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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铭玥     奴颜婢色txt下载     奴颜婢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章:生死由命,命该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珍才逐渐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手腕痒痒的,情不自禁地缩了缩。

    皓天正在专心致志地为兰珍受伤的手腕抹药,说来这伤口还真是不浅,就好似被钉子钉过一般,突然感觉兰珍的手动了动,不由喜不自禁地问道:“兰珍,你醒了?”

    “皇上?”兰珍这才恢复意识,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碧玺宫,原来皓天已经在她的身边,脑海之中突然闪过望月亭的那一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很是焦急地问道:“邱、邱修容、她、她……”。

    兰珍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那么高,肯定是必死无疑的,虽说是邱心莲有心要害她,但是如果她不放手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了,眼下还不知这宫中的人会如何议论她呢?

    “唉!”皓天知道她心中所想,短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她、她去了……”虽然皓天的脸上没得太多沮丧伤心之色,兰珍却依旧能够从他的很是平常的口吻里察觉到,他对于邱心莲的死也很是痛心。

    “你不要多想,想多了伤神,对孩子不好。”皓天见兰珍很是难过的模样便也婉言安慰道。

    “孩子?我的孩子?”兰珍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突然而来的一阵腹痛,忙着去看自己的肚子,发现它依旧圆圆鼓鼓的,而身体也并未感觉异样,这才稍稍放心起来。

    “放心吧!南一说,只是稍微动了些胎气,我喂你喝了碗保胎药,应该是没得大碍了。”皓天很是体贴地安慰道。

    宫中接二连三的失去妃嫔,最为痛心的自然就是皓天了,而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倒费尽心思地安慰自己,兰珍见皓天如此不由很是感动。

    撑起了身子朝皓天抱了过去,他身上的清香还是那么的好闻,不知为何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落,紧紧地抱着他道:“皓天,对不起,我若是再能坚持一下,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虽然邱心莲死有余辜,但是实在不忍心看着皓天这样伤神难过的模样,不知何时起,皓天的一举一动已经牵动着她的喜怒哀乐了。

    蹙眉泪流的女人总是比起平常多几分风情,孕育胎儿的母亲也免不得几分风韵,皓天顺势拦住兰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算是用“无声”的行为在安慰她,良久才轻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她自己的不小心……生死由命,她命该如此,我们谁也没得法子,你不要太为之事儿自责内疚。”

    虽然皓天这般说了,可是兰珍却好似过不了自己的心,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邱心莲所言为真,那这一切岂不是都是她的罪过,想念起绾心也是满心的愧疚。

    “皇、皇上……”正在两人还想要说些悄悄话时,突然传来个声音,好似一对偷情的男女“嗤啦”一声给人拉开了帷幔,被人瞧了个仔细,皓天条件反射地一下子将兰珍放开。

    回首瞧去,正是张公公诚惶诚恐的低头哈腰地站在不远处,皓天血气方刚的热血男儿,说来很是不喜欢这不男不女的阉人伺候,身边就这么一位张公公,他已经是年过不惑的人,只因是阉人,许还保养得当,并不显老,唇红齿白的,是皓天幼年时就在身边伺候的,故此也很是明白皓天的秉性,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做该做的事儿,说该说的话儿,多余的,想都不敢多想。

    “皇后娘娘与丽妃娘娘还在外头候着呢?”张公公小心翼翼地禀告着。

    宫中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儿,总该有些动静的,不管怎么样说也要将事情弄个明白吧!

    “嗯,让她们进来吧!”皓天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重新扶兰珍躺下嘱咐道:“皇后与丽妃可能要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便是了。”

    后宫之事,皓天从来都是不怎么参与的,便也离开了床榻坐到了一旁。

    宫中折个妃嫔很是平常,不平常的是邱心莲好端端地从望月亭掉了下去,这番“轰动”之事儿,自然会有些流言蜚语的,而这邱心莲的祖父平阳侯又是先皇时期的旧臣,那便是功臣之后,终有几分人情在,又没犯下什么大过,就如此死于非命,总该对他们家人有个交代吧!

    兰珍见皇后、丽妃已经舒贵嫔、穆贵嫔、季贵人等妃嫔入内,忙着要起身行礼,皇后见她如此大腹便便忙拦道:“你身子不便,便免了吧!”

    众人又给一同给皓天行礼请安,皓天忙着唤了起,示意她们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他就旁听就好!

    皇后走到兰珍床榻旁,瞧着她还安好便也放了心,问道:“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来问你这些,但是丽妃急着将事情弄明白,故此才来的,你便将当时的情况好生说一说吧!”

    提起丽妃,兰珍只有恨,瞥眼瞧着丽妃一眼,她已经很是自觉地坐到了皓天的身边,两人都是身穿孝服,只是男子的孝服束腰,衬着皓天英俊俊朗,女子的孝服宽松,衬着丽妃洁净脱俗,洁白色,一尘不染,倒是更能凸显天生丽质,远远瞧着倒觉得好一对“璧人”?

    “你也不要怪我们来扰你,邱修容是平阳侯的孙女,听闻当年先皇还未登基时,平阳侯是王府里谋臣,在先皇面前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如今虽说年过古稀,不得为国尽忠,送个孙女入宫伺候皇上也算是为君分忧,如今邱修容这般死于非命,若是皇后与本宫不将事情弄个明白,给平阳侯府一个交代,还不知外间那些官宦女眷们会如何议论呢?”

    丽妃接着皇后的话说道,随之朝皓天瞧了一眼,好似在问:“我说得对是不对?”皓天便也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却并未言语。

    “是!丽妃娘娘言之有理,嫔妾必定将当时情景一五一十的好生说明白……”兰珍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想着皇上已经相信我,你又能拿我怎样?何况事实本就是邱心莲想要谋害我,结果害人害己,自作自受,赔上了性命。

第121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嫔妾今日本是心中郁闷,想要到望月亭上去看看燕都皇城的美景,纾解一下心中的烦闷,不料邱修容会突然出现在身后,想要推嫔妾,幸亏嫔妾的侍女环儿碰巧瞧见了,从背后喊了一声,嫔妾一时惊吓过度,身子一侧,不料却见邱修容自个儿跌下了望月亭……”兰珍如实回答道,说着便又抽泣起来道:“都怪嫔妾不好,身子不便,本身也是力气不大,竟然就让邱、邱修容就这样……呜呜呜……”

    虽说不怎么为邱心莲的死伤心,但是每每想到绾心却又心疼不已,说来她的确是死得冤枉的,若非恰巧撞到了无泪,无论如何,兰珍也舍不得将她害了的,故此这眼泪也是有七分真的。

    “咦,是这样?可是刚刚环儿那丫头说是邱修容闲来无事,到了望月亭,见御女小主你也在,想要上前打招呼,不知怎地,她一下子就跌了下去,还口口声声的求你将她拉上来,环儿本是要去帮忙,可是你却让她去唤人来?”

    兰珍话音刚刚落下,舒贵嫔便张了嘴,对于兰珍的说辞满腹狐疑,自是不信的,舒贵嫔容貌倒是不太出众,可她那不点朱唇而绛的樱桃小嘴,煞是好看,一张一合地好似嘴中含着蜜糖。

    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丝笑意好似一缕飘忽不定的清风自然而毫无规矩,却也不难瞧出她神色里透露出来的敌对之意。

    丽妃向来厉害,眼下帝后都在此,这才收敛些,所以自己不动手,让舒贵嫔来问话,倒是一份好心思。

    “环儿这般说?”兰珍故作惊讶道,环儿今年还不到十四岁,心智还不成熟,莫说熬不过什么刑法,只要被人叱喝两句,怕是藏不住什么话?连话都藏不住,又怎会知道说谎呢?

    兰珍猜想着,这该是舒贵嫔刻意地套自己的话,便顺势愧疚起来道:“若真是如此,那当真是我害了邱修容了,呜呜呜、我只当环儿年岁小,个儿也不高,怕是帮不上忙,故此才让她去叫人的……”。

    兰珍哭得难受,哭着哭着又抬起双手拍打自己隆起的肚子道:“我、我竟然害了一条人命?那我、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欠债还钱,血债血偿,我、我也不生这个孩子了,若是将后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个杀人凶手,让他又有何面目在这宫中立足……”

    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兰珍可谓是演得淋漓尽致,本是旁听的皓天再也按捺不住,又回到了兰珍的床榻边,紧紧地抓住兰珍的手,安慰道:“这是做什么?你忘记你答应过朕,再也不会做出伤害我们孩儿的事情来?”

    “可是、可是……”兰珍依旧是哭哭啼啼的,随意环顾四周,打量着众人的脸色,丽妃面色如常,只当是在看戏;皇后与皓天一样有几分心疼之感;舒贵嫔竟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而一直站在一旁未言语的季贵人倒是十分镇定,那脸色平常得好似没得任何的感情。

    季云芳这个人,兰珍从前在落筱黛身边伺候的时候就知道这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知道该如何明哲保身,更是知道如何步步为营。

    得宠时,不曾娇惯,那么即便眼下无宠也很是受人倚重的。

    “舒贵嫔,本宫怎么不曾听环儿如此说?”皇后见兰珍如此,便反问舒贵嫔道。

    舒贵嫔不由一时语噎,吞吞吐吐道:“皇后娘娘,嫔妾就是这样听环儿说的啊?“见皇后脸色冷漠,有些胆怯地朝旁边的穆贵嫔问道:“环儿是这样说的吧?”穆贵嫔脸色木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见得不到回答,舒贵嫔也很是尴尬,自圆其说道:“许是嫔妾听岔了。”

    “好啦!这不怪你,朕跟你说过了,不要自责,小心又动了胎气?”皓天边为兰珍擦拭着泪水,边安慰道,倒是一时羡煞了几位妃嫔的眼。

    “不怪臣妾,那怪谁?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拽在臣妾的手里,臣妾却无力将她挽留,臣妾还有何面目为人母?”兰珍很是愧疚的说道。

    “哦,对了,皇上,怪宫中护宫营的侍卫,他们守卫后宫妃嫔的安危,按说望月亭附近该是有人巡逻的,怎会没得人出手相救呢?”

    兰珍突然转移话题道,说来的确是蹊跷的,宫中戒备森严,侍卫巡逻是正常之事,她上望月亭的时候还见着人巡逻来着,怎么站了一伙儿就没人了了呢?

    看来是有人早早给她布下了局,早就将人调走,好让邱心莲更为得心应手,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啊?

