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婢女承宠
天色乏白,寒风飘摇之中,绒毛大雪纷纷落落,一夜雪飘将燕都皇城的红墙碧瓦装饰成银装素裹,掩盖了作为帝宫的肃穆凝重。
几只大黑绒乌鸦不知从哪里飞来,盘旋在一所四处皆是封闭的宫殿前,还未来得及发出叫声,便被几支急驰而来的箭羽射中,微微哀嚎一声刷刷落地,血液落在雪山格外赤红。
却只是一刹那,瞬间便被雪花掩盖,也许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清晨,因为昨夜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女子娇嗔呻|吟的声音交织着男子沉重急速的喘息之音胜似战场上的金鸣鼓舞,可想而知,昨夜在那没得半点光芒的暗室里,发生了一场难以想象的“肉搏”大战。
想来也必定是如此的,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双十年华,整整一个月未沾荤,突然给了他一个女人,那还不是得往“死”里要?
四周巡逻的侍卫,埋头扫雪的公公,路过的宫女们,目光都忍不住的朝那仅有的门口瞧去,到底此时此刻里面会是一副怎样的“春宫艳色”呢?
又是哪位妃子能够担当大任让传闻召唤男宠侍寝的皇上破了女色呢?
各式各样的揣测猜疑在各式各样的人心中盘旋,却因为不能说出口而导致出现了形形色|色不言而喻的狐疑表情。
让这因雪花而显得格外亮丽的天空里漂浮着一丝丝诡异迷离的气息。
“嗤啦”一声,门被打开,好似一身闷雷出其不意地贯穿了耳膜,“咯噔”一刀砍断了他们心中所有的猜测,瞬间都变成了没得灵魂的躯壳,低眼埋头各自忙乎。
“疼?我好疼……”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女子如同一朵被飓风摧残过的花依偎在男子的怀中忍楚地叫唤了一声。
慕容皓天一身白色亵衣在这冰天雪地地显得格外单薄,雪光散射在他极其英俊的面庞上,漠然的神情竟然流露出来威风凛凛的气质。
“别怕,很快就会好的……”皓天安慰道,说着就赤脚走入了积雪里,一步一个窟窿,艰难却很坚定地朝前走。
不由让旁人个个胆战心惊,急忙停止了手中的活儿,低头跪倒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只能瞧见女子垂下的裙摆,那雪白的亵衣上染满了血,远远瞧着,只当是穿一副绘着梅花的画,星星点点的花瓣娇柔可巧,煞是好看。
“兰珍?竟然是兰珍?”待他们的身影远去,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兰珍?”
“不是主子,是个奴才?”
“遭了,遭了……”
“完了,完了……”
各式各样的议论声便开始了,瞬间慕容皓天走过的雪道里就如同炸开了锅。
堂堂九五之尊临幸了身份卑贱的婢女?这个消息也不胫而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通在这三宫六院里,成为扰人清梦的“刽子手”。
雕漆红门被人从两边推开,一股子热气涌来,屋内金黄色的帷幔一层层的落下,里头是九龙温泉池,九条形状各异的龙盘旋在温泉池边,温水从龙中的口中吐出,水声哗啦啦的流畅在这寂静的清晨宛若一首动听的歌。
“皇上?”兰珍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目光里透露着疑惑,“您……”。
“不要动,不要说话,这是药浴温泉,可以止疼疗伤的……”慕容皓天将兰珍放入了温泉内,暖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身子上的寒冷与疼痛逐渐减弱。
“兰珍,从来、从来都没有那个女人这样夸耀过朕,说朕是明亮耀眼的太阳……因为人人都知道,朕是个没得实权的傀儡皇帝!”
皓天抚慰着兰珍额前的碎发,那清丽的面容,并不是那样的美丽,却令人挪不开眼。
“兰珍,当朕的女人吧!朕想要你……”神情的目光在这满是氤氲的温室里,有些模样,却低挡不住那充满温情的口吻。
湿润的唇瓣轻轻袭来,大手已不知何时伸到了领口,那本就不整齐的衣衫顺着水流慢慢地脱离了身体。
洁白的双肩袒露在外,纤细的腰被大手逐渐缠绕,吻从温柔变成里激烈,凶猛的舌好似破土而出的嫩草,为了冲破阻碍而不遗余力。
兰珍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要漂浮在水中,在这温温的水里,浑身都很舒适,双手环绕着皓天的脖子,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温泉水可以减除她身上的疼痛,更好似压制住了她内心的某种**。
是水的温柔还是他的温柔?是水进入了她的身体,还是他进入了她的身体?哗啦啦的水声里伴随着女子的娇嗔呻|吟,更能撩拨起男子的**。
无论亲吻如何激烈,无论是爱抚如何疯狂,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格外的小心与温柔。
即便遍体鳞伤,即便浑身疼痛,即便天寒地冻,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她,只想抱着她,只想与她融合一体。
秀发里渗透着丝丝清香,阅女无数,从来,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算是明白了何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就算马上就要死去,也会死而无憾。
“啊……”随着他奋身地一个力挺,兰珍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后背,指甲好似已经刺入了他的肌肉里。
慕容皓天,朗爽如秋风、明耀如晨阳、温柔似春水的你,的的确确能够让后宫女子为你痴狂。
可惜、可惜、好可惜!
可惜我南宫兰珍生来就是不能爱你的,靠在你的怀中、与你拥抱、与你接吻、与你水ru|交融,即便将性命交到你的手中,也只为接近你、利用你、伤害你……
第1章:秀女
六个月前
大燕王朝,崇明十年。
夏日炎炎,艳阳高照,七彩的绚阳将燕都皇城数之不尽的宫殿楼阁渲染得格外华丽与辉煌。
城墙之上,兰珍安静地俯视着皇城的景色,只觉得太过壮丽繁华,好似将整个大燕的风景都凝聚在此,正是这秀丽江山的缩影,人间的一切美好都装在这个“城”里。
突地只感觉肩头一重打断了兰珍的沉思,若水的笑声传来道:“兰珍,别人都在瞧,你怎么不瞧?”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选秀之日,作为尚仪局的宫女,她们负责接待新入宫的秀女们,回首瞧去,已然是一群宫女争前恐后站在那个能够将顺贞门尽收眼底的位置议论纷纷。
兰珍走近,随意瞥了一眼,逶迤如长蛇的马车渐行渐近地朝秀女入宫的顺贞门而来,瞬间便为肃穆庄严的宫门增添了几分活力,官家小姐们一个接着一个扶着自家侍女的手款款下了马车,只觉得姹紫嫣红一片,倒是好一副百花斗艳的场景。
“若是瞧就能让我上了秀女的册子,那我天天瞧一万遍。”兰珍背靠着城墙不再观看气若审定淡定如水地玩笑道,手中扯着的手帕随意一甩,表明她极其的不在意。
“好有心的小妮子,这是想做秀女去伺候咱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皇上主子了吗?仔细给那里面的主子听去,割了你的舌头。”
若水指着“后宫”的方向说道,也只有在若水面前,兰珍才会如此随意,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言语不当了。
不以为然道:“怎么?不能做,想想都不成?皇城里可没得这条规矩?”说着两人便说笑起来,议论着今年后宫中会新添哪些新人?
不知哪个喊了一句说是时辰到了该去毓秀殿接待了,便也停止了议论,跟着其他人一同下了城墙朝毓秀殿而去。
不出一刻钟,秀女们陆陆续续入了毓秀殿,兰珍等人端着茶水从内殿走出,行礼道:“奴婢等给各位小姐请安,小姐们万福!”
端的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愧精挑细选入宫的女子,自是个个标志,抬着头擦汗、用团扇挡阳、提着裙子上楼梯、与身边的人交谈,一颦一笑,都惟妙惟肖,宛若一副连绵不绝的美女图,逐渐从画转变成了现实。
世间上最漫长的事情莫过于等候殿选,一辈子的命运便在这一刻决定了。
能够嫁入帝王家那是何等光宗耀祖之事?何况当今皇帝年方二十,正是青春如日,更是传闻帝王面貌乃天上神君临凡,面若冠玉,英俊无比,是人间难寻的美男子。
试问哪个官家小姐不想入宫来?
端茶倒水、布坐、上点心、听候差遣,这是宫女的职责所在,而待这群新入宫的秀女则更是要十二分的殷勤,因为不知道哪一位摇身一变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帝王宠妃。
故此必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择取一位有前途的主子,那以后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我管你是谁的表妹?这个位置是我先行瞧见的,我就要坐在这里,你能拿我怎样?”
兰珍正在精心伺候着,只听人群里传来一个极其傲慢的声音,抬头瞧去只见一名秀女很是无理地将另一名秀女甩手一推,随后不理不顾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摆手摇起团扇来。
芊芊素手,光滑如玉,雪白欺霜,一双聚光有神的眼睛里乏着高傲与轻蔑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的秀女,不由脸色更为容光焕发起来。
面容在团扇摇摆之下不能一眼看个仔细,但是却能够很是清晰地知道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美得哪怕只是看到她的一只眼睛、一瓣唇也挪不开眼。
这位秀女名为落筱黛,年方十五岁,虽然父亲官职不高,刚刚达到选秀的标准,算是秀女里出身最为低的一位,却是容貌最为出众的一位。
“岂有此理,区区一个四品武将家的女儿敢不把本小姐放在眼中?”被推的女子名为许亚茹,年方十六岁,乃是从一品都察院御史家的三小姐,最重要的是她是宸妃娘娘的嫡亲表妹,而宸妃则是此时唯一一位身怀皇嗣的妃子,正是受皇上宠爱。
被落筱黛这一推不由很是恼羞成怒指着落筱黛叱喝道。
谁知落筱黛丝毫不为所动,更为傲慢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小姐天赋异禀,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不如某些人需端着父亲的官职来这宫中谋前程?”
兰珍不由心中为这落筱黛可惜,与谁抢位置不好,偏上要与这位许小姐抢呢?本就生得倾国倾城貌,偏生还不知收敛,如此张扬自傲,怕是没得好结果了。
被她这一句明嘲暗讽,许亚茹倒是一时语噎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另寻他处坐下。
“一个大庭广众之下以身份压人,一个高傲自满以美貌自傲,好一个半斤八两,好好的前途就这般被毁了。”若水在兰珍身边轻声感叹道。
“那不更好?省得我们挑花了眼睛。”兰珍也轻声迎合了一句,又问道:“听闻有两位是内定的,一位就是宸妃娘娘的表妹许家小姐,还有一位是哪个?”
“傅太师的千金傅可馨……”若水指着不远处一位正在专心品茶的女子说道,“别说姐姐不心疼你,一般人我可是不告诉的。”
“奴婢该死,怎能让小姐这般高雅洁净的人衣裳染了尘呢?”不等若水话音落下,兰珍便走到了那位傅小姐面前讨好道。
抬眸瞧她只觉得眉清目秀、端庄大方,倒也是容姿不差,见兰珍如此,忙着要命身边的侍女打赏道:“辛苦姑娘了!”。
如此看来倒也是个十分会为人处世的人,正要上前接赏,却瞥眼瞧见她身边的茶桌上搁置着一碗加冰的绿菜,想必是若水奉上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若水选定的人,那么她自然不能横刀夺爱的,没选到好主子不打紧,若是坏了与若水的姐妹关系可不成。
“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奴婢份内之事儿……”兰珍俯身说道,匆匆告退而去。
第2章:初遇
时辰逐渐过去,距离殿选的时辰也是越来越近了,秀女们的情绪也越来越紧张,拾掇衣裳的、涂脂抹粉的、拽着侍女的手直说害怕的,千姿百态,各式各样,无奇不有。
有一个秀女还未到时辰便是三番五次的要去如厕,让带路的宫女都烦了,抱怨道:“凭的都是官家女子,这般没得见识,就连我们这种伺候人的宫女也不见得这般?”
