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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之翼     欲海官门txt下载     欲海官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利民服装厂

    老太太也不是傻子,你脚扭伤了,让同事来接你,这倒是可以。但是,有这么接的么?背你下来,扶你下来都行,怎么偏偏就得抱着。还有,看你刚刚的样子,又是幸福,又是害羞,老娘可是过来人,这我要是不明白,就白生你了。

    可女儿这么解释,老太太也不方便当着高珏的面,继续追问,只能过后私下和女儿谈。

    杨姝婕听了母亲的话,又看了一眼,母亲提着的鸭蛋,心中暗自庆幸,幸亏你在道上碰到卖鸭蛋的了,要是再早回,在家里堵上我们俩,这话怎么说呀。说我们俩什么也没干,清清白白的,谁能信呀。哪怕这样,估计老妈都不能相信。

    “我本来昨天想过去看看您和爸的,可是脚还没好,就没过去,让妈担心了。我的脚现在强多了,用不了两天,就能下地走道,这……”杨姝婕本想说,这两天亏了高珏了,可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接着说道:“您放心,我没事的。”

    “那就好。这样,你赶紧去上班吧,我有你家的钥匙,我自己上去。”老太太说道。

    “好,妈您晚上就别走了,在这陪陪我。”杨姝婕说道。

    “你这个样子,妈怎么能走呀。”

    老太太说着,从下边走了上来,到高珏对面的时候,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给他好一番打量。看的高珏和杨姝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高珏不敢低头,只能腼腆地冲着老太太傻笑。杨姝婕再害羞,也不敢把脑袋往高珏怀里藏,红着脸,面对老妈的审视。

    “我先上去了。”老太太看完之后,确定高珏确实就是二十多岁,扔下一句话,朝楼上走去。

    高珏傻呵呵地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老太太,才长吁了一口气。然后,他小声地说道:“我就说不能抱着下来,现在好了,让你妈看到了,你晚上等着接受拷问吧。”

    “那又怎么了,我就说,你是我对象。”杨姝婕毫不示弱地说道。但嘴上这么说,她心中也是提心吊胆,琢磨着,晚上面对老妈的盘问时,该怎么解释。

    她这没头脑的一句话,差点给高珏整崩溃了,他不敢再多说,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怎么办,还这么下去……”

    “我妈看到都看到了,还能怎么样呀?现在下来,还不显得我心中有鬼。就这样吧。”杨姝婕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高珏一想也是,搞不好,老太太上楼之后,正趴窗户向下看呢。

    他硬着头皮,将杨姝婕抱到楼下,向前又走了两步,才由杨姝婕提议,由抱着改为搀着。

    虽然在下楼的时候,遇上了杨姝婕的老妈,好在没耽误多少时间,高珏和她上了出租车,走了三分之二的路,先行下车,让她自己前往单位。

    而高珏下车之后,见到杨姝婕坐的车走远,又赶紧打了辆车,赶往二路车总站。

    男人容易么。这倒不是他因为心中有愧,必须过去见闫冰,实在是因为他知道,小丫头心眼太直,等不着自己,心里难受不说,不到八点,都不能自己走。

    和上次一样,和闫冰汇合,再坐公交车来上班,二人又迟到了。高艳红这次,不轻不重地数落了两句。

    刚过九点的时候,杨姝婕打来电话,让高珏过去。进到杨主任的办公室,杨姝婕直接说道:“刚刚杨部长打来电话,现在咱们就出发前往利民服装厂参观,这就走吧。”

    “那好。我去招呼尚主任。”高珏说道。

    “招呼她干什么呀?”杨姝婕问道。

    “不是得扶你么……”

    “不用她扶,我自己能走。”说完,杨姝婕自己站了起来,朝高珏走来。

    看到这一幕,高珏差点没吐血,心中发起牢sāo,你能走了,早上还让我抱你。

    刚一想到这,高珏随即意识到不对。

    “傻愣着干什么呀?赶紧走呀。”杨姝婕说道。

    “啊……是……”高珏赶紧出门,陪着杨姝婕一起下楼。他看得出,杨姝婕现在虽然能走,但也就是勉强,还没有好利索。

    下的楼来,杨丽娟已在门口等候,她笑盈盈看着杨姝婕与高珏,说道:“姝婕,脚现在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勉强走路。”杨姝婕说道。

    “你这也是太负责了,什么事都得事必躬亲,脚这个样子,我看的都心疼。小高呀,你也不知道扶一下你们主任。来,我扶你。”杨丽娟很自然地走到杨姝婕身边,搀起杨姝婕的胳膊。

    杨姝婕倒是没有说话,但故意白了高珏一眼。

    高珏心说,还扶,我抱都抱好几天了。

    两辆桑塔纳轿车停在zhèng fǔ办公楼前,听杨丽娟说,前面那一辆,zhèng fǔ办公室主任任立波和县委办公室主任马一民坐在上面。他们坐后面那辆,高珏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两位领导坐在后排。

    汽车发动,两辆车先后驶出县委大院。

    “利民服装厂”所在的位置,还真够偏的,在二道沟的沟里。当初赵开东选择此地,除了图自己省事之外,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不管谁想来查,都不方便。

    这里的地势错综复杂,沟沟坎坎的也不少,狭窄的道路,勉强够两辆车对行,但还得看司机的水平,要是水平低的,交错的时候,肯定得挂上。所幸,这里难得有汽车通过,顶多是有出租车来。

    过了十点,终于来到目的地,高珏等人先后下车,眼前的利民服装厂,根本就是个民宅院落,要不是门口挂了个不显眼的招牌,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服装厂。

    司机先行进院,不一刻功夫,与三个人一起迎了出来。这三个人,两男一女,中年那个,西装笔挺,二十七八岁,正是民政局副局长王天华。左边那个,是赵开东,右边那个女人,能有四十多岁。

    见到王天华出门,高珏心头登时一震,双拳紧紧握住,一双眸子,仿佛能够喷出火焰。但这副表情,瞬间消失,手下松了下来。

    “杨部长,任主任、马主任,欢迎欢迎,这位想必是妇联的杨主任吧,幸会幸会。”王天华一脸微笑,从容地和众人握手。

    “天华,你这服装厂可真够难找的了,怎么选这么个蹩脚的地方呀。”zhèng fǔ办公室主任任立波笑呵呵地说道。

    王天华!真的是王天华!

    确定了对方的姓名,高珏紧咬钢牙,好在又是马上恢复常态。

    高珏为何见到王天华之后,会有如此反应,实在是因为上辈子,高珏和他仇深似海。

    他第二次进监狱,全都是拜王天华所赐。还记得那一天,高珏在街上遛弯,准备看看哪里招工,找个工作,正好看到王天华和自己的司机在痛打一位老人,哪怕老人连连求饶,王天华也不停手。高珏实在看不下去,便冲上前去将王天华和他的司机痛打一顿。但他也手下留情,没有给他打出什么太大的伤。老人为了报答高珏,将祖传的偏方,给了高珏一份,而他挨打的原因,却只是因为他从一家饭店门口路过的时候,正好赶上王天华出来,王天华当时好像气不顺,没看路,走得快,直接把他撞倒。王天华自然不会去扶他,也不会道歉,老头有些气不过,嘟囔了几句,王天华本来就心情,一听这话,带着司机是回身就打。

    那时的王天华,已经是县里人事局的局长,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被高珏打跑,他随即报jǐng,因为高珏本身有案底,想找容易的很。将高珏抓进派出所,王天华去公安医院验伤的结果,是重伤害。被打的老人本想给高珏作证,可惜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高珏才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监禁其间,父母相继过世,这成为他心中最大的痛。

    眼下巧遇王天华,怎不叫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可他明白,自己要想一血上辈子的冤仇,绝对不能靠拳头。否则的话,自己还会像上辈子一样,蹲进大狱,永世不得翻身。现在只能忍,待机而动。

    “这里的房子便宜,我们这个服装厂,除了学校校服的活,再没有其他的收入,在这里将就将就,能解决一些下岗职工的温饱,也就行了。”王天华一脸微笑,跟着又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叫赵开东,是厂子的厂长,这位是赵玉玲,是厂里的会计兼出纳。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谈,请。”

    杨丽娟等人先后进了服装厂,高珏走在最后。

    进门放眼看去,这是一个不大的院里,有三座平房。左侧的墙壁,砸出个门来,通往一个只有两座房的小院,高珏可以看出,门户肯定是新开的。后面还有一个门户,通往一个大院。

    据赵开东介绍,眼前的三座平房,是厂长办公室,财务室,员工休息室。左边小院里的两座房子,是一车间;后面大院有八座房子,是二车间。

    经杨姝婕提议,大伙先到车间去参观一下。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争斗

    服装厂的生产条件,简直差的不能再差了。要知道,能够摆下二百台缝纫机,且能从容生产的服装厂,起码得有两千平面积。可这服装厂,多说一千平,房间内缝纫机,摆列的紧紧巴巴,连个堆放布料的地方都腾不出来。而且也没有库房,真不知道购买回来的布料和做好校服,都往哪存放。

    地面坑洼不起,还有砖头渣子,高珏能够看出来,这以前都是火炕,也就这两天刚被砸完,里面的缝纫机,都是被堆进来的。不过,高珏也挺佩服王天华的,这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十多座房子,二三十间屋,所有的火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砸干净运走,还真不容易呀。虽说墙壁没砸,想来是因为时间实在不够用,有点砸不起。

    参观了一圈,厂内除了赵开东和那个会计赵玉玲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工人。众人回到厂长室坐下,该说不说,王天华准备的这些二手沙发,还真不错。

    “杨主任,这服装厂咱们已经参观过了,你有什么看法,可否愿意安排下岗女工进厂进行生产呀?”办公室主任任立波等众人都坐好,看向杨姝婕。

    “这服装厂的条件确实差点,但刚刚王局长也说了,他们这个服装厂只承担学校校服的活,没有其他收入,也没法搞的太好,不然实在不划算。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对那些下岗女工来说,主要能够解决温饱就行,工作条件的好坏,她们不会太过奢求。这里起码能够遮风挡雨,而且相应设施齐全,到此做工,应该没有问题。”说到这里,杨姝婕顿了一顿,跟着又道:“对了,赵厂长,咱们参观了一圈,怎么一个工人也没看到呀?说实话,我来的路上,就想着和这里的工人进行一下交流,也算是取取经。”

    “校服的活,一年也就能干上两个月,我们一般都是八月份开工,将一些大众码的校服先做出来一部分,等到九月份学校开学,将校服的尺寸都报过来,我们再按照相迎尺码,将其余部分补上。”赵开东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所以已经准备好说辞。

    “我看你这地方不大呀,提前将校服做好,都存放在什么地方呀?好像也没有个仓库什么的。”杨姝婕又问道。

    “啊……这事其实我们刚开始也头疼,但条件就是这样,只能自己克服。还是王局长主意多,给我们想出一个法子,在院子里铺上帆布,做好的校服都用塑料袋封好,摆在帆布上面,然后上面在罩一层帆布。”赵开东对答如流。

    听了这话,高珏心想,亏你也能想出这法子,仈jiǔ月份雨最多,你能把校服摆院子里,铺什么也白费呀。这种院子,和他家里的一样,下雨之后,雨向下渗的速度慢,赶上雨大的时候,有的地方积水能有将近二十公分,都得垫转头在上面走。你这在地上都铺上帆布,渗水的面积变得更小,这院里估计都得成河套。

    但这话高珏绝不能说,因为说了之后,对方好几种借口呢,比如说塑料袋的质量好,水进不去;再者就是,我这里渗水就是快,不信你夏天来看。

    而且,自己提出这种疑问,还会被人家认为是故意找茬。

    “没想到王局长的法子这么多。”杨姝婕微笑地说道。找这种茬的话,高珏也没教她说,杨姝婕自然也不会提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逼出来的,土法子。”王天华谦逊地说道。

    “赵厂长刚刚说,工人一年就干两个月的活,那他们怎么结算工资呀?一年不会只开两个月的工资吧,那……能够生活的吗?”杨姝婕故意问道,脸上还刻意地露出一丝忧虑之sè。

    “工人虽然一年只干两个月的活,但承包校服的收入,王局长却全部发给了工人,足够他们一年的用度。”赵开东说道。

    “哎呀,这承包校服的活,一年下来的收入也不少呀,我听人说,咱们北安县校服的质量不太好,布料也是极差的,一套校服的成本,都用不上十块钱。而校服卖给学生,一套要六十块钱,这可是五十块钱的利润呀。我大概算了一下,咱们县的高中小学加在一起,一年大约能有三万套校服,这可是近一百五十万。乖乖,给二百来人来工资,一人一年将近能开上六七千呢。而且他们只干两个月活,一个月三千多,这种经营模式可不好呀,容易令人滋生好逸恶劳的心里。这些工人休息的十个月,也不知是另外找活干,还是游手好闲,在街上瞎混呀。”杨姝婕按照教好的说辞,淡然地说道。

    她的话倒也在理,任立波不好说什么,倒是杨丽娟,随即开口,“是呀,王局长、赵厂长,你们这种经营模式可不对呀。虽然是扶持下岗职工,但哪有一个月工资三千多的,我们国家现在的政策,是多劳多得,哪有不劳而获的。你们这么做,很容易好心办错事呀。说句不好听的,这些活教育局转包给县里的几个服装厂,给他们二十块钱一套,他们都抢着干,教育局再六十块钱卖给学校,从中还赚四十块钱呢,这些钱上交县财政,一年一百多万,能干多少事。别人连工带料二十块钱就能把活干了,从中还赚钱,你们这却六十块钱一套。扶持下岗工人,也没有这么扶持的吧。”

    这一席话,倒是杨姝婕想要说的,但她的言辞,肯定要相对委婉一些,不能像杨丽娟这般直来直去。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实在有点让杨姝婕和高珏意想不到。

    高珏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是我小看了杨部长,看来还是正直的官员多呀。

    令高珏和杨姝婕没有想到的还在后面呢,县委办公室主任马一民也开口了,“王局长,杨部长说的话没错呀,你的这个做法,表面上是扶持了下岗职工,让他们解决了温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购买校服的学生和家长。一套值十块钱的校服,卖给他们六十块钱一套,这五十块钱的差价哪去了。知道的,是你扶持下岗职工了,给那些下岗职工解决温饱了;可不知道的呢,还以为钱被学校和教育局从中赚去了呢,这让咱们北安县的学生和家长怎么看待咱们县的教育工作呀。这是不是让学校和教育局承受不白之冤了。”

    马一民的语气倒是客气,可话中的含义,非同小可。这要是给你扣上一个工作不当,有失偏驳,致使本县的学生、家长蒙受经济损失,给县里的教育工作抹黑的罪名,你也说不出二话。

    “哎呀……”王天华马上作出一副痛心疾首,十分后悔的样子,说道:“杨部长、马主任,你们教训的对呀。这事确实是我办的不对,有失偏驳了。光想着让这些下岗职工有饭吃,没有想过其他。是我不对,有欠考虑,我一定检讨,接受县里的任何处分。”

    “王局长也不能这么说,谁做工作没有犯过错误,谁做工作又能面面俱到,知错能改,也就是了。你这不也是想着为下岗职工解决再就业的问题,给县里减轻负担么。”马一民笑呵呵地说道。

    “对、对,马主任说的极是,王局长这也是好心办坏事。”任立波在刚刚杨丽娟和马一民突然发难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为王天华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对方拿此事大做文章。好在,马一民适可而止,他赶紧出声打起圆场。

    高珏本以为,这回是自己与杨姝婕和王天华进行的一场较量,他做了多少准备,想把承包校服拿到手,可自己这边,只是打了个前站,还没真刀真枪呢,结果后续的话,就让别人给抢着说了。

    通过杨丽娟、马一民、王天华、任立波四人说的话,高珏似乎看出点端倪。杨丽娟和马一民似乎是一伙的,王天华和任立波大概是一帮的。

    马一民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必然和县委书记一条心,记得杨姝婕说过,宣传部长杨丽娟和县委肖书记走的比较近,这么看来,他们两个肯定是县委书记的人。

    任立波是县zhèng fǔ办公室主任,摆明是县长的人,如此看来,这个王天华应该和县长有什么关系。也是,他才二十七八,就能干到民政局副局长,不过几年就是县人事局的局长,没有深厚的背景,怎么可能。

    刚刚马一民和杨丽娟本来已经抓住王天华的短处,只要深里追究,让王天华把工人找来核实,搞不好就能把王天华直接作死。可他们为什么点到为止,就这么收手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高珏只能看出表面,隐藏的玄机,却想不明白。但他的脑子,实在太够聪明,渐渐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件事真的可以作死王天华吗?