    “说得有理,朕在建章宫都得到了消息,怎么就没有一个侍卫上去救人?后宫这站岗巡逻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皓天好似也想到这一点问道,丽妃本是在一旁看热闹,听皓天这般说不由提起了心,插嘴道:“宫中的侍卫不能与妃嫔离得太近,许是见嫔妃们在一起,不敢靠近,在远处伺候,来不及赶到吧?”

    “朕都赶到了,他们还来不及?那什么是来得及的?”皓天说着便有些动了怒命令道:“谁是护宫营的队长,让他来见朕……”。

    丽妃便也不敢再多言,瞥眼瞧着兰珍一脸哭丧样,内心很是鄙视“哼”了一声。

    “也好!那就说是护宫营的侍卫守护不到位,害得邱修容失足跌下了望月亭吧!也算是给平阳侯一个交代了。”丽妃有些懒懒地说道,很是明显这个理由也太让人不信服了。

    “尘芳……”皓天想了想,轻声叹了一口气,突然唤道,季尘芳忙着上前行礼道:“皇上,您有何吩咐?”

    季尘芳一直都比较得宠的,如今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唤她的闺名,就能够显示待她的恩宠了。

    “你与心莲同日入宫,私下关系也好!朕想让你出宫一场,去一场平阳侯府,好生解释一下心莲失足跌下望月亭的事情,另外,母后丧期还未过,燕夫人与蓉妃的灵柩刚刚送往皇陵,宫中实在不宜操办丧事,你便协助他们家人在平阳侯府操办一下吧!

第122章:故人来访

    邱心莲的死无疑是个意外,但是被有心之人稍稍“修饰”一下,便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兰珍是明里暗着承担着“谋害”的罪名。

    说来不由觉得好笑,当日险些被人用花敷子害了腹中胎儿,却被冠上了“为了争宠不惜自毁胎儿”的罪名,被封宫在碧玺宫内尝够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今明明是受害人,却别人说成是“谋害人”?

    可见这燕都皇城的“黑白是非”是何等的“叹为观止”?原来“指鹿为马”的事情不仅仅存在于史记之中?

    庆幸有着腹中胎儿“护身”,皓天并没有听信谣言,趁着兰珍此番的得宠,宫中的奴仆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即便再不服也只能在心里。

    邱心莲毕竟是平阳侯的孙女,平阳侯在先皇时期立下过汗马功劳,皓天也不能太过委屈了她,追封为从三品“嫔”,还破例赐了封号为“荣”。

    同时,命季贵人代表皇室扶送遗体前往平阳侯府操办丧事,宫中宫嫔若非特殊情况,一般是不能出宫的,此番派季云芳这个正儿八经的四品贵人出宫扶送灵柩,算是对平阳侯府莫大的恩赐,故此平阳侯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哪里还敢去追究邱心莲的死因呢?

    故此此事也随着邱心莲入土为安而尘埃落地,只是听闻季云芳在操办丧事之时操劳过度而病在宫外,太医前去诊治说是染上了风寒,加上伤心劳累,很是严重,不宜舟车劳顿,长途迁移,故此只好先行送回了她的娘家季府调养身体。

    说来季云芳在兰珍的心中一直以来都是个十分聪慧之人,心中猜疑着,这病是真是假,还有待考察呢!

    如今皇上守孝,不必伺候,宫中妃嫔们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既然无力抗争,那么明哲保身便是上上策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远离是非更好的选择了。

    心中倒是对季云芳有了几分欣赏与钦佩,也难怪她一个区区庶出之女能够压过嫡出女儿而一举中魁入主后宫了,眼下整个季府谁敢不把她当初“祖奶奶”一样的供奉着。

    衣锦还乡可比在宫中忍气吞声强得多,人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如今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便是一门很“深度”的技巧。

    这日,兰珍与往常一样,用过午膳之后,歪在榻上小憩,宁静的宫殿,清风送爽淡淡的花香不知从哪来飘来,格外的舒适,似醒非醒的兰珍很是满意地多吸了两口气,忽地一下假寐着的双眸猛的一下睁开了,好似闻到了一种很奇异的味道。

    但是这味道若有若无、忽远忽近,不敢确定,忙着起身,四处查看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身后一阵凉风闪过,才敢真正的确定下来。

    无泪身上的味道她是很熟悉的,她并不爱“香”,但是常年生活在御香阁内,沾染着各式各样的香味,逐渐沉淀下来,与她的体香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味道,兰珍早早就熟悉了。

    想起当日被封宫的时日,明明已经用暗号求助了无泪,她却丝毫不理会,不然凭着她的武功,或者别的法子,她也不至于受了那么多的苦。

    想到这个兰珍不由心中有些气愤,便也不点破,佯作不知道无泪来访,朝外唤道:“环儿,你可听见有什么动静?”

    环儿在外守着,听见兰珍的呼唤忙着进了房,回答道:“小主,奴婢没听见什么动静啊?小主怎么啦?”

    兰珍随意瞥朝床边的帷幔处瞟了一眼,已然发现有了不寻常,更是确定无泪的“不请自来”了。

    笑道:“没什么?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总是觉得四周有动静,疑神疑鬼的,也许就是哪里飞累的乌鸦落在碧瓦上吧!总觉得有动静!”。

    兰珍刻意将声音放大了些,环儿不知她的用意回答道:“小主,许是因为‘荣嫔娘娘’的事情给吓到了,皇上说过了,小主放宽心好生养胎就好,别的都不必去想的。”

    “嗯,自然不必去想的,眼下有无痕侍卫守护后宫,谁还能动我不成?”兰珍有些自喜地说道,邱心莲的事情,皓天虽然没有明察,但是也并非万事未作,既然责任在于护宫营的侍卫,那么总得有些处置的。

    孙敏被革职查办,无痕自然而然地便顶上了这个空缺了,孙敏是丽妃的心腹,如此歪打正着的,无疑也算是好生地将了丽妃一军,算是在这深宫女子的尔虞我诈的斗争里弱弱地扳回了一局。

    已然是九月下旬,正是秋老虎的季节,屋内有些闷热,兰珍边摇着扇子边与环儿说了好一伙儿话,才说累了,命环儿先行出去,无泪躲在帷幔里好些时辰,热得难受、站得难受、最重要的是憋得难受。

    她又不是傻子,怎听不出兰珍的明嘲暗讽来?怎会不知道这是兰珍故意在报复她当日的见死不救。

    “御女小主,您如今日子过得很是舒畅嘛!”待环儿刚刚离去,无泪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那冷漠的口吻里还搀和着气恼,故此听上去更是冷,瞬间就觉得殿内凉快了许多。

    “呵呵……”兰珍早早就猜到了是她,故此也不惊讶,依旧不慌不忙地摇着扇子,悠悠道:“难为你还会来找我?我以为无泪你这辈子都不会来见我了呢?因为你没脸见我?”

    兰珍阴阳怪气地说道,无泪知道她在说气话便也并未动气,走近兰珍身边道:“看来小主是要跟奴婢摆摆主子的架子,那是否要奴婢给您跪地磕头啊?”

    无泪说着便是要屈身给兰珍行礼,兰珍哪里敢受她的大礼?忙着一手扶了起来道:“你听不出来我在跟你说气话?我可不敢受你的礼?”

    无泪却很是不领情地将她的手一闪冷冷道:“我以为你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不记得曾经与你一起雪地寻食的小麻雀了呢?”

    无泪与兰珍一样,都是孤女,都是承受公主大恩,虽然无泪没学调香,但是两人都是公主精心调|教的,故此交情不比常人,说是“患难之交”也不为过。

第123章:棋子的命运

    “你笑我?”兰珍扶起了无泪,若说这世间,她可以有“朋友”,那么无泪则是第一人选,兰珍有些自嘲地笑了声,宫中何人不知是她送了对自己有恩的蓉妃上了路,何人不在暗地说她兰珍是个忘恩负义的卑劣小人?

    “你帮过我,我说过,我南宫兰珍会记你一辈子的。”无泪漠然的表情兰珍已经习惯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如公主一般冷情的人,她只是外表冷而已,她的心也许是热的。

    “你不必记得我,记得主子就成!”

    “主子?”提到晨阳公主,兰珍内心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是!其实她心中很明白,若是没得公主的授意,无泪是不敢随意入宫的,即便她的轻功再好也罢,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

    “不要忘记,你的命是主子从黄泉路上抢回来的,若是公主有难,你帮是不帮?”

    无泪双目紧紧地盯着兰珍的眼睛瞧着,瞧得兰珍浑身发麻,不知如何是好?公主有难?她是至高无上的公主,她怎么会有难呢?

    “我、我……”兰珍有些迟疑,“主子说过还我自由的,她、她想反悔?”

    “主子一言九鼎,不会出尔反尔,所以我问的是‘帮不帮’?”无泪强调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公主的形象在兰珍的心中一直都很强大,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陷入什么危机与困境的。

    “不久前,拨到北疆救灾的银两被强盗劫了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北疆城区的灾情与日俱增,听闻日日都能够饿死人,为了赈灾,朝廷绞尽脑汁地凑齐了三十万白银,但是没想到在半路却给土匪强盗给劫走了。

    为此皓天头痛了许久,也借此事在朝堂上好生烧了一把火,处置了不少官员,虽然派兵灭了那群强盗,灾银却并没有如数被追回,损失了五成有余。

    朝廷看似富有,实质国库却已然空虚,加上皓天亲政后,注重军事,大部分的银两都用在军队上。

    此番灾银能够凑齐就很是不容易了,没想到却偏生屋漏还赶上了连夜雨,真够令人心焦的。

    “这与主子有何关系?”兰珍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银子?皇上为了筹备灾银,已经在打御香阁的主意了,主子与皇上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明白的,难道你认为皇上会放过主子吗?”

    无泪问道,这个问题好似给了兰珍当头一棒,打得她头昏脑涨的,“你可知道主子为何会留小主子在宫中?为的就是请皇上看在小主子份上手下留情,但是很明显皇上已经准备对付主子了,如今皇上大权在握,主子怎会是他的对手?只不过碍着太后的丧期与小主子的面子,没有动手罢了。”

    “不、不会的,皇上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伤害公主的?”兰珍反驳道,若是皇上当真要对付公主,那她该如何是好呢?

    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待自己一片真心的男人,她腹中胎儿的父亲,她何去何从呢?

    “皇上的话你也信?曾经皇上不是也说过绝不会跟皇太后争政权的吗?到头来结果如何,你比谁都清楚?”

