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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铭玥     奴颜婢色txt下载     奴颜婢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我也是你弟弟

    “姐此处有一份大礼要赠送给了皇上,还请皇上笑纳……”明兮的声音一改平常的强势,多了几分顺从与柔和。

    皓天不由一惊,自从他当上这个皇帝以来,明兮从未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过话,好像她当真是心服口服了,经过上次一战,两人都好像是赢家,却又都好像是输家,皓天听见明兮如此顺从的口吻,一种成就感从心底燃起,征服明兮好像比征服天下还要难。

    “无痕,杀了他……”不等皓天反应过来,便听见明兮一声呐喊,紧随着便是一道黑影在金銮殿内翻转,无痕一个飞跃从装载着珠宝玉器的箱子里,取出一把玉剑来,直指皓天而去。

    其余抬着箱子入内的侍卫也一同顺势从箱子内快速的寻找着兵器,顿时金銮殿便是一团乱,殿外的侍卫急忙入内护驾,会武的武官也开始对抗,文官们则是各自在混乱之中寻找着出路。

    片刻之间,刚刚的平淡气息便化为乌有,金銮殿上燃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姐姐,你要杀朕?”皓天便在侍卫的保护之下躲闪边问道,明兮略略懂些武功,但是并未动手,此番她挑选的都是武艺高强的人,对付这些宫廷侍卫并不吃力,故此她依旧站在金銮殿的中央注视着这一切,并未挪动位置。

    “你都要废除我的公主封号,贬我出燕都了,我为何不杀你?”明兮冷冷回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世上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与此同时,碧玺宫内,兰珍的心情比以往都要好,命环儿取了盏红灯进来,环儿不解地问道:“小主,这大白天好端端地为何要点上灯呢?”。

    兰珍只是微微笑了笑,命环儿退下道:“昨儿个皇上赠送了我一盒熏香,说是对胎儿很好,我想试一试……”。

    听闻公主今儿特意带着御香阁的财物入宫请罪,可见公主是想要与皇上和好了,只要他们之间没得斗争,那么从今往后,她跟她的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

    没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个跟值得她高兴的,从怀中取出公主写下的“证据”,仔细在仔细瞧了一边,上面有一句话,写得极其之好:虽身份地位让我们之间隔着不可横越的银河,相互爱慕的心却为我们架起了幽会的鹊桥,此生能得无痕为良人,死而无憾……。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从未想过公主也是个性情中人?兰珍一想到免除后顾之忧,心中便极其的畅快,既然公主说话算话,那她也必须谨遵承诺,信纸靠近了红烛,瞬间便燃起了火苗,随之明兮的字迹一点点被火焰吞没。

    “小主,大事不好了,前朝传来消息,说是晨阳公主带人在金銮殿上行刺皇上……”。

    正当兰珍心中高兴之时,门外不知传来了谁的呼叫声,前朝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后宫,碧玺宫自然也是能够得到消息的。

    “什么?”兰珍听后不由心一慌,怎么会这样?手中的信纸还未烧完,想要将它熄灭却已经是无能为力,兰珍急急忙忙地起了身,即将生产的她,行动已经不仅仅是不便了,而是很艰难。

    脚步还未移动,心已经飞了出去,太过着急,不知怎的一脚踏空?整个人就如同秤砣一般“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顿时只感觉身上突然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紧随着便是吞心噬肺的疼痛传来。

    双腿之间一顿生凉,好似有这清泉涌出,因为已经带了产期,皇后早早就安排了接生嬷嬷、医女等入住在碧玺宫贴身照顾。

    听见兰珍的惨叫声,环儿、哑女、以及平常在身边伺候的宫女,专门为生产准备的产婆、接生婆、医女等等人都是一团乱地进入了殿内。

    喊的喊、叫的叫、指挥的指挥,乱成了一团,一个上年纪的接生嬷嬷喊道:“不好了,羊水破了,这是要生了,快快去准备热水……”。

    “快派人去禀告皇后娘娘……”

    “大出血了……准备赶紧的白布……”等等声音好似能够掩盖兰珍因为疼痛而发出惨叫声。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并非是因为疼痛而导致的,一想到明兮此时正在金銮殿上行刺皓天,她哪里还有心情想其他的?