    如果,王天华有县长撑腰,他想找点工人把这事糊弄过去,也不见得办不到,起码他也提前三天做了准备,不说别的,来给他收拾院子的工人,就可以出来冒充。看来,真的往下挖,想要扳倒王天华的话,会掀起一场泫然**,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下,杨丽娟、马一民,以及他们背后的人,是不会出手的。也许,王天华在对方的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只要给点教训就行,犯不着往死里面打。估计有了这个小小的污点,王天华的升迁之路,多多少少会受到一点阻碍吧。

    高珏感到,自己水平还是很低,能够猜测到的东西,也太少。最起码,马一民最后那一招点到为止,有何目的,自己就不懂。

第三十三章 趁火打劫

    “不管怎么说,我这次还是犯了错误。该检讨,一定得检讨。不过,杨部长、马主任,现在这个服装厂我属实也不知该怎么办下去了,一年只有两个月的工作量,如果说按照现在市场上的工资发放给工人,厂里的工人怎么办呀?不能说一年下来,只到厂子干两个月的活,领两个月的工资吧,这样一来,谁还愿意做呀,不得都去自谋生计。等到了制作校服的时候,哪里还来得人手。另外,他们能不能找到工作,还两回话说呢。要是找不到工作,一年只有两个月的工资,千八百块,哪够一年的生活。”

    王天华也不是好惹的,你们说我这服装厂干的不好,那你说怎么能干好。我就这么点活,还得养二百多号人,你们说我经营模式不对,坑学生和家长的钱,给北安县的教育业抹黑,那有本事你们干。

    你们要是想不出法子来,老子今天就把厂子停了,雇二百名下岗工人到县委门口去闹,看咱们谁死的惨。二百人,老子已经找好了,顶到天,这两年赚的钱我不要了,你不是要玩么,看谁能玩过谁。

    他这话说完,杨丽娟、马一民、任立波都是一愣。

    任立波赶紧给王天华使了眼sè,意思是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人家适可而止,不想针锋相对,这事过了就过了,哪有你这么干的。你这个厂子,摆明是刚刚建好,拿来糊弄人的,谁看不出来,只是谁也没好意思点破。你把杨丽娟和马一民弄得下不来台,真的一咬牙和你拼了,那北安县的政界就是一场不小的地震,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但不管怎么说,咱们的胜面不大,你哪怕真的买通了一些人,出来冒充厂里的下岗工人,那也未必查不出来。到了那时,李县长也得挥泪斩马谡,把你弃了。你这小子,是不是这些年太顺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这xìng子,rì后会死的难看。

    这些话,任立波没法说,但他想的没错,王天华就是纨绔xìng子,从小到大都太顺了,没受过半点委屈。尤其是当了民政局的副局长后,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不可一世。现在让人家摆了一道,哪能咽得下这口气,自以为厂子有了,人也雇好了,事情天衣无缝,我干爹是县长,我亲老子是和县长平级的厂长,谁怕谁呀。

    杨丽娟和马一民是没想到王天华会反击,因为这根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你自己有短,你自己心里清楚,给你点小小的惩戒,你忍着就是了,承包校服赚的钱,都让你揣兜里了,我们也没想真就这事把你往死里整,你犯得着这么说话吗?

    认识王天华的人都知道,他要是干出雷锋的事来,那才出来鬼了。怎么可能把承包校服赚的钱,全都给工人呀。何况,就你这破厂子,还二百名工人在这里生产,说出来有没有人信呀。

    可是,面对王天华的挑衅,二人还真就不知该怎么回答。终究是当小弟的,王天华不是等闲之人,没有肖书记发话,他俩也不敢擅自做主,真的把事情闹大。

    这里面的关系,杨丽娟和马一民再清楚不过,王天华虽然是民政局的副局长,可扳不扳倒他,对于北安县的政局,没有半点影响,但却是和县长李向斌结下了死仇。因为李向斌和王天华的父亲是战友,好像还是过命的交情,李向斌膝下无儿无女,把王天华当亲儿子看待。

    别看肖书记和李向斌之间有矛盾,但那是权利上的争夺,依足了官场上的规矩,凡事留一线,rì后好相见。说句实在话,本来这事,二人都不该插手来管,走个过场就算了,若非有人上门恳求,肖书记最后又点了头,鬼才愿意干着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厂长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没有半点声音。

    高珏看出,气氛有些不对,他随即认识到,这是自己拿到校服承包权的大好机会。至于说这其中的争斗,他认为无非是两种结局,一种是不了了之,一种是鱼死网破。要是能把王天华绳之以法,他当然高兴,但怎么看,可能xìng都不大,十有仈jiǔ是不了了之。那个时候,校服的承包权是谁的,那就不好说了,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些下岗女工,就为了自己给江红杏的承诺。

    他咳嗽一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这事也好办,眼下民政局和我们妇联不是要合作经营这个服装厂么。我们的打算是这样的,除了生产校服之外,还要生产其他款式的衣服,争取将服装厂做大做强,解决更多下岗工人再就业的问题。至于校服,杨部长和马主任说的一点没错,质量实在太差,就打我家邻居来说,孩子新发的校服,才穿半天,裤裆就开了,学生家长能不骂么。我们妇联还打算,在合作经营之后,改善校服的质量,让学生家长认为,是物有所值。原先本厂的工人,现在愿意来上班的,都可以回来上班,按照国家的制度,有公休rì,多劳多得。不知王局长以为如何?”

    “这位同志说的很有道理,妇联与民政局合作经营这个服装厂,按照此法改良,再生产其他款式的衣服,提高校服质量,按劳分配,王局长提出的问题不就解决了。”高珏的话,算是帮任立波找了个台阶,他当即表示赞成,跟着一个劲给王天华使眼sè,让他赶紧答应。

    王天华见任立波急成这个样子,也就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意气用事了,便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就这样吧。我对企业经营方面,也不太了解,以后服装厂的事,由你们妇联全权负责吧。”

    杨丽娟和马一民看王天华妥协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二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高珏的提议。尤其是杨丽娟,不仅多看了高珏两眼,心中暗想,这小子的主意不少呀,还会见风使舵,趁火打劫,轻轻松松的就把承包校服的活给拿下来了。

    可她哪里知道,高珏的胃口还不止这个呢。随即,就听高珏又说道:“王局长,你们民政局也不能撒手不管呀,我们妇联穷得很,办公经费少的可怜,眼下我们进来,总得有个起步资金吧。买布料得花钱,生产出衣服,也需要时rì,期间还得给工人发工资不是。”

    “那该我什么事呀?你们妇联既然打算进来干,那就该想到,这些都是需要钱的,你连这个钱都拿不出来,拿什么干呀,怎么干呀?难道说,什么都得我们民政局负责,你们捡现成的!承包校服的活都给你了,你还管我叫什么钱呀。没有!”王天华见高珏得寸进尺,还敢管自己要钱,火气登时就来了,骂骂咧咧地说了一通,哪里有个国家干部的样子。

    “王局,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现在才是十月份,今年学校的校服钱,应该是才到帐不久,这可不是小数,将近二百万呢。眼下我们过来,也是和民政局合作,这笔钱,应该共同支配才对吧。”高珏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钱都给工人发工资了,哪还有钱呀!”王天华毫无素质的嚷嚷起来。

    “王局长,您这就不实在了。钱到账之后,就算给工人发工资,那也是将利润发给工人,哪有说将成本发给工人的。一套校服卖六十块钱,从中获利五十,按三万套校服算,就是一百五十万,这些钱是给工人发工资的。剩余那十块,总计三十万,那是成本,明年买布料用的,您总不能说连这笔钱也给工人开工资了吧。那我还真想问问王局长,明年买布料的时候,三十万的成本从哪里来呀,难道说民政局每年都要倒贴三十万进来。”高珏笑呵呵地说道。

    杨丽娟听了这话,心中暗道:“高珏呀高珏,你可真够绝的了,这种主意也能让你想出来。”

    杨姝婕更是激动看向高珏,心里说着,这小子真有办法呀,胆子也大。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就跟定他了。

    一想到这,她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

    王天华让高珏这番话问的是无言以对,是呀,总不能连成本都发给工人吧。民政局账上,可没有年年拨成本过来,这种话,自己要是敢胡说八道,那离被双规就不远了。

    他憋着火气,咬牙说道:“啊……你说的是这个呀……明年采购布料的三十万,倒是留出来了,我一时忘了。”说着,他看向赵开东和赵玉玲,故意问道:“这三十万还在账上吧?”

    “在。”赵开东连忙应道。

    “明天早上就把这笔钱拨给妇联。”这话说完,王天华恨的是牙根直痒痒呀。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偏偏这口气,还没法往外撒,只能往肚子里咽。

    “王局长,还有一件事,我们妇联想跟您商量一下。”高珏又道。

    “什么事?”王天华现在看高珏的眼神,简直是一副要吃人的眼神,三十万呀,那可是从自己兜里往外掏,能不心疼么。这小子不会还想继续趁火打劫吧。

    “是这样的。我们招募的这些下岗女工,都没有什么缝纫经验,不少人都得从头学起。如此一来,前期的生产肯定会被耽误。我在想,原先服装厂的工人,都已经拿了一整年的工资了,总不能一直闲到明年吧。不如让他们都过来,大伙一起忙活,他们多少有些经验,效率肯定会比那些下岗女工高。您看这样如何?”高珏笑呵呵地说道。

    “我……”王天华一闻此言,气的差点没吐血了。嘴上不能骂,只能在心里骂,“你小子可真够不要脸的了,从我这刚讹走三十万,又准备让我花钱雇人,让你白使唤一年。你它妈的去抢得了吧。”

    骂归骂,但高珏的话,他总得回答。王天华咬着牙说道:“现在让他们都回来,怕是够呛,这些人已经习惯一年就干两个月的活,当初把校服干完的时候,都已经告诉他们放假了,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要不然,我让赵开东试试,尽量让他们回来,但能够回来多少,那就不敢保证了。”话说的还算漂亮,不过就是这么一说,怎么可能自己雇人,让高珏白使唤呀。

第三十四章 全盘接手

    高珏已经料到王天华会这么回答,而且也知道,不可能有一个工人来。但他这么说,那也是有原因的。

    高珏微微一笑,说道:“王局长,不管是你们民政局也好,还是我们妇联也罢,这帮扶下岗工人再就业,所针对的对象,自然是那些愿意工作,只是因为一些困难,找不到活的人。至于那些好逸恶劳的人,咱们却是无法帮扶的,他们整天等着天上掉馅饼,咱们总不能不用他们劳作,就白给工资吧。所以,我们妇联的意思是这样的,他们是已经提前拿了一年工资的了,如果他们现在愿意回来工作,我们肯定欢迎,工资当然没有,都发完了,还怎么给呀,但每个月多多少少会给点奖金,五十块钱吧。但是,如果他们现在不愿意回来,以后也不要再想回来了,还是那句话,我们帮扶的对象不是他们这种好逸恶劳的人,提前领了一年的工资,干了两个月人就没影了,像这种人,不向他们追回工资就不错了。”

    “说得对。这种好逸恶劳的人,不属于咱们的帮扶范畴。”王天华看向赵开东,又道:“开东,你去联系他们的时候,记得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们,现在要是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

    “是。”赵开东点头说道。

    这时,王天华看向杨姝婕,说道:“杨主任,起步的成本三十万,我民政局方面认出了,而我们帮扶的这些工人,能回来多少,我还真没把握。要是没几个回来的,我的脸也就丢尽了。我这人不懂经济,经营方面一窍不通,在这里掺合,也没有什么用,再加上要是没有几个我们民zhèng fǔ帮扶的对象,就更没必要了。我看不如干脆把这个服装厂转到妇联名下,我们民政局彻底从里面撤出来,你们自己干吧。”

    王天华现在也看了,校服的活给出去了,哪怕是合作,自己也肯定捞不到一分钱了。这样的话,掺合在里面,还有什么意思呀。尤其是看到,高珏这小子太过臭不要脸,服装厂要是能干起来还好,可就这生产水平,连个仓库都没有,怎么可能干起来,顶多是指着校服那点活。万一瞎折腾,买布料什么的,真的生产其他款式的衣服,再卖不出去赔了钱,这可怎么办呀?尤其是发生拖欠工资的现象,那就更麻烦了,妇联穷的叮当响,民政局是合伙人,所有的麻烦,最后都得民政局来解决。我它妈的欠你们的呀。老子不干了行不行。

    “这个……”这事杨姝婕还真不敢做主,毕竟妇联穷,民政局富,两家合作,遇到花钱的地方,自己这边拿不出,可以找民政局。民zhèng fǔ要是撤出来,那就全是自己的事了。别看三十万起步资金,那算什么呀,前期买布料,就得花的差不多。而且校服的活,现在也说了,必须物有所值,不能像以前那样,利润方面,必然大打折扣。她心里没谱,不经意地扭头看向高珏。

    高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这一幕,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楚,一个个都是无比惊讶,堂堂妇联主任,做什么决定,怎么还得请示手底下的人呀。也就杨丽娟知道,这个高珏主意多,而且胆大心细,杨姝婕要是没有他帮忙,上哪白捡这么个服装厂,外加三十万,以及校服的承包权呀。人家各个局,或多或少,都有产业,也就妇联穷得掉渣,什么也没有。眼下这个服装厂,虽然破点,但怎么也算是个产业吧。

    杨姝婕会意,点头说道:“既然王局长这么说了,那我们妇联也不便强求,只能勉为其难的全盘接手。王局长,杨部长,任主任,马主任,请你们放心,我杨姝婕一定竭尽全力,将这个服装厂搞好,争取做大做强,解决更多的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

    不知为何,她现在对高珏是无比的信赖,既然高珏同意,她就相信,高珏肯定有办法能将服装厂干成。

    刚刚高珏,虎口拔牙,从王天华手里敲出三十万来,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王天华实在没有心情再继续坐着了,站起身来,说道:“开东,现在你就和杨主任交接吧。诸位,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了。”任立波看向马一民,说道:“马主任,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了,那就一起走吧。”马一民说道。

    当下马一民、杨丽娟与杨姝婕简单的沟通两句,无非留下一辆车来,给杨姝婕使用,叫杨姝婕先忙她的,他们就先走了。

    将王天华、杨丽娟等人送出门去,高珏陪同杨姝婕在此与赵开东、赵玉玲进行交割。账目什么的,虽然明知是假的,但做的四平八稳,看不出什么破绽,但高珏也不想把这东西留着,让赵开东拿**政局,你们那边,自己核销吧。厂里的事,并不多,主要忙活的,就是上工商局和房产局进行过户,工厂的大门锁好、封好,众人乘车离开。

    另一头,杨丽娟、任立波、马一民回到县委大院,三人下车,步入办公楼,客气两句,各到各家的领导那里汇报。

    杨丽娟和马一民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县委书记肖振宽坐在办公桌后,一旁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

    “肖书记。肖处长,你也在这呀……”二人进屋,先打起招呼。

    青年人名叫肖毅,是北安县工商局个体处的处长,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叫,真正的级别,是个股级。但是,肖毅可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县委书记肖振宽的侄子,来县委,和走自家大门都没什么区别。

    肖毅站了起来,和杨丽娟、马一民打了个招呼,跟着就问,“杨部长,马主任,你们到王天华那小子的服装厂去了,情况怎么样?”

    “情况是这样的……”马一民当即将服装厂内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他讲到王天华不按常理出牌,反唇相讥的时候,肖毅眼睛一亮,立马叫道:“好呀,这小子可真是给脸不要脸,一查到底,把这小子弄虚作假,私吞公款的事,都给挖出来!”