    无泪好似读懂了兰珍的心思,狐疑地问道:“兰珍,你该不会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呵!疯子,我怎么会忘记自己是谁?”兰珍没料到了无泪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忙着反驳,却感觉很是不自然,双手有些颤抖,不知是被无泪说中了心事而慌张,还是为了掩盖某种情绪。

    “没忘记最好,忘记了也不打紧,我提醒一下,皇太后杀了你的全家,你入宫只是为了你南宫家族复仇,而你,亲手杀了皇太后,这还不够,你杀了皇上的宠妃宸贵妃,还有她刚刚出生的小皇子,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落筱黛,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你是晨阳公主安排在皇上身边的细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你说,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些,他还会善待你吗?”

    “不……”兰珍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因为无泪的一席话已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皓天是那么的维护她,无论什么时刻!可若他知道了真相,知道她背后的一切,还会如此待她吗?

    兰珍不敢去想,若是有一天,皓天知道所有的真相,他会怎么样呢?

    “所以,你跟主子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船沉了,那么大家都得死,谁也跑不掉,帮主子,就是帮你自己,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此时无泪的语气里还有些威胁的成分,兰珍表情有些呆滞地瞧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在告诉她,若是敢违背公主的意思,那么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结局?

    “无泪,当初我被丽妃陷害的时候,我向你求救,你为什么不理我?”无泪本是要离去,却被兰珍喝住。

    “为什么?兰珍,你这个人,要说你聪明,你比谁都聪明,可是要说你愚蠢,你也比谁都愚蠢,你仔细想一想,当时的情景,你让我怎么办?直接将你带出燕都皇城?一个怀有皇嗣的妃嫔突然失踪了,皇上会坐视不管吗?还是将你腹中胎儿先行除去再带你走?你已经背上了‘残杀亲儿’的罪名,这孩子一没,你立刻就会死,横竖都是无用的,我为何还要理你?”

    “我、我……”听无泪这般一解释,兰珍倒是无话可说,说来也怪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才让人抢了先机,陷入困境。

    “无泪,你让我好难啊!”兰珍很是苦恼地说道,若是皓天真的要对付公主,她当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这两者好似注定只能选择一个,可是若选皇上,公主绝不会放过自己;若选公主,又辜负了皓天的一片心意,这腹中胎儿有该如何是好?

    “不是我让你好难?而是你自己让自己好难,棋子的痛苦在于,本身是一颗棋子,却不甘为一颗棋子,你不要忘记,你至始至终就是一枚棋子,若是你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也许就不会这样难了……”

第124章:为君者统筹全局

    永福宫的温室内,兰珍双手撑着腰很是吃力地站在中央,环顾着这屋内的陈设,好像就在昨天,慕容皓天为她在这里点燃了数之不尽的红灯,他说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当夜的一幕幕在脑海之中走马观花,越发地觉得难受,不敢去想,若是有一天皓天果真如无泪所言的那般知道了这一切会怎样?

    他一定会痛恨自己的!也想起当日皇太后说的那一句话,她说:“难怪天儿会喜欢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这是一句有深意的话,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深意在哪里?

    皇太后临终前还说了许多话,好像都是在告诫什么?她还说公主不是皇上的对手,若是有一天公主要死,则让她体面地去死。

    许多往事一件连着一件的涌现在脑海里,好似充满了整个脑袋,让兰珍感觉头脑发胀,想要压制这种情绪,却怎么也压制不了。

    无泪的不请自到,又好像将她推到了一个绝境,而她已经无力自救。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越是去想,越是没得头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加上这孩子好似很调皮,胎动的动静远远超出了想象。

    兰珍又是初次受孕,加上几经磨难,就算身体上有药物可以护体,精神上也已经逐渐衰弱,好似再也承受不住这后宫的风风雨雨了,只能祈求上天能够让他安安稳稳地生下这个孩子。

    “季贵人,你打算怎么处理?”稍稍站了一伙儿,便感觉有些累了,正要离开永福宫,却在此时,“吱呀”一声宫门被人推开,紧随着,便见两位身穿白色丧服很是风度偏偏的男子一前一后从外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慕容皓天,不知为何眉头深锁,脸色里透露着冷气,好似很不高兴,紧跟着他而入的是徐南一,见皓天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又急忙追上他的脚步道:“毕竟一个后宫妃子总是在宫外待着,不是长久之计。”

    难怪皓天会不高兴,徐南一是否也管着太多了些?连后宫妃嫔的事儿也要过问?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儿也办不好?你还指着她她为我撑起什么大事儿来啊?”兰珍正要上前请安行礼,却突听皓天冷冷的语气传来,远远观察着他的脸色,俊美的脸庞被一层冷气掩盖,邪魅而性感的嘴唇微微朝上一扬,净是鄙夷与气愤之色。

    那双乏着微微蓝色的眼睛里也好似装满了冰雪,兰珍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不由心中“咯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内躲了躲,不想让皓天看到她。

    “这事儿也不能劝怪她,要怪就怪咱们大燕国的将士太过武艺高强、太过尽忠职守、太过大公无私,明知不敌,还要拼死守护灾银,这才让季贵人受了重伤。”徐南一一副不正经地模样说道,轻车熟路地从陈设柜上取下了一副围棋,摆放在桌案上,又不知从哪里取了茶与茶点,见皓天并不答话,便也自顾自地喝了茶、吃起了茶点、摆上了棋盘。

    “算了,过几日就说病情加重,不治而亡,负责运送灾银的侍卫里还有几个活口,若是让他们认出来了云芳的身份就麻烦了,此后就不必让她出现在燕都皇城里了。”皓天见南一已经摆放好了棋盘,且将上次他们的残局摆好,心情便也略略转好,执了一颗白子落下朝南一赞赏道:“明着拨银子赈灾,暗地里又派人劫走灾银,这种‘偷鸡摸狗’的法子除了你,也没别人能够想得出来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这个堂堂一国之君做出这种‘下作’事情来,还怎么当这个大燕皇帝啊?”

    “做大事者不拘于小节,为君者更是要统筹全局,普天百姓会原谅你的啦!”徐南一搁下一颗黑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了,您这不都是被人我这个‘小人’给蒙蔽了吗?若是‘东窗事发’您就大义灭亲,杀了我,全天下的百姓必定会歌颂您为‘旷世明君’的。”

    徐南一很明白自己的“价值”,当然这一切他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一出生就注定是慕容皓天的最为“忠诚”的奴仆,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好好说话会死啊?”两人边下棋边交谈着,皓天听见徐南一一口一个“您”,只感觉浑身不舒服,狠狠地回了他一句。

    徐南一也并不在意,这样的对话他已经习惯了,也许这世间他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慕容皓天的人,他偶尔说话会有些“刻薄”。

    “明兮也太过分了些,这十年来净是快要将国库掏空了,御香阁的收入帐是入了国库,可是银子全都积攥在她自己的手里,也不知道她要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徐南一并没有接皓天的话,而是重开了一个话题。

    兰珍躲在温室内偷偷地听着他们的交谈,只觉得越是听越是心慌,如此说来灾银根本就不是给什么土匪强盗劫走了,而是皓天派人去做的,而且还是派季云芳去的,邱心莲的死给了他一个十分“恰当”的理由。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第一:拨银两赈灾,是明君所为,可以收买人心;第二: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国银转化为他个人的小金库;第三:正是也借此机会好好地在朝政上发了一次威,名正言顺地“排除异己”,如此也可以侧面消减公主在朝中的地位。

    “天哪!”兰珍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虽然知道皓天不是什么傻子,但是也不曾知道他会如此有心机?想起那个不务正业、沉迷女色、还带着些孩子气的皓天,此时此刻的皓天太过陌生了。

    “做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事儿少得了银子?你以为她用什么来收买朝廷上的官员们?”

    皓天冷笑了一声,落下了一颗白子,杀了黑子的一片,顿时好似胜负已分,皓天不由有些沾沾自喜道:“你看吧!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你以为我要挡住你的进攻,殊不知其实我要做的是打入你的内部,给你来个狠狠的反包围,一举端了你的老窝……”

第125章:臣妾想念皇上

    不知怎地从窗口吹入了一缕轻风,直直窜入了兰珍的衣领,顿时只觉得脖子处一生凉,她紧紧地捂住了嘴,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呼吸都不敢大意。

    皓天与徐南一正在外边下棋,出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来这里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永福宫没住下主子,奴才们只是时常过来打扫卫生,例行公务,可能没别处那般戒备森严,万一皓天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她今天来过永福宫,心中自然会起疑她偷听到了他与徐南一的谈话过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啊?

    若是站在皓天的角度而言,也许他当真是在统筹全局,但是站在黎民百姓的角度而言,皓天这不就是“监守自盗”吗?这若是传出去,怎会有人服他这个皇帝呢?

    最重要的是,很明显,他们的言语对晨阳公主很是不利,无论如何公主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她与公主可是共坐一条船的,若是公主被皓天制裁,那么她必定会供出一切的,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不成,我得做点什么?我一定得做点什么才可以!”兰珍越是想越是慌张,要怎么做才能让皓天知道她是无意出现在这里,且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呢?

    “好大喜功!别怪我没提醒你,在‘江山’的这盘大棋上,并不是一局定胜负的,你不要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乱了分寸,仔细给人抓了个正着,后悔莫及……”

    “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少提醒一句会死啊?搞得我在你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什么也瞒不了你,没意思!”

    “额,额,其实,你可以说我是你的‘知己’,为什么非要说我是你的‘肚子里的蛔虫’呢?额,你仔细地想一想,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比喻,额,有点恶心啊……”

    外间又传来皓天与徐南一这样的对话,随之两人便都笑了起来,看来他们一时半伙是走不了了,就算要收买那些知道她今日来过永福宫的奴才也是来不及的,再说,凭着皓天与徐南一的心思,怕是不难知道这件事儿,她的收买又怎能够敌得过他们的威严呢?

    兰珍明眸一转,瞥见搁在床榻边的一盏碧翠宫灯,不由心生一计,忙着轻声走到了床榻边,取了枕垫和衣歪躺着,随之顺手将旁边的宫灯打翻,玉制宫灯“砰”的一声摔碎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皓天与徐南一正在外边下棋下得高兴,突然从内堂传出一阵声响,不由也是一惊,徐南一立刻进入了一个“戒备”状态,几乎是以闪电的速度一跃而起,朝声音的来源地而去。

    掀开温室门口的湘帘,却只见一名女子发丝凌乱,雪白色孝服领口松松垮垮,酥胸正是若隐若现,她正半垂着头,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本是要不顾一切地往内冲,看到这幅“春色”景物,条件反射地放下了湘帘,眉头很是无奈地簇成了一团,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会冒出个“女人”来?