“传四品武将上骑都尉落天翔之女落筱黛觐见……”小太监的宣告声传来,落筱黛悠悠起了身,随着传旨的人走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回头看大家一眼,高傲之气显而易见,好似刻意地告诉大家,她是第一个被传见的,这是难以一遇的恩宠。
待她的背影刚刚消失,毓秀殿便热闹起来,掩嘴笑的,开怀笑的,鄙视轻蔑笑的,甚至都有拍着大腿笑的,好生纾解这漫长等待的烦闷之气。
兰珍摇了摇头,果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啊?宫廷选秀自来出身放在第一位,这便是所谓的“拼爹”,怎么能够轮得到她第一个觐见呢?
再说,即便当真要传见,也是数人一组的召唤,怎会单独传见呢?
很是明显这是有人刻意将她指使出去的,净是浑然不知,就这般傻傻地跟着去了。
不说那群秀女心中嘲笑落筱黛空有其表,就连兰珍等宫女也是暗中直直摇头,感叹果真是白白lang费一个好皮囊啊?
却无人愿意过去提点一句,兰珍想了想最终还是尾随而去。
果不其然,那小太监引着落筱黛去了殿选相反的方向,入宫已有三月,但是不说见皇上,就连个正儿八经的主子都没见过。
作为燕都皇城最为卑贱的末等宫女,等待着她的是昏天黑地搓与洗,如果洗的是皇上、娘娘这些高贵主子的衣裳,便也算了,偏生洗的还是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衣裳。
好不容易才寻了个机会,谋了个接待秀女的活,这是宫女最快的晋升之路,没法接近宫中的主子们,接近这群有机会成为主子们的人便是首选之道了。
远远瞧见前方那带路的太监加快了脚步,恐怕是要动手了,想着大老远的来选秀,没选上便罢了,若是好端端地丢了性命便太亏了。
刚想要上前提点,却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子天就黑了,紧随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更有棍棒加身,这是冲着“要命”而来的,心中一思量不由懊悔起来,这肯定是替人受过了。
挣扎道:“我不是秀女?我是尚仪局负责接待秀女的宫女兰珍……你们是哪里来的?敢打尚仪局的人?仔细我们崔尚宫拨了你们的皮。”
棍棒这才停了下来,只听见一顿顿棍棒落地之音,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而去。
大燕后宫宫务分六局各司其职,分别为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寝局、尚食局、尚功局。
尚仪局顾名思义便是负责宫廷礼仪这一块儿的,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只要进入宫廷都会先到此处学习皇家规矩,虽然不是后宫权利重大之地,却是最能接触到地位尊贵之人的地方,故此作为尚仪局的领导者崔尚宫名号也足够让人“闻风丧胆”。
正要费力地取下罩在头上的黑色麻布,却感觉那麻布被人从头上取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难以形容的俊俏脸庞,光洁白皙的肌肤透露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炯炯有神的目光乏着一丝丝浅蓝显得深邃而神秘,高挺的鼻梁略显邪魅,微微挑起的嘴角透露一丝笑容,更显得放荡不羁与随性洒脱。
兰珍这才知道并非崔尚宫的名号吓走了哪些人,而是被人“仗义相救”了。
艳阳当下,兰珍眼睛的逆着光,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浑身都闪烁着光芒,不由一时迷了眼睛。
“你还好吗?”朗爽的声音好似一缕清风极其清爽而动听,男子说着弯腰将兰珍扶起,不等兰珍回答又问道:“你刚刚说你不是秀女,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原本要打的是一个秀女?这是为什么?”
男子若有所思的问道,兰珍不由心中思量,这宫廷重地,怎会有男子随意走动?而且瞧他一身青色长袍长身玉立,肩上还背着个灰色包袱,却并不像是宫廷的侍卫?反倒像个闯荡江湖放荡不羁的翩翩浊世混公子,倒是一时半伙猜不出这是何人?
“哎,你不是毓秀殿的宫女吗?”兰珍正要回答男子的问题,落筱黛的声音突地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绪,依旧是那般傲慢无礼,命令道:“快快带我去殿选的地方,刚刚那小太监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找不到路了。”
只是那傲慢的声音搀和着几分委屈更觉得动听,宛若幽谷黄莺,男子好似被这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目光一落在落筱黛的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
充满好奇的目光也急速地转换成了一种垂涎慕意的目光,这世间不会有哪位男子看见一个美貌如此的女子而能不动容的。
“你、你看什么?”落筱黛好似也意识到他这种不是很寻常的目光问道,作为一个美人这样的目光应该已经很是熟悉了。
“我将后可是皇上的女人,你再看、再看我找人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落筱黛很是不客气地说道。
男子不料落筱黛会如此说不由一愣,随后又哈哈大笑道:“皇上的女人?莫非你是新入宫的秀女?”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落筱黛见男子语气挑衅,也不甘示弱,反问道。
“不怎样?不过你又没有见过皇上?你怎知皇上就一定会选上你啊?”男子性情倒是也和顺,并未动气,疑问道。
“自古英雄爱美人,我生得这般美,皇上怎会不选我?”落筱黛眼睛一撇昂了昂首很是骄傲地说道,美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美的,瞧着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因胸有成竹而挑起的笑容,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只觉得跟画似的美。
“英雄爱美人,这话不假,但是你怎知皇上是个英雄,也许,他就是狗熊呢?”
他们两个这样一来一往地对着话,倒是让已经负伤的兰珍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3章:赠药
“你怎么知道皇上是个英雄?也许他就是个狗熊呢?”男子戏谑地口吻问道。
“放肆!”落筱黛听他竟敢说皇上是狗熊急忙叱喝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不是英雄是什么?”上下打量男子两眼问道:“话说,你是何人?你怎会在此处?我瞧你的模样不像是宫中伺候的奴才?”
兰珍也正是在思量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按说一般人可不敢如此在宫中横冲直撞,最重要的是他言辞轻浮、行为举止很是随意洒脱,能够如此随性之人只怕是个有身份的人?
“嗯,那你瞧对了!”男子听后低沉一笑道:“我可当真不是奴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那青色长袍瞧着格外舒服,既能衬着他容貌英俊,更能显得他个性洒脱。
“听好了!我是太医院的太医徐南一……”男子很是正儿八经地自我介绍。
落筱黛听后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小小太医啊!小心你的嘴巴,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可是要教训你的。
兰珍听后不由一惊忙着噗通一声跪了地叩拜道:“奴婢兰珍拜见徐太医。”这徐南一可是燕都皇城的风云人物,他是皇上的御用御医,专为皇上调理身体,与皇上关系极好,故此在这宫中的地位也极高。
“一个小小太医而已,你跪他干什么?”落筱黛不解地问道。
“回落小姐话,徐太医不是一般的太医,而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听闻是陪着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与皇上可同桌用膳,同床就寝。”兰珍解释道。
男子听兰珍这般说,更是得意,补充道:“嗯,她说得很对,还是我们燕都皇城的宫女有眼光,你看你初来咋到的有眼不识泰山了吧!”
“你……”男子一句话不由让落筱黛无言以对,心中亦是抱怨自个儿得罪了大人物而显得有些气恼,双手拽着丝巾不停的扯,很是惶恐不安来。
瞧着落筱黛气恼的模样,男子更为高兴,抬手将兰珍扶了起来,抬眼瞧了瞧天有些惋惜地问兰珍道:“哎!这会子秀女们应该都到瑶华台殿选去了吧!”
所谓的殿选也不过就是让皇上瞧瞧真颜,看看有没有眼缘而已,若是不出意外那是快得很的。
出来了这些时辰,怕是差不多了,兰珍点了点头,想着落筱黛能够活着回家就是天佑了,就别惦记着殿选的事儿了。
“那怎么办?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为了见皇上,现在见都没见到,就让我如此灰头灰脸的打道回府?”
落筱黛很是沮丧地说道,抬手将兰珍一扯抱怨道:“都怪你,你若是早点带我去殿选的地方不就没事儿了吗?”
说着便有梨花带雨的趋势,兰珍本就受了伤,被她这没轻没重的一扯,忍不住“哎哟”起来。
男子见势忙着去拦她,安慰道:“哎!你也别发脾气,也没人说不参加殿选就一定会落选的是吧!谁让你遇上了我呢?我去跟皇上说说,指定让你入选。”
筱黛却不信反问道:“你?”
“你别不信我,皇上待我如兄弟,我去告诉他,让他留下你的名字,肯定是没问题。”男子胸有成竹地说道,又问:“咦,你姓落是吧?参加殿选的秀女可有第二个姓落的?别到时候弄错了?”
兰珍听他这般说更是觉得只怕这徐太医必定是能帮落筱黛的忙了,便禀告道:“奴婢见过秀女玉册,的确只有一位落小姐,闺名落筱黛,落小姐远道而来,十分不易,又是这幅倾国倾城容貌,若是落选,实属不幸,不仅是落小姐之不幸,亦是皇上之不幸。”
落筱黛虽然张扬自傲,可是这张脸的确是能够好生利用一下的,更是贵在她心无城府,凡是在表面之上,操控起来也很容易,反正有人“雪中送炭”,何不顺势“锦上添花”,承她个好呢?
“嗯,的确是皇上之不幸的。”男子点了点头道,见兰珍忍痛捂着手,可见是刚刚被打伤了,忙从包袱里拿出个白瓷瓶递给兰珍道:“这是上等止疼的膏药,祛瘀消肿都有很有效,是徐……哦,是我费尽心思调配出来的,赠你了……”
兰珍一时不料他赠药给自己,倒是有些诚惶诚恐,想要伸手去接,又有些不敢,按着徐南一与皇上的关系,对于这燕都皇城的宫女而言可是高不可攀的?
“奴婢卑微之人,怎敢劳烦徐太医赠药?”兰珍拒绝道,若是直接应下,只怕会将“高攀”的心显得太过,引人怀疑。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见兰珍踟蹰不定,男子便顺势将那药往兰珍手中一塞道:“这顿打并不是你该承受的,可惜那人怕是不晓得这其中的缘故,你不但落不到好,还要被抱怨,这药就算是我替那不懂事的人好好的谢谢你。”
他若有所指地说道,兰珍心中也很是明白,瞧了一眼落筱黛,她依旧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一面因为错过殿选而气恼,一面又可能是觉得认识了“贵人”而心喜,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好似让她很是纠结。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兰珍又俯了俯身说道:“还未多谢徐太医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必言谢,再说,救死扶伤也是我们当太医的职责所在,说来也是分内之事!”他朗爽的笑了声,兰珍这才微微抬眸瞧去,只觉得他的眼睛里乏着淡淡的蓝色,好似一湖海水。
“快带这位落小姐去毓秀殿等着吧!”说完男子便转身离去,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兰珍与落筱黛的目光好似都有些失去了神色?