    肖振宽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喜怒之sè,只是淡淡地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妇联杨姝婕那边有个叫高珏的,他提议……”马一民又将后面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等他讲完,肖振宽才说道:“这也挺好,就这样吧。”

    “啊?”肖毅可不干了,连忙看向肖振宽,说道:“叔儿,怎么能这么就算了,这可是一个踩死王天华的好机会呀。”

    “你们先出去吧。”肖振宽对马一民、杨丽娟摆了摆手,等二人出了办公室,才说道:“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喜欢意气用事。踩死王天华,对咱们有什么好处,给他点颜sè看看,也就是了。”

    “这怎么叫意气用事呀,这小子总以为在北安县,天老大、地老儿、他老三,从来不把咱们叔侄放在眼里,难得抓着这么一个机会……”肖毅兀自不服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俩那点破事,我不想听,也听腻了。”

    “什么呀,是他先惹得我,叔儿,难道您不相信我的话……”

    “我没说不相信你,但这事,到此为止吧。我和李向斌的过节,只是县里的权利之争,还没有你死我活的梁子,要是这次打掉王天华,咱们也得不到什么实质xìng的利益,但王天华若是因此入狱,那我们和李向斌就结下死仇了。我本没打算为难王天华,就像李向斌从没找过你的茬子一样,规矩是不能破的。若不是你这两天一直缠着杨丽娟和马一民,非让他们替你出气,他们没有办法,才来了个点到即止。”肖振宽说到最后,笑了起来。

    “我说的话有啥用呀,他们还不是听你的,我倒是让他们往死里整王天华了,可你不发话,他们哪敢呀。”肖毅嘟囔道。

    “这不也算是替你出了口气么,rì后做事,切记低调。官场上,争的只是权利,不到万不得已,莫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做人留一线,rì后好相见。对了,刚刚你来之前,我的一位老同学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明年六月份,省里会进行一次年轻干部考核,年龄要求在三十岁以下,股级就可以,只要能够通过这次考核,就可以到省委党校进修,结业之后,前途不可限量。考核应该是分为笔试和面试,面试容易,在咱们县委进行,但笔试不简单,卷子封存之后,要被直接送往省委党校,所以想要进入面试环节,需要一定的真才实学。这个消息,你不要泄露出去,在明年四月份,县里才会正式下文。现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没事不要瞎扯了,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你爹死的早,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你是咱们肖家唯一的骨血,以后咱们肖家就全指望你了。叔儿年纪不小了,退休前能进正厅,也就到头了。你好好干,别让你爹在九泉之下失望。”肖振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叔儿,我记住了。”

第三十五章 借钱

    肖毅从肖振宽的办公室出来,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虽说没有弄死王天华,但多少也是给王天华一点颜sè看,更为要紧的是,断了王天华的财路。当然,临走前,肖振宽给他透露的这个消息,也很重要,比别人早复习半年,再不济也能多考个十分八分吧。对他来说,考上最好,考不上,也不要紧,但不管怎么说,也必须要比王天华的分高。

    走出zhèng fǔ大楼,有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正等在门口,一见他出来,马上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肖处……”

    这三个都是肖毅的狐朋狗党,也是国家公职人员,有的是财政局的,有的是工商局的,有的是税务局的,而且还都是股级干部。肖毅今天心情好,刚才就打电话招呼他们到县委等着,中午一起去吃饭。肖公子有请,谁敢不马上到。

    “今天我心情好,请大伙到汇海楼撮一顿,走。”

    这功夫,一辆奥迪轿车驶进大院,肖毅一见到这辆车,前进的脚步,马上停了下来,就站到大楼门前的缓坡zhōng yāng。

    奥迪车拐了一个小弯,本想从缓坡上去,直接停到办公楼门口,可到了坡低下,却停了下来。奥迪车不动了,肖毅也不动,就站在原地,一脸微笑地对着下面的车。

    如此对峙了能有两分钟,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从里面钻了出来,那人正是王天华。王天华从下面缓缓走了上来,见到肖毅,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站在肖毅身边的一个小子,登时就火了,大声叫了起来。这小子叫陆向,是工商局一个小科长,平时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和王天华这么说话,但今天自己的主子就在身边,自己要是不表现表现,rì后还想不想在工商局混了。

    “这不是天华兄么,有rì子不见了,听说天华兄最近忙得很呀,扶持了不少下岗工人,还大发善心,只要在你那干两个月活,就给开一年的工资。有这善举,怎么不提前和兄弟打个招呼呀,兄弟我有几个穷亲戚,一直没找到工作。不知天华兄可否赏他们一口饭吃呀。”肖毅笑呵呵地说道。

    王天华今天吃了瘪,刚刚在下面见到肖毅时,都没敢上来,就怕被肖毅挖苦一顿。可干等肖毅也不走,王天华明白,这么耗着,也没有意思,该面对的跑不了,只能下车走上来。果然,才一见面,肖毅就开始讥讽。

    “不好意思,你那几个穷亲戚的饭,我是赏不了了,厂子已经转手给了妇联,肖兄的亲戚要是真的没饭吃,可以到妇联讨要,就不要再来找我了。”王天华咬牙说道。

    “建一个二百人的服装厂也不容易呀,光说买那院子,也得个几十万吧,还有那些缝纫机,也得不少钱。天华兄可真是大方,说送人就送人了呀。”肖毅继续讥讽。

    “这用不着你管。”王天华实在不愿再和肖毅说话,快步上前,想赶紧进入办公楼。

    “这当然不用我关,不过天华兄赚钱的本事,可着实值得小弟学习。”说着,肖毅看了看身边的人,故意笑道:“你们以后都给我记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什么钱都能往兜里揣的。烫手。”

    “是、是……”几个小子,赶紧附和。

    “哼!”王天华心中有愧,即便再有气,也发不出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在心里将肖毅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很快,一拐弯,走进县委大楼。

    见到王天华被自己埋汰的,屁都不敢放,肖毅得意极了,大笑一声,带着手底下的人,朝停车场走去。

    下午三点,高珏、杨姝婕跟赵开东办好所有手续,表示那三十万,明天早上,亲自送到妇联。这是王天华当众做下的承诺,谅也不敢反悔。不过杨姝婕回到妇联之后,没有马上宣布这件事,她打算等到明天,钱到位的时候,在当众宣布,然后让大伙一起出谋划策,研究这个服装厂怎么办。

    当然了,杨姝婕也没指望其他人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这事还得靠高珏。但是,让高珏在会上提出自己的建议和想法,一方面可以当众显示出高珏的才干,得到众人的信服;另一方面,她也可以顺理成章地让高珏挂上这个厂长的职务。别看这个厂长不会有什么级别,但如果干得好,自己完全可以替他争取。

    杨姝婕的办公室内,她和高珏坐在沙发上,很是大咧地抬起左腿,说道:“走了一天,累死我了,帮我捏捏脚。”

    高珏呵呵一笑,拉过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脱掉鞋子,抓着小脚,温柔地揉捏起来。杨姝婕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点头说道:“高珏,你的法子可真多,轻而易举地弄来三十万,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服装厂马上就要成立了,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头三脚最难踢,要是一上来,咱们做出来的衣服就没卖出去,那这个服装厂怕是就没法继续运营了。”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法子。要不然这样,咱们先和那些下岗女工们打个招呼,联系一下,看看能有多少人进厂,再看看这其中有多少人懂得缝纫,听听她们的想法,最后做决定。”高珏说道。

    “我还以为你早已成竹在胸了,没想到,竟然和我一样。”杨姝婕笑了起来。

    “你当我真的是诸葛亮呀。”高珏也笑了。

    “可不是,我可是真把你当诸葛亮了。当时王天华提出完全从服装厂撤出来的时候,要不是你点头,我可不敢答应。咱们妇联要是第一脚就没迈出来,到时可就难看了,他们民政局起码比咱们好过,万一有个闪失,由民政局出面,肯定比咱们强。”杨姝婕说道。

    “要是咱们真的没干好,到时需要民政局来给咱们擦屁股,那不显得咱们妇联太过无能,我的姐姐太没本事……”高珏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本来就没什么大本事,更不怕被人说没本事,怕只怕,到时候服装厂没干起来,那些下岗女工又继续失足下去,更怕到时在拖欠她们的工资。那样的话,我的良心都会受到谴责。”杨姝婕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光往坏处想,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高珏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相信你,你肯定行的。”杨姝婕重重点头,坚信不移地说道。

    看到杨姝婕如此信任的表情,高珏不禁自嘲,我高珏何德何能呀,能让你这个大主任如此。

    但他很快说道:“姐,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呀?咱们俩之间,你不用客气,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杨姝婕仗义地说道。

    “我想……明天赵开东将那三十万送来之后,能不能先支出三千块钱来……我知道……这不太好……”高珏有点尴尬地说道。

    “怎么了,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用钱呀?”杨姝婕连忙关切地问道。

    “倒不是我家里,是那个叫江红杏的,她母亲重病,需要手术,现在缺三千块钱。我想……咱们能不能借给她,就算是提前预付的工资了……她这个人,我看得出,还是很仗义的,咱们把钱预付给她,她一定会到厂里上班的。”高珏难为情地说道。

    “这个……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她靠得住,那就一定靠得住。不过,咱们从那三十万里,直接提出三千块钱借给她,是犯错误的。我看不如这样吧,这三千块钱我个人借给她。”杨姝婕说道。

    “姐,你……你就这么相信我……”高珏实在没有想到,杨姝婕会这么说。三千块钱,这个年头不是小数,杨姝婕的工资也就六七百,她一个单身女人过rì子,又不是节俭的人,一个月下来,能不能攒上二百块钱,都不好说呢。三千块钱,估计得攒两三年吧。

    “对,就是相信你。别说这钱是借你的,就算是给你又能怎样。看得出,也是事情急,你才跟我张嘴的,走,现在上我家,我给你拿钱。”杨姝婕还真痛快,果然是雷厉风行,说完之后,妩媚一笑,又道:“还不帮我把鞋穿上。”

    “好。”

    二人当下离开妇联,打车前往杨姝婕的家里,车就停到家门口,因为老妈在家,杨姝婕没敢让高珏上去,让他在车里等着自己,自己现在就上楼。

    高珏在车里等了没三分钟,杨姝婕走了下来,上车坐到高珏身边,让司机开车,前往工商银行。

    半路上,杨姝婕在高珏耳边小声说道:“密码是……记住了,这是我的生rì。”说完,笑眯眯地捏了高珏的耳朵一下,让一个存折塞到高珏的手里,又道:“到了银行,你自己去取吧,然后把钱给她送去。我自己回单位。”

    面对杨姝婕的信任,高珏感动无比,翻开存折一看,里面的余额是五千。

    杨姝婕笑道:“这可是姐姐的所有家当,就托付给你了。要是还不上,到时你可得到我家来为奴为婢,当牛做马。”

    “貌似这两天我一直都在当牛做马,不过给你当牛做马的感觉也不错,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真不还了。”高珏调笑地说道。

第三十六章 卖!

    二人在车上说说笑笑,没一刻,到了工商银行,高珏下车,杨姝婕独自返回妇联。独自坐在车上,杨姝婕的脸上,不禁露出忧虑之sè。刚刚回家拿存折的时候,老妈也在家里,老太太看到她能够独自走路,眼神都有些不对。当时杨姝婕吓了一跳,拿了存折,就灰溜溜地跑了。别看和高珏在一起,她说说笑笑,可高珏不在,她难免担忧,晚上该怎么和老妈解释呀。

    高珏进了银行,按照杨姝婕给他的密码,将三千块钱取了出来。然后,直接赶往马路湾,七姐妹洗头房。

    北安县第二人民医院。

    住院部三楼的一间病房之外,江红杏正在和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说话。老人衣着朴素,一脸愁容,别看还不到六十,但模样和七老八十的人,也差不了许多。江红杏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上次那xìng感的装束,也很朴素,和家庭妇女差不多,只是无法掩盖她那娇好的容颜。

    “爸,我发现你今天的气sè不对,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呀?”江红杏小声问道。

    “唉……”老人名叫江秧,正是江红杏的父亲,他叹息一声,说道:“今天早上大夫过来说,你妈的病,不能再拖了,要是两天内再不手术,rì后想手术也晚了。”

    “爸,你不用着急,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一定会争取在两天之内筹到钱。”江红杏说道。

    “红杏呀……你……你千万不能去做那事呀……你帮男人按摩,就已经……那种事绝对不能做……你妈说了……如果是你做那种事挣钱给她治病……她宁可现在就死了……”江秧说着,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

    江红杏只对父母说过,自己是在按摩房给里给人按摩,至于说按摩哪个位置,她当然不会说。但老头和老太太也不是傻子,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这不是什么好活。

    这时,一个衣着妩媚的女人,匆匆从楼梯口处转了过来,这个女人,正是高珏那天进洗头房,和她打招呼那个。女人没敢靠前,只是出声叫道:“红杏姐!”

    江红杏转头见是她,便对父亲说道:“爸,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我先过去了,您回屋坐吧。”

    “那好……不过你要记住…..我刚刚说的话……绝不能干那个……”

    “您放心吧。”江红杏点头说道。

    等父亲颤颤巍巍地回到病房,江红杏才朝楼梯口走去,来到女人身边,她问道:“翠花,有什么要紧的事呀,还跑到这里来找我。”

    “红杏姐,是这样的,德哥刚刚又和他那天带来的朋友来了,他那朋友说,你不是要三千块钱么,他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江红杏急忙问道。

    “不过……他说……现在就跟他们走,到他家里,让他们玩一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问你干不干……要是干的话,现在就点钱……”翠花小心地说道。

    江红杏犹豫了起来,现在母亲急需三千块钱手术,有了这三千块钱,母亲就能好转。虽然这和自己的原则大相径庭,但是,和母亲的命相比,就不重要了。不就是一宿了,全当被鬼骑了。拿定主意,她咬了咬呀,说道:“走,我们回去。”

    第二人民医院就在马路湾,江红杏选在这个地方做“生意”,也是图上医院看望母亲比较方便,有个大事小情,方便照顾。过了马路,没走上五分钟,便赶到七姐妹洗头房。一进门,果然见到德哥和他的那个朋友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回来了。我的话,她给你带到了吧,三千块,我已经带来了,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们哥们走。”男人咧着嘴,大声说道。

    “行,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江红杏底气十足地说道。

    “什么条件?”男人问道。

    “第一,先给钱!”江红杏说道。

    “可以!”男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全是一百的,足有三十张。

    “第二,我不去你那里,就在这。大不了,我们今晚不做别的生意了!”江红杏坚决地说道。

    她一个女人,哪敢跟对方去别的地方,万一有去无回怎么办呀?

    男人笑道:“怎么?你还怕我把你卖了?”

    “就是怕这个。”江红杏直言不讳。

    “那好,就在这里。德子,招呼哥几个现在都过来。”男人大声叫道。

    “好,我现在就去。”德哥答应一声,立刻走出洗头房。

    “把钱给我!”江红杏把手一摊,直接要钱。

    男人倒也痛快,站起来,把钱拍进江红杏的手里,跟着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还当真的不卖呢!它妈的,婊子哪有不爱钱的。看等一会,老子怎么玩你!”

    江红杏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说道:“你等我一会,我出去办点事,十分钟就回来。”

    “那不行,你要是拿钱跑了怎么办?你信不过我,不敢跟我走,我又怎么能信得过你!除非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男人撇嘴说道。

    “呵……”江红杏轻笑一声,看向屋里其他的姐妹,说道:“二丫,三妹,你们俩和翠花一起拿着钱去找我爸,把钱给他,就说是你们几个姐妹听说了我家里的事,一起凑出来的。我现在还不知情呢。”

    “那……好……”

    两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到江红杏身边,江红杏把钱给了平素最为老实的二丫拿着,让她们三个立刻去找父亲。三人拿着钱赶往医院,把钱交给江秧,江秧虽然将信将疑,但老伴的病,实在拖不了,是马上交钱手术。

    这一边,江红杏神态自若,说道:“今天我就是你的了,想怎么玩,你们就怎么玩。是现在开始呀,还是等他们来了一起!”

    “倒是痛快!先不着急,等哥几个来了,再开始。”男人说完,从兜里取出一片药来,吞到嘴里,然后抓起沙发旁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

    过了大约能有十五分钟,德哥领了四个中年人进到洗头房,他们手里拎着烧鸡、烤鸭以及白酒,看来是已经做好在此大战的准备。

    男人见自己来了,一把抓住江红杏的手脖子,叫道:“走,进去!”说完,拉着江红杏进了里面的房间。

    另外四个中年人,是张牙舞爪,一轰而入,其中有一个胖子,要是高珏在此,肯定能够认识,正是那天在进门前看到的那个骂骂咧咧的家伙。这胖子拎着个塑料带,里面装着烧鸡,他大声叫道:“它妈的,我还以为真的是想立牌坊呢!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女人干不了!今天看老子怎么折磨你!”

    德哥走在最后,看了还在前屋的三个女人一眼,说道:“你们走吧,记得把外面的门锁上,我们今晚不走了。明天中午,再来开门!”言罢,走了进去。

    江红杏是这里的大姐头,她说今天不再做生意了,那就是不再做生意了。三人点头出去,便开始动手锁门。外面的栅栏门刚一拉上,她们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嘿……你们这,怎么现在就关门了?”

    三女听了声音,连忙回头观瞧,见一个年纪能有二十三四的青年人,从菜市场的侧门前,朝她们走来。这个人,她们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前两天来过她们这洗头房。

    走过来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高珏,他从银行取完了,一路匆匆赶来,路过菜市场时,决定进去买点瓜子,等到了洗头房,和江红杏边磕边聊。买了瓜子,再从侧门过来,自然要晚上三两分钟。

    “这位小哥,我们今天不做生意了,你要想……按摩……就明天来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道。

    “江红杏在哪?”高珏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她在……”女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高珏见她支支吾吾的,马上意识到,江红杏可能出什么事了,连忙大声问道。

    “她……她没出什么事……”另外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说道。

    高珏的眼睛何等犀利,直接从她们的神态中看出,她们是在刻意隐瞒什么。高珏厉声说道:“你们少来骗我,她肯定出事了,快点说!”