    “兰珍?”皓天见徐南一如此,便也猜到了几分,忙着入内一瞧,见是兰珍更是惊讶不已。

    “皇、皇上……”兰珍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让皓天也不得不紧张起来,见兰珍很是艰难地撑着肚子要起身给自己行礼,便急忙过去扶兰珍。

    “你行动不便,快别行礼了。”皓天走进兰珍扶起她,见她满头大汗,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更是不知怎么回事儿,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皓、皓天……”兰珍听见皓天如此问,忙着靠近了他的怀抱,哭哭啼啼起来道:“皓天,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了宸贵妃娘娘,她、她狠狠地在我的肚子上踹了一脚,踹得我好疼啊。”

    “辰贵妃?”听见兰珍如此说,皓天的俊眉也忍不住的挑了挑,“你与辰贵妃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好端端地梦见了她?而且还梦见她踹你的肚子?”

    看着兰珍发饰凌乱,衣衫不整,地上的宫灯碎片以及她这幅“受惊”的模样,初步断定可能是兰珍噩梦之中不小心打翻宫灯,而惊吓而醒。

    “是!可是,可是当初辰贵妃的孩子是、是落昭容害的,她一定是见落昭容不在了,故此将怨气发在我的身上对不对?”

    徐南一没有跟进来,可见他们在第一时间里认为她是没有听见什么的?他们肯定认为此时应该悄悄地藏着不让他们发现才是明哲保身之道,肯定想不到她会反其道而行之的。

    “胡说什么?她哪里有怨气?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是不是怀孕的人都喜欢这样的胡思乱想?”皓天见兰珍吓得不轻,忙着安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只是个梦而已。”

    听皓天如此安慰,兰珍的情绪这才稍稍好些,改“哭哭啼啼”为“抽泣”,庆幸,她还有着肚子护身,至少无论如何皓天也会有所顾忌的。

    “你还没有回答朕?你怎么会在这里呢?”皓天轻轻地拍打着兰珍的后背,见她情绪逐渐安定才问道。

    朕?他用的是“朕?”那么就意味着他此时是用“皇上”的身份与她对话了。

    “臣妾、臣妾……”兰珍吞吞吐吐道,微微抬眼瞧了一眼皓天,他的目光此时显得有些“浑浊”,完全看不清楚情绪?

    兰珍将自己的身子朝皓天的怀中靠得更近,双手将皓天抱得更紧,好似一只温柔的小猫依偎在皓天的怀中,很是羞愧地、小声地回道:“臣妾想念皇上……”。

    没有别的理由比这个更为恰当了,毕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孕妇也有孕妇的需求。

    “就是在这里,皇上给了臣妾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兰珍的声音更为虚弱,几乎听不见,皓天略略垂了垂头才听清楚,再瞧兰珍已经脸色通红,烫得他的胸口都热了。

    “臣妾只是想过来缅怀一下,谁知竟然一时大意在这榻上睡着了,还做了那样的梦,吓死了臣妾了……”。

第126章:你不要这样撩拨我

    “好啦!没事儿了!”皓天温柔地抚慰着兰珍的秀发安慰道,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这样淡淡的体香,令人很是舒服。

    曾经她以为兰珍的胆子很大,但是越发的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胆,一个梦竟然可以将她吓成这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我也很想你……”皓天轻轻地吻了一下兰珍的额头,轻声说道:“但是,你知道,不可以!思念是一种很折磨人的东西,思念一个女人的感觉就好比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心上爬,痛也不痛,痒也不痒,却令人感觉浑身不舒服,你可想得到思念好些女人的滋味有多难受?有的时候真希望自己不是皇上,这样就不必惦记着这么多的女人。”

    窗外的一米阳光散落在皓天俊美的面容之上,更是英俊,不知怎的就躺到了床榻上,一手当枕,一手搂着兰珍道:“我的心很大,大得能够装得整个天下,我的心也很小,小得……”。

    皓天微微停顿了一下,搂着兰珍的手慢慢地沿着肩膀攀上了她的耳垂,玩弄似得捏了捏,“小得只能装下一个女人……”。

    皓天将“一个”说得特别的重,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一缕轻风穿梭入了兰珍的耳膜,兰珍微微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瞧着皓天,大腹便便的她如此侧着身子歪躺在床上,那凸显出现来的肚子曲线更为明显,别是一番风情。

    “皓天、我、我可以一直都唤你的名字吗?”想起与皓天在一起的种种时光,兰珍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感动。

    “兰珍在我心中比什么都珍贵?”

    “她何其无辜,又何其不幸?”

    “与我共赴余生的女人……”。

    从未幻想过会有一个男人待她这么好,也许这是老天爷刻意安排的,让皓天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对南宫一族的伤害。

    “当然可以!我最喜欢你唤我的名字,特别的好听!”皓天瞧着兰珍如此正经地询问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很想笑,不!好像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儿,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令他很舒心,很高兴。

    圆润的泪珠如同珠子似的落下,一滴连着一滴的打在皓天的脸上,兰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曾经无论忍受多大的委屈与痛苦,都可以忍住泪水,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皓天的几句话而感动得泪流满面。

    “兰珍,你、你怎么哭了?”皓天边抬手为兰珍拭泪边问道,每一次她流泪总是让他不知所措,这又是怎么啦?为何好端端的流起泪来?

    还欲要说些什么,突然一下感觉两片湿润的唇瓣含上了自己的唇,此时此刻,兰珍已经想象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这个“动作”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一直都是皓天主动,兰珍迎合,这一次却完全反了过来,滋味与感受自然都是不同的,薄薄的唇瓣里,好似躲藏着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它循序渐进地撬开了牙齿,然后仿若找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小伙伴”,迫不及待地“叙旧”。

    “别、兰珍、别,你不要这样的撩拨我……”皓天很想接受这样的“爱”,但是理智还是促使着他推开了兰珍,蓉妃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如果是受到药物的作用,他还有借口原谅自己,但是此时,他必须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皓天一手推开兰珍,忙着坐起了身子,不敢去看兰珍那充满“渴望”的目光。

    “皓天……”兰珍神情地唤了一句,想要“继续”,却依旧被皓天一手挡住,不得不放弃。

    “不、我们不能这样,这样很不好!”皓天拒绝道,永福宫可是母后曾经住过的宫殿啊?

    想起母后,他的心中总是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好似爱也爱不得,恨也恨不得。

    看着兰珍挺起的肚子道:“对我们的孩子也、也不好!”。

    “皓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待我这样好?”为什么?这样的问题,不仅仅是兰珍在问,想必后宫的女人们都在问?

    出生卑微,无过人之处的她到底为何让皓天这样的喜欢?她何德又何能?

    “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待你好!”

    “不,不是这样的,你的女人有很多,可是你待我比她们都要好,那天在凌霄宫我都听见了,你说,你待我是最好的,你说这不是可怜,那是什么?是因为我腹中的孩子?还是别的?”

    其实兰珍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害怕的猜想,她担心皓天已经知道了她是公主安排过来的细作,是为了利用她来引公主入瓮,但是后来发生很多的事情,让她觉得事实并非如此,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兰珍,你何苦问这个?这不是让我为难吗?”皓天有些为难地问道,有些答案是会令人伤心的。

    “因为、因为我爱你……”皓天想要避忌这个问题,兰珍却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爱?这个字是脱口而出还是真情实意?不仅仅皓天别这话惊讶道,连兰珍自身都发觉很不对劲?

    到底是何时起,她当真爱上了慕容皓天?是因为那夜里,他偷偷来照顾生病的她吗?还是更早之前?

    “你这么喜欢我是有理由的,对吗?”皓天越是如此推迟,兰珍越是想要知道答案,是有的,一定是有的。

    “兰珍……”皓天无奈地唤了一声,可是看着兰珍那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目光,梨花细雨的面容又很是不忍,想了想终究是道:“兰珍,这是沉淀在我心中多年的伤痛,我不想提起,我只能告诉你,曾经有一个名唤‘兰珍’的女子因我而死,所以,当第一次在那幽静长廊里,我若隐若现听见‘兰珍’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过去了,也就这样遇见了你……”

    就这一刹那,好似整个宫殿的空气都凝固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所有得到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兰珍”这个名字?

第127章:我有伤心的资格吗?

    “是、是这样?”兰珍收回了自己的泪水,失神的抽泣了一声,虽然心中猜测过一千种一万种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偏偏是在预料之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料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兰珍,你别胡思乱想,我承认我就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那个伤痕,所以才想着对你好,但是那只是我对你好的一个缘由而已,并不是所有的原因,我也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好的。”

    皓天很明白,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她心中一定会很难过的,也不明白为何兰珍会变成这样?她以前不会问这些问题的?

    是个男人就不会喜欢女人问他“为什么喜欢我?”的这种无聊、无意义、无答案的“三无”问题。

    “我,我有伤心的资格吗?”沉默了许久的兰珍,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有幻想,她怎么能够奢求这个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当真会爱上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呢?

    这样的答案真的令人很伤心?可是她有伤心的资格吗?一个帝王与她的嫔妃之间的情感,从来都不可能是“相等”的。

    “怎么啦?你怎么这样问?”皓天见兰珍的神色不对,不由很是紧张起来,别的先不说,她可是还挺着个大肚子呢?

    都说七活八不活,他的两个皇子都没有成活下来,他可不想这个孩子也出了个什么好歹?

    “也许,我从来都不该忘记,您是皇上……”兰珍艰难地撑着肚子想要起身,摇了摇头,要命的!怎么会把这个给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这样别他给俘虏了?这可怎么办?为什么知道“真相”会这样的难过?

    “兰珍,你别这样,这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只要明白,现在你是我心中最重的女人,难道这还不够吗?”