“他、他真的有本领左右皇上的意思?”落筱黛有些迷糊地问道。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只是徐太医是燕都皇城除皇上外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行动的男人。”兰珍垂眸瞧着手中的白瓷瓶,倒没想到这个意外收获。
见落筱黛孤身一人,又好奇道:“落小姐怎生一人?没得侍女同往?”
“有的,只是我那丫头沉闷得很,我让她在顺贞门等我,反正殿选的是我又不是她,让她进来做什么?”
第4章:选主
为了照顾到秀女们的情绪,结果不会当面宣布,殿选过后,秀女们会重新回到了毓秀殿等待结果,按着往年的惯例,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不过听闻殿选的时候,皇上来晚了,故此稍微耽搁了些时辰,黄昏之际才出结果。
入选的只有六名女子,除却内定的傅可馨与许亚茹外,还有户部尚书之女季云芳、奉天府尹之女冉宁、平阳侯之孙女邱心莲、最后便是出其不意的落筱黛了。
论出生自然是傅可馨最高,论貌美落筱黛是必定摘冠,论关系以许亚茹为首,论才气冉宁当仁不让。
这四位好似都有她人不可比拟之处,而这季云芳与邱心莲并没得过人之处,能够当选怕是用够了心思的。
尚仪局的宫女太监们,为了秀女入选的事情特意设下了赌局,因为落筱黛的表现实在不受人看好,故此即便是一赔五十的赌注都无人敢下,只有兰珍知道内情,而押对了宝,赢了不少银子。
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紫郡翁主之女李思奇竟然没有入选,紫郡翁主是先皇的嫡亲表妹,算是皇亲国戚,听闻外貌才情都不差,本是很被人看好,却意外落选,而害得许多人输了银子,白白便宜了庄家。
听闻这位小姐在殿选时唤了皇上一句“表哥”,故此就落选了,送入了昭仁殿做了典仪女官,专门负责安排后宫嫔妃册封典仪事宜;
另外出乎意料的是季云芳,她虽是季家的大小姐却不过是个庶出,与她一同参选的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季云珠,是季家的嫡出小姐,不料这嫡出落选了,庶出却选上了?
听闻季家两姐妹一同参加殿选,姐姐云芳突然肚子不舒服,险些失态,妹妹云珠忙着过去照顾,还请求皇上不要责罚她姐姐,结果好似是说皇上认为她心地纯良,拨到了太医院救死扶伤,而季云芳却因临危不乱,镇定自如而得到皇上欣赏入了选。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快如实招来,你跟着落家小姐离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就平白无故没去殿选都留了名字?”
夜里,与兰珍同房的绾心特意来问道,宫女们都没有单独的卧室,若水、绾心都是尚仪局的老人,故此才有这种两人一间卧室的待遇,兰珍与她们关系好,这是托了她们的福才与她们同住的。
“没发生什么事儿啊?这世间无奇不有的,皇家如此注重嫡庶,可是偏生庶出的选上了,嫡出的却落选了?那么落小姐入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兰珍双手一摊朝正在铺床准备就寝的若水问道:“是吧!若水姐姐?”
如此不寻常,其中必定是有猫腻的,听闻若水在季云芳的身上押了许多银子,心中思量肯定与她有关系。
“宫中容不下美人,但是容得下蠢人;宫中不留小聪明的人,但是得留大聪明的人。”若水若有所思地说道。
绾心见她们打着哑谜不由觉得很是没意思道:“真没意思你们,早些睡吧!明天我们可得放亮了眼睛挑主子。”
“选?选的是小主们,我们只有‘被选’的命运。”兰珍苦笑了一下,“选奴”是宫中规矩,每一位入选的小主都会在尚仪局先行学习一个月的宫廷礼仪,而她们携带入宫的侍女也会去“四知所”学习为奴之道。
在这期间,会从尚仪局内自主选一位宫女在身边伺候,若是伺候得好的话,可能会陪同一起进入“荣华门”,从此一荣则荣,一辱则辱。
越过毓秀殿便是燕都皇城的后宫,里头住着尊贵无比的皇上与他的女人们,同为燕都皇城,却被一道高高的红墙围得结结实实,只有一道城门能够入内,名曰“荣华门”。
寓意能够入内的女子一生荣华富贵,显赫尊贵。
能踏过荣华门者都是光宗耀祖的功臣。
故此世间数之不尽的女人为了跨过“荣华门”的门槛而不辞辛苦,不余遗力。
“任她将后是封妃封嫔,乃至封夫人,只要在这尚仪局里,她们的心意还不是让我们随意左右的。”若水明眸一转,满是不在意,可惜淡然的态度却藏不住她面容上狡黠的笑意,兰珍瞧着也只是微微一笑,扯开被子入睡。
次日清晨,兰珍与若水等人已经早早在尚仪局院内等候,经过了漫长如流水滴石的等待,短暂如流星划空的殿选,以及昨儿个在欣喜与惶恐交织的情绪下休息了一夜,入选的小主不说是精神抖擞,也好歹容光焕发。
六位小主从各自的厢房而出,尚仪局的崔尚宫介绍道:“启禀几位小主,这些宫女都是尚仪局调|教有素的,供给小主们使唤,皇后娘娘心思缜密,担忧底下的奴才们安排不周到,生怕怠慢委屈了小主们,故此,下了令,可让小主们自行挑选宫女服侍。”
崔尚宫毕恭毕敬地禀告着,尚仪局的宫女们整整齐齐五个一排站在几位小主面前,就如同买卖奴隶的市场,被人挑选。
“傅小主,不如您先行挑一位吧!也好给几位小主带个头,省得小主们娇柔害羞不知如何是好?”
崔尚宫这话说得很是好,既表达了对傅可馨的特殊照顾,也未得罪其他小主,暗着奉承了傅可馨,明则却是为其他几位小主考虑。
傅可馨盈盈然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宫女们,兰珍站在第二排的第三位,忍不住地抬头瞧了一眼傅可馨,却不料正是对上了傅可馨的目光,忙着垂下了头。
“姑娘,可还认得我?”傅可馨走到兰珍面前问道。
“小主折煞奴婢了,小主已然是燕都皇城的主子,奴婢只是任人差遣的婢女,岂能承担得住小主您这声‘姑娘’?小主您唤奴婢贱名兰珍便可。”
兰珍俯身恭敬道,那日刻意过去打了个照面,却不如她人那般送茶送水,而是为了她拾起了落在地上的衣裙,许是印象更为深刻些。
“好!兰珍……”傅可馨微微一笑唤了一句道:“你可愿意陪同我一同走入荣华门啊?”
“奴婢……”兰珍正要回答,话还未完便听见落筱黛的声音传来道:“等等,兰珍这丫头,我要了?”
第5章:着装
“慢着,兰珍这个丫头我要了……”不等兰珍回答傅可馨,落筱黛的声音便如同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斩断了她们的对话。
对于落筱黛神奇入选,私底下已有各式各样的谣言,最令人相信的一个便是,皇上看了她的画像,觉得貌美如仙,故此给留下了。
“落妹妹,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的,妹妹这是要‘横刀夺爱’吗?”傅可馨很是平静地问道。
“哪有那么多的先来后到?既然姐姐仗着年长称呼我为一声妹妹,那不如拿出一个当姐姐的姿态来,将这丫头让给我吧!”
傅可馨本是因客气称呼她一声妹妹,不料却给落筱黛如此将了一军,倒是有些爱恨不得了。
“妹妹这话说得好,姐姐不让你都不成了,但是那丫头也不是姐姐的,姐姐也做不得主,不如问问她自个的意思?”傅可馨完全没有介意落筱黛的傲慢,反倒以礼相待,问兰珍道:“兰珍,你可愿意伺候落小主?”
傅可馨明着说让,却又问自己这个问题,兰珍想这是要将难题抛给她了,若是愿意便是得罪了傅可馨,若是不愿意便是得罪了落筱黛,而这两人是一个都得罪不得的。
傅可馨不比落筱黛凡事都在表面上,不将喜怒表露出来的人,心思自然都是沉的,若是伺候她,恐怕不好操纵。
落筱黛则是完全无需考虑这些,更可况,那日,她也巧遇了徐太医,许能够起到大作用。
兰珍思量一番走上前道:“奴婢是供人差遣的婢女,听从主子调遣是奴婢的职责,奴婢听从小主吩咐,没得愿意不愿意之说。”
兰珍重新将问题抛了出去,傅可馨有些愣住,好个聪慧的丫头,此时,若水上前道:“奴婢若水拜见傅小主,小主泰而不骄,婉婉有仪,奴婢钦佩不已,奴婢斗胆请求伺候小主,还望小主成全。”
傅可馨正在为难之际,听若水如此说,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淡淡道了句:“那此后便麻烦姑娘照料了。”
随后许亚茹择了宫女采菱,冉宁择了宫女青檬,邱心莲则了宫女绾心,季云芳择了宫女绿珠。
随后又各自分配了教导宫廷礼仪的姑姑,帝王之家自然与平常百姓家不同,宫中更是宫规森严,若是不用心学,止不住那日便犯了什么罪过的。
===转眼小主们已在尚仪局半月有余,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说是要与众位嫔妃来尚仪局探视众位小主。
筱黛至今还未见过皇后与宫中嫔妃们,故此很是期待,很是认真的梳妆打扮,人靠衣裳马靠鞍,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她本就生得美,再这般浓妆艳服,更是美艳绝伦。
兰珍端着洗脸水从外而入,见筱黛正在镜前骚首弄姿,朝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净是风情,瞧着她一身孔雀色的曳地望仙裙,裙上是用细如胎发的金银细线绣成的孔雀开屏图案,每缕羽翟上都点缀着细小而圆润的各色水晶石,碎珠熠熠生辉,光耀明媚,特别是孔雀的眼睛,用价值不菲的南海明珠点缀,更是贵不可言,繁迷奢华气息尽显。
一时吓得手中的脸盆“哐当”一声落了地,也吓了筱黛一跳,回头朝她道:“瞧你平时一副成熟稳重的样,怎的这般没得见识?可是没见过这样漂亮的裙子。”
筱黛扯着裙子很是自豪地在兰珍面前转了一个圈,那裙摆如青翠的嫩荷般圈圈转悠,筱黛骄傲道:“这是我入宫时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衣裳,说是她年轻时穿过的,我第一次见皇后,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兰珍瞧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由一下子泄了气,她不过是出去打了一盆水而已,怎么就把自己打扮成这样?这是想穿得漂漂亮亮地去送死吗?试问宫中的妃子们会很高兴看见宫里出现一个能够魅惑众生的女子吗?
定神地瞧了瞧筱黛,心中竟然有些酸酸的,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啊?可惜却装着一颗太过单纯的心。
这脸生得真是令人又爱又恨,爱的是这般美丽的脸庞,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只要皇上看一眼,必定会宠爱。
恨的是,心思还能藏着住,这容颜可是藏不住的,白白的招人嫉妒,惹来乱七八糟的祸事。
知道筱黛此时正高兴,怕是实话实话惹得她动怒,反倒适得其反,便边收拾着地上打翻的脸盆边赔笑道:“小主这般天资,奴婢一时看得走了神儿了,只是小主平常也并不喜欢盛装,今儿怎会想到穿这一身呢?”
