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好好打个翻身仗
皓天与明兮二十一岁生辰这一日,燕都皇城的气氛似乎是有史以来最为诡异的一日,明明是喜事,却要当成丧事来办,明明是办丧事,却有好像的办得很欢喜。
导致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是隐晦不明的,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此日距离皇太后辞世不过是八个月不到的光景,而这皇城却好似度过了许多个世纪。
故去的人,她们就如同被装进了一个没得光芒的黑匣子,除非有人刻意地将她去打开,否则永远也无法再浮现在人前。
既然是做法事,作为晚辈的皇上与后宫嫔妃们自然又要跪跪拜拜的聊表孝心了,兰珍依旧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产期将近,什么事儿对于她而言都是小事。
无痕奉命而来到了碧玺宫,轻纱内,兰珍半仰半坐在暖榻,朝他道:“这宫中自来腥风血雨,近日又是谣言四起,无痕,以你之见,是否会对我不利呢?”
“小主,为何这般问?卑职虽然地位卑微,不过也略有耳闻,无疑是皇上与晨阳公主、清王兄弟姐妹之间的事情,怎么会对小主您不利呢?”
无痕不解道,兰珍深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但是……”兰珍欲言又止,稍微停顿了一伙儿又道:“无痕,你跟了我一些时日,更是帮我做了不少事情,待我一片忠诚,那我便也不瞒你,我在宫中危机四伏,今日我有腹中胎儿护身,才能勉强生存,若是来日我腹中胎儿生下,后宫众人必定会想方设法迫害我们母子,我无力招架,故此不得不寻求靠山,晨阳公主与皇上之间的事情,外人无人能够插手,是和是战,谁胜谁负?
我等都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但是清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又与晨阳公主相依为命十年有余,这场战役里,无论谁胜谁败,清王都会安然无恙,若是此时我对他给予援手,将后他必定待我感恩戴德,我们母子也算是有个依靠,故此我想命你帮我查出清王目前人在何处?是真病还是被囚禁?”
无痕虽然不是很理解兰珍的做法,但是并未反驳,只好领命而去,随后兰珍又唤来了环儿,朝她道:“今儿个宫中怕是不宁静,我这边养着肚子,帝后免了我的跪拜,让我安心养胎,但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年纪小,心智不成熟,本不该命你做这种大事情,但是事态紧急,迫不得已,只能对委以重任,你可愿去做?”
“小、小主要奴婢做什么大事?”环儿听兰珍口气凝重,脸色严肃,目光冷冽,不由有些害怕。
“是这样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近来感觉我腹中胎儿有些异样,此时皇上劳累,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不愿请太医来看,我特意为孩子做了个平安符,听闻要偷偷压在佛像的脚底下才能应验,故此命你去,记住一定要偷偷的,不可让人知道,事成之后,我重重有赏……”。
兰珍刻意压低语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好似担忧他人知晓一般,环儿听得似懂非懂,见兰珍如此,倒也不敢多问,听见有赏,便也应承下来道:“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待环儿离去,兰珍又是唤来了哑女,关怀问道:“近来可好?没得人再欺负你吧!”
哑女先是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随之指手画脚地好似再跟兰珍道谢,兰珍见她性格好似比从前更为开朗一些,也很是高兴,招手命哑女过来扶自己,拍了拍她的手道:“记得我还不是小主时,第一次见你,便很是喜欢你,看见那时的你,就好似看到过往的自己,那时我就想一定要好好帮帮你,如今,看着你过得好,我真心高兴。”
哑女听兰珍如此说,也高兴的笑了,如同一只文静而乖巧的小猫般跟随在兰珍的身边。
“我待你好不好?”寒暄了几句,兰珍转入了正题,哑女点了点头,兰珍又问:“那你可愿替我办一件事情?”与刚刚一般,兰珍十分的小心谨慎,让哑女有些胆怯起来。
思量了一番,依旧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兰珍便也极其高兴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来递给哑女道:“我先前的主子落昭容就是这段时日去的,如今一年光景已过,只怕除了我,谁也不记得她了,这是她生前的东西,你替我偷偷地在碧玺宫的后院里焚化了,然后……”
兰珍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来递给她道:“然后将这放在后院那假山的最高处,如此落昭容便能感受得到我的祝福……”。
吩咐一番,待哑女听懂后告退,兰珍总算是松了这口气,连日观察,身边的人逐一的排除嫌疑,只剩下无痕、环儿、哑女,无法查明,不如就趁此机会,好生试探一下,也让自己掌握一下主动权,免得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此时燕都皇城风声鹤唳,每个人心中疑虑森森,若是公主的细作见她有这番吩咐,自然会举棋不定,既然会举棋不定那自然会向上禀告,如此便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派无痕去救清王,与去通知公主此番是皇上设下的“鸿门宴”效果是一样的,公主自然能够感受到她的忠心,而就算皇上发现了无痕、环儿、哑女这三人行踪诡异,又能查到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怀着胎儿,只要没有真凭实据,皓天是绝不会动她的。
与其就这样放弃,不如搏一搏,只有掌控了主动权,才能去操控一切事情,每当想到丽妃与蓉妃的结局,兰珍的心便好似坚定了一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该总是这样纠结痛苦了。
是该为自己好好地打一个翻身仗了,一定要想法子从公主手中夺回自由,也要想法子让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沉淀在心底,如此方可与皓天长长久久。
不然那就如同脚底上长着的脓疮,不将它切除,就永远都是痛苦。
第136章:可惜不是男儿身
明兮的銮驾行走在燕都皇城的宫殿内,总是那么引入注目,从前,她奢靡繁华,鲜艳的服饰,气派的排场,好似四周都绽放着光芒,如今,即便素色銮驾,却好似两旁萦绕着一种气流,显得无比高雅而贵气,令人挪不开眼睛。
“主子……”明兮一声孝服端正盘腿坐在銮驾内,瞧着这个诡异气氛的皇城,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没得惊讶也没得胆怯,好似全然不在乎,十分镇定,无泪双眼扫过从宣武门到荣华们一路森严戒备的侍卫,忍不住地轻声唤了一句。
“万一,皇上果真设下了‘鸿门宴’……”无泪欲言又止,有些担心的问道。
“哼!本公主倒是希望这是个‘鸿门宴’?倒是要好好瞧瞧他敢不敢承担这个‘残害手足’的罪名。”明兮无所谓地说道,嘴角微微一扬,听着不远处长乐宫传来的诵经之音,秀眉拧了拧,想起那个女人总是不舒服。
二十一年的今天,她出生在这里,可惜却因为一个阴谋,改变了她此生的命运,故此才害得她如今这般痛苦。
既然注定就是庶出的命运,为何又给了她十年风光的嫡女生涯?既然已经给予了她至高无上的尊荣,为何又在十年后如数给剥夺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她宁可从未拥有,如此便不必如今天这般难以割舍、难以放弃?
“可是小主子他……”无泪担忧道,一向面无表情的脸色闪烁过一丝丝的怯色,万一皇上当真动了小主子该如何是好?公主真的要拿小主子的性命当赌注吗?万一赌输了,可该怎么办?
“不要再跟我提他,提起他我就头疼,被送到益州三年,斗志都给磨得一干二净了。”明兮叱喝了一句,无泪急忙缄口不言,不敢再惹得公主动怒了。
“得想个法子激起他的斗志才可以,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皓天吃掉的。”稍微沉默了一伙儿,明兮深呼了一口气,悠悠道,无论皓轩怎么让她生气,她也是不会放弃他的。
祭奠的礼乐声好似能够勾起当日皇太后殡天时的气氛,一群身穿孝服的宫嫔或真或假的抽泣着,面对着画师精心为太后绘制的真人画,好似依旧能够太后生前那股子霸气与威严,不敢正视。
皓天领着一群女人跪拜行礼之后,依旧还不见明兮入宫,遣人去打探,说是公主直接去了太和殿。
虽然不得宴请,但是饭还是得吃的,此等大事过后,一般都是以大家一起吃顿饭而散场的。
皓天见明兮至今不愿意承认太后是她的亲生母亲,心中自然也不好过,他又何尝愿意接受这事实,哪怕母后打她也好,骂她也好,无论怎么样都比他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这个结局要好。
便先行命皇后与丽妃到太和殿招待明兮,他与徐南一晚行了一步,徐南一见皓天沉默不语,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越是如此镇定的神情,越是意味着他此时内心的不平整。
“我看要不、算了吧!你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很明显是失败了的。”徐南一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问道,此时他难以总结出自己的心情,因为此时的心情很是纠结—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皓天这个“稳赢不输”的赌局,被人无形之中给破了,他们是打算透出些风声去,但是不至于搞得满城风雨,此时无疑不是什么“引蛇出洞”而是“打草惊蛇”。
好似整个燕都皇城的人都知道皓天要开始对付明兮了,这样一来,不说对付明兮,只怕还得好生地保护明兮,因为万一明兮出了些什么意外,是他不是他,都会有人说他慕容皓天不念及手足之情,迫害亲姐。
不高兴的是,这个消息刚开始只透露在碧玺宫,此番如此翻天覆地的传播开来,无疑明兮安排的细作的确是在碧玺宫的,至于是不是兰珍还不确定,而是与不是,他都不乐意。
“骑虎难下……”皓天干净利落地说出了这四个字,“老天爷一定在跟母后开玩笑,庆幸我这个姐姐不是男儿身啊,不然我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皓天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本是想着逼迫明兮身边的细作现身,如今却反被将了一军,原来破这个局,不需要去通风报信,闹得人人皆知,也可以取到异曲同工之妙,最重要的是,竟然查不到是谁散播了这个消息?
“那你预计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鸿门宴’的罪名都承担上了,我若是跟项羽一样‘放虎归山’岂不是给自己留下后患?”皓天邪魅的嘴唇不经意地动了动,从侧面瞧着极其的性感,且十分的霸气。
徐南一转头瞧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果真要动明兮?我、我不准……她、她可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你这样对得起太后对你二十年的养育之情吗?”
“那如果我动我自己的亲弟弟,就对得起母后的养育之情了吧!”皓天对于南一的话不认同也不反对,如此一句反问道,徐南一只觉得突然一下子后背发凉,开始只因为这仅此是皓天的“游戏”,如此瞧来,他这是要动“真格”了。
“皓轩,他、他太无辜了……”南一有些不忍心地说道,一山不能容二虎,其实十年前,清王在皇位之争里落败就意味他已不该存活在这世间的。
“是,他很无辜,他不是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吗?不是满口的‘不争不夺’吗?那好得很,就让他‘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好了,顺便也让他好好地看清楚,在他最为尊敬的姐姐眼中是他的性命重要还是御香阁富可敌国的财富重要?”
皓天说着挑嘴一笑,算计过太多人的他,不认为皓轩果真装着一颗如此“纯洁”的心,这样美丽的“心灵”偶尔会让他嫉妒,不!甚至是憎恨。
为何?同一个父亲,同一个母亲,同为大燕王朝的皇子,为何他可以拥有一颗“干净纯洁”的心?而自己却不可以?
第137章:我一定要救清王
兰珍迎风站立在窗口,窗外的景色已经萧条,光秃秃的枝干上偶尔飞过几只黑鸭,远处传来的诵经、礼乐声好似倾盆大雨般低落在心头,派遣出去的三人至今都未归来,皓天没派人来瞧她,公主那边也丝毫没得动静,越是这般平静,越是心中不安。
突地,外边传来气息喘喘的声音,兰珍回头瞧去,环儿一手捧着心口边踹着大气边朝内走来,还未到她的身边,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许是跑得太快的缘故,足足踹了好几口大气,才禀告道:“小、小主,吓、吓死奴婢了……”
“什么?”兰珍不解地问道,走到了环儿的身边,让她起身!
“小主吩咐奴婢要偷偷的,奴婢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不知道怎么被巡逻的侍卫瞧上了,以为奴婢要做什么坏事儿,险些将奴婢给抓了……”
环儿说着说着就哭诉起来,兰珍通过她的神情便能够猜测到刚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可见这的确是皓天布下的“引蛇出洞”,庆幸自己沉住了气,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既然要“引蛇出洞”,何苦这般“兴师动众”呢?
“后来呢?”
“后来、后来奴婢就好生解释了,太和殿那边正是忙着,他们便也送了个人情,将奴婢给放了,只是、只是小主交给奴婢的事情,奴婢没有办好,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不碍事的,没事儿,此事本就不合规矩,庆幸,他们没将你怎样,待皇上来,我会亲自跟他解释的,到时候还要为你邀一个赏,为你好好压压惊。”
兰珍安慰道,命环儿先行下去休息,不必在身边伺候了,又唤来个不常在身边伺候的,只是偶尔入屋内打扫的宫女进来道:“今日,皇上为缅怀太后,特意办了场法事,只因我行动不便,皇上免了我的礼数,但是我总归想要表达一下我的孝心,你去太和殿,为我将此物呈现给皇上,就说是我的一片孝心。”
兰珍取来一个精致小巧的墨红色盒子递给了那宫女,便又独自伤神起来,不久之后哑女便回来了,脸上挂着恬静的浅笑,走近了兰珍的身边,一股子淡然而怡心的香味传来。
兰珍本是歪在榻上假寐,闻见这股子清香,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却见哑女慌张的面容就在眼前,不由惊吓到了,哑女也被她这一举动去吓到了,忙着上前为兰珍拍了拍心口,又慌慌张张地去倒了茶来给兰珍喝。
待兰珍平复,哑女这才安心,孕妇最忌讳惊吓了,若是腹中的皇子公主出了事情可该如何是好?
哑女指手画脚的表示她已经按着兰珍的吩咐做了,而且一切都很顺利,请兰珍放心,兰珍却无心却看她的手势,只是脸色默然地瞧着哑女。
她身上携带着的香味,是竹筒里的信纸上沾着的香味,除非打开了竹筒扯出了信纸,不然绝不会沾染上的,那她为何要看那信纸?
她是识字的,可是平常她的表现是不识字的,那这意味着什么?不由分说,哑女是有问题的。
兰珍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摆手命哑女先行离去的,原来这世间善于伪装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数之不尽的别人。
如落筱黛、蓉妃、季云芳,哪怕皓天都是的,原来大家都不愿意将自己最真实的面目展现在人前,眼睛看到的永远都是表面,无法看透别人的心,突然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四面八方都是弓箭手,被围着个水泄不通,动是死,不动也是死。
“难道这世间果真没得可信之人吗?”兰珍自言自语道,又觉得自己极其的可笑,想她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策反”的人,也的确难以让人信任的。
也许这一次并非是皓天的“引蛇出洞”,而是公主的“忠心试探”,若是公主认为自己不愿意为她办事了,那就必死无疑了,她一定会告诉皇上实情的,到时候……。
兰珍低头瞧着眼自己的肚子,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凉,刚刚他在里头还动弹,此时却安静得很,好像他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
“我的孩子……”兰珍好想哭,可是却发觉哭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此时的他太过无助了。
若是为公主办事,那么注定要失去皓天,如果不为公主办事,那么她跟她的孩子也难以安生。
“小主……”正在兰珍心里挣扎之时,无痕的身影从窗口飘入,他的武艺高强,这点小事儿是难不倒他的。
“小主,大事不好了,卑职暗中打探了一下,发现清王的确是被皇上幽禁了,如今人就关押在暗室之内……”。
暗室?对于兰珍而言,那也是个可怕的地方?若不是那一日的阴差阳错,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卑职还听闻,皇上预计用清王来逼迫公主交出御香阁的银子,故此严加看管,卑职是无能救出清王的,不知小主心中可有良计?”