    说着,高珏发现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下意识的朝洗头房内看出,他瞬间猜测到,江红杏很有可能就在里面。他几步抢了过去,见锁头只是挂上,还没有锁,立刻摘掉锁头,将栅栏门给拉开。

    这一来,那四十多岁的女人慌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要干什么呀……”

    “大白天突然关门,我看你们这里肯定有鬼!江红杏是不是在里面!”说着,高珏伸手推门,结果发现,玻璃门是锁着的。他即刻厉声叫道:“赶紧开门!”

    “她……她……不在里面……”那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有些紧张地说道。

    “凭什么给你开门呀!都说不做生意了!”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大声叫道。

    “你不开,我自己开!”高珏走到旁边,见地上有半块砖头,一把抄了起来,再次走到门前。

    “你要干什么?”三十多岁的女人,立马急了,失声叫道。

第三十七章 撵人

    “啪!”“哗啦!”……

    高珏给那女人的答案,十分简单,就是一砖头。

    他敢这么做,虽然有点赌的成份,但他心里也有底。江红杏要是不在里面,又或是在里面,并没有什么事,自己顶多给人家赔玻璃。至于说被人指证入室抢劫,那倒不太可能,他相信江红杏不会这么做。

    眼瞧着三个女人神情紧张,说话神不守舍,江红杏十有仈jiǔ是出什么事了,或许是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是什么事,肯定不是小事,和赔一块玻璃相比,值得!

    三个女人没有想到,高珏真的敢砸玻璃,立时懵了。

    随即,房间内传出愤怒的喊声,“谁?”“什么事?”……

    紧跟着,有一个上身的**,下身只穿一条三角内裤的肥胖中年人走到前屋观瞧。

    高珏一见有人,而且面前的胖子,他正好见过,瞬间猜测到,里面出了什么事。他抬起手来,“哐哐”又是两砖头,砸开一个自己能够通过的大小,跨步跃了过去。

    高珏手里拎着砖头,右手满是鲜血,胖子看到他如此凶悍,不由得倒退一步,有些心虚地叫道:“小子,你干什么?”

    “江红杏是不是在里面?”高珏厉声问道。一边说,他一边跨步上前。

    “她……”不等胖子把话说完,高珏已经从他身边走过,见右边的门开着,还看得一个浑身**的中年男子朝他看来,他转身就奔右边走去。

    这中年人见高珏不是jǐng察,多少松了口气,可高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身上带血,拎着砖头,也着实让人不敢。他也有些心虚地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高珏没有回答他的话,来到他面前,抬起左手一推,将中年人推了个趔趄,向后倒退好几步。高珏顺势进了房间,向里面一扫,见屋内的按摩床全都并到了一起,江红杏双膝弯曲地坐在床上,手里抱着衣服,这向这边瞧。在她身边,还有好几根黄瓜、胡萝卜什么的。

    另外还有四个男的,三个站在床上,一个站在床下,这帮人,都是赤身**,啥也没穿。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敢搅合老子的好事,是不是想找死呀!”给江红杏钱的那个男人大声叫道。

    “我还想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高珏大声说道。

    “你说干什么?这里是洗头房,老子给了钱,自然是要干她!”男人理直气壮地喊道。

    “江红杏,他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说你不卖么,怎么又卖上了?”高珏望着江红杏,心平气和地说道。

    “呵……”江红杏凄凉一笑,说道:“我那天不是说了么,只要给我三千块钱,我就可以卖。他们现在给了我三千块钱。”

    “原来是这样。”高珏扫了这五个人一眼,沉声说道:“你们穿衣服走人吧。她现在不卖了。”

    “它妈的,你说不卖就不卖呀!你它妈的算老几呀?老子的钱,她已经收了,不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说什么也不好使!小子!你要是再在这啰嗦,信不信老子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男人说完,顺着床向高珏走来,另外几个,也跟着过来,看那架势,似乎是想动手。

    “就你们几个,还真不够看的。这是三千块钱,拿着赶紧走人!”高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兜里掏出三千块钱。

    “老子有的是钱!今天就是要干她!少跟我没用的,我数三声,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否则的话,你就别走了!”男人大声喊道。

    “你既然不要这个钱,那我就省了。我现在就出去打电话,说这里有人****。”高珏说完,作势yù走。

    “你敢!”男人听了这话,从床上蹦了下来,伸手向高珏脖领子抓去。

    抓脖领子,那不叫打仗,纯属是欺负人。高珏见他手臂过来,右手砖头直接砸了下去,正好砸在男人的肩膀上,疼得男人嗷地一声,刚想张嘴开骂,高珏又是一脚,给他踹的向后倒退两步,撞到床上。也就是现在,高珏是国家公务人员,否则的话,刚那一砖头肯定是往脑袋上砸。

    饶是如此,男子也是疼得够呛。

    高珏微微一笑,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去报jǐng。”说完,人已走出房间。

    地上本来有两个,外面还有一个胖子,可见高珏出手这么狠,一下子都愣住了。当然,这还不算是让他们害怕的,更让他们害怕的是,高珏真的报jǐng,那可怎么办。三千块钱打水漂了不说,还得罚款、拘留。虽然三千块钱不是他们掏的,但罚款的钱,没人会替自己出。

    “慢!”德哥本在床上,见高珏出门,吓了一跳,顾不得被打的男人,几步抢了出来。

    高珏已经走到外屋了,见德哥追出来,他转身微笑地问道:“怎么?还打算继续打?张启德,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就你们六个,绑在一起能不能打过我,那是另一回话,就算是你们把我揍了,我也能报jǐng找到谁打的!”

    德哥一听高珏叫出自己的名字,心里更是一惊,连忙堆笑地说道:“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这事就算了吧,钱我们收了,马上就走。对了兄弟,你认识我。”

    高珏为什么会认识他呢,那是因为上辈子二进宫时,在一个号里蹲过。张启德是卖K被抓进去的,也是这小子倒霉,第一次干,就被同行给点了。

    “大德子的名头,还是有过耳闻的,就老实的卖鱼吧,以后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的,那些东西,不适合你摆弄。”高珏大咧咧地说道。

    张启德家里养鱼,不过都是观赏鱼,什么金鱼、孔雀、七彩之类的,在鱼市上小有名气。见高珏连他是干什么的都报出来了,料想也是混的,不然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这洗头房的女人,也只知道他叫德哥,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既然兄弟连我大德子的底都了如指掌,那就更不用说,今天不打不成交,不知兄弟尊姓大名呀。”

    “我叫什么,以后……”高珏本想说,以后你会知道的,但一想,自己绝不可能再走上当年那条路,便话锋一转,接着道:“这里不方便说,rì后到你那里买鱼,咱们再唠。”

    高珏故作神秘,倒还有点把张启德给唬住了,还以为道上的狠人呢。也是,高珏下手那么狠,两下子就把那男人打的爬不起了,这可是老打手的水平呀。

    “好,那我就在家恭候兄弟光临。”漂亮话,张启德还是会说道。

    高珏再次把钱掏了出来,交给张启德,说道:“走吧。”说完,他自行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俩的说话的功夫,屋里那几位都开始穿衣服了。不穿行么,jǐng察来了怎么办,真的在外面开打,也不能裸着吧。张启德走了进去,见被打的男人坐在床上只喘粗气呢,他走到男人身边,小声说了几句,意思无非是就这么算了吧,赶紧走,省的惹上什么麻烦。

    刚刚张启德和高珏在外面说的话,男人也听到了,心里一琢磨,打肯定是不行了,能不能打过不说,打完也跑不了,肯定得让jǐng察抓了,到时二罪并罚,那得搭进去多少钱呀。何况,高珏也算是按道上的规矩,钱还给你了,还想怎么样啊。真就是不给钱,报了jǐng,**的没什么大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去,能把她们怎么样;**的可就倒大霉了,罚款不说,家里的媳妇弄不好都得知道。自然,高珏愿意把三千块钱还他们,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男人点了点头,大伙帮着穿上衣服,鱼贯从里面走了出来。张启德走在最前面,微笑地和高珏打了个招呼,其他几个见张启德这般客气,也都意思意思,被打的那位走在最后,由那胖子扶着,他看了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高珏一眼,微微点头,说道:“小子,你够种。她是你什么人呀,这么护着她?”

    “萍水相逢。”高珏说道。

    “我叫葛少强,rì后有缘,咱们再聚。”男人说完,由胖子扶着,离开洗头房。

    葛少强!

    这个名字,高珏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终于,他想了起来,记得一天号里看新闻联播的时候,好像有一段对他的采访,但是做什么买卖的,高珏却没有注意,因为张启德刚好在边上打岔,说自己以前和电视里这位是铁哥们,还一起睡过一个女人。当时边上的狱友还都不相信,说他吹牛,要是和这样的人物是铁哥们,至于混到号里来么。

    现在看来,这事还是真的,可惜的是,没有睡成。

    外面的三个女人,在高珏打进去的时候,全都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了。是报jǐng也不行,不报jǐng,又怕事情闹大。好在翠花、二丫三女赶来回来,紧跟着,葛少强、张启德又都出来了,事情似乎就这么平息了。

    翠花把门打开,六个女人先后走了进来,但一个个是小心翼翼。高珏看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进去看看,让她赶紧把衣服穿上,我有话和她说。”

    “啊……”

    六女都在担心红杏姐,听了这话,马上冲了进去。约莫过了两分钟,她们六个又全都出来了,翠花说道:“红杏姐请你进去。”

第三十八章 条件

    高珏走进房间,江红杏已经穿好衣服,但仍然在床上,抱膝坐着。高珏没有马上说话,掏出烟来,自己点燃一支,然后把烟和火机丢到江红杏身边。

    江红杏把烟盒抓过,也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又上下打量了高珏几眼,突兀地说道:“怎么?真的想骑我。”

    高珏没有马上回答,叼着烟,用左手拉过一张床,面朝着江红杏坐下,将烟从嘴上拿下,这才说道:“我们妇联成立了一个服装厂,想接收你们这些下岗女工,你愿意到服装厂上班吗?”

    江红杏笑了,“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有什么条件吗?”

    “条件倒是有一个。”高珏也笑了。

    “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好事。说吧,想让我怎么伺候你呀。”江红杏说道。自从下岗之后,她已经看透世态炎凉,上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要知道,母亲重病在医院,要是拿不出手术费来,白衣天使都能眼睁睁地让你死在那。江红杏一无所有,有的只有她自己,别人能帮她,图的自然就是这个了。

    “我的条件是,你们到了服装厂,能够一心一意的工作,把以前的不愉快都给忘掉。而且,以后不许再走上这条路。”高珏说道。

    “就这个?”江红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个。”高珏郑重地说道。

    “你能过来坐吗?”江红杏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高珏说道。

    “你先过来。”江红杏坚持道。

    “好吧。”高珏站起,到对面的床坐下。江红杏挪到他的身边,柔声说道:“能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高珏自己看了眼自己右手,说道:“都是血,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手,被玻璃刮了七八个口子,长短宽窄不一,大多已经凝住,只有两个口子,还在流血,好在不重。这种小伤,他倒没放在眼里。

    “我就是想看。”江红杏伸出手来,轻轻地抓住高珏的手腕,高珏没有挣脱,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拉过去。

    江红杏很是仔细地查看高珏的伤口,突然,她伸出舌头,舔舐起来。

    高珏打了个激灵,连忙缩回,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唾液可以消炎呀,要是有玻璃在上面,也能感觉出来。”江红杏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用了,等下我自己会处理的。”高珏客气地说道。

    “你这是为我才弄伤的,我当然有义务帮你处理好伤口。”江红杏说着,再一次抓住高珏的手腕。

    但高珏微一用力,没有让她抓过去,“真的不用了,谢谢。”

    江红杏仍然握着高珏的手腕,柔声说道:“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自我丈夫死后,我没再让任何男人碰过我,是你保住了我的清白。你的恩情,我不知该如何报答,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

    “咱们这个服装厂,是刚刚成立的,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你只要好好工作,和我一起把这个服装厂搞起来,让更多的下岗女工得到再就业的机会,就算报答我了。”高珏温和地说道。

    “你的要求总是这么简单,让我很难相信。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呀……”江红杏突然妩媚地调笑起来。

    “我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因为这是我的工作。”高珏认真地说道。

    “我才不信呢,如果就是单纯的工作,你为什么还要拿三千块钱过来呀?你不用不承认,你肯定是喜欢上我了……”说到此,江红杏竟然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她的声音也变得极低,“其实我也看你挺顺眼的…...我也不用你给我什么名分……”

    这话什么意思,再简单不过了,和以身相许都差不多了。高珏微微一笑,说道:“这三千块钱,是我们领导听了你的事之后,主动借给你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跑了个腿。那天在拘留所接待室,坐在我旁边那位就是了。”

    “完了,我还以为傍上你之后,这三千块钱就全当你的彩礼,不用还了呢。没曾想,原来是你们领导了,看来还是得还呀。这么多钱,我什么时候能还上呀……”江红杏叹气加撒娇地说道。

    其实她也明白,高珏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觉得欠他的情。但江红杏也知道,要是没有高珏帮忙,妇联领导凭什么借她钱呀,这钱说是借给她的,还不如说是借给高珏的。

    “这个倒不着急,我已经给你预算好了,每月从你工资里扣一百五,一年零八个月也就还上了。”高珏淡笑地说道。

    “你就确定,我一定会去那里上班。”江红杏说道。

    “我相信你一定会。”高珏肯定地说道。

    “好吧,算你赢了。你们这个服装厂有多少人,准备招多少人呀?”江红杏说道。

    “我们这个服装厂,现在就你一个人,加上我,算是两个吧。至于招多少,你们那批被关进拘留所的失足妇女,只要愿意来,有多少就招多来。”高珏淡定地说道。

    “行,招人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今天就去给你办。对了,你这个服装厂在哪呀?”江红杏又问道。

    “在二道沟。”高珏说道。

    “还真不近面呀,不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能有个上班挣钱的地方,也就不错了。但有句话可得提前和你说一下,最好能管住,那地脚太偏了,从这骑自行车去,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一天到晚这么折腾,谁也受不了呀。”江红杏说道。

    二道沟是朝高珏家那个方向走,不过比他家要远上不少,骑车得半个多小时。上午去的时候,是坐轿车,轿车都跑了一个多小时,怎么骑自行车也是这么长时间呀。说白了,是道太难走,越往沟里去,坑坑洼洼的地方就越多,轿车的速度,还赶不上自行车呢。但骑车一个多小时,也实在够费体力的了。

    “你说的没错,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实在不行,建议领导在附近租几所民房,应该也差不多。”高珏说道。

    “那就行。我去帮你招人,用不着你再折腾,你说你得怎么感谢我呀?”江红杏笑呵呵地说道。

    “你说吧。”高珏顺口说道。

    “让我……”江红杏猛地一用力,将高珏的手抓到她的胸前,然后低下头,开始轻轻地舔舐起来。

    高珏看出来了,这江红杏不喜欢欠人情,不替自己做点什么,是绝不罢休。也罢,那就依你吧。

    江红杏舔的很温柔,也很细心,这种感觉,让高珏特别舒服。过了一会,上面的血垢,却被她舔干净。她抬起头,仔细瞧了瞧,似乎对自己的工作成果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好了。”

    然后,依依不舍地将高珏厚重的大手送了回去,接着又道:“你明天下班,到我这来,我把能去的人的名单给你。”

    “这么快,就一天,能行吗?”高珏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效率。

    “你放心吧。我先去找李丽贞,上次绝食就是我们俩带的头,我相信,她肯定也能答应。到时,我们俩一起去联系其他的人,有一天时间足够了。”江红杏拍着胸脯说道。

    “好,那我明天下班就过来。”高珏说完,站了起来,本想告辞,却想起一件事来,“你们店的玻璃被我砸碎了,不知道用不用赔呀?”

    “你要是想赔,我也不介意,不过不要钱,把你的人赔给我。”江红杏调笑地说道。嘴里这么说,她的心里很是甜蜜,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了她,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自己死去的丈夫,那般柔软,也不知有没有高珏这般勇气。

    唉……我要是再年轻十岁,该有多好。

    高珏又和江红杏闲聊了两句,这才告辞离开,返回妇联。到妇联的时候,都好下班了,他到杨姝婕的办公室里汇报了一下,也只是说把钱交给了江红杏,令她十分感动,并答应到服装厂上班,还主动要求帮忙联系下岗女工。自己砸人家玻璃以及一些不该说的事,高珏是一个字也没提。

    可惜,他不提,坐在他旁边的杨姝婕也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她一把抓住高珏的手,心疼地说道:“你的手……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伤而已……”

    “这么多口子……一定很疼吧……到底是怎么弄的……快告诉我……”说着,杨姝婕竟然落下眼泪。

    看到杨姝婕哭了,高珏不由得一颤,知道不能隐瞒,只好实话实说,把当时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但江红杏给他舔舐伤口的事,还是没有说。

    高珏把话说完,杨姝婕怜惜地说道:“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报jǐng就行,不要再强出头了。”随后,站了起来,作势要出门。

    高珏纳闷地问道:“你要干什么去呀?”

