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青楼,你命中注定的归宿
寂静的夜里,窗外宫灯的红光散开了一丝丝的黑暗,刚巧落在兰珍那张惨白如纸张的脸上,她额头上满是冷汗。
“母亲、母亲……”兰珍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好似听见母亲的声音,看见母亲的身影,她温婉地微笑着,亲切宠爱地唤着她的名字。
“兰珍啊……”那末尾似有非有的语气音比什么乐曲都要好听,兰珍伸手去抓,可惜,刚刚抬手眼前的一切便消失不见。
反倒是因为去追那个身影而跌下了床,终究从梦中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摔倒在地,想要爬起来,可是怎么都直不起身。
已经开春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的冷?为什么身子会如此无力?为什么会这样的难受?
这种滋味……,兰珍撑了撑头,心中狐疑着,我这是、是病了吗?
翠娥在外守夜,听见里面有动静,忙着点了红烛入内,见兰珍摔倒在地,不由一惊叫道:“小主,这是怎么啦?”
一摸兰珍的手只觉得冰凉刺骨,忙道:“小主,您是不是病下了,奴婢这就去请医女来。”
翠娥边扶起兰珍边说道,将兰珍扶到床上便要转身离去,却被兰珍一手拽住道:“我没事儿,我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可是,小主您近来总是出冷汗,真的没事儿吗?”翠娥担心道。
“总是?”兰珍不由一惊?总是?是啊!从什么时候起,她总是心慌出汗,而且越来越严重,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更为心慌,这好像、好像是从册封了御女就开始了的。
“哦,这几日事情太多了,想是累着了,我睡一觉就好,你下去吧!”兰珍不想被翠娥看出异样,故作镇定地打发道,说着便裹被要睡。
翠娥便只好先行退下,说来这几日的确是发生了不少事情的,皇上刚刚亲政,有着数之不尽的事情要做,不说别的,就说太后从建章宫搬回永福宫,皇上从永福宫搬到建章宫,这区区一桩,就足够这燕都皇城忙得天翻地覆了。
更令人担忧的是太后病下了,传闻说是因为晨阳公主在太和殿的一席话给气病的,眼下后宫的主子们都因为太后这一病而心中不安,皇上更是担忧至极,试问,太后刚刚还政于君,就身子微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外边的人会怎么想呢?
罢了,这些事儿,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婢女来想,照顾好屋里的那位,才是正经事儿。
说来心中倒是有几分钦佩之意,一样是奴才,怎么她就能爬上皇上的龙榻,龙门一跃成为主子呢?而且还哄得皇上那般欢喜。
翠娥轻轻合上了门,依旧在外间的榻上和衣躺下,却不敢去睡,仔细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突然一阵风过,只觉得肩头有些麻痹,便昏昏欲睡而去了,再无知觉。
无泪依旧一身黑色夜行衣走在黑暗里几乎就是一道影子,只是若隐若现她那双的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冷气。
“你可真是大胆,这个时候还敢邀我相见?”无泪入内朝兰珍指责道,公主费尽心机设下的好戏,没想到却突忽而来的六万精兵,彻底毁掉,眼下人人都知道是公主用龙御令逼着太后退了位,气得太后都病下了。
“无泪,我好像、好像是……”兰珍伸出了自己的手腕,虽然没说什么,无泪却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仔细地打量她的脸色,摇了摇头道:“不是的……”。
兰珍这才放下了心,公主手中有一种药物,专门给手下的人服用,若是得不到解药便是肠断肚烂而亡。
若是公主不信任这人,便会让他服下这毒药,如此才能好好地控制他。
“你配得上本公主的药吗?”正在兰珍舒心的那一刻,突然听见公主的声音,不由受了惊,抬头瞧去只见公主一身黑色长袍站立在门口。
公主的眼睛比起无泪的更是冷冽三分,无泪的眼睛可让人觉得寒冷,令人退避三舍,而公主眼睛里却是满是杀气,好像看你一眼,就会气绝身亡一般。
“主子……”兰珍与无泪都没想到公主会如今进入碧玺宫,环顾四周没察觉异样,这才放心,上前行了礼。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便又是让兰珍狠狠摔倒在地,本就身子不舒服,被这一打,好似去了半条命般。
“没用的东西?你还告诉本公主,你把皓天哄得服服帖帖的,什么话都听你的?他怎么没告诉你,他早早就得了虎符,还暗中调了六万精兵入燕都?”
说到此事明兮就恨得牙痒痒,简直是岂有此理,又怒道:“或者是你已经忘记你的家族血仇,与他连成一气,给本公主挖了这个大坑,等着本公主往里头钻?”
“不,主子,奴婢怎敢?奴婢真的不知道此事,皇上他、他的心思太难测,奴婢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兰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从来都不理会国事的皓天,一刹那就变成运筹帷幄的圣明之君,这一转变太快了,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好像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一样。
“想不到?你是想不到,本公主没有直接将皓天拉下这个皇位吧!”明兮冷笑一声,幸亏没有,不然她可就不仅仅是以下犯上起病太后的元凶,而是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了。
“反正仇人在你的眼前,你也没得法子报仇,那么留在这燕都皇城里,也没得用处了。”明兮冷冷瞧了兰珍一眼,又对无泪命令道:“给她灌碗哑药,卖到青楼里去……”
一句话让兰珍吓得脸色立刻沉落起来,青楼?那个肮脏的地方?
“你虽容貌不出众……”明兮上前一步,狠狠地抬头兰珍的下颚,仔细瞧了两眼冷笑道:“不过好歹也看得过去,想必也能够招来不好恩客的。”
兰珍身子本就憔悴,被公主这一打,嘴角沾着点点血渍,倒是一副“我看尤怜”的模样。
“又不能说话,只能靠身体取悦男人,想必很讨男人喜欢的。”鄙弃道:“反正,青楼,本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归宿,本宫可以帮你改变,也可以推波助澜……”。
第61章:控制人不如控制心
“青楼,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归宿,本公主可以帮你改变,也可以推波助澜……”明兮嘴角微微扬起,没有价值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在意。
“不,不,主子,求求您,求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青楼,那是一个兰珍不敢去想象的地狱。
兰珍拽住明兮的裙摆哀求道,明兮丝毫不以体会,低头朝跪在脚边的兰珍道:“说来本公主很舍不得你这颗棋子,可惜棋盘上,迫而无奈之时,‘置之死地而后生’永远是个不错的选择,很明显这是皓天给本公主设的一个局,他怎么能够那么清楚本公主的动静呢?就算你没有背叛,也保不全皓天早就疑心了你,不过顺其自然,通过你来打探本公主的心意而已,继续留你在这宫里,对本公主一点好处都没有……”。
兰珍听公主如此说,倒是有了几分狐疑,她是不是早就暴露了?皇上待她如此好,不过是为了通过她来探测公主的动静?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更能解释为什么皇上会对自己这么好了?
枉费她心中还以为他的好,而摇摆了复仇的心,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骗局?
“本公主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是瞧在你、我都是幼年丧父丧母的遭遇之上,毒哑你嘛,自然不是担心你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来,你想说也得有机会才成啊,就是本公主现在气不顺,改天若是本公主心情好就给你解药,若是哪天心里又不痛快了,就慢慢地刺瞎你的眼睛,割了你鼻子,砍了你的四肢,挑了你的筋,这辈子还长着呢,慢慢地去尝试你该有的命运吧……”
明兮很是嫌弃地瞧了兰珍一眼,脚微微一抬便将兰珍踢了好远,朝无泪命令道:“无泪,带她走……”。
“主子,奴婢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奴婢还有命在啊?求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一定不会让主子您失望的。”无泪要上前抓兰珍,兰珍忙着挣扎着爬到明兮的面前哀求道。
“皇上若是真心要给主子您设局,若是已经疑心奴婢,那么亲政后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处死奴婢,但是他没有,他听说奴婢身子不舒服,还特意派人来探望过,不管他有没有疑心,他留着奴婢的命,那么奴婢就还是有价值的,主子您说是不是?”
明兮听兰珍如此说,倒是有了些心动,兰珍见明兮不言语,朝无泪道:“无泪,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帮我求求情,我南宫兰珍记你一辈子。”
无泪虽然性情冷淡,但是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会有恻隐之心,朝明兮道:“主子,依无泪之见,兰珍所言有几分道理,若是皇上已经疑心兰珍,但是至今还未杀她,皇上可能还要利用她来探视主子您的状况,主子刚好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若是皇上还未疑心,兰珍留在皇上身边,也好可以监视他……”。
明兮听了无泪的话,这才点了点头,朝兰珍道:“看来你还真是有点价值,好!本公主便给你一次机会,如今皇上虽然亲政,即便他掌握了大燕国权兵权,可惜守护燕都皇城的御林军却受本公主手中的龙御令控制,他必定会想法子将御林军的首领换成自己信任的人,你若是能够想法子神不知鬼不觉,让他心中的人选变成本公主的人,就饶了你这回……”。
公主还让她做事,说明暂时还不会要她的命,兰珍这才松了一口气,怎能就这样死去呢?