“良计?”兰珍痴痴地念了句,她能有什么良计?
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如何让公主知道自己的心不曾背叛,且又让皓天不怀疑自己呢?
终究还是到了只能二选一的地步了,皓天与公主终究只能选一个的,男人与孩子也注定只能要一个的。
“孩子……”兰珍抚摸着肚子,心底里唤了声。
“对不起,皓天,我不能选你,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今天选了你,将后你也会恨我的,我们本来就是错的,这一次,就让我拨乱反正吧!”
兰珍心中暗下了决定,朝无痕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出清王。”
只有救出了清王,免除了公主的后顾之忧,这场鸿门宴公主才会有生还的可能?
“怎么救?”无痕不解道。
“假传圣旨……”兰珍想了想道,太和殿的宴席应该还会有一段时间,皓天一时还脱不开身,一定要趁着这个空挡去暗室将清王救出来。
“这、这……”无痕有些不赞成地问道:“小主,您是为了将后能得清王爷这个靠山才想着救他的,可是如今皇上要跟清王爷翻脸,您还要假传圣旨去救他,先不说这样太过冒险,不一定能够成功,就算成功了,您将后怎样跟皇上交代?清王爷就算被救出来,他又能怎样成为您的靠山了?小主一向心思缜密,这笔账,好似没有算清楚?”
“清王是皇上的亲生胞弟,皇上此时为了国家大义,不得不牺牲清王,事后心中必定悔悟,若知道我暗中救下了清王,他只怕还会感激我,无痕你不晓得在帝王身边伺候,揣摩帝王心意极其重要吗?”
兰珍反驳道,无痕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兰珍继续道:“无痕,你替我博一场,大不了……”。
兰珍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朝无痕道:“这里面装的是催生的香料,我的胎儿已然九个月,算是足月了,大不了,我让自己先行生产,只要生下的是皇子,无论我犯了什么罪过,皇上都会原谅我的,就算不原谅,也不会杀我的。”
兰珍狠了狠心说道,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的,不然就是等死。
“小主,您这样做值得吗?此事与您没得多大干系?何必去趟浑水,依属下之间,您此时安安静静地在碧玺宫内,万事不做,不是更好?待您腹中胎儿平安生下,有皇上为您做靠山,岂不是万事大吉,何必走这条歧路呢?”
无痕见兰珍的决心如此之大,小心地劝道,竟然要用孩子来当赌注?可知道她这个孩子承受了多少风霜雪雨,才到了这一步,临了竟然还要这样?
“无痕,你可知道宸妃母子双亡的事情?”兰珍问道,无痕点了点头,“可见皇上是靠不住的,不是皇上没得保佑妻儿的能力,而是,许多事情,皇上也是鞭长莫及,后宫的嫔妃都是他的枕边人,他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何况,他还是多情的皇上。”
最重要的是,若是公主告诉他真相,那别说是为他生孩子,就算是把心都剖给他,他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皓天,与其让你今后憎恨我,我宁可这样铤而走险。
你可知道我爱你爱得多辛苦?因为爱上了你,我彻底的迷失了自己,我不想爱你,却偏偏爱上了你,我爱上了你,却偏偏不能爱你。
可是我不想放弃你,我要如同一个赌徒般去博,为自己、为孩子,也为了你。
“小主,您一定要这样做吗?”无痕问道。
兰珍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算计着,太和殿的宴席还有一段时间,若是此时她去暗室假传圣旨,就说皇上命清王去太和殿赴宴,侍卫们见她大腹便便也不敢不信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果真不信,便就硬碰硬好了,只要救出了清王,公主能够脱困,日后的事情,再行筹划。
“好,卑职陪您搏一搏……”无痕见兰珍没得改变心意的趋势,只能点头应允。
兰珍正要朝外走,却瞧不见背后,无痕抬起的手,突然只觉得后颈一顿疼痛传来,随之便没了知觉。
第138章:不死鸟的心
太和殿内,一群身穿白色孝服的宫女端着精致的银盘小心翼翼地搁在每一个人的桌席之上。
皓天端坐在主位之上,右侧是皇后,左侧是丽妃,形成“品”字形状,算是东道主的意思,随之两侧除却为首的一边是明兮,一边是徐南一外,还有后宫之中稍微有些品级的妃嫔们,人数并不多。
皓天身为孝子,在这一年里,很少与后宫妃嫔在一起,穿孝期间,宫中又不准娱乐,整个后宫经历这春夏秋冬,好似一直都是一种颜色,说得好听些是平淡无趣,说得难听些是死气沉沉。
难得与皇上一同用膳,脸色却不得不显露悲戚,皓天随意瞟了瞟在座的嫔妃们,个个都是娇艳可人,心中也难免想入非非,这个“孝道”也不知道是谁“创造”的,这不是典型的“自虐”吗?
“金巧,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病下了?近来天有些凉,可是受了风寒?”皓天的目光停留在舒贵嫔郎氏金巧的身上,她平日喜欢装扮,总觉得胭脂味沉重了些,好似一朵开得灿烂的野花,再怎么灿烂也缺些贵气,此时她不施粉黛,不着艳服,倒是增添了几分清丽与娇羞。
“谢、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儿,只是刚刚想起从前皇太后对臣妾的教导,心中难免悲痛。”舒贵嫔见皓天突然唤自己的名字,有些吃惊,抬眼瞧了皓天一眼,又不敢正视太久,急忙垂下,险些羞红的脸更是惹得人心烦意乱的。
正巧此时,宫女正好摆放好银盘,将盖在银盘上的盖子取下,一股热气如同烟雾般冉冉升起,随之便是谧人心扉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的深呼吸起来。
皓天低头瞧去,里头装着一只形状新颖的鸟兽,旁边有着各种蔬菜配合,装点出了它的翅膀,五颜六色,极其美丽,有几分像展翅的凤凰,但是细细看来又不太像,凤凰的翅膀多为金黄色,而盘中的翅膀却是金黄色里透露着血、火的色彩,很是妖艳迷人。
明亮的珍珠装饰着它的眼珠,更显得栩栩如生,好似就要从银盘里飞出来一样,宛若活物,甚至能够看见它在眼前展翅飞翔的模样,美得惊艳。
而其他人的银盘里却并不是这道菜,只是普通的一道荤菜而已,且因为是祭奠太后亡魂的日子,即便菜色都很是素,更显得皓天面前的菜肴不合时宜。
“岂有此理?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大逆不道?为何让朕吃这种东西?”皓天见自己的菜肴与他人不一样,不由发了怒,朝上菜的宫女狠狠叱喝道。
一阵叱喝,吓得上菜的宫女们统统都跪了地,齐声道:“奴婢该死,请皇上息怒。”
其余人等也因为皓天的突然发怒而提起了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息怒?你们也晓得朕怒了?既然知道朕会怒,还敢做这样的菜?来人,去尚食局把做这菜的人拿下,朕要用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母后的亡灵。”
皓天听见宫女们的哀求更是震怒,指着外头命令道。
“皇上,三思啊?此等大日子,岂能见了血,那不是扰了母后的在天之灵吗?”皇后急忙上前劝慰道。
“是啊,皇上,今日是您的生辰,本该是‘放生’酬谢天恩的时日,岂能开了杀戒,待过了今日,再处置也不迟。”丽妃也起身劝慰道,皓天被她们两这一劝,怒气才渐渐地消了消。
徐南一顺势叹气道:“也不晓得是哪个倒霉人硬要往枪口上撞?皇上守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非要在今天破了规矩?”
明兮瞧着徐南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瞧瞧皓天一副怒气冲天的神情,心中不由很是轻蔑,好端端地这是要闹哪出啊?
难道是为了讽刺她在御香阁时没有穿孝?小题大做,若不是看在她生自己一场的份上,今日进宫都懒得穿这没得颜色的服饰,沉重而难看,乌黑的秀发被木簪挽起,再美丽的容颜没得华丽的服饰与精巧的朱钗来陪衬,也是没得颜色的。
“好啦,难道非要穿麻衣吃糠糟喝苦茶才是孝道?古人是提倡‘百事孝为先’,但是不也有人说过‘厚养薄葬’吗?”
明兮心中认为皓天这不过是一种形式主义,内心如何才不知怎样呢?有些瞧之不起。
“姐姐言之有理,那这道菜,朕还真得吃了。”皓天被明兮这一明嘲暗讽的,心中自然不是滋味,收回了刚刚的怒气,提起了筷子,打算去夹菜吃,却感觉这道菜肴很是陌生,这般色香味齐全的菜,从前好似从未吃过。
“这菜唤做什么名字?朕从前怎么没吃过?”
“回皇上话,此菜名唤‘不死鸟’。”为皓天上菜的宫女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不死鸟?”竟然还有菜取这种名字?皓天反问道。
“是,今日皇上生辰,奴婢等恭贺皇上万寿无疆,故此特意呈上佳肴‘不死鸟’。”那宫女边解释边匍匐着身子磕了一个头,随之唤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区区几句话才算是真正将皓天的怒气散得一干二净,众人心中也不由觉得这宫女有份小聪明,起身附和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难为你们还有这份心思,朕虽然日日听着‘万岁’,但是务实得很,朕不求万岁,但求有生之年,能够如愿以偿……”。
皓天的怒气渐渐散去,更是觉得这道菜肴味道鲜美,正要用筷子去夹,可惜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便听那宫女道:“请皇上赐奴婢死罪……”。
突然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传来,让皓天停下了筷子,也燃起了兴趣问道:“这是为何?”
“因为此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两难全。”宫女解释道,皓天疑惑地“嗯”了声,她便继续解释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不死鸟的身体虽然可以长生不死,但是心却不一样,到了一定的年限,心便是死,既然没得了心,便也就没得了愿,没得了愿,自然也就没得如愿以偿一说,这道菜寓意不好,故此恳请皇上赐奴婢死罪。”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心都死了,那要这幅不死的身躯作甚呢?”皓天听后并未动怒,只是随意地笑了笑,表明他对这寓意并不在乎。
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不死鸟’并不是什么好鸟?最终的结局也是凄凄惨惨的,与其行尸走肉不如安寝寿终为妙,细细想来,人何尝不是这样的,一味地追求那些身外之物,却不知心已经不再了,那得到的再多,也感受不到了喜悦的滋味,整日冷冰冰的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皓天开始了感触,随意地瞧了明兮一眼,却正巧对上了明兮那双充满冷气的目光,只觉得寒得人心都不跳了。
“咦,姐姐,若是你,你是会选择永远青春美丽的容颜呢?还是会选择翻滚跳跃的心呢?”皓天好奇地问道。
“我?”明兮未料到皓天会问自己这样问题,心中思量着,皓天到底要说什么?
“我自然两样都选!”明兮随意答了句。
“那若注定只能选一样呢?”皓天追问道。
“怎么可能?容颜是本公主的,心也是本公主的,为何只能选一样呢?难道说皇上想从你姐姐我的身上拿走一样?那请问皇上您是要你姐姐美丽的容颜呢?还是翻滚的心?”
明兮反击道,白眼瞟了眼徐南一,见他脸上挂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更是生气,皓天能够想出来的一切“坏”,都少不了他这个“幕后军师”的参谋。
“呵呵,姐姐说笑了,朕要这两样东西作甚?那我们打个比方,若将姐姐的容颜比如成姐姐御香阁的财富与父皇留下龙御令,将姐姐的心比如成皓轩,姐姐又会怎么选择呢?”
皓天继续问道,听到皓轩的名字,明兮的心好似被一道血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兮瞧着皓天反问道,难道是说如果她不愿意交出龙御令与御香阁的财富,他就要对皓轩下手吗?这是要跟自己比心狠吗?宁可牺牲自己的亲弟弟,也要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如数抢走吗?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字面意思,姐姐没听清吗?那朕再说一遍……”皓天知道皓轩是明兮最在意的人,可是皓轩又何尝不是自己在意的人?若是果真伤了他,他不就是成为那只没有心的“不死鸟”吗?
如此就算是将后一统江山,四海升平,又有何意义?唐朝李世民何等功绩卓越,又如何洗刷得掉残害手足的罪名?
“这个问题着实是难到你姐姐我了。”见皓天言辞强硬,明兮弱弱地退了一步,端着酒杯,轻轻一嗅,道:“皇上今日‘赐’给姐姐的酒不错,姐姐先行喝一杯,壮壮胆再行回答,可好……”。
第139章:我就只能去死了
“皇上今日‘赐’给姐姐的酒不错,姐姐先行喝一杯,壮壮胆再行回答,可好……”。
明兮端起了酒杯,靠近鼻前轻轻一嗅,很是赞赏的说道,特别是将“赐”字咬得格外的重。
那冷冽的口吻之中带着嘲讽,嘲讽里又含着傲气,就这样寻常而又不寻常的一句话,就好似一块被火烧红的石头一样,重重地落在人的心上,沉得难受,也烫的难受。
明兮双手端着酒杯,款款朝嘴边靠去,宽松下垂的袖摆,逐渐掩盖了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神情,却隐约能够从她那双犀利的目光看见自信而骄傲的气息,好像谁都不放在眼中,也好像是在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坐在斜对面的舒贵嫔,无意地抬起了眼,正对着明兮那双似乎燃烧着火焰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震,拿着筷子的手一下子抖了起来。
“不!”她心中呐喊了一句,眼睛有些迷失地环顾了一下这太和殿的氛围,紧张、压抑得让她踹不过气来。
其余人等都不在意,该怎样便怎样?谁也不会如她这般眼睁睁地瞧着公主的那杯酒,因为除了她没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那酒里有毒。
“不……”舒贵嫔又喊了一句,只是这一次不是在心里呐喊,而是真的喊出了声,她的声音就如同一只精疲力竭的鸟儿发出的嘶哑鸣叫。
安静而平淡的宴席因为她这出其不意的一句呐喊,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皓天被她的声音吸引而去,抬眼看去,只见她瞬间从自己的坐席上起了身,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风般飞跃到了明兮的面前。
“公主,不要……”舒贵嫔又喊了一句,接着从明兮的手中抢下了那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金巧……”皓天不知这是何等缘故?急忙喊了一声,可惜看见的却是舒贵嫔如同蒲柳般的身子倾倒在地。
“啊……”一口鲜红的血液从舒贵嫔的嘴中吐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的孝服,一点一滴撒在上面,好似星星点点的花瓣,还吐露着花香,却惊吓得在座的女眷们个个花容失色。
“金巧……”皓天急忙走到了舒贵嫔的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瞧着那摔碎在地上的酒杯,还未喝尽的酒渍洒在地面上,冒起了微小的白色泡沫,这、这酒有毒?