    “我去尚瑾那儿,拿点纱布,给你包上……”杨姝婕温柔地说道。

    “不用了,刮破了而已,没多大点事,你这一给包上,别人还以为受了什么重伤呢。行了,我先回屋了,你赶紧想想,晚上回家怎么和…..老妈解释吧……”高珏也站了起来,向杨姝婕伴了个鬼脸,开门走了出去。

    杨姝婕望着他离去,等门关上,用手抹了抹眼泪,仍兀自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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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rì子。小翼在此给各位大大拜年了。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一帆风顺,天天双飞,投上三票,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夫妻美满,爸妈健康,花天酒地,十全十美。

第三十九章 我的心里只有你

    下班了,高珏与闫冰一道坐车回家,小丫头虽然活泼,但多少有点内向,不可能厚着脸皮去拉高珏的手,而高珏又把受伤的右手插进兜里,她自然不会发现高珏手上的伤。高珏先送她回家,然后自己回家,吃饭的时候,少不得会被细心的母亲发现,他如实相告,母亲嘉许两句,可还是为孩子担心。这才上班几天呀,前前后后两次受伤,知道的是在妇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刑jǐng队呢。

    和高珏相比,杨姝婕满心忧虑地回到家,进门时,母亲已经将饭菜摆好,让她换了衣服,一起吃饭。

    坐到饭桌旁,老太太一脸慈和地盯着她,杨姝婕低着头,好似做错事的孩子。

    终于,母亲开口了,“姝婕,那个小伙子多大呀?”

    “二……二十四……”杨姝婕怯怯地说道。根本不敢去看母亲的脸sè。

    “是好岁数呀,怪不得抱你下楼,脸不红、心不跳的……”老太太说道。

    “妈……瞧您说的……”

    “自君杰走了之后,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也苦了你了。君杰他们家,和咱家是世交,你的公婆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你婆婆常到咱们家走动,你也是知道的,时不时的就说,你总是这么守寡,也不是个事,让我多劝劝你,遇到好男人,就嫁了吧。本来么,这些年咱们都行动起来,亲戚朋友的,都帮着给你张罗对象,可你就是一个也瞧不上。爸妈都替你着急,希望你能够早点遇到意中人。其实,能有一个男人照顾你,抱你下楼,当娘的看到,是该高兴的。”

    “妈……我和高珏就是普通的同事……我的脚扭伤了……才让他过来……”杨姝婕垂头小声地说着,说到这里,话却没法说下去了。

    “妈的眼睛不瞎,你下午回来,自己都能勉强走路了,难道说,早上的时候,就一点都动不了?再者说,他扶着你行不行?背着你行不行?怎么就偏的抱着……”

    “这……那……我……”杨姝婕支支吾吾的,有心解释,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好像都不能自圆其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老太太突然单刀直入。

    “我……”

    “刷!”杨姝婕的脸一下子红了,甚至雪白的脖颈,也变得通红。都不用回答了,光看这个,老太太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姝婕呀,你怎么能喜欢上他呢……他才多大呀,差你将近二十岁,你和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说道。

    “妈……我……知道……”杨姝婕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那你还……”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

    “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踏实……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我……”后面的话,杨姝婕实在说不出口。

    “好了,不用说了,妈是过来人,你想说什么,妈都清楚。是,妈没有权利阻拦你去喜欢什么人,但你毕竟是妈生的,是妈的心头肉,妈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在感情上面再跌一脚,被感情折磨……”老太太语重心长。杨姝婕也在此刻,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因为她也明白,自己大高珏将近二十岁,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结果,甚至,高珏只是把她当成姐姐。

    老太太见女儿哭了,她也不禁流下眼泪,“孩子呀……当年都是爸妈不好……明知君杰这孩子身子弱……你也不喜欢他……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只顾着维系两家的交情……就非逼着你嫁给他……这些年,你爸和我都十分后悔……总想着为你做些什么,以弥补对你的亏欠……我们俩也一直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

    “唉……”老太太叹息一声,又哭着说道:“可是这小伙子,年纪实在太小了……真的不适合你呀……哪怕他三十来岁……妈也不能说这么多……只会期盼你们幸福……这件事,你一定要想好呀……”

    “妈……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杨姝婕咬了咬嘴唇,“哪怕我再喜欢他……我也最多把他当作弟弟看……绝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这就好,你能这样想就好……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放心……妈一定会继续发动家里人……帮你找……一定给你找到个称心如意的……”老太太又露出慈祥的微笑。

    “好男人多的是……是吗?”杨姝婕没有应声,心中只是苦笑,自从那天在楼道里,高珏奋身相护,这个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深深刻入她的心中。这几天,她和高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就认定,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哪怕时间很短,哪怕不会再有,但这几天已经足够让她铭记在心。她已经默默发誓,自己的心中,不会再容下第二个男人。

    北安阁酒店,北安县内数一数二的大酒店,与汇海楼齐名。由于肖毅总是在汇海楼吃饭,所以王天华便把这里当作自己的聚点,常带着自己狐朋狗党在此聚会。

    最大的包房内,偌大的桌子旁,只坐了五个人,王天华坐在东道主的位置上,另外四人,分居两侧,一边两个。王公子一脸的怒sè,仿佛是要吃人,他的表情,使那四位老兄是心惊胆颤,哪怕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高档名酒,也没有一个敢动筷举杯。

    谁都知道,王公子今天吃了瘪,最为要紧的是,还是被肖毅给气的。

    “肖毅这个王八蛋,总有一个,老子要把他狠狠踩在脚下,让他跪在老子面前求饶!”从进屋到现在,王天华一句话也没说,冷不丁地,咬牙说出这么一句。

    “是、是……”同桌的四位,赶紧点头附和,满脸的逢迎。

    “你们吃吧,我今天没胃口,回头记我账上。”王天华冒出这么一句,随即站了起来。

    今晚是他叫大伙来吃饭的,筷子还没动呢,他就要走,四人全都懵了。一个个不知所措,想要劝两句,却不知该怎么劝,想要让王天华留下,又不敢开破,怕冲撞了他,反被一顿臭骂。

    王天华离开座位,看架势,真的要走。赵开东坐在一边,连忙站了起来,小心地说道:“王……王局……”

    “有什么事吗?”王天华沉着脸说道。

    “是……是您今天答应的……给妇联……三十万……这……还给吗……”赵开东小心地说道。

    “它妈的,你不提,老子还忘了,还有妇联那小子,竟然还敢趁火打劫!老子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冤枉气,现在不能把肖毅怎么样,这小子我要是再收拾不了,别人还以为老子好欺负呢,rì后在北安县,有谁还会把老子放在眼里!”王天华说完,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向赵开东,大声问道:“这钱老子要是给了他,脸面往哪里放,你说说,有什么法子可以不给!”

    不给!

    赵开东听了这话,差点没趴下,这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的,如何能够不给。法子不是没有,除非是说他赵开东携款潜逃了,想要钱,找他去。

    可赵开东不是傻子,这个主意,他可不敢给王天华出,说了之后,王天华要是真这么办了,那自己还不得成通缉犯。那三十万要是真在自己手里,倒还好说,可自己一分钱没捞着,就无缘无故背这么一个罪名,那不是脑残么。

    他略一琢磨,小心地说道:“王局呀,这钱不给,怕是不行的……”

    “怎么不行?”王天华大声嚷道。

    “这事可是您当着杨丽娟和马一民的面亲口答应的,要是不给,这帮人肯定不能罢休。而且,这事若是再被那个肖毅知道,看您的笑话不说,肯定还会到处造谣……”赵开东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开东对王天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王天华就是个王八蛋,见钱眼开的主,不过,同样也挺要面子的。但凡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就怕让人知道,尤其是怕让肖公子知道。毕竟别人知道之后,不一定有胆子说,可肖毅要是知道,恨不得传的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甚至,还敢拿着王天华的丑事,去当面奚落王天华。

    这招果然奏效,听赵开东提起肖毅,王天华固然又是一阵窝火,可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犹豫一下,说道:“算了,不就三十万么,给她们就是。不过……”

    说到这里,王天华话锋一转,又道:“老子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你们给我想个法子,看怎么样能把这钱给我弄回来,还有,把妇联那小子,狠狠地给我整一顿,让他知道老子的厉害。它妈的,整肖毅,你们想不出主意,整这个小子,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在座的四位,是赶紧点头。

    “那说说吧,都有什么好的主意?”王天华说完,扫视一圈,他那吃人的目光,不管扫的谁的身上,都让那人身上一阵发毛。

第四十章 大炮打蚊子

    在王天华噬人的目光下,在座四人全都垂下头去,包房内,变得鸦雀无声。

    想要整死高珏,看似挺容易,人家王天华是县长的干儿子,民政局副局长,在北安县属于跺一脚多颤的人物,想要踩死高珏,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真的当你想踩的时候,却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第一,高珏是国家正式编的公务员,只要进了这个编,那他的这个工作,就不是某人给的了,而是国家给的。想要打发他开除,你王天华没这个权利,县长也没这个权利让高珏无缘无故的回家,起码得有错误,还是一个不小的错误。比如贪污、受贿或者触犯了刑罚,但目前来看,不太可能,就妇联那地方,哪有钱贪呀,谁又会给高珏送礼,想陷害没陷害不了。至于说触犯刑罚,那也得碰上不是,他要是老老实实的,你也没脾气。

    第二,踩人踩的都是想要往上爬的人,你压着他,不让他升职,又或是有某些单位会评职称,在这个时候,谁都能评上,就他评不上。要是人家也不争什么,一天到晚就指着死工资过rì子,那也就这么样了。

    第三,是把高珏调岗,下派到偏远地区,那对不起,得主管领导答应,也就是说,本单位的一把手领导不答应,你还够呛能办到。除非是县长大人亲自出面,先拿杨姝婕开刀,逼着她答应将高珏下放。但这事明显不可能,堂堂县长大人,跟一个妇联的小科员过不出,传出去都得让人笑话。

    第四,给高珏穿小鞋,那更对不起,这是杨姝婕的事,别的单位的领导没这么长的胳膊。

    归根到底一句话,想要踩死一个最底层的公务员,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与之相反,想要提拔一个最底层的公务员,倒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人。要不然,官场里有这么一句话,要想提拔你,容易;要想压你一辈子,也容易;要想把你从公务员的队伍里开除,这个不太容易。

    面对高珏这个蝼蚁般的小科员,想要踩死他,在座四人,着实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因为除了开除之外,还怎么踩呀,本身就是扁的。越是当官的,越是怕得罪人,这样无法升迁,越是级别低的,越是一无所有的,反而不怕,顶多一辈子不升了。

    四个人中,除了赵开东,另外三个都是小干部,民政局的科长,人事局的科长,财政局的科长,他们仨是一点主意也想不出来。沉寂了许久,还是由赵开东开口说道:“王局,要不然这样,我去找一帮地痞,把这小子狠狠地揍一顿。您要是还不解气,我再把家里人削一顿。实在不行,咱再把那个服装厂一把火给点了。”

    “去你妈的!”赵开东的话刚说完,王天华是直接开骂,“这主意用得着你出!老子起码还是民政局局长,不是流氓!想要踩一个人,就用这法子,你是不是嫌老子不够丢人呀!”

    是呀,堂堂民政局副局长,县长的干儿子,被人惹了之后,就靠地痞流氓进行打击报复,那自己还当这个官干什么呀。万一这事让肖毅知道了,自己的脸真就没地方放了。丢人呀!

    “局长,可这小子就是一个妇联的小科员,你说踩他,怎么踩呀?让他降职,也没什么可降的,给他开除,那不也得等他犯错误呀。妇联那穷的掉渣的地方,经济上的错误,估计这辈子都轮不到他。”说话的这小子叫钱进,是民政局的小科长,属于王天华的忠实走狗,平rì在局里,一把手局长吩咐下来的事,他都得先去请示了王天华之后再办,铁了心跟着王天华混。

    “废话!要是能说开除就开除,那我还用得着让你们帮我想法子。他没有错误,咱们不会帮他犯错误!再想想!”王天华愤怒地叫道。

    “王局,我倒是想出了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赵开东突然又冒出一句来。

    “说说。”王天华说道。

    “我这法子是这样的……”

    当下,赵开东将自己的法子,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说完,他的脸上满是坏笑。

    王天华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但怎么有点大炮打蚊子的意思。不过,就这么定了吧。它妈的,老子要让北安县的人都知道,但凡得罪我王天华的人,绝不会有好果子吃!老子会不惜任何代价,不将他活活踩死,绝不算完。”

    说到这,王天华顿了顿,又道:“妇联那小子,心眼挺多的,这件事,不能咱们的人出面,你们想想,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能把他引进瓮中。”

    “王局,这个人倒是好找。”人事局的小科长王才发抢着说道。

    “哦?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王天华问道。

    “我爸有个同学,他儿子在妇联工作,前些rì子来我家串门,意思是说在妇联干没什么前途,希望我能帮他换个地方,最好到我们人事局来。人事局也不是说进就进的,现在也没有编,我敷衍了一下,说尽力帮忙。我看那小子,还算挺机灵,又是她们妇联自己的人,如果让他去办,应该没什么问题。”王才发说道。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呀。”王天华问道。

    “好像是叫吕大伟。”王才发答道。

    “现在能不能找到他,要是能找到的话,马上叫他过来。就告诉他,是我要见他,这事要是能办成,别说进人事局了,给他弄个科长干干,都没问题。”王天华大咧咧地说道。

    “能找到,我家里有他们家的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回家问问,然后叫他过来。”

    “好。”

    妇联会议室。

    杨姝婕居中而坐,高珏、高艳红、闫冰、吕大伟、尚瑾等全体人员,分坐于会议桌两侧。

    今天上午九点,赵开东就来到妇联,将三十万元的现金,交到杨姝婕手上。点清验明,等赵开东一走,她马上召集所有人开会。

    杨姝婕面前摆了个皮箱,大伙看到之后,全都满腹狐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等杨姝婕将拿下服装厂和赵开东送来三十万现金的事,说了一编,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随即,一个个全都懵了,谁也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好事,白白捡个服装厂不说,还揽下全县承包校服的活,甚至人家还给三十万当起步资金。

    可事情是杨姝婕当众宣布的,面前的皮箱里,明显是装着钱,不可能有假。众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惊讶过后,就是惊喜了,妇联号称北安县最穷的衙门,名下什么产业也没有,现在终于有了个服装厂,哪怕地脚偏点,那也聊胜于无。最为要紧的是,还弄了三十万。

    杨姝婕接着,又开始对高珏进行一番表扬,告诉所有的人,这次妇联能够争取到这三十万和厂房,绝大部分功劳,都是高珏的。等她说完,大伙又开始鼓掌,小丫头闫冰,对高珏越发的佩服,唯有吕大伟,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冷笑。。

    等到会议室内恢复安静,吕大伟举起手来。

    “吕大伟,你有什么要说的。”杨姝婕看向吕大伟,好奇地说道。

    “主任,现在服装厂和启动资金是有了,但我认为后面的路还很艰难。因为有了这个服装厂,咱们不得不马上招募下岗女工,进场生产,要不然,县委见咱们没有动静,肯定会不满。”吕大伟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尽快招募下岗女工,进入服装厂。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杨姝婕问道。

    “有这么一句话,叫作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咱们有了这个服装厂,一定要先有个厂长。在座的人里面,学历最高的是高珏,办法最多的,也是高珏,我看由他来当这个厂长,最为合适。”

    这个临时厂长,杨姝婕本来就有意让高珏干,没想到,吕大伟会主动提出来,这也省的自己费一番口舌。杨姝婕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提议不错,说句实在话,咱们妇联大多数的人,只会做妇女工作,排解家庭纠纷是强项,但要说搞别的,怕还真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诸位,现在由吕大伟提议,由高珏负责这个服装厂,领着下岗女工们进行生产经营,你们认为怎么样?”