    明兮与无痕,不过带着数十名侍卫入宫而已,凭的他们如何武艺高强,双手难敌四拳,最终还是被治服。

    这是明兮早就意料到的结果,并没得多大的意外,她依旧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外人一样观看着这场血战,面不改色心不跳。

    “无痕,小心……”突然明兮呐喊了一声,只见无痕手持玉剑朝皓天飞跃而去,感觉那剑头即将刺入了皓天的心膛,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痕不由高兴起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见一名身穿桃花色长裙的女子从天而将,一把尖锐的利剑直直从上至下刺入了无痕的腰部,一剑下去好似要将无痕断成了两截。

    腰部一受伤,无痕的武功再高也无法跃起,疼痛让他的手一抖,玉剑便落地断成了两半,紧随着人也是重重的落了地。

    那女子桃花色的长裙在空中旋转,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同在空中起舞般地浮动着,随着无痕身子的落地,她也款款降落,风中漂浮的黑发让她的面容若隐若现,只是一见这姿态便知是个风流之人。

    再一细看,明兮竟然认出了她的面容,这不是当日在太和殿,讲述“不死鸟的心”的那个上菜的宫女吗?

    换了一身艳丽些的衣裳,好似整个人都变化了,妖冶、魅惑、风流,还有那妙曼的舞姿,不说男人,女人瞧了也会动心的。

    无痕本就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剑伤得不亲,然后再这重重一摔,几乎无法动弹,那女子将剑狠狠地从他的身体里拨出,伤口的血液便如同泉水般涌出,他就如同一条即将窒息的鱼儿,一动不动,双眼睁得大大的瞧着明兮,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却好似两人已经心有灵犀,明兮懂他的“无言”。

    明兮,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法子,但是,这是你的选择,我便会陪着你,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对的还是错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陪着你,我想陪着你笑,陪着哭,陪着看这红尘的美妙风景,尝这人间的辛酸苦辣,一直陪我的生命结束为止。

    明兮瞧着无痕睁着大大的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掏空了,脸色却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微微的合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慢慢悠悠地流下滚过面颊,却如同火烧似的烫得人难受。

    其余的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都统统都被治服,皓天没想到明兮竟然敢在金銮殿上如此正大光明地刺杀自己?刚刚那人可是招招都是要取他性命的。

    对于明兮最后的一点姐弟之情,对与皇太后最后的感激,也随着这次明兮的刺杀活动而化为乌有了。

    “为什么?”皓天朝明兮走去淡淡地问道,自始至终她就站在这个位置,没有挪动过一步,她带来的侍卫也被宫内的侍卫牵制,若是想要杀她,简直就是易于反掌,之所以没有,就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三番五次对她手下留情,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次次都将他往绝路上推呢?

    “为了皓轩……”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明兮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挣扎的可能,故此也是直言不愧,“我向他保证过,一定会把属于他的皇位夺回来。”

    “皇位不是他的?从来都没有人说过,皇位是他的,为什么?你就一定要他来当这个皇帝,我当就不行了?我也是你的弟弟啊?我们两谁当皇帝,你都是至高无上的长公主啊?为什么?我真的想不明白啊?姐姐,为了将皓轩推上皇位,你可以对我痛下杀手?我也是你的亲人啊?姐姐……”。

    明兮此番的行为果真是伤透了皓天的心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劝自己不要伤害明兮跟皓轩,母后更是逼着立下毒誓,若是伤害了他们,今生今世都无法完成一统天下的宿愿,不仅仅如此,还会丢掉大燕的江山,成为大燕皇族的罪人?

    为什么就没有人想过,明兮会伤害他呢?为什么就没有人去劝明兮不要伤害他呢?

