没有这么鼓励过我,更没有单独和我说过这么多话,它妈的,怎么就对一个新来的小子另眼相看呢。

    吕大伟越想越气,再次在心中诅咒起来,“高珏,别看杨主任现在对你印象好,等你把事情办砸了,到时肯定得把你骂死!让你小子得罪我,今天下午,有你的苦头吃,给你打的鼻青脸肿,看你明天怎么好意思来上班。”

第四章 接手

    高珏到办公室与尚瑾办理入职手续,闫冰跟着自家领导高艳红返回她们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小丫头突然就听高艳红没好气地说道:“今天早上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闫冰是七点五十五到了,并没有晚,本想说‘我也没迟到’,可见到高艳红沉着脸,像谁欠她钱一般,刚说了一个字,便马上将嘴巴闭上,老实地低下头。

    “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懒,整个科室,属你岁数最小,却总是来的最晚。就不能早点过来,把办公室的地拖一拖。”高艳红接着训道。

    “是,科长。我……我以后,走到再早点……”闫冰垂头小心地说道。

    “嗯……等会记得去收发室看看,有没有咱们妇联的信。以前都是温红云去,现在她不在,你勤跑跑。”

    “知道了。”闫冰略带委屈地说道。其实,自打权益科的另一个同事住院之后,收发室的信件,都是她去取,一天都没耽误过。

    见高科长不再多言,闫冰怯怯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科室内的其他人,都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尤其是鼻青脸肿的曹淑芬,眼神中还带着歉意。

    领导的心情不好,今天又被主任批了,闫冰都看在眼里,目下自己又被没来由的数落,她心中不知为何,竟替高珏捏了把汗。“高珏今天可惨了,等会过来,领导十有仈jiǔ不能给他好脸子看。第一天上班,就让领导呲一顿,肯定会更委屈。”

    高珏在尚瑾那里办了手续,尚瑾按照原先的安排,将他划分到权益科,顺便也鼓励了两句。

    权益科、发展科、组宣科在一个办公室,高珏前去报到,敲门进屋,一眼就看到闫冰。闫冰向他挤了下眼,向右边努了努嘴,高珏会意,猜出坐在那里的肯定是权益科的高科长。但是,高珏仍然礼貌地说道:“各位好,我是新来的,名字叫作高珏。刚刚在办公室报到完毕,尚主任将我分配到权益科,请问哪位是高科长。”

    高艳红在训完闫冰之后,脸sè仍然不好,还是沉着的。高珏在进门的时候,没等自报家门,她就已经猜出来了。她仔细打量高珏,不知为何,脸上竟然露出慈和地笑容,“你就是高珏呀,过来说话。”随即,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闫冰,又道:“闫冰,搬把椅子过来。”

    闫冰心中纳闷,领导刚刚还冷着脸训自己,这是咋回事呀,突然就多云转晴了。见领导露出笑脸,语气平和,闫冰当然高兴,赶紧搬了把椅子,放到高艳红的桌边。

    见高珏近前,高艳红说道:“小高,坐。”

    “谢谢高科长。”高珏直接坐下。

    屋内的同事们,现在也都倍感诧异,这高科长前后态度,怎么差距这么大呀。

    高珏坐在高艳红斜对面,可以清楚地看清这位领导的面目,年纪五十多岁,相貌很慈和。或许这只是在高珏的眼中,在闫冰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高艳红先是让高珏做了番自我介绍,然后就把科室里的人介绍给高珏认识。这一来,妇联里的人,高珏基本都识得了,除了吕大伟和闫冰之外,都是中老年妇女。

    高艳红又对权益科的工作,给高珏做了番详细的介绍,权益科又叫zhèng fǔ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负责处理rì常群众来信来访,接受各种渠道妇女投拆,参与对重大典型信访案件专项调查,为受害妇女提供法律援助和社会服务;参与研究拟定县里有关妇女儿童权益方面的政策,并进行宣传和推动;参与有关普法工作;指导、推动各级妇联依法维护妇女儿童权益工作。开展女、童工作,促进女、童发展;负责家庭教育工作的协调与服务,开展家庭教育理论研究;协调、推动社会各界为儿童的健康成长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承担县zhèng fǔ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rì常工作。

    她讲的很细致,时不时地打个比方,调侃两句,闫冰在旁听的直迷糊,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领导也没和我讲的这么细致呀,记得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把我交给温姨来带。现在倒好,高科长连工作经验,都一股脑地讲给高珏听,侃侃而谈,似乎还很有兴致。

    “这刚来的高珏,和高科长是什么关系呀,两个人都姓高,不会是亲戚吧?”闫冰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般想的,竟然还不止她一个。

    高艳红口若悬河,说了能有一个小时,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这些就是咱们权益科所要负责的工作,担子不轻呀。现在有这么一桩任务,是关于家庭暴力的,属咱们权益科职责范围之内,需要尽快处理。本来么,你第一天上班,还没有工作经验,不应该派你前去。但是,这件事有点棘手,说句实在话,我们这些老妇联,都没有拿下。上面催得急,我也是无可奈何,才打算让你去尝试一下,也算是为自己积累点经验么。怎么样,有没有勇气去试一试呀?”

    “领导,您这也太客气了,我既然进到咱们妇联权益科,就是权益科的一份子,有关咱们权益科的工作,自然不容推脱。还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事情处理好。”高珏毫不犹豫地说道。

    “敢于担当,工作上不推托、搪塞,果然是个好苗子,杨主任没有看错人。”高艳红说着,看向闫冰,又道:“闫冰呀,小高刚刚参加工作,许多细节问题,还不太熟悉,我看这样,今天中午你陪他一起去,也好指导一二。”

    “啊……我……也要去……”一听说领导让自己也跟着去,闫冰一脸的惊慌,看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你看看你,参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平时我怎么教导你的,遇到事情,要勇往直前,碰到困难,不要退缩,要有一种敢于拼搏的jīng神。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咱们这点事,算得了什么,比得了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吗……”(此处省略一千字)

    高艳红见闫冰不想去,直接就是一顿说教,把刚刚在会议室,杨姝婕喷她的,又重新搬了出来,用在闫冰的身上。闫冰被她说的,垂着头,不敢吭声,直到高艳红把话说完,才扁着小嘴,小心加委屈地说道:“科长,我知道错了。我跟高珏去就是了。”

    “这才像话,这才是咱们妇联的好同志。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高艳红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见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了,便又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两个现在就跟着曹科长一起回家,做他爱人的工作,尽量将事情办好,我在这里等候你们胜利的消息。闫冰呀,小高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太了解,你在路上,给他详细地说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么。”

    “是,科长……”闫冰低着头说道。嘴上答应,心中暗想,“还胜利的消息,怎么可能,你们这些老妇联都调解不了,我们两个菜鸟,如何能把事情解决。高珏现在是不清楚情况,等他知道了,指不定敢不敢去呢。吕大伟上次去都被人给打了,高珏那脾气,我看更悬。”

    别说他觉得悬,屋里的这些妇女们也都觉得悬,让一个毫无工作经验、刚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去排解家庭纠纷,那不是扯淡么,尤其他要面对的还是一头蛮牛,像吕大伟那种能说会道的,都被人给揍了,这小子去,估计要被打的更惨。曹淑芬心里更是没底,丈夫的脾气,她最清楚,一言不合,就能动手,有点想要阻拦,可那是杨主任交代的,xìng情温顺的曹淑芬哪里敢违背。

    “唉……”曹淑芬叹息一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屋里众人的表情,高珏看的清楚,上辈子一共在监狱里过了二十多年,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眼睛不是一般的毒,他马上确定,这件事,不仅不简单,而且还是个大难题,大家伙对他没有抱丁点希望。他没有马上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高艳红的意思,与闫冰、曹淑芬离开单位,前往曹淑芬家。

    三路车上,曹淑芬带着口罩,以免脸上的伤被人看到,让人说三道四。虽然,看不出面部表情,但从她的眼睛里,高珏可以看到,尽是忧虑。

    高珏给闫冰比了个手势,让她跟着自己往前走几步,与曹淑芬拉出一段距离,然后,他小声说道:“闫冰呀,在办公室的时候,我听领导的意思,应该是曹科长被丈夫打了,让咱们去调解。但我觉得,这事不简单,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第五章 奸夫

    “这事现在可是咱们妇联老大难问题,杨主任为这事,已经发了好几次火了,要是咱俩今天去了之后,还是解决不了,估计明天,就别想吃午饭了。你听我给你详细的说啊……”

    闫冰当下,将具体情况,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给高珏讲了一遍。

    原来,曹淑芬自从结婚之后,就经常被丈夫打骂,尤其是丈夫喝了酒,肯定少不了一顿揍。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在妇联工作。后来,曹淑芬怀孕,生了个儿子,随着儿子慢慢长大,丈夫的xìng子渐渐有了好转,酒喝的少了,也不怎么动手打曹淑芬了,甚至偶尔还关心一下。三年前,曹淑芬调到妇联,工资还涨了,她本以为,一家三口从此就能过上幸福的小rì子。谁曾想,就在四个月前,丈夫突然xìng情大变,又犯起了酗酒的老毛病,一喝完酒就打她。她问丈夫为什么,丈夫给出的回答,只有一顿拳脚,和一番难听的骂辞。前头还好点,丈夫下手有点数,曹淑芬可以躲一躲,尽量不让丈夫打在脸上,白天上班,哪怕是夏天,也穿着长袖,使同事们看不到身上的伤。结果前些天,她丈夫竟然开始变本加厉,下手更是没个轻重,甚至还望脸上招呼,大嘴巴子扇了好几十,把曹淑芬打的是鼻青脸肿。这样一来,上班的时候,可就掩不住了,在杨主任的追问下,曹淑芬无奈吐露实情。妇联一向维护妇女权益,倡导男女平等,反对家庭暴力,外面的人发生这种事,都是一定要去管的,更何况是自己内部。杨主任立刻下令,让高艳红全权负责此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解决。高艳红和曹淑芬关系也不错,怎能不尽心尽力,可当她到了曹淑芬的家,才发现,曹淑芬的丈夫根本就是一头犟驴,不管你说什么,他横竖不听,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好在曹淑芬替她挡了几下子。高艳红报了jǐng,jǐng察将曹淑芬的丈夫带进派出所,这家伙在派出所表现的还挺横,好像打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家庭暴力属于家务事,派出所也很难处理,曹淑芬不可能把丈夫告进监狱,甚至连拘留,她都不干,硬是在派出所一顿哭求,让jǐng察把丈夫放了出来。这倒不是曹淑芬就属于贱皮子,实在是有苦衷,如果派出所把丈夫拘留,单位就得把他开除,家里少个挣钱的是小,他若是没有工作,不得成天在家喝酒,那自己还用不用活了。

    杨主任一看,高艳红不管用,只能另行调兵遣将,妇联这些人,大多在基层干过,都排解过不少家庭纠纷,以办公室主任尚瑾为首的一干人,陆续前往曹淑芬家去做工作,结果都是铩羽而归,就连吕大伟都没打了。前前后后,派出所进了三回,到了后来,jǐng察都不愿管了。小丫头闫冰跟着去过两回,早被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破了胆,若非高艳红今天硬逼着来,这辈子她都不想登曹淑芬的家门。

    高珏听了讲述,心中暗道,自己两辈子加在一起,见过的人多了,监狱里什么混蛋没有呀,但像这种驴艹的,还是从来没碰到过。

    终于到站下车,三人一起前往曹淑芬家,她家是在振八街,也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以平房居多。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小丫头显得越来越紧张,她小声说道:“高珏呀,你见到曹科长的爱人时,说话一定要谨慎点,他可厉害了,那天一拳就把吕大伟给打趴下了,眼眶现在还青着呢。听说是在单位拧钢筋的,老有劲了。”

    听到友善的提醒,高珏感激地一笑,说道:“谢谢,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

    走着走着,再有几步,便是曹淑芬家的院子,这功夫,他们身后忽然响起自行车的铃声。高珏三人几乎同时回头观看,这一瞧可不要紧,高珏心头一颤,骑在自行车上的人,竟是那般的熟悉。

    “张佩,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都带饭在单位吃嘛。”曹淑芬说道。

    “现在单位没什么活,下午放假,这不,饭还在车筐里呢。”张佩用脚刹住车说道。

    “原来是放假呀,那我们家秦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呀?”曹淑芬连忙问道。

    曹淑芬和张佩住一个院,是邻居,而且丈夫秦广还和张佩是工友。

    “别提了,我倒是叫秦哥和我一起走了,可他说下午放假,就不回来吃了,约了两个同事,要一起喝酒,还叫我一起。我寻思着,难得有机会和小燕吃顿午饭,便自己回来了。”张佩说道。

    “你们两口子真恩爱,羡慕死人了,要是我们家秦广也能像你,那我……唉……”曹淑芬露出羡慕之sè,跟着又是叹息一声。

    “嫂子,别竟想那些不愉快的,秦大哥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倔点,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回过味了。好了嫂子,我先回去了,帮小燕做饭。”张佩说道。

    “好。”曹淑芬点头。

    张佩一蹬车,直接进了院子。

    “我们家那口子又去喝酒了,我看……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曹淑芬每当听说丈夫喝酒,就是心惊肉跳,打自己不要紧,别再把同事给打了。

    闫冰本就不愿来,现在一听说曹科长的丈夫又喝酒了,更是惊慌。见曹淑芬让他们走,简直如蒙大赦,看向高珏,就打算跟他赶紧走。

    可是,此刻的高珏,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曹淑芬的话。

    “张佩!真的是他!”高珏在心中嘀咕着,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随即陷入回忆。

    还记得那是一进宫时,在监狱里的第六个年头,牢里来了个犯人,判的是死缓。在牢里面,犯人分三六九等,例如小偷小摸和强jiān犯,那就是最低等的,进来之后,一报上罪名,少不得被大伙一顿暴揍,也别是强jiān犯。档次最高的,自然是杀人犯,知道你命不长,也没人敢惹你。新进来这位,就是个杀人犯,杀了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的老婆,一个是和他老婆通jiān的人。监狱里的老犯告诉他,你这案子,其情可悯,判了死缓,就是死不了了,用不了多久,便能改为无期。

    这个犯人,就是张佩。对于这般有种的人,监狱里的犯人都是很佩服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欺负他。张佩也确实是条汉子,和高珏很对脾气,相处了两个多月,二人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听张佩讲,平时上班,他都是带饭,中午在单位吃,碰巧那一阵子,单位的活不多,那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带着饭盒上班,不想单位通知,下午休息。张佩想着回家和妻子一起吃顿午饭,没有在单位吃饭盒,不曾想,到家之后,他一眼看到,有个男人和自己老婆躺在一个被窝里。盛怒之下的他,拎起菜刀,追着那家伙就砍,从家里一直砍到院里,终于将人活生生的砍死。砍死了男人,他还觉得不解气,进到家里,又把老婆给剁了。最后,投案自首。上了法庭的时候,张佩开始后悔,为了一个贱女人蹲一辈子大狱,实在不值得,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八岁大的儿子正在念小学,母亲死了,父亲永远出不来了,儿子不就成了孤儿,少不得被人欺负。

    高珏第一次出狱的时候,还到张佩的母亲家里看了一下孩子,听说孩子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他亲自去学校帮着出了回头。rì后高珏二进宫,张佩竟然成为号里面的大哥级人物,对高珏也特别照顾,关系一直很好。

    曹淑芬与闫冰的话,陷入回忆中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去听。闫冰见他木讷地站在原地,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说道:“高珏,你想什么呢?”