    在座的所有人,哪个不知道高珏是杨姝婕面前的红人,这些天,几乎天天都叫高珏去她的办公室,就连妇联能弄到这个厂子,也是高珏和杨姝婕一起去办的。眼下服装厂需要一个临时厂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高珏来干。

    领导征求大伙的意见,无非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这种事,谁看不明白呀。甚至,还有人认为,吕大伟第一个站出来推荐高珏当这个厂长,根本就是杨姝婕授意的。

    当下,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并对高珏工作能力大家夸赞一番。说的话无非是,我们这帮人做点妇女工作倒还可以,这种办工厂的事,真就不是那块料。放眼咱们妇联,能胜任这个厂长的,唯有高珏一人,小伙子办事踏实,年轻有闯劲,不让他干,我都不服。舍他其谁呀。尤其是小丫头闫冰,轮到她说的时候,那话说的,根本就是盲目的崇拜,似乎在她眼里,世上就没有高珏办不成的事。

    大伙说完,杨姝婕又让高珏说两句。现在的高珏满腹狐疑,他看得出,吕大伟没那好心眼,两个人之间,还有点过节,他怎么会第一个站出来提议让我来干这个厂长。可这其中有何猫腻,高珏也想不出来,只能认为吕大伟这人墙头草,见自己现在得势,不敢得罪,马上巴结。

    高珏站起来,谦逊了一番,别看明知杨姝婕已经确定让他来干,但过场一定要走,总不能大咧咧的拿出一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派头吧。自己一个新人,进妇联不到一个月,就被委以重任,经营妇联唯一的产业,自己再不低调点,肯定会招来忌恨。

    经过一番推辞,最后杨姝婕一瞪眼,拍板就让他干,他才领命。进行了一番保证,一定会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将服装厂干好,让大伙多多监督,自己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大伙都要给我提意见,我一定会虚心接受。

    等高珏坐下,杨姝婕又说道:“临时厂长的人选,虽然已经定下来,但服装厂终究是咱们妇联唯一的产业,把它搞好,做大做强,解决更多下岗女工再就业的问题,也并非高珏一个人的事,需要大伙群策群力。有什么好的意见,都可以提出来,只要可行,一定会被采纳。说错了也不要紧。大伙现在都想想,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让服装厂尽快进入轨道。”

    这其实也是走过场,杨姝婕明知道她们想不出什么主意,就是指望高珏,但这个过场必须要走。不然的话,手下的人会认为,你这主任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心里只有高珏,这个服装厂干好干坏,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们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第四十一章 吕大伟的高见

    杨姝婕把话说完,和她预料的一样,会议室内变得鸦雀无声。她本想说,大伙没事的时候再想一想,有什么好点子,就跟我话,现在散会。

    可话还没等出口,吕大伟又举起手来。

    杨姝婕露出微笑,说道:“吕大伟,你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说。”

    “我认为,下岗女工入场之后,咱们面临的问题就是购买材料,进行生产,以及生产出来的衣服,是否能够销售出去。三十万块钱,是不少,可先前购买材料的费用,确是相当巨大,起码要用上十之七八。我倒是认识一个纺织厂,那里的经理和我父亲交情很好,如果咱们到他那里进行采购,我估计,一定会比在别的地方便宜不少。省出来的钱,够给工人开一个月的工资了。”吕大伟说道。

    北安县的工资水平很低,一个月只赚三四百的人,多的是。一百人开一个月工资,却也得三四万,要是能省出这个数字,确实不错。杨姝婕将信将疑,说道:“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厂址就在咱们北安县六道沟,但不是沟里,比较靠外面。我可以带主任和高厂长去看看,看了货之后,谈妥了价钱,然后货比三家,认为确实实惠,再决定也不迟。”吕大伟说道。

    北安县总共就两家纺织厂,规模还不大,在座的基本上都知道。一家盛雪纺织厂,效益还不错,另外一家永棉纺织厂,好像不怎么景气。六道沟那家,应该就是永棉纺织厂。

    “这也好。”杨姝婕点了点头,跟着问道:“你说的是永棉纺织厂吧?”

    “就是他们家。”吕大伟答道。

    “他们家现在好像不太景气呀。是不是质量比不上另外一家呀?”杨姝婕问道。

    “质量方面,我听说差不多,之所以不景气,实在是因为咱们北安县的服装厂太少,就那么几家小型的服装厂,一年用的布料,连一家纺织厂都养不活,有的服装厂甚至还在外地进布料。也是因为我父亲那朋友经营不善,没有拓展开市场,才得如此。也是因为不景气,所以价格方面,比较好说话,绝对会比别处便宜。主任要是不信,看货比对。”吕大伟说道。

    “如果质量方面没得说,又比别的家便宜,这倒可以考虑。你还有其他什么建议吗?”杨姝婕又问道。

    吕大伟故作思考,片刻之后,才说道:“主任,销路方面,我有这么个想法,服装厂刚刚招入的下岗女工,也不知有多少会缝纫,如果咱们一上来就大批量生产,然后对外进行推销,肯定是行不通的。毕竟,这些人没有什么经验,质量和款式方面,都很难得到认可。但是,不马上生产,咱们每个月就要白白搭进去不少工资,现在虽然有三十万启动资金,也架不住这么蹉跎下去。不然,等到明年九月,需要生产校服的时候,咱们连前期购入布料的钱都拿不出。”

    吕大伟说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和高珏想的差不多。高珏心中暗自讨道:“吕大伟这小子,别看心眼不怎么地,但脑子还真是够用,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要是能够用在正途,还真是不错。”

    在座众人都是点头,杨姝婕也认为在理,随即说道:“说得对,现在猛进不妥,停滞肯定也不行,想要把这个服装厂经营好,绝不容易。吕大伟,针对你所说的这些,你可有什么好的解决之策。”

    “刚刚我琢磨了一会,想出个法子,也不知能不能成。”吕大伟说道。

    “先不管能不能成,说来听听,大伙研究一下。”杨姝婕马上说道。

    “我觉得,咱们这个服装厂,起步的时候,要以确保销量为前提。多弄一些像承包校服这样的活来做,这样的话,收入才能有保障。在咱们北安县,其实像承包校服的活也有不少,比如说,一些工厂需要订制工作服。在竞争这些收入保靠的活时,我们妇联是比其他服装厂有优势的,第一是免税,没有什么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成本相对要低。第二,因为咱们扶持的是下岗女工,从情感上讲,许多企业都会优先考虑。尤其是一些国有企业,更会如此。”吕大伟振振有词地说道。

    “对呀……”

    杨姝婕和在场众人听了吕大伟的主意,又是纷纷点头称赞,就连高珏,也暗中挑起大拇指,这个法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这时,办公室主任尚瑾出声说道:“出任,吕大人的提议很不错呀,咱们县内就有两个国有企业,一个是北安酒厂,一个北安钢铁。北安酒厂有上千名工人,北安钢铁更是有上万人,要是能够把北安钢铁订做工作服的活给接下来,那咱们这服装厂一年的收入,可就有保障了。”

    吕大伟是她的手下,这些天光是高珏出风头了,现在自己人想出了主意,她怎么不得站出来帮着邀功呀。

    “说的没错。这件事,咱们需要尽快进行。我看这样,等一下,我就亲自跑一趟北安钢铁厂,跟厂里的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们把订制工作服的活,交给我们。如果能够拿下,确定了款式和材料,咱们就再去永棉纺织厂,看看那里的布料质量和价格。高珏、吕大伟,你们俩跟我一起去,现在散会。”

    杨姝婕就是这个脾气,工作方面的事,是说干就干,从来不磨蹭拖拉。因为这个建议是吕大伟提的,所以她决定带吕大伟一起去,如果办成了,顺利成章的会给他一份功劳。

    她向县委办公室要了辆车,前往北安钢铁厂,到了厂里,当然见不到副市级的厂长,接待他们的是后勤处的孙处长。

    这位孙处长倒是很随和,听了杨姝婕讲述的情况,马上表示,他们元旦之后,准备给工人发一批工作服。不过这些工作服,以前都是给县里的一家小型服装厂来干,冷不丁的换人,总得有些理由。你们的价格如何?

    杨姝婕也不含糊,表态自家服装厂的价格,肯定会比别的服装厂便宜,你要什么款式的,什么材质的,给他们做多钱,到我这,一套最少便宜十块钱。

    孙处长见杨姝婕痛快,便直言大家都是给国家干活的,只是分工不同,我交个底,厂子今年打算给工人发一套尼龙绸工作服,连衣服带裤子都要。原先给厂子做工作的服装厂给出的价格是八十块钱一套,你们服装厂要是六十块钱一套能接下来,就包给你们。不过前提是,元旦之前必须将工作服交齐,为了表示诚意,工厂可以提前支付百分之十的订金。

    目前市场上布料价格,杨姝婕不太清楚,六十块钱一套的尼龙绸工作服,其中能有多少利润,她更是不知道了。不经意间,只能看向高珏。

    尼龙绸的衣服,现在到市场买一件上衣,质地好点的,还得三四十,甚至五六十呢,别说是一套了。高珏心里也没谱,但他确信,这个价格肯定不会赔钱,于是说道:“孙处长,我们这个服装厂刚刚成立,经验还不足,您给出这个价格,我们一时不敢轻易答应,能否让我们回去研究一下。您放心,最迟一天,一定会给您一个答复。不过,在这之前,能否将工作服的款式和颜sè给我们看看。”

    “小李,把上次咱们做的工作服的资料档案拿过来,给妇联的同志看看。”

    后勤部的一名工作人员取来一份材料交给杨姝婕,这时,孙处长又说道:“我们厂工作服的款式,基本上每次做的都差不多,以前都是用普通的布料,这次准备给工人做点好衣服穿。颜sè方面,因为部门和车间太多,为了区分出来,分为几种颜sè,上面都有记录。今年我们不打算在款式方面进行修改,颜sè也是照常。”

    杨姝婕翻看了一下资料,工作服的款式和一般工厂工作服的款式也差不多,颜sè方面虽然有好几种,但也都是大众颜sè。什么黑sè,蓝sè,红sè等等。

    看过之后,杨姝婕说道:“这份材料可以给我们研究一下吗?”

    “没有问题,如果你们决定承包的话,这份材料可留给你们当作参考。”孙处长客气地说道。

    接着,双方又客气一番,高珏三人便离开北安钢铁厂。

    上了车,三人一研究,认为当务之急是到永棉纺织厂去看看,询一下价格,看看材料的质量。

    永棉纺织厂的厂长姓王,显得很jīng明,年纪不到四十,吕大伟管他叫王叔。厂里的尼龙绸布料价格,确实便宜,按他的说法,平均三十块钱的布料,就可以做一套衣服。他又领三人去库房验看布料,高珏三个没一个能看出布料质量的好坏的,不过王厂长倒也爽快,表示你们可以裁几块带走,找懂的人问问,就知道质量如何,值不值这个价了。而且他还承诺,签订合同,如果你购货后发现质量与样品不符,包退包换。

    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真的对自己产品很有信心。

    高珏三人拿着样品,又去了一趟盛雪纺织厂,进行寻价、看货。还真别说,盛雪纺织厂的尼龙绸和他们带来的样品,看上去、摸上去倒是差不多,价格方面,盛雪纺织厂给出的价格要比王厂长给出的价格高出将近五块钱。这个差距可不小啊。

    杨姝婕也向盛雪纺织厂要了样品,然后离开,三个人在车上,就开始对布料进行比对,怎么看怎么觉得差不多,但价格方面,差的也太离谱了。倒是吕大伟有话说,表示王叔也是没办法,产品卖不出去,要不是积压严重,也不可能以这个价格出售。

    但高珏肯定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词,他随即想起一件事来,便道:“咱们先回妇联研究研究,招募下岗女工的事,看来得尽快,要不然,活接下来了,工期却误了,反而得不偿失。”

    说完他突然捏了杨姝婕的手一下。

    高珏和杨姝婕坐在后排,吕大伟自然看不到高珏的非礼举动,但是杨姝婕的身子好似触电一般,面颊绯红,心中暗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呀?难道……不可能呀……”

第四十二章 太顺了

    杨姝婕偷眼看向高珏,见高珏神态自若,手也规矩的拿了回去。杨姝婕的反应也算快,随即意识到,高珏可能是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现在不方便。

    回妇联的路上,高珏再没有非礼举动,杨姝婕确定,高珏应该确实有什么话想单独和自己说。回到妇联,她让吕大伟回办公室,招呼高珏到她的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二人坐到沙发上,杨姝婕故意板着脸说道:“你这个坏家伙,竟然敢在车上占我便宜。”

    高珏呵呵一笑,说道:“这也算占便宜呀,那我抱你的时候……”

    “你找打呀!”杨姝婕抡起粉拳,朝高珏的肩膀就来了一下。

    高珏就势向旁边一趟,受伤的右手不小心在沙发靠背上蹭了一下,才一天的功夫,伤口哪能合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杨姝婕一见高珏吃痛,立刻心疼起来,连忙抓住高珏的手臂,柔声说道:“是不是弄疼了,都是我不好。”

    “没事。”高珏又坐了起来,他怕杨姝婕内疚,笑着说道:“我故意骗你的,一点也不疼。”

    “少来了,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完,抓着高珏手腕,放到面前,温柔地吹了几下。“现在好点了么?”

    “姐姐一吹,我马上就不疼了。”高珏又调笑起来。

    “你呀……这嘴像抹了蜜似的,就会哄人开心。你说,万一有一天,你离开妇联了,没人哄我,让我可怎么过呀。”杨姝婕突然忧伤起来。

    “就算有那一天,我也经常到姐姐家哄你。”高珏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话可要算数。”杨姝婕惊喜地说道。

    “自然算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高珏郑重地说道。

    “那好,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哪怕有一天你离开妇联了,或者是当了更大的官,一个星期,你都要来我家哄我一次。”杨姝婕撅着小嘴说道。看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嗯。”高珏郑重点头。

    “我就权且信了你。说说吧,刚刚在在车上捏我的手是什么意思呀?”杨姝婕故意问道。

    “自然是有话和单独和你说呗。”高珏说道。

    “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呀?”杨姝婕笑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这事有点蹊跷。”高珏如实说道。

    “怎么蹊跷了?”

    “太顺了。”高珏说完,咬了下嘴唇。

    “顺还不好,总比磕磕绊绊,一波三折强吧。”杨姝婕笑道。

    “不是的,太顺了反而让人心里不安。可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来。”高珏摇头说道。

    “你这人呀,就是疑心重,要不然这样,咱们先找个懂行的人问问,看这布料到底怎么样。如果行,咱们也别急着进货,先和北安钢铁厂把合同签了,订金收了,然后再进货,这样一来,不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杨姝婕说道。

    “也只能这么办了。找人寻问布料好坏的事,我看也不用找别人,就去问问给咱俩做衣服那家就行。现在也有几天了,衣服应该做的差不多了吧。”高珏说道。

    “行,就去找他。我看你小子,肯定是着急穿新衣服了。”杨姝婕笑了。

    天乐商场,高珏与杨姝婕朝卖布料的柜台走去,卖布料的老板娘一眼看到他俩,马上热情的打起招呼。看来她的记xìng还真不错,基本上是过目不忘。

    高珏与杨姝婕也和她打了招呼,到得柜台之前,老板娘少不得又先奉承了杨姝婕两句,说她比上次见面时,又年轻了不少,差点没认出来。

    这番话逗得杨姝婕咯咯娇笑,高兴的不成样子。

    “大美女呀,你们的那两套衣服,女款那套,已经做好了,男款那套,怎么也得今晚才能做好。”老板娘说道。

    “不着急,我们今天来,不是为拿衣服的,是想向你咨询点事。”杨姝婕说道。

    “什么事呀?”老板娘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高珏从兜里将两家的尼龙绸样品掏出来,又接着说道:“我们姐弟俩,准备倒弄点尼龙绸,但对料子的质量不太了解,所以想请您帮着长长眼,看这两家的料子,哪家好点。”

    “这事呀,好说。”老板娘拿起料子,分别瞧了起来,她看的很仔细,时不时地还揉搓两下,最后还用火机烧了烧。“还可以吧,不能算是上层的面料,但也不错了。这两家的面料差不多,基本上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高珏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两家的面料,平均做一套衣服的成本,可是差五块呢。

    “确实差不多,没有什么区别。”老板娘肯定地说道。

    高珏从她的表情中看得出,确实没有说谎。高珏点了点头,说道:“对了老板娘,你是这行当的行家里手,想来对咱们县里的两家纺织厂,多少也有点了解吧。”

    “倒是知道点,有什么事吗?”老板娘纳闷地看着高珏,不知他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实话说吧,这两块面料,就是从永棉纺织厂和盛雪纺织厂拿的样品,价格方面,相差不少,为什么质量方面,倒差不多呢?”高珏问道。

    “这事呀,我们这些行里人,最清楚不过。这两家纺织厂,说产品的质量吧,还真是差不多,价格方面,当初也差不多,永棉纺织厂也不比盛雪便宜。大伙之所以愿意从盛雪那里进货,一是盛雪的老板,为人大方,不像永棉他们家,抠抠搜搜的。二来也是因为永棉这名不吉利,‘永眠永眠’的,从他们家进货,还不得赔死。做生意,也要图个吉利不是。”老板娘喋喋不休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说,永棉那里的老板为人抠搜,那给我们的价格怎么这么低呀?”高珏又问道。