    “不,你不是,你就是侩子手,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可知道我又多恨你,就因为我是个女儿身,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母亲抛弃,就因为这错乱,我十年苦心经营的复仇,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然后母后不是我的母后,弟弟不是我的弟弟,我所有拥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有,成为你手中的软柿子,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明兮朝皓天喊道,所有的委屈与不满都化为泪水,从眼眶里激流涌出,指着皓天道:“所以,我若不杀了你,我死都不安息……”。

    明兮话音还未落下,便一手拽下头上插着的银钗朝皓天刺去,因为明兮已经成为瓮中之鳖,无力反抗,侍卫们便也放松了警惕,皓天也没有想象到,明兮还想着刺杀自己。

    身子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女子将剑轻轻一抛,皓天刚好接住了剑柄,就这般顺手地往前一挥,正好撞上了匆匆而来的明兮,一剑刺中了明兮的心膛,剑从腹部进入,从背部而出,整个身子都贯穿了。

    明兮握着发簪的手因为这一剑再也抬不起来了,无力的垂下,银钗的落在地上,皓天只是想着去反抗,去躲避,但是没想到就这一顺手就结束了明兮的性命。

    他从来都没想过去伤害明兮性命,见那剑刺入了明兮的心膛一下子也慌了神,喊了声:“姐姐……”。

    他不想、他真的不想,这答应过很多人不伤害她的,母后、徐南一、皓轩,他对他们做过承诺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伤害明兮的性命,可是此时,他手中的剑却刺入了明兮的心膛。

    “快、快去请徐太医过来……快点……”皓天惊叫道。

    “呵呵,你不是一直都在盼着我死吗?又何必假惺惺?你、你别得意,总、总有一天,你欠我的,皓轩都会为我讨回来的,你从我身上拿走的,皓轩都会替我拿回来的……”

    明兮很是吃力的说道,皓天一时不知所措摇头道:“我、我没有,从来都没有……”

    “姐姐……”正在此时,皓轩的声音从金銮殿外传来,皓天听见这声呼唤,更是一下子精神紧绷,像个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由自主地急忙后退了两步,手中的剑便也顺势从明兮的体内拨了出来,这剑一拔出来,明兮再也没站不起来身子了,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与无痕躺着的地方近在咫尺,可是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身体。

第151章: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姐姐……”皓轩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便马不停蹄的往燕都皇城里赶,没想到依旧是了晚一步,他也天真的以为,明兮果真是来“投诚”的,他还幻想着将后与明兮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呢?

    “姐姐……”皓轩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明兮,几乎已经站不稳脚步,还未到跟前便脚底一个踉跄跪膝在地,连连爬行到了明兮的跟前,急忙将她扶起身来,瞧着她满身是血,整个衣裳都被染成了红色,想要抬手为她按住伤口,可是却不敢下手,真害怕他这轻轻一碰,就会让明兮痛得生不如死?

    “皓、皓轩……”明兮听见皓轩的声音,好似疼痛减少了许多,还好!老天爷还待自己不薄,能够让她在临死之前看一眼她最亲爱的弟弟。

    皓轩,我的皓轩啊,你可算是长大了,可是你为何还是如同小时候一样,碰到点小小的挫折就会痛哭流泪呢?你不知,男人的泪比黄金还要跪么?

    明兮瞧着泪流满面的皓轩,想要抬手为他去拭泪,可惜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那一剑抽去,全身的骨头都被剔去,她就这样瘫痪在皓轩的怀中,想要说话,却好似有什么扼住了她的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别……”明兮想说让他别哭,可是却偏生说不出后面的那个字,看着皓轩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她的心也好似被烈火焚烧着。

    “姐姐、姐姐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皓轩泣不成声的说道,将明兮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抽泣让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他感觉自己痛苦得快要死掉了,他想要放声的哭,可是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跟你唱反调了,我什么都听你,我听你的,你、你别死……别离开我……”皓轩终于明白,每当自己生病,面临着生命危机之时,明兮坐在他的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喊着他的名字,好似如同喊魂般的滋味了。