“皇、皇上……”舒贵嫔瞧着皓天急忙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脸色不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无论如何,他总是待她好过的。
“臣、臣妾、从来、从来都没有做过、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舒贵嫔很是艰难地说道,皓天本想要去扶起她,但是听见她说这句话,愣是停下了即将弯下了身子。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回首瞧了眼明兮,她依旧镇定自如,却掩盖不了她发自内心的怒气,满脸的冷漠比起冬季的雪霜还要冷人。
“哦?莫非皇上赐给姐姐的是杯毒酒?”明兮冷冷问道,顿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
徐南一也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给惊到了,本想过去查看舒贵嫔的情况,见皓天停下了脚步,他也就没有继续往前了,听明兮如此问,心中不由又是一顿懊悔,糟糕!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是,细作是被逼出来了,可是这个“残害手足”的罪名也是背定了,明兮的城府可真是太深了。
难道她当真就一点也不顾及皓轩的生命安全?还是他吃准了皓天不敢承担这个罪名?
若不是顾忌着手足之情,此时,皓天若是与她硬碰硬,明兮再厉害,又如何能够抵挡这天下之主的权威呢?
“御林军何在?”明兮拿出了龙御令,大声冷喝了一声,无泪等随行的侍女也做好了护主的准备,既然要闹,不如就闹大一些,自古以来,光脚的就不怕穿鞋的。
一对御林军从殿外急匆匆而入,看见殿内血腥一幕不知发生了何事?见皇上没得吩咐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要杀本公主,尔等不知道该怎么护主吗?”明兮见御林军没人动弹,不由动怒,又是喝了一句。
御林军瞧见公主的盛怒,自然也是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或者微微后退了两步,但是没得皓天的吩咐,他们不敢动。
“退下……”皓天见他们如此,倒是很满意,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御林军们好似如获大赦地告退而去。
“站住,龙御令在此,见龙御令如见先皇,你们敢不听本公主的命令?”明兮见那群御林军不理会自己,只是听从皓天的命令,更是气恼,可她无论怎么动怒,也无人理会她的话。
“姐姐,你误会了,见龙御令不是如见先皇,而是如见皇上,若是朕与这龙御令同时出现,你说该听朕这个大活人的,还是该听你手中这不能言语的死物的呢?”
皓天风轻云淡地说道,明兮这一回可真算是把他给惹急了,本只想给她提个醒,谁知道她非要闹成这般?
但是当真没想到,她安排的细作竟然是金巧?她已经入宫好几年了,原来那么早姐姐就安排人在他的身边了,怪不得她多年不入燕都皇城,却对于这里一切都了如指掌?
“你……”明兮听皓天如此说,不由更为动怒,气大伤身,硬是感觉踹气都费劲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皓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果真要杀我?你敢……”明兮环顾着这太和殿的形势,朝皓天问道。
“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说朕要杀姐姐的?朕感谢姐姐还来不及呢?给朕送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怪不得她的身上总是如此香,又爱养花养草,整日里勾得蝴蝶翩翩起舞的,原来是姐姐你一手调教的,真是香得很……”
皓天这话里没得多大的气,却又很多的不甘,竟然被她足足骗了好几年,他竟然从未怀疑过她?
另外还有一丝丝钦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边潜伏了这些年,算是有些本事的,又想起与舒贵嫔鱼水之欢,花前月下的场景,多少也有些可惜,有些不舍。
又有一个女人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就好像一朵开得茂盛的花凋谢,看着总是有几分伤感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兮反驳道,说着要转身离去,不等皓天吩咐,却被殿外的侍卫阻扰。
“姐姐刚刚受惊了,怎能就这般离去?怎么说也要在宫中好生调养几日的,再说,往这酒中下毒的凶手还未擒获,朕若是不好生‘保护’姐姐这个受害人,那怎能给姐姐、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呢?”
本不想动粗,如此看来,明兮太过冥顽不灵了,皓天也不得不如此。
“皇兄,您不能动姐姐……”正在明兮欲要挣扎之际,皓轩不知从哪里来,急忙护在了明兮的面前。
“皓轩,你退下,刚刚的一切你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你也该明白,你爱着、尊着、敬着的姐姐,是如何置你的生死而不顾的?”
皓天指着皓轩喝道,明兮听见皓天如此说,不由十分动怒,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皓轩的脸上,指着他骂道:“你竟然与他连成一气来算计我?”
知道这是皓天设下的局,却不知道皓轩也有份参与,顿时明兮内心的防线好似一下子就垮掉了,他能够接受皓轩不赞成自己,却无法接受皓轩背叛自己。
“姐姐……”皓轩微微带着些哭腔唤了声,不明白为何皇兄与姐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你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你的亲生兄长在那里呢?”刚刚那一耳光只怕是用尽了明兮所有的力气,打得她的手很是痛,那可想而知皓轩会有多痛,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他。
虽然皓轩只比她小一岁,但是因为他是早产儿,七个月就出了娘胎,且仁孝皇后生下皓天之后,月子都未做够,便怀上了皓轩,让他在七月天就出生了,先天很是不足,自小体弱多病。
她从小就很是照顾他,先皇驾崩之后,更是两人相依为命生活了数十年,没想到他竟然会背叛自己。
“皇兄,姐姐,我求求你们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们再这样,我就只能就去死了,我一死,皇兄,你没得了顾忌,姐姐,你也没了野心,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终止了。”
皓轩身子一低,双膝跪地哀求道,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姐姐一直都认为是皇兄抢了他的皇位,她也就不会这样了。
“死?你有什么资格说死?你以为你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吗?多少次你病痛之时,是谁喂你吃药,在你身边照顾你?是谁请来最好的师傅教你学问,让你满腹经纶?又是谁到处寻访武林高手教你习武,让你强身健体?你的命是我花费多少功夫从阎王殿里抢过来的?你现在敢跟我说要去死?”
明兮听见皓轩说“死”,更为震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扯着皓天又是打又是骂,皓天瞧着这幅场景,好似想起了母后曾经也是这样地指责自己,原来这就是一种慈母的“爱”啊?
第140章:到底谁才是赢家
“皓轩,朕说过,绝不会伤害你、你们的……”皓天瞧见这一幕,好似动了恻隐之心,有些不忍地说道,只要明兮肯放手,他真的不会怎样的?
“闭嘴,你还要怎样伤害我?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抢走了,你还要怎样伤害我?母后是你的,弟弟也是你,我在乎的一切,想要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还想要怎样?”
明兮听皓天如此说,心中更为不平,她好似想要憎恨这世间的一切,而最为憎恨的却恰恰是自己。
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啊?若她是个男孩,那个女人就不会抛弃她,若她是个男儿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争去夺,若她是个男儿,命运就不会是这样的?
“我与你同年同日生,多年前你便是后宫美眷数之不尽,而我呢?知道我为何不嫁人啊?因为我怕布了慕容颜兮的后尘,所以我一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明兮抬起自己的手,随之紧紧地一握,双眼微微合了合,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款款滚了出来。
“谁也休想左右我的人生?”明兮更为坚强地说道,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个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梦。
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身穿洁白飘逸的舞衣,在月光之下起舞,宛若天仙下凡,她一直跳,一直跳,跳到精疲力竭,最后气绝身亡。
听闻她是为了追随她的爱人,听闻她的舞蹈跳给她最爱的男人看,可惜那个男人还未看见她的舞姿,就已经离去了,所以她一直跳到了死亡。
明兮回忆这存活在脑海里的记忆,更为思念起抚养她十年的孝仁皇后来,曾经,夏日炎炎之时,她搂着娇小的她坐在殿外的银杏树下乘凉,指着天空上的繁星道:“那边是牵牛星,那边是织女星,他们中间隔着一道永远也迈不过去的银河。”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仙人与凡人是不能相恋的,所以王母娘娘让他们永远这样分居两地,相爱却不能相守,生生死死地饱受相思之苦。织女宁死也要与牛郎做夫妻,认为这就是爱,殊不知有的时候,坚持是爱,放手也是另外一种爱,就好像母后,从前总是不认命,现在认了,才发现,原来人生也是很美好的,若是母后早知道人生的旅程里会有我的明兮,会有我的皓轩,那承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她慈爱地讲述着,紧紧地抱着自己,也不管她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没有人想要操控你的命运……姐姐你得到已经够多了。”皓天听明兮说这些,心中也不是很舒坦,总之各有各的烦恼吧!
“哼,是谁当初说要将我逐出慕容皇家,又是谁当着众人的面打我耳光?如今又是设计陷害我?好一句没有人想要操控我的命运?皓天,难道你敢说,你从未惦记过御香阁吗?”
“御香阁不是你的……”明兮一句话好似又戳中了皓天的脊梁骨,若非她这些年将御香阁的收入如数揽在自己的手心里,国库何须空虚成这样?
母后啊母后,您一边照顾着西凉整个国家,一边又惦记着您的亲生女儿,庆幸您嫁的是一国之君,不然哪有这么多的家当让您这样去帮衬娘家啊?
皓天喝了一句,满心都是沧桑,这个一国之君,他当得从来都不顺心,若非为了统一天下的霸业,完成父皇与大燕历代列祖列宗的遗愿,这个皇帝谁爱当,谁当去,他是不愿意当了。
“是,御香阁不是我的?整个大燕国都是你的,对吧!那你瞧着办?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把我怎样?”
明兮一副置生死而不顾的态度问道,反正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不怕与他撕破脸了?
“你……”皓天被明兮这句话又给噎住了,怎么着都是不对的,动他,对不起母后的养育之恩,不动,对不起天下臣民?她倒是总能将这样的难题推给自己。
皓天瞧了徐南一一眼,想要询问他的意见,徐南一好似明白他的意思,急忙避忌开了,这种事情你可别问我,对付明兮比对付百万雄狮都要费劲,他没这个本领,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来人……”皓天见徐南一这种态度,也无可奈何,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也没得退路了。
“晨阳公主多年管理御香阁,账目不明,收支不平,着吏部对御香阁的财务查账,在此期间,将晨阳公主软禁于凤鸣|轩内,没得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凤鸣|轩一步,也不准任何人探视,违者……”。
“报……”不等皓天的话说完,外间出来急促而洪亮的声音,“东疆八百里加急快报……”。
“东疆?”皓天的眉头簇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之间一名士兵快速跑入殿内,跪倒在皓天面前道:“启禀皇上,东疆传来快报,东丽国偷袭了我军东疆阵容,烧了东疆战士的所有粮草,如今数万士兵百姓被困于东疆安乐城内……”。
士兵呈上了一份折子给皓天,皓天展开一开,不由深呼了一口气,抬眼瞧了瞧明兮,此时她虽然脸上没得得意之色,却较之刚刚更为有底气。
东丽国突然偷袭东疆,做什么不好,偏偏烧了粮草?用脚趾头想也跟明兮有关系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与东丽国的人相互勾结?
“姐姐,你、你果真与突兀王子……”皓轩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以为那一日她只是说说而已?
“闭嘴……”明兮见皓轩口无遮拦,急忙喝道,这一喝自然也让皓天明白了真相,难怪她敢“单刀赴会”?太过低估了她了,也是,同样是慕容皇家的儿女,没得几分城府又怎能算呢?
“皓轩,你知道?”皓天同样不可置信地问道,原来明兮与东丽国勾结的事情,他也知道?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皓轩有些漠然地说道,他太累了,他不想夹在中间了,总是搞得自己左右不是人。
“皇上,你还要查御香阁的财务吗?姐姐虽然是女流之辈,却对国事也稍稍了解,此时,皇上您该做的便是筹备粮草支援东疆,不然数万的边疆将士与数之不尽的百姓,就只能被活活饿死了。”
明兮嘴角微微扬了扬,就区区一个“鸿门宴”就能难倒她吗?难倒她会不知道龙御令已经没得太大的作用了吗?
“北疆的灾情刚刚得到控制,如今又是冰寒之际,姐姐让朕去哪里找粮食?”
皓天反问道,国库的银两都空虚了,那国粮就更为紧缺了,就算此时派人去南辰借粮,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了。
“你是一国之君,怎能问姐姐这种问题?不过既然你开口问了,姐姐也没得不回答的道理,年初北疆闹蝗虫灾害时,有许多‘聪明人’便意识到了粮食的重要性,于是开始收购良田,种植粮食,屯粮,此时半年有余,刚好收割了两季粮食,应该可以弥补东疆的燃眉之急的。”
明兮将“聪明人”三字咬得很重,道:“皇上您可以找人去‘抢’回来,也可以派人用银子去买回来……”。
明兮又明嘲暗讽道,不是还有一个秘密组织吗?看看你敢不敢出动,只要你敢动,我一定灭了你,让你也尝尝被人背后绊脚的滋味。
明兮的话让皓天的脸色极其难堪,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一团,好似要将自己的骨头都捏碎般,她竟然敢如此嚣张?
“皇上您国事为重,御香阁财政此等小事儿,也不必急于一时吧!那不如姐姐就先行回御香阁了……”
明兮见皓天那难堪的脸色,心中不由有一阵快感,想逼我就范,你还不够格。
“皓轩,你在宫里也待够了,跟姐姐回御香阁吧!”明兮瞧着在一边似乎要精神崩溃的皓轩说道。
他留在宫中已经毫无用处,必须将他带走,免得让皓天有机可乘。
“皓轩的身子还没有好全,还是留在宫中让我好生给他调理一下吧!”徐南一终于开口说话了,皓天与明兮这对姐弟两可真是冤家啊?上辈子就结怨了吧!
“世间也不是就你徐南一一个人会医术,你那么喜欢给皓轩调养身子,不如也跟随本公主一起回御香阁吧!我们御香阁的美人儿可比你的悬浮所多得多了,保证让你日日都消受美人恩。”
“当我没说过……”明兮这一说,徐南一就急忙闭住了嘴巴,太不是明兮的对手了,所以说得罪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那皇上,我们就先行告退了,您好好为国事操劳吧!”临了明兮还不忘讽刺一句,大不了鱼死网破,谁怕谁?
“皓轩……”皓天没有拦他们,只是这样唤了一声,“你当真要回御香阁?”皓天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跟皓轩竟然是一母同胞,因为从小他们的待遇就太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好的都是皓轩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明兮说他抢走了她的一切,那么又是谁抢走了他的一切呢?
第141章:是人就会有弱点
碧玺宫内阁的暖榻之上,穿着洁白孝服的男子以手当枕假寐着,皓天静静地坐在一旁仔细地瞧着皓天俊美的面容。
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以如此静静地瞧着他,不必揣测他的心思,也不必担心自己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如同刀削般挺起的鼻梁,不仅仅充分衬托出皓天的帅气,还凸显出他潜伏在内的刚毅之美。
“嗯……”兰珍想要抬头去摸一摸他的脸庞,可惜却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酸痛,不由想起那日的事情来。
待她醒来,好似一切都是尘埃落定了,听闻东丽国犯了东疆,烧了安乐城的粮草,听闻皓天与公主正式地那拉破了脸,公主带着清王回了御香阁,更是听闻舒贵嫔竟然是公主的细作?