    “永棉好像都挺长时间都没开过张了,厂子都到了半停产状态,我听人说,生产出来的面料,都好把库房堆满了,拖欠了工人好几个月工资,年底要是再拿不出钱来,估计都得拿积压的布料给工人抵工资了。你说,好不容易赶上有人来卖货,能不便宜么。”老板娘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高珏点了点头,说道:“大姐,谢谢你。”

    “不用客气,要是以后需要做什么衣服,到我这里来就成,保证给你们优惠。”老板娘笑呵呵地说道。

    “放心、放心,一定到你这。对了大姐,我还想问个事。”高珏微笑地说道。

    “又有什么事呀?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老板娘说道。

    “也不瞒大姐,我和我姐揽了点工厂工作服的活,现在准备招几个人干。只是不知,干这种活麻不麻烦呀,我们招的人,都是家里的亲戚,下岗工人,没干过缝纫,先学的话,得多长时间。”高珏说道。

    “你问这事,还真是找对人了,我家那口子,早年在服装厂干过,最是在行。”老板娘说着,看向正在柜台内做活的丈夫。

    中年男人停下手,转头看向高珏,说道:“小兄弟,批量的成品衣,是最容易做的。首先是按照尺码画线、剪裁,做好之后,拿到缝纫机上顺着画好的线跑就行。但有一点,这是个细心活,要是跑偏了,就得拆线返工。缝纫这活,看似简单,上手容易,通常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典型的熟练工种。当然,涉及到设计,那就不容易了。”

    “那……对于初学者来说,如果是您来指导,能否让她们初步掌握如何使用缝纫机,如何进行画线、剪裁、缝纫?”高珏问道。

    “如果是聪明人,我不敢说一天就能让他把衣服做好,但我起码能让他明白该怎么去做。他自己再努力一下,熟练个三两天,应该就能上手,自己cāo作。”中年人自信地说道。

    “不知道大哥您贵姓?”高珏问道。

    “免贵姓焦。”中年人答道。

    “焦师傅,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花钱雇您一天,到我那里指导我家里的那些亲戚、朋友做衣服。您放心,绝不能亏了您,您这一天能赚多钱,我出双倍。”高珏诚挚地说道。

    “小兄弟,看你说的……”

    焦师傅刚开口,还没等把话说完,老板娘就抢着说道:“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呀,我们这,一天忙的不像样子,手里的衣服,现在还压了好几件没做出来呢。”

    高珏看得出,焦师傅是个实诚人,但他老婆,虽然也不像刁妇,但买卖做的久了,难免养出这种习气。高珏微微一笑,说道:“大姐,我也没说让焦师傅白帮忙,你看这样如何,只要能把我这些亲戚教会几个,让她们明白这套原理,自己能够上手,那就行。我出二百块钱,要是一天能教会,那一天就完事,要是两天教会,就两天完事。”

    二百块钱,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多钱呀,这个数,抵得上半个月工资了。老板娘一听这数,眼睛立刻亮了,但还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哎呀……这个……”

    “大姐,我这可是实心实意,你要是玩虚的,那我就去别家了。我就不信,二百块钱雇不到一个熟手师傅讲一天课的。”高珏说道。

    “瞧你说的,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因为家里活多。不过看你们姐弟俩都是实在人,那就这么定了,只是不知哪天过去呀?”老板娘说道。

    “就这一两天吧。”高珏说道。

    “好,我们两口子天天都在这,到时你定好rì子,过来就行。”老板娘说道。

    “多谢。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明后天,咱们再见。”

第四十三章 安顿

    离开天乐商场,才一出门,杨姝婕就说道:“高珏呀,看来永棉纺织厂的面料便宜,也非没有原因,既然质量差不多,那我们就订了吧。”

    “行。”高珏点点头,又道:“不过进货的时候,咱们一定要看仔细,别让他们以次充好,糊弄咱们。”

    “这事归你管,你可得盯仔细了,不然我可拿你试问。”杨姝婕笑嘻嘻地说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北安钢铁厂的工作服,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一万套,六十块一套,就是六十万,咱们一上来,就赚了三十万,看来前景不错。这样,等晚上下班,我去江红杏那里走一趟,看她那边把人招的怎么样了,要是人差不多了,咱们明天就带她们去工厂看看,顺便再把钢铁厂的合同签了。”高珏说道。

    “行,你是厂长,这些都是你做主。离元旦还有两个月,做一万套工作服,怎么看都应该没啥问题。高珏呀,我看你不仅智勇双全,而且还是个福将。”杨姝婕又笑了。

    “你可别总夸我了,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的这些福气,还不都是你带给我的,要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呀。”高珏也笑了。

    “这么说,我还是旺夫命了。要不然,你把我……”杨姝婕就是顺嘴一说,可话说到这里,马上把嘴闭上,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头也地上,双颊绯红。

    高珏那反应可不是一般的,听了个开头,就能猜出来杨姝婕后面要说什么。见杨姝婕如此羞涩的模样,哪能想不到那没出口的几个字是什么。高珏哪敢接茬,默默地向前走,杨姝婕跟在他的边上,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妇联,各回各的办公室,杨姝婕也没有招呼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坐。

    赶上中午饭口,大伙一起前往机关食堂吃饭,别看高珏同志只来了半个月,但在食堂里也是有一号的。因为别人盛饭,有二两就够了,高珏同志,二两二两的,能来盛三回。以至于,盛饭的大妈见到他,直接把饭铲递过去,能吃多少盛多少吧,省的来回麻烦。

    高珏满满盛了一大盘子饭,别人也都见怪不怪,在妇联吃饭的区域坐下,闫冰很是自然地坐到他的边上。自从高珏来之后,闫冰都是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以前吕大伟总和闫冰一起吃,看到人家两个热乎,也只好挪了窝。今天也怪,吕大伟腆着脸,坐到高珏的对方,看到高珏面前一大盘子饭,他心里就暗骂,“看你这丢人的玩应,机关食堂哪有像你这么盛饭的,纯一酒囊饭袋。闫冰怎么就瞎了眼,天天爱往你身边凑合。现在赶紧多吃点吧,用不了几天,怕是你就没机会再在这里吃饭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露出一抹谄笑,“高珏呀……不……高厂长……”

    “有什么事吗?”高珏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刚来的时候,咱们俩不是有点小小的误会么。那次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天福酒店用点便饭,也是向你道歉。”吕大伟满脸堆笑地说道。

    “原来是这事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过去就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这顿饭就免了吧。”高珏客气地说道。

    “别呀,这些天我就一直打算请你吃顿饭,咱们哥们再唠唠,只是看你太忙,总没找到机会。我今天已经在酒店订好位置了。”吕大伟说道。

    “今天晚上我还真有事,确实去不了,要不然改rì吧。”对方如此,高珏也不便断然拒绝。

    “这个……”吕大伟心中暗说,我这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你要是不去,我怎么交代呀。他琢磨了一下,又道:“要不然……明天……”

    “那看一看,要是没什么事就行。”高珏模棱两可地说道。自己和吕大伟也没什么交情,不过同事而已,他请吃饭,实在不愿去,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他要是再找自己,那自己就再找一个借口给推了就是。

    到了晚上下班,杨姝婕非要跟着高珏一起去江红杏那里看望那些下岗女工,闫冰因为是顺路,也就一起去了。

    三人仍然是从菜市场侧门穿过去,一个大小伙子领着两个女人进洗头房,马上引起好事者的关注,纷纷猜测起来,有的甚至把高珏误以为是鸡头。

    进到洗头房,外屋坐了七个女人正在闲聊,这并非是七姐妹的原班人马,里面只有江红杏一个。其他六个人里,高珏只认识李丽贞一个,余下皆不识。

    见高珏和杨姝婕、闫冰进来,七女一同站起,江红杏先行说道:“你们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了半天了,快到里面坐。”

    李丽贞认识杨姝婕,点头问好,“杨主任您好,里面说话吧。”

    “不用了,就在外面吧。”杨姝婕说道。

    “那也好。翠花,搬几个凳子出来。”江红杏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跟着又道:“杨主任,高领导,你们在沙发上坐。”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坐凳子就行。”杨姝婕客气道。

    说话的功夫,翠花和二丫拎着四把凳子出来,高珏、杨姝婕、闫冰在凳子上坐,其余众女,坐回沙发,翠花在凳子上坐下,二丫在一边站着,里屋还有几女,也都出来,站在过道上向外瞧。

    “杨主任,昨晚红杏来找我,说你们专门成立了一个服装厂,要招我们这些人进去干活,这事是真的吗?”李丽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态度,想来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厂房和设备都已经齐了,不过地脚有点偏,是在二道沟里。”杨姝婕说道。

    “远近无所谓,只要是真的就好。红杏说,我们这些人,只要愿意去工作,就有多少要多少,还可以帮着解决住宿问题,这也是真的吗?”李丽贞又问道。

    解决住宿问题,高珏倒是和杨姝婕提了一下,也就是尽量在周边租几个房子。杨姝婕点点头,郑重地说道:“都是真的,只要你们用心工作,远离这一行,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是我们妇联能力所及的,都一定会帮你们解决。”

    “真的,都是真的……”得到杨姝婕的亲口承诺,再看到杨姝婕那郑重其事的表示,李丽贞激动无比,竟然落下眼泪。自己下岗之后,也是走投无路,才干这个,她们不是没有向妇联求助过,可寄去的信,一封封都如泥牛入海。今天,曙光终于来了。

    江红杏就坐在李丽贞的身边,她拉了一下李丽贞的手,柔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都是真的,妇联领导这一次是真的要帮我们。”

    “嗯……”江红杏重重点头。

    “杨主任,高领导,在座的几位,都是县里几家洗头房的代表,她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很高兴,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确定这件事。现在杨主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都是真的。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呀?”江红杏说着,左右瞧了瞧坐在一起的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第一个表态,“我们能走上这条路,也实在没法子,说良心话,家里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能有一份工作,吃得饱饭,哪能豁上干这个。杨主任,两位妇联的领导,谢谢你们,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工作,决不辜负领导们对我们的体恤。”

    等她说完,别的女人也都一一开口,说的话也都差不多,大伙都是感动不已,终于可以从那个噩梦中有出来了。

    所有人都表完态,高珏出声说道:“二道沟确实远了点,还不通车,但困难只是暂时的,我相信,随着我们的服装厂越做越好,所有的困难也都会一一解决。另外,我希望大伙能够尽快到工厂上班,因为现在,工厂已经接了一批工作服的活,要在元旦之前赶出来。你们中的许多人,或许都没接触过缝纫工作,还需要一点点的学习,我们妇联已经联系了缝纫师傅,等你们一入厂,就会前去指导,大伙先进行学习,熟悉几天。有一点请大伙放心,从大伙进入工厂的那一天起,就是算工资的,哪怕是学习期间,也有工资拿。不过丑话说在,咱们这工厂可不是大锅饭,干多干少都拿一样的工资,而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只要你技术熟练,做的衣服多,就会拿到比别人多的工资。”

    “这位领导,其实我们也想快点进入工厂上班,您说个rì子吧,就算是明天去,都没问题。你说的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我们也懂,也支持您,您放心就是。”李丽贞拍着胸脯说道。

    “明天行吗?要是行的话,就定在明天。咱们找个地方集合,一起去服装厂。”高珏说道。

    “我这边是没有问题,你们怎么样?”李丽贞大声说道。她所代表的自然是她的洗头房里的人。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一致表示没有问题。高珏当着她们的面,和杨姝婕简单地商量了一下,明天早上先带她们去服装厂收拾一下,认识认识路,下午他和杨姝婕去和北安钢铁厂签合同,后天请焦师傅来指导她们缝纫,二人再抽时间到永棉纺织厂签购货合同。

    他们说的话,这些人也都听到,最后高珏和她们定了明天早上九点,在二路车总站碰头,一起去服装厂。

    时间虽然有点仓促,但高珏也是不想让她们再继续留在这种地方。

    第二天一早,才到单位上班,杨姝婕见高珏一到,就带着他前往县委办公室去找马一民,请马主任帮忙,跟公交公司打了招呼,借两辆公交车用。马一民一听借车是为了拉那些失足妇女到二道沟里的工厂,马上表示支持,当即给公交公司打电话。由他出面,想借两辆公交车还不容易,定了时间,就坐二路车,直接去就行。

    妇联的人,除了高珏和杨姝婕外,余者还没去过这自家名下唯一的产业呢,此次全体出动,一同前往。

    在二路车总站,与江红杏、李丽贞等一干下岗妇女碰头,查点了一下人数,并没有在拘留所统计的那么多,但也是一百出头。杨姝婕寻问了江红杏,据她所说,这里面有一些女人,已经习惯了那种rì子,不愿再进行劳作,甘心继续沦落,她虽然进行了劝说,却也无用。

    这话高珏也听到了,他表示,这事急不来,需要慢慢进行说服教育,咱们还是先去服装厂,等这些人都安顿下来,工厂再有了起sè,让其他人看到,咱们妇联是真正做实事,在服装厂工作是有奔头的,她们自然会来。

    杨姝婕也觉得有理,点头赞成,招呼大伙上车,前往二道沟服装厂。

    到了地方,高珏与杨姝婕带着大伙四处参观。厂子虽然破点,但是设备都是崭新的,江红杏摸着一台缝纫机,差点流下眼泪。自己多久没有上班了,为了母亲的病,她不得不豁上脸皮去干低贱的事,现在母亲手术完,病情好了许多,用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自己也再次踏入工厂,可以凭着双手自食其力,远离那个噩梦。

    像她这般的人有不少,李丽贞、二丫等一些妇女,内心都是激动不已,这破旧的院落,和洗头房比起来,简直是人间天堂。

    倒是吕大伟,看了院子这般破烂,不禁嗤之以鼻,心中暗道:“就弄了个这样的破地方,你们还当宝,我看,就算是王公子不下套子,你们也干不长。不过,这倒便宜了老子。只要这事办完,老子就到人事局当副科长了。”

    参观了工厂,杨姝婕召集所有人在院子里开了利民服装厂第一次职工大会。会上宣布,任命高珏同志为服装厂的临时厂长,主持服装厂一切工作。又对这些女工进行一番鼓励,最后让高珏再讲几句。高珏说的,无非是一定要带领大家好好工作,先解决温饱,争取步入小康。他又问了一下,这里有谁干过缝纫,或者是会的,还真别说,一百多人,真有几个懂的,但也只是以前在家里缝缝补补。

    跟着,他又对工人的工作进行了一下简单的分配,将所有女工分为十个班,任命江红杏、李丽贞,以及昨天见到的女工代表,和那几个会懂缝纫的女工为班长。

    然后调动个班,开始将服装厂收拾一下。这些房子里,满满当当地摆了两百台缝纫机,现在工人有限,也用不上这么多,把多余的缝纫机集中起来,堆到一座房子里。这座房子有两间屋,及外屋地,全当是库房了,总共堆进去一百台缝纫机,这样一来,就腾出不少房间。

    高珏又琢磨了一下,决定雇几名力工,将一些房间内墙壁选择xìng的砸一下,这样可以多一些空间,一座房子里就能装下二十架缝纫机,有五座房子就够目前这些女工生产用的了。

    另外拿出五座房子做为宿舍,搭成通铺,一个班住一间屋。剩下的两座房,可以用作布料、成衣仓库。但是估计,恐怕并不会够用,至于说自己的厂长办公室,那还是免了吧。

    他一边进行规划,一边调度各个班开始搬运,杨姝婕见他指挥若定,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由得暗暗点头,认为自己没有选错人。

    正这功夫,却听院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谁是这里的厂长啊?”

第四十四章 咱们凭什么一次性付款

    听到外面有人要找厂长,高珏便向外走去,杨姝婕、闫冰等人也都好奇,怎么今天刚来,就有人找厂长呀,遂跟着出去。

    来到院外,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门前等候,高珏上下打量了几人,瞧这人面向朴实,便开口说道:“我就是这家服装厂的厂长,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是这样的,我们家就在隔壁,不过前阵子已经搬到县中心了,前几天你们在附近买房子的时候,我并不知情,昨天回来取点东西,才听街坊念叨。我家这院子正好和老沈家的院子连着……”男人说着,指向那个只有两座房的院子,“我家院里有两座房,六间屋,一个厦子,可比老沈家的好,我想问问你们厂,还买不买了,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们。”

    这位老兄的话,正好说明,这个服装厂是刚刚建的,但那天自己和杨姝婕、杨丽娟来的时候,已经看出端倪,县里的领导根本就没打算就这事拿下王天华,自己哪怕有证据,估计也是白费。所以他不动声sè,全当不知道,只是考虑起是否买他的院。自己现在的场地,也就是勉强凑合,库房肯定是不够用的,要是能再买下一个比邻的院子,确实不错。可有一点,自己手头的资金有限,北安钢铁厂要的工作服起码一万套,按照这个数字,够买布料就需要花费三十万。虽然钢铁厂答应提前支付百分之十的订金,可那也就六万,自己不能手里一点活钱也没有吧,到时怎么给工人开工资呀。

    但他也想看看对方打算卖多钱,如果划算,倒也可以考虑。于是,高珏问道:“你这院子打算多钱卖呀?”