    原来害怕失去的感觉是这么的难受啊?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这种滋味比失去母后时还要痛苦,因为那时候他太小了,他还不懂得何为失去?年幼的他天真地以为母后只是睡着了,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的。

    可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人一旦失去生命,就再不可能重生了,他唯一姐姐,最疼他、最爱他的姐姐,这一刻就要永远地离开他了,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皓天像个惊吓过度的孩子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此时此刻,他也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心都被人掏空了,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他瞧着明兮很吃力的抬手想要为皓轩拭泪,看着皓轩紧紧地将明兮揽在怀中哭得撕心裂肺,明兮好似很是艰难地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楚,他好想离他们近一点,如果明兮注定就要如此离去,他想再跟她说说话,再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她是在明嘲暗讽,哪怕她的话总是如同刀剑般冰凉也无所谓。

    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听不见明兮的声音了,他突然有种惶恐的感觉,其实他一直都想离明兮近一点,从小就是这样想的,因为她总是那么的光鲜亮丽,就如同天空高挂着的太阳,可是他不敢,他知道他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母后是备受帝王宠爱的皇后,而他的母后只是一个被遗弃在后宫里的妃子,任她百般讨好邀宠,也得不到父皇的宠爱,他们是父皇的心肝宝贝,而他不过是个看一眼都会费劲的野孩子,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多余的。

    “皓、皓轩……”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明兮的身体好像僵硬在皓轩的怀中,皓天才敢微微地朝皓轩的身边挪近了两步,他想说些安慰他的话,或者跟他解释,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故意的,但是话到嘴边,他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

    “朕、朕很羡慕你,有一个人能够值得你这般撕心裂肺地为她哭泣……为什么?”皓天痴痴地问了句,却不知道是在问皓轩,还是问自己。

    “为什么,你我同一个父亲,同一个母亲,自幼你受尽了父皇母后的宠爱,而我却饱受冷落的折磨?命运弄人,皇子换公主,为何姐姐可自始至终地爱着你,为了你可以放弃财富,甚至可以放弃生命,而母后却逼着我发毒誓,不准伤害她的亲生女儿?为何同为皇子,我当皇帝都是谋逆,而你却是理所当然,你什么都不必做,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而我无论怎么做,无论做什么,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

    皓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抱怨这些?也许这些都是积攒在心中的怨气,也也许是因为看到明兮与皓轩姐弟情深而心生嫉妒。

    他满心的不服,却不知像谁申诉,这一刻他怨恨自己处在这个九五之尊的高处,因为无人能够为他做主。

    这一刻他有一种被全天下的人抛弃的感觉,我对皓轩极其的嫉妒,嫉妒他从小到大都备受众人的宠爱,好像人人都爱着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一切?

    “羡慕?呵呵……”听了皓天的话,皓轩停止了为明兮悲伤的心,抬头瞧了皓天一眼,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反问道:“皇兄,你说我有什么好让你羡慕的?母亲不曾坐足月子就再怀身孕,月份不足就出了娘胎,自幼就百病缠身,当南一哥哥带着你在燕都皇城里,满处玩耍的时候,我却只能歪躺在床榻上,你可知道我多羡慕你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而我走一步路都要人扶着。

    九岁丧父丧母,当你们筹划着如何登基为皇时,我与姐姐跪在母后的灵前抱头痛哭;当你穿上龙袍坐上龙椅之时,我与姐姐被迫赶出了燕都皇城,离开我们的家,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当你成为燕都皇城最大的皇帝主子,人人都对你投去崇敬敬仰的目光时,我跟姐姐却在御香阁承受着冷言冷语,被赶出皇城的皇子公主连奴才都不如;当你身体不适时,南一哥哥可替你医治,当我病痛缠身时,却只有姐姐抱着我哭;当你风风光光迎娶西凉公主为妻之时,我却被凄凄凉凉遣送到了益州,整整三年不曾回燕都……当你……”。