“哦,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被人下药了,亏你还在御香阁待了那么多年,被人下药了竟然还浑然不知,真是丢够了本公主这个主子的脸……”明兮本是要离去,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说了此话。
下药?怎么会?兰珍早就知道这宫中女子之间的较量,多半会跟药物有关系,所以无论是饮食还是身边伺候的人,她都会特别小心,怎么会给人下药呢?
难道最近总是心慌出汗,原来是被人在暗中使了计策,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无泪与明兮一同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碧玺宫,辗转来到了凤|鸣轩,明兮在宫中落脚的地点,外间传闻太后是被她气病的,那么再不入宫侍疾的话,还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子呢?
当然,这一点,明兮从不在乎,无泪不解道:“主子您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此回怎会放过兰珍呢?”
明兮端着一杯热茶喝了口,抬头瞧着眼无泪道:“本公主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
说着嘴角无意识地扯出了笑意,无泪自然知道这不是真实原因,道:“若无主子授意,无泪怎敢为她求情?”
公主若是真的想要处置兰珍,何苦对她言语那么多呢?她也不过是揣测着公主的心意来的。
“不愧是本公主最信任的人。”明兮听无泪如此说,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本公主当年救她,这辈子只想着她能为本公主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办,怎舍得她折了呢?”
“可是,兰珍怀疑主子您对她用药,可见是不信任主子了,若是她有心背叛,该如何是好?”无泪担忧道。
“呵呵……”明兮听到此处不由笑出了声,“药?药能控制的只是人的身体,可是本公主却控制着南宫兰珍的心,她要是背叛了本公主,便是背叛了他们南宫家族,背叛了当年那场血洗中数之不尽的冤魂,她、她能吗?或者说她敢吗?”
为何千挑万选非要选中她?还不是因为她们拥有着同样的仇人,目标一致,这样无需费太多的力气,她就死心塌地地成为她慕容明兮复仇的棋子。
“这人与人之间,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刀枪棍棒,而是这心思上的较量,这就是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诸葛亮偏偏可以让三大五粗彪悍英勇的张飞任由调遣了,控制人不如控制心。”
第62章:以你最爱的女人起誓
永福宫内,浓浓的药味弥漫在空中,闻着很是呛鼻,这是很烈的药,因为太后的病太重,故此用药也得重。
徐南一站在太后寝殿外,迟疑了很久,终于深深呼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朝内走去,总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的事儿。
“臣徐南一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徐南一低着头朝内走,目光完全不敢直视前方,噗通一声就是双腿一跪。
“千岁?哀家瞧见你还能活千岁?”太后的声音冷冷传来,即便身子虚弱但是依旧丝毫掩盖不了她言语里的威严。
“啪……”的一声,玉碗“砰”的一声摔碎在地,碎片与药溅得四处都是,太后怒道:“瞧见没有,哀家养的这群白野狼,这是来看哀家死了没有?哀家还吃什么药,都给哀家滚出去。”
太后不吃药,福雅在旁边瞧着也只能是干着急,满脸的焦急神情,劝道:“太后,您不要这样说,咱们皇上是最孝顺的,您……”。
“闭嘴,出去……”话还未完,便被太后叱喝道,简单的一句话却抵挡不住太后的坚决,福雅再不敢多言,领着在旁边伺候的侍女们匆匆退下。
只留下徐南一一人跪在地上,待听见关门的声音,徐南一才敢微微地抬起头来,只见太后一身暗紫色貂绒开襟长袍,端端正正地坐在雕龙刻凤的暖榻上,一头已有些白发搀和的头发分散垂在两肩,额头上戴着一方米黄色镶玉的棉质头勒。
病人本该有的憔悴却偏生被太后眼睛里的冷气逼退,看上去倒不是个病人而是个怒火攻心的人。
太后往搁在身边的紫檀矮桌上一拍,问道:“徐南一,哀家问你,皇上这次暗着‘设计’让哀家‘让’政权,明着‘引诱’明兮‘逼’哀家退位,是不是你怂恿的?”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徐南一佯作一副悲天伶人的模样喊冤,想要博得同情与可怜,可惜话还没有完,太后又是狠狠一拍喝道:“你给哀家正经点……别人不知道你,哀家还不知道你?少给哀家油嘴滑舌,天儿一嘴的油腔滑调,全都是你教出来的。”
一句话堵着徐南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安安静静地跪着听太后训斥,太后悠悠起了身,想比前两日,病情还是有所好转的,再难接受的事实,待风平lang静后也只好接受了。
“哀家知道,你心里肯定恨死哀家了,因为哀家亲手杀了你母亲,你要报复哀家,所以才怂恿着天儿来跟哀家作对的,是不是?”
若非看在他死去的母亲份上,徐南一也早就不在这人世了。
“太后,南一不知道太后当年为什么要杀南一的母亲?但是南一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时,母亲就已经死了,南一不知道她的长相面目,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母亲,是太后您将南一抚养成人,将南一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着,小时候,王府里,有人嘲笑南一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卑贱婢女未婚生育的贱种,欺负南一,打骂南一,是太后您叱喝他们道:‘徐南一即便是条狗,也是本王妃的狗,要打要骂,要杀要刮也只有本王妃才有资格……’,更是太后您请来天下最好的医师药师,教南一医术,您当时告诉南一说‘这世间能杀你的兵器太多,刀枪剑棒、毒药毒物,可是只要你学会了医术,任他怎么来,你都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南一今日能够在燕都皇城内随心所欲,高枕无忧,安生游乐,这一切都是太后您给的,南一对太后没有恨,就有敬。”
徐南一痛心疾首地说道,一个婢女生下的孩子能够如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一样活在这燕都皇城内,跟皇上称兄道弟,同床就寝,同桌吃饭,这样的恩典,放眼大燕王朝几百年,前无古人,后也不会有来者,独独他徐南一一人。
“好!好!南一,哀家信你,那哀家问你,这次‘夺权’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皓天再大的本领,没得人帮他,他也成不了这么大的事情,而这个人除了是徐南一,太后也想不到是别人。
“有!”南一肯定的问道,太后也不惊讶,若说他没有参与,鬼都不信的,难为他这么诚实……太后双眼轻轻一闭,叹了一口气又问道:“虎符是你替他偷的?暗中掉精兵入城也是你做的?哀家不让你见天儿,刚好给了你出燕都皇城的机会是吧!哀家倒是想不通,什么时候南一你也能够静心的面壁思过了?”
徐南一没有反驳,便代表是默认了,太后又是叹了一口气,心中既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皓天没有让她失望,真正的皇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必定是赢,不愧是慕容皇家的男儿,生来就有皇家的智谋。
担忧的是,他命中注定会如他的父皇一样,一生为天下而劳碌,为一统江山而奋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一条极其困难的路。
“那哀家问你,有一天,你会不会背叛皓天?”太后指着南一问道,若是有一天他们反目成仇该如何是好?
“南一敢以死去的父母起誓,今生今世,以毕生之所能,效忠皇上,绝不二心……”
南一郑重其事地起誓道,可惜话未说完,便听太后叱喝道:“别以你死去的父母起誓,正如你所言,你还在襁褓中,他们就已经故去,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是谁,以他们起誓有何用?哀家要你以你最心爱的女人起誓……”。
以你最心爱的女人起誓?这句话让南一好似被人狠狠的从头顶浇下了一盆凉水,再与无法有刚刚的那般坚决。
“若你今生背叛皓天,就让你最爱的女人容颜尽毁,终生为无盐女,嫁人不得丈夫宠爱,生子不得儿女孝顺,活,不得顺心如意,死,不得善果而终,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幸福……”
第63章:皇位不是哀家抢过来的
“哀家要你以你最心爱的女人起誓……”
太后的话就好似一颗冰钉从他的天灵盖猛的一下被人拍了下去,刚开始只觉得有点凉,紧接着那冰在脑海里化开,又痛又凉,凉到了心尖上。
“太后,您一定要这样残忍吗?”徐南一狠狠地将自己的头磕了地上,整个人都匍匐在地,恨不得五体投地。
“你在迟疑?可见你的心不坚定?你会背叛皓天,对吗?总有一天你会背叛他,是吗?”太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不成,皓天什么都没有,只有徐南一这么一个贴心的人,徐南一决不能背叛他,不然他太过可怜了。
“不会……”徐南一很坚决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敢发誓?”太后反问道。
“我可以以我自己的性命跟终生自由、我所有的一切起誓,若我此生背叛皇上,我徐南一甘愿承受一切苦难,求太后收回您刚刚所说的话吧!”
徐南一的声音很是低沉,脑海里闪过一名少女的身影,她的笑声就如同风吹过铃铛那般的悦耳动听,她说:“南一,待我们长大成人,你娶我,可好?”