    “听他们说,你们买老沈家这个院子时,都花了八万,我家的院子比他家的好,但我也不管你多要,也是八万。不信,你可以到我那看看。”中年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八万,就你这地脚,卖八万。你乐找谁找谁去吧。”高珏直接给出回答。

    同样是平房,那也是要看地点的,高珏他们家的房子,好歹通公交车,能值三四万,但二道沟连车都不通,哪怕是再好的房子,也不值多少钱。赵开东当初买房的时候,给出高价也是迫不得已,你要是按照市价买,一座房给两万,谁伺候你呀,卖了房子再上哪住呀。就近买,未必能马上买到,再稍微好点的地脚,钱也不够买房子的,只能出高价。自然了,赵开东给王天华干这事,中间能不吃回扣么。

    “我说这位厂长,你买他家院子时,还给八万呢。我们家房子,真的比他家好呀。”中年人急切地说道。他看高珏问价,就认为可能会买。

    “你们家房子有没有他家的好,那不该我的事,就你这个房子,你现在拿出去卖,看八万谁买?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进去了。”高珏说道。

    “别、别呀……”中年人连忙说道:“价格好商量,要不然,我给你再便宜一些,七万五。”

    “你们这,一座好房,顶多值两万,你当我不知道市场价呀。”高珏说道。

    “那你当时买他们家还花八万呢,要不然,我再给你便宜点,七万。”中年人说道。

    “你这一座房,最多值两万,还用我说多少遍么。要是你真的想卖,我就按市场价买。四万最多了,你要是不着急卖,那就算了。”对方要是真的四万连房带院卖了,高珏也得考虑考虑,毕竟钱不够。但有一点,四万块钱,连房带院都买了,自己是占不少便宜的,毕竟这院子,市场价也值五万。更为重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二道沟成为了北安县的新区,这里的房价,也是水涨船高,翻了不知道多少番。这事,高珏肯定是不能说的。

    “这个……”中年人犹豫起来。

    想了一会,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行,四万就四万。”

    他这一答应,可轮到高珏犹豫了,厂里的这点地方,还没开工呢,就觉得不够用,更别说真正干起来了。现在不卖,过一段rì子也得买,而且还得买相邻的院子。人家主动来卖是一个价,rì后自己主动去买,肯定又是另一个价了。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呢?这一琢磨,高珏很快想出一个主意来。

    “你房照带来了吗?”高珏问道。

    “我昨天知道这信之后,今早就把房照带来了。”中年人说着,从衣服里面掏出房照,双手递给高珏,“你看。”

    高珏接过来翻看一下,又把房照还给他,说道:“行。那这样吧,我现在手头有点事,等我交代一下,咱们一起到银行拿钱,再去房产局办过户。你进来坐。”

    “不用、不用,我就在外面等着就行。”男人说道。

    “那好。我一会就出来。”

    高珏与杨姝婕等人进了院,走入原先的厂长室。

    杨姝婕实在没有想到,高珏能答应买,她也知道,购入布料就得三十万,钢铁厂虽然给百分之十的订金,但手里总不能没有点周转资金吧。隔壁房子,倒是一定得买,却也不是现在呀。

    高珏是厂长,在外面的时候,她不方面问,可进了屋,她马上说道:“高珏呀,咱们手头的资金不多呀,那三十万,都是用来买布料的,你要是买了这院子,咱们哪还有流动资金,到月给工人开饷的时候,拿什么开呀。”

    “主任,既然您也说了,房子一定得买,咱们为什么不趁他主动要求卖,价格不高的时候买,这样的话,可能便宜不少。”高珏微笑地说道。

    “买是一定得买,可买完之后,周转不灵怎么办?”杨姝婕又道。

    “这事您放心,我已经想到法子了。您想呀,咱们给钢铁厂做工作服,他也只是先给百分之十的订金,货款要等接了衣服之后,才给我们。咱们凭什么一下子就把购买布料的款全部付清呢?永棉纺织厂本来就不好过,难得有咱们这个买主,咱们提点条件,他肯定也能答应。我是这么想的,也先跟他签合同,给他百分之十的订金,拿了布料先干,等钢铁厂给了钱,咱们再给他钱,这不就结了么。”高珏微笑地说道。

    “是呀……”一听这话,杨姝婕差点没高兴地蹦起来,说道:“让你来当这个厂子,看来是真的一点没错,这法子好,就这么定了。咱们凭什么先一次xìng把货款付了呀,等钢铁厂把钱给咱们之后,咱们再把钱给他。”

    在场的其他,也都认为这法子好,纷纷表示支持,唯有吕大伟一个,差点没哭了。他心中暗骂,“高珏呀高珏,你可真够狡猾的了,要是这样的话,王局的计划也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我这人事局副科长的位置,不也泡汤了么。绝不行!我一定要尽快通知王局想办法。”

    接下来,高珏安排了一下厂里的工作,主要是这些人中午需要吃饭,这是个大问题,好在高珏已经想到了,带着钱来,给江红杏一千块钱,让她就近买点熟食,大家中午吃。自己不在时,厂里由江红杏与李丽贞负责。

    妇联的坐公交车返回,先到银行取了钱,又到房产局与对方进行过户,一切都很顺利,这其间,吕大伟去了趟食杂店买烟,好像还顺便打了个电话。

    买了院子,妇联工作人员分兵三路,杨姝婕、高珏、吕大伟三人为一路,前往北安钢铁厂;尚瑾带着办公室的人员,去雇佣力工、瓦匠、购买水泥、沙子。高艳红、闫冰等人去购买锅碗瓢盆,等一干炊具,顺便再买几套被褥和棉花,如果有谁今晚就打算住在厂里,现在也可以。毕竟新买了个院子,里面炕什么都有。至于其他的被褥,高珏打算厂里自己做,全当给她们练手了。

    不说他人,单表高珏那一路,杨姝婕从县委借了车,直奔北安钢铁厂。

    见到孙处长,寒暄几句,杨姝婕给高珏递了个眼sè,让他说正题。高珏也不含糊,当下说道:“孙处长,你的价格和完工时间,我们全部答应。只是不知,是否还有什么其他条件。”

    “没有了。”孙处长笑呵呵地说道。

    “孙处长,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厂是新近成立的,厂房不大,库房有限,我有这么个提议,不知您意下如何?”高珏又道。

    “高厂长,请讲。”

    “我希望我们生产出来的工作服,每完成两千套,就送您这里来,分五次送完。你觉得可好?”

    “没有问题。”孙处长点头。

    “既然孙处长答应,我们也没有什么其他说的了。请将这次工作服的数量和尺寸告诉我们,咱们再签订合同,您将订金交给我们,我们也好马上订购布料,开工生产。”高珏说道。

    “好。”

    孙处长倒还真是痛快,双方立刻开始拟定合同。订做尼龙绸工作服一万套,总价六十万,北安钢铁厂提前预付百分之十的货款,工作服每送来一批,就结清一批的货款。另外,孙处长还提了个附加条件,就是工作服的样品做好之后,要拿给他先看看,如果款式有问题,也方便及时修改。

第四十五章 现金

    签了合同,拿了订金,胜利来的如此容易,杨姝婕一脸的轻松,但高珏还是觉得太顺。

    时下已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找了个小吃部,喊上司机,四人一起吃点了。眼瞧着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杨姝婕提议,咱们下午干脆去一趟永棉纺织厂,和那个王厂长研究一下订货合同。

    王厂长得知他们到来,很是兴奋,亲自出门相迎。寒暄两句,王厂长引着三人前往办公室,一边走,一边说道:“怎么样?我上次说的没错吧,我们厂的活,不仅质量上乘,价格方面,也是最低的了。”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这次来,是专门和厂长您商定购货合同的。”高珏说道。

    “不知你们打算买多少呀?”王厂长说道。

    说话间,就到了办公室,推门进屋,四人落座。王厂长亲自端茶倒水。

    “我们打算购买能生产一万套成衣的布料,另外,还打算购买一百套能够缝制被褥的布料。价钱方面,王厂长给个数吧。”高珏开门见山地说道。

    “一万套成衣的布料,就是三十万。缝制被褥的布料么,我也给你算便宜一些,一百套,一千块钱。”王厂长很是爽快地说道。

    “价钱倒是很公道。只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金,我们打算先支付你百分之十的订金,等我们把衣服做好,收到回款,再把余数给你付清,你看怎么样呀?”高珏说道。

    “这个……”王厂长原本满是笑容的脸,一下子变作苦瓜状,“实不相瞒呀,我们厂之所以落得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外面欠债的太多,至今没有收回,搞得我现在都没钱给工人开工资了。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实在是让人欠怕了。”

    “这样呀……”高珏点了点,略一琢磨,又道:“也行,我们可以一手钱一手货,但不会一次xìng购入这么多,分五批购买,每次货到付款,你看怎么样。”

    “这样倒是可以,只是……我现在急需现金,给厂里的工人发工资。前几天,都有人到我们家门口堵着了,扬言再不给他们发工资,就到我们家吃住。我没有办法,答应他们,一周之内,会把工资结清。要不然,也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将料子卖给你们。所以,你们最好能够一次xìng付款。”王厂长很是难为情地说道。

    “王厂长,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谁都是需要现金周转的,我们要是一次xìng付全款,岂不是一点周转的资金都没有了。我也不是说赊欠,咱们一手钱一手货,我买多少货给你多少钱,已经是很照顾你了,哪有让人一次xìng全款提货的道理。北安县也不止你一家纺织厂,我若是到盛雪去提货,以我妇联的名义,只要给他百分之十的订金,他肯定会答应赊欠。你们两家的价格虽然有一定的差距,但全款购货,是不可能的,毕竟现金是企业的生命,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议题,那没有办法,我只能去盛雪那里了。”高珏说完,就站了起来,瞧那意思,随时都有可能走人。

    王厂长有点慌了,连忙说道:“高厂长,您说的话,一点错没有,现金是企业的生命,如果不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也绝对不会让您一次xìng付款的。要不然这样,您看行不行,只要您一次xìng全款购货,我再给您便宜两万。”

    高珏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三万!”王厂长咬着牙说道。

    高珏露出微笑,还是没有点头的意思。

    “五万!”王厂长将右手张开,“高厂长,这可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这个价,别说咱们北安县没有,就是全国也没有。”

    坐地让五万,这个数字,高珏还真的考虑一下。和盛雪的价格相比,可是相差十万呀。

    高珏思量的功夫,王厂长又赶着说道:“你们要购买做被褥的布料,我也可以白送,你看怎么样。”

    高珏算了算手头的钱,本钱三十万,虽然拿出四万买院子,但因为收了钢铁厂的订金,还剩下三十二万,不过拿出了一万给尚瑾、高艳红他们雇人和买材料,现在只有三十一万。如果二十五万全款买了布料,手头的钱就不多了,顶多够维持一个半月的。好在有一份六十万的合同在手,到时一交货,钱不都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当下,双方拟定合同,一次xìng付款二十五万购买能做一万套成衣的尼龙绸,其中质量发生问题,与样品不符,包退包换。如无质量问题,颜sè方面,可以调换,但不退货。

    合同签完,约定明天发货付款。王厂长亲自将三人送出办公室,走在院子里,他突然指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趟东风牌货车,说道:“高厂长,你们厂在二道沟,想出来买点什么都不方便,有没有打算买辆车呀。我这有一辆抵债来的货车不错,您要是想要,我可以低价转手给您。”

    “多钱呀?”高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货车,看样子,能有八成新。

    “这车出厂价起码的十万,现在跑了三年,但xìng能方面都还不错,外表也八成新,拿到二手车市场,差不多能卖上四万。高厂长要是想要,我三万卖给您,您看如何?”王厂长很是仗义地说道。

    “我还真就不怎么懂车,也不知车的好坏,要不然,我先让人看看再说。”高珏说道。

    “行。”

    跟他们一起来的,有县委的司机,高珏请他帮忙看看。这司机能有四十多岁,是部队转业的,当兵的时候在汽车班就专门开货车,有二十多年驾龄。他一上车,先跑了两圈,又查看了一下发动机能硬件,最后走到高珏他们面前。

    “杨主任,这车挺不错,再跑几年绝对稳稳的。”

    “那你说,这车拿到二手车市场,能值多钱?”杨姝婕问道。

    “我估摸着,得差不多四万吧。”司机说道。

    “谢谢你。”杨姝婕点头。

    “瞧您客气的,不过举手之劳。”

    确定了车的价值,王厂长说道:“高厂长,我没有骗您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高珏心想,厂子在二道沟里,进进出出的,确实不方便,要是能有辆货车,干什么都省时省力。

    既然买他这辆车,能比外面便宜一万块钱,那直接买下,却也可以。只是这样一来,手里剩下的这六万块钱,又得进去一半。最好能缓缓。他刚要开口,打算跟王厂长说,能不能缓上半个月再买,倒是王厂长又抢先说道:“这辆车,我都已经让人到二手车市场挂牌了,这个价,换做别人,肯定不卖,也就是高厂长您,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才愿意低价让给您。不过,您可得尽早,要不然明后天找到买主,我可没法给您留了。”

    “好吧,三万就三万,明天你把车一起开到厂子,我一并把钱给你。”高珏说道。

    他是这样打算的,钢铁厂的工作服,是两千套一结账,只要尽快把第一批送过去,那就缓过来了。

    返回利民服装厂,厂里都在忙碌,雇来的力工在砸墙,瓦工什么的在盘炕,他们都很卖力,看这架势,今晚就能完工。新买来的院子,已经收拾好,听江红杏说,她和李丽贞等一些姐妹,今晚打算住在这。

    快到五点的时候,五座房子的墙都已经砸好,该盘的炕都也完事,水泥一干,便能使用。高珏又召集所有工人开了个会,告诉她们,工厂管吃管住,一切的开销,全由工厂负责。高珏这也是咬着牙,毕竟现在手头实在不富裕,一百来人吃饭,不吃什么好的,一天也得三四百块。

    今天晚上,吕大伟没提请高珏吃饭的事,高珏乐的如此,要回家的工人,一起坐公交车返回,明天早上,还和今天一样,到二路车终点站集合。

    次rì清早,高珏把焦师傅请来,传授女工们缝纫技术,将工种细致分划。把各个工种全都列了出来,各需要多少人,由高珏负责安排。

    焦师傅从剪裁开始教,如何画线,重要的是,哪条线是剪裁工按此剪裁,哪条线是缝纫工按此缝纫。什么样的尺码,留出多大的距离,老焦几乎是手把手的教,讲的也很细心。缝纫机的使用和cāo作并不难,强调的是一个细心。

    讲课的过程中,王厂长带人将布料相继送来,高珏已经留出四座房子,作为布料库。先叫人将缝制被褥的材料送到焦师傅那里,让他这方面进行指导,也算是让大伙先练手。

    做被褥要比做衣服简单,有那脑子快的,焦师傅一点就通,只是因为第一次做,速度难免有点慢。下午的时候,高珏拿出工作服的图样给焦师傅看,又取来一批尼龙绸,让他当众示范、指导。

    焦师傅一见到尼龙绸,登时一愣,他的表情变化,高珏看在眼里,纳闷地问道:“焦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我是看你这工作服上的图样,是北安钢铁厂,他们的工作服,怎么能用尼龙绸来做呀?”焦师傅说道。

    “是钢厂的后勤部长说,今年打算给工人做些好的工作服穿。”高珏如实说道。

    “就算是好的,那也不能用尼龙绸呀。”焦师傅摇了摇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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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珏,地地道道的草根,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前因帮朋友出头,一入监狱,后因见义勇为,不慎得罪权贵,二度进宫,最后郁郁而终。 老天见怜,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决定奋发图强,踏入官场。 大学毕业,他参加公务员考试,笔试第三的他,在面试时,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低分,没被录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个败部复活的机会,进入妇联。 谁说妇联只是和中老年妇女打交道,谁说妇联没有前途,且看高珏如何从中老年妇女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就自己的传奇官路。 鸿途之上,荆棘遍布;欲海之中,谁可驰骋。 注:本书非红三代陈旧套路,更无异术超能,纯实干派从基层做起,靠智慧与胆色以小博大。其中适当YY。欲海官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欲海官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欲海官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