    皓轩好似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终究还是收住了口,他还想说,当你娇妻美妾成群时,我在益州苦苦思念着我的梦中情人;当我好不容易学成归来时,她却成为你的御女小主……。

    “你说一切都是我的,你告诉我,我有什么?我有的只是我姐姐而已,可是此时此刻,我连姐姐都没有了,你还羡慕我吗?堂堂天下之主羡慕我这一无所有的可怜虫?那未免也太过讽刺了些。”

    皓轩的口吻变得有些冷漠了,他再不是从前的皓轩了,姐姐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去疼爱他了。

    “皇兄,你不是想要御香阁的财富吗?你不是想要父皇留下的龙御令吗?我想与你做笔交易……”皓轩的话让皓天无法反驳,皓天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下去,说出许多他从不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那时候明兮与皓轩在御香阁会承受什么冷言冷语,他以为凭着明兮的性子,谁也欺负不了她?她以为她一直都是这样风光的。

    皓轩突然说出“交易”二字,让皓天十分吃惊?交易?他们之间会能产生怎样的交易?

    “你不是要将姐姐发配到益州去吗?好,我带着姐姐去,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我要你南疆以益州为界的三十座城池……”。

    作为大燕的王爷,要么是在燕都身居要职,要么就是拥有自己的封地,但是皓轩什么都没有,就是白白顶着王爷的名号,他提出要城池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大燕的三十座城池,也未免太多了些,虽然算不上是半壁江山,但是南疆是土地最为肥沃之地,比起东疆、西疆、北疆更为富有。

    “你、你想干什么?”皓天问道,皓轩不是一直都不争不抢的吗?他不知只爱舞文弄墨吗?

    “难道,你要与我、与我……”皓天有些说不出口,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难道要因为明兮而真正的闹得兄弟反目吗?

    “不!”皓轩摇了摇头,他知道皇兄的意思,他以为他会跟他反目,“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兄,永远都是大燕的皇帝,但是姐姐生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我推上皇位,我不能让她太失望,不能让她死不瞑目,所以我要城池。”

    “那朕若是我不答应呢?”皓天一心一意地想着统一天下,此时皓轩竟然公然找他索取城池?这怎能答应呢?

    “那就问一句,皇兄你刚刚问过的问题,你我同一个父亲,同一个母亲,为何你能够坐拥天下,我却一无所有?皇兄若是给,那边是皇恩浩荡,我愿终生居你之下,安分守己,绝不生事端;皇兄若是不给,那我便只好去抢,除非有朝一日,皇兄的剑也刺入我的心膛,否则我一定不余遗力,为这三十座城池拼死奋斗。”

    姐姐,你要原谅我的无能,我不能遗弃你,我也不能背叛皇兄,故此,我只能折中。

第152章:伤人不如伤心

    碧玺宫内,因为兰珍突忽而来的生产,让人人都提起了心,嬷嬷、宫女、稳婆、医女,包括在屋外伺候的小太监都忙得如同行军打仗般,有着宸贵妃产子母子双亡的前例在此,兰珍的这个胎儿便被十分的重视。

    皇后与丽妃都不敢怠慢,顾不上前朝的腥风血雨,只能在后宫之中为迎接这即将而来的小生命而操劳。

    采薇伺候着丽妃前往碧玺宫,内心却极其复杂,纠结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在丽妃耳边轻声说道:“娘娘,真的要让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吗?若是生下个皇子,那可是皇长子啊,将后母凭子贵,岂不是……”。

    丽妃听了采薇的话,并没太大的反应只是斜眼瞧了她一眼,采薇便也识相的闭嘴了,却依旧觉得心中不安,又上前道:“退一万步讲,就算生下的是位公主,那咱们的安宁公主可就不是皇上唯一的公主了,她不仅仅抢了娘娘您的恩宠,她的孩子将后也会抢走咱们家公主的父爱的……”

    此番丽妃听后不由停住了脚步,回首冷冷地瞧了眼采薇,采薇不由被她这冷漠的目光给吓到了,急忙缄口不言,低头俯身退后了两步,丽妃见她这幅模样,反倒不好发火,便也不再说什么?