“说来我还真是想笑,刚刚邱心莲跟她的侍女路过我的房间,说什么特意花高价从外出采办的公公手里买来了上等胭脂,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取到‘艳压群芳,一鸣惊人’的效果。”
筱黛说着便是一阵长笑,不屑道:“就凭她?有我落筱黛在,她也想艳压群芳?简直痴心妄想!”
兰珍听她这般说,便也明白到底是何缘故了,想来这邱心莲虽说容姿不差,不过在这美女云集的后宫里,她也不过是参天大树里一颗永无出头之日的小草罢了,怎敢说出这种“艳压群芳,一鸣惊人”的大话来?而且哪里说不好,偏生要在落筱黛的门口说?
“原来是这样!小主这般美姿,可不是艳压群芳么?”兰珍仔细端详着筱黛,双眼流露出崇拜的神情道:“只是,依奴婢之见,小主您即便素装出席也一样会艳压群芳的,若是穿这般点眼的服饰出席,反倒让人觉得压着群芳的是这衣裳而不是小主您。”
说着从衣柜之中端出她早早为筱黛备下的衣裳首饰,素雅的天蓝色烟罗裙,悠悠的蓝里乏着淡淡的白,透露着几分文静与高洁,一支镶着玉兰花的白玉簪子,几只固定发髻的小钗、几枚极其寻常的绒花,淡黄色的琥珀项链、同色的耳环与手链,端到了筱黛面前。
“小主们必定都是如邱小主说的那般打扮得漂亮去见凤驾,若是小主您着素装出席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如此才是真正的鹤立鸡群,方可一鸣惊人,小主您说是与不是?”
落筱黛听兰珍这般说,心中思量一番倒是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听了兰珍的主意,重新梳妆打扮,虽说少了几分贵气与华丽,却显得很是洁净大方。
落筱黛瞧着在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抚了抚发髻夸耀道:“你这梳发的手艺倒是不错的,不枉我把你从傅可馨那里抢过来。”
兰珍听她这般说,心中也明白,从落筱黛跟许亚茹抢位置的事儿便能瞧得出她爱争强好胜,若是没得傅可馨的看重,她也未必会选自个儿的。
故此特意在崔尚宫的必经之路与若水讨论道:“哎,傅小主将后必定是高位的,可惜咱们崔尚宫是个公正严明的人,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偏着她的。”
“那总得有个小主第一个选择吧!”看似顺其自然的事情,实质都是一步步精心安排的。
第6章:后宫
晌午时分,尚仪局外便传来“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尚仪局上上下下数百人规规矩矩地到了院外接驾。
兰珍跪地俯身在众人之间,与众人一般呼唤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微微抬头想要去看清楚这些后宫妃嫔们的容貌,却不敢太起身,故此只能瞧见众人的裙摆。
各式各样的高贵服饰从眼前一个个扫过,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只觉得跪得腿都麻了,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未走完。
如她们这些地位低下没得头衔的宫女,到了后宫妃嫔这些正儿八经的主子面前连端茶倒水的资格都没有。
待一切迎接礼仪过后,兰珍等人奉崔尚宫之命领着六位小主上前觐见,这才走近了些。
皇后坐于主位,她并非如设想的那般明黄色凤袍袭身,而是一身牡丹紫的金银如意云纹缎裳,镂金丝钮颗颗圆润如珍珠,别在牡丹花纹里宛若含蓄待放的花蕊,浅紫的色彩不急金黄色华丽富贵,略显朴实,但也气势不凡,远远瞧着依旧有“紫气东来,贵气逼人”之感。
繁密的华发挽成云髻,两边各用六支短小精致的金簪固定其形,发髻中央正是鸾凤吐着的明珠,极其端庄温婉,观其容貌,也并非如设想的那般面若银盘,美艳动人,反倒是纤瘦姿态,平常面容,且略显柔弱病态,却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一个“稳”字,正是彰显“母仪天下”的风采。
面带微笑,显得很是和善,搁下茶杯拽着丝巾抿了抿嘴朝几位跪在地上行礼的小主道:“起来吧!”又瞧了瞧尚仪局的奴仆们,点了点头赞赏道:“尚仪局的人教得很好,你们都很懂礼。”
“谢谢皇后娘娘赞赏。”几位小主答谢道。
“今儿个本宫是奉皇上之命特来瞧你们的,几位妹妹初入宫廷,可还习惯?”皇后关怀的询问道。
“谢皇后娘娘关怀,一切安好!”皇后很是满意的瞧着几位小主,指着众位嫔妃道:“这些都是皇上的嫔妃们,你们也来一一见过吧!”
有人引见道:“这是未央宫的丽妃娘娘。”只见皇后左侧坐着一位身穿铅丹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的女子,正用很是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几位小主。
丽妃李氏诗韵,与皇后陆氏意涵同年入宫,是当今皇上唯一子嗣安宁公主慕容和兮的生母,故此备受皇上宠爱,协助皇后管理后宫诸事。
皇上不过二十年纪,故此后宫嫔妃都很是年轻,丽妃与皇上同年,也是双十年华,既没了少女的羞涩缅甸,也没得成熟女子的容颜衰退之感,正好似一朵开得正是艳丽的鲜花,容貌颇为美艳,恰有“如日中天”之感。
满头金钗翠玉,尽显华丽富贵,浑身上下穿戴皆为上上乘,比起皇后的穿戴还要贵气三分,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看似一副漫不经心之态,却感觉那笑却蕴藏着什么正在蓄势待发。
众位小主也齐齐上前给她行礼请安道:“丽妃娘娘万安!”,丽妃手中正端着茶杯,便顺势抿了一嘴,瞧了眼崔尚宫道:“崔尚宫晓得本宫的喜好,这茶正是对了本宫的胃口。”
一句话愣是将请安的小主们如同咸鱼般的晾着,倒是有些冷场,崔尚宫好似瞧出了她的意思便也赔笑了一声道:“主子们的爱好,奴婢都用心记着,能够对娘娘您的胃口,是尚仪局上上下下的福气。”
丽妃随意了笑了声,这才注意到请安的小主们,“呵呵”两声笑了起来道:“哎哟,是本宫的不是,顾着言语,倒是了忘记妹妹们了?快快起来!”
大家这才敢起,随后又依次觐见了关雎宫的宸妃、重华宫的舒贵嫔、景阳宫的穆贵嫔等人。
见右手下的首位空着,皇后道:“还有一位是芙蓉宫的蓉妃,她很不爱出宫门,故此没来。”说着朝身后的宫女摆了摆手道:“将本宫为几位小主准备的礼物端上来?”
皇后的侍女姝离双手一拍,从外间便有几位端着礼品的宫女鱼贯而入,姝离一一赠送给几位小主。
皇后解释道:“傅家小姐出生书香门第,想必爱好读书,本宫刻意为你准备了几本古书,让你闲暇之时好消遣。”
“听闻冉家小姐画了一手好丹青,本宫命人寻了一套白玉的文房四宝来。”
“季家小姐华发密生,乌黑似墨,想必这金钗正是适合你的。”
“邱家小姐玉手纤纤,指甲雪亮,这里有几盒上等的蔻丹赠你。”
“落家小姐容姿貌美,身姿窈窕,本宫特命尚服局为你做了几套衣裳。”
兰珍等人纷纷上前接过礼品,皇后这套礼物,不能按轻重来说,而在于心思,几位小主的喜好都观察得清清楚楚,算是投其所好的。
皇后停了停,朝许亚茹招手道:“许家小姐上前来?”许亚茹便奉命往前走了几步,再对皇后行了一礼,皇后眼中满赞赏,点了点头道:“你的表姐倒是没错夸你,好个清丽的模样。”
许亚茹舒心一笑道谢道:“多谢皇后娘娘赞赏。”
旁边大腹便便的宸妃杜月华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皮温婉地笑了笑道:“皇后娘娘不要太夸她,省得她得意过头了。”
宸妃是如今宫中唯一一位身怀六甲的妃子,故此很是得皇上宠爱。
皇后接过侍女手中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许亚茹道:“这是御香阁调配的玫瑰香,希望你喜欢。”
此话一出,似乎将其余小主的礼品都比了下去,无论是价值珍贵还是心思,“品香”是大燕的一种文化,是一种非常优雅而高尚的行为,能够品香者非富即贵,广受深宫女眷,上流名媛的喜爱。
皇后赏赐许亚茹“香”就等于是送了一个“珍贵”给她,一般人品不得香,而玫瑰香是最能展现女子魅力挑拨起男子兴趣的香味,皇后送她“玫瑰香”无疑是告诉许亚茹做好侍奉皇上的准备了。
许亚茹欢快地谢了恩,皇后又道:“另外,皇上让本宫转告你们,瑶华台殿选一别,已有数日,他很是惦记你们,只是碍于宫中规矩,在你们正式册封之前不能与你们相见,命尔等好生保重。”
听到这话几位小主脸上不由都乏起了微微腮红,只有落筱黛委屈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皇上也从未见过我?哪里来的惦记?”
落筱黛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那股子张扬自傲的劲儿就出来了,皇后被她这一问也好似给堵住了,抬头瞧了落筱黛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旁边妃嫔们倒是被她这一问都给逗笑了。
兰珍也是心中干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落筱黛见众人笑话她,又反问道:“我说错话了吗?”
丽妃道:“落家小姐如此天资,皇上不必见你,只需看你的画像便会梦牵魂萦的。”
又朝皇后问道:“皇后娘娘的礼物送完了吗?臣妾这里也有礼品要赠送给新来的妹妹们。”
第7章:立威
“皇后娘娘的礼物送完了吗?臣妾这里也有礼品要赠送给新来的妹妹们。”
皇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丽妃欠了欠了身子懒懒地唤了一声:“采薇……”,丽妃身边的宫女便心领神会,喊了声道:“押上来……”。
只见两个侍卫押着一名小太监入内,那太监已然被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前非,一见了丽妃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像只小狗似得朝丽妃爬去,边爬边喊道:“丽妃娘娘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狠狠地在地上磕头,砰砰的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胆颤的,不知这是为何?
皇后也不明就里朝丽妃问道:“丽妃,你这是做什么?”
丽妃嘴角一挑,漫不经心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转了转佩戴着的红宝石戒指,悠悠道:“皇后娘娘,您还记得殿选当日,落家小姐未出现的事儿吗?”
听丽妃这般说,兰珍心中便明白了,仔细瞧去,这不就是当日骗落筱黛出毓秀殿的小太监吗?