    “啊!”高珏被她一推,立刻反应过来,叫了声“不好”,拔起腿来,就朝院子里冲去。

    回忆起往事,再对照眼前的情景,高珏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自己重活了一次,没有重蹈覆辙,自然也不能让自己上辈子的老朋友,仍旧走上那条不归路。

    闫冰和曹淑芬见高珏如发疯般向院子里跑,都有些懵了,但随即跟了上去。

    高珏一进院,预料中的一幕,果然发生。

    在左前方的一所房子里,忽然冲出一个浑身上下赤条条的男人,就连鞋都没穿。男人脸上满是惊惧之sè,左肩上鲜血之流,显然被砍了一刀,他跑起来跌跌撞撞,想是怕到了极点。

    男人前脚出来,紧跟着从房里就追出来一个,这人正是张佩,张佩举着菜刀,刀上还带着血,他怒目圆睁,一脸的狰狞之sè,一边追还一边咆哮,“狗娘养的,你往哪里跑,看老子不砍死你!”

    高珏见情况不妙,迎面冲了过去,男人看到他来,竟然忘了躲避,眼瞧着便要撞到高珏的身上。张佩跑得速度很快,几步下来,已经到了男人的身后,高举的菜刀,转眼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高珏反应极快,向旁微微一侧,抬腿一脚,就听“砰”地一声,光腚男人直接被踹到一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滚到墙根底下。张佩的刀也已落下,可惜慢了半步,一刀看了个空。

第六章 另类的手段

    “它妈的,狗娘养的,还敢勾引良家妇女,看老子不打死你!”

    高珏又是抢先一步,从张佩的身边擦过,来到男人跟他,大骂一句,抬腿就是一顿扁踹。

    想起二进宫时,张佩对自己的照顾,高珏对眼前这个连累老大哥坐一辈子牢的家伙,是恨到了极点,下脚毫不留情,是往死里踹。一边踹,还一边大骂,哪有一点国家公职人员的样子。男人被踹到,蜷缩起身子,不停地抱头惨叫,连连哀求。

    “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高珏的奋勇,一下子把张佩给遭懵了,是我老婆被这家伙给睡了,你怎么像比我还苦大仇深呀。

    闫冰和曹淑芬已经赶到院口,看到高珏往死里打一个啥也没穿的家伙,都有点吓傻了。小丫头闫冰,甚至忘了闭眼,直勾勾地瞅着高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曹淑芬倒是反应过来,这王八蛋什么也没穿,张佩怒发冲冠,手里提着菜刀,出什么事了,不用想也能猜个大概。

    “我说兄弟,你给我让让,让我剁了他!”被高珏弄迷糊的张佩,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该干什么,狠狠地说了一句,人已怒冲冲地来到墙边,看架势就要蹲下去砍人。

    高珏一把将他拉住,叫道:“张哥,你先慢动手,回答我一个问题之后,再砍行不行?”

    “什么问题?”

    人就是这样,这个时候,高珏要是帮着拉架,拦着张佩,张佩肯定会抡刀砍他。但是现在,高珏是帮着他打人,而且下脚甚狠,这种情况下,人的潜意识里,就会认为,这是自己人。所以,高珏的话,张佩还真听进去了。

    “你杀了他之后,有什么打算呀?”高珏问道。

    “我再去把那贱人也一起剁了!”张佩扯着嗓子喊道。

    “把你老婆砍死之后呢?”高珏继续问道。

    “砍死之后……”张佩又一次愣了,把老婆也砍了,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呀?

    “张哥,你把这对jiān夫yín妇杀了,也就成杀人犯了!会不会偿命,我不敢肯定,但我敢保证,你进了监狱之后,就永远别想出来。你还有个儿子,现在才八岁,念小学,他妈死了,你也进监狱,永远出不来了,你让他怎么办?一个孤儿,要有多么可怜,你倒是痛快了,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呢?”张佩的声音大,高珏的声音更大,嘴上说着,高珏的腿脚可不停,仍然继续往光腚男人身上招呼。

    “我……”张佩被高珏的这一番话,说的是哑口无言。是呀,自己杀了他,是痛快了,是消了眼下的心头之恨了,可是杀人要偿命,自己死了不要紧,自己的儿子怎么办呀。“唉……”张佩叹息一声,说道:“我说兄弟,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不杀他,如何能泄我胸中之愤!”

    “这简单,和我一起揍他呀,只要不把人打死,那就没事!张哥,为一个不忠的贱人,生那么大的气,还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和儿子的一辈子,这是不值得的!”高珏说道。

    “你……说得对……”张佩犹豫了一下,决定接受高珏的提议,为了一个贱女人,搭上自己和儿子的一辈子,确实不值得。

    二人一起,抬脚猛踹,将那小子踹的鬼哭狼嚎。

    高珏说的一点没错,为这种事杀人,即便其情可悯,最轻也得蹲一辈子大狱。但是,你若是为这事把jiān夫给打了,肯定是没事,被打的家伙,自知理屈,通常都不会,也不敢去告。当然,如果你去告,在这个年头,jǐng察一听说你是被捉jiān在床,然后让人家老头子给打了,十有仈jiǔ会送你这么一句话,“活该,怎么没打死你,你它妈的也有脸来告!”

    两个人下脚都重,没一会功夫,已经把光腚男人打了个半死,先前杀猪般的嚎叫,现在都变得有气无力。高珏看差不多了,别真的把人活活打死,他拽了张佩一把,说道:“张哥,我看差不多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张佩已经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兄弟,今天多谢你。”

    “张哥,你都管我叫兄弟了,那你就是我哥哥,咱们兄弟俩,何必客气。”高珏微笑地说道。

    “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张佩的亲弟弟。”张佩豪气干云地说道。跟着,张佩拍了拍高珏的肩膀,又道:“兄弟,这小子算是解决了,那个贱人该怎么办?我一想起这事,就恨不得掐死她!”

    “哥,还是那句话,不值得呀。她既然对你不忠,那我看,这种女人也没必要留在身边了,直接让她滚,和她离婚,乐和谁过,就和谁过去!”高珏大咧咧地说道。

    “嗯……好,那就这么办吧!”张佩虽然多多少少有点不甘心,但冷静下来的他,也知道高珏所说的话,确实在理。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再留在身边的了。

    闫冰满脸的惊诧,仍是目瞪口呆,好像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出了什么事。曹淑芬毕竟工作经验丰富,见过的也多,她看得出来,高珏处理事情的方法,虽然粗野了点,但或许是眼前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张佩冷静下来,保住那人的xìng命。如果今天高珏没来,只有自己看到,自己会怎么处理呢,面对已经红了眼的张佩,自己的话,他肯定听不进去,肯定会被一巴掌拍到边上,然后目睹jiān夫被张佩活活砍死。这张佩也不是善茬,脾气虽说比丈夫强点,但绝不是面糊的人,平rì里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只是,曹淑芬又好奇起来,高珏是怎么预见张佩家里要出事,在没有半点征兆的情况下冲进院里帮忙呢?这一点,曹淑芬想不明白。

    这功夫,高珏在张佩耳边嘀咕了两句,没有人听到他说的是什么,倒是张佩,则不住地点头,好像二人很早以前就认识一般。随后,两个人各自拽起jiān夫的一只手,如拖死狗似地,将人拖进张佩的家里。曹淑芬赶紧跟上,闫冰见曹淑芬动了,才下意识地随着她一起向前,她俩也就是走到张佩家的门口,却不敢进去。

    张佩的家不大,一进门,就是厨房,左右两间屋,来到左边的屋里,大炕之上,有一个女人满脸惊惧之sè,蜷缩在被窝里,见张佩等人进来,她吓了一跳,紧紧抓住被子,可以看出,她的手都在发抖。

    “贱货!大白天就偷汉子,还偷到家里了!看老子不打死你!”刚刚情绪缓和下来的张佩,看到妻子之后,怒气又被点燃,一高跳到炕上。

    见丈夫上来,女人更是花容失sè,连声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我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你妈了个比!你它妈的骗鬼呢!第一次就把男人往家里领!”张佩抬腿就踹,一边踹一边大骂,“你个死贱人,老子打死你!要不是老子今天下午放假,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大白天的往家里偷男人,rì你妈的!老子一天辛辛苦苦干活,养活着你,简直是养活了个白眼狼!”

    “别打了……啊……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女人被打的嗷嗷直叫,哭着求饶,但是张佩下手,毫不留情。

    看着炕上张佩发疯似地打老婆,高珏一脸的漠然,这样的女人,丝毫不值得人去可怜,活该。因为上辈子与张佩感情深厚,所以高珏甚至很憎恨这个女人。

    不过,高珏的眼睛却一直在留意着张佩,他也害怕张佩再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失手将人打死。好在,张佩愤怒归愤怒,脑子却是清明的,他也知道,不能把人打死,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不为了自己,也要替八岁大的儿子着想。

    没一会,女人被打的遍体鳞伤,鼻青脸肿,哭求的声音也小了,张佩停了下来,等着女人,大声叫道:“陈燕,你个臭婊子,现在你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陈燕缩着身子,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

    “它妈的,你不知道!偷汉子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贱人,老子恨不得将你们这对狗男女直接打死!但杀你这个贱人,实在是脏了手!起来,把衣服穿上,给我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张佩咆哮着说道。

    “张佩,你别赶我走……我离开了家……让我上哪里去呀……”陈燕乞求地说道。

    “去你妈的!你它妈的乐死哪去,就死哪去!你不是愿意和这个王八蛋过吗?那你就和他回家去吧!滚!”

    “他、他……他有老婆了……”陈燕小心地说道。

    “他有没有老婆,该我什么叼毛事!你愿意和他睡,那就和他睡一辈子吧!狗娘养的!”张佩越说越气,跳下炕来,冲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又踹了两脚,“王八蛋,家里有老婆,来睡我老婆,我rì你妈!”

    “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光腚男人也是泣不成声,说句实在话,他现在已经被张佩吓破了胆。

    “去你妈的,给老子少说两句!”张佩怒骂一句,瞪向床上的陈燕,又叫道:“给老子从上面滚下来!”

    “我……”陈燕本想再说什么,可见张佩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能让我先穿上衣服吗?”

    “它妈的,你不是不怕人看吗?给老子装个鸡毛呀!现在穿吧!”张佩叫道。但他并没有回身,仍是瞪着陈燕。

    倒是高珏,默默地转过身子。

    陈燕哆哆嗦嗦地将衣服穿好,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小心地下炕,却不敢直视张佩。

    “你们两个,现在给我写一份认罪书,明天老子拿去离婚用!”张佩叫道。

    “这……张佩……你别和我离婚……你怎么打我都行……就是别撵我走……咱们还有孩子……孩子还小……”陈燕哭着说道。

    “少给我来这套,nǎinǎi的,你偷汉子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孩子!老子非和你离婚不可!快点给我写!”张佩一把抓住陈燕的头发,怒声咆哮。

    陈燕看出,丈夫已经下定决心,为这事离婚,实在丢人,让她都没脸回娘家,可是此时此刻,怕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走。陈燕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做错事的报应,自己要为自己的yù望买单。

    她哭着写了一份认罪书,其实就是把自己和男人通jiān的事写上一遍,然后签了字。张佩又让男人签字,男人哪敢不签,老实地签上名字。

    不仅如此,高珏还出门让闫冰与曹淑芬进来,也在认罪书上签字,算是证人。为何要如此,也是高珏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和张佩把这对jiān夫yín妇打的不轻,万一人家去告,有了证明通jiān的证据,不管到哪里打官司,都说得过去。

第七章 侧面了解

    将jiān夫yín妇撵走,望着他们步履蹒跚的背影,高珏终于松了口气。

    自己这一辈子没有重蹈覆辙,张佩也没有走上那条不归路。

    张佩感激地看向高珏,发自肺腑地说道:“兄弟,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怕是我已经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话是这么说,但是张佩的脸上,难免有些沮丧。家里发生这种事情,换做是谁,心情也不会好了。

    “张哥,以后的rì子还长着,为了这样的女人难过,不值得。我相信,以张哥的为人和魄力,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有无数的女人在屁股后面追。”高珏说道。

    “呵呵……”张佩咧嘴一笑,心情缓和了一点,说道:“承兄弟吉言,但愿如此。你我一见如故,不如就在我家里喝点如何?对了,还没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张哥有命,小弟哪敢不奉陪。我叫高珏。”

    当下,张佩就要下厨房做菜,曹淑芬家和张佩的关系,素来不错,现在张佩家逢大变,哪能张佩忙活,她让张佩在屋里和高珏说话,抢着到外屋地烧菜。闫冰也跟着帮忙,一会功夫,弄了四菜一汤。

    张佩拿出一瓶“老龙口”,和高珏满上,曹淑芬本想和闫冰回家吃,但硬是被留下,四个人一起。高珏与张佩边喝边聊,得知高珏和曹淑芬是同事,而且还是chūn江大学的毕业生,张佩对高珏是敬佩无比。张佩和曹淑芬的老公秦广都在县里的一家预制板厂上班,秦广是拧钢筋的,张佩在加工车间。

    高珏和张佩的酒量都不错,很快就一人喝了一杯,张佩又要再给高珏倒酒,小丫头闫冰低声说道:“高珏,咱们单位中午是不让喝酒的,你喝这么多酒,下午还怎么上班呀?”