    皓天起身扶住了兰珍,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安慰道:“我本可以随意编个理由告诉你,也可以缄口不言,但是我没有,是因为我不想去欺骗你,也不想拒绝你……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我从未向别人提起过的事情,却偏生想对你说,好像、好像……”。

    皓天突然好似也有些失神了,道:“好像,如果我的心里头患了一种病,你就是那颗能够治愈我的药一样……。”

    “皓天,这是真的吗?”兰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是的,连幼年时承受过的苦难都会对她讲的,他并没有别人眼中的那般强大,其实他的内心好似很脆弱,兰珍瞧着皓天此时略带伤感的模样,莫名之间又燃起了一阵心痛。

    “当然是真的,我说过,我不会骗你。”见兰珍情绪有些好转,皓天也稍稍放了放心。

    “你别总是这样哭,我们的孩子会不高兴的。”皓天抬手轻轻地抚慰着兰珍隆起的肚子,脸色洋溢着的笑容里尽是满足与欣喜。

    “他很快就会出生了,你是她的母亲,我是他的父亲,他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我们要一起尽我们所能,把他抚养成人,让他成为世间上最幸福的孩子。”

    “最幸福的孩子?”兰珍疑惑地瞧着皓天问道,是了,她还有孩子呢!这该是上天给她他的恩赐。

    “嗯!”皓天肯定点了点头,“母后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西凉国有一位国王,他也爱上了一位身份卑微的婢女,并且与她生下了一位王子,但是由于对这位婢女的宠爱过度,让她在后宫之中承受其他女子的嫉妒怨愤而死,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小王子,为了保护这位小王子,他将小王子放在臣民家中抚养,将‘王籍’更改为‘臣籍’,虽然这位小王子没有了继承王位的机会,但是他却安然度过了一生,在腥风血雨的王室斗争里,保全了性命。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生下的是公主,倒是无所谓,如果皇子,我会把我们的孩子贬为‘臣籍’,让他一出生就退后‘皇位之争’,这样就不会有人想着去谋害他了,这样我就可以更好地保护你们母子了。”

    生在皇家最大的痛苦就是必须与自己骨肉相连的人斗争,这一点皓天深有感触,他不希望他与兰珍的孩子也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你已经想到了这个?”听了皓天的一席话,兰珍好似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难过,而将思绪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

    “当然!难道在你的眼睛里,我当真就是个只知道贪玩、什么也不想的人?”

    “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是一个这么体贴的好父亲?”其实他不过二十有一而已,平常个还会带着些孩子气的。

    “你不要忘记,你是初次做母亲,我可不是初次做父亲,和兮都已经四岁了。”皓天有些骄傲地说道。

    “是!真希望这一胎会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我也会担心,将后他会问我,为何弟弟们都是‘皇籍’,偏偏他是个‘臣籍’?为什么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身份却是不一样的?他会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问:‘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婢女生的?’会不会抱怨道:‘为什么我会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故此注定我一出生就低人一等?’。”

    兰珍本心中还很感谢皓天为她将后的孩子着想,可是皓天一提到和兮,她便想起了丽妃,心中便不是个滋味,凭什么她生下的孩子就要被贬为‘臣籍’?

    “额?”皓天自然能够听出兰珍话中的意思,倒也觉得是个道理,忙道:“糟糕,是我不好,忘记了这一层,你晓得我并不在意这个身份的,何况,我们大燕虽然讲究子凭母贵,但是也有母凭子贵的例子,如承庆皇帝的生母也是个……”。

    皓天本想说“也是个婢女”,但是一想感觉并不是好话,忙转口道:“也是以婢女身份伺候在帝王身畔的,将后还不是照样贵为‘皇太后’,母仪天下?”

    如此一番宽慰,兰珍心中这才高兴些,皓天又轻声在她耳边道:“我说过,等我们的孩子诞下,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第128章:这是通敌叛国

    皓天仔细哄了哄兰珍,两人又说了好些话,这才命人将兰珍送回碧玺宫,徐南一一直都没有离去,待兰珍离开永福宫后,很是自然地走入了温室。

    见皓天独自一人歪躺在床榻上,好似在沉思什么,问道:“谢天谢地,你终于也发觉她有问题了,我真担心你会被她的美……”

    徐南一本想说:“她的美色所迷惑”,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兰珍并不是很美丽,改口道:“她的‘女色’所迷惑。”

    “谁告诉你,我发觉兰珍有问题了?”皓天抬眼瞥了一眼徐南一,又很自然地垂下,扯着刚刚兰珍遗落下的丝巾跟个孩子似得玩弄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骗她?什么时候有一个名唤‘兰珍’的女子为你死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徐南一几乎是陪着、不,应该是“看着”皓天成长的,皓天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为清楚了。

    “凭什么,什么都让你知道啊?那我问你,你跟我的颜兮姐姐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啊?”

    皓天五分玩笑五分正经地问道,话一出口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忙着停住了嘴,抬头瞧着,徐南一那张沮丧无比的脸可真是难看得紧。

    “没意思!”徐南一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就走,让皓天觉得自己是个犯错的孩子,忙着起了声。

    “南一……”这回好似踩到马尾巴了?“徐南一,给朕站住……”皓天追了两步,但是终究只能看见徐南一那潇洒的背影渐行渐远。

    “朕命令你,你给朕站住……”,见徐南一没得回头的趋势,皓天又指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但是依旧是没得半点回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话说得太不应该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也收不回来了,罢了,也只有跟徐南一他才能够这样毫无顾忌、无需掂量地言语了。

    兰珍被一顶青色的小轿抬回碧玺宫,一路却是忐忑不安,不知刚刚是否过关了?

    只觉得轿中空气有些闷,便随意扯开了湘帘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御河边的水榭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男一女,都是身穿白色孝服,林立在水榭阑珊处,不知是他们扔下的鱼食还是他们映衬在水中的倒影吸引着水中的鱼儿争先恐后的簇拥而去。

    “主子?”兰珍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许久不见晨阳公主出现在燕都皇城了?她怎会入宫?

    也许久不见清王了,上次见面还是西凉太子妃的马惊了,他出手相救,就是那不敢太过明显的一眼之后,迄今再也未见过了。

    他依旧还是如此清新俊逸,只是身子好似更为消瘦了,故此显得比以往更为高挑了,距离并不是很远,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不悦与公主紧蹙的峨眉。

    突地不知怎么了,公主好似很生气,手不知怎么动了一下竟然将清王手中端着的鱼食盘一掀,鱼食便如同下雨般噼里啪啦地落在水中,更是引着数之不尽的鱼儿朝那边而去,瞬间便是成就一副惟妙惟肖的美景。

    “姐姐,你不要逼我?”面对明兮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皓轩只是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

    “逼你?哼!果真是血浓于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你的亲哥哥,何必又来管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便是了。”

    面对皓轩这种态度,明兮更为气恼,如果不是舍不得,真想狠狠地打他两个耳光,为什么他会是这种性子?为什么总是这样逆来顺受?为什么骨子里一点斗志都没有?

    有的时候明兮都会怀疑这皓轩到底是不是慕容皇家的男儿?性格也太过软弱、懦弱了些。

    “姐姐,你也是我的亲姐姐,最亲的姐姐啊……”面对明兮的指着,皓轩也无从反驳。

    他也不明白为何姐姐就非要与皇兄争?

    “姐姐,把银子交出来吧!母后这些年为了守护江山,几乎是‘闭关锁国’,十年功夫,东丽与赫连都经历各种国策改革,军事力量远远胜过从前,若是再不镇压,只怕不等皇兄出兵攻打他们,他们就要‘反攻’大燕了,到时候东、北两面夹攻,大燕腹背受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简直是胡说八道、杞人忧天,东丽、赫连边境小国,不过是大燕的手下败将而已,何况大燕边疆将士英勇无敌,就凭他们怎敢‘反攻’?攘外必先安内,你到底是哪里比皓天差了?你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能够让大燕国富民强,而不相信自己呢?

    你甘愿辅佐他,他可容得下你啊?皓轩,听姐姐的劝,趁着他如今还没有将我们在朝中的心腹一一铲除,趁着我们还有能力与他抗衡,陪姐姐一起搏一搏,省得日后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追悔莫及。”

    明兮苦口婆心地劝道,皓轩却并为所动,道:“姐姐啊……皇兄若是容不下我,那是他没得手足之情,我若是反了他,便是乱臣贼子,你让我将后有何面目去见父皇母后?”

    “活都没有活好,想什么死了的事情?自古成王败寇,隋朝杨广杀兄弑父,遗臭万年,唐朝李世明也一样杀兄弑父,却是名垂千古,这说明什么?说明史书不过是胜利者为自己写的自传罢了。

    你放心,姐姐已经与东丽忽必王子商议好了,到时候会在东疆爆发兵变,朝中大臣会煽动皓天御驾出征,到时候,他便再也回不来了,你继承皇位,天经地义,合情合理,谁敢说半个‘不’字?”

    “姐姐,你、你可知道,你这是、这是‘通敌叛国’?”皓轩没想到明兮会这样做?姐姐的脾气他是很清楚的,她想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

    “放肆!难道姐姐不知道什么是‘国家大义’?忽必此人有勇无谋,其实你姐姐我的对手?”

    明兮狠狠地喝了一声,作为皇家的公主,怎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没得把握的事情,她从不会做!

第129章:要男人还是要孩子

    第129章:要丈夫还是要孩子

    皓轩说不过明兮,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气道:“姐姐,我的书还未读完,我得回春晖堂去了,姐姐好不容易入宫,去长乐宫为母后上柱香吧!”

    “你读那些‘仁义道德’做什么?我们大燕是马背上打的天下?”明兮恨铁不成钢地朝着皓轩的背影喊了一句。

    心中的气愤无处可发,脸色极其难看,皓轩听见明兮的声音稍稍停了一下脚步,却终究还是离去。

    大燕的江山是马背上的打下来的,可惜却依旧是以“仁孝”治天下,心中甚是不解,如今皇兄已经登基为皇,已经亲政,何苦又非要将这天下“易主”呢?

    背负“谋朝篡位”的罪名不说,朝政大权翻天覆地,国民百姓又要承受多少罪过?

    “皓轩……”明兮见皓轩终究是离去,更是为愤怒,叱喝地喊了一句,却依旧不见皓轩回头,手狠狠地朝水榭里的亭柱垂了一拳,手痛,可惜心更为痛。

    见不远处款款而来了一顶小轿,朝那边喝道:“那是谁的轿子?”

    “回、回、回公主的话,是碧玺宫御女小主的轿子……”站岗的侍卫听见明兮的喝声,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到明兮的身边毕恭毕敬地禀告道,却不敢抬头去看明兮的脸色,只觉得一股寒气与一股怒气如同发狂的龙一般盘旋在空中,令人诚惶诚恐。

    “让她过来……”明兮冷冷命令道。

    “什么?”小轿奉命停下,侍卫与兰珍说明了情况,说是晨阳公主命她过去,兰珍不由惊了一下,按说她的身份本就该对公主避而远之,而她也不想再遇见清王,以免尴尬,或者害怕唤起她那个已经沉睡在心底的梦。

    公主怎么会突然想着与她会面,而且如此光明正大?与她会面又会有什么新的指示?若是公主命令她做出伤害皓天的事情,那又该如何是好?