难怪公主会知道皓天对付女人有一套?难怪她再一不愿意送女人给他了?原来这一招早早就失败了,不仅仅无法得到想要的消息,还送给了他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真真的陪着夫人又折兵。
若非无痕用这样的方式阻止她,若是她当真去暗室假传圣旨,那下场只怕比舒贵嫔还要惨。
首先皓天想要“引蛇出洞”,公主便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变被动为主动,不仅仅让皓天不准动她,还要好生保护她的安全。
接着皓天以“不死鸟的心”来逼着公主在御香阁与清王之间做一个选择,结果公主却打算自饮毒酒陷害皓天要残害手足。
舒贵嫔不忍皓天担上这个罪名,故此牺牲自己,保住了皓天的名誉,也就是这样皓天终于认明白原来舒贵嫔才是公主安排在身边的细作,彻底想要与公主翻脸,公主却早有准备,联合了东丽国从外界给皓天施加压力,平平安安的回到了御香阁。
公主这一步步地算计,可真是费尽心机啊?兰珍细细地将事情来回地缕了一边,心中不由暗自钦佩公主的心思。
如此不仅仅能够平平安安地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地回到御香阁,也是侧面地告诉自己,若是敢不听话,舒贵嫔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
舒贵嫔在宫中这些年了,都没有露出半点马脚,可见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竟然会选择死亡,可见也是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地步了。
那么,将后公主会不会也这样逼迫自己呢?不!兰珍一想到将后皓天知道她所有底细的后果,就感觉浑身都在发凉,如今皓天与公主已经正式闹翻了,如果她敢不听话,公主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兰珍每每想到这个就会十分的害怕,她不想失去皓天,更不想失去孩子,不想失去现在这样安定的生活。
“怎么啦?”皓天本就未睡,只是心里烦躁,闭着眼睛想事情而已,听见兰珍的痛苦的声音,急忙睁开眼睛问道。
终于可以信任兰珍了,虽然失去金巧,知道金巧一直都在欺骗他,心中很是不好受,但是知道细作不是兰珍,心里头又很是高兴,所以特意来碧玺宫瞧她,在她这里,总是感觉很舒服。
“孩子又踢我了……”兰珍好似被皓天这出其不意的声音惊吓到了,不过很快便调整过来,摸了摸腹部若无其事地说道。
瞧着皓天脸上冉冉形成担忧的神色,心中没来由的高兴,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一个男人愿意用真心去关爱她,心中一高兴,脸色也红润起来,渐渐舒展的笑容如同款款绽放的花朵,不仅仅美而且香,看得皓天都有些失神了。
“他跟我一样着急了。”皓天抚摸着兰珍的肚子说道。
“他急着出来看看这个新奇的世界,你急什么?”兰珍见皓天嘴角那坏坏的浅笑,便知道他在玩笑,反问道。
“他不出来,我怎么好意思进去?”皓天说着抬手朝兰珍的腋窝下挠了挠,惹得兰珍情不自禁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听了这话又是羞又是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胡说什么?这话也说得出口?”
“做都做得出来,为什么说不出口?”兰珍被皓天几句话惹得脸都红了,抬手敲打着皓天的胸脯,却被皓天一手抓住了手腕放在自己的心口。
那里热得有些烫手,心更是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皓天一手将拦住揽在自己的怀中道:“他可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胡闹……”皓天说着便要去亲兰珍的嘴唇,兰珍急忙推开她,这是什么时候?怎能这样呢?
“他听得见的。”见皓天依旧不依不饶,兰珍无奈只好如此说道,皓天见那圆润的肚子顶在在两人之间,再也不好再闹了。
“谢谢你、兰珍……”
“啊?”皓天突然开口说道,弄得兰珍莫名其妙,不知道皓天到底要谢自己什么?
“谢谢你弥补了我心底的创伤,谢谢你总是给我舒适的感觉,谢谢你为我孕育了一个孩子……还要谢谢你……”皓天从怀中掏出一方素色的丝帕来道:“谢谢你特意为我绣制了这个。”
兰珍低头瞧去,丝帕上绣制的是“羔羊跪ru”,当日为了唤醒皓天的慈悲心肠,特意连夜绣制的,希望他能够看在皇太后的份上,不要对公主下手,也算是不辜负太后临死前的嘱托了。
“母后若是知道我与姐姐闹成这样,一定会心寒的,可惜我别无他法。”皓天有些无奈地说道,御香阁的收入占了整个大燕王朝的一半,加上御香阁的收入从不入账国库,每年的开支却从国库里拨出,这一来一回,是多大的差额啊?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兰珍试探地问道,当真没得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可惜皓轩的身子跟性子都太弱了,不然我就把这个皇位交给他,这样姐姐就不会这样了。”
从前,明兮以为他是下等妃生的,不足以登基为皇,是他抢夺了皓轩的皇位;后来真相大白了,明兮又怪罪他夺走了她的母后与弟弟,总之,新仇旧恨,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共存的道理了,迟早都要分出胜负来的。
“皇上,当真这么想?”兰珍问道,皇太后宁可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换了仁孝皇后的儿子,后宫妃嫔为了权利都可如此,何况是心怀天下的男子汉呢?皓天已经稳坐江山这些年,他会甘心让位。
“我大燕的第五代国君永和皇帝,不就是退位让贤给了自己的侄子吗?我的祖宗能够将江山与皇位当成礼物般承让给自己的侄子,那我为何不能承让给我的亲弟弟呢?可惜皓轩一则没有此心,二则,如此沉重的天下搁在他的手中,我也不想放心。”
小时候,皓天一直都很羡慕皓轩,认为他是神明眷顾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且什么都是最好的,当他还不知“夫子”为何人之时,父皇就请了天下第一才子为皓轩授课。
当皓轩被一群名师围绕之时,他却是听着母后一字一顿地念着大燕的言语,一笔一划写着大燕的文字,一个异国而来的女子要去教育一个孩子,那是一件多么伟大而困难的事情。
“皇上与清王兄弟情深,为何与公主非要如此水火不容呢?以臣妾之见,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与公主之间存在许多误会,不如开诚布公,坦诚相待,也许能缓解皇上您跟公主之间的关系呢?”
兰珍旁敲侧击地试探道,皓天听到此处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不愧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太过好强的,就如同一只发疯的豹子,除非追到食物,否则永不停息的,何况……”。
皓天有些不忍,稍微停顿了一伙儿才道:“何况,她敢暗中勾结东丽王子,险些危害我大燕安危,这种叛国通敌之罪,我若是不理不顾,还姑息养奸的话,将后我百年之后,无颜面见列祖列宗的。”
听到此处,兰珍便也明白,从前皓天对明兮算是忍让,眼下怕是不成了,若两方果真交手,除非公主真的叛国投靠东丽,才有可能与皓天一较高下的。
可是公主那般在意慕容皇家这个姓氏,又怎会去叛国呢?
她不可能是皓天的对手,可是一旦她输了,临死前一定会拉上她垫背的,无论如何得找个法子将她永远都将那些事情掩埋心底的。
“姐姐的城府太深,无论我出什么样的招数,她都能很快的破解,总是能够反客为主,不说我如今根基还未稳,就算根基稳了,也未必能够拿下她的,真是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谁让我还惦记着她能够帮我将东疆的粮食与粮饷补上呢?”
皓天自言自语地分析道,明兮是吃准他是个注重名誉的人,故此特意来用讲那金钱衡量。
“不会的,是人就会有弱点。”兰珍正想问题想得头疼,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公主也不是铁人,一定也有短处的,那她的弱点到底是什么呢?只要找到她的弱点,就可以威胁她了,这样胜算会更大些。
“是人就会有弱点?”皓天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第142章:竟然会是他
冬日残阳比起春日炫阳更为人喜一些,一米亮白的阳光透过两个角楼之间的细缝射入,映衬在景色萧条的院内,免不得添了生气。
哑女安安静静地蹬在厨房外边的墙角扇着蒲扇燃烧着火炉,炉子里冒出的烟雾被微风吹散形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虽然是冬日但是人在火炉旁也免不得热,加上烟雾熏眼,哑女抬手擦了擦额头,沾染着炭灰的手惹得额头上画上了几道黑漆漆的痕迹。
哑女却并不在意,看着火炉逐渐燃烧得旺,心中很是高兴,侧面瞧着那笑容很是天真纯美,难以想象她就是公主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兰珍站在不远处瞧着这一幕,摇了摇头,想着如此美丽贤淑、恬静乖巧的女子,怎会是一副虚假的模样呢?
又想,公主调教出来的人能差到哪里去?自己能够用虚假的面目去欺骗别人,那哑女为何不能用虚假的面目来欺骗自己呢?
于己无用,勿施于人!她与哑女又有何区别呢?许都是她人手中的棋子而已,自己的人生去丝毫不能做主,只能任人摆布。
本是下了杀心,想到这个又有些退怯。
“无痕,你瞧这女子如何?”兰珍是带着无痕一起来的,想着好生想个法子将哑女狠狠地审讯一顿,看看能不能找到公主的弱点,如今却又动了恻隐之心,就凭着这“同命相连”的遭遇,也该饶她性命的,何况季贵人不就是死在她的手中吗?
若非她告知公主真相,公主也不会对季贵人痛下杀手,虽然没得打过太多的交道,但是偶尔的会面与交谈,兰珍对季云芳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心中有着几分钦佩,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皓天的人,而且武艺高强。
难怪皓天对她,不远不近,不宠也不冷落,无论何时,她都能明哲保身。
“小主,怎么会突然这么问?”无痕听了兰珍的问题,仔细地打量了哑女几眼,并不觉得哑女又何特别之处,若说特别也只能说是她是个哑巴这一点了。
“如此瞧着,她可是真是个好姑娘,她的眼睛清澈得能够一眼看到底的湖水,她的笑温柔得如同一缕春风轻轻地掠过耳垂,还有她的安静,她那可怜、委屈的模样,真真令人我见犹怜,然后十分欢喜。”
兰珍嘴中一边赞赏,心中一边叹息,舒贵嫔是公主送入宫的,自己也是公主安排进来的,哑女也是,那这燕都皇城里是否还有别人是公主派来的细作呢?
“卑职越来越不明白小主的意思了……”无痕听见兰珍这般夸耀哑女,就连眼神里都流露出了欣喜,越发不懂她的意思,心中狐疑,是否见他至今单身,故此想要给他安排姻亲?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他如今将近三十,一般人早就娶妻生子的,他至今还未成家立业,算是个没成就的人,但是也不至于娶一个哑女的?
又猜想是否是兰珍担忧自己忠心不够,故此特意送他个宫女来栓柱他的心?
“只是觉得可惜而已,这般好的姑娘却不能为我所用,杀之,可惜,放之,可恨,就好像曹操对关羽的感觉是一样的。”
兰珍惋惜道,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无痕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惊,道:“小主,请恕卑职胆大,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小主是婢女出生,按说是胸无点墨的,但是听小主您的谈吐,不说饱读诗书,也好歹是读过书的。”
“这……”被无痕这一问,兰珍才意识到自己留下的漏洞,女子本就不上学堂,就算富贵家的千金学的也是三从四德的妇德妇容,她竟然张嘴便是三国里的曹操关羽,这种本该男人看的书,议论的事情,的确让人起疑的。
“我随婢女出生,但是却都是主子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入宫前的主子,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女,随后我又伺候过落昭容与皇后娘娘,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总是学得一二的……”
兰珍解释道,无痕却好似一副不信的神情,道:“这宫中,人多嘴杂,有些话,小主可是要小心谨慎为好,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后果怕是小主您无法承担的。”
无痕的语气里除了几分关心之外,好似还有几分责备之意,倒是让兰珍有些不习惯了,不是说他一个奴才敢怪罪主子,而是他为何会如此去在意自己的言语呢?
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兰珍微微笑道,想要翻过这一夜,岔开话题问道:“那日当真是谢谢你,若是我一时冲动,坐下错事,怕是此时没得这番安生的日子。”
“卑职的今天都是小主给的,为小主思量是卑职该做的事情。”无痕虔诚地回答道,两人便这般并肩朝兰珍居住的地方走去。
“小主许是关心则乱,故此才决定铤而走险的,想起那日小主的神情,好似很关心清王的,莫非小主与清王……”
无痕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可是不等话说完就被兰珍喝道:“闭嘴……”,自从相识以来,兰珍不曾用这种语气跟无痕说过话,但是这好像是触犯了她的底线了,与清王那一段短暂的露水情缘,如今却如同个疙瘩般留在心里,不敢去回忆。
“我当你已死,你当我不回?”想起那日清王所说的话,好似每一句都含着血,若是皓天果真与公主决裂,那清王又该如何自处?
他一定也很痛苦吧!同住在燕都皇城内,却好似见面比登天还要难,那次,皓轩将她从西凉太子妃的马下救下之后,好似再也没见过了,这时间长得令她仿佛都忘记了清王的容貌了?
“我以为小主很擅长隐藏情绪,看来不是这样的。”无痕看见兰珍反应这般大,摇了摇头说道。
“一个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就必定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就算是怀着身孕,小主也要学会好生控制自己的情绪。”无痕这话像是说教也是像是指责,甚至好似有那么一丝丝“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你、你好像很关心我?”兰珍有些疑问地问道,今天无痕对自己说的话,远远超出一个护宫营侍卫对后宫小主关心的范围。
“小主是卑职的主子,卑职当然要关心小主……”无痕好似也被兰珍这一问题给问到了,急忙收敛了自己,告退道:“卑职在碧玺宫留了一伙儿了,该离去了。”说着便是拱手告退而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兰珍瞧着无痕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今天无痕有些怪怪的。
===夜里,兰珍依旧在想白天的事情,故此转辗反侧,一则思量自己有没有在皓天你的面前说过什么曹操关羽的?
父亲是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官员,最为钟爱“三国”,对于枭雄曹操很是钦佩,说就趁着曹操那“求才若渴”的心,也甘愿为他效力的。
对于关羽的忠义更是钦佩不已,说做人就该如关羽,诚信至上,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是失言。
故此受到父亲的影响,她刚刚开始认字的时候,就将《三国》看了个遍,不说倒背如流,好歹能够知道那里面的许多人物与许多事情。
父亲见她喜欢读这些书,也总是打趣道:“莫非我的兰珍将后也要学一学花木兰,代父从军?”
母亲应和道:“何止只如花木兰代父从军,可能要如戏文里的冯素珍当个女驸马呢?”
南宫一族被覆灭之后,她便再也没机会看了,但是这些人物还残留在脑海里,故事还未忘全。
“不对!”兰珍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哑女虽然看了竹筒里的信件,但是她并没有与公主传播消息啊?或许她只是好奇而已呢?”
想到此处,兰珍的疲倦好似一下子都散开,哑女是个哑巴,她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去散播皓天要给公主设下鸿门宴的消息?