    张佩赶紧收住,说道:“兄弟,我还忘了这茬了,你下午还得工作,不能再喝了。”

    高珏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事,倒吧。”跟着,他看向闫冰,又道:“闫冰呀,咱们现在不就是在工作么。”

    “吃饭、喝酒怎么算是工作呀…….”闫冰扁着小嘴,不解地说道。

    “咱们妇联的工作,除了维护妇女的权益外,就是反对家庭暴力,排解家庭纠纷。张哥家里的纠纷,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咱们现在要是不把张哥的工作做好,万一他又憋出火气,再去做些过激的事情,是不是属于咱们工作没干好呀。”高珏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闫冰点了点头,觉得高珏说的话,也有道理。

    “小高说得对,咱们现在就属于在工作。不过小高,你可别喝多了。”曹淑芬温柔地说道。

    “曹科长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高珏又让张佩把酒倒上,二人继续喝。

    这连喝带唠,可就到了一点钟。闫冰看了看表,说道:“咱们现在到点上班了。”

    高珏又是一笑,说道:“闫冰,咱们出来的时候,领导给咱们交代什么工作了呀?”

    “是曹科长家里的事。”闫冰小声说道。

    “是呀,曹科长家里的工作,咱们还没做完呢。现在就回去,怎么和领导交代呀。”高珏笑着说道。

    “可是,曹科长的爱人不在家呀。”闫冰实在害怕面对秦广,所以不想留在这里。

    “不在家,咱们可以等呀。领导也没给咱们规定时间,必须在什么时候回去,但是,领导却发了这么一句话,今天务必将曹科长家里的事情解决。你说对不对呀。”高珏说道。

    “这倒是。”闫冰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我和张哥再说会话,聊聊天,做作他的工作。你和曹科长,先回家等她爱人回来。见到人之后,别和他说其他,只说张哥请他喝酒,让他过来。”高珏说完,分别看了眼张佩和曹淑芬,似是征求他们的意见。

    “是啊,嫂子,秦哥回来,你就让他过来。”张佩先开口说道。

    曹淑芬不置可否,琢磨一下,点了点头。丈夫今天喝酒了,等他回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十有仈jiǔ,会揍自己一顿。眼瞧着高珏一脸的从容,满是自信,又想起刚刚高珏用特殊的方法,化解了一起命案,反正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干脆就听他的。

    曹淑芬带着闫冰回自己家,张佩家只剩下他和高珏两个。二人喝了口酒,高珏说道:“张哥,你和曹大姐的爱人是同事,两家还是邻居,曹大姐家的事,你应该也清楚吧。”

    张佩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我这秦哥,平rì里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喝点酒就犯浑。”

    “张哥,你可莫要唬我,我看也不尽然。他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听说,在他和曹大姐新婚之后,确实经常动手打曹大姐,不过后来,有了孩子,孩子大了,也就不怎么动手了,一连多少年,家里都是平平安安。怎么,突然间在四个月前,他又犯了老毛病,我认为这其中必有隐情,绝不会无缘无故。我的同事曾经问过曹大姐的爱人,无奈他什么也不说。张哥呀,你和曹大姐一家是邻居,平rì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也不希望他们家就这么下去吧。你知道的事情,肯定也比我们多。能不能帮忙想想,在四个月前,曹大姐的爱人碰上了什么事,会让他的xìng情发生改变。”高珏说道。

    “这个……”张佩犹豫了一下,说道:“怎么说呢,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但要说是四个月前,单位确实出了点事。从去年开始,单位的效益就越来越差,过年后,更是一落千丈。四个月前,单位开始一个月只开半额的工资,在上个月,又传出要有一部分工人下岗回家的消息。秦哥在单位干活,那是没话说,但脾气不太好,得罪过不少人,到底有谁会下岗,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秦哥是板上钉钉的。”

    “哦……”听了这话,高珏深吸一口气,回味了一下闫冰在公交车对自己说的内容。四个月前,秦广开始喝酒,动手打老婆,好在多少有点分寸。前不久,多说一个来月,动手的时候就没谱了。

    秦广在单位遭遇的事,从时间上算,确实和他开始打老婆,下手轻重对得上。可是,为了这事,为什么就一定要打老婆呢?

    这个世上,确实有这么一种人,在外边遇到点不顺心的事,喝点马尿,回家就拿老婆撒气。但是,高珏细一分析,还是觉得有点想不通。

    如果秦广是因为在单位不顺心,开始打老婆,那他刚刚结婚的时候,为什么总打曹淑芬呢?还有,有了孩子之后,xìng子转了,不再打老婆,但用张佩的话说,秦广脾气不好,在单位也得罪过不少人,他那预制板厂是全民企业,厂领导想把你开除,并不容易,在大锅饭年代,不去上班混工资的,多了去了,厂长都拿这帮人没办法。厂领导是不能把你开除,想办法给你点小鞋穿,倒是可以的。秦广得罪这么多人,被人穿小鞋,再正常不过,那个时候,心情肯定也不好,可为什么却没有打老婆呢?偏偏一直等到四个月前,从一个月只开半额工资开始,才又动手打老婆?

    怀揣着一连串的疑惑,高珏再次问道:“张哥,曹大姐在和他爱人结婚的时候,你们就是邻居吗?”

    “嗯。我和秦哥,那是光屁股长大的。”张佩点头说道。

    “要是这样,那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张哥。我听说,曹大姐在刚刚结婚之后,他爱人就经常动手打她。新婚燕尔,往往是夫妻感情最为浓厚,最为恩爱的时候,曹大姐的爱人在那个时候就总打她,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张哥,你们俩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点,那个时候,曹大姐的爱人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吧?”高珏问道。

    “唉……”听了这话,张佩重重地叹息一声。

    从这一声叹息,再看张佩脸上的为难之sè,高珏可以断定,张佩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有难言之隐。

    “张哥,曹大姐现在每天都被丈夫打,不管是工作、休息都不得安生,要是再这么下去,估计不出多久,曹大姐不是离婚,就是丢掉工作。你也说了,曹大姐的爱人肯定是要下岗了,如果曹大姐和他离婚,他下岗之后,如何养活还在上学的儿子?即便曹大姐看在儿子的份上,不和他离婚,那曹大姐也没法继续在妇联工作了,两个人都没了工作,rì子还怎么过?张哥呀,这种结果,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吧。”

    高珏对张佩十分了解,张哥素来吃软不吃硬,特别重感情,很讲义气。所以,高珏自信,只要自己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张佩肯定会帮忙,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果不其然,听了高珏的话,张佩默默点头,良久才说道:“兄弟,他们家的事,我确实知道一些,只是说了,能有用么。前些阵子,我也曾劝过秦哥,但他这人太犟,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个世上有一句话叫作解铃还须系铃人,许多事情,不是劝就能劝好的,只有知道前因后果,方可辨明是非曲直,从容处置。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然后再想一个妥善的法子。”高珏说道。

    “好吧,兄弟,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是真的想帮秦哥他们家,但这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讲呀。”张佩说道。

第八章 原委

    “张哥,你放心就是。”高珏肯定的说道。

    “唉……这话怎么说呢……”张佩沉思片刻,似乎内心也在作斗争,最后才终于下了决心。“这事我也是听秦哥说的,那天他喝多了酒,跟我发了一阵牢sāo,失口说出来的。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们结婚洞房的那天晚上,嫂子没见红。”

    这是什么意思,太简单不过,就是曹淑芬在嫁给秦广之前,已经和别人发生过xìng关系,不是处女了。这等事情,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耗子来例假,多大点事呀。可在那个年头,却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当天晚上揍你一顿,第二天早上去离婚,让你退彩礼,女方家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我说的么,原来是他心中有一根刺呀。”高珏说完,陷入沉思之中,为了这事打老婆,对于一些粗人来说,也很正常。可是,秦广既然这么忌讳这件事,当时为什么又不离婚呢?如果直接离婚,对秦广来说,没有半点损失,丢人的只是曹淑芬。

    高珏认为,自己现在似乎发现了一条线,如果顺着这条线摸索下去,或许可以找到症结所在,然后将秦广心中的刺拔掉。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应该找曹淑芬多了解一些情况。

    “张哥,我已经有点谱了,打算先找曹大姐聊一下,对事情进行进一步的了解。”

    “行,那是过去和她说,还是请她过来说。”张佩说道。

    “还是……把她请过来吧。”高珏说道。

    高珏前往曹淑芬家,请她过来说话,但让闫冰留在那里等秦广,不用跟着过去。小丫头老大的不愿意,主要还是害怕,宁可搬把凳子坐在院里。

    曹淑芬不知道高珏找他是为了何事,觉察出似乎很重要,来到张佩家,明显有点紧张。

    再次入座,高珏先客气了两句,然后才进入正题,“曹科长,刚刚我和张哥聊了一会,了解了一点情况,我觉得很有用,或许能够从这里入手,将您家里的事解决。当然了,还需要进一步跟您进行沟通,其中难免有些事情,涉及到您的**,所以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坦诚相告。”

    “唉……”曹淑芬摇头叹气,说道:“小高呀,你虽是新来的,但进院时,看你处理张佩那件事时,我就觉得你做事很干练,比一般的年轻人强多了,哪怕是我,估计也比不上你。你既然说你有可能把我家里的事解决,大姐相信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你和张哥是老邻居了,我算是一个外人,但有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个局外人,可能会看的更清楚一些。适才张哥和我说了件事,就是您和您爱人新婚之夜的那件事……”高珏语气平和,说话时,并没有直视曹淑芬,显得很随意,说完,还端起桌上的酒杯。

    张佩没想到高珏这么直接,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兄弟……你这……”

    曹淑芬点头,脸上满是伤感,但并没觉得意外。因为自己的丈夫和张佩关系最好,有什么事,都会和张佩说,就连心里的委屈,也多是和张佩倾述。曹淑芬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她没有说话,高珏与张佩也没有催她,默默地等着。许久,曹淑芬睁开眼睛,说道:“能给我倒杯酒吗?”

    张佩二话没说,连忙取过一个酒杯,给曹淑芬倒了一杯酒。曹淑芬拿起酒杯,是一饮而尽,辣的咳嗽了好几声,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才缓过来。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咬了咬牙,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我下乡的地方是咱们县的列山镇小北村,因为我身体也单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活,到了农村下田,又哪里能干的动,每次我的工分都是最少的。即便这样,没用多久,我就累病了,那天我去请假,结果遇到了村支书的儿子,他对我很热情,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还多给我要了几天假,甚至工分照拿。我本以为他是一个好人,谁曾想,就在第二天别人都下地干活的时候,他闯进我的房间,把我给玷污了,还恐吓我,要是我敢把事情说出去,他就打死我,让我永远回不了家。我吓得够呛,哪里敢说,唯有将眼泪流到心里。后来我病好了,他给我换了工作,去做保管员,活倒是不累,但他……他……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和我做那事……”

    说到此,曹淑芬痛哭流泣,已经变成泪人。高珏从兜里掏出手纸,给她擦拭眼泪,她哭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那个时候,简直是个噩梦,我多么希望,能够快点回家。终于,在三年后,机会来了,国家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我得到了一个名额,摆脱了那里。大学毕业,我被安排到县里的档案局工作,虽然一切顺利,但当年的那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家里一直催我结婚,可我不敢出嫁,我怕…...我怕新婚之夜,被丈夫发现我不干净,再将我赶出家门……”

    曹淑芬哭的越来越伤心,“家里的亲戚朋友先后给我介绍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我都没敢和他们处,我知道,他们发现我不干净之后,真的会把我赶走。或许也是缘分,那一天,我认识了秦广,他虽然外表粗鲁,但内心很善良。他们家并不富裕,人又没读过什么书,别人都说他配不上我,就连家里也不同意,但我还是决定嫁给他,为了能够和他结婚,父母差点和我断绝关系。新婚之夜,他发现了,他打了我,还要将我赶回来,我苦苦哀求,告诉他,父母已经不要我了,你要是赶我走,我就只有去死。他把我留了下来,但这件事,也成为他心中的痛,结婚的头两年,他经常打我,可我不怨他。在我怀孕之后,有了孩子,随着孩子慢慢长大,他的心xìng也渐渐好转,不再对我打骂,那个时候,我好幸福……可是,这段rì子,不知为何,他、他又变得和以前一样……我问他……他也不说……每天晚上,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又哪里做错了……”

    听完曹淑芬的讲述,再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高珏和张佩的心都是沉重的。她结婚的时候,不是完璧之身,但那能怪她么?她受了多少委屈,从下乡开始,到嫁给秦广,乃至现在,她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高珏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她,不管用什么办法。

    房间内,恢复了沉默,除了曹淑芬的哭泣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高珏静静地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曹大姐,你的这段往事,可曾和他说过?”