“不成,你必须以她来起誓,别的,哀家都不放心……”在这充满权利之争的皇家,亲兄弟反目的都不计其数,何况是他们呢?她不得不防。
“太后,您相信南一,南一真的不会的……”徐南一哀求道,他不能,不能这样去咒诅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即便明知道这个毒誓永远也不会应验,但是他还是说不出口。
“起誓……”太后的态度也很是坚决,容不得南一有一丝丝的反抗。
“你若是不起誓也成,哀家让你此时就离开燕都皇城,哀家宁可天儿此时不舍,也不忍心他将后承受你的背叛之苦,他待你太过好了,把你当成亲兄一样,他承担不起这样的背叛。”
太后悠悠围着南一转了一圈道:“是要一个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还是要一个对你推心置腹的兄弟,你自己选。”
太后将“选”字咬得格外的重,这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选择了。
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流露出来,滴在地上就如同一颗珍珠坠落在地一样,男人有泪不轻弹,男人的泪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
“我、徐南一,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永不背叛慕容皓天,终生甘愿为他效劳,听候差遣,若违此誓,就让我最心爱的女人,容颜尽毁,终生成为无盐女,嫁人不得丈夫宠爱,生子不得儿女孝顺,活,不得顺心如意,死,不得善果而终,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幸福……”。
徐南一终究是直起了腰,抬头指天起誓道,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是沉重,却越是坚决,由此可见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太后听到他说这席话,也算是放了心,突然感觉浑身无力,一下子歪坐到了榻上,收回了一如既往的严厉与冷喝。
朝跪在地上的徐南一道:“南一,哀家谢谢你,因为有你在,哀家才不至于太过担心天儿,你比他成熟,更比他懂得舍取,有你辅佐他,哀家就放心了,他、他、他跟他的父皇太像了……”。
他们骨子里的那股征服天下的霸气简直如出一辙,她从未想过,她的儿子还有这一面,总是觉得他还是那个被叱喝几句就会哭鼻子的小男孩,没想到一晃,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哀家想不明白,天儿是哀家一手抚养成人的,哀家从未教过他什么征服天下,也未教过他什么‘战争’与‘和平’,他的那些师傅也不可能教,他的父皇连看他一眼就嫌累,也不可能教他,是你,对不对?”
太后猜测道,一想有摇了摇头道:“你也不过比他大五六岁而已,你又是哪里来的这份雄霸天下的野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说,血统真的如此厉害吗?天儿,他几乎继承了他父皇的全部,哀家那日在太和殿上,听他言语,简直就感觉看见了他的父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怎么想也向不明白,问南一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是谁教给他的?别让哀家知道是谁?若让哀家知道,一定要将他大切八块,扔到兽园里去喂狼。”
“是、是……”徐南一好似知道内情,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你知道?谁?是谁?”到底是谁敢教她的儿子去灭她的祖国?太后很是激动,那双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睛,让徐南一更是不敢说出答案。
“说啊……”见南一迟疑,太后狠狠地叱喝一句。
“是、是先皇……”徐南一终究还是说出了答案,太后听见此话就好似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身子便站不住了,幸亏徐南一急忙上前扶了一把。
“不、不是、不可能,先皇驾崩时,天儿才十岁,他那么不喜欢天儿,十年来,见面的次数都不多,更别提单独相处了,他哪里来的时间教天儿这些,南一,你唬哀家呢?”
太后很是不信,可是潜意识里又好似相信了这个事实,没有人教,皓天他一个长在深宫里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先皇留下了一本札记,让我在他驾崩之后交给皇上,上面写着他的遗愿,征服四国,一统天下,更将四国与大燕这么多年的战乱纷争写得清清楚楚,同时还写了……”
竟然是他?果真是个老狐狸,太后提起那个对他始乱终弃,毁掉她一生的人,心中只有恨意。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竟然用这样的方式让儿子来做?他怎么可以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皓天的身上?
“还、他还写了什么……”
“上面还写上了他与太后您之间的恩恩怨怨,先皇早就预料到了,太后您、您会……”
南一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太后自然也心领神会。
“这么说,他是甘愿传位给皓天的,是吧!”太后痴痴地问道,“那么,皇位不是哀家抢过来的,是他甘愿的,是吧!”
突地只感觉一口气从心底涌出,然后从嘴里喷了出来,太后也应声而倒,睁着大大的眼睛嘴里喃呢道:“皇位不是哀家抢过来的……”。
第64章:为何我的病总是不见好
碧玺宫内,兰珍脱下上身穿着的ru白色肚兜,上面纹绣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花,六片大小不一的洁白花叶围簇着几点嫩黄色的花蕊儿,旁边还随意纹绣着嫩绿叶儿衬着,栩栩如生,宛若真物,让人瞧着忍不住地想要去摘。
“嗖嗖嗖……”翠娥从外推门而入,怀中抱着一个米色的布袋子里,里头的东西发出这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主……”翠娥正要禀告什么,抬头一瞧竟然看见兰珍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浅粉色的绸缎裤子,女人美丽的曲线如数袒露在眼前,不由一惊,忙着跪地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小主在更衣。”
兰珍倒是没被这突然推门而入的翠娥吓到,随意拿了一件浅蓝色的亵衣披上,朝翠娥道:“翠娥,你快起来,我不是说了吗?只有咱们两的时候,不要总是跪跪拜拜的,不要忘记,曾经我与你都是一样的,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兰珍姐姐……”。
翠娥听兰珍这般说,这才没有那么的紧张,只是不明白,大白天的,她好端端的脱什么衣裳,而且还脱得那么的干净?
“那怎么成?燕都皇城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规矩,小主看重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岂能再不识好歹呢?”
翠娥抱着怀中的东西朝兰珍走去,不解道:“小主,为何让奴婢去寻这小白鼠来?幸亏徐太医的悬浮所总是要研制新药,养了不少小白鼠,奴婢与悬壶所的医女芙芢关系极好,谎称小主病里闷得慌,想要取这小白鼠取悦小主,故此就给了奴婢几只。”
翠娥曾经是碧玺宫的小丫鬟,兰珍伺候筱黛的时候就瞧她好,没得别的优点,却听话得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嗯!”兰珍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老鼠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但是悬壶所养来专门试药的小白鼠却可爱得很。
兰珍从布袋子里取出一只小白鼠用刚刚脱下来的肚兜给她包了起来,翠娥不解她这是何意,见她白日里脱衣,只当她这是一种思念君宠的缘故。
便道:“小主,听闻这些日子,皇太后病重,皇上白日里处理政务,夜晚都是留在永福宫侍疾的,皇后娘娘、丽妃娘娘等主子们也是轮番地去太后跟前侍奉,小主若是想念皇上,不如我们也去永福宫给太后请安可好?”
做奴才的揣测主子的心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兰珍曾经也做过,故此并不反感,反倒很是明白翠娥,不过也是想着一荣俱荣而已。
攀上好主子是为奴为婢的人最大的出路。
“太后只喜欢燕贵妃伺候,连皇后与丽妃都未必能够近身,何况是我?”兰珍很是平淡地说着,低头抚慰着怀中的小白鼠。
“这倒是!说来好生奇怪,太后的病一伙儿好一伙儿坏的,怎么连徐太医都束手无策呢?听闻昨儿个……”,翠娥话还未完,兰珍便感觉怀中的小白鼠越来越沉静了,最后终究动不了了,四肢一横,洁白的肚皮便如水中的死鱼般翻起,紧接着,身子便僵硬起来。
“啊……”兰珍将小白鼠的尸首狠狠地往地上一抛,刚好丢在翠娥的脚下,吓得翠娥哇哇大叫起来。
“这、这……”翠娥有些不知所措,“小主,这小白鼠怎么会死?”
怎么会死?自然是有问题才会死的?兰珍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怪不得自从住进了这碧玺宫,身体就在无形之中变得怪怪的,动不动就是心慌出汗的,还以为是自己里心里不舒服的原因,这才明白原来是吃了人的暗亏啊?
瞧着那肚兜冷冷瞥了一眼,想着倒是好心思,若是将丝线事先在毒中侵泡,风干之后再纹绣成花,自然是无色无味,天衣无缝了,不比食物可以用银针去试探,也不如气味,可以用鼻子闻出来,穿在里头,除了自己谁也发现不了,如果不是公主提醒,兰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下了药。
难怪她送的东西不是肚兜就是亵衣或是袜子等这些贴身穿的,亏她还刻意地去待她好,没想到终究也逃不过。
“李良人不是整日没得事做,很是闷得慌吗?咱们去瞧瞧她?”兰珍冷冷说道,翠娥虽然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领命,伺候着兰珍穿戴。
兰珍随便表面冷静,内心却无法冷静,在礼节上,她尽量地尊着她,在皇上那里,更是有意地帮着她,是她自己不愿意,这到底是为何呢?
她一个能够在碧玺宫安生度过三年的人,怎么好端端地会想着去害人呢?何况她的性子该很是懦弱的,不然也不会甘愿做个小小正六品良人,与她同期入宫的秀女,能够活着的,少说也得是个正四品的贵人了。
到了李瞳居住的一品阁,她正与两个侍女理着丝线,五颜六色的丝线搅成了一团,正在费尽心思的往外理。
抬头见了兰珍来,李瞳不由一惊,她怎么来了?而且脸色很是不好,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兰珍脸色惨白便起身关怀道:“昨儿去瞧你,脸色还有些红润,今儿是怎么啦?可是病得严重了?不是说只是感了风寒吗?也吃了药,怎么还是不见好?”
兰珍本是想过来“发作”的,没想到李瞳却是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不如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人?倒是心中的气发不出来了?
“姐姐不知道为何我的病总是不见好?”兰珍反问道?李瞳这才觉得事儿很是不对,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赔笑道:“姐姐又不是医女,怎么会知道呢?”
说着命人上了茶,她位份不高,身边伺候的人也少,指使了两名侍女,屋内便也没得什么人了?