    等等顾虑在脑海里此起彼伏的浮现,可惜脚步却依旧朝水榭的方向走去,公主的召唤,她无法拒绝。

    “臣妾给公主殿下请安……”兰珍微微福了福身,如今胎儿更为大了,也不能太过操劳,不等公主吩咐兰珍便自作主张地起了身,抚着水榭内的石桌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本就是想一个人在永福宫坐一坐,便也没带人在身边,公主身边也没得侍女跟随,打发了传话的侍卫,便也就是剩下了明兮与兰珍两人。

    “胎儿可还好?”明兮收起了自己的冷气,宛若一笑瞧着兰珍的肚子问道。

    “谢公主关怀,臣妾胎儿甚好!”公主这一笑,兰珍更为惶恐,赔笑着回道,从知道怀有身孕开始,便是多灾多难,庆幸的是,这孩子都是平安无恙的,这便是上天的恩赐,兰珍倒也很是满意,虽然曾经想要除去这个孩子,此时却很感谢老天让她有了这个孩子。

    “你没得什么话跟本公主说?”明兮见兰珍眼神闪烁,猜想心中肯定是怕别人知道她与自己的身边,却偏偏要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

    “臣妾不知公主所言何意?”兰珍听公主这般说,更为惶恐,脸色一慌,却故作镇定。

    “想必无泪已经跟你说过了,北疆赈灾的银两被强盗土匪半路给劫走了,让皓天大怒,查起了御香阁的财政来了,你说一旦给他查出什么来,他‘师出有名’,会不会放过本公主呢?”

    “呵呵……国家大事,臣妾不懂……”兰珍很是避忌地回答道,皓天与公主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正如无泪所言,皓天即便能够饶过公主的性命,公主手中的一切只怕都会想方设法的收回来的,帝王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而公主这番“傲气傲骨”,又怎么会甘于人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无论是伤着谁,兰珍都不愿意。

    “如此听来,你是不打算给本公主办事了是吧!”明兮自然能够听出兰珍的意思来。

    “不!我、奴婢定会报答主子的救命之恩,尽力而为!”兰珍反驳道,无论如何公主都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公主,她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尽力而为?”明兮反问,“呵呵”的冷笑了两声,仔细地打量了兰珍的肚子两眼问道:“你知道你的孩子为何一直都平安无事吗?”

    兰珍顺着明兮的目光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突然只觉得孩子在腹内狠狠地踹了一脚,让她狠狠的痛了一下。

    这、公主这话是何意?兰珍满腹狐疑地瞧着明兮,却不知该如何张嘴?一股寒意从心中燃起,瞬间就凉透了全身。

    “莫非,当时丽妃陷害我为了绊倒她自毁胎儿的事情……”兰珍不可置信地问道。

    “咦!兰珍,你不傻嘛!”明兮得意地笑了声,她早就知道兰珍不怕死,一个不怕死的人,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操控她呢?那总得找些让她怕的事情吧!这个孩子无疑就是最好的。

    故此特意命人用“花敷子”引着丽妃上钩,随后又命人告知皇上皇后真相,丽妃为了自保,必定会如此做,那兰珍为了自救,除了生下这个孩子,别无他法,一旦她生下这个孩子,那无疑就是拥有了一个“致命的弱点”,她终究还是逃不过她的手掌心的。

    “毕竟是本公主调教出来的人……”看着兰珍脸上的恐慌之色,明兮更为得意道:“本公主早就知道皓天对付女人有一套,美人计对他没得用处,故此才不愿意送秀女给他,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更是知道兰珍你天生一副软心肠,他待你又是这般好,你迟早会被他俘虏的……”。

    明兮围绕着兰珍转了一圈,手往兰珍的肩膀一拍,兰珍顿时便感觉自己就如同一条被人打了七寸的蛇一般,无法动弹。

    “那么,是要选一个与你有不共戴天仇恨的男人,还是选一个与你骨血相连的孩子?你自己瞧着办吧!”

    “主子……”兰珍被明兮这一拍,脸色便一下子变得惨白,为什么总是将这样的难题摆在她的眼前?

    可知道她费尽了多少心思,才说服自己义无反顾地去爱皓天?

第130章:最瞧不起的男人

    “主子……”兰珍无奈地唤了一声,她知道她逃不出公主的手掌心,但是她没预料到,摆在她眼前的选择不是皓天与公主,而是皓天与孩子?

    对于她而言,这是无解的,她无从选择!

    “别怪本公主心狠,要怪就怪命运太不公平!我慕容明兮怎能忍受屈辱?”每当明兮想起长乐宫福雅嬷嬷所说的“实情”,就恨不得伸手将脑海中这般部分的记忆抓住来扔掉。

    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幅模样?她怎能甘心?

    明兮回了回身,不料不经意地一撇竟然看见了徐南一的身影,就林立在不远处,而且他的目光很明显是朝这边的方向看来的?

    糟糕!碰到谁都无所谓,怎么偏生碰到了他?真是晦气?

    眉头一簇,不由心生一计!

    “啪……”的一声就是反手一个耳光狠狠地赏给了兰珍,本就身体不便的兰珍不由被明兮打得措手不及,身子随着那一掌的力量倾斜而去。

    “主……”兰珍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出手打自己?正要问个清楚,又是被明兮顺手一掌,这一掌更为厉害,直直打得兰珍身子都转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你还敢与本公主顶嘴?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怀着皇上孩子的就能够怎样了?别说你只是个下等得不能再下等的小主,就算你是皇后,本公主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明兮狠狠骂道,兰珍转了一下身子便也看见了徐南一由远及近的身影,许是明白了公主的用意?

    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艰难地撑着身子跪倒在地,委屈地捂着脸,一言不发。

    “住手……”徐南一很清楚地看见这边的场景,想着没看到就算了,若是看到了也不过来阻止一下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而心中更是想要知道为何明兮会单独与兰珍在一起?

    “你没事儿吧!”徐南一急忙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兰珍,想着肚子都这么大了,就不要乱跑了,遇见了谁不好,偏生遇见了明兮?

    “徐南一,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搀和啊?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明兮见徐南一自然没得什么好气的?他与皓天是一丘之貉。

    “来人呐,快送御女小主去碧玺宫,去悬壶所叫紫苏姑娘过去为小主诊脉瞧伤,就说是我说的。”

    徐南一见兰珍嘴角的血渍,以及开始红肿的脸庞,可见明兮这两耳光打得不轻,急忙派人送她离去。

    “哼!瞧不出来,你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啊?就是搞不清楚谁才是你能够‘怜惜’的对象。”

    明兮明嘲暗讽地说了一句,徐南一瞧着兰珍的身影逐渐远去,这才回身来与明兮言语道:“明兮,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

    徐南一也算是瞧着明兮长大的,小时候他的职责就是带领着这些皇子公主玩,故此他与皓天、皓轩、颜兮、明兮的关系都很好。

    只可惜,先皇驾崩,长辈们之间的斗争也让他们这群孩子产生了分歧,无法如同小时候那边无忧无虑的玩耍了。

    “你也晓得说是小时候?若是你十岁之时便父母双亡,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被人强行遣送出宫,你也会变的。”

    当年先皇驾崩、仁孝皇后殉葬、皓天登基、皇太后垂帘听政等等事情接踵而来,年仅十岁的明兮与九岁的皓轩就这样被遣送出了燕都皇城,从此入住了“御香阁”。

    只是如今想来,若非皇太后是她的亲生母亲,只是这十余年来并不能活得这般安稳。

    想到此处,明兮不由双眼一闭,叹气道:“罢了,不说这些,一想到她,我就头痛!”

    “明兮,听南一哥哥一句劝,如今皇上已经亲政,大局已定,你何苦再与他相争?他已经很让步了,只要你愿意交出龙御令与御香阁的银子,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许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明兮再厉害,也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眼下太后丧期,皓天不想大动干戈,若是真动武,明兮必定不是对手。

    “哼!南一哥哥?你也配我唤你一声‘哥哥’?小时候,我很崇拜你,因为你总是可以给我们带来快乐,在这燕都皇城里,你带着我们无忧无虑地玩乐着,你好像就是一个领头羊,领着我们这群小羊到处去玩耍。可惜、可惜……”。

    明兮想起孩童时候的一些事情,心中也有一丝丝快乐,真希望可以永远地留在那个拥有童真的时刻。

    “可惜,可惜如今我最瞧不起的男人就是你……”突然明兮大喝一声指着徐南一骂道。

    “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算是个什么男人?慕容颜兮在我心里再不济,她有勇气自毁容颜,捍卫自己的幸福,而你,懦弱、无能,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巧言令色地骗着颜兮上了前往南辰的花轿。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你何止不配为男人,简直不配为人。”

    慕容颜兮是徐南一心中永久的痛,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提起,被明兮几句话说得无言以对。

    “明兮,我与颜兮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南一有些哀求地说道。

    “凭什么不提?每当我想起这件事儿,我就在想,若是我慕容明兮将后遇见了你这样懦弱的男人,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你以为我不想捍卫……”徐南一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喊了一句,好似喊出了心中数年来隐藏着的悲戚与委屈。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知不知道手足相残,痛苦的是谁?痛苦的是生你们养你们的父母。”

    徐南一朝明兮道:“难道就非要你的母后死不瞑目吗?你就非要惹得朝堂动荡才甘心吗?”

    上一代留下的恩恩怨怨,终究还是惹得下一代纷纷扰扰。

    与兰珍相似的选择,也是徐南一的烦恼,他不可能背叛皓天,但是他也不想看着明兮沦亡,只奢求她能够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第131章:皇城里有细作

    “啪……”的一声,桌案上的奏章被皓天一扫而空,怒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到底会是谁泄漏了尘芳的身份?”

    刚刚得到的消息,季尘芳病逝在季府,而这个“病”自然蹊跷得很的,很明显的“他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不得不说是“病逝”。

    不然帝王的嫔妃丧生在自家里,岂不是大事一桩?若是被有心人士再挑拨挑拨,又会被弄得满城风雨。

    自从他亲政以来,朝政就没安生过,可不能让人再逮到机会,故此这个哑巴亏皓天也不得不吃。

    “我早就跟你说过,燕都皇城内有细作?你偏偏不信……”天色逐渐转凉,徐南一坐在一边懒懒地说道。

    “你是不是又想说是兰珍?她都要为我生孩子了,你觉得她会背叛我吗?而且,而且……”

    说到此处,皓天停了停,脸上的怒气好似别心中的某种感觉冲减了一些,徐南一忙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你跟我说过她与明兮见面的事情后,我暗中调查了一下,当时站岗的侍卫说,好像是姐姐跟皓轩吵架了,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刚好兰珍的轿子经过,这才……”。

    “好似解释得天衣无缝,但是越是天衣无缝的东西越是‘内有玄机’。”徐南一不以为然地说道。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早在黛儿入宫之时,我就猜想会有人在我的身边放细作,故此我早就在碧玺宫放了人,你当初说黛儿有问题,结果黛儿死了,后来姐姐拿出龙御令的时候,你说兰珍有问题,结果她中了夕阳红的毒,那日她无意出现在永福宫时,我也并没有放下戒心,这几日更是派人盯她盯得紧紧的,并不是她……”

    皓天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徐南一不由很是惊讶,不过却很能接受,皓天绝不是会被女色迷惑的人。

    “你、你隐藏着很深啊?连我都瞒着?谁啊?”徐南一追问道,这小子总是有“后招”,看来他这个“辅佐”迟早是要光荣下岗的。

    皓天瞥了徐南一一眼,他便明白皓天不打算告诉他到底安排在碧玺宫的人是谁?便也就不问了道:“好吧,我不问了,给你留点小秘密,那你为何一开始就怀疑了落筱黛呢?”