    “没有……”曹淑芬痛苦地摇头,“我被人糟蹋了三年……三年啊……我怎么敢和他说……”

    “我明白了……”高珏点了点头,又道:“曹大姐,刚刚我听张哥说,他们单位现在效益不好,一个月只开半额的工资,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话刚说出口,曹淑芬的身子突然一震,说道:“我、我……我说的么……”

    “怎么了?”高珏连忙问道。

    “从结婚之后,他虽然打我,但每月的工资,确是如数交给我,只留下一点,用来零花。可是,就在前一阵子,也就是四个月前,第一天打我的时候,当时他只交给我,工资的一半。我多嘴问了句,这个月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用钱,他就大发雷霆,动手打我。我还以为,他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连连向他解释,但他不听,就是打我……”曹淑芬哽咽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听这话,高珏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也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粗犷的喊声,“老弟,你不是说回来陪弟妹吃饭么,怎么突然有兴致请我到你这喝酒呀!”

    伴随着男人的声音,外屋地里响起脚步声。曹淑芬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小声地说道:“他回来了。”

    高珏点头,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示意不用担心。

    转眼间,里屋的门被推开,一个能有四十来岁的汉子走了进来。汉子一脸的胡子茬,身材魁梧,显得很凶悍。这正是曹淑芬的丈夫秦广,他见到曹淑芬坐在这里,立马不悦地说道:“男人喝酒,你跑这来干什么?还有,你那同事怎么又来了?”

    他所说的同事,指的自然是闫冰,刚刚他进院,正好看到闫冰坐在院里,小丫头看到他回来,吓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地告诉他,张佩请他到家里喝酒。秦广是个粗人,当时也没去想,为什么闫冰会在自家门口坐着,而妻子却不在,就风风火火地赶到张佩家。

    “我……”曹淑芬对丈夫很是畏惧,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高珏抢先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你就是曹大姐的爱人吧,你好,我叫高珏,也在妇联工作,是曹大姐的同事。”说完,很有礼貌地冲秦广伸出手。

    “你怎么回事?还把同事带到张佩家了!它妈的,是不是嫌昨晚揍得轻了!”秦广根本没去和高珏握手,看向曹淑芬,很是不客气地说道。

    “秦哥,你别这么说,高珏是好兄弟,刚刚还救了我一命呢。”张佩怕一上来就把事情弄僵,赶紧起来打圆场。

    “哦?是你的兄弟?那我就不多说了。对了,怎么没看到弟妹呀?”秦广说道。

    “别提那个贱人了!nǎinǎi的,这个臭婊子竟然背着我偷汉子,幸好下午休息,将这对狗男女被我堵在被窝里!否则现在,还被她蒙在鼓里。当时我真恨不得将他们全宰了,好在高珏兄弟拦住了我,要不然,你怕是想要见我,就得到监狱里面了。”一提到妻子,张佩就觉得难受,气不打一处来。

    “它妈的,现在的女人,都是贱货。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不知廉耻!像这样的女人,就该活活打死!”秦广愤怒地说道。

    “我说秦哥,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那种女人,终究是少的。像曹大姐,就是个好人,温柔、贤惠……”高珏说道。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秦广的脸sè便难看起来,直接打断高珏的话,怒声说道:“我老婆怎么样,该你个屁事!在老子眼里,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贱人,又关你什么事?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张佩的面子上,我早就一巴掌给你扇出去了!”

    高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浑人,简直不看理喻,但高珏仍是心平气和地说道:“秦哥,我是在妇联工作,我们妇联就是要维护妇女权利,你这么说女人,就不行。还有,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又有什么权利打人!”

    “老婆是我的,我愿打就打!你在妇联工作怎么了?就能在老子面前充大个吗?它妈的,你也不撒泼尿照照,看自己算哪颗葱!这酒老子不喝了!我回家了!”秦广说着,一把拉住曹淑芬,叫道:“跟我走!”

第九章 以暴制暴

    乍被丈夫拉住,曹淑芬身子一颤,忙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高珏。她明白,等自己一和丈夫回去,肯定又得挨顿揍。看秦广的样子,今天又没少喝。

    “慢!”高珏高声叫道。

    “还有事吗?”秦广略带不耐烦地说道。

    “成天就知道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在外面受了气,自己无能为力,却只知道回家拿老婆撒气,你还算个爷们吗!”高珏也不客气了,大声骂道。

    “nǎinǎi的,你还敢教训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秦广似乎被高珏说到痛处,一下子恼羞成怒起来,也不管这是不是张佩家了,看那怒目圆睁的样子,想来是打算狠狠地揍高珏一顿。

    “想要打我,好呀!这里是张哥家,咱们不方便动手,你要是够种,咱俩就出去打!”高珏毫不示弱地叫道。

    “小子,这话可是你说的!走,咱们这就出去!”秦广一把将妻子推到一边,转身向外走去。

    他这一推可不轻,曹淑芬直接向后栽去,要不是高珏动作快,将她扶住,曹淑芬就得砸到桌子上。

    “曹大姐,你先在屋里坐,我出去做他的工作。”高珏扶着曹淑芬到炕上坐。

    但曹淑芬哪里肯坐,赶紧将高珏拦住,紧张地说道:“小高,你可别和那个蛮牛一般见识,还是快些走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原本她以为高珏只是动口,现在竟然闹到要动手,这可不行呀,丈夫这么厉害,高珏出去,最少也得被打个半死。

    “你能怎么处理呀?这家伙晚上肯定要打你,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就绝不能坐视不理。”高珏说道。

    “我受到委屈不要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明天我就向主任打报告,申请调岗,绝不给咱们妇联惹麻烦。”曹淑芬急切地说道,话声之中,带着哭腔。

    “曹大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肯定能把这家伙的工作做通,你在屋里等着就是。”高珏说着,看向张佩,又道:“张哥,你在屋里,帮忙看着点曹大姐,就不要出去了。”

    张佩现在,心里也很是着急,秦广是他的旧识,老朋友了,高珏今天救了他,也是新交,站在他的角度,自然是做和事佬,希望二人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眼瞧着高珏和秦广已经把话说死,不打绝不算完,这下他也没了主意。出去帮忙,帮谁也有点不妥,留在屋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高珏与秦广的体格,差距不少,在张佩眼里,不管怎么看,高珏也打不过秦广。要是高珏被狠狠揍一顿,是不是太对不起这位新朋友了,想到这,张佩不禁为高珏捏了把汗。

    面对高珏的嘱托,张佩只能点头,说道:“兄弟,秦哥力气大,你可得注意,要是觉得不好,千万别逞强。”

    “张哥,你放心吧。”高珏洒脱地一笑,跨步向外走去。

    这若是上辈子,高珏在号里准备和谁单挑,张佩绝不会这么紧张。因为他了解高珏,厉害着呢,打架这种事,不是说你力气大,就一定能赢,这里面有许多技巧。

    监狱里面,虽不敢说是小打天天有,大打三六九,但也是隔三差五就能干一架。高珏是久经战阵,多少人都被他给打趴下了。

    小丫头闫冰自秦广回来,就一直提心吊胆,她也不敢走,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张佩家门外。先是见秦广怒冲冲地出来,她吓了一跳,退出老远,跟着很快,又见高珏昂首挺胸走出来。这一下,可让小丫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呀?

    “小子,算你有种,还敢出来!来吧,看老子怎么教训你!”秦广大声喊道。

    “想教训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高珏仍是一脸微笑,看那样子,根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也是,在号里的时候,像秦广这样,有一身蛮力的家伙,他也不是没遇到过,记得刚刚进监狱的第一天,就有这么一位欺负他。高珏当时也有点害怕,但他心中一直揣着一句话,‘让人打死也不能让人吓死’。他和对方打了一仗,受了不轻的伤,但对方也吃了不小的亏。后来二人因为不打不成交,成为朋友,随着高珏打架的经验越来越丰富,二人偶尔练练,对方却已不再是他的对手。

    今天面对秦广,高珏的目的,就是先把这头蛮牛打服,然后再进行思想教育。

    话音落定,秦广直接朝高珏冲去,高珏向旁一闪,躲过这一下,还了一脚,踹到秦广的腰上。这一脚不轻,从没吃过这么大亏的秦广,气的是哇哇直叫,暴跳如雷,又向高珏扑去,看似要和高珏拼个你死我活。

    闫冰一见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惊的小心肝是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的她,也看不出说占便宜谁吃亏,高珏虽然先后打了秦广四五拳,但自己的腮帮子也挨了一炮,被打的倒退好几步,嘴角还见了血。

    这一来,小丫头更慌了,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出院子,见不远有个食杂店,挂着“公用电话”的牌子,她几步冲了过去,挂通妇联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县妇联,请问您找谁?”接电话的正是权益科的科长高艳红。

    “科长……不好了……”闫冰听出高艳红的声音,急切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高艳红心中一紧,赶紧问道。

    “高珏和曹科长的爱人打起来了,高珏都被打吐血了……”

    高珏的伤,其实并不重,就是腮帮子上面的肉被牙齿刮破了,但小丫头不知道轻重,还以为高珏被打的口吐鲜血呢。

    “啊……高珏被打吐血了?”一听这话,高艳红也懵了,还以为真的出了大事,连忙说道:“赶紧报jǐng!”

    “等等……”话刚出口,高艳红意识到不对,高珏今天是第一天参加工作,结果就和人打了起来,虽说对方是头犟驴,早有打妇联同志的先例,但这事要是闹大,不仅妇联有影响,对高珏和曹淑芬本人也会有影响,还是得先和领导商量一下吧。她改口说道:“先不要报jǐng,你……你先回去盯着,我去向领导请示。”

    说完,高艳红急不可耐地挂了电话,冲出自己的办公室。她直接朝杨主任的办公室跑去,敲门进屋。杨主任见她风风火火地进来,一脸的急切之sè,赶紧寻问出了什么事?

    高艳红如实相告,说高珏被秦广打的吐血,杨姝婕也是一惊。犹豫一下,还是认为不能立刻报jǐng,把事情闹大,以免给自己的两个下属造成不良影响。她决定,先去曹淑芬家里看看,查明具体情况,以及高珏的伤势,再做处理。

    这个年头,妇联还没配车,要想用车,都得向zhèng fǔ办公室申请。杨姝婕担心找zhèng fǔ司机开车去的话,事情很有可能被传出去,搞的满城风雨。所以,她决定搭出租车去。

    二人匆忙离开妇联,坐车前往曹淑芬家。她俩前脚刚走,高珏被人打的口吐鲜血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妇联,搞的人尽皆知。

    妇联一共十几个人,三个办公室,有点什么事,是绝对藏不住的。和高艳红一个屋的,还有好几位,这几名妇女都听到高艳红的惊呼,知道高珏被人打吐血。

    大多妇女都一个样,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瞎议论,等高艳红一走,马上开始议论纷纷。随即,事情传到隔壁办公室,吕大伟一听说,高兴无比,心中暗道:“该,活该!你高珏不是自以为很厉害么,现在好了吧,被人打的吐血。nǎinǎi的,最好再打的狠点,把你打死!让你敢得罪老子,这就是报应。”

    闫冰挂断电话,不敢耽误,连忙跑回院子。但她没敢进院,只是躲在院外观瞧。

    院子里,二人打的好不热闹,拳来脚往。秦广力气大,可和高珏比起来,却略显笨重,在打架技巧方面,差距就更远,往往高珏打他三四下,他才能打中高珏一下。高珏的拳头相当重,哪怕秦广皮糙肉厚,挨得多了,也有些吃不住。

    同院的住户,也有看热闹的,别看都是秦广的邻居,由于知道他是个浑人,又不耻他打老婆的行径,所以没有一个上来帮忙的。当然,也有那年纪大的,帮忙劝架,却也只是离得老远,喊上两声别打了,真个不敢上前,以免被殃及。对于劝架的声音,秦广只是报以愤怒的回骂。渐渐,也就没人再劝了。

    两个人打了能有将近二十分钟,都显得有些疲惫,秦广先后被高珏掀了好几个跟头,累的直喘粗气,实在有点打不动了。高珏要比他强上一些,趁秦广反应变慢,突然暴起一脚,再一次将秦广踹翻在地。

    这一脚着实不轻,秦广躺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现在的他,鼻青脸肿,别提多狼狈。高珏重重地喘了两声,他的脸上也有一块淤青,但对他来说,这只是小意思。他看了秦广一眼,用挑衅的语气说道:“你不是能打吗?别再地上装死,继续起来打啊!”

    “小子,算你狠!我打不过你!”这家伙虽然脾气不好,倒也是一个实在人。

    院外的闫冰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凶神恶煞的秦广,怎么就被高珏给打的爬不起来了。“高珏真厉害。”女人都爱英雄,即便明知打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为了正义而动手打人,确是真正的男子汉行径。闫冰不由地再次对高珏产生了昂慕之情,“他不仅是chūn江大学的高材生,而且还不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这样的男人,实在……实在……太完美了……”

    想着想着,小丫头的脑袋垂了下来,竟然泛起红霞。

第十章 自卑

    高珏自然不会注意到闫冰的反应,他只专心盯着躺在地上的秦广,叫道:“说你是只会打老婆的脓包,我看是一点没错,现在你要是服了,我也不难为你,回去向你老婆道歉,写下保证书,以后再不打她,好好过rì子吧。”

    “呸!”躺在地上的秦广怒喝一声,骂道:“老子是打不过你,但老子的家务事,也用不着你来管。有种你现在就把老子打死,否则的话,老子绝放不过那贱人。它妈的,勾结外人来打老子,老子今晚就打死她!”

    “它妈的,你还不忿是吧!”高珏两步来到秦广身前,抬腿就是一脚,重重地踏在秦广的胸口上。

    看到高珏这般凶狠,闫冰竟然更加痴迷,心中暗道:“哇……好有男人味呀……好有型呀……真帅……”

    “情况怎么样了?”