兰珍便也朝翠娥道:“我与姐姐说说话,你去外头守着,不叫你,不准进来。”
李瞳更是觉得不对劲,问道:“什么话这么严重?”
李瞳示意兰珍就坐,兰珍便搁下了手中提着一个暗红色缕空雕花的食盒,悠悠坐下朝李瞳道:“倒不是什么严重事儿,只是想着与姐姐谈谈心。”
第65章:只是有待我更好的人
“倒不是什么严重事儿,只是想着与姐姐谈谈心。”兰珍冷冷说道,李瞳越发感觉事儿不对劲,不过却更为镇定。
“谈心便谈心,怎么说得这般冷?我晓得妹妹的性子极其温和,若是别人只当姐姐做了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妹妹你来兴师问罪呢?”
李瞳双眼瞟过兰珍提来的食盒,猜疑着那里头到底会是什么?
“姐姐,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兰珍内心很是不愿意相信这是李瞳做的,毕竟在她的眼中,李瞳是个安分守己,不争不夺的人,像个遗世而独立的人,无论这燕都皇城变成何等模样,她依旧可以安生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兰珍打开了食盒,里头装着的是李瞳这几个月来送给她所有的刺绣,还有从悬壶所讨来的几只小白鼠,从她的住所到这里,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必,可是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李瞳脸色一慌,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依旧浅笑着道:“你都知道了?”那言语很是平常,没得愧疚也没得惊奇。
倒是让兰珍很是意外,她就这样直白的承认了,一句辨别的话都不说,用这种手段害人,这无论是给谁知道了,都是死路一条的。
“我很明白,兰珍你不是普通人,这点小伎俩肯定是瞒不了你太久的。”李瞳越发的平静下来,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里,似乎还搀和着“舒心”与“解脱”。
“这是为什么?我对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让姐姐如此憎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兰珍疑问道,这后宫女子的心态果真是难测的,就算是嫉妒她从一个奴婢变成主子,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吧!
何况,她待她是那么的好,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至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吧!
“你待我很好……。”李瞳平淡如水地说道,不受宠的主子往往都不如得意的奴才,这宫中人情冷暖更是可见一斑,她承受过的苦楚,兰珍也能够理会个两分来。
“可惜,有人待我更好!”说着李瞳痴痴地笑了声:“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李瞳抬头瞧着兰珍道:“既然你发现了,那你就杀了我吧!黄泉路上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做一对交心的好姐妹呢?”
“姐姐想死,我可不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兰珍更想知道那个让她什么都愿意做的人是谁?到底想要取她性命的人是谁?
“这些毒药伴随着你已数月有余,它们日日与你相伴,你早就毒气入心,过不多久就会死的。”
李瞳好似早早就好了死的准备,丝毫不畏,死对于这深宫的女人而言一点也不陌生,或者说,也许从她入宫的第一天起,便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宫中有徐太医在,什么毒都能解的,姐姐不必担心我。”兰珍搁下一句话,起了身说着便朝外走去。
“你不过是个区区御女小主而已,在奴才面前是个正儿八经的小主子,可是在徐太医面前,你什么也不是,他怎么会为你解毒呢?”
李瞳听兰珍这样说,不由觉得好笑,说着喝住了兰珍,她已经是个不怕死的人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是不怕死。
“他不会,但是皇上会。”皇上刚刚亲政,太后又病重,他已经许久没有召唤过后宫的妃嫔们了,但是还好,兰珍至今还没有发现皇上待她有任何的异样,也许皇上根本就没有怀疑自个儿呢?
当然,她不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态,故此她必须做些什么为好。
“皇上刚刚亲政,朝政之事绊住了他的脚,那边太后身子又微恙,怕是没等着皇上来瞧你,你已经方消玉陨了。”
李瞳依旧不信兰珍还能活下去,先不说她中毒太深,一般人不能替她解毒,就算是皇上与徐太医愿意为她解毒,调配解药也得费时间,能不能等得了,还得看她的造化呢?
“那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早些来瞧我的?”兰珍也很是平淡地说道,死!没得生可怕的,可怕的是死得不其所,要死,也得等她报了仇才可以的。
“你不处置我?”李瞳见兰珍就这般若无其事地离去,倒是觉得很是奇怪,完全猜不透兰珍的心思,事情没有按预料的那般走下去,她不得不心慌起来。
“姐姐又没有将我害死?我为什么要处置姐姐?”兰珍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李瞳如此说也只好停下了脚步。
处置她又能如何?她也不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不过我也不会轻松放过你,我要让你尝一尝一步步接近死亡的滋味,我猜此时的你一定很痛苦,第一,你害我,我却不杀你,你心中会很愧疚;
第二,你受命于人,可惜你却无法按她的意思将我杀死,你会害怕因为任务失败后的惩罚;
第三,此时的你一定很纠结,事情败露了,而我却并未声张,你的主子还不知道你败露,你不敢去禀告,因为你担心这是我引蛇出洞的小伎俩,可是你不向上禀告,你也许会误了她的事儿,横竖你都没得好。”
兰珍很精确地分析着,人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外敌而是自己,兰珍想要用这样的痛苦来报复李瞳,以此祭奠她真心实意想着待人好的心。
“呵呵……”听兰珍如此说,李瞳不由扯着嘴笑了两声,那是一种自嘲的笑容,其实她早早就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没得几分本领,怎么能够从一个卑微的婢女摇身一变成为小主呢?没得几分心计又怎么能够那么得皇上的宠爱呢?
“兰珍,佛说,心中是什么眼中就是什么,可见你的心中是满腹心思的,不然怎能将事情瞧得这么通透呢?你猜对了,我的心此时如这团丝线一样,剪不断,理还乱,可惜这世上无论活着多么纠结,只要一死,什么结都开了。”李瞳瞧着旁边的丝线说道。
“死?”兰珍冷笑了两声道:“你心结未了,你怎舍得死?”这样的心情兰珍太能懂了,人活着都是有念头了,念头没了断,要死也舍不得死的。
第66章:可是她不是一个病人
屋内灯光沉暗,兰珍软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上,那惨白如纸的面容看得人心疼,那毒果然是厉害,眼下只怕正如李瞳所言毒气入心了。
两个小太监掌着灯笼引着慕容皓天朝碧玺宫走来,他们弯腰拾缀着小碎步实在是太慢了,皓天一手抢过灯笼道:“不用你们跟着了,朕自己去……”。
听闻兰珍病得很是厉害,皓天急忙忙地从建章宫内赶来,刚刚亲政的他手头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别的先不说,晨阳公主手中的龙御令都够他头疼的,外加皇太后那边又身子微恙,实在没有太多时间顾忌到这后宫里面来。
翠娥正小心地给兰珍喂药,突然门“吱嘎”一声从外开开,吓得她一跳,药碗从手中一滑便落地摔了个粉碎。
“皇、皇上……”兰珍与翠娥都是一惊,怎么皇上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兰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皓天焦急地问道,可是兰珍却不敢以从前的心态去看待他,他再不是那个沉迷女色,流连后宫的皇上了,他如今是大燕王朝至高无上、实至名归的大燕皇帝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晨阳公主派来监视他的人?看他此时的表情,他好像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好似没得半点怀疑。
“皇、皇上?您、您怎么来了?”兰珍故作惊讶道,若不是借着尚膳局的嘴将她病重的消息传过去,也许他会一直忙……。
“怎么病成这样?”皓天急切地到了兰珍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很是凉,朝翠娥道:“请医女来看了吗?”
“小主总是说不过是感染风寒,只从太医院里要了药,还没请医女过来瞧?”翠娥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边小心禀告道。
“那快去请吧!”皓天命令道,翠娥正要离去,又加了一句道:“让徐太医过来。”很是焦心道:“听说都吃不下饭了,病得不清呢?”
兰珍瞧着他如此关怀自己的模样,不敢去想,他若是已经了真相,那为何还要待自己这般好?这份关怀里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来。
“怪我不好,我这几日太过忙了,没得时间来瞧你,是那日在太和殿吓到了吗?”
皓天边为兰珍取来一个烟罗绣花枕头替她垫着边说道:“我瞧你那日脸色就不好,是在担心我吗?”
担心?兰珍心中疑惑着,那日她在乱中被人一推,险些摔倒在地?脸色不好,心发慌,不过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在他的眼睛里这是一种担心吗?
“臣妾知道皇上本是要先斩后奏,当着大臣们的面宣布“太后还政”,太后碍着文武群臣的面只怕也不好失言,倒是没想到晨阳公主会……”,兰珍说着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道:“更是没想到镇守边疆的将军们突然出现……臣妾好害怕,害怕……”。
兰珍越是说越是激动,最后只是捂着嘴咳嗽,咳得连眼睛都有些翻白了,皓天体贴地替她拍着背部道:“快别说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很多大事儿也没与你说……现在没事儿了,什么都好了。”
皓天安慰道,刚好外边传来小太监的禀告声道:“启禀皇上,徐太医来了。”
皓天还未言语,兰珍听见小太监的传告声忙着挣扎着起身道:“臣妾该死,还未与皇上请安呢?如今皇上亲政,主持天下大事儿,再不是从前……”。
兰珍正是要下床却跪拜,却被皓天一手揽起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晓得我最不喜欢这些礼数的,又没得旁人,再说你还病着呢?”