    “这个很简单,他不过一个四品武官家的千金,虽然貌美,但是何至于见了谁都自夸自己的美貌呢?而且眼高于顶、自傲无礼,言辞之中尽是引人入胜,除了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也没得别的目的了,而后接触起来,更是觉得深不可测,你想想我待丽妃够好了吧!她的性情够刚烈了吧!但是她都不敢恃宠若娇,落筱黛却敢,为什么?”

    皓天提起这个逝世很久的女人来,并没得多少伤心,反倒如同评价古人一样津津乐道。

    “为什么?无知无畏呗!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尚仪局难道没教她如何侍奉君王?除非她用这样的方式来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从而留住我的恩宠,再则,若她当真如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当日湘琴巧施‘才华’在我身边邀宠之时,她又岂能忍得住?所有忍者必定有所求,有所求者必定不是心无城府。”

    皓天叹了一口气,稍微停顿了一下道:“只可惜,只可惜待我明白她的所求之时,她已经不在了,不然我一定会好好爱她的……”。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邀宠而已,并没得他心中所想的那般复杂。

    “额,分析得得体,不过,不过,你为什么非要将自己比喻成‘猪’呢?听得蛮不舒服的。”

    徐南一玩笑道,皓天这才知道自己比喻得不是很恰当,很是不满地朝徐南一道:“把你挑我说话毛病的心思放在正事儿上,我就不至于这么烦恼了,尘芳被杀了,整个‘暗影’就必须停止工作了。”

    “这倒是!”徐南一点了点头,“暗影”是先皇留下的与“御林军”可性质相同的一个组织,为了保护皇室安全而存在,本质区别在于御林军在明,而“暗影”再暗,御林军是由武艺高强的男子组成,而“暗影”由武艺高强且貌美的女子组成。

    “暗影”的成员都是由专人挑选而出,并且以各种身份隐藏在各个地方,除了“大燕皇帝”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谁?甚至世间没得几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而徐南一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受先皇所托,将此组织呈交给皓天。

    “哎!明兮如此冥顽不灵,还是皓轩通情达理,可是……”,徐南一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先皇如此英明,能够设想到有朝一日,太后会拥立你为皇帝,而后垂帘听政,是否也能够预测到有朝一**们会手足相残呢?故此给了你‘暗影’,给了明兮‘龙御令’?”

    “你的意思是……”皓天好似听出了徐南一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说父皇希望他们能够永远都这般“势均力敌”?

    那怎成?国家大权怎能分裂?

    “汉朝建国之时,汉高祖刘邦的发妻吕后也是极其厉害的,妃嫔薄姬为了抱住儿子性命,自毁容颜带着儿子刘恒前往‘封地’……若是给予皓轩‘封地’,命明兮一同前往,如此是否可相安无事?”

    徐南一试探的问道,实在不忍心如此看着他们姐弟相争?

    “故此,刘恒后来打败吕氏家族,成为千古传诵的‘汉文帝’……”皓天瞥了徐南一一眼冷冷说道,“南一,姐姐做什么我都能忍,但是涉及到分裂国家大权,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日不交出‘龙御令’,我一日寝食难安。”

    皓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即便这果真是父皇的意思,他也不能顺从。

    “父皇啊父皇?我们做了十年的父子,您却什么都没有给我,待你百年之后却留下这一堆‘难题’等着我来处理?一边是您‘平定四海,一统天下’的梦想,一边又是这‘残害手足’的罪名,您让我该如何是好啊?”

第132章:我的身边有细作

    碧玺宫内,因为兰珍脸上挂着一副“沉寂”的神情,而让整个碧玺宫都没得朝气,冬季又悄然而至,孕妇的卧室里制备了许多保暖设施,烧着旺盛的红箩炭里添加了“怡然香”不但掩盖了炭火的味道,更是让整个卧室都飘着淡淡的清香。

    兰珍侧躺着身子,一手撑着太阳穴歪在暖榻上,满腹心思,季尘芳的死对于皓天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对于兰珍而言却是一个致命的“伤”。

    因为派人劫走灾银的事情并不是她透露给公主的,那日公主的话历历在目,她几经思考终究还是决定对给公主写封信,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公主,无论将后如何,必须过了眼下这关才好,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但是事到眼前,她又迟疑,设想那日她出现在永福宫内,即便她那般“撩拨”皓天,想要转移他的吸引力,打消他的顾虑,但是城府如皓天这般,也未必就会如此放过,若是此时,尘芳的身份暴露,那二话不说,皓天指定会认为是她泄漏出去的。

    就算皓天被她的“情意”迷惑,他的身边还有个“万事看清”的徐南一提醒与指点。

    信没有送出去,可是信息却泄露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兰珍秀眉一皱,内心跌宕起伏,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不好,我的身边有细作……”突地一下,兰珍好似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顿时环顾着宫殿内的一切好似都已经变了模样。

    能够看懂那信的内容,无疑必定是公主的人,难怪公主敢如此“放纵”自己?原来她早就在自己的身边埋下了“细作”?

    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公主的对手,逃不出公主的手掌心,却不料公主却是如此待她?

    “会是谁?”兰珍在内心狐疑道,将能够近身伺候的人在心中一一考察起来。

    首先,外间伺候的小太监们,很少有机会入屋子,不可能窥得她的**,可以排除。

    大太监安公公,虽然偶尔能够进屋内禀告些事情,但是次次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没得机会下手。

    屋内伺候的几个小丫头,她都没有十分的放心,时刻都留着眼睛,而且生怕再出现翠娥的事情,兰珍也刻意地“调教”身边的人,对她们恩威并施,量她们没得这样的胆子。

    随后便是哑女,她是个哑女,而且性格懦弱,故此总是很关照她,留在屋内伺候,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之类的。

    按说是有机会的,假设她并非是哑女,假设她所有的一切“软弱”都是“假装”的,那……。

    兰珍回忆起初次与哑女相见的场景,若非是哑女的一声惨叫,也许她就不能发现落筱黛被绾心的蜘蛛毒迫害?

    如此想想,当真有几分可疑,可是兰珍却并不愿意如此去怀疑她,身边出现了落筱黛与蓉妃这样的人,兰珍最害怕的就是“伪装”的人。

    然后便是环儿,毕竟从前有个交情,兰珍视环儿为得力的心腹,她自然是最有机会从她的身边拿到那份信的。

    可是,环儿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她是规规矩矩的“幼年宫女”,10岁入宫为奴。

    燕都皇城对于“宫女”的要求也很高,宫女的主要来源便是从民间甄选出品德优异,性格乖巧的幼|女,一般都是10岁入宫,接受“四知所”的调教后,分配到公各宫给主子们差遣。

    公主不至于派一个10岁的女子入宫为细作吧?那时也太过少不更事了些,而且环儿心性里总有几分天真、孩子气,不像是心有城府的人。

    若非她们两,那其他人等就更没得机会了,那到底是谁呢?

    越是想,却越是毫无头绪,兰珍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我成了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眼下不是考虑查出这个人是谁的问题?而是皓天若是怀疑自己听到了并且泄露了当日他与徐南一的谈话,那该如何是好?

    皓天虽然表面随性和善,但是心思却不浅,特别是掌握国家大权,亲政之后,他的心思更是日益深沉,若是他心中有了怀疑会怎么做呢?

    兰珍站在皓天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思量着,如果自己是皓天,会怎么做呢?

    一方面,皓天与徐南一的谈话只有她一个人听见,心中自然有一番怀疑,另一方面,她如今怀有龙胎,而且即将待产,皓天即便心中怀疑她,也会顾忌着孩子,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是绝不会动她的。

    那么如果他心有怀疑,他一定会想办法来证实自己的猜测与怀疑,那么……。

    “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来确认自己的心中疑虑……”兰珍猜测着,“不行,我得赶紧想个法子来打消皓天的顾忌才好!”

    合计了一番,兰珍不由又是一计上心头,一动不如一静,也许此时万事不动,等待他人出招,然后见招拆招,才是上上策。

    建章宫内,两位俊男一如既往地对弈,一副懒散模样的徐南一瞧着漫不经心的皓天问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专心致志,被我围得个水泄不通了,还不反击?”

    “我在想一个‘只赢不输’的赌局,然后想跟你赌一把。”皓天手中玩弄着的棋子如同被风吹落的树叶般落在棋盘上,英俊的脸庞上出现了狡黠而自信的笑容。

    “啊?只赢不输,然后跟我赌?你又看上了我的什么?还不如直接以你大燕皇帝的身份命令我给你,这不是明摆着敲诈吗?”

    徐南一瞧着皓天脸上的笑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皓天心中有在打什么坏主意。

    “是不是兰珍?一试便知,我跟你打赌,如果兰珍是姐姐的细作,我就听你的,给皓轩封地,让姐姐一同过去,御香阁所有的一切,我可永远不闻不问;如果兰珍不是姐姐的细作,我要你替我承担‘残害手足’的罪名……怎么样,敢不敢赌?”

第133章:引蛇出洞

    一个“稳赢不输”的赌局?徐南一听了皓天的话,握着棋子的手不由在空中停了停,果真是一个“好”赌局啊?

    无论兰珍是不是公主的细作?无论是放还是抓?皓天轻而易举地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他。

    若是放?将后公主若是做出危害国家、朝廷的事情,他徐南一将会背上“姑息养奸”的罪名,若是抓,他又得替皓天背上“残害手足”的罪名?

    果真是高明的!徐南一心中这一番思索,抬眼微微瞧了下皓天,他看似面无表情的神情却难以掩盖他眼神里透露出的“睿智”,庆幸的是,那眼神里还有“真挚”,他虽然有些事情不愿意告诉自己,但是还没有欺骗自己,那这就够了。

    “想打赌啊?成!你知道我跟你一样也喜欢‘赌博’的!”徐南一故作轻松道,搁下了一颗棋子,“那不如我们再添些‘赌本’怎样?”