    就在闫冰发花痴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人用焦急的语气问道。

    声音很是熟悉,闫冰连忙回头,见身后的一辆出租车旁,正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杨姝婕,另一个是高艳红。问她话的人,是杨姝婕。

    杨姝婕与高艳红几步来到闫冰身边,闫冰小心地说道:“主任,科长,现在里面已经打完了……”

    “高珏怎么样?”杨姝婕关切地问道。

    “高珏倒是没事,不过……曹科长的爱人,现在被高珏打得爬不起来了……”闫冰如实说道。

    “啊……”一听这话,杨姝婕和高艳红都是大吃一惊。

    二人赶紧向院内看去,秦广刚好又被高珏一脚踏在胸口上,他闷哼一声,嘴上并不服软,“小子,有种就打死我!”

    “打死你!你当我不敢,老子见过嘴硬的多了,你算个屁呀!”对方嘴上狠,高珏岂能被他吓唬住,当年在监狱里,遇到的那些人里,比秦广还横的,多了去了,高珏怕过谁呀。

    说完,高珏又是狠狠两脚。该说不说,秦广倒真是条汉子,比先前打的那个jiān夫,不知道有刚多少倍,只是闷哼两声,一不喊疼,二不求饶。跟着又是破口大骂,“打呀,打呀,打死老子!你打不死我,你就是龟儿子!”

    事态的发展,实在让杨姝婕与高艳红始料未及。在杨姝婕的心中,早已断定,高珏肯定会被打的不轻,一向护短的她,在车上就暗暗自责,后悔不该听吕大伟的话,让新来的高珏去尝试。她当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高珏真的被打成重伤害,她就只能拉下脸面,报jǐng追究秦广的法律责任。可是现在,被打的不是高珏,而是秦广。

    眼下秦广与高珏,不管是挨打的,还是打人的,都在发狠,谁也不让步,杨姝婕赶紧盘算起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处置。高艳红可没有杨姝婕冷静,小声说道:“杨主任,这可如何是好?千万别让高珏把人打坏了呀。要不然,我现在进去拦住他。”

    “先别急。”杨姝婕抬起手来,跟着闪到院门边,说道:“这个秦广,一向蛮横,难道就只许他发浑打人,就挨不得打了。先等等再说,看高珏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既然事情已经交给了他,不如且让他用自己的法子先处理。实在不行,咱们再出面。”

    “那……那好吧……”高艳红跟着杨姝婕退到一边。

    高珏见秦广仍是倔强,骂道:“你还真是属鸭子的,嘴真硬呀。不过老子就对你这样的人有法子!”

    说完,又要开打。这个节骨眼,曹淑芬从房内冲了出来,她踉踉跄跄,一脸的泪痕,现在还在哭呢,“别打了、别打了……要打你就打我吧……”

    说话间,曹淑芬已经扑到秦广的身上。适才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在里面都听的清楚,先前担心高珏被丈夫打伤,不想被打的却是丈夫,眼下丈夫被打的爬不起来,虽然平时丈夫总是动手打她,但见到丈夫挨打,她倒不忍心了。

    “你给我滚!老子不用你求情!滚!滚!”对于妻子的表现,秦广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暴怒起来。

    “曹大姐,这种人,怎值得你为他求情。”高珏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他终究是我丈夫……”曹淑芬哭着说道。

    “滚你妈的,赶紧离我远点,你个贱人,让开!让他打,有种打死我!”秦广是越发的来劲了。

    “哈哈哈哈……”见他夫妻这般,高珏突然大笑起来,良久才说道:“秦广,你真是可恨、可笑,又可怜……”

    “谁可怜,你才可怜呢!”秦广似乎被说到痛楚,扯起嗓子嚎叫起来。

    “为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没事打老婆,难道你不可怜么?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看来,是一点也不假。”高珏轻蔑地一笑,又道:“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老子想站起来就能站起来!”秦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曹淑芬赶紧搀扶,不料反被秦广推到一边,因为推老婆时,用的力大的点,本已快站起来的他,又坐回到地上。

    高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曹大姐,你不要再去管他了,看他自己能不能起来!”

    “老子现在不愿起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秦广又开始犯浑。

    “那你等着……”高珏缓缓向秦广走去,猛地一探手,一把抓住秦广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秦广吓了一跳。

    高珏没有回答,用力拽着他的手腕,将他往屋里拖。秦广能有一百八十来斤,但高珏想要拖他走,还真不费劲,可门下有门槛,为了防止秦广撞上,张佩上来帮忙,基本上是把秦广抱进外屋地。

    “你借个房间用用吗?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高珏说道。

    “那上小屋吧。”张佩说道。

    高珏把秦广拽到小屋,那是张佩的儿子睡的房间,陈设很简单,地上几乎没有东西。张佩与曹淑芬本来也想跟进去,但高珏没有同意,将门关上,房内只有他和秦广两个。高珏坐在炕沿,秦广躺在地上,他对高珏怒目而视,叫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秦广,你为什么要打曹大姐?”高珏淡淡地说道。

    “这不用你管!”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你自卑。曹大姐在嫁给你之前,不仅家里的条件比你好,而且人长得漂亮,学历高,工作也比你好太多。怕是当时,连你自己都觉得,配不上曹大姐吧。”

    “配不配得上,和你没关系!”秦广继续叫道。

    “你们在结婚的时候,想来有无数的人羡慕你,一个没有文化的大老粗,娶到一个有好工作的大学生,应该有很多人都在猜,你到底交了什么运。怕是那个时候,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秦广,你说是吗?”高珏微笑地问道。

    “这也不用你管……”

    高珏的话,似乎又一次说中秦广的心事,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刚刚那般强硬。

    “我想在那个时候,很多人会说,曹大姐简直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而你肯定也会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照顾曹大姐,给她幸福,让当初那些说三道四的看看,我秦广是有本事的……”

    高珏的话,说的慢条斯理,但秦广的脸sè,却变得越来越僵硬。是呀,这些就是当时的情景和他当时的想法。

    “结婚当天,无数人向你们送来祝福,这其中羡慕与嫉妒的人很多,甚至还会有人说,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大学生,为什么愿意嫁给你,这里肯定有猫腻。因为你的自卑,因为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曹大姐,所以你的心中,也隐隐地相信了他们的话,认为曹大姐愿意嫁给你,必然是有缘故的。洞房之夜……”高珏缓缓地说着,他锐利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秦广的脸,望着那已经凝住的面孔,“曹大姐没有落红,事情终于被旁人说中了,曹大姐愿意嫁给你这个大老粗,这里确实是有原因的。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你越发的自卑,认定曹大姐是嫁不出去,才委屈自己嫁给了你。你打她,你往死里的打她,一定要发泄出内心的自卑,找回那点自尊……”

    “别说了……别说了…….”

    高珏的话,仿佛狠狠地在秦广的心口戳了一刀,真正地刺到痛楚,秦广疯狂地嚎叫起来。

    “你原本可以和她离婚,但在曹大姐的苦苦哀求下,你没有这么做。当时如果你选择离婚,曹大姐故没有面目继续活下去,而你也要因此丢尽脸面,让外人看尽笑话。不管你是因为可怜曹大姐,还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没有选择离婚,你都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这也是曹大姐当时为什么选择你的原因。你决定不让别人看笑话,继续和曹大姐过下去,可每当你看到曹大姐时,都会觉得有一根刺狠狠戳着自己的脆弱的心,为了掩饰这种痛,你就打她。直到你们有了孩子,孩子渐渐长大,外人再次对你们这个家庭送来祝福,你才认为,自己的自尊心再次得到满足,便不再动手去打曹大姐。为了你们这个美满的家庭,曹大姐受了多少委屈,她没有一句怨言,任你打,任你骂,难道说,她就欠你的吗?”

    高珏用语重心长,发自肺腑的声音说道:“秦大哥,上天没有亏待你,给你了这么好一个媳妇,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你还夫复何求?相反,上天亏欠曹大姐的,却很多很多,从曹大姐下乡那天开始,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接下来,高珏将曹淑芬讲述的那段经历,如实地讲给秦广,没有一点保留。这段故事,秦广没有听过,他当初虽然逼问过曹淑芬为何**,但曹淑芬根本不敢和他说。

    秦广的眼睛变得呆滞,喃喃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第十一章 圆满

    高珏没有理会他,只继续说道:“秦大哥,若说委屈,天底下的人,有几个比曹大姐委屈,若说可怜,又有几个人比曹大姐可怜。但她没有办法,只能认命,跳出火海的她,唯一的愿望,就只剩下好好活着。后来她认识了你,你的任何条件都无法和她相匹配,但是她还是毅然决定,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你。这里面,不乏曹大姐的自卑心作祟,同样,她也希望能够和你好好的过rì子。然而,在嫁给你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外一个火坑。但是,曹大姐没有一点怨言,她相信自己终究有一天会感动你,会和你过上幸福美满的rì子……”

    “这些话,她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和我说……”秦广落下眼泪,痛苦地大叫起来。

    “她敢和你说吗?你每天都打她,往死里打她,从来没给过她一点温柔。她被人糟蹋了三年,如果和你说了,她怕被你活活打死。”高珏沉重地说道。

    “我……我……”秦广越哭越是伤心。

    高珏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伴随着儿子长大,她的梦想终于实现,过上了好rì子。呵呵……”高珏凄凉一笑,“她心中的好rì子,不过是你不再打她,要求真的好低。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幸福,又被你无情的打破。预制板厂的效益不好,你的工资开的少了,甚至还面临下岗,你的那点自尊心又受到打击,你不愿意被老婆养,怕人说三道四,再回想起以前的事,你竟然变本加厉,继续开始打她。”

    “秦广,你它妈的还算是个爷们吗?”高珏竟然也落下泪水,狠狠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有自尊心,真的想争口气,那就做出个男人的样来,成天打老婆,算什么本事?你连老子都打不过,就打自己老婆有能耐,像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他nǎinǎi个熊,你要真是个爷们,你它妈的给我起来,过来打我呀!下岗之后,不管去摆摊,还是到工地出大力,都没人笑话你!只要你能养活老婆孩儿,你就是个爷们!”

    “呀……”

    高珏的一番话,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秦广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嗷”地一声,跳了起来,随即冲着高珏就扑了过去。

    他的反应,实在出乎高珏意料,“砰”地一拳,狠狠砸在高珏的眼眶之上,高珏向后一仰,直接躺到炕上,好在打架经验丰富,反起一腿,踹到秦广的胸口上。

    又是“砰”地一声,秦广被踹了个四仰朝天。

    “哈哈哈哈……”秦广哭笑起来,用感激的语气说道:“兄弟,谢谢你……”

    高珏被他这一炮,打的有点发晕,没有直起身子,只是躺着说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的妻子吧,我只希望你们两口子能够过上幸福的rì子。”

    “兄弟,你真仗义。说句实在话,我秦广这辈子没服过人,今天算是服了。”秦广挣扎地爬起来,跪在炕边,冲高珏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是你让我找回了我自己。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犯浑,绝对不再打老婆了……”

    “你不用向我保证,需要你保证的人,正在外面。”高珏说道。

    “对、对……”秦广发疯一般,踉跄地爬起来,推开房门,向外冲去。

    曹淑芬就站在外屋地,见秦广扑出来,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一步。紧跟着,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秦广两步来到她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曹淑芬的腿,哭着说道:“淑芬,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我宁可打我自己,也绝不打你,一定要尽一个男人的责任,保护好你们母子。”

    惊喜来的太快,曹淑芬都有点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跟着跪下,紧紧地抱住丈夫,哭着叫道:“秦广……”

    小丫头闫冰一直关注着院内的局势,当高珏拖着秦广进屋之后,她马上向两位领导请示,杨姝婕告诉她,进院到张佩家门口盯着,有什么事,再来汇报。

    闫冰来到张佩家门口,小心地向内观望,高珏与秦广进了里屋,她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见到曹淑芬与张佩焦急地等在外屋地。终于,秦广出来了,向妻子跪地认错,夫妻抱头痛哭。闫冰赶紧出去,把情况汇报给两位领导。

    听了这个消息,杨姝婕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有点办法,多少人解决不了的事,竟然被他解决了。好小子,有本事。”

    “这高珏确实不错。主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边的高艳红说道。

    “也没咱们什么事了,我看咱们就回去吧。”杨姝婕爽朗一笑,脸上终于露出好的颜sè。“闫冰,你留在这,照顾高珏,有什么事,打电话。下午就不用回单位了,直接下班就是。”

    “是,主任。”闫冰听说让她留下照顾高珏,心里是美滋滋的。

    大圆满的结局,令人皆大欢喜。即便高珏的脸上留下两块淤青,但也是一脸的喜sè。曹淑芬两口子向他道谢,非要留他吃饭,高珏不便推脱,与闫冰留下,由曹淑芬下厨,在她家里摆了一桌。晚上两家的孩子放学回来,张佩的儿子找不到母亲,少不得一番着急,但还是被张佩压住。

    夜里,高珏拖着疲惫的身子,先是送闫冰回家,这一举动,让小丫头感动无比。当高珏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

    高珏家不是楼房,是个大杂院,里面住的人很多,好在是秋天,夜里没人乘凉,不会被看到自己脸上的青肿。走到院门口,见到院里没人,他是一阵庆幸,刚要拔腿进院,却听身后响起了一个汽车的刹车声。他们这种穷地方,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车经过,更别说会停在这。不过高珏知道,车上下来的人会是谁。

    “啪!”车门推开,有人下车,紧跟着,便听到一个中年妇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咦,这不是咱们的妇女之友吗?”