“可是……”,兰珍仔细打量着他,今日他穿的是一身代表皇室权威的明黄色长袍,上面纹绣着“飞龙在天”的图案,那龙头栩栩如生,张着嘴,好似能够吞没一切,即是威严不可侵犯,又是神圣不可亵渎。
这样的他,好似令人挪不开眼,更为英俊,更有男子气概。
“可是什么?难道说你跪我一下,喊三声万岁,我就当真能够活一万岁?”皓天玩笑道,兰珍这才作罢,虽然不知道他在别的妃子|宫中是怎样?但是在她的面前,他的确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丝毫没得皇上的架子。
“乖乖的把病瞧好了。”皓天朝外道:“快让徐太医进来……”。
门被人推开两个小太监率先进来,想着去搬屋内的屏风挡在床边,皓天道:“不必这样麻烦,朕在呢!再说徐太医又不是外人。”
“回皇上,宫中规矩,除皇上外,任何男子不能随意入后宫嫔妃的闺房,还是将这屏风挡上吧!”徐南一正义秉然的声音从外传来。
“什么时候你也讲规矩了?”皓天反问道,徐南一很正经地回答道:“臣一直都很规矩。”
皓天知道徐南一的性子,兰珍更是瞧见过徐南一私下的模样,故此眼下他如此一本正经,倒是很不习惯。
“皇上,徐太医言之有理,宫中规矩不能乱,何况臣妾此时必定面容憔悴,不堪入目,您……”。
兰珍婉言说道,皓天这才答应,命人快点将屏风挪过来,徐南一这才入内,紫苏也一同前来,扯了红线系在兰珍的手腕上。
一瞧兰珍的面容,这是很明显的中毒,不由心中吓了一跳,见皇上在此,也不敢多留,只好先行退了出来。
徐南一听了听脉,感觉也很是不可思议,便多听了一伙儿,皓天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朕记得你听脉很快的,兰珍她到底是怎么啦?”
徐南一倒是没想到皓天如此关心兰珍,虽然兰珍如今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但是也从未瞧见过他如此紧张一个女人,何况还是个奴婢出身的女人,有些难以置信。
更是想不明白,这兰珍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让皇上如此牵挂,记忆中,好像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徐徐道:“那是给健康的人诊脉才会快。”手一松,命紫苏收回了红线,问皇上道:“如果臣说救不了,皇上会不会杀了臣?”
徐南一半开玩笑地说道,皓天不由急了起来喝道:“说什么废话?还有你救不了的病人?”
徐南一楞了一下短叹了一声道:“可是她不是个病人……”。
第67章:夕阳红(上)
“可是她不是个病人……”徐南一悠悠起了身,边示意紫苏收拾着药箱边道:“她是寻死之人,我徐南一即便医术无双,但是也是有所救,有所不救,一不救十恶不赦之人,二不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三不救寻死之人。”
“寻死?”皓天与兰珍异口同声问道,皓天更是震惊问兰珍道:“兰珍,你怎会想要寻死?”
“我、我、我怎会寻死呢?”兰珍更是不明白徐南一的意思。
“御女小主中了一种名为‘夕阳红’的毒,这是一种可以令人变得更美丽的毒,故此名为‘夕阳红’,取自‘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说‘虽然能够变美丽,却不过是一刹那’的意思。
不过这种毒药已经失传很多年了,因为前朝宫廷内,有宫妃为了留住帝王恩宠,不惜用此毒来换取美貌,最后即便毒发身亡,也能够美艳绝伦地去死,一时是宫廷妃子们的‘宠物’,枉送了不少性命。”
兰珍只知道李瞳给自己下了毒,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种毒,如此即便被发现中毒也可以说是她为了拥有美貌好在皇上面前邀宠而自己服毒的了。
“兰珍,你……”皓天听了徐南一如此说,抱着兰珍的手很是明显的抖了一下,她这是何苦呢?
“不,不,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怎会……”兰珍想着去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怎么会为了得到你的宠爱而去以身犯险呢?”或者说“我压根就不稀罕你的恩宠。”这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话。
“朕是喜欢美丽的女人,但是也不净是用眼睛去爱一个女人,难道在你心中,朕当真就是个贪图美色的男人?”
皓天有些不悦地说道,兰珍这才觉得这李瞳的心思匪浅,这才是真正的“攻心术”,不但身子要受罪,在皇上面前更是不讨好。
“‘夕阳红’虽然是毒,但是却不是用口来服毒,需要将药物涂在心口的紫宫穴,腰部的阴交穴,脚底的涌泉穴,才能起到作用,这些穴位都在女子的私密之处,若非自己愿意,谁还能强迫?”
徐南一补充道,兰珍越发是觉得那李瞳可恶,这才想起那肚兜、腰带、袜子上的花纹,好似刚好就在这些穴位上,她贴身穿着,不就相当于涂在在这些穴位上面吗?
一面抱怨自己太过轻信于人,觉得她没得理由害自己,也更是觉得她的花绣得漂亮,一面也觉得李瞳太过阴毒,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
“臣妾从未听过这种毒,更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兰珍说着便哭诉起来,指着翠娥道:“是不是你?是你要害我对不对?”
翠娥本听见这些已经吓得不轻,被兰珍这一说,更是惊吓过度,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摇头摆手道:“不、不是的,奴婢怎么会想要害小主呢?”
“那便是受人指使,我的身子,除了你也没人能接触?”兰珍哭诉道,挣扎着要起身朝翠娥而去,皓天见他如此,刚刚的怀疑也减少了许多,拦住她,不许她乱动。
翠娥道:“小主,奴婢也不知道这毒啊?”突然翠娥好似想到了什么道:“或许那毒是下在衣服上。”
第68章:夕阳红(下)
“小主,奴婢也不知道这毒啊?”翠娥连连否决道,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道:“或许那毒是下在衣服上。”
“我平日里穿的衣裳也是你打理的,我知道你们都嫉妒我区区一个婢女成为了皇上的宠妾,从前咱们都是奴才,我一下子变成你的主子,你更是不服气,所以你要处心积虑的除去我,对不对?”
兰珍说的很是激动,强撑着身子要起床,泪流满面地指着翠娥劈头盖脸的一阵指着,翠娥更是被吓得泪流不止,辨别道:““不、不,奴婢怎么敢?……小主,一品阁的李良人也给您送过些贴身的衣裳的。”
“你胡说,姐姐待我宛若亲妹,连我贴身穿的兜肚、袜子都愿为我打理,怎么会害我?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兰珍不依不饶地骂道,翠娥也只是哭哭啼啼的辨别。
“肚兜、袜子……”徐南一好似想到了什么,道:“紫苏,你去瞧瞧御女小主贴身穿的衣裳。”
兰珍早就等着他们发现,故此早有准备,也没碍什么事儿,紫苏很快就查明了情况,禀告道:“徐太医,您猜得没有错,那绣花的位置刚好是这些穴位,那绣花的丝线都在‘夕阳红’里泡过的,所以御女小主才会中毒,幸亏发现得早,毒刚刚开始发作,待过个几日,心慌出汗的症状消除,容貌一日美过一日便当真是没救了。”
“不,不会的,姐姐待我极好的……”兰珍更是表现得不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扯着皓天哭哭啼啼道:“姐姐怎么会害臣妾呢?她知臣妾在宫中的身份尴尬,无人愿与臣妾交好,一得空便会来与臣妾聊天解闷,知道臣妾为皇上的事儿烦忧,也时常为臣妾出谋划策,她怎会害臣妾呢?”
说着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臣妾不信、不信,不可能的!”
“一品阁住着什么人?”皓天见兰珍这样,自然也无法淡定了,忙询问道,什么李良人,他早早就忘记宫中有这个人了。
“回皇上,是正六品的李良人,崇明七年入宫,年方十九,闺名李瞳。”翠娥如实禀告道。
“李瞳?”皓天疑惑地喊了一句,当真不记得这个人了,是他的女人吗?如果是,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愧是徐太医,果然是好医术……”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门外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徐南一回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穿蓝色烟罗裙的少女盈盈走入,悠悠天蓝裙摆映衬在红烛里好似披上一道霞光,发髻高高挽起,簪着的珍珠滴露步摇摇摇晃晃,发出滴滴答答如雨声的声响。
虽不说是浓妆艳抹,却是用心打扮,李瞳容姿本就不差,这稍稍一装扮,更是能够凸显出她娇俏美姿来,她悠然自得地进入了屋内,见了徐南一只是微微一笑。
而徐南一却是一惊,不可置信地喊道:“小师妹……”。
李瞳听到这声呼唤不由舒心一笑,更是显得她脸色红润,容光焕发,悠悠道:“多年不见,只当大师兄您将瞳儿忘得干干净净,不料师兄您还记得,瞳儿好生高兴啊……”。
话音刚刚落下,只见李瞳身子一倾朝后仰去,重重的摔倒在地,发出一种“哐当”的沉闷之音……
第69章:半点不由人
“瞳儿好生高兴……”李瞳说完这话便倒在了地上,徐南一一时不知道她是怎么啦,忙着过去扶她,手刚刚落在她的手腕便知道,她已经是服毒了,而且已经毒发,没得回转的余地。
“小师妹,你怎么会在燕都皇城里?”原来这李瞳是徐南一众多医术师傅之中的李田胜神医的女儿,这位李神医医术高明,却为人清高厌世,携带幼|女隐居在一个名为“乐幽谷”的山谷里。
多年前徐南一曾经在那里拜师学医,当时的李瞳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料多年之后竟然在燕都皇城里相遇。
“父亲早早说过,师兄不是平凡人,家世不浅,只是没想到师兄住在燕都皇城里,更是没想到燕都皇城这么大?整整三年也不曾见到师兄……”。
“你、你是来燕都皇城找我的?”徐南一不可置信道,他的小师妹是个清纯活泼的女孩子,怎么会想着去害人?