“难道不是哑女?那会是谁?”兰珍越想越是不对,可是环儿胆子那般小,被几个侍卫都吓成那个样子,不可能是她的。
那就只剩下无痕了,想起那日,说是清王被关在暗室的人,说皇上用让公主用御香阁的银子换清王性命的人、阻止她去救清王的人都是无痕。
而且他武艺高强,若是他偷看了信件,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日公主就是在试探她的忠心,故此无痕刻意给了假消息,看她的反应,若是肯为公主效力,便能留住性命,若是稍有迟疑,按必定是必死无疑。
所以当她下定决心要救清王的时候,无痕便放下了戒备之心,不让她以身犯险,而太和殿内,舒贵嫔的身份却暴露了,如此便是打消了皓天对她的怀疑,那她就更为安全,就更能潜伏,成为更有用的棋子了。
如此解释好似更能说得通一些,稍稍推理了一下,好像所有的疑问都合情合理,无痕就是公主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从认识无痕的时间来看,比起哑女更为合适些,因为遇见哑女的时候,公主根本就对她没得防备之心,而认识无痕的时候,恰好是公主不信任她的开始。
“竟然会是他?”想到此处,兰珍连自己都不信了,许是觉得她对公主是忠心的,无痕这才稍稍表露本性的……
第143章:寒梅园
冬日里,燕都皇城的夜景比白日更为美丽,加上这两日绒毛大雪飘飘,积雪好似给这红墙碧瓦披上了一件雪白的貂绒披风。
寒梅园的红梅开得极其的好,一颗颗的红梅树在严寒里开出数之不尽的梅花,悠悠暗香袒露在雪花中,美得人心醉,可惜无痕的心情却是十分焦急。
梅园里有所精致的小屋,是专门给看管梅园的人居住的,无痕在屋内来回走动,瞧着窗外通往这里的小路,从心急变成了烦躁,总是感觉今夜里会出事情。
外间三更天的更声响起,更是让他难受得很,不,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了,必须出去探一探虚实。
“无痕……”无痕正要推门而出,却听见身后一个娇嫩的女声传来,回头瞧去,小屋另一侧的门被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推门而入。
女子微微垂了垂头,抬手取下头上的斗篷,拍了拍沾染上的积雪,无痕见了她,急忙跑到了她的身边,一手将她揽在怀中,焦急道:“你怎么才来?我好担心你……”。
“你还知道担心我?你少让我担些心,我就谢天谢地了……”女子的口吻虽说是在抱怨,却也不免听得出几分幸福的感觉。
“我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丽妃,她就是一盘狗肉,永远都上不了正席。”女子推开了无痕。
“她敢危害你,我就非要去招惹她。”无痕信誓旦旦地说道,抬手抚摸着女子的脸道:“明兮,我好怀念我们以前的日子,哪怕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如同守护天上的日月星辰般地守护着你,连话都无法与你说一句,也比现在强……”。
“少说这些话,熬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怎么可能还比不上过去?”明兮见无痕如此说,心中难免感动,从小,她就是最为皎洁璀璨的星月,无痕就是她最为忠诚的守护者,眼睛永远都烙印在她的身上,永远都不会挪开。
她高兴的时候,他看着她高兴,她痛苦的时候,他陪着她痛苦,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是她最好的发泄对象,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永远都是第一个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这是一个御林军的小侍卫,可是却用一颗真挚的心走进了她的心,可是他们的身份就如同隔在牛郎织女之间的银河,永远也无法横跨过去,所以他们就只能在暗处相恋。
“明兮,其实,你做大燕国的晨阳公主就好了,我可以永远都做你的奴仆……”无痕深情款款的说道,他从来都不敢去奢求有朝一日,他能够成为晨阳公主的驸马,能够与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与他人一样花前月下,他只能能够每天都能够看见她,只要看着她高兴,过得快乐,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我不要你当我的奴仆,无痕,我要你当我的男人,我慕容明兮的男人,大燕国至高无上的晨阳公主的男人,一定可以的,一定有这一天的。”
作为大燕的公主,是不可能跟一个奴仆在一起的,大燕的第三代国君承庆皇帝的三公主,慕容洛兮,就是因为爱上了燕都皇城的侍卫,而成为慕容皇家的第一罪人。
她就是明兮梦中那个跳舞跳到死亡的女子,因为爱上了地位卑微的侍卫,所以最为心爱的男人被无情的皇权逼迫至死,为了追随她心爱的人,她用自己的最美丽的舞蹈祭奠了她最爱的男人。
因为如此,被承庆皇帝一气之下从皇家除名,就连她的生母都惨遭牵连,这就是皇权的无情。
明兮是从母后、不,是仁孝皇后的嘴中听说的这个故事,不知道她为何要给自己讲这个故事,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好似明白,母后总是说,命运、认命……。
每当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耀着光芒,这样的神情就连跟父皇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她爱上了无痕,她才逐渐的明白,原来这是爱的光芒,原来一个女子若是爱上了一个男子,不仅仅看他的目光透露着的爱意,就连想起、提起她的时候,都会神采奕奕。
突然,有一天她好像明白了,明白了母后为何总是讲这个故事,总是说人要认命,也许她的心中也爱着一个与西凉公主身份不符的一个男人,也许她的心并没有给父皇,所以在父皇的面前,她是温柔的,是贤淑的,是和善的,却永远都不是幸福的。
“明兮,我们算了吧!你也看到了,皇上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城府要深,而清王却又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仁善,不说他不愿意跟皇上争,就算愿意,就算我们全力以赴,未必是皇上的对手,不如,趁着此时,皇上还不敢动你,我们带着御香阁的银子跟清王、无泪一起离开燕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找一块安宁的土地,过一种平静的日子,好不……”
“连你也这样劝我?是不是连你也要放弃我?”听无痕如此说,明兮不如气愤,不等无痕将话说完,就狠狠地将他的话打断。
“明兮,皇上是个注重名誉的人,只要你不与她相争,俯首称臣,他不会也不敢将你怎样的?但是你若是再如此与他针锋相对,迟早会……”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要忘记,我们还要最后一道王牌……”越是听无痕的话,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会面,却偏生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真是让人难受。
“你是说兰珍?”无痕问道,又劝道:“不行,明兮,虽然你掌握了兰珍的弱点,拿着她的孩子威胁她,但是这个人她就如同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且,你总是拿这个威胁她,难免她会狗急跳墙的,你想想,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无疑就是丈夫跟孩子,你若是逼急了她,她不但不会服从你,反倒会反抗你的,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这段时间,无痕潜伏在兰珍的身边,算是弄明白了她的一些脾气,别的倒是好,就是心太软了,是个注定无法成大事的人,明兮若是将她当成战败皇上的王牌,肯定会失败的。
“是么?无痕,有些事情,一时的成败不是永远的成败,每一刻棋子在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作用,下棋的人,总是会想到每一步的,南宫兰珍跟郎金巧不一样,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虽说当初是她指使的,但是兰珍杀了她的生母,这是个事实,若是放过她,她过不了自己的心。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皇上的对手啊,你也看到了,不说皇上已经想方设法的明里暗里铲除你的势力,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我们无法去探取的秘密组织,也许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呵呵……”听见无痕如此夸耀皓天,明兮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一则,她一直都认为慕容皇家的儿女除了出生皇家这个优越于人的身份外,在智商与心计之上也是高于他人的,这好似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夸耀皓天也算是夸耀慕容皇家,那也就算是夸耀自己。
二则,皓天虽然城府深,但是在明兮心中,她比之皓天还是要微微略高一筹的,她相信自己有这个本领,一定可以战败皓天的,所以她觉得无痕的话好笑。
“他之所以这样厉害,不是因为他本身就这么厉害,徐南一这个人给予她很大帮助,我若是除了徐南一,他无疑就是断了左膀右臂,到时候,他看他还怎么折腾?”
想起徐南一,明兮就头痛,为何他非要帮着皓天呢?本想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不想对付他,可是这个人太过碍手碍脚了?
“你要对付徐太医?”无痕不可置信问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徐太医对明兮有多好,若说是像对待妹妹一样也是可以的。
“这不好?你知道的,他待你、待清王一直都很好的。”无痕有些不忍的说道,心中也很羡慕徐南一,他也不过是奴才出身,但是他却有主子一般的待遇,可惜,就算他有主子一样的待遇,依旧不可能高攀大燕的公主,所以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远嫁他方,而无可奈何。
“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他挡了我的路。当初安排金巧到皓天身边的时候,我就安排了金巧的妹妹到了他的身边,要对付他轻而易举,我要他死在自己的手中,如此方消了我心中这口怨气,试想,当初他若是有勇气跟颜兮在一起,我们也不至于如此痛苦,开了他们的先例,那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想到此事,明兮就恨得牙痒痒,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问无痕道:“对了,忘记问你,丽妃没将你怎样吧?”
“丽妃?她能将我怎样?我听闻丽妃知道了当初花敷子的事情,要对付你,所以我才……”
无痕解释道,要不是知道丽妃要对付明兮,他怎会铤而走险呢?
“不好……上当了……”明兮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144章:可愿为我去死
“不好,上当了……”明兮突然好似想到了些什么,白日里,无泪收到兰珍的求救信,说是无痕为了维护她而得罪了丽妃,担忧丽妃不敢明处为难无痕,而在背后下手,希望无泪能够想个法子,救无痕出宫,免得在宫中遭了丽妃的毒手。
如今想想,丽妃这个人向来风风火火的,若她真想要处置无痕,怎么会背后下手?关心则乱,一听到无痕可能会出事情,她哪里还能够顾忌到其他的呢?故此才冒险入宫的。
“怎么啦?”无痕见明兮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在兰珍面前显露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不必明兮说得太过清楚,无痕也开始朝哪方面想,当初明兮为了留住兰珍这颗棋子,暗中利用丽妃去陷害兰珍的胎儿,随后又派人禀告帝后,丽妃想要自保,必定会倒打一耙,如此,兰珍为了活命,就必须生下这个孩子,有了她的这块心头肉,就不怕她会蹦出个天去了。
可是他今日,他正常巡逻时却无意间听见孙敏与底下的几个兄弟议论说:“丽妃娘娘这辈子最恨被人暗中绊脚,别说如今晨阳公主与皇上闹得水火不容,就说从前晨阳公主一手遮天之时,丽妃娘娘也绝不会放过她的……”。
他们的言辞含糊,却听得他心急如焚,如今想想,这的确是个“请君入瓮”的局。
“那日,她在我的面前,张嘴就是曹操、关羽,我唯恐她在皇上面前也露出马脚,故此提点了两句,没想到这就让她起了疑心……”
兰珍的心思很细,这无痕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细,那真相很明了,这就是兰珍为了证实他是公主派来潜伏在她身边的人。
“将季云芳的事情闹大,是为了给她提个醒,同时也让皓天对她心存些怀疑,待她感受到了皓天对她的不信任,就会知道,当皓天知道所有真相时,她跟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会是怎样的结果,又用金巧的死来打消皓天对她的怀疑,是想要告诉她,她的命运永远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南宫兰珍哪里都好,就是心不够狠,被皓天哄了几句,就忘记他也是她的杀家仇人了,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怪我不好!不该多嘴的。”无痕自责道,“这很明显,这是兰珍在试探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明兮接着无痕的话反问了一句,刚开始明兮得知这是兰珍设下的计谋,还有些着急,此时,却又气定神闲,“她知道你是我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又能怎样?难道她还敢与我作对不成?量她没得这个胆量……”明兮不屑地说了一句,别说只是南宫兰珍而已,就算是惊天动地的孙猴子,明兮也自认可与如来佛主媲美,为她制作一个巨大的五指山,这辈子都休想逃出去,如此方能解恨。
筹谋十年,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反倒是为了她复了仇,每当想到这个,明兮心中总是憎恨无比,总觉得就得让兰珍痛苦一辈子才能平复她心中的伤痛,让她去死,实在是太便宜了。
若要想让她失去,则必须让她先“拥有”,人失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那么痛苦的。
“无痕,相信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皓轩会取代皓天的,只要皓轩成为了大燕的皇帝,你、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谁也挡不住我们。”
明兮的口吻突然温柔下来,无痕一听见这样的声音便感觉整个黑夜都明亮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我、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明兮,你不该如此去逼迫清王,难道你忘记他服毒以死反抗的事情吗?我们不能为了我们的幸福,而牺牲了清王,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无痕知道明兮为了跟他在一起,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是他也并不想看见明兮如此去逼迫清王。
“不公平?我为他争取皇位,将天下都拱手让给他,他还有什么不公平的?”明兮有些气恼地说道,可是心中却又很心疼,想起那日在太和殿的情景。
她让皓轩跟着她会御香阁,可是皓天却想让他继续留在宫中,皓天唤了一句“皓轩”道:“皓轩,从前你的年纪小,所以跟姐姐一起住在御香阁,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没必要再跟姐姐住在一起了,还是留在宫中吧!待母后丧期过后,朕还要着手为你甄选清王妃呢?
这很明显,这是皓天曲线留住皓轩的手段,明兮充满冰冷的目光瞧了皓轩一眼,他的表情很痛苦,一边是养育自己十余年的姐姐,一边是一母同胞的兄长,的确是很难择决的。
“多谢皇兄好意……”皓轩淡淡地说道:“皇兄的身边有皇嫂跟众位小嫂嫂,还有南一哥哥,他们都可以陪伴着皇兄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可是姐姐的身边却只有我一个,我记得第一年我去益州的时候,姐姐给我写信说你不在我的身边,春天与冬天的景色是一致的。”
皓轩回忆起往事的神情极其难受,这种择决的痛苦,明兮再清楚不过了,最终皓轩还会跟着自己回到了御香阁。
这就意味着在皓轩的心中,她的地位还是要搞过皓天这个兄长,那么这就足够了。
“无痕,我们慕容皇家的血液里,是充满血性与野心的,我相信皓轩的心中也是有野心的,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我只需要想办法激起他的斗志,他一定会去斗争的,不需要我去逼迫他。”
明兮嘴中虽然如此说,心中却依旧感觉有些空,对于皓轩的血性与野心,何时才能表露出来的确是个未知数,计算他果真有,他的称呼又是否能够超越皓天呢?
“也许、也许不争斗的时候,会更加快乐些……”无痕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当得到他的时候,就是一种‘成就’。”
无痕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感叹,瞧着明兮那因为气恼而微微红润的脸蛋,忍不住抬手去抚摸,光滑的皮肤好似即将融化般,能够得到明兮的心,就是无痕最大的成就,为此,他可以甘愿付出一切。
“对不起,无论我如何努力,也无法令你有成就感……”无痕将明兮紧紧地揽在在怀中,好似生怕她会化为一缕青烟而去,从事再也不回来“谁说你不能让我有成就感?你待我的好,就是我最好的成就。”明兮一改平日的强势,化身为了一个温柔的小女人,脸庞刚好靠在无痕的胸前,好似能够听见他的呼吸声,还有他的心跳。
“可惜,最好的成就,并不是唯一的成就。这句话,明兮只是留在心中,并未张嘴说出来。
无痕,你别怪我,我爱你,可是我更爱皓轩,他才是我要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从十岁那年,我母后殉葬前的那一刻,她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说:“照顾好弟弟!”那一刻起,我的一切都是注定要为他而倾付的。
“怎么啦?”这样搂着明兮,并非是第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与平常的感觉不相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突然好似听见抽泣的声音,无痕急忙问道。
待明兮抬起头,才发现她刚刚是在流泪,为何?为何好端端地她会流泪呢?