    “也就是你跟了我许多年,不然我非要赏你两个大耳光不可?那贱婢何德何能能够抢走本宫的恩宠?她生下的贱种又岂能与本宫的和兮相提并论?”

    丽妃教训道,采薇这才明白刚刚丽妃为何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瞧自己,急忙请罪道:“是是是,瞧奴婢这张贱嘴,她连娘娘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得?怎能拿她跟娘娘您比,真是玷污娘娘您了。”说着忙着拍打自己的嘴巴。

    “行啦!没怪你!本宫也是有过孩子的人,她千错万错,本宫再厌恶也好,对生产的女人下手,也是一种罪过,当初她的孩子还没成型,做了就做了,如今都要生产了,那便是个生命,皇太后再狠心,也没残害了清王爷,何况是本宫呢?再说皇上已经跟本宫保证过,若是儿子,就贬为臣籍,若是女儿便送给徐太医当徒弟,她的子女凭什么跟本宫的子女比?”

    说着丽妃便是撇嘴一笑,继续道:“再说了,伤人不如伤心,与其伤害她的身体,不如伤害她的心灵,派人去禀告皇上,徐太医中毒与兰珍生产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当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产之时,皇上却对她弃之不顾的时候,她是何等伤心?也许一时气不顺就过去,何必本宫动手呢?”

    丽妃说完不由得意的一笑,她知道皓天的心中,谁也比不过徐南一的地位,而女儿最容易在此等事情上较真的,一旦,他们的心离了,那么别的都好办了。

    皓天听了皓轩的一席话,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好像他最害怕的事情要发生了,皓轩真的要与自己相争了吗?

    若是在江山与兄弟之间选一个,他又该如何选择呢?他手中的剑一点也不想刺入谁的心膛,若是他注定要将剑刺入别人的心膛,那他希望待他万事俱备之时,战场上,刺入敌军的心膛,如此就算是流血流汗也是流得值的。

    作为一国之君,却只能将剑刺入自己亲人的心膛,这样的君主是不是太过无能了些?

    “皓轩,你果真想要城池?”一旦给了皓轩城池,那他不说统一天下,他连大燕的国土都无法统一了?

    皓天感觉自己有些心慌,双目游离地瞧着这金碧辉煌、威严肃穆的金銮殿,看九五之尊的龙椅,何等闪耀夺目?可惜却感觉那座位之上却布满了荆棘,想要坐在上面,就必须承受非比寻常的痛苦。

    “我、我把皇位……”皓天想了想说道,本是想说“我把皇位让给你……”,他认为这是维护大燕国土完整的最好办法,但是话还未说出口,殿外匆匆而来的张公公噗通一下跪到了脚边。

    “皇上,刚刚传来消息说,御女小主听闻前朝之时,一时心急,狠狠地摔了一跤,现在正难产呢?”

    张公公本就尖锐如女子的声音搀和着焦急、慌张等等情绪,几乎就变了味,在皓天听来,好似兰珍必定是凶多吉少,宸贵妃母子双亡的事情,一下子跳入了脑海,心也一下子沉重起来。

    “什么?”皓天惊叫了一声,焦急道:“那有没有去悬壶所请徐太医啊?”这孩子真是会挑日子啊,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今天来?太多的事情搅合到了一起,让皓天感觉自己分身乏术。

    这边明兮的事情还没有处理,那边兰珍又危在旦夕?他是该留下来处理国事呢?还是该去后宫关心一下冒着生命危险生产的女人呢?