    高珏转过身子,就见不宽的道路中间停着一亮黑sè的桑塔纳,一个能有将近五十岁,打扮时髦的夫人站在车旁,另外还有两个男人陆续下车,一个能有五十多岁,另一个二十七八。

    三个人都下来,开车的中年人跟他们道了个别,就挑头离开。这三个人高珏都认识,五十多岁的男人是高珏的大爷高松,也就是他父亲的亲哥哥,女人是他大娘孙洁,年轻的是他堂兄高璟。

    “大爷、大娘、哥,你们回来了。”高珏礼貌地打起招呼。

    高柏“嗯”了一声,没说别的,高璟鼻孔朝天,似乎根本没看到高珏,倒是孙洁眼尖,瞧到高珏脸上的淤青,她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嬉笑地说道:“哎呦,妇女之友同志,您这是怎么了呀,第一天上班,就和人打起来了呀。哎呦呦,瞧这脸上的青,被人揍得不轻呀。你说你小时候喜欢打仗也就算了,这老大不小了,都上班了,怎么还一言不合就和人家动手呀。好不容易狗屎运弄了个工作,我看怕是干不长了吧。老头子,都说咱们院出了个高材生,照我看,还是文武双全哩。”

    孙洁的为人,一向是气人有笑人无,总觉的自家的儿子是这个院子里最出类拔萃的。她丈夫有点本事,在县里的酒厂当车间主任,当年走了点门路,让儿子入伍参军,复员回来,给安排到县公安局当了jǐng察,在交通事故科,有点油水。这年头,jǐng察是很牛的,大杂院里出了个jǐng察,令穷街坊们是羡慕不已,正当孙洁得意洋洋的时候,高珏考上了大学,还是名牌大学,风头一下子盖过了儿子。高珏毕业,想弄个工作,其实很容易,但他非要考公务员,结果面试没有通过,消息一传出来,孙洁马上来了jīng神,千方百计的挖苦,到处宣扬,说大学生算个屁,想吃皇粮,简直做梦。不曾想,高珏竟然败部复活,让杨姝婕从废卷里给他拔了出来。得知高珏到妇联上班,又把孙洁气个半死,到处去讲,妇联这不好、那不好,清水衙门,和自己儿子没法比。

    这不,见到高珏受伤,没有半点关心不说,心里都已乐开了花。甚至都已想好说辞,明天就把高珏第一天上班就打仗、受伤的事宣传一番。

    “多谢大娘夸奖,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家了。”高珏能猜出大娘的心思,但人家毕竟是长辈,总不能顶嘴。说完他也不能孙洁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呵呵呵呵……老头子,我早就说过,高珏这小子,跟咱儿子比起来,那差的远了。看咱儿子的为人处事,再看看他,妇联这工作,我看他都够呛能干长远。”

    对于大娘的嘲笑,高珏充耳不闻,回到家里,父母都已吃过饭,但桌子没有捡,还给他留得饭菜。母亲程雪一见儿子回来,刚要寻问今天上班是否顺利,可见儿子鼻青脸肿,赶紧柔声问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妈,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怎么在妇联上班,也能和人打仗,儿呀,现在是工作了,不能再像上学时候那样了,凡事要忍让。”父亲高柏是个老实人,见儿子受伤,很是心疼。

    “爸,孩儿知道。今天的事,也是为了工作,不是打仗。”

    “工作……妇联难道还有这样的工作……”高柏实在不解。

    倒是程雪,赶紧圆场,“老头子,孩子大了,处事有分寸的,你不要担心。对了儿,吃饭了没有,妈去把饭菜热热。”

    程雪知道,儿子自上高中之时,主意就很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再像初中时那般只顾义气,没有分寸。

    “已经吃过了。我先收拾桌子,然后和你们讲今天发生的事。”

    高珏也是怕父母不知就里,为他提心吊胆,他将桌子收拾好,然后上炕,将今天上班发生的事,和父母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说儿子第一天上班,就化解了一场命案,又帮人家解决了家庭纠纷,老两口高兴非常,高柏不停地念叨,这两拳挨得值,不过以后可得注意。

第十二章 情窦

    第二天一早,高珏吃过早饭,前往二路车站。从道口出来,没走两步,便听一个女子欢快地叫道:“高珏……”

    喊完,还向他摆手。

    高珏走近两步,一看,竟然是小丫头闫冰。闫冰今天穿的很漂亮,白sè的衬衫,领口处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外衬黑sè的马甲,紧身的黑sè喇叭裤,勾勒出玲珑曲线,双腿修长,屁股挺翘,尤其是她今天穿了一双黑sè的高跟鞋,显得更加高挑。唯一的缺陷,也就是双峰不够挺拔,但也不是飞机场。

    “闫冰,你家不是在马路湾么,怎么到这坐车?”高珏纳闷地问道。

    “我……”一听这话,小丫头立刻飞霞扑面,羞涩地说道:“我、我是怕从那里上车……没有座位……”

    看到她娇羞的模样,两世为人的高珏,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这种事是不能说破的。来到闫冰身边,二人闲聊几句,缓和尴尬的气氛,没一刻,二路车开到站牌,大伙陆续上车,高珏和闫冰坐到一起。

    汽车开动,向前方驶去。在县zhèng fǔ下车,走进zhèng fǔ大院,收发室的大叔看到二人并肩而入,不仅纳闷地直挠头。心中暗道:“这小子不是昨天刚来的么,平rì都是闫冰和吕大伟一起上班,今天怎么就换成他了。这年头,小姑娘的心可真难琢磨呀,不过也是,就吕大伟那形象,和这小子比起来,差远了,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这样的啊。”

    高珏与闫冰进到办公室,科室的大妈大姐们,除了曹淑芬,都已到齐。

    来的真够早的,地都拖完了。二人连忙向领导打招呼,高艳红的表现,明显和昨天两样,她面露微笑地点头。似乎已经把昨天提醒闫冰,让她早点来拖地的事给忘了。

    两个人刚到位置上坐下,转眼间,曹淑芬拎了个包走了进来。脸上的淤青没消,仍带着口罩,没人能看清她脸上的神采。

    见到高珏来了,曹淑芬几步来到高珏的身旁,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道:“小高呀,昨天多亏你了,为了我,你还受了伤,大姐实在过意不去。今早,大姐特意煮了几个鸡蛋,现在应该还热乎,用热蛋清把脸敷一敷,好得快。”

    说着,她把尼龙绸包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个保温桶来,拧开盖子。

    “曹科长,不用麻烦了,这点皮外伤,没事的。”高珏连忙说道。

    “哪能没事,大姐看着你脸上的淤青,心里难受呀。”说完,曹淑芬已经夹出一个热鸡蛋来,开始剥皮。她的动作很快,剥好之后,让高珏仰头。

    高珏哪好意思,连声推辞,曹淑芬不许,非要帮他敷。高珏见她执意如此,也不便驳了她的好意,只能任她。如此举动,屋里除了高艳红与闫冰之外,其他人都看的莫名其妙。前些天,吕大伟去的时候,就被秦广给打了个乌眼青,过后也没见曹淑芬拿鸡蛋给吕大伟敷脸,怎么今天,却对高珏如此。

    正巧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高艳红拿起来接听,“你好……是杨主任啊……来了……好……我这就让她过去……”

    高艳红挂上电话,说道:“淑芬,杨主任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好。”曹淑芬赶紧答应,可随即又有些迟疑,鸡蛋还没敷完,现在走了,等她回来,还不得凉了。琢磨片刻,看到小丫头闫冰向她投来期盼的目光,似乎是想要帮忙,却不便开口。

    曹淑芬是过来人,当即会意,说道:“小严,大姐要到杨主任那里一趟,这鸡蛋一会就凉了,得抓紧敷,你能不能帮帮忙啊。”

    “好……”闫冰也不知道掩饰,差点蹦了起来,兴奋地走到高珏身边,接过曹淑芬的鸡蛋,给高珏敷脸。其实在刚刚看到曹淑芬给高珏敷脸的时候,小丫头就在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粗心,连这事都没想到。

    吕大伟和往常一样,像女人一样,梳洗打扮,收拾的干干净净、丽丽整整,头发上还不忘打点摩丝,油光锃亮。也就是眼眶,淤青未消,大煞风景。

    这小子今天,心情特别好,可以说,这股好心情是从昨天下午一直延续下来的。高珏将事情办妥的事,他并不知道,因为杨姝婕和高艳红回单位后并没有说,杨主任也是怕事情有什么反复,提前说了,到时打自己的脸。

    可这到好,令吕大伟一直沉溺在兴奋之中,幻想着高珏被打的吐血,搞不好都进了医院,今天八成上不了班了。

    和平rì一样,吕大伟早早出门,乘二路车前往马路湾站。吕大伟的家,位于北安县的黄金地段,距离县zhèng fǔ很近,步行也就五六分钟,不过这家伙也真有股子劲,每天早上,都得坐车到马路湾去等闫冰。

    闫冰通常是七点半从家里出来,七点三十五就能到车站,可这家伙等到七点四十,也不见闫冰。车站旁有个报亭,设有公用电话,他匆匆过去,给闫冰家里打电话,问问情况,是不是病了。

    接电话的是闫冰的母亲,她告诉吕大伟,闫冰今早刚七点就出门了,现在应该都到单位了。听了这话,吕大伟是一头雾水,小丫头要早去,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呀。也就是他打电话的功夫,一辆二路车从报亭驶过,车上正坐着高珏与闫冰,只是二人说说笑笑,根本就没往外面看。吕大伟自然也不会看到他们俩。

    吕大伟等下一辆车到来,匆匆赶往单位,到妇联的时候,眼瞅着就八点了。这小子先到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招呼,跟着前往闫冰的办公室。她是想瞧瞧闫冰来没来,问她为何走得这么早,也不等自己。

    走到门口,向内一瞧,吕大伟的肺差点没气炸了。他一眼就看到,闫冰拿着两个鸡蛋,在高珏脸上淤青的地方轻轻地揉。小丫头揉的很细心,还一脸的温柔,这是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过的。再想想前些天自己被打,闫冰也只是慰问了两句,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表现,可这新来的小子被打,她竟然给人家敷鸡蛋。

    “光天化rì之下,这般卿卿我我,简直……”吕大伟越看越气,越想越气,他哪里还能看得下去,转身愤然离去。一边走,心中一边骂,“好你个高珏,你这个挨千刀的,它妈的,昨天在车上让我出丑也就算了,现在还敢抢我的闫冰,老子和你没完!”

    吕大伟又嫉又妒,返回办公室,才一进门,就见办公室主任尚瑾挂上电话。抬眼看他进来,顺口说道:“大伟,你到隔壁通知一声,现在全体到会议室开会。”

    “是,主任。”

    吕大伟又跑到隔壁,传达指令,眼睛刻意不去瞧高珏与闫冰,说了一句,是转身就走。不过,这小子的眼珠子又转了起来,心里合计,领导告诉开会,十有仈jiǔ又是为了曹淑芬的事,高珏昨天挨了揍,事情肯定没办成,这一回,杨主任估计又要大发雷霆。

    高珏还在享受,昂着头,闭着眼睛,闫冰细嫩的小手握着鸡蛋,来回在他眼眶和腮帮子揉动,那滋味,别提有多舒服了。高珏心想,这小丫头还挺会服侍人的。

    高艳红微笑了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说道:“好了,先去开会吧。”说完,她先行站起来,向外走去,科室里的其他大妈大姐,都向他俩都去微笑,然后依次出门。

    闫冰依依不舍地放下鸡蛋,高珏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闫冰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那粉嫩的俏脸,此刻可爱到了极点,高珏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把。

    高珏拿起桌上的鸡蛋,放到嘴边,闫冰赶紧拦住,柔声说道:“不能吃的。”

    “怎么不能吃呀?”高珏一脸嬉笑。

    “这是给你敷脸的,当然吃不了。”闫冰一本正经地说道。

    高珏故意嗅了嗅鸡蛋,说道:“好香呀。”

    “都在你脸上敷了半天,哪里会香。”闫冰不解地说道。

    “我的脸当然不香,不过闫冰的手却是香的。而且特别香。”高珏故意调笑道。

    “你讨厌了。”闫冰俏脸更红,白了高珏一眼。

    高珏咬了一口鸡蛋,笑道:“真的好香,比我以前吃的鸡蛋都香。”

    “你真坏,不理你了。”闫冰红着脸,心里甜丝丝的,掉头朝外面跑去。

    “等等我呀。”高珏三口两口,把鸡蛋吃了,向外走去。

    除了杨主任和曹淑芬,其他人都在会议室坐好。闫冰满脸娇羞,满是幸福的跑进会议室,她的模样,马上引起所有人的主意。这里面多是过来人,哪个瞧不出来,小丫头这是发chūn了。闫冰在高艳红的下手坐下,在她旁边,还空出一个位置,是给高珏剩的。高珏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到闫冰身边坐下,闫冰娇羞更甚,头垂的老低,耳朵都红了。看来,小丫头还真藏不住心事。

    这一来,她的反应越发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一双双眼睛看向他二人,搞的高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吕大伟坐在对面,看的更是清楚,心中不住地咒骂,“闫冰呀闫冰,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子追了你将近一年,天天去接你上班,你丫的还没对我怎么样呢!这个王八蛋,才上一天班,看把你给浪的。你给我等着,老子一定要把你搞到手,等把你玩完了,再狠狠地一脚给你踹了。”

第十三章 对妇女进行教育

    杨姝婕带着曹淑芬姗姗来迟,曹淑芬走的自己位置上坐下,杨姝婕的位置自然是在中间。她坐下之后,环顾左右,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高珏的脸上。杨主任一向不苟言笑,加上这阵子被曹淑芬的事给烦的,脸sè总是沉着,可是在这一刻,她的脸上竟然露出微笑。

    “高珏,被打的疼吗?”杨姝婕笑意盎然地说道。显然是在和高珏开玩笑,绝不半点挖苦之意。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对杨主任的反应,都十分纳闷。但想到昨天在走廊上,杨姝婕就对高珏青睐有加,一个个的,难免瞎琢磨起来,这高珏是不是杨主任家里的亲戚呀。再一想到,高珏是被杨主任从废卷中拔出来的,这种可能xìng,还真的不小。

    高珏当然不会猜到别人的想法,笑呵呵地说道:“当时是有点疼,现在已经不疼了,多谢杨主任关心。”

    “不疼就好。工作么,就要有这种不怕苦、不怕疼的jīng神。”杨姝婕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道:“高珏是昨天刚刚来报到的,他是应届大学毕业生,没有一点工作经验,老实说,当初我选高珏到咱们妇联,主要原因,是因为咱们妇联的男人少,有什么重活、累活,总得求别的部门帮忙,太不方便,有了他,以后那些活,都可以撂到他的肩上……呵呵……”