“额,好似有这么回事儿……”皇后想了想回答道。
“就是这个狗奴才假装了您的懿旨……”丽妃冷喝了一声,目光瞧向了许亚茹,她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还不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皇后娘娘听。”丽妃命令道,那小太监哭丧道:“皇后娘娘,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吞吞吐吐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抬起了手朝许亚茹指去……。
许亚茹顿时脸色就白了朝宸妃身后躲去,宸妃也不由紧张起来,丽妃道:“既然你说不出来,便让本宫来说……这个狗奴才见钱眼开收了别人的银子,假传了皇后的懿旨,害得落家小姐错过了殿选,若非皇上事先留了名字,落家小姐怕是就入不了宫了。”
落筱黛这才恍然大悟,气愤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幸亏我遇上了徐太医……”。
“徐太医?”皇后与丽妃异口同声问道,落筱黛点了点头道:“嗯,徐太医说会让皇上留下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他哄我呢!”
皇后“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本宫也好奇得紧,皇上为何会留下你的名字呢?看来落家小姐与皇上有缘。”
皇后说着抿嘴笑了声,兰珍眉头一簇,不对!这中间好像还有什么故事。
丽妃问道:“皇后娘娘,那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啊?”
皇后瞧了眼丽妃,又瞧了眼宸妃,道:“这事儿既然是丽妃你查出来的,便由丽妃你来处置吧!”
听了皇后的吩咐,丽妃嘴角挑了挑,笑得如明媚的桃花般,悠悠道:“假传懿旨,还能如何?”大喝一声道:“来人呐,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小太监立刻便被人拖了出去,紧接着便传来阵阵杀猪般惨叫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紧随着一声小过一声,最后再无任何声音。
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兰珍也没有想到初次见到这些后宫里的女人,竟然会如此血腥。
“随意被几个银两就能收买的东西,留着性命何用?假装懿旨?哼!”丽妃耸了耸肩道:“给本宫割了他的舌头,往嘴里塞满碳,省着他下辈子还敢乱嚼舌根!”
许亚茹更是吓得不浅,脚底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恨不得躲到宸妃裙摆里去,丽妃轻蔑地瞧了她一眼,悠悠道:“至于许家小姐么?”
丽妃又瞧了宸妃一眼,平静道:“既然是宸妃的表妹,那便交给宸妃来处置吧!”宸妃见那小太监已经死去,故作镇定道:“处置?丽妃,死无对证,你让本宫处置什么?”
丽妃好似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更是笑得高兴,更是平静得很道:“宸妃,你第一天认识本宫啊?本宫把她交给你处置,是给你个薄面,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宸妃听了这话一下子软了下来,朝皇后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皇后却很是忌讳的避开,宸妃无奈只是的赔笑道:“丽妃,本宫从来不参与后宫诸多事儿,不如交皇太后处置吧!”
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答,皇后撑了撑头,丽妃瞧着她冷冷笑了笑,宸妃便也明白,无论如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轻声说了句:“撵出宫去……”。
许亚茹听了这话,立刻便哭出声了,扯着宸妃的裙子道:“表姐,不,不,您不能把我撵出宫去,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宸妃却无可奈何推开了她的手,许亚茹喊道:“表姐,您去求求皇上,皇上很喜欢我的,皇上还说让我以后好好陪着表姐养胎,皇上不会撵我出宫的,不会的……”。
外边已然有人进来拖许亚茹出去,许亚茹见挣脱不过,哀求也无用,一时气没上来就给昏了过去。
宸妃看见这一幕,只怕心中很是难过,捂着肚子露出了悲戚之态,皇后忙命令道:“快,快把宸妃送回关雎宫去。”
顿时尚仪局一下子便乱了,新入宫的几位小主也吓得不浅,若非兰珍在一旁扶着,落筱黛几乎也要昏了过去。
皇后有些不满地瞧丽妃道:“丽妃,这些年你协助本宫处理后宫诸多事宜劳累了,不过既然已经查出事儿来了,为何不早早说出来,偏生要在今儿个,若是宸妃的胎儿有事,皇上怪罪下来……”。
“臣妾也是今儿才知道的,还来不及禀告皇后,择日不如撞日嘛!”丽妃反击道。
“嗯,不过你如此兴师动众的,知道的晓得你是为了维护燕都皇城的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丽妃你这是杀鸡给猴看,威慑谁呢?吓坏了新人不打紧,若是让新入宫的妹妹们认为丽妃你是生性凶残之人,便不好了。”
明眼人都明白,丽妃这就是在杀鸡给猴看的,更是一举多得,既威慑了新人,又打压了宸妃,收买了筱黛,最重要的是压制了皇后,将这风头抢得是干干净净的,如今何人不知后宫是丽妃的天下?
丽妃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不过正如皇后娘娘所言,为了维护咱们燕都皇城的平静,也顾不上许多了,毕竟这戏台上,有了关公,就必定得有曹操的。”
第8章:太医
崇明十年,七月初七,乞巧节那天,新入宫的小主正式在昭仁殿接受后宫册封,兰珍终于如愿借着落筱黛的光,踏过了“荣华门”,进入了燕都皇城的后宫。
傅可馨封为正四品贵人,是位份最高的一位,其次是邱心莲封了从四品顺容,冉宁封了从五品才人,季云芳封了从五品容华,而筱黛却破例封了正五品的美人。
若是按父亲官职来算,她的出生是这五位小主里头最低的一位,却越过了冉宁与季云芳,这算是额外的照顾了,可见她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起到了很大作用。
不过可惜的是,落筱黛与兰珍心心念念的皇上却没有出席在这个正规的场合上,一则新入宫的小主册封的位份都不高,皇上不必亲自出席,二则听闻同日皇上前往皇太后处理政务的建章宫请安去了。
建章宫本是属于皇上处理政务的宫殿,只因皇上幼年登基,国家大事儿都是皇太后处理,故此皇太后喧宾夺主给搬了进去,而皇上一直住在后宫的永福宫,那是太后从前为先皇妃子时的宫殿。
待安排好了落筱黛入住后宫的一切事宜后,兰珍刻意前往了徐太医居住的“悬壶所”请安。
一则是封落筱黛之命来带着礼品来答谢徐太医当日的知遇之恩,二则她也要来答谢他的赠药之情。
悬壶所是个两进两出的庭院,很是清净,还未入内便闻见药草清香,令人很是舒适,兰珍对门口守卫说明了情况,守卫禀告后,从内出来一名医女装扮的女子,上下打量她道:“落美人的侍女?你求见我家徐太医有何贵干啊?”
见那女子态度高傲,便很是清楚,徐太医在这宫中的地位了,听闻他能够在宫中得到如此厚遇,主要是托了他已经往生的父母的福。
他的父亲是先皇为皇子时的贴身侍卫,母亲是从小就跟在先皇身边的侍女,而后还伺候过皇太后,最重要的是父母都是为了先皇与皇太后而死,对皇家可谓是有大恩的。
先皇可怜他尚在襁褓中就无父无母,故此登基为皇之后,就携带入宫抚养,若非他不慕名利,沉迷医学,封王封侯都有可能的。
兰珍说明了来意,那女子却很是轻蔑道:“那就把礼品放下吧!”
兰珍道:“我家主子有命,要奴婢亲自答谢徐太医。”
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家主子是何人?就算是皇后娘娘要见我们家徐太医,也得看徐太医的心情,区区一个美人……”。
女子态度更为高傲,兰珍无奈只好递上那日徐太医赠送的白瓷瓶给她道:“那烦请姑娘将此物交给徐太医,就说我家主子与奴婢对他当日的‘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又递上了一锭银子,那女子才勉勉强强给答应了,正要离去时,又听身后有一名女子声音传来道:“姑娘,请留步,徐太医要见你。”
回头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立于眼前,她浅笑着,显得很是和蔼温柔。
随着那女子进了悬壶所,见数名医女正在院内忙乎,有些晒药材,有些煎药,有些碾磨,各自忙碌着。
青衣女子朝刚刚那医女道:“薄荷,你险些又挡了徐太医的贵客。”刚刚那医女朝青衣女子吐了下舌头笑了笑道:“我也不晓得她是贵客。”
贵客?兰珍心中不由狐疑起来,自己怎么一下子成了贵客呢?
随着青衣女子入内,只见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他的前面是数之不尽的小药柜,他正在一一查看,青衣女子道:“徐太医,人到了。”徐太医“嗯”了一句,青衣女子便先行离去。
“姑娘,对不住了,我正在对药,不能停,就这样问你几个问题吧!”兰珍还未行礼便听见徐太医的问题。
“不知太医有何问题要问奴婢?”兰珍疑惑道。
“这白瓷瓶是哪里来的?”兰珍一惊道:“这不是太医您那日赠送给奴婢的吗?”徐太医的手停了停“哦”了一句。
“那你可用了里面的药?药性如何?”
“药性极好,只用了两回,伤便完好如初了。”听到此处,徐太医的手彻底的停在了半空中,动不了了。
短叹了一声气问道:“你在哪个宫里当差?月例是多少?”
兰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奴婢先前在尚仪局当差,眼下是落美人的侍女,月例三两银子。”
徐太医点了点头,有些痛惜地说道:“三两银子?那你入宫的时间一定不长吧!”
兰珍回答道:“是,奴婢是今年三月入宫的。”
“嗯,那你肯定还没来得及听闻这燕都皇城内有两个大人物,我给你讲讲……”徐太医很是镇定地说道:“有一个人,他姓贱名人,叫‘贱人’,整日里游手好闲,插诨打科,最爱做的事情就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但是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儿,他都是个好人;因为,还有一个人,他姓‘挡贱’名‘牌’,人称‘挡贱牌’,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但是却要承担一切的罪名。”
徐太医越是说越是激动,猛的一下回头朝兰珍喊道:“那个贱人又拿着我的名字出去招摇撞骗了。”
他这一回头不由吓了兰珍一跳,这是个疯子吗?一惊一乍的,而她震惊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的脸,指着他道:“你,你不是徐太医。”
“我当然不是徐太医……”对方哼了一句,又碎了一口道:“我,我呸,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徐南一,但是我可舍不得把这药送给你,这是我穷尽二十几年心血研制出来的良药,可以快速止血止痛,消疤去痕,是给战场上的将士用的,目前整个大燕只此一瓶,是无价之宝,他竟然给了你这个月俸只是三两银子的婢女?”
徐南一很是痛惜地喊道:“我的心血啊!”
第9章:皇上
“那是我的心血啊?”徐南一痛惜道,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新药,刚刚研制完成还没来及给取个名字,就被人给偷走了,偷走了也就算了,他竟然还送给一个小婢女?
“徐太医,您没事儿吧!”兰珍见徐南一的情绪很不稳定,小心翼翼地问道,当日见到的徐太医,脾气很是温和,很朗爽的。
今天的徐太医,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简直是要吃人啊?
徐南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了刚刚的怒气,理了理他那高高束起的三千墨发,很是平静地道:“没事儿!既然你把药给我送回来了,还好心给我留了一点,没给我用得彻底完蛋,我的心血也算是回来了。”
“徐太医,您的意思是当日赠我药的人不是您?那,那是谁?”兰珍试探地问道。
徐南一摆手道:“爱谁谁,反正不是我,所以,你也不必谢我了。”朝外唤道:“紫苏,送客!”