“无痕……”不等无痕想个清晰,明兮娇滴滴地唤了一句,就是这区区两个字,好似唤起了无痕作为一个男人的所有**。
明兮微微仰着脸,那美丽的眼睛里喊着如珍珠般的泪,“嗯……”明兮不知为何轻轻地呻吟了一句,更是让无痕感觉更加的燥热。
明兮双手如同蛇一般地绕上了无痕的脖子,未关得严实的窗,飘入了外间刺骨的寒风,携带着清清淡淡的香味,更是让人心烦意乱的。
“无痕,你可愿意为我去死啊?”湿润的唇瓣交合在一起,风雨一番,明兮轻轻地在无痕的耳边问道。
“何止是为你去死,就算为你粉身碎骨都在所不已。”无痕信誓旦旦地说道,此生能够得到明兮的眷顾,算是三辈子修来福气!”
“好,说得好,那你可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话。”
听了无痕的保证,明兮很是高兴,只是这高兴之中又蕴含着几分苦涩。
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是无法选择爱人,不说别的朝代,就说大燕数百年的历史,里面什么是没有记载的?
“明兮,你知道的,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我是一个要为你付出生命的人。原谅我,原谅我,除了生命一无所有,所以,我唯一能够送给你的,只有我的生命。”
好端端地为何提到了死字?无痕隐约有了些感觉,是的,若这只是一个局,那么这个局被人设成功了,那么他们的关系就必定是要公开,可是一个小小侍卫总能高攀公主呢?
“好一对佳偶天成……”正当明兮将无痕抱得更紧之时,突然耳边想起这个声音……
第145章:井水不犯河水
“好一对佳偶天成?”正当明兮与无痕拥抱得紧时,小屋外面传来这样的声音,随之,只见门被人推开,兰珍带领数名侍卫从外而入,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让明兮连忙地推开了无痕,回首瞧去,背后的门窗外都能看见侍卫的身影,不必去考察,这很明显,整个小屋都被人包围了。
“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寻得如此佳婿……”兰珍的声音被往常更为响亮与清脆,最重要的是底气十足,对无痕的怀疑的确是来自于那日他的多言,但是心中却始终不信,故此还是想要去证实一下。
给无泪写求助信只是为了试探公主如何在意这颗棋子,想着若果真是公主的人,又对公主忠心耿耿,她没得放弃的道理,总是会有些动静的,原本想着无泪可能会入宫,没想到的是竟然钓出了公主这条大鱼,原来无痕竟然是公主的心上人?
难怪公主与皇上同年,却至今未嫁人,介于她的身份特殊,若是自身不乐意,他人也不敢去强求,故此二十过头,还待在闺中,若是别的公主只怕早就儿女成群了。
“孙敏,带着你的人,将寒梅园的入口、出口都给我看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谁也不准出去……”兰珍命令道,怀疑无痕之时,便觉得自己又失去了左右手,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为她办事,没想到也不过是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睛,故此必须开始筹谋寻找新的左右手,好为自己办事。
这孙敏本是丽妃的心腹,只是上次因为邱心莲的事情,皓天一气之下将孙敏贬职,调去养马了,丽妃为了摆脱嫌疑,也不敢太多为孙敏求情,便暂且没有管他,无奈孙敏此人别的都好,就是性子急躁了些,本是护宫营的队长,突然一下子调去养马,心中本就不好受,加上被人兰珍刻意地去挑拨几句,便对丽妃有了抱怨之心,认为为她办事,不但不能得到好处,且一旦出了事情,也无法保住自己的职位,心中多有不平。
而这孙敏与无痕又是有些过节的,听闻兰珍要对付无痕,心中更是痒得慌,再见这兰珍大腹便便,若是生下一位皇子,前途必定是无量的,便投靠了兰珍。
今夜里,奉兰珍的命令带着了几个兄弟特意来监视无痕的一举一动。
“是,小主!”孙敏很爽快的答应了,带着人先行离去,屋内便只留下明兮、无痕、与兰珍的三人,其余人等都在外间守候。
“南宫兰珍,你果真是要跟本公主作对吗?”明兮见兰珍来势汹汹,自然明白她是有备而来的,她没得召唤便私自入宫,本已是罪过,又与男子深夜幽会,这若是传出去,无痕的性命保不住,她慕容明兮的名声也将如数毁之,更是会给皓天一个足够处置她的理由。
“奴婢不敢,奴婢只求腹中的胎儿与心爱的男子平安无事而已。”一直都在寻找公主的弱点,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只是当真没想到公主也会有心上人,在兰珍的心中,公主一直都是一个无情的人,她是不会有笑容的,她就如同一个冰人,冷得人不敢去靠近。
“心爱的男人?看来你果真是爱上皓天了?你可不要忘记,他可是害得你们南宫一族如数覆灭的人,几句甜言蜜语便让你忘记了你们南宫一族的血海深仇?”明兮反问道,今日的兰珍自然不是那个平常能够让她随意打骂的兰珍了。
兰珍一身雪白的宽松孝服,披着一件雪色貂绒御寒披风,双手都撑着腰,却依旧看上去精神抖擞,看不出孕妇因为待产而表现出来的慵懒与疲倦。
“奴婢怎会忘记?奴婢终生都不敢忘记,但是奴婢也记得真真切切,当日下旨将我们南宫一族贬为贱民的人是皇太后,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公主您是才是皇太后的亲生女儿……”
“你……”兰珍一句话噎得明兮无话可说,怒气冲冲地抬手指着她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南宫一族,世世代代为慕容皇家效力,为历代大燕国君惟命是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君要臣,臣不得不死,当年皇太后专权,这才让我南宫一族含冤覆灭,这与年仅10岁的皇上有何干系?我为何要将这血仇算在他的头上?又为何不能去爱他呢?也许这就是命运,上天这般转辗反侧,就是让我完成我本该的命运,贵族之女理应侍奉君侧,这是我大燕的惯例,不是吗?”
兰珍反问道,这席话她是说得斗志激昂,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她是怎样在伪装?不说这待产期的孕妇,身体上没有任何的精力去与人斗法,就说凭着从前公主与她的关系,她也不敢如此跟她言语,但是输人不输阵,如果此事她还不强大的,那么今生今世她都无法比摆脱公主的控制了,终生都只能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公主的手中,一辈子都会受制于人。
“好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跟你的两位姐姐一样,惨死在男人的胯下,试想一个七岁的童女,被一群男人蹂躏强暴,场面一定很震撼。”
明兮听兰珍如此说,更是气得牙痒痒,没有因,就没有果,没有开始就没有结局,若是知道十年之后,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选择复仇这条心酸的道路。
“明兮,不必与她多言,我这就为你收回她的命。”无痕见兰珍敢在明兮的面前如此放肆、嚣张,自然也按捺不住,说着就想对兰珍动手,别说是一个孕妇,就算眼前的是一个彪悍的男人,对于他的武功而言,灭了他也是轻而易举的。
兰珍只感觉前方有一缕强风由远及近而来,瞬间便到了她的眼前,无痕的龙爪手对准了她的脖子。
“无痕,劝你还是冷静点,只要我一出事,你跟公主的事情,就立刻会传遍整个燕都皇城……”兰珍几乎是用所有的力气呐喊了一句,无痕最终还是收住了自己的手,那手与兰珍的脖子就差之分毫,几乎已经碰上兰珍的肌肤,只要他轻轻一握,也许就能结束兰珍的性命,可是一想到明兮的名誉,无痕就算再气愤也必须停止动作。
“你……”
“我早就与孙敏打好招呼,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晨阳公主私通侍卫的事情,立刻便会众人皆知。”兰珍威胁道,其实她并没有这般做,但是她必须这般说,不能让他们看出她有一点点的内怯。
“无痕,退下……”明兮冷冷地命令道,一个女子最在乎的无疑就是名誉了,她可以骄傲,可以冷冽,甚至可以不孝顺,但是她不能成为一个yin乱的女人,这好比活生生地剥了她的皮。
“好哇,你敢威胁我?你就不怕我即便是死也要拖上你做垫背的?”明兮走近兰珍问道,兰珍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公主的眼神很可怕,好似能够一眼就将人看穿了,但是脸色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哼,被公主您威胁了这么久,可算是有能力威胁您一回了,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南宫兰珍不过一条性命而已,公主您没得必要拿您的名誉来唤吧!若兰珍母子的性命能够成为公主名誉的陪葬品,兰珍也会倍感荣耀的。”
兰珍故作坚强道,此时绝对不能妥协,也不能有丝毫的退怯。
“只要我一死,看你怎样来威胁?”无痕听了兰珍的话更是气愤,明兮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气,他实在不忍心,说着便伸开了手掌,想着迎头给自己一掌,好了结自己的性命,如此兰珍就没有要挟明兮的把柄了。
“无痕……”明兮见无痕如此,急忙惊叫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抓住无痕抬起的手,“别……”,即便心中已经笃定主意若果真走到这一步,会选择牺牲无痕,但是见他如此,明兮的心中却极其不忍。
双眼饱满深情地瞧着无痕,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还舍不得你……”。
“明兮,我不能害了你……”无痕自责道,更是在内心怨恨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太过卑微,明兮也不会如此痛苦了。
“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到天荒地老的,要死也要一起死!”明兮轻声说道,好似打定了什么注意,回首朝兰珍问道:“你想怎么样?”
“奴婢不想怎样?记得公主曾经说过会还奴婢自由的,只要公主能够将奴婢从前与您的关系,如同逝去的人般深埋地底,兰珍也敢保证,今夜之事,绝不会走漏任何风声,不仅仅如此,只要公主您不再与皇上作对,奴婢还会尽我所能帮助公主与清王脱险,让公主与清王,包括无痕,平安无事,富贵余生。”
兰珍保证道,按着皓天此时的态度,此时即便公主不再与他作对,也会想办法去对付她的,所以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条件了。
“好,本公主答应你,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明兮并没有考虑,便很爽快的答应了,这倒是出乎兰珍的意料之外。
“慢,口说无凭,还请公主立下字据,白纸黑字为证……”
第146章:人间自有真情在
“慢,口说无凭,还请公主立下字据,白纸黑字为证……”兰珍见明兮如此爽快的答应她提出的条件,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在公主身边这些年,她很明白,公主绝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
“明兮,不必听她的,大不了,我与她同归于尽了。”不等明兮言语,无痕便被兰珍的这句话气得又想要动手,简直是岂有此理,她竟敢让明兮立下字据?明兮何尝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好!”无痕正要上前与兰珍动手,却又被明兮一手拉住,示意他不必动气,朝兰珍一笑道:“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你这样做,说句实话,我很欣慰,郎金巧跟你比的确是差点儿。”
明兮并不在意兰珍提出这样的条件,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了,还能坏到哪里去?
兰珍命人备下文房四宝,明兮写下了与无痕的“相恋”的事情,并且还与无痕一起签字画押,交给了兰珍,对于明兮与无痕而言,这是他们两相恋的经过,对于兰珍而言,这确实他们两“私通”的证据,一旦此字据公之于世,明兮的名誉便会毁之一旦,而对于皇家的公主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有可能她就会成为慕容皇家除名的第二位公主。
“逐出皇家”是明兮一直以来最为畏惧的事情,“慕容”这个姓氏是她一直以来、也会是她终生的荣耀,失去它,远远比死还要难受。
兰珍仔细地瞧着那信,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折了起来,有了它,公主再也不能威胁她了,她的性命、孩子的性命都能有保障了,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明兮瞧着兰珍脸上挂着满足的浅笑问道。
兰珍并未做声,便也就意味着她是默许了,明兮便急忙与无痕一同离去,兰珍瞧着他们并肩一同朝外走的背影,心中不由感叹,原来人间果真是有真情在的,就连公主这样的冷人,也会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委曲求全?
“公主,不要怪我,公主可为了无痕如此委曲求全,便必定能够明白我为了皓天也可以‘无恶不作’……”明兮与无痕即将踏出小屋的门槛之时,兰珍忍不住地喊了一句。
她用“无恶不作”四个字来形容今夜她的所作所为,她最终还是背叛了她的救命恩人,真正成为了“忘恩负义”的人,她认为这是一种“恶”。
“皓天他待我真的很好,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他心怀天下,也心念亲情,只要公主不再与他作对,兰珍愿意用我腹中胎儿起誓,必定会不余遗力保全公主您,若有半点不尽心,就让我的孩子终生终世,惨受折磨。”
兰珍举起了右手起誓道,明兮知道她最在意的无疑是她腹中的骨肉,此时她甘愿用这个孩子起誓,可见能够表达她的诚意。
“不必了,不要祸害了你的孩子,本公主最不喜欢,让上一代的恩怨波及到下一代,若是你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本公主这个姑姑反倒要祝贺他……”。
明兮回头瞧了一眼兰珍,冷冷说道,她终究还是心慈手软的,这样的人,注定是没得什么作为的,不被人逼上梁山,是绝不会反抗的。
“明兮……”离开了寒梅园,明兮便从燕都皇城专门负责运送杂物的宫门离去,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注意,而且一路都是她的心腹,故此无泪才能总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燕都皇城。
无痕见明兮一路走来都不言语,很是焦急地唤了一句,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此时明兮的委屈。
“不必为了我,这样委屈自己……”一辆负责运送杂物的马车内,装着许多裁剪衣裳遗留下来的废弃布料,与一些脏污变质的棉花,无痕与明兮就藏在里面。
无痕轻轻地拉扯着无痕的手说道,明兮靠着背后打包好的棉花团,抱着双腿坐着,感觉如同一个跟自己赌气的孩子,一言不发,马车的角梁上挂着的灯笼,灯光只是从一些细缝里透露进来,并看不清她的神态。
但是无痕知道她一定会生气,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痕,我喜欢这种感觉……”突然明兮的头轻轻一偏刚好落在无痕的肩膀上,一个人疲倦了最希望的无疑就是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什么?”听了明兮的话,无痕有些不理解也有些不可思议,明兮很少说这样的话,喜欢这种感觉?哪种感觉?
“我喜欢为了你委屈自己的这种感觉,原来为自己心爱的男人付出是这么的幸福。”明兮温柔的说道,突然轻轻地笑了两声道:“对不起,无痕,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给过你。”
不知道从何时起,无痕就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也不知道何时起,自己开始注意到这个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边的人?
还记得母后葬礼的那一天,她伤心得没有了泪水,想哭却总是哭不出来,她独自一人坐在凤鸣轩最高的阑珊上,瞧着整个燕都皇城因为国丧而缟素漫天的模样,可是谁知道这表面的悲伤里,隐藏着的是多少腥风血雨?
大家都在忙着新皇登基的事情,谁还能理会父皇与母后的遗体还在灵堂里?