    她先是活跃了一下气氛,引得大伙都笑了起来,等笑声停歇,才说道:“曹淑芬的这件事,咱们这些老妇联都没有拿下,让我都有些寝室难安,昨天让高珏去,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安排完,其实我都有些后悔,认为他肯定不行。属实没有办法,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有想到呀,高珏还真有些办法,咱们千方百计没有办成的事,却让他办成了。”

    话说到此,在座众人,除了高艳红、闫冰、曹淑芬三个人外,全都发出惊讶之声,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相信。跟着,一个个都看向高珏,认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吕大伟差点崩溃了,真的假的,就他一个新来的愣头青,还能把事情解决,怎么可能呀。

    高珏一脸的淡定,对于领导的当众表扬,他一点得意之sè也没显露出来。

    杨姝婕似乎已经预料到大伙的反应,稍等片刻,又说道:“你们不敢相信,其实我也是一样,要是当时亲眼目睹,现在的我会和你们一样。小伙子很不错,有头脑,有干劲,不仅解决了曹淑芬家里的事,甚至还顺道解决了另外一场纷争,避免了一起命案。今天开会,第一是要当众表扬高珏同志,并希望高珏同志以后能够再接再厉。第二么,是曹淑芬的爱人,写了一份检讨书,曹淑芬给带来了,她准备当众给大家念一念。现在,就让曹淑芬来念吧。”

    说完,杨姝婕看向曹淑芬,曹淑芬站了起来,用歉意的语气说道:“在座的同志们,这些rì子,为了我的事,让大家忙前忙后,cāo碎了心,我实在过意不去,在此,我先向大伙真挚地说一声‘谢谢’。”

    她深深鞠了一躬,将已经拿出来的一张纸展开,念读起来,“尊敬的各位妇联领导、同志们……”

    信是秦广亲笔写的,内容很简单,先是向妇联的同志们道歉,跟着又是感谢大伙对他们家的关心和帮助,尤其是对高珏。后面就是保证,保证以后一定和曹淑芬好好过rì子,再也不动手,手痒的时候,宁可打自己,也绝不动老婆一根手指头。

    他最后的话,逗得大伙哈哈大笑,会议也就在笑声中结束。

    接下来的rì子,高珏开始跟着闫冰熟悉妇联的工作,权益科的工作确实繁琐,时不时的就有一些有关家庭琐事的投诉。处理这些事情,高艳红自然是轻车熟路,带着年轻人,到处跑,解决纠纷。

    每天上下班,闫冰都是到二路车终点站等高珏一起走,下班的时候,高珏送她回家,二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还时常打情骂俏,隐然一对小情侣。吕大伟只能干瞪眼。

    这一天,小丫头从收发室取回一叠信,一封封的拆看。闫冰做事很认真,每一封看的都很仔细,将事情的缓急,全都排好。其中还有两封信,被她放到一边,锁进抽屉里。

    看到这一幕,高珏纳闷起来,小声问道:“闫冰,那两封信你怎么给锁起来了。”

    “这都是老大难问题,看了也是白看,以前温姨在的时候,都是给锁起来。”闫冰小声说道。

    “老大难问题,是什么样的问题呀,能和我说说嘛?”高珏好奇地问道。

    “就是关于一些下岗女工难就业的事情,现在下岗的女工越来越多,找不到工作,只能向咱们妇联求助。可是,咱们妇联能力有限,也无法解决她们的再就业问题,没有办法,只能搁起来了。”

    “你们两个小家伙嘀咕什么呢?”高艳红见二人小声说话,开口问道。

    “啊,主任,是有两封下岗女工求助的信,让我给锁了起来,高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问我呢。”闫冰如实答道。

    “唉……”高艳红叹息一声,说道:“咱们北安县的下岗女工越来越多,rì子过的很难,不少人都向咱们妇联求助,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理,可就是有心无力呀。”

    高珏看得出,高艳红绝非做作,是真的同情。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高艳红抓起电话,“喂……是尚主任呀……啊,是这样……好、好……”

    电话挂上,高艳红站了起来,说道:“刚刚尚主任来电话,今天下午,咱们妇联全体出动,去拘留所,对失足妇女进行一对一教育工作。”

    这几天,县公安局大力开展扫黄工作,前前后后打掉了十几个**窝点,抓获**妇女上百人。通常来说,**不算刑事案件,也就是组织者,会受到重罚,其他的**女,顶多是罚两个钱,拘留几天也就放了。可是这一次,事情有点棘手,有两家洗头房,竟然找不出组织者,里面的**女,纷纷表示,是她们这些人一起干的,没有组织者。甚至,在派出所里还喊出口号,要钱没有,爱咋地咋地,jǐng察到她们家里一看,也没法罚款了,家里一贫如洗,不是有上学的孩子,就是有重病的老人。丈夫不是死了,就是已经离婚了。押入拘留所,这帮人竟然还绝食,搞的拘留所的jǐng察,都头大如斗,只好申请找妇联帮忙。

    前往拘留所的路上,高艳红对高珏进行嘱咐,你毕竟是新来的,在教育过程中,一定要有耐心。

    高珏与吕大伟是男xìng,和失足妇女一对一,自然有些不方便,尚瑾安排吕大伟和她一个接待室,两个人一起对失足妇女进行教育。正常来说,高珏肯定得高艳红来带了,可是,杨姝婕今天是亲自出马,点名要求,让高珏跟着她。

    拘留所所长将在押失足妇女的名单交给杨姝婕,然后特别说道:“杨主任,这里有两个女的,特别厉害,一个叫江红杏,一个叫李丽贞。这次绝食,我怀疑就是她们俩挑的头,无奈跟着她俩一起绝食的妇女竟然众口一词,都说是自己不想活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就怕,再有哪个寻了短见,那麻烦可就大了。”

    “既然这样,那把她俩交给我吧。”杨姝婕轻描淡写地说道。作为一把手,她从来不推脱责任。

    妇联同志们分配好接待室,各就各位,杨姝婕与高珏进了最大的一间接待室,桌椅早已摆好,二人就坐。不一刻功夫,有两名妇女走了进来。

    这两个女人,都是三十多岁,长相也不错,只是脸sè蜡黄,想来是饿的。二女很大咧,进门之后,也不说话,分别坐到杨姝婕与高珏的对面。

    坐在高珏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高珏两眼,开口说道:“你是妇联的?”

    高珏没有想到,竟然被对方先行盘问,点头微笑,“是的。”

    “有烟吗?”女人又说道。

    “有。”高珏平rì里,抽的是三块钱一包的“美登”,他连烟带火掏出来,放到桌上。

    女人笑了,她笑的样子很诱人。抽出一根烟点燃,说道:“在妇联工作,好歹也是**干活,怎么就抽这烟呀。”

    “我也就这水平,不过这烟,味道还算不错。”高珏笑着说道。

    女人吐了个烟圈,大咧咧地说道:“我叫江红杏,是七姐妹洗头房的。听说你们妇联今天过来,是对我们进行教育的,其实大道理这种东西,我也知道,出来卖是不对的,是违法的。但谁它妈的天生爱当婊子呀,老娘要不是被生活所逼,能出来干这事。我老妈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一天最少要三十块钱,我刚结婚没两年,男人就死了,今年年初,我又下岗,不出来卖,拿什么给我老妈看病,又怎么吃饭。所以,那些大道理,老娘不乐听,也不用你来说,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帮老娘拜托困境。不用出来卖,也能吃上饭,也能赚够钱给我老妈看病。忘了告诉你,我才小学文化。”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就想不出什么法子,能让你赚到你需要的数字。说句实在话,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四百六十块钱,如果摊上你这种情况,我母亲重病,我也不顾一切的想法办筹钱给她治病,哪怕让我出去卖,我也认了。”高珏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这人倒还实在,人么,都是要彼此理解,彼此体谅。我这个人,在所有卖的人里,岁数算是年轻的,长相么,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果不是因为我妈病了,找一份一个月能赚三四百块钱的工作,应该还是能够找到。但是,其他的人呢,有不少年过四十,现在想要再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北安县的再就业机会本来就不多,去一些饭店当服务员,人家嫌我们年纪大,去一些招人的工厂当工人,他们嫌我们是女的,干不了重活。一来二去,时间可以蹉跎,但肚子怎么填饱呀。小兄弟,你说是吗?”

第十四章 帮扶

    高珏点了点头,说道:“是,你说的一点没错。”

    “老实说,我以前也给你们妇联写过求助信,但信邮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我先前以为,可能你们没有收到,于是又先后写了两封,直到三封信寄出去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复。这时我才知道,人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江红杏笑着说道。

    “你的信,妇联或许收到了,但你的困难,妇联的确没有能力解决。咱们北安县,下岗女工那么多,我们妇联能有多大本事,将你们所有人的再就业问题给解决。”高珏如实说道。

    “国家让我们下岗,让我们自食其力,自谋职业,这种话,说起来好听,哪有这么容易。你们妇联还是zhèng fǔ部门呢,由你们出面,都没法给我们这么多人找到工作,让我们这么多人自己去找,又哪里找得到。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就当我们愿意当婊子吧……”江红杏说着,就要站起来。

    可这时,另一边坐在杨姝婕对面的女人,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指着杨姝婕是破口大骂:“它妈的,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男人前年下岗,去年去了车祸,撞他的人,至今都没找到,人现在瘫痪在家。我公公因为这事,急的脑出血,人躺在床上,我上班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他的药钱。眼下下岗了,老娘不出去卖,拿什么养活他们!你说出去卖不对,我这么大的人,还用得着你来教!不卖也行,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给我指条道!”

    杨主任其实也是个暴脾气,但对方骂完,她竟然找不出一句话来回驳。高珏看了过去,江红杏也看了过去,但谁也没说话,房间内变得静悄悄的。半晌,杨姝婕说道:“你的情况,我知道了,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会尽快帮你解决工作。”

    “好呀,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女人大咧地说道:“我的工作你来解决,那她的是不是你也来解决……”说着,她指向江红杏,接着又道:“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姐妹,现在都找不到工作,你能不能一起帮着解决了?”

    “这个……”

    杨姝婕作为妇联主任,想要解决个把人的工作,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但多了的话,她哪有这个本事。说句不好听的,全县下岗女工多的是,县长都解决不了呢,更何况她。

    她的想法本是这样的,把几个带头绝食的,而且特别困难的,工作先给解决,其他的人,群龙无首,不也就那么地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吃这套,喊出这种口号。

    “别这个那个的,告诉你,我们这些姐妹都是逼于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你今天就给我一个人解决工作,那有个屁用,回头她们知道了,都得骂我十八辈祖宗。我的八朵金花洗头房和她的七姐妹洗头房里姊妹,都是没办法才走到一起的,虽说没有什么八拜结交,但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不然你就捎带手一起解决了,要不然我们从这出去,回头也得接着卖。还有一点,你要清楚,谁也不是天生就愿意干这个,若非逼到份上,鬼才愿意天天让这么多男人骑呢,老娘想起来,有时都觉得恶心!”

    “李丽贞,刚刚的话,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们的困难,我也知道,但这些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我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解决一个是一个。”杨姝婕真挚地说道。

    “解决一个是一个,那你能解决几个?”李丽贞直言不讳地问道。

    “多的不敢说,十个八个应该差不多。”杨姝婕说道。

    “我们姐俩还算年轻,出去卖,还能卖的动,我们这些姐妹里,有那岁数大的,即便想卖,都有些卖不动。我看这样吧,你先把岁数大的给解决了,我们年轻的,先凑合卖两年,等我把我公公的病治好,我也就不干了。”李丽贞说道。

    “这个……”杨姝婕再次让她给噎住了,自己是来做她工作的,怎么反过来被人家教育了。一个**女都能在自己面前这般理直气壮,这是什么造成的。北安县是小地方,本来企业就不多,更不会有谁来投资建厂,这几年大小企业,纷纷转制,大幅度裁减人员,下岗的人越来越多。自谋职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是你肯干就有单位愿意要你,男的可以出大力,女的又能干什么。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不曾想,对面屋又喊起来了。

    “你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行呀?非得出来卖,你不觉得丢人,难道家里人就不觉得丢人吗?真是好吃懒做!”

    这是吕大伟的声音。

    紧跟着,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说我好吃懒做,你它妈的说的轻巧!你说干点什么不行,那你告诉我,干点什么行!”

    “摆摊卖菜不也是正经行当吗?”吕大伟大声说道。

    “好呀,你不说这话,老娘的火气还小点,你一提卖菜,老娘的火气更大!它妈的,刚过完年,老娘就在街上摆摊卖菜,还没卖上一天呢,连菜带秤杆子都让那个狗屁城建局执法大队给抢了!老娘连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着!”那女人大声骂道。

    “你违章摆摊,不没收你的,没收谁的呀!你不会到市场里面摆摊!”吕大伟也不示弱。

    “现在市场里面都挤满卖菜的了,一天都不用卖,就得先交什么工商费、管理费。再者说,你告诉告诉我,哪个市场还能容得下我们这一百多号人?”

    “废话,你到人家市场卖菜,能不收人管理费吗?你卖菜赚钱,能不收你工商费用吗?一个市场,确实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但咱们北安县这么多市场,一个市场分几个,不就行了。而且,你们还非得全卖菜呀,可以卖点别的么!”吕大伟振振有词地叫道。

    “好呀!那你现在就给老娘到菜市场弄个摊位卖菜!我们这些姐妹,可以都进市场卖菜,不去干那个。但就怕你没那本事给我们一人一个摊位!”