    “皇兄,我会给您足够的时间考虑,您去看看御女小主吧,不必理会我……”张公公的话,皓轩也听得十分清楚,他能够明白皓天此时的心情。

    兰珍,你好不容易才等到孩子出生,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啊!皓轩在内心里祝福道,将明兮的尸首搂得更加的紧,除了垂头流泪,他找不到更好的法子来倾泻自己难言的痛楚与满腹的悲伤。

    皓天本是在迟疑,听见皓轩如此说,便也好似有了个选择,正要拔腿离去,打算朝碧玺宫飞奔而去,可惜还未来得及挪动身子,便有一名侍卫入殿禀告道:“启禀皇上,刚刚悬壶所的医女来报,徐太医出事儿了……”。

    侍卫的口吻虽然急促却不及张公公那般,但是对于皓天而言,比起刚刚的消息更为震惊,因为在他的眼中,兰珍属于弱势群体,需要他来保护,她出事,是正常的,他好似经常听见这样的消息,可能已经习之以常了。

    但是徐南一不一样,他是强势群体,一向都是他都是来解决问题,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也会出现问题,所以听见他出事的消息,就如同听见“天塌地陷”的消息一样隆重而震惊。

    “什么?”同样的一句反问句,语气程度却要强烈得多,皓天一手拽过那侍卫的衣领,喝道:“徐太医出什么事儿了?”

    “奴、奴才也不是、不是很清楚,传话的医女说、说是中了剧毒……”侍卫没想到皇上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乎了,吞吞吐吐的。

    皓天听闻,几乎没有思考,拔腿就朝悬壶所而去,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转身就丢在了背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是一心挂念着徐南一的安危。

    还未入悬壶所,便能听见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紫苏守候在徐南一身边,见了皇上来了,急忙前去迎驾,皓轩一心扑在徐南一的身上,正要去探视他,却被紫苏拦住。

    “皇上、您、您不能进去……”紫苏张开双手拦在门口,不让皓天入内,皓天本就着急,被人紫苏这一拦,更是气火攻心,没轻没重地抬腿就一脚踹到了紫苏的腹部喝道:“放肆,连朕也敢拦?”

    紫苏本皓天这临门一脚踹得不轻,几乎直不起身子来,噗通一下跪倒在皓天的面前,抱住他的腿哭诉道:“皇上,奴婢求求您了,徐太医肯定也不想让您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的。”

    看见紫苏这泪流满面、悲痛得生不如死的表情,皓天深知事儿肯定不小,更是按捺不住,又是一抬腿将紫苏踹开,喝道:“滚开……”。

    紫苏也不过一个弱女子,怎能承受得住皓天这热血青年正在着急上火时愤怒的两个窝心脚呢?只能让道,捂着肚子哭泣。

    “南一……”皓天焦急担心的唤了一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并非徐南一,而是一个血球,从脸部叫脚底好似都冒着血液,完全判断不出这人是谁?或者连是否是人都无法辨别?

    剧毒的疼痛让徐南一如同喝下了热油的鹿,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凉快一下,身上所有的伤都是他自己弄的,也许这样比那剧毒在体内窜动更好受些。

    等待紫苏发现他中毒之时,他已然不成模样,庆幸的是,他最终还是参透了这种毒,在最为紧要关头,他找到了这毒的解药。

    是的,没有任何一种毒可以毒死他的,但是这番苦楚,也够他承受的。

    “南一……”皓天再次唤了一声,得不到徐南一的回复,他不敢确定这就是徐南一,他不敢去细看那满身是伤,到处都如同河水般流淌的血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皓天得不到徐南一的回应,满肚子的怨气便发泄出来了,紫苏见皇上发怒,急忙也随着进来伺候,跪倒在地解释道:“回皇上话,是因为徐太医没有见过此等毒药,故此以身试毒,这才会……”。

    紫苏小心翼翼地禀告着,皓天却不尽信,环顾了一眼这悬壶所内伺候的人,冷冷道:“听好了,徐太医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得陪葬而去。”

    与此同时,碧玺宫内,更为壮烈,女人生孩子就跟打仗一样,这孩子不足月生不好,太足月生也不好,兰珍大概是二月底受孕,眼下足足的十月怀胎,许是胎儿足月时间长,长得大了些。

    愣是生不下来,孩子紧紧地拽着床单,以便能够使上力气,身边一群嬷嬷、宫女、医女伺候,忙这忙那,好似炸了锅般。

    “皇上、皇上……”这无以伦比的疼痛敢让兰珍感到畏惧,她需要一个精神支柱来支撑着她,这无疑皓天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没有看见皓天的影子,女人生孩子,男人本就不该在场,但是此时看不见他真的不安心,他、他还好吗?