“早知道,得到皇上的恩宠就可以见到师兄,也许瞳儿不该这样在宫中虚度光阴;早知道,即便将秘密隐藏在心中也会被人瞥见,倒不如正大光明地寻你;可惜、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皓天与兰珍听见外边的动静,觉得很是不正常,故此也走出了屏风想要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兰珍见李瞳倒在地上,嘴角还留着血渍,不由吓了一跳,捂住了嘴,她这是做什么?
“这燕都皇城不是人待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木偶,被一些无形的丝线拉扯着,想要做什么,半点不由人。”
李瞳微微抬起了头,朝兰珍瞧了一眼,那眼里饱含了愧疚道:“我李瞳一生无愧于人,无愧于心,今日是我待你不住,一命还一命,我也算是解脱了……”。
“姐姐……”兰珍有些惋惜喊了一句,虽然是想着让她死的,但是她就这样死在眼前,依旧感觉惋惜,最重要的是,还不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与李瞳无仇无怨,为何好好地要害她呢?若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将后怕是会如履薄冰了。
“你为什么要害兰珍?”皓天冷冷问道,他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任何的印象,完全不知道这宫中还存在着这样一个人。
“皇上?”李瞳轻轻地唤了一声,皇上他好似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可惜,可惜她再也爱不上别的男人,作为他的正六品良人,她好像犯了死罪,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想着别的男人。
李瞳瞧了皓天一眼,只是浅浅地随之一笑,又将目光停留在了徐南一的身上问道:“当年师兄离开乐幽谷时,曾说过,家中有一位兄弟等着您回去,不知……”。
“小师妹,你这是何苦啊?”徐南一点了点头痛惜地说道,当年的小师妹如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子一样,对他流露过那种“喜欢”的神情,可是他只是当她是个孩子,何况,他的心中怎能长得下别的女人呢?
“能够死在师兄的怀里,瞳儿也不枉来一场燕都皇城了。”李瞳微笑地说道,随之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她也懂得医术,她是算准了时辰才过来的。
也许从她踏入燕都皇城的第一天起,死,就是她在这里的结局。
第70章:人生不如意
“我、我、我……”李瞳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李瞳就这样死在徐南一的面前,他有点难以接受,因为他想象不到有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入宫选秀,只为来这燕都皇城里寻他?而且好不容易重逢,她竟然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徐南一抬头看了眼皓天,那眼睛里满是漠然,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毕竟此时此刻李瞳还是皓天的妃子之一,至少名义上是。
“徐南一,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你也会惹风流债,而且……”皓天的口吻里没得责怪,却有气愤,更多的是不信。
“我、我也不知道……”徐南一很是无奈地说道。
“来人啦……传朕圣旨,正六品良人李瞳,病重而亡,太后身子微恙,宫中不宜办理丧事,就日安葬。”
皓天命令道,瞧了瞧屋内的几个伺候的人道:“今日之事,谁也不准走漏风声。”
幸好没得几个人,不然宫中妃嫔爱上了徐南一,他的颜面丢了是小,大臣们肯定不准徐南一再在燕都皇城里住了。
“你、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因为她,害得兰珍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得负责把兰珍的毒给解了,不然朕跟你没完。”
徐南一感激道:“谢了……”说着抱起了李瞳的尸首朝外走去。
兰珍也没想到这李瞳心中竟然对徐太医有慕意,更是想不到她会自己结束了性命,待徐南一离去后,皓天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他上辈子肯定造孽了,不然怎么会因为女人弄得这么惨?他爱的人,名花有主,爱他的人,惨不忍睹。”
“啊?”兰珍很是不解,说来徐南一已经二十六岁,若是正常男人只怕早就儿女成群了,可惜他却连一房妻妾都没有。
“难怪戏文里总是唱些什么痴男怨女的,原来都是因为现实生活中有这些,就好像我,爱不得自己爱的女人,不得不爱自己不爱的女人。身为帝王都有这些无奈,何况是旁人呢?故此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皓天突然感慨道,一手揽过兰珍的肩膀道:“朕对不住你,你身中奇毒,不但没在你身边照顾你,刚刚更是误会你为了邀宠而服毒,错怪了你。”
“皇上……”兰珍听皓天如此说,心中说是不感动那是骗人,可是却不敢放松警惕,公主留着她是要做事的,李瞳一死,便是死无对证,他若真是怀疑这宫中有公主的内应,估计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来了。
“南一的医术高明得很,他很快就会为你解毒的。”皓天见兰珍脸色不好,便安慰道。
“皇上,丽妃娘娘派人过来说,唤了一群乐女到了未央宫,请皇上过去听听呢!”两人还打算说些话,却听外间有人禀告道。
皓天想了想道:“帮朕转告丽妃,御女小主病重,朕在这里陪着她,就不过去了,改天再去!”
第71章:为何你们非要自相残杀
太后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依旧没得好转,药石无灵,这日里,皓天前来请安,亲自侍奉太后用药,太后却很是倔强推开他道:“哀家不要你伺候,你走开……”。
太后心中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还是不肯原谅皇上,为此皓天也很是气恼,无奈道:“母后,您若是心中有气,您打儿臣,骂儿臣,您别跟个孩子一样闹脾气,不吃药啊?”
太后冷哼一声道:“这是在嫌弃哀家了是吧!哀家还没病到躺在床上动不了呢?”
“母后……”皓天无奈地唤道,母后的脾气他很了解,倔强、好强是毋庸置疑的,“您明知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哀家知道?哀家知道什么?”太后冷笑一声推开皓天想要从床上起来道:“哀家连自己的儿子何时给人洗了脑袋都不知道,哀家还能知道什么?”
更是气愤地捶着胸口道:“哀家含辛茹苦养育你二十年,竟比不过是你父皇给你留下的一本破札记,你不听哀家的与四国交好,平安无事,非要听他的,挑起战争,祸害百姓?”
“嬷嬷,快去再煎碗药来。”皓天吩咐道,又追到太后身边道:“好了,母后,咱们不说这些好不好?母后要先将病养好,这样才能有力气打儿臣、骂儿臣,教儿臣如何与四国交好,如何造福百姓对不对?”
太后一甩手道:“走开,少用你哄女人的法子来哄哀家,哀家的耳根子可不是软的。”
这永福宫曾经太后也住过许多年,故此也很是熟悉,环顾着四周,好似在寻找着什么,皓天只能跟随在后面,生怕她腿脚不稳而摔倒。
问道:“母后,您在找什么?您告诉儿臣,儿臣帮您找。”
“对,对,你来帮哀家找,肯定是你藏起来的……”太后听皓天如此说,便也不胡乱瞎找了,“哀家在找,你小时候不听话,哀家用来打你的藤条,你藏在哪里了?哀家要找出来打你……”。
皓天听太后如此说,倒是觉得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也是很调皮的,明明在深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还总是让别人抓住痛脚,戳了太后的脊梁骨,说她教育不了儿子。
皓天从一个柜子的底下找出一根绑着金黄色缎子的藤鞭来递给了太后,太后接过,猛的一下就抽在了皓天的身上。
指着他道:“哀家问你,你知错不知错?”
太后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皓天不知道她是怎么啦?只当她还是为了亲政的事情而怄气,便道:“儿臣知错便是了。”
“知错你还犯,本宫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去凤鸾宫,不准叫那个女人为母后,有没有跟你说过?”
皓天听到此处更是觉得奇怪,本宫?她已经十余年没有如此自称了,而这话也是他小时候,母后常说的话。
“母后……”皓天疑惑地叫了声,太后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了下去怒道:“你还叫母后?谁是你的母后?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谁让本宫只是个下等妃,不是皇后,对不对?你喜欢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本宫打你,本宫打死你……”。
“母后,母后,您这是怎么啦?”皓天听太后的口吻好似回到好多年前,心中更是担心太后的病情来,连忙问道,抓住太后的双肩让她正视着自己道:“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儿臣是大燕王朝的皇上了,您是大燕的独一无二备受百姓爱戴的皇太后了,您不是下等妃了……”。
太后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抬头摸着皓天的脸道:“哦,我的天儿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比母后都要高了……”夸赞道:“长得真是英俊呢?比你父皇更加英俊呢?”
皓天这才放心,她可算是恢复了神智,可是刚刚如此想,又是被太后狠狠的一下打在身上,太后道:“哀家问你,你知错不知错?”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啦?“母后,您怎么啦?您不要吓儿臣啊?儿臣错了,您别这样,儿臣把政权还给您,好不好?您别吓唬儿臣啊?”