刚刚那青衣女子便进来请兰珍离去,兰珍也不好强留,还未走出屋子,边听见徐南一三申五令道:“你们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我这个屋子的宝贝要是再丢了,我、我就去死,我一死,就没人护着你们了,我难过死你们。”
=====揣着惶恐不安的心朝刚刚给落筱黛分配的碧玺宫走去,虽然是居于偏殿,但是因为主殿至今无人居住,故此筱黛算是碧玺宫的主人了。
这宫中能够行动自如的,除却因是先皇、皇太后救命恩人之子的徐南一,那便只剩下“皇上”一人了。
“皇上?”兰珍想到此处很是震惊,这么说那日对自己出手相助的人就是大燕王朝的第十代国君慕容皓天了。
落筱黛一直心有不甘,迄今为止还未见过皇上,殊不知,那日她那般无礼对待的人就是当今皇上?
想想都有些后怕,那日皇上是背着包袱的?他为什么要乔装打扮?徐南一更是说他是“贱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心中对这个皇上不由充满了疑问。
“扔出去……”刚刚走到碧玺宫自己的住所便听见这个声音,只见几个小宫女正将自己的东西从屋内扔了出来。
作为落筱黛的贴身侍女,她现在好歹也是个三等宫女,可拥有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儿?”兰珍问道,几个小宫女便停止了手中活儿,怯怯地喊了一句“兰珍姐姐……”。
只见从内走出一位面若银盘身姿丰满的女子,瞧着兰珍道:“你就是兰珍吧!我是落湘琴,是落美人家来的侍女,刚刚从四知所回来,我家小姐说了,既然我回来了,那碧玺宫大侍女的位置肯定是我的,我身子娇,闻不得油烟味儿,北苑靠近厨房,我可住不得,这间屋阳光好,我要了,你寻别处去吧!”
听落筱黛提过是有一个侍女的,但是还未见过,没想到还挺有脾气,兰珍并未气恼只是上前道:“原来是湘琴姐姐,兰珍这厢有礼,都怪我没考虑周全,本就该先问问姐姐的意思的。”
湘琴本来是想给兰珍一个下马威,没想她这般卑恭有礼,不但没跟自己争论,反倒尊着自己,倒是很意外道:“我在四知所的日子劳累你照顾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如今册封了美人,将后还会有数之不尽的好日子,我会在我家小姐身边多多为你说好话的。”
兰珍道:“多谢湘琴姐姐,兰珍一定会尽心尽力陪同姐姐一同好生侍奉落美人的。”
=====夜里,兰珍伺候落筱黛沐浴,刻意在水中添加些花瓣,一来可以沐浴花香,二来如此对皮肤也有好处。
湘琴却端来了一碗“牛ru子”倒入了水中道:“你还是伺候我家小姐的时间短,你以为我家小姐的肌肤是天生得这般好的?”
落筱黛正在浴桶里享受沐浴的滋味,便道:“兰珍,你先出去吧!湘琴来伺候便好了。”
兰珍也好退出去,冷笑了一声,想着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心中却并不在意,此时七月流金岁月,即便是夜间还有些燥热,皎月当空,很是明亮,碧玺宫风景还不错,里头原本还住着一位正六品良人,姓李名瞳,筱黛入住之时,她也来拜访过,容貌也是不赖的,只怕是性格有些懦弱,入宫已有三年,年芳十八,却一直都无人问津。
想着好歹在后宫待了这些年,肯定知道些事儿吧,想着过去拜访拜访,也好打听打听这深宫的事情。
却突然听见一阵瓦片破碎的声音,抬头一瞧,只见月光之下,正有一名男子趴在屋顶上,而下方真是落筱黛沐浴的房间。
这是采花贼吗?
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来,便感觉一道黑影落在了眼前,嘴巴给人捂住了,随着被拖走。
感觉走了好远好远才被放开,定神一看,正是当日赠药给自己的男子,此时他一身黑色长袍,更衬着他面容英俊,身姿伟岸,剑眉星目,却露着一副尴尬表情。
也是,偷看美女沐浴,被人撞了个正着,脸色自然不好看的。
“徐太医?”兰珍唤了一句。
男子听她这样叫一下子放松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兰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我见今夜月色良好,所以出来散散步。”
男子手指着天上明月说道,却免不得欲盖而彰,有人在屋顶上散步的吗?
“您不是徐太医。”兰珍陈述道。
“我当然是徐太医,我不是徐太医,那我是谁?”男子有些急躁,连忙辩解,要是让人知道堂堂一国之君,做出这种事情来,太丢人了。
“您是皇上……”兰珍说出自己猜想,忙着要给他行礼,慕容;皓天见被猜出真实身份更为尴尬,一手扶起正要跪地的兰珍道:“我不是皇上……”。
“那您是谁?”
“我是徐南一。”慕容皓天反驳道。
“不对,我今天见过徐太医……”慕容;皓天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打马虎眼道:“反正我不是皇上,命令你,今夜的事情,不准你告诉任何人……”
第10章:血仇
“反正我不是皇上,命令你,今夜的事儿谁也不能告诉……”,慕容皓天有些恼羞成怒道。
兰珍却丝毫不畏惧道:“既然你不是皇上,你拿什么来命令我?既然你不是皇上,那么偷窥后宫嫔妃沐浴,乃是灭九族的死罪,我这就去喊侍卫来抓你。”
说着便转身离去,被慕容皓天一手抓住道:“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倔强,你就当没看见不就成了。”
“我是落美人的侍女,怎能容得他人随意玷污我家主子清白?我是燕都皇城的奴婢,岂能让不知来历的毛头小贼留在宫内胡作非为?”说着便喊道:“来人呐……”,刚刚喊了一句,便被慕容皓天捂住了嘴道:“你胆子还挺大,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兰珍挣扎道:“你若不是皇上,被我撞见你行恶之事,必定会杀我灭口,你若是皇上,被我瞧见你偷窥后宫嫔妃沐浴,视为不耻之为,为保住九五之尊的尊严,贵为大燕皇帝的名誉,一样会杀我灭口,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何不在死之前弄明白真相,免得做了糊涂鬼。”
兰珍说得正义秉然,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由把慕容皓天给逗笑了道:“你不但胆子大,还很聪明。”
慕容皓天放开了兰珍,兰珍知道眼前的人正是大燕皇帝慕容皓天无疑了,只是心中幻想的皇上应该是一副冷冽严肃的模样,不料却是这样,说得好听些是“豪爽随意,不拘小节”,说得难听些叫“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也难怪皇太后至今都不愿意把政权还给他。
是唯恐这大燕的江山之重任,他承担不起?
“不过你到底是不是皇上?”兰珍有些惶恐地说道,自己是个柔弱女子,若真是被他就这样要了小命,那也太不值当了,她的大事还没开始做呢?
“好吧,我承认,朕是皇上……”皓天豪爽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兰珍连忙跪下道:“奴婢兰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奴婢一定会将今夜的事情守口如瓶,烂在心底,请皇上饶命。”
皓天瞧着她这幅模样,又是哈哈大笑起来道:“起来吧!朕若因为这个要了你的命,岂不是太过心襟狭隘了。”
兰珍这才如获大赦,戏文里,古书里的皇帝个个都是冷脸、漠然、威严不可侵犯,这个皇上真的很不一样。
“只是皇上为何……”兰珍有些惶恐地问道,既然都已经册封后妃了,相见落筱黛直接召唤就是了,为何这般偷偷摸摸?
“这就不要管了,记住了,第一:不准把朕的身份告诉你家主子,该让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第二,正如你所说的,今夜的事儿你就烂在心底;第三嘛,自然是好好照顾你家的主子了。”
兰珍俯身答了“是”,皓天便指着碧玺宫的方向道:“天晚了,回去吧!”自己也朝另一边走去了。
兰珍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身子一凉,浑身都出了冷汗,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如今可算是见到“真神”了,好像一个做了很久的梦,终于实现了,既高兴又惶恐。
高兴的是终于梦想成真了,惶恐的是这个梦真的就这样成真了吗?
记忆起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七岁的兰珍在睡梦中被母亲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浮现在眼前的是窗外的火海一片,听在耳朵里的是惨叫声一声连着一声。
母亲朝奶娘道:“张嬷嬷快带三小姐走,皇太后下了懿旨,南宫一族贬为贱民,男,世世为奴,女,代代为娼,我不能,不能让官兵把兰珍送到那种脏地方去。”
十年前,大燕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大燕第九代皇帝永庆皇帝驾崩了,而最动摇国之根本的是皇帝驾崩得太过急促,没有留下遗诏。
先皇膝下仅有两位皇子,一个是年仅10岁的皇长子慕容皓天,一个是年仅9岁的皇嫡子慕容皓轩。
到底是该长子即位,还是嫡子即位,朝廷上分成了两派,兰珍的父亲南宫正德乃是贵族之后,祖上更是有德出过两位皇后,世世代代为大燕王朝尽忠,秉承大燕祖制赞成嫡子登基为皇。
然而世事难料,当时的棋妃娘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逼着孝仁皇后为先皇殉葬而去,皇嫡子年幼,且没得生母扶持,在这场皇位之争里败阵。
皇长子慕容皓天即位为皇,皇太后垂帘听政,从此大燕王朝的政权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太后秋后算账,对当时支持皇嫡子即位的朝臣赶尽杀绝,多数是满门抄斩,而对南宫一族却不同,知道南宫正德一身正气,更是知道他以贵族之后而引以为豪,故此将南宫一族贬为贱民,以示报复。
传旨道:“南宫一族,皆为贱,男,世世为奴,女,代代为娼。”
南宫正德不服,便带领家中家仆反抗,从来遭来灭顶之灾。
兰珍亲眼目睹了父亲、两位兄长被军官的刀剑杀死、、年仅五岁的弟弟被烈火焚身而亡,母亲、嫂嫂们,年仅十二三岁的两位姐姐被人糟蹋蹂躏而死。
若不是得主子出手相救,兰珍也会死在那场血洗里。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起这些,她都会浑身发凉,时常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想起往事,兰珍只觉得胸口一闷,连忙抬手捂住了心口,压制着内心的仇恨。
“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姐姐、弟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会让害得我们南宫一族满门绝灭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以此慰藉我南宫一族的在天之灵。”
兰珍暗自在内心发誓道,可是那朗爽的笑声,英俊的脸庞突然在脑海中闪烁,慕容皓天他、他好像是个很好的男人。
南宫兰珍,你想什么呢?是他们毁了你原本幸福安康的生活,是他们夺走了你南宫一族世世代代的荣耀,是他们让你一夜之间从贵族千金变成了任人践踏的奴。
第11章:可馨
重华宫的偏殿,华玉殿内,傅可馨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若水掀开了轻纱瞧了一眼,她如今浑身都是红疹,惋惜地搁下了轻纱,关好了门窗离去。
“听闻傅贵人昨夜里突然昏倒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兰珍询问道,昨夜里,皇上传了旨意命傅可馨侍寝,但是却不知为何突然病倒了。
若水只是浅笑了声,避而不答,反问兰珍道:“听闻落美人的家生侍女湘琴回来了?还抢了大侍女的位置?”
兰珍点了点,询问道:“傅贵人的家里带来侍女蔷薇病逝在四知所,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你做的?”
这宫中,每个人都好像有竞争对手,对于尚仪局宫女的竞争对手,无疑就是这些小主们从家带来的侍女了。
“哼!你也太高看她们了,一个初来咋到的官家奴婢哪里是我们这些在宫中多年的人的对手,我还不屑对她们动手。”若水压低了声音道:“准是宫中有主子忌讳傅贵人,暗中下了手,这下子傅贵人在宫中可是一个知心可信的人都没有了。”
“那、那傅贵人这病?”