    女人说的一点没错,因为下岗的人太多,卖菜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国家紧抓城市建设,北安县也是如此,禁止在道边占道经营,即便现在城管大队还没有正式成立,但城建局下属的执法大队正严管此事。县里的菜市场倒是不少,但都已经满了,不花两个钱,想再进去弄个摊位,简直是休想。而且,正常来说,一个菜市场也就几十个摊位,竞争的厉害呢。

    吕大伟年纪轻轻,哪懂得这些,也被这女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半天才说道:“你进不去菜市场,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没本事,能怨得着别人吗?我凭什么帮你弄个摊位呀。”

    “滚你妈的!老娘是没本事,所以老娘才出去卖!老娘自己卖自己,又该你个屁事!用得着你来教育我!”

    “砰!”女人将椅子一脚踹倒,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和她在同一个房间的另一个女人,也随同出来,出门后,扔下一句话来,“你们妇联有个屁用,教育人我也会,不帮我们就算了,说个毛风凉话呀!”

    杨姝婕听在耳里,心中有些沮丧。这些女人说的,多多少少也有点道理,我杨姝婕一个妇联主任,怕是都没本事把她们全都塞进菜市场卖菜。她们没有关系,没有钱,我都办不到的,更何况她们。要不然,现在能流行这么一句话么,“下岗女工不用愁,浓妆艳抹上酒楼,陪吃陪喝又陪睡,比那在岗还实惠。”

    坐台的女人,哪里都有,不少都是因生活所迫,有些地方,干脆睁眼闭眼。我们北安县,随便组织了一起扫黄行动,就抓到这么多**女,要是真的严抓,估计还不止这个数呢。

    “你们的情况,我清楚了。教育是次要的,还是要以帮扶为主。这样吧,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想办法。”杨姝婕说完,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高珏也跟着起来,但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先说道:“我们杨主任是一位做实事的人,她既然说了,就一定会想办法,绝不是敷衍。”言罢,这才离开。

    江红杏看了高珏一眼,拿起高珏留下的烟,说道:“希望如此。”

    杨姝婕还真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人,眼瞧着教训工作是做不成了,她也不再留下做面子工程,直接告诉手下的人,现在收工,返回妇联。

    回到县zhèng fǔ,杨姝婕就失去了踪影,也不知去找谁了,高珏等人在办公室,直到五点,下班回家。高珏先把闫冰送回去,再自己回家。

    进了家门,饭菜都已摆好,高珏看到,一个孩子坐在炕边,满脸泪痕,像是刚刚哭过。

    这个孩子,高珏认识,是邻居蔡大妈的儿子张小虎。高珏问道:“小虎,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张小虎委屈地说道。

    母亲程雪,接茬说道:“是小虎昨天发了新校服,可刚穿了半天,裤裆就裂开了。孩子老实,当时没敢和老师说,放学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脚,膝盖那块又磕破了。回到家里,他爹发了火,把他骂了一顿,让他今天到学校找老师换,结果老师以膝盖那块磕破了为由,不给换,孩子害怕回家被父亲骂,所以跑咱们家来了。我刚刚帮他把破的地方给缝上了,寻思着,等晚上吃了饭,你送孩子回家,跟他父亲说一声,就别为难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这学校校服的质量,也太差了。”高珏顺口说道。

    “可不是么,刚刚我给他缝的时候,看了这布料,是那种最破的布料,连做工也差的很。听小虎说,这套校服学校收了六十块钱,我看这东西,要是在市场上买,十块钱就能买下来。”程雪说道。

    “哦?”听了这话,高珏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道:“把校服给我瞧瞧。”

    小虎从口袋里拿出校服,高珏一看,布料确实够差的了,就是薄薄一层布,还是那种最次的布,很容易破,说句不好听的,质量都比不上他当初在监狱里穿的号服。

    “你们这套校服要六十块钱?”高珏问道。

    “嗯……”小虎点了点头。

    “你明天需要穿这套校服吗?”高珏又问道。

    “那倒不用,穿我身上这套旧的就行。”

    “那借我用一天。”高珏笑着说道。

第十五章 校服

    妇联会议室。

    高珏等人一早刚来上班,就全被杨姝婕叫到会议室开会。

    杨主任一脸的沉重,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同志,昨天去拘留所对失足妇女进行思想教育工作,你们可有什么感触?”

    高艳红第一个举手说道:“杨主任,我和一个失足妇女谈了许久,得知她们这里不少人,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走上这条路。她们也知道**不对,但下岗之后,难以再就业,家里的rì子苦,除了干这个,她们都不知道做什么。昨天我认真的想了一下,应该以帮扶为主,教育为辅,尽我们妇联最大的能力,能帮一个算一个。”

    她的话引起共鸣,会议室内的大妈大姐都是如此说话。

    杨姝婕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昨天从拘留所回来,我就去了宣传部杨部长那里,和她谈了这些。我们妇联能力有限,希望她能够帮忙。杨部长和就业局、劳动局联系了一下,但现在下岗女工太多,能解决的岗位实在有限,只答应提供二十个就业岗位。我今早开这个会,除了问问大伙昨天的感受外,最重要的,是希望能够和大家集思广益,看能不能想去别的办法,为这些失足妇女们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吕大伟听了这话,暗自腹诽,“就那些婊子,管她们干什么,爱死不死呗。这杨主任真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吧。可别像上次那样,又准备一个会开到晚上。”

    在座众人,哪有什么法子,纷纷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高珏四下看了看,目光正好与看过来的杨姝婕相对,别人都低着头,就他一个抬头,杨姝婕便说道:“高珏,你有什么法子吗?”

    “杨主任,我倒是想了一个法子,但不知是否可行。”高珏说道。

    “嗯?”一听说高珏有法子,杨姝婕不由得一喜,说道:“我就觉得你脑子活,主意多,看来还真不错。不管什么法子,先说出来听听。”

    “主任,我回屋先取样东西,等回来再说行吗?”高珏请示道。

    “行呀,快去快回。”杨姝婕露出微笑。

    众人现在都发现了一个问题,总是绷着脸的杨姝婕,似乎在和高珏说话的时候,经常会露出笑脸,这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过的。

    高珏迅速出了会议室,回到他的办公室,将早上带过来的张小虎的校服取来过来。

    “杨主任,您看这个。”高珏将校服双手递给杨姝婕。

    杨姝婕接过一看,说道:“这不是学生的校服么,这和解决失足妇女再就业有什么联系呀?”

    高珏就站在杨姝婕身边,说道:“主任,这套校服,是我邻居家孩子前天刚发的,质量相当之差,那孩子只穿了半天,裤裆就裂开了。而且我母亲说,这套校服的布料,属于最差的,拿到市场上,最多值十块钱。然就是这一套只值十块钱的校服,学校却卖给学生六十块钱。我在想,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从学校那里揽一些校服的活,咱们北安县这么多学校呢,小学、初中、高中,加起来能有几十所,不用多,只要能联系十所学校,每年给他们制作校服,就能解决不少下岗女工的就业问题。”

    “这不是白rì做梦么。”吕大伟听了这话,小声嘀咕道。

    不想,会议室内,实在太静了,他的嘀咕声,被杨姝婕听到。杨姝婕看了他一眼,说道:“吕大伟,你嘀咕什么呢?”

    “啊……主任……我在想,高珏的法子,可行xìng大不大。”吕大伟连忙说道。

    “那你认为,高珏这法子,可行xìng大吗?”杨姝婕随即问道。

    “我认为不大。”吕大伟说道。杨主任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这小子脑子快,认为不能总让高珏在领导面前出风头,自己也该表现一下。想法子解决失足妇女再就业,他没那本事,但是泼冷水什么的,倒是强项。不管杨主任到底同不同意高珏的建议,反正吕大伟认为,这事肯定干不成,等到事情办砸了,不也显得自己有先见之明么。

    “为什么这么认为呀?说一说。”杨姝婕问道。

    “给学校做校服是个大买卖,而且早就有人干了,人家干了也有好几年了,我想和教育局的关系,肯定不能差了。咱们妇联现在想去要点活,我估计是不能给。”吕大伟说道。

    这一点,杨姝婕何尝不知道,但她更加知道,要想办个厂子,解决大量下岗女工再就业的问题,那这个厂子一定得具备三点——低投入、零风险、收入高。

    具备这三点的买卖,放眼天下,还真就不多,但是给学校做校服,就属于这么一个。给学校做校服,不需要什么前期资金,通常都是学校先收学生的钱,后给衣服。校服做出来,肯定能卖出去,没有半点风险。市场卖十块钱一套的衣服,卖给学生六十,多大的利润啊。可以说,每做十套校服,就能解决一个下岗女工一个月的工资。一个学校,一年最少得做四百套校服,十个学校就是四千套,如果说能把北安县学校校服的活全拿过来,拘留所里那一百多号人的再就业问题,就全解决了不说,甚至还能额外赚一些钱。

    杨姝婕权衡片刻,说道:“吕大伟说的也没错,困难肯定是有,但咱们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去做了。尝试一下吧。好了,现在散会,高珏留下。”

    众人逐个退出会议室,杨姝婕站了起来,拍了拍高珏的肩膀,说道:“高珏呀,咱们妇联唯一一个能干大事的人,就只有你了。跟我去一趟迟副县长的办公室。”

    迟副县长名叫迟德军,是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在zhèng fǔ办公楼三楼办公。高珏跟着杨姝婕来到他的办公室,见面后客气两句,杨姝婕便把来意和他说了,希望迟德军能帮着和教育局商量一下,将校服的份额让出一些。

    迟德军听罢,说道:“前几天扫黄,抓了许多**妇女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下岗女工再就业难,出于无奈,才去干那种事。杨主任想法很不错,咱们身为父母官,能尽一份力,就要尽上一份上,能多解决几个下岗女工再就业,就要多解决几个。这样,我现在就给教育局的王局长打电话,和他沟通一样。”

    迟副县长办事倒也痛快,拿起电话,拨通教育局局长办公室的电话。他将情况和对方说了一下,对方说的什么,高珏与杨姝婕自然听不到。过了一会,迟德军挂上电话,看向杨姝婕,说道:“杨主任呀,我刚刚和王局长沟通一下,王局长告诉我,这个份额,实在让不出来。怎么说呢,现在承包北安县所有校服的那个服装厂,是民政局扶持下岗职工开办的,厂里的工人,大多也都是下岗工人。王局长说,如果分出一些,那么,厂里的一些工人,就要下岗。唉……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让人头疼呀。”

    “原来如此。”杨姝婕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事确实难办,总不能为了这些下岗女工再就业,令别的工人再下岗不是。”

    她的语气明显有些失落,转头看了高珏一眼,又道:“小高,看来这条路走不通呀,咱们还得另想办法。”

    高珏倒是没有气馁,说道:“主任,我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

    “哦?什么法子?”杨姝婕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手下,脑子里总是有主意。

    “咱们现在的宗旨不是能多解决一名下岗女工的再就业问题,就多解决一名么。眼下承包校服的那个服装厂,是民政局扶持下岗职工开办的,您看咱们能不能和服装厂的厂长商量一下,接收几名下岗女工。当然了,越多越好。”高珏说道。

    “这倒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杨姝婕看向迟德军,说道:“迟县长,您能不能再跟教育局联系一下,请王局长将那个服装厂的厂长约出来,我和他谈谈,争取让他接收几名下岗女工。”

    “那也好。”在迟德军眼里,解决几名下岗女工再就业的事,根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杨姝婕好歹是妇联主任,自己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再次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简略地将事情说完,迟德军挂上电话,然后说道:“杨主任,我已经和王局长说好了,定在下午一点,你过去就行。”

    “那好,多谢迟县长了。”杨姝婕客气地说道。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么。”迟德军笑呵呵地说道。

    杨姝婕与高珏离开迟德军的办公室,迟德军的脸sè瞬间变了,他随即又拿起电话,拨通王局长的号码。

    原来,刚刚他打电话把事情说完之后,王局长在电话里吞吞吐吐,问他身边有没有人,迟德军一听这话,猜出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他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不明白,当时说了一句,“那就这么定了”,随即挂了电话。所谓下午一点让杨姝婕去教育局,那是迟德军自己订的。

    电话接通,迟德军说道:“老王,现在我边上没人了,你刚刚吞吞吐吐的,是怎么回事呀?”

    “迟县长,那个所谓民政局扶持的服装厂,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只有一个名头,连个办公室都没有。”教育局局长王华隆说道。

    “什么?”听了这话,迟德军立时就火了,说道:“你胆子够大的了,就这么一个皮包公司,你都敢把北安县所有校服的活包给他。你这个教育局局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当初也不想包呀,可是没有办法呀,那公司是民政局王副局长开的,我能不包么。”王华隆的语气,显得很为难。

    “那这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现在倒好,刚刚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让杨姝婕下午一点去你那,和那个皮包公司的厂长见面,谈收容下岗女工的事。现在怎么办?难道让王天华去和人家谈!”迟德军愤怒地说道。显然,他对王华隆隐瞒自己的事,很是恼火。原本,他以为区区一个服装厂厂长,既然承包了学校的校服,自己说句话,让他几点来,那还不就是几点到。

    但现在听说是民政局王副局长包的之后,他也为难了,人家要是一点不到,谁也拿人家没法子。这位王副局长名叫王天华,在北安县大有来头,他的父亲,是北安酒厂的厂长,那可是国有企业,厂长的级别和县长平级。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王天华有个干爹,乃是北安县县长李向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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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海官门介绍:
高珏,地地道道的草根,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前因帮朋友出头,一入监狱,后因见义勇为,不慎得罪权贵,二度进宫,最后郁郁而终。 老天见怜,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决定奋发图强,踏入官场。 大学毕业,他参加公务员考试,笔试第三的他,在面试时,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低分,没被录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个败部复活的机会,进入妇联。 谁说妇联只是和中老年妇女打交道,谁说妇联没有前途,且看高珏如何从中老年妇女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就自己的传奇官路。 鸿途之上,荆棘遍布;欲海之中,谁可驰骋。 注:本书非红三代陈旧套路,更无异术超能,纯实干派从基层做起,靠智慧与胆色以小博大。其中适当YY。欲海官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欲海官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欲海官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