“哄小孩呢?”太后又是狠狠一下喝道:“给哀家跪下……”皓天忙着跪到在地,太后捡起扔在地上的藤鞭狠狠地抽在他的背上问道:“慕容皓天,哀家问你,这辈子你会不会杀了你的姐姐跟弟弟?会不会?”
“母后,儿臣怎么会杀姐姐跟弟弟呢?他们都是儿臣的亲人啊?儿臣怎么会杀他们?”皓天解释道。
“会不会?”太后完全不理会他的解释,只是一下重过一下的往他身上打,皓天越是回答“不会……”,太后的力气更是大。
来来回回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有些体力不支了这才停止,太后道:“给哀家起誓,将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会去伤害明兮跟皓轩,发誓……”。
“母后,明兮姐姐跟皓轩都是与儿臣一起长大的,是儿臣的兄弟姐妹,儿臣怎么会去伤害他们?”
“发誓……如果你伤害了他们,今生今世都无法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不仅仅如此,还会丢掉大燕江山,成为慕容皇家的罪人。敢不敢?”
“儿臣敢……”皓天坚定地说道:“只要姐姐与皓轩不做出违反国法的事情来,不做出伤害儿臣的事情来,朕敢对天起誓,绝不会伤害他们一根毫毛,不仅仅如此,还会给予高官俸禄让他们无忧无虑养尊处优一辈子。”
“那他们要是伤害你呢?”太后反问道,皓天无奈地瞧着太后的神情,很是不解她的意思,难道母后要他坐以待毙,任由他们伤害吗?
皓天一下子语噎说不出话来,太后见他沉默不知怎么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环绕在永福宫内可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你们就非要这样自相残杀吗?”太后仰天问道,“慕容玄臻,是你赢了还是哀家赢了?为什么你就是死,你也要与我完颜碧君作对?你生,祸害我,你死,也要为难我?你让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第72章: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
有徐南一这个医术高明的神医在,兰珍中的夕阳红毒很快就解了,只是还需要调理一段时日,为此,皓天也总是找些空挡过来瞧瞧。
倒是与从前待她一样,没得流露出半点疑心来,逐渐地兰珍的心也开始安定了,计划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李瞳莫名其妙地病逝之后,后宫之中也没得如她所愿的那般动静,随意地打了一下草,却并没有惊到蛇,更是敌我不明了。
却顾及不上这些,兰珍只是更用心地去伺候皓天,好博得他的信任与宠爱,不如从前那般随意地被他带着心弦走。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揣摩他的心意与他嘴中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注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儿,却越发发现皓天是个极其随性的人,即便亲政了,也并没有端起九五之尊的架势来,在闺房里,从来都不是皇帝,而单纯是个与女人花前月下的男人。
太后的病一直都不见好,故此他也很少留宿后宫或者召幸妃嫔,皇上亲政本是大事一桩,后宫之中也理应有些变化,皓天也有意提升一些妃嫔的品级,只是碍于前朝的政务还有许多未了之处,所以暂且搁浅。
为此,后宫的女人们也蠢蠢欲动起来,妃嫔们从选秀开始,入荣华门会册封一回,侍寝后,会再册封一回,随后便只有是生下皇子公主才有晋升的机会,皇上很少单独晋升某一个人。
即便如丽妃这般如此受皇上倚重与宠爱也并无例外,因为当年是陪同废后一同入宫的,直接封李氏与陆氏为妃,陆意涵因为皇长子夭折之事,破例成为了皇后,而丽妃即便是生下了安宁公主也依旧是个妃而已。
故此宫中也有谣言传出说,此番若是皇上册封后宫嫔妃,丽妃必定是能够荣升一品夫人,如此才能体现出她与皇后一袭比肩的地位。
兰珍却并不如此想,皇家向来注重出身,当日是皇太后倚重丽妃的万贯家财,此时皇太后退位,她也算是失去了个大靠山,怕是难以如愿,别人先不谈,晨阳公主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此时的晨阳公主再不是当初只在御香阁里管事的晨阳公主了,就凭着她手中的龙御令,皇上不得不忌讳她三分,许多事情也会征询她的意见。
兰珍自从太和殿太后还政以来,便没有见过太后,本是想着去“请安问好”的,却一直都没有收到公主的指令,不敢冒然而去。
接到指令的日子是四月初三,夜里,兰珍正要安睡,却感觉窗口有动静,无泪扔过一套宫女的服饰给她道:“公主在永福宫等你。”
冬去春来,这日子好似飞一样,转眼便入宫一年有余了,燕都皇城的路,兰珍早早熟悉,换成宫女服饰自然掩人耳目的,走在宫道里,总觉得这夜的气氛极其诡异。
永福宫内,更是诡异无比,几位侍卫守在永福宫外,看似很平常,却感觉与正常的守宫侍卫相比,他们的脸色更为严肃与紧张。
“明兮,你就非要将皓天从皇位上拉下来不可吗?”还未入内,便听见皇太后悲戚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母亲的慈爱,让兰珍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同时更加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场血洗,心中的仇恨便也更浓烈了一分。
“皇位本来就不属于他,上回若不是皓轩以死相逼,即便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我也要把原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从你们手中夺过来。”公主狠狠地说道。
“皓轩根本就不愿意当这个皇帝,你为什么非要逼着他与皓天争夺皇位呢?惹得他们兄弟相争,朝政动荡,国民不安,这是对大燕有什么好处?”太后不解地问道。
“皓天也不愿意当这个皇帝,你还不是一样要扶持他登上皇位?准你垂帘听政,就不准我代弟听政吗?我慕容明兮从来都不觉得比你差在哪里?”
兰珍在外候着,没有公主的命令,她不敢入内,“你、你……”太后的声音有些急促道:“你、你想……”。
“只有掌握国家大权,我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不是吗?我不要、绝对不要跟颜兮姐姐一样,不能嫁给自己爱的男人,只能当成一颗维护国家安定的棋子嫁到那千里之外的邻国去和亲,也许一辈子都无法重返大燕的国土。”
慕容颜兮,先皇的长公主,皇太后的亲生女儿,皓天的亲姐姐,比皓天长五岁,七年前外嫁邻国和亲,如今是南辰国王妃。
“明兮,算哀家求你,你不是皓天的对手,哀家不想看见你们姐弟相残,你收手吧!皓天答应了哀家,只要你不伤他,他绝不会伤你,至于你的婚事,哀家让你自己做主便是了。”
许是因为病中的缘故,太后的声音已然很是沧桑,并着哀求的口吻,好似和着血说的。
“是不是对手?要对战过后才知道,我的婚事本就轮不到你来做主,至于姐弟相残么?呵呵……”明兮突然笑了起来,“你怕是没得机会瞧见了。”
“你、你说什么?”突然里头好似有了动静,太后挣扎道:“明兮,你要杀哀家?不、不成,你不能杀哀家……”
“哦,杀人无数,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皇太后,原来也怕死啊?”明兮嘲讽道。
“哀家可以去死,但是你、你不能杀哀家,哀家可是你的长辈,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从我母后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数十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想亲手杀了你,但是不可以,没错,你是我的长辈,我若是动手杀你,天理难容,所以……”明兮稍微停顿了一下,“所以,我特意花了十年的功夫,培养了一个专门为取你性命而存在的人。”
“南宫兰珍,进来……”明兮一声命令,兰珍便奉命而入,刚刚入内,便见一道白绫飞驰而来,兰珍顺手接过。
明兮命令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
第73章:手刃仇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的灯光逐渐照耀在兰珍的脸上,身子还未完全康复的她,脸色特别的惨白,被红眼的烛光一照,就形成了蜡黄的感觉。
“南宫、兰珍?”太后惊叫了一声,瞧着眼前宫女打扮的兰珍,想起那一日,她跪在自己的脚下,用一种难以辨别善恶的目光盯着她瞧,她此时才明白,那种眼神是“憎恨”的一种表示。
南宫?那个她以为已经彻底在大燕王朝覆灭的家族,竟然还有后人?
“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兰珍仇视地瞧了太后一眼,又避忌地闪开目光,低头俯身给公主请安。
突然只感觉下颚一阵生痛,明兮狠狠地将兰珍的下颚抬起来问道:“你不是做梦都想着报仇吗?”
明兮捏着兰珍的下颚朝太后的方向一拧笑道:“瞧好了,杀害你们南宫全族的凶手就在你的面前,你知道才怎么办吧……”。
兰珍的手一紧,手中握着的白绫好似都已经握得发热,手掌心里好似有火在烧,多年前的那场血洗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幕连着一幕的浮现在眼前。
母亲的衣裳被人扯开,几名军官就好似饿狼似的扑了过去,高声喊道:“太后有令,南宫一族,贬为贱民,男为奴,女为娼,南宫老贼胆大包天,还敢反抗,男人就地正法,女人嘛……哈哈哈,兄弟们看着办……。”
一场场腥风血雨、刀光剑影的屠杀,一幕幕**寻欢、蹂躏掠夺的强取,就这样毁掉了她的家,杀光了她的亲人。
“明兮,你、你竟敢在天儿身边安排女人……”皓天的后宫,介于废后的缘故,太后不好太多的插手,但是也不至于不闻不问,能够进宫的女人,品行端正、家世清白、出身官家是最普通的条件。
没想到明兮竟然让她以一个奴才的身份入宫?防不胜防!看来她早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
更不想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南宫家族的人,太后不由在心中懊悔,当初怎么就没有杀了她呢?