“丽妃那日一震,这些小主们哪里敢不安分的,眼下自己家来的侍女又好好地病逝了,傅贵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该怎么做的,自己弄的。”
兰珍这才放心下来,说来傅可馨算是个好主子,若非她的出身摆在那里,太过点眼,她自然是想过去伺候她的。
“额,这也不失为一种避风头的法子了……”兰珍叹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风头正是旺的就是落筱黛了,她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可是皇上很明显是很喜欢她的,他反复强调让她好生照顾落筱黛,是不是就是担心她会遭遇不测呢?所以才不明着对落筱黛好,那皇上可真是一片好心啊。
“依我之见,未必能避得过,丽妃这人向来是‘斩草除根’的,若是她得了皇上的眷顾,许还能借着皇上的恩宠,避忌一时,眼下,怕是……”若水摇了摇头。“那、那你……”。
“我自然是回尚仪局的,我已经二十岁了,再过五年,我就出宫了,这些年,每一次接待新秀女,我都存下好多银子,待我到了出宫年限,我应该可以攒下好大一笔银子,到时候我会在燕都盘个小店,做点小生意。
如果命好的话,会遇见个好人娶了我,然后生儿育女,过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过这宫中尔虞我诈的日子了,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从前与我一同入宫的小姐妹们,多数都是死于非命的,我们当奴婢的好像生来就是给主子挡命的。”
若水有些抱怨地说道。
兰珍也很是明白,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姐姐神通广大,一定可以保住傅贵人的性命的。”
昏暗的灯光在一间很是简陋的房屋里摇曳,兰珍伸手敲了门,里头传来微弱的声音问道:“谁?”
兰珍回道:“傅贵人,是奴婢兰珍。”傅可馨在里头咳嗽了两声答了一句:“额!”
兰珍便推门进去,一阵恶臭迎面而来,忍不住用丝巾捂住了鼻子,她自幼调香,故此鼻子格外的敏感,稍稍有些味道就会有很强烈的感觉。
“难为,难为还会有人来瞧我?”傅可馨很是吃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你不怕我给你过了病气吗?”
“奴婢知道傅贵人并没有病?”话说,丽妃也太过赶尽杀绝了,傅可馨装病拒绝侍寝已然是示弱的表现,没想到她却顺水推舟,让太医说傅可馨得了痨病,送到这冷冷清清的撷芳殿来居住。
她家里带来的侍女蔷薇已经死去,若水回了尚仪局,底下的那些人谁还会管她呢?
故此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估摸着这个主意也是若水的意思,她在宫中多年,想必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不然,既然已经病下了,直接说是病逝,也容不得人不信的。
“难为,难为这宫中还有个明白人。”兰珍带来些干粮与干净的衣服,以及一些很是平常的药物,还有些针线好给她打发时光,她这辈子怕是要在此终老了。
“姑娘果真是聪慧,难怪当初不愿意伺候我,这是瞧出来我是个不得善果的人了。”傅可馨瞧见兰珍带来的东西冷笑道。
“傅贵人,您也不要太过伤心,活着才是最好的,好生保重身子,您的父亲是皇上的师傅,总有一日,皇上会记起您的。”
“皇上、皇上……”傅可馨幽怨地唤了两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期盼也充满了怨恨,“我,我就在瑶华台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也就抬头瞧了我一眼而已,一句话也没与我说……”
傅可馨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就一眼而已,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侍寝,至少,我还能与皇上亲近些,至少皇上也能看得更清楚我些。”
“忍字头上一把刀,傅贵人暂且忍忍吧!总有一日会苦尽甘来的。”兰珍安慰道,如今宫内丽妃当道,她出生不高,父亲本是个商人,而后为了垫垫出身捐钱买了个官职,傅可馨的出身摆在那里,又有皇上与她父亲的师生情谊,怕是容不下的。
故此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傅可馨啊?
“忍?我还不够忍吗?”傅可馨说着便流出泪水,“可怜我锦瑟年华,青春正美;可怜我对皇上一片痴心,梦牵魂萦;可怜我的侍女蔷薇,本当她聪明伶俐,必定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原来这宫中最容不得的就是聪明人。”
本是没病的人,这么一来,没病也能逼出病来,宽慰了她些话,兰珍便起身告辞了,临了傅可馨哀求道:“姑娘,你能来看我,必定是个心善热血之人,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兰珍道:“贵人只管吩咐便是了,奴婢最见不得您的衣裳染尘了。”
傅可馨满怀感激的目光朝兰珍点了点头道:“皇后曾经赏赐给了我几本古书,可否帮我送来,也好让我在这里打发打发时光。”
第12章:戏弄
百无寥寂,落筱黛闲来无事在碧玺宫的院子里荡起了秋千,册封已然一月有余,但是皇上迄今为止还未召唤她侍寝。
不过侍寝未必是一件好事儿,除却傅可馨因病被迁移到了撷芳殿外,听闻冉宁冉才人已然失宠,好像是说侍寝当夜不知为何喊了一句,随后被凤鸾春恩车直接给送了回来。
有人说是皇上没瞧上她,让她“完璧归赵”了,也有人说,是因为胆子太小,紧张过度而昏厥,总之就是失宠了,皇上再未召唤过她。
新人里头最为得宠的算是季云芳季容华了,顺顺当当的侍寝,随后是连跳三级,从从四品的容华晋升封为了正四品贵人。
对于她一个庶出女儿来说,这是了不起的荣耀了。
而邱心莲邱顺容虽然侍寝了,但是恩宠并不多,只是升了一级从四品的顺容晋升为了正四品的“修容”,与季云芳平起平坐。
落筱黛不由有些泄气,任她貌美如花见不着皇上,得不到恩宠,一样会枯萎的。
身上的傲慢之气被丽妃那一威慑,又有傅可馨的遭遇在前当典范,多少收敛了些。
不过也正是因祸得福,没有恩宠的她,暂时还没人想着谋害她。
而她自己因为现在位份低过了季云芳与邱心莲,也懒得出门,省得见到了她们还得行礼问安。
兰珍知道皇上对她的心思,故此待她一如既往,可惜别人可不那么想,就连她家来的湘琴对她都有了嫌弃之意,做事不那么用心了。
也算是患难见真情,落筱黛是对兰珍感恩戴德,兰珍边推着她荡千秋边与她交谈,落筱黛道:“兰珍,你别怪我,因为湘琴的关系我冷落了你,我也是没法子。”
“小主,这话怎说?”湘琴那丫头很是阴险的,兰珍却只是懒得与她计较。
“她是我二娘派来服侍我的,若是我不待她好些,我母亲在家里就会受委屈。”落筱黛委屈地说道。
“恩?小主您不是都尉大人的嫡出女儿吗?您母亲怎会受一个二房的委屈?”兰珍疑问道,得到的消息是嫡出的。
“是的,不过,不知我母亲年轻时犯下了什么过错,被我父亲休弃了,只是可怜她娘家无人,便供养在府中,而后父亲娶的二娘性子格外厉害,她也就是没生出个女儿来,不然入宫选秀的事儿也轮不上我?”
原来是这样!
“我一门心思的要入宫选秀,好得到皇上的恩宠,给我母亲争份面子,好让她颐养天年,可惜,我入宫这么久,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夏日入宫,转眼天都要凉了,我的心也要凉了,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什么也做不了。”
落筱黛说着说着便伤感起来,却不知道身后推秋千的人已经不再是兰珍,而是慕容皓天。
兰珍顺势问道:“那小主想不想见皇上啊?”
“我当然想啊,我做梦都想,听闻皇上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宫里头人人都这样说的,可是、可是我偶尔也不是那么想,我、我……”。
落筱黛说着说着,心里头有些纠结起来道:“我、我知道,我这样想是错的,我是皇上的女人,就算皇上一辈子不召唤我,我保留一辈子的处子之身,我也是皇上的女人,我父亲更是说,我生来就是陪王伴驾的命,除了九五之尊,世上没得哪个男人能够配得上我这倾世容颜……但是,自从那天我遇见了他,我不知道怎么啦,我就忘不了……”。
听到此处,兰珍的心慌了一下,她该不是爱上了“徐太医”吧!
“我偶尔想,要不,我生一场病吧,也许他会过来给我看病,但是我又不敢病,我怕再看见他,我的病会越来越重,这可怎么办啊?我都快要痛苦死了……”
说着落筱黛便烦躁不安起来,扯着秋千绳哭了起来。
“什么病啊?我来给你治一治……”慕容皓天的一句话让落筱黛如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的从秋千下掉了下来,险些摔倒了,幸亏兰珍手疾给接住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落筱黛一慌,脸色都变青了,指着慕容皓天问道。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做梦都想见我,所以我就来了。”皓天取笑道。
“你胡说,谁想你了?”落筱黛推开了兰珍,盛气凌人道:“你放肆,你大胆,你区区一个太医,怎会出现在碧玺宫内?还敢口出狂言,调戏后宫嫔妃,我要治你的罪。”
“皇上都不来看你,想必是不要你了,你不如跟我吧!我跟皇上关系很好,找他要个女人,他肯定赏赐给我。”皓天玩笑道:“我刚刚还听你说,你忘不了我?”
“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落筱黛听他这样说又急又臊,皓天是笑了笑,兰珍回答道:“有一会儿了。”
“你胡说八道,我怎会忘不了你?我压根就没记住你,你谁啊?”落筱黛逞强道,皓天更觉得好笑,兰珍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言。
“那你现在开始记住。”皓天上前一步想要去揽住落筱黛的肩膀,却被落筱黛狠狠一推,叱喝道:“你敢冒犯我,我要喊人了。”
“你喊什么人?就算来了人,闹到皇上那里,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治罪于我的,所以,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皓天用力一扯,狠狠地将落筱黛抱入怀中道:“皇上不要你,我要你。”
“你,你yin贼……”落筱黛挣扎道:“就算皇上不要我,我也不会跟你,我落筱黛没读过什么书,别的不知道,但是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我明白得很。”
说着不知怎么从发髻上扯下一支钗子来,朝自己扎了过去道:“你敢玷污我的清白,那我就去死……”。
倒是没想到落筱黛的性子这刚烈,兰珍也是吓了一跳,幸亏被慕容皓天一手抓住了,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皇上的玩笑好像开得太过头了。
就在此时,从外传来声音道:“大胆落美人,胆敢在皇上面前使用利器?”