她恨、她也怨,但是她没得法子,她瞧着下方的一切事物都比平常所见的要娇小,她知道自己在高处,那一刻,真想就这样眼睛一闭,跟着母后一起离开这个世间,远离这些仇恨是非。
“公主,您不要这样,如果您心里难受的话,就咬我好了……”突然一只手臂升到了自己的面前,无痕比他长几岁,那个时候,他看上去已经很高了,让人很有安全感。
她本来就心里难受,一句话未说便果真咬住了无痕的手臂,直到尝到了血液的味道才松开,可是无论如何疼痛,他都没叫一声。
“你是谁?”
“奴才是保护皇上安危的御林军无痕,奴才的妹妹无泪是伺候公主梳洗的小宫女……”。无痕禀告道。
“哦!”那时候,明兮对无泪还没得多大的印象,伺候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记不过来。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凤鸣轩是公主居住的地方,御林军不奉命是不能随意入内的。
“皇上见奴才武艺高强,命奴才入后宫保护皇后娘娘,奴才无能,未能保护好皇后娘娘……”无痕突然跪地请罪道,明兮不由眉头一簇,从阑珊上跳了下来,疑惑道:“皇上?皇后?”
“如今该称呼为先皇与先皇后了。”无痕有些沮丧地说道,从那一刻起,守护明兮便是成为了他的天职,明兮被遣送到御香阁时,无痕也追随去过去,过了几年,明兮决定在宫中安排细作之时,才让无痕潜伏入宫的。
“无痕,我想要你……”突然明兮轻声在无痕的耳边说道,不等无痕反应过来,明兮的双手便伸入了无痕的衣领,抚摸着他强健而有弹性的肌肤,紧紧地楼主了无痕。
“明兮、这、这不行……”此时还未出燕都皇城,还不知道是否能够安全离去,怎么能够如此呢?最重要的是,他怎能果真去坏了她的贞洁呢?
“不,我就要给你,我现在就要给你……”面对无痕的拒绝,明兮没有丝毫的妥协,斩钉切铁地说道,她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夜会是在这承载着废弃物的马车里。
她以为那一夜会是在她的新房里,她也跟所有的女人幻想过自己的新房,她的新房一定会十分美丽华贵的。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抵挡得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撩拨,无痕最终还是无法拒绝的,何况这种事情本该就是顺其自然的。
拥抱、爱抚、亲吻、解开衣裳……一步步地水到渠成,好似忘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明兮,这、这太、太委屈你了……”昏暗的灯光因为马车的运动而摇摆,时而扫射在明兮的脸上,湿哒哒的汗水沾上了许多头发,显得她的脸比平常更为消尖些。
“你肯为我去死,我为你受点委屈算什么?”过激的运动让明兮的声音微微有些变化,好像如同她的身体般湿润了,抬手擦拭着无痕脸上的汗珠道:“给了你,我才算是个完整的女人了,既然已经有人握着我们‘私通’的证据了,我们也不能白白的承担着这个罪名啊?有朝一日,若是东窗事发的话,也算是名副其实了,总好过名不副实吧!”
明兮有些玩笑道,无痕也随之笑了声,温柔道:“你总是如此倔强,可我就是爱上了你这股子倔强劲儿,我的命是你,我的心,我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无论做什么,对的错的,好的坏的,我都要陪着你……”。
“是!我太倔强了,都是遗传‘她’的,她倔强,慕容颜兮也倔强,我也倔强,倔强的女人总是要多受点罪的,你说我是上辈子犯了什么罪,才做了‘她’的女儿?才能够得到今生如此痛苦的命运?”
每当提起皇太后,明兮总是恨得牙痒痒,只有这一次,提起她,明兮的恨意稍稍减了些,终于、终于亲口承认自己是“她”的女儿了。
第147章:最爱最在意的人
御香阁坐落在一座高山之中,高高耸起的阁楼上悬挂着镶金的牌匾,既能凸显出御香阁的财力,也能显露御香阁的地位。
与燕都皇城不同之处,这里采用的是琉璃瓦,琉璃的透光性比一般的碧瓦要强得多,故此若是顺着阳光,御香阁内部的事物可以从外部瞧得一清二楚。
这里不是用来住人,而是用来制作香料,隐约能够看见数名身穿雪白色服饰的妙龄女子在里头工作,有些碾着香草,有些配着香料,有些正在品味香的味道,各司其职。
御香阁就好似一个香源体,香味从内及外的渗透出来,让方圆几百里都飘着香味,故此,御香阁的戒备也极其森严,首先它坐落在高山之中,地势高,入山的路径少,更能控制出入的人员。
这里显然是除去燕都皇城外,大燕最为显赫之地,开始,御香阁只是女子聚集之地,主要是制作香料,派兵镇守在外,只是为了维护里头女子们的安全,而御香阁的创始人是位公主,这些兵力最大的作用是为了维护公主的安全。
随着香料给大燕经济带来的发展,御香阁的地位在大燕越来越重,转而从保护人身安全更改为保护香料,派来镇守御香阁的士兵也就越来越多,然而这是数十年来,被明兮打理,有着太后明里暗里的放纵,很明显,御香阁已经成为御香阁的“私有财产”了。
回到了这里,除非皓天敢派兵来攻打,否则他休想再动她半根毫毛,无痕不过一个护宫营的侍卫而已,消失了也就消失了,兰珍肯定也会自圆其说的。
明兮一点也不担心,雪景总是令人觉得很美,皓天坐在自己居住阁楼顶层的天台上凝注着这美不胜书的雪景,一时起了兴致,命人备下了笔墨纸砚,画起了雪景。
“小主子,您已经画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一下吧!眼睛总是瞧着雪,会伤到眼睛的。”无泪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只有在皓轩的面前,她的声音才会如此细柔,神色才会如此“松软”,不如平常那般硬邦邦的。
“好!”皓轩听见声音淡淡地回了句,急忙搁下了闭,停止作画,微微抬头瞧了眼无泪,见她今日穿着的银袄衬在雪景里好似闪着光,而她的脸色却又乏着几分绯红,如此一瞧,好似一朵盛开的花儿。
“无泪,你冷不冷?”皓轩突然问道,不由让无泪一惊,紧了紧自己的衣裳,心中狐疑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自己穿得少了些吗?为了穿得更为漂亮些,的确是穿得不够暖和的,走上了这高楼更是觉得冷气逼人。
糟糕!这可怎么办呢?一定是给他看穿了,无泪一下子胡思乱想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故意看向了他处,不敢与皓轩去对视,唯恐自己的眼睛出卖了她。
“那你可不可以在这里站一会儿?”皓轩询问道,说着一手抓住无泪的手走到了天台的阑珊处,背景则是一片雪亮纯洁的雪景,积雪压在各式各样的树枝上,呈现出千姿百态的自然美色。
无泪从未想过他会突然拉住自己的手,只感觉一下子浑身都暖和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然后烫得脸都烧红了。
“光画雪景,能好看到哪里去,我该画个人……”皓轩有些欣喜的说道,不等无泪作答,便转身入屋内取了插在花瓶里的一只红梅,递给了无泪,道:“白雪红梅作陪,佳人怎能不美?”
好久都没有这样用心去画过画了,突然在自然之中找到了一副美景,好似扫开了皓轩沉寂在心中许久的寂寥,还是御香阁住得舒服,在宫内的那段时光,不是牢笼胜似牢笼。
“我会很快画完的,你委屈一伙儿,不要乱动……”皓轩边低头调着色彩边说道,无泪也未想过皓轩会为她作画,心中更为高兴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为灿烂,雪光衬着她是容光焕发。
“笑得真好看!”皓轩抬头瞧着无泪开始作画,见了无泪笑容夸赞道,可惜眼睛里看的是无泪,心里想念的人却是兰珍,多少次都如此幻想过,有一天可以为她画一副画,有一天,她会如此对自己笑。
明兮与无痕一同来寻皓轩,还未上楼便瞧见皓轩与无泪的身影,抬头瞧了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一起,省得我们到处找了。”明兮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无泪好像‘又’开始喜欢清王了?”无痕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爱上主子这种注定没得结果的事情,让他一个人来承受便罢了,怎么兄妹两都是一样的命运?
“男人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时,是不是都是一根木头,皓轩从来都没有发现无泪的变化,难道他看不出来,无泪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会笑吗?”明兮摇了摇,却不曾知道自己也只有在无痕面前才会温柔与微笑。
“南宫兰珍有什么好的?我是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与其让她祸害了皓轩,我宁可不用她来复仇。”明兮每当想到此事,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怨兰珍勾引皓轩,也怨皓轩偏偏爱上了兰珍,更怨自己是个瞎子,竟然没有发现?
待明兮与无痕走上了楼,皓轩也刚刚画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猜想是姐姐来了,因为除了无泪与姐姐,不会有其他人敢如此擅闯他的住所,自幼就是这个习惯的。急急忙忙地卷起了画,朝无泪道:“好了,快进屋子喝杯热茶,别冻坏了。”
无泪以为他画好之后,好歹会让自己看一眼的,可惜他却直接卷了起来,一时心中好生失落,却只能回答道:“是!”。
见公主来了,又匆匆见了个礼,逃似的离开了,无痕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急忙追了过去,天台上便只剩下皓轩与明兮两人。
“姐姐!”皓轩乖巧的唤了一声,好似自己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大雪天,画什么呢?也不怕着凉?”明兮过来时顺便取了件大氅,如同一个母亲般为皓轩披上。
“没什么!只是想画画而已。”皓轩打马虎眼回道,明兮便也不再追问,微微笑了声道:“画了美人儿,怕姐姐瞧见?”
“好久没见姐姐笑了,我说过的,姐姐笑起来是最美丽的,比天仙还要美。”皓轩瞧见明兮高兴的模样,心中也很是高兴,姐姐就是太过倔强了,若是她肯放下,也许事情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呵呵,傻弟弟,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来弟弟眼里也出西施啊?等着有朝一日,姐姐与你的心上人站在一起,看你还说不说姐姐是最美丽的。”明兮调侃道,其实她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来。
“姐姐,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丽的,谁也比不了,好喜欢姐姐这样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父皇还在,母后也在,我们一家人,好像每一天都这样的高兴。”突然皓轩抱住了明兮,他不知道是谁毁了他们这样的幸福,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报复,他只希望姐姐依旧还是从前的姐姐,会笑、会闹、会玩笑。
“你喜欢姐姐这个样子,姐姐就永远这个样子,皓轩,姐姐答应你,从今往后,永远都这样,再也不变了。”明兮轻轻地拍了拍皓轩的背部,保证道。
“当真?”皓轩有些不信,推开明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兮的眼睛瞧,唯恐她说谎。
“嗯!”明兮肯定点了点头,皓轩还是如此的天真,什么也改不了他那颗善良纯真的心,得到明兮肯定的答案,皓轩笑得更为开朗。
“姐姐,你终于想明白了,其实高处不胜寒,皇兄他扛着国家大任的重担,他也很辛苦,我们应该去帮助他,只要我们兄弟姐妹齐心协力,大燕迟早会一统天下的。”
皓轩以为明兮想明白了,终于可以大大松一口气了,他天真的以为只要明兮不与皓天作对了,他们之间就可以平安无事了。
“皓轩,若是姐姐要出嫁了,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你会怎样?”明兮试探地问道,皓轩啊皓轩,若是没了我,你可该怎么办啊?你若是总是这幅态度,迟早有一天,你会被皓天踩在脚底而无法动弹的,到时候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那时候,你可还能拿着毫笔舞文弄墨啊?
“姐姐要出嫁了?真的吗?”明兮从来都没提过出嫁的事情,这是第一次,皓轩有些不可置信地喊道。
“姐姐与你玩笑呢?姐姐只是想说若是你要跟姐姐分开了,你会不会想念姐姐?”明兮解释道。
“当然会,无论发生事情,姐姐都是我最亲的、最爱的、最在意的人。”虽然兴奋的气息稍稍减少,但是看到明兮态度的转变,皓轩依旧很是高兴。
“好!你也是姐姐最亲的,最爱的,最在意的人,为了你,姐姐什么都能放弃,只是如果姐姐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这世间很多东西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然你将一无所有。”
明兮仔细地瞧着皓轩的脸庞,抬手抚摸着他的脸,慈爱的目光里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悲戚,表面的笑容里好似也蕴含着无尽的泪。
第148章:死在自己的手里
悬浮所在燕都皇城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因为里头住着一个奴不奴、主不主的人,那就是徐南一。
他只是一个太医,但是他是除了皇上之外唯一一个能够长期居住在燕都皇城的皇族以外的男人。
这日,徐南一在自己的药房里瞧着医书,只有研究着医术的时候,他才能做自己,其余的时刻,他都是在为别人存活着,他从小就知道,这是他的命运,所以他已经习之以常了。
庆幸的是,他还能有一样自己热爱的事情,不至于完完全全地为别人去活,能够这样,他就很知足了。
“徐太医,喝杯茶再看吧!”薄荷端着茶搁在桌几上问道,她的性子一向很随性,徐南一也是个随性的人,比起紫苏的拘谨,他更喜欢薄荷这种随意。
“你紫苏姐姐呢?”徐南一见不是紫苏便问道,平常这种端茶倒水的活儿都是紫苏来做的。
“我倒的茶,你就不喝了?”薄荷调皮的问道。
“怎么会?你倒的茶我更喜欢喝,因为、因为有薄荷味……”徐南一玩笑道,瞧着眼前的薄荷,想着几年前她刚刚调到太医院的情景,那时的她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见了谁都是横冲直撞的,也幸亏是遇见了他,不然若是落在后宫的某位主子手里,早就没命了。
“果真有薄荷味,闻着就清新爽口……”徐南一端着茶杯轻轻地在鼻前嗅了嗅,夸赞道。
“咦!别喝,我在这茶里下了毒!”徐南一正要端着茶杯去喝茶,薄荷又突然伸手拦住他,笑吟吟地说道,看似在玩笑,却又好像说的是真的。
“你瞧……”薄荷见徐南一脸上的表情纠结,五分相信五分狐疑,干脆便从他的手中取过茶杯,将茶水倒在地上,当茶水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果真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只有是致命的剧毒洒在地面上时,才会如同烧得炙热的铁插入了冰凉的水中,发出“哧哧”的声响,且会冒出稍许的烟雾与小颗粒的泡沫。
“这?”有一滴茶水落在地面上溅到了旁边的桌几上,桌几是木制的,反应更为大些,立刻好似被钉子盯了一个窟窿,研究医药这些年,还从不知道世间有如此剧烈的毒药,这若是喝到腹中,那必定会五脏六腑都要腐烂的,说肚破肠流也不为过。
“薄荷,你?”徐南一疑惑地瞧着薄荷,她哪里来的毒药?为何要下在自己的茶里?又为何提醒?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杀自己还是要救自己?
而她到底又是何人?她的背后又是谁?种种问题在徐南一的脑海里迅速跳跃,自然当薄荷说这是一杯毒酒时,便也意识道,薄荷并非自己认识的薄荷,她一定隐藏着什么?那她这些年呆在自己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我家主子命我取徐太医您的命,虽然徐太医您平时待我也不错,但是主子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不然我就会跟我姐姐一个下场,我姐姐死得太惨了,我不想布她的后尘。”
薄荷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又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令人看不出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瞧着徐南一那疑惑的表情更是高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看,看着看着就痴痴地发出了笑声,燕都皇城的男主子,怎么都长得这般俊俏呢?