“说来我很是不敢?可惜也许是命中注定吧!若非您老人家设下妙计,兰珍也当不成皓天的女人?也许是我们慕容家的男儿天生就是有情有义的,就算是碰了个奴才,也想着要负责,也或许是我调教出来的女人就是那么得皓天的心!”
明兮抬起手腕朝兰珍的脸颊轻轻摸了一下,兰珍只觉得一道寒流闪过,“瞧瞧,她这容貌跟您精心调养的‘废后’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怎么皓天就是喜欢她呢?为了正式册封她,先不说在您这里费了不少功夫,只怕在皇后与丽妃面前也做了不少事儿吧!”
明兮有些嘲讽地说道,兰珍却无心去听这些,她只是想着该如何去为族人报仇,眼下这个与她不共戴天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
没得公主的命令,她什么都做不了。
“明兮,你恨哀家,哀家可以去死,可是你不要再与皓天作对了,他是你的弟弟啊?”太后哀求地说道,“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你的晨阳公主吗?整个大燕王朝没有哪个女人比你更是尊贵,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本来就不应该有……我是帝后的嫡女,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我本该在这燕都皇城内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荣,本该在凤|鸣轩内无忧无虑的生活,是你教会了我什么叫‘失去’?是你告诉了我什么叫‘心痛’?更是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恨’?”
明兮很是痛恨地朝太后喝道,没有她,她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活在美丽的蓝空下,自由自在地呼吸着,没有血腥、没有仇恨,有的只是快乐。
“杀了她……”明兮冷冷命令道,兰珍只感觉自己的手一抽,手中握着那柔软的白绫布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敢……”兰珍朝太后一步步走过去,太后呵斥一声,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虽然此时的太后因病而容颜憔悴,也并未如平常那般盛装装扮,但是口吻之中的严厉与威严却好似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
明兮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手握国家大权、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啊?”
一挥袖扯出一阵风发出“嚯嚯”的声响朝外喝道:“这永福宫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有何不敢?”
就在这一刻,兰珍手中的白绫缠上了太后的脖子,双手一用力,然后不停地往外扯。
虽然她时时刻刻都想着报仇,但是她还从未亲手杀过人,她以为去杀害一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大仇人,会有用不完的力气,但是她越是想要用力却越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
手中好似出了汗,所以一直都在打滑,听着太后因为窒息而发出的“呃呃”声,更是惶恐,就感觉听见母亲濒临死亡前发出的声音,不由手一松。
明兮在旁边瞧着仔细,冷冷的“啧”了一声,她终究还是“心慈手软”的,注定做不成什么大事儿,鄙夷道:“若是下不了手,便想想你母亲临死前被人剥光衣裳的模样;数之不尽的刀剑同时刺入你父亲的体内,然后凶狠地往外一拔,那血光四溅的场景;你年仅五岁的弟弟在火海里,扯着嗓子喊救命,可惜却无人去救他,然后被烈火焚身的惨状……”。
听公主如此说,兰珍一股子恨意从心底里涌了出来,一咬牙将白绫在手中缠了几圈,便再也不打滑了,双手也变得强劲有力起来。
好似等这一天太过久,如今一下子实现有些难以接受,牙齿咬着朱唇,手用力的同时牙齿也在用力,只觉得嘴里充满了血腥味,而太后的挣扎与因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小了。
明兮眼中瞧着太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总算是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她尝尝这“垂死挣扎”的痛苦了,一阵快意涌现。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又好似针扎一样的痛,失去一个相抗多年的敌人与失去一个相交数年的好友,滋味,好像是一样的。
第74章:难怪天儿会喜欢你
完颜碧君的脸是一张曾经魅惑众生的脸,在西凉国是“国民公主”,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女”,那碧眼里好似住着神灵,任何人看上一眼都会神魂颠倒。
在大燕,那是美艳绝伦,撼绝寰尘,是从画里、书里、诗里、歌声里走出来的女人,她倾国又倾城,因为有她的存在,大燕五年未对西凉用兵,军事不强的西凉国在动荡不安的乱世里生存下来了。
“啊……”兰珍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人一样硬物狠狠地顶了一下,好似骨头都快要断掉了,手中自然一松。
只见太后本是挣扎的手突然不知怎么一动,兰珍便一下子弯下了腰,双手再也使不上气力。
太后痛苦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平常一如既往的强势与严肃,在一旁瞧着的明兮不由一惊,一时好像给人迎面一个耳光,打得措手不及,她、她怎么还能反抗?
明兮一下子慌张起来,兰珍在她身边待了这些年,从未见过她这幅惊慌的模样,更是震惊病重的太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慌什么?又不是见了鬼?”太后冷哼一声朝明兮问道,明兮更是慌张,想要叫人,却好似被太后这出其不意的举止吓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明兮,你狠,你果真可以这样镇定自如、眼睁睁地瞧着哀家去死?”太后取下脖子的白绫,她这般年纪什么腥风血雨是没有见过的,即便是战场她也上过,区区一道白绫怎么能够要了她的命?
“当年,你不就是这样眼睁睁地瞧着那三尺白绫结束我母后的性命么?你能做到,我为何做不到?我的狠都是你亲自教出来的。”
明兮不甘示弱道,提起往事,太后便也不多什么,只是短叹一声道:“你母后宁愿死也不愿与哀家一较高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是因为她软弱……我不……”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母后是被逼着殉葬的,这一点她十分肯定。
“哀家自认待你不薄,你怎能待哀家如此狠心?哀家再无情也是有心之人,明兮,你的心、坚硬如石……”
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好歹也一起相处了二十余年,好歹也是她的庶母与亲生姨娘,怎么就能够这样狠心呢?
太后指着门外朝明兮狠狠道:“滚出去……”。
在明兮的记忆里,太后好像还没有对自己用过这样的冷冽而严厉的口吻,不由愣住,双腿好似挪不动,刚刚那强势的态度也垮解了不少。
“你不就是想要哀家死吗?哀家去死便是了,你不就是不愿背负谋害哀家的罪名吗?哀家成全你便是了……”,见明兮还在迟疑,太后又是狠狠一喝道:“滚出去……”。
此时的明兮就好像是个犯错的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又倔强的不肯认错,这种伪装出来的强势只能欺骗旁人,在自己的“真心”面前却是不堪一击的。
不知是被太后吓到,还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糊里糊涂地离开了太后的房间。
兰珍见公主已经离去,她心中更是畏惧,刚刚被太后那一下子打得很是不轻,扯着白绫的手,至今还在发抖,看着太后此时的模样,就如同一个孩童见了鬼一般,有种吓得不知道连怕都忘了的感觉。
正想随着公主步子离去,却听太后的声音道:“不想为你南宫一族报仇了吗?”报仇?都已经快要把她送到黄泉路去了,都能失手,她还能如何报仇?兰珍在心中痛恨自己,可真是够无能的。
“既然无能杀害哀家,不如留下来为哀家送个终,也算是对得住你父亲南宫正德的一身正气了,是吧!”
当年若不是南宫正德非要支持“嫡子即位”,事情也不会闹成那样。
兰珍一惊,还未完成明白太后的意思,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一扯,朝内走去,太后道:“哀家想垂死之人应该有‘要求死得体面一些’的权利吧!替哀家梳妆打扮……”。
兰珍的手在发抖,她不得不承认太后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至少面对“死亡”她临危不惧。
“呵呵,南宫正德的女儿?难怪瞧着这么不舒服?”太后端正地坐在铜镜面前,脸上挂着很是淡定自如的笑容,好似她即将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迎接着一个美丽的清晨。
“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哀家求你?”太后从镜子瞧着兰珍脸色的漠然,冷冷地问道,又道:“那你就当哀家求你好啦!”。
捡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把玉梳递给站在身后不敢往前的兰珍道:“哀家当真有事儿求你。”
兰珍拼命地压制着内心的惶恐,眼前这个女人,她痛恨,却也敬畏,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女人可以威慑住朝中的文武群臣,把持朝政数十年有余了。
“哀家求你,有朝一日,若是明兮要死,请你看在她当年救你一命的份上,让她体体面面地去死……”。
人之所以贪慕权利是因为权利可以控制一切,当所有的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种的滋味真不好受。
兰珍鼓起了勇气上前替太后梳发,那发丝也逃脱不了岁月的痕迹,头顶上的发根几乎都是白色的,只是平时被假髻、发钗等掩饰才看不见。
好奇道:“太后关心公主好似胜过关心皇上?”
“那是因为哀家知道明兮不是皓天的对手?”太后很是肯定地说道,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道:“你、你也不是……”。
待兰珍伺候太后梳好了发髻,又伺候太后更了衣,孔雀色的凤袍,威严无比,正如初次见太和殿见到太后的模样一样。
脸色的憔悴也被这威严端庄的凤袍一扫而空,更是不知为何,太后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好似此时也消失了一般,远远瞧着,倒不是个半百知天命的女人,而是个锦瑟年华闺房待嫁的少女。
太后瞧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这算是最大的体面了,这才仔细打量起兰珍起来,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道:“呵呵,南宫兰珍?难怪、难怪天儿会喜欢你?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