第13章:承宠
“大胆落美人,胆敢在皇上面前使用利器?”出其不意地外间传来这个声音,兰珍转头看去,只见皇后被几名侍女拥簇着朝内走来。
忙着跪地请了安,皓天也有些意外,忙着放开了落筱黛,她好似一下子没转过来,手一松,钗子便落到在地,忙着跪地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皇后却无心顾及她,直径朝皓天走去,关怀道:“皇上,您没事儿吧!”皇后今年二十一岁,比皇上还要大一岁,何况女子容颜衰老得快,故此看上倒是不像皇上的妻子,而是皇上的姐姐。
不等皓天言语,皇后便朝落筱黛教训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伤皇上?来人呐……”。
皓天忙拦住她道:“皇后,她没有想要伤朕,是朕跟她玩笑呢?”皇后这才作罢,兰珍忙着过去扶起落筱黛,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别的原因,落筱黛已经是泪流满面,花容失色了,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皇后怎会来这里?”皓天询问道。
皇后柔声道:“皇上那天不是对臣妾说,让臣妾好生照料落美人吗?臣妾听闻落美人好似身子不舒坦,所以过来瞧瞧。”
“哦,皇后有心了。”皓天感激地说道,皇后笑道:“皇上交代的事情,臣妾怎会怠慢?”又问道:“皇上怎会在这里?”
皓天回道:“朕闲来无事,过来转一转。”看见落筱黛泪流不止,忙朝兰珍使眼色,将她扶进屋子去。
转手揽住了皇后的肩膀道:“朕跟她玩笑过头了,想要哄哄她,朕先送皇后回凤鸾宫。”
那声音虽然没得多少爱意,却很是温柔,皇后笑道:“皇上开了什么玩笑,让落美人要拔下钗子伤您?”
皓天只是一笑道:“改天再告诉你。”兰珍听着他们逐渐远去的声音,想着,这皇上可真是温柔啊?倒不像个皇上,没得帝王的霸气威严,只是个平常百姓家的一个丈夫罢了。
皓天将皇后送到了碧玺宫门口,皇后便示意他不必相送了,体贴道:“落美人是新人,皇上可不要太由着性子戏弄于她。”
皓天听话的点了点头,目送皇后的背影远去,才折回碧玺宫,此时的落筱黛正拿着屋内的陈设砸兰珍道:“你这个骗子,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小主,奴婢没有啊?奴婢怎会骗小主呢?小主遇见皇上之前,奴婢也从未见过皇上的,奴婢冤枉啊?”
兰珍边躲边解释道,想不到落筱黛的脾气这么大啊?
一个铜质的香炉朝兰珍飞了过来,而且已经无处可躲,正在等待灾难降临之时,慕容皓天从外进来,一手揽过兰珍的腰,旋转了一个圈,一手接住了那个香炉,这才没造成血腥。
却被里头洒出来的香灰给烫着了手,兰珍只觉得一下子天旋地转,皓天手一抖便放开了那香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这是怎么啦?”皓天问道,落筱黛暂时停止了自己的疯狂,见皓天受了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兰珍则是问道:“皇上,您没事儿吧!”
皓天打发道:“快去悬壶所请徐太医来。”兰珍便识相的退了出来,落筱黛一时又急又气,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高喊一声道:“我不活了……”说着就朝宫柱上撞了过去,皓天跟兰珍都吓坏了,忙着去拦住,结果一头撞在皓天的怀中,两人双双倒在地上了。
“你要是不活了,那我也去死,反正要不是遇见了你,我早早就离开燕都皇城了,也省得在这里瞧见美人儿哭哭啼啼。”皓天高喊一声,那声音完全把落筱黛的声音掩盖下去了。
落筱黛也不敢太过大声吵闹,只是抽泣着,兰珍忙着过去扶他们起来,原来皇上那天是想要离开燕都皇城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要寻死觅活的?”皓天见落筱黛不闹了,便问道,落筱黛指着兰珍道:“这死丫头她敢骗我?害得我、害得我……”说着就委委屈屈地哭哭啼啼起来。
不愧是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啊?就算是淌眼抹泪也好看得紧,不说慕容皓天心动了,就连兰珍这个女子都怦然心动,想要去擦她脸庞上挂着的泪珠。
皓天顺势指着兰珍喝道:“大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敢欺骗你家小主?”
兰珍忙着跪地道:“请皇上恕罪,奴婢那天知道皇上身份后,是要跟小主禀告的,谁知道事儿太多一时给忘记了,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赶紧把罪名背过来吧!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额,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这丫头忘性也太大了,朕当落美人已经知道朕的身份,才敢开这样的玩笑的,谁知道闹成这样?”皓天顺势而下,指着兰珍道:“朕见你还算是诚实,便不重罚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吧!”
兰珍忙着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落筱黛见皇上如此哄着自己,也不闹脾气了,抽泣声也微微减弱,皓天哄道:“你瞧,都是这奴才办事不利的缘故,朕不是有心要欺瞒你的,更不是有心要戏弄你的。”
兰珍瞧着这两个主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一样的美丽容貌,一样的豪爽性子,更为相配的是,一个擅长哄人,一个喜欢被哄着。
一个心心念念的忘不了,一个夜半爬上屋顶来偷窥,可见是一见钟情了的,如今总算是在一起了。
想必落筱黛立刻便会平步青云,而她也就离皇上更进一步了。
悄悄地退了出去,为他们关好了门窗,里头传来慕容皓天温柔的声音道:“你这般美丽如花,我怎舍得你暗自枯萎?”
剪影层层,两个相拥着的身子逐渐倒下。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忍不住地在脑海里想入非非,想着腰间那一热的感觉。
兰珍忍不住的心花怒放,他身上的气味好舒服,好像不是调配而成的,而是与生俱来的体香。
“南宫兰珍,你在想什么?里头的人是你的灭门仇人……”。
第14章:宸妃
崇明十年的中秋季,皇上在太和殿设了家宴,宴请了后宫嫔妃们,顺便宣告一下册封落筱黛为正四品的昭容。
论着皇上对落筱黛的情意,封个正四品昭容远远不够的,不过皇上担心恩宠太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落筱黛却不甘于季云芳、邱心莲之下,故此就封了这个位份。
新入宫的几位小主除却冉宁外,其余都是正四品,可谓是平起平坐了,至少在位份上没有偏着谁。
慕容皓天举杯道:“今儿个是家宴,咱们就当一家人吃个团圆饭,没得那些个礼数,大家随意些。”
嫔妃共同举杯道:“谢皇上恩典。”
宴席上少不得歌舞升平的,一支舞蹈毕后,丽妃惋惜道:“皇上,好生可惜,想当初宸妃的舞蹈是极其美妙的,可惜她如今身怀六甲,不能跳舞,不然必定能够为咱们这个家宴,增添许多情趣的。”
皓天的目光朝宸妃落去,点了点头道:“是啊,宸妃的舞蹈可谓是一绝的,被丽妃这一说,朕好生想念。”
宸妃不由娇羞一笑道:“皇上谬赞臣妾了,只是臣妾如今身怀六甲,即便他日诞下孩儿,身材怕是也不能恢复如初了,到时怕皇上会嫌弃臣妾的。”
“怎么会?”皓天惊讶道,举杯道:“宸妃为朕孕育龙胎,辛苦了,来,这杯朕敬你……”又体贴道:“宸妃不能饮酒,来人呐,给宸妃端碗牛ru子来,咱们意思一下就成。”
舒贵嫔郎氏金巧瞧了眼落筱黛顺势道:“皇上,落昭容生得这般貌美如仙,跳舞必定也是宛若天仙下凡的,不如让落昭容起舞一曲,也好为大家助助兴。”
“哦?落昭容会舞蹈吗?朕并未听她提起过?”皓天惊讶地朝落筱黛瞧着,舒贵嫔道:“皇上,作为女子,哪有不会舞的,只是好与不好罢了?落昭容体态婀娜,一看就是会舞的。”
皓天接口朝落筱黛问道:“是吗?”
落筱黛很是确定点了点头,正愁没得机会展现自己的舞艺呢?皓天很是高兴道:“那黛儿,你便舞一曲吧!朕想象不出来,你起舞的模样到底会有多美?因为从未见过这般美的美人起舞。”
落筱黛听皓天这样说,也很是高兴道:“实不相瞒,臣妾自幼便苦练舞蹈,为的便是有一天能够为心爱的夫君舞上一曲,皇上容臣妾先行去换上舞服。”
皓天示意允了,兰珍便陪同落筱黛一同退下回碧玺宫换衣裳,兰珍知道筱黛命尚服局为她做了舞服,打算在中秋宴会上献舞,好博得皇上欢喜,倒是没想到丽妃等人会推波助澜,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察觉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伺候筱黛装扮好了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太和殿,筱黛表演的舞蹈是“花好月圆”正好印着中秋的景儿。
舞服是极其艳丽的“百花齐放”图案,跳舞的装饰本就比平常服饰要华丽,加上这般喜庆的图案,配上落筱黛这个绝世容颜,自然能够瞬间便抓住众人的眼球。
落筱黛身姿窈窕,舞姿更为美妙,抬手举足之间都是风情,一颦一笑好似都能够勾人想入非非,皓天看得十分高兴。
连连鼓掌称赞,顿时将宴会推倒了一个**,在这个歌舞升平里津津乐道,一片和乐融融,落筱黛连番转身,那服饰裙摆就如同一团彩虹般在空中旋转。
那纤细的细腿若隐若现,为何古人会说“裙下奴”,女子的裙摆足够征服男人的,落筱黛朝慕容皓天娇羞一笑,欲拒还迎的神情,简直是可勾魂摄魄的。
兰珍在旁瞧着,并没得什么不对劲的,但是总是心中不安,瞧着丽妃等人脸上的笑意,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
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出现,生怕落筱黛这样转啊转的会突然崴了脚,然后在众人的面前丢了脸。
突然,兰珍好似闻见一股子很熟悉且很平常的味道,而且那味道越来越浓,心中一震,不好!这是艾草的味道,而且还搀和着麝香的味道,但是那味道却是时有时无,若隐若现。
正在狐疑之际,还未来得及想个明白,且听见宸妃捂住肚子惨叫了一声:“啊……”,随之便露出了痛楚之色。
顿时整个宴席便紧张起来,歌舞迅速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被宸妃这一声惨叫吸引而去。
落筱黛一时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小子僵住了,皓天急急忙忙地到了宸妃跟前,询问道:“宸妃,你怎么啦?”
“皇上,臣妾肚子疼,臣妾该不会是要生了吧,这个孩子才七个月,还不足月呢?”
宸妃紧紧地抓住皓天的手说道,皓天也紧张起来,忙命人道:“快,快去请徐太医来。”
突然丽妃说了一句:“这是什么味道?”
舒贵嫔接口道:“哎呀,这好像是艾草的味道。”
皇后听后惊讶一句道:“谁敢这么大胆,敢佩戴有艾草味道的东西?难道不知道孕妇最忌讳艾草香味的吗?”
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道:“皇后娘娘,好像是落昭容身上散发出来的。”
丽妃道:“看来不是要生了,而是动了胎气,这可怎么办?”
落筱黛一下子就懵了,急急忙忙闻了闻舞服上的味道,辨别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吧落昭容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扔了出去。”丽妃命令道,说着便上来几个宫女要去脱落筱黛的衣服。
筱黛焦急地喊道:“皇上,我、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这衣服……”。
慕容皓天顾着宸妃的胎儿哪里还顾忌得上她啊?
一时间便乱了起来,兰珍见皓天怕是没得闲工夫来理会筱黛了,忙着上前帮筱黛将脱下身上的舞服,揽在怀中跪地道:“皇上、皇后请明鉴,宸妃娘娘动胎气绝不是因为这艾草香味的缘故,恳请皇上命太医检查一下宸妃娘娘的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