    “哦?南一你什么时候攒了‘赌本’,我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皓天听徐南一如此说,更为有了斗志,越发觉得这个“赌局”有趣得很。

    “这样,若兰珍不是公主的细作,我要当她腹中胎儿的‘师傅’,我要将我的这一身医术与本领传承下去;若兰珍是公主的细作,那你就将她们母子都交给我处理,怎样?”

    徐南一试探地问道,这好似也将了皓天一军,皓天忍不住抬眸瞟了徐南一,这小子可真知道“反败为胜”啊?

    这也是一个“稳赢不输”的筹码,怎样都得“牺牲”点什么?

    “嗯嗯……”皓天朝徐南一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徐南一,总是这般与众不同,若是旁人,谁敢跟他叫板啊?

    “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对兰珍有了兴趣啊?”

    “哎,命运捉弄人吧!你冒充我的名字给人家赠了药,人家好心好意地来道谢,可惜却谢错了人,当时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沉稳’的,后来,师妹的事情,让我开始留意了她……”。

    提起兰珍,徐南一心中燃起了一股子“钦佩”的气息,赞赏道:“聪明……,夕阳红这种毒已经失传已久,我师妹自幼学医,心思细腻、缜密,医术更是高明,竟然被她察觉了,若非被逼到了绝境,凭着我师妹的本领,她绝不会自行了断的,这之间必有缘故……可是她却敢对我说,我欠了她一条命,一举抓住我的软肋,这份心计,在女子中可谓是佼佼者。”

    “我也喜欢她聪明,合欢谷的萤火虫有专人精心管理,平时绝不会乱飞,我从未告诉过她,我喜欢萤火,不知怎地就让她留意到了我的爱好,越发地想要去宠她,真希望,她不是,万一是,我害怕我会心疼的。”

    皓天提起了兰珍,身上凝聚着的严肃气息好似散了几分,柔情起来,脑海之中闪过兰珍的身影,更为怀念。

    “心疼?多情者往往就是无情者,风流人往往都是逢场作戏,如你、如我……”提到此处,徐南一不由悲痛起来,“颜兮说,女人想要的其实不是男**高位重,也不是家财万贯,而只是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疼她的,她可知道,有些男人想要的也并非是建功立业、功成名就,更不是美人环绕,而是得一女子愿与他红尘相伴、生死相随、共度余生。”

    “女人多了也是个负担,特别是太多爱自己、自己却不爱的女人,所以说,你心疼的不是她们,而是自己,因为她们用爱衬托了你的无情……”

    徐南一不知怎地打开了话匣子,皓天听他这般说,自然不是很舒服,疑惑地目光瞧着他,好似再说,自己没怎么听懂。

    徐南一察觉了他的意思继续道:“比如,蓉妃……你明知道将她返回本家,就是逼她去死,但是你还是这样做了,你不过是为了给兰珍一个人情罢了,是吧!”

    “南一……”面对徐南一的问题,皓天突然感觉心被人狠狠地划了一刀,想要叱喝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哀求,是的!他就是这样做的,就是这样将蓉妃逼上绝路的。

    “十一月二十五日,是我跟姐姐的生辰,如今母后丧期自然不能举办什么宴会的,孩子的生辰就是母亲的灾难日,我要在那日为母后做场法事,那一日……”

    皓天说着停顿了一下,朝徐南一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办是好?”

    “你是打算‘引蛇出洞’?放出消息,说预计这一日对明兮动手?看看宫中谁会去通风报信?”徐南一猜测道,皓天肯定了点了点头,“可是,皓轩……他、他可是你的胞弟,又是明兮一手抚养成人,他若是知道,怎会让这件事儿发生呢?他可是先皇‘光明正大’的嫡子,如今如南宫、琅琊等贵族虽然开始落魄了,但是还有许多贵族的宗亲存在,他们凭借先祖与太祖一同打过江山,他们姓氏十分尊贵,在民间很有影响力,更是推崇‘嫡子即位’,若是惹到了他们,怕是要失了民心,这得不偿失……”

    徐南一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些贵族什么的,最讨人厌了,就因为他们先祖为大燕立下过汗马功劳,故此后人即便无权无势,就凭借着姓氏便可享受尊贵。

    “故此,这一次,皓轩也要成为我手中的一步棋。”皓天举起一颗棋子说道,嘴角挑起的笑颜好似在说,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要动皓轩?”徐南一惊问道。

    “他是我的弟弟,我怎么舍得?只是他体弱多病,让他三天五天的不见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旦公主的细作发现皓轩不对劲,便会误以为你要对公主动手,随之而来的‘法事’兴师众众,她自然会……”。

    自然会按耐不住的,徐南一心下一合计,与皓天不谋而合,不由觉得这个注意,很是不错,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下棋,等待着生辰那日的一场好戏。

第134章:纠结的难以两全

    “啊……”腹部传来一阵因被孩子踹的疼痛,兰珍忍不住地叫出了声,幽谧的夜空密布着冷气,寒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降临,不便的身体,恶劣的气候,用貂绒毛编织而成的孝服让她看上去很是臃肿了,脸部已然有些浮肿。

    孩子大概是在下月中旬出生,此时已然属于待产了,却越是这紧要关头越是心中难受得很。

    前不久得到消息,清王突然病重了,虽说清王一向身子不佳,却总觉得这几日燕都皇城的气氛极其诡异。

    皓天却并无什么异样,对于季云芳的出奇死亡丝毫不提,依旧与往常那般每日会抽空过来陪陪她和孩子,只是依旧能够察觉出他眼神里的闪烁与疑惑,这不是个好兆头。

    生辰里为母后做法事,看是很正常,可是却感觉不是很对对劲,不说放眼大燕数百年,就说观古几千年也没得在帝王生辰之日办法事的先例,为何要这样做?而且听闻刻意邀请晨阳公主入宫参加。

    皓天是不是想要在这一天做些什么?清王是真病,还是被囚禁?公主又会有怎样的对策?而这会不会仅是皓天“引蛇出洞”的戏码?满腹心事,又行动不便,兰珍莫名地觉得累。

    “小主,您听说了吗?”正思量着,环儿端了一盆红罗炭入内,边用火钳子添炭,边询问道。

    “什么事儿?”兰珍懒懒问道,若这是皓天“引蛇出洞”的把戏,那么此时一定不能乱,不然必定会被抓了个正着,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宣武门与荣华门站岗的侍卫都换了,宫里头的老嬷嬷们私下议论说,燕都皇城宣武门是进入朝堂的大门,荣华门是进入后宫的大门,只有在要发生大事儿的时候才会有这般大的动静的。”

    环儿走近兰珍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兰珍吃力地抬起了眼皮上下打量这个豆蔻年华的女子,不敢如从前那般将她看得那般天真幼稚,公主安排在身边的细作会是谁呢?环儿为何特意地将这些话告诉她?

    “皇上不是要给皇太后做法事吗?难道这不算是大事儿?”兰珍不以为然地回道。

    “可、可是……”环儿好似有些害怕,说话吞吞吐吐的。

    “可是什么?”

    “听闻昨儿个私下议论的几个嬷嬷今天都离奇的失踪了,特别是有个在春晖堂伺候清王爷的侍女,一夜之间变得疯疯癫癫的,嘴里头喊着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然后今日也一下子没了……”环儿越是说越是悬乎,脸上竟是惊色。

    “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我如今大腹便便,即将生产,还说这些有的没的,万一龙胎出了意外,我看谁帮你承担?”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环儿是故意在说给自己听的,兰珍越是听,越心乱如麻。

    “是,是,奴婢错了,奴婢只是害怕小主您身子不便待在宫内闷得慌,故此才说的。”环儿胆子不大,被兰珍一吓,更为心慌,忙着解释道。

    “罢了,宫中随意一点小事儿就这样以讹传讹,闹得满城风雨的,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管好自己的嘴巴,仔细招来了祸事,我也救不了你。”

    兰珍又多说了两句,环儿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巍巍颤颤地告退而去,却更让兰珍不安,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明亮如炬的眼睛盯着自己瞧,只等着她动弹。

    但是,看宫中这般大的动静,若说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未免也太过打草惊蛇了些,别说她已经开始怀疑这有可能是皓天的计谋,即便她想不到皓天会怀疑她,见了这般大的动静,谁都不敢动的。

    不对!清王为何他会参与进来呢?皓天又打算如何对付他?

    若这不是皓天的“引蛇出洞”的招式呢?若皓天果真是要对付公主呢?如果这场兴师众众的“法事”对于公主而言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呢?

    这该如何是好?如此一想,兰珍更为心慌,本就强撑着的身子,不由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软得彻底。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香草园里,与皓轩那短暂的邂逅,回忆起他来,总觉得人生还是有“美好”的。

    此时的他,可有生命危险?会不会承担什么罪过?满腹狐疑,万种思量,让身子不便的兰珍更为难受。

    “不成,我不能这样万事都不做……”几经思索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公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能坐视不理,皓轩是她心中美丽的梦想,她也不能眼看着他罹难。

    最重要的是孩子,万一公主遇害,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出来的,到时候她就真的完蛋了,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她的生死可置之度外,可是孩子还未出世,难道就要这样丧生腹中吗?

    何况,总是这样欺骗皓天,她的心也承受着烈火焚烧般的煎熬,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

    皓天,我知道你若是知道真相会很难过,但是我再也不想欺骗你,大不了,我将性命赔给你,只求你能够让我苟且偷生一月,好歹让我将腹中胎儿生下来,那也不枉我南宫兰珍在这世间走一遭,不辜负我们之间的一番情谊。

    想起皓天,眼泪便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刷刷滚落,流过面颊,兰珍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罢了!不过一死尔尔,可是,我腹中的胎儿可该如何是好?还有,我手中的血债,该偿还的未偿还,该雪恨的也未雪恨,让我如何死得瞑目?

    想起丽妃脸上挂着充满胜利喜悦的笑容,想起蓉妃临死前睁着大大的眼睛,她咽不下的那口气,这样死去果真是好不甘心的。

    “不,一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几经挣扎,兰珍好似又有了斗志,怎么样才能告知公主燕都皇城里的一切,然后还能够继续潜伏在皓天的身边,与她恩恩爱爱呢?

    会有这样的法子吗?兰珍在心中问自己,双眼凝望着外边的天色,有些昏沉,自言自语道:“做,也许不会成功,但是,不做,一定是失败,我得做点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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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颜婢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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