皇上帅气,清王俊逸,徐太医也不差嘛,虽然没得一双令女子失魂落魄乏着蓝光的眼睛,瞧着却更为正直。
“你姐姐?”徐南一更为不解地问道。
“就是舒贵嫔,其实她不是郎金巧,是当年主子为了送秀女入宫,半道上劫了郎家千金,随后冒名顶替进来的,她的原名唤浴儿,我唤涅儿,我们的名字取自‘浴火焚身’与‘凤凰涅槃’,我们出生贫贱之家,自幼就过得清苦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们父母突然辞世了,我们姐妹两就成为了孤儿,然后就如同两条流lang狗一样的生活着,连讨饭的乞丐都不如,不知道何为尊严?也不知道何为人生?”
薄荷回忆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虽然感觉惨不忍睹,不敢太去回顾,却又好似看开了一切,并不是那么的痛苦,反倒如同在讲述一个他人故事般。
“后来,我们遇见了主子,她给了我们饭吃,让我们住很漂亮的房子,还命人给我们做了漂亮的衣服,那一刻,我们才知道自己是个人,她对我们说‘做人就要如同凤凰一样,哪怕欲火焚身,也可以涅槃重生!要想重生,就必须忍受浴火的痛苦。’于是我们就开始了训练,接着我们就都入了宫,然后姐姐遇上了皇上,我就遇上了你……”
薄荷如同讲故事一样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徐南一却不能用一种平静的心态听着,心中不知为何感觉好似被人狠狠地用硬物戳了一下,原来是明兮,真是要谢谢她啊,如此看得起自己,在他的身边也安排一个女人?
“你们的主子是明兮?”这听着是一个问句,可是徐南一的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他就知道明兮的复仇不是一朝一夕酿成的,好怀念幼年时的情景,如果先皇没有驾崩该多好,就算当时的棋妃与仁孝皇后水火不容,但是孩子们都不谙世事,还是过得很开心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见薄荷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徐南一心中又是一凉,明兮这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她可真是一点情意都不讲啊?不过,她连皓天都不放过,又怎会放过自己呢?
“反正,你都要死了,告诉不告诉你,有什么区别?不如就当是薄荷我还徐太医这些年的照顾之情好了。”薄荷漫不经心地说道,却不敢再去看徐南一的脸色。
“哈哈哈,好个狠心的丫头,你也知道我待你好,那你还忍心给我喝毒茶?”徐南一见薄荷这种态度,笑了几声,这丫头可真是直白啊,也好,若是拐弯抹角的,还费劲呢?
“你赶紧走吧!你的命于我没得价值,跟了我这几年,怎么说也该知道,这世上很多东西都能杀我,唯独这毒杀不了我,你却偏偏用毒来害我,可见你还是有几分良知的。”
徐南一故作轻松道,好歹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自己曾经也十分的信任,到头来,却不过是细作而已,说不难过,那都是骗人的,就算他的心再开朗,性子再洒脱,也是很不舒服。
“不,不是这样的,我用毒来害你不是因为我有良知,而是因为这是主子的命令,我也很是不解地问主子,为什么偏偏要用毒来害你?主子说,要你死在自己的手里。”
薄荷故作悬疑地说道,徐南一听她这般说不由来了兴致,反问道:“哦?死在我自己的手里,你倒是说说看,怎么让我死在自己的手里?”
难道说,我还会愚蠢道到自杀不曾?徐南一见薄荷这般坦白,对她自然也不必太警惕,就算薄荷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也许还身怀绝技,但是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故此徐南一此时还很放松。
“就是让您心甘情愿地喝下这杯毒茶……”薄荷提起茶壶,轻轻地来回摇了摇,里头好似泉水在涌动般,大概还有大半壶的茶。
“我傻啊,我知道这茶里有毒,我还心甘情愿地喝下它?”徐南一指着那茶壶问道,这是开什么玩笑?
“莫非这世上果真有什么法子能够控制人的神志,让对方按着自己的意愿来行事?如果真有这种法子,你可真得让我试一试。”徐南一玩笑道,猜疑着明兮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好啊!主子说,徐太医有两个弱点,第一个就是南阳公主,第二个就是太沉迷于医学了;主子还说,这药世间仅有一颗;主子让我问问徐太医,相不相信这世间有一种毒可以将您毒死?”
薄荷话音刚刚落下便将茶壶往下倾斜,里头的茶水就如同流水般倾洒而出,徐南一瞧着薄荷的这一举止,心中就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行一样。
明兮算是彻底的抓住他的弱点了,这招激将法怎么用得这么好?这世间真的会有一种毒能够毒死他吗?最重要的是,他自认医术高明,对着世间的药与毒都熟透了,可惜看见这种“剧毒”,却丝毫不解,连类似的毒药都不得知。
眼看着茶壶里的茶水越来越少,真的很想让薄荷停下来?但是难道就真的中了明兮的激将法?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可是真的有毒能够毒死他吗?
“徐太医,你想好了吗?再想下去,这药可就从此在世间消声灭迹了。”薄荷见徐南一迟迟不做出选择,好心地提醒道。
“唉!告诉你家主子,她赢了……”徐南一经过一番强烈的挣扎,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急忙抬手抓住了茶壶,阻止了这种毒的消声灭迹。
“不就是一死吗?谁还真能长生不死,怎么的?”徐南一大喝了一声,算是给自己打打气加加油了,抬起茶壶,一仰头,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随之将茶壶狠狠地摔在地上。
“等我活过来,我再跟你们算账……”徐南一指着薄荷狠狠地说道,那一口茶水就如同一条毒蛇般从嘴巴里穿梭入了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在体内不停地运动着。
只有在毒发之前想出解药的方子,才有活命的可能,药的毒性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剧烈,才一下子,就让他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觉体内真是冰火两重天,两股不同的气流胡乱在体内窜动。
“徐南一,这回,你可真是玩大了?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你竟然敢拿自己的生命赌博,你若是就如此死去,你还想这流芳百世呢?等着你在黄泉路上见到了先皇跟皇太后,看你怎么交代?”
第149章:废除公主封号
徐南一的体内就好似有一条调皮而狂躁的蛇不停地转动着,而且还感觉那是一条浑身都是刺的蛇,游到哪里痛到哪里?
“徐太医,你可真是个傻子……”薄荷没有想到徐南一果真会受不了公主的激将法,果真自己心甘情愿地将这杯毒茶喝进了肚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别怪我,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不得不伤害你。
薄荷瞧着徐南一因为痛苦而脸色变得铁青,因为痛疼不仅仅五官纠结到了一起,连身子都无法站稳,听着他因为难受而发出的哀嚎,心中不由有几分心疼,毕竟,这几年他待她是很好的,偶尔会想,若是哪个女人能够寻得这样的一个夫君,那一定十分幸福。
“谢谢你,你的命不仅仅换了我的命,还唤了我的自由,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会急记着你的。”
薄荷微微地笑了声,公主答应了她,只要办成这件事情,她就可以带着她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离开燕都,到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公主也答应了姐姐同样的条件,可是姐姐太傻了,爱情会让女人变得很傻,所以她一直都在控制自己,她告诉自己,男人就是一颗毒药,爱情就是一把刺刀,只要不去碰它们,自己就会安稳的。
不知从何而来的泪水,掩盖了原本的笑容,薄荷轻轻地抬手擦了个干净,随后头都不回的转身离去,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徐南一因为毒性发作的缘故已然摔倒在地,痛苦地撑起了头,瞧着薄荷渐行渐远地背影,也是无奈地笑了笑道:“傻丫头,我若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我若是不喝下这杯毒茶,我就真的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就在同一时刻,帝王议政的金銮殿上,文武朝臣两列依次站好,数十个红漆雕花的大箱子被侍卫们抬着一个连着一个的走入。
紧随着便是明兮与无痕双双走入,一步步地走近皓天的龙椅,七步外停下了脚步,明兮是女子,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上殿的,但是今日十分特殊,那就是她修书承认了这些年私吞御香阁财银之事,并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将御香阁的银两如数奉交,故此才让她上了金銮殿。
明兮依旧不愿意对皓天行君臣之礼,只是微微抬头瞧了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皓天一眼,便僵到了一边,无痕见状,急忙抱拳参拜道:“奴才参见皇上……”。
“嗯?朕瞧着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皓天疑问道,平常个他不可能去注意一个维护后宫安危的侍卫,这个官衔并不高,在他的记忆这就是路人甲乙丙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脑海里。
“是!奴才本是御林军护宫营的队长,负责保护后宫众位主子的安全,许是皇上见过的。”无痕如实禀告道。
“你是护宫营的队长,不好好在后宫保护后宫女眷,怎么陪着皇姐一同来到了这金銮殿?”皓天瞧了明兮一眼,明兮依旧是一副“唯吾独尊”的傲态,想着,姐姐啊姐姐,你到底在这后宫里安排了多少人啊?
母后啊母后,您是何等精明之人,这些您到底是没发现,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到底还是偏袒您的亲生女儿啊?
“回皇上话,奴才受先皇恩惠,自幼入御林军,听命于龙御令,故此奉晨阳公主之命,押送银两入宫。“无痕依旧是如实回答,皓天便也不再相问,想着父皇驾崩之时,明兮也不过与自己一般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同时又丧父丧母,身边若是无人陪伴,她一个年幼童女,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这番打击?
父皇啊父皇,原来您不仅仅将龙御令交给了姐姐,还交给她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啊?
“皇上,御香阁的银两,我已经如数奉上了,有了这些银子,足够弥补国库的空虚了,无论您是要买粮,还是增添军备,都是足够了吧!不知此时,这朝堂之上,是否还有人敢说我慕容明兮勾结异国,危害大燕呢?”
明兮冷冷朝皓天问道,抬着银子入内的侍卫们,便一一将箱子打开,里面装载着黄金、白银、珠宝、玉石、翡翠、珍珠等等珍贵之物,满目琳琅,看得人眼花缭乱,个个发出吹嘘之声,感觉从未一次性看见过这么多的财富,几乎无法估算出它的价值。
“皇姐是大燕的公主,更是有着一份巾帼不让须眉的心,怎会做出勾结异国,危害大燕的事情呢?也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传出这样的谣言,险些坏了皇姐的名声……”皓天义愤填膺地说道,哼!哪个混账东西?这不就是自己骂自己吗?除了他,谁还有胆子敢随意地去玷污明兮的名声?
“传朕口谕,晨阳公主待大燕一片赤诚之心,谁敢再传晨阳公主勾结东丽王子之事,朕绝不轻饶。”皓天叱喝一声,众人急忙抱拳道:“臣等遵旨!”
明兮只当充耳不闻,想着只要他不到处去造谣,旁人谁敢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呢?
“启禀皇上,虽说晨阳公主勾结东丽国王子是被冤枉的,但是私吞御香阁财物之事,可是证据确凿,还请皇上处置……”。
“是啊,皇上,晨阳公主贪污舞弊,私扣御香阁的财物乃是大罪,还请皇上重责。”
不等皓天说话,便有大臣出列言语,数名大臣也一同附和,明兮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就算没有让兰珍掐住了她的软肋,她也必须这样做,因为明兮心中已经隐约明白自己不是皓天的对手。
皇太后在世之时,朝中大臣一半能够惟她所用,如今不过区区数月而已,她在朝中的心腹,明里暗里的被铲除个干净,朝政大权也被皓天夺了个一干二净,许多事情都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外,从前她敢以皓天不是嫡子为由,给他按上“谋逆篡位”之罪,可惜如今却并非如此,除非能让皓天去死,否则她这辈子都无法将皓天从皇位上拉下来。
“请皇上给晨阳公主定罪……”大臣们齐齐进言道。
“众位爱卿,你们这是让朕为难啊?晨阳公主是朕的姐姐,说来这是朕的家事啊……若是要动用国法,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些。”皓天佯作为难道。
“皇上,御香阁乃是大燕的经济命脉之一,晨阳公主私吞御香阁财物,怎可按家事处置呢?何况数量金额之大,堪比国库,乃是十恶不赦之罪,若不重责,唯恐不能服众啊?”
一名大臣上前禀奏道,其他几位大臣也齐齐附和:“请皇上重责,否则难以服众……”云云之类的话。
“这、这……”皓天依旧很是为难,将目光落在明兮的身上,明兮也同样凝注着他,好似就是在等待他的处置,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处置自己?
“皇姐,朕当真好难啊?朕若是处置你,对不住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更是破了你、我之间的姐弟之情,朕若是不处置你,又对不住这满朝文武,全国百姓,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皓天将难题抛给了明兮,想让明兮自己来处置自己,她若是处置得重,那是她咎由自取,他不必承担残害手足之罪;若是处置得轻,国民不满的是明兮,而不是他,对外还能落下个“仁义”的好名声,故此,无论明兮如何做,对皓天而言都是有利无弊的。
“大臣们言之有理,明兮借用御香阁主事之职,私吞财务,罪有应得,既然大臣要求用国法处置,那皇上便用国法处置吧!免得让百姓们说皇上您包庇族亲,这可是要坏了我们皇族规矩的。”
明兮好似看透了皓天的心里,轻而易举的将问题又重新抛给了皓天,而这话也恰好是皓天等待着的话,有了明兮这番话,他便可以无所顾忌了。
“既然皇姐如此说,那朕也只好处置了……”皓天款款起了身,朝前走了两步,朝满朝文武大臣们道“晨阳公主以职谋私,私吞御香阁财物,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库,属于严重的贪污舞弊之罪,本该凌迟处死,以儆效尤,但是介于她迷途知返,自缴私吞财物,朕决定从轻处理,饶她性命……”
皓天稍稍停顿了一下,垂目打量了在场众人的神情,并无异样,大家并觉得他说的有何不对,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决定废去晨阳公主封号,除去御香阁主事一职,发配南疆边境益州居住,不得圣谕,不准擅自入燕都……”
封号?公主的封号是极其有讲究的,没有封号的公主就是一个皇家的女儿,就好像大户家的千金小姐一样,俸禄不过是后宅供给,而有封号的公主是吃朝廷俸禄的,如安宁公主,年仅四岁,因为有着封号,也照样从国库内拨款供给她的衣食住行。
被夺取封号的公主,就好像一个权臣告老还乡,不紧紧失去了权利也失去了财富。
明兮早就将结果想到了最差的一部,庆幸他还没有将她贬为庶民,没有夺去她引以为傲的姓氏,没有将她赶出皇家。
“皇上英明……”面对皓天这样的决定,大臣们还是很满意的。
“皇姐认为朕如此处置是否公正?”皓天特意地去询问明兮意见,帝王所言便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说出口必定没得收回的道理,所以他此时不过就是象征性的问一句。
明兮若是反驳,便是抗旨不尊,若是不反驳,那就得按着他所说的去办。
“皇上不将我处死,已然是手下留情,明兮心服口服……”明兮淡淡地说道,又微微抬头朝皓天瞧去道:“我明日便会启程前往益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皇姐此处有一份大礼要赠送给了皇上,还请皇上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