第153章:一统天下的梦

    清晨,难得一见的光阳给予这个心情惨淡的日子一丝丝温暖,皓天坐在悬壶所徐南一卧室靠窗的椅子上,翻阅着一本金黄**皮的书籍。

    “我求你了,别像守着女人一样的守着我行吗?”徐南一抱怨的声音悠悠传来,经过一个月的精心调养,他的身体差不多好全了,听说话的口气便能知道,能够开玩笑就意味着没事儿了。

    “你一天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一天守着你,反正我懒得管那些破事儿。”皓天漫不经心地回答,将手中的书轻轻合上,搁到了一边。

    “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就是受不了诱惑,你想啊?这药可是独一无二的,我如果就这样让它消声灭迹了,那我此后的人生都会合不上眼的。”徐南一摸索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凭着感觉找到了自己的衣裳,在黑暗中将它穿起。

    是的,毒是解了,但是没有全解,他的眼睛瞎了,他是医术最高明的人,他都没办法弄好,那么别人就更没有法子了,他说:“能够治愈我眼睛的,可能就只有时间了。”

    他还安慰皓天说:“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自己心中却是一点底儿都没有,没有了眼睛,太多的不方便了,他的人生再也分不清黑天与白日了,他的心中一样很苦恼,但是他不能表现得太过难受,因为他不能让皓天太过伤心了。

    他坐在他的床榻前吐着满肚子的苦水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要抛弃我,父皇从未给过我半点父爱,我的亲生母亲从来都没有抱过我一次,我的养母,骗了我二十年,临了逼着我立下了毒誓,我的姐姐,三番五次地算计我,最后甚至要杀我,我的亲生弟弟,逼着我给她他城池,还有我的女人,躺在我的枕边好些年,到头来,却是一双监视我的眼睛。”

    所以他不能倒下,他必须故作轻松,玩笑道:“不就一双眼睛吗?又不是死了,我身边这么多的人,人人都是我的眼睛……”。

    他比皓天年纪大,他是皓天最为忠诚的奴仆,保护他的身体,乃至守护他的心灵都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你当我是傻子啊?那是一颗要人命的毒药,不是一颗能够起死回生治病救人的良药,你研究它做什么?寻死啊?”

    皓天满是不信,见徐南一在黑暗中摸索着鞋子,他便走到了他床榻前,蹬下身子为他穿鞋,徐南一忙这拒绝道:“哎哟喂,主子,我的好主子,你是逼着我去死啊?只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你养的男宠呢?我这点小名声已经不值钱了,能再给我留点颜面吗?我将后可是要跟着你一起载入史册的,万一史官说我是你圈养的面首,后代子孙怎么看我两啊?我是无所谓了,你呢?大燕皇帝背负着养男宠的荒唐事迹?”

    徐南一叨叨絮絮着,皓天听着只是一笑悠悠道:“我想把你送到净身房去……”。

    徐南一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问道:“兰珍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好像是说公主吧!”皓天想了想回答道,孩子都满月了,他好像还没有去看过,有点迷糊地,很认真了想了想,记得来禀告的人说是个小公主的。

    “你能认真点吗?什么叫好像是?你的孩子多得让你分不清楚性别了吗?”徐南一有些说教的口吻教训道。

    皓天给他穿好鞋子,起了身,点了点头,有点赞成徐南一的说法,但是这么多的事情堆到了一起,的确让他顾不上去后宫看她们母子,知道她们母子平安,他就放心了。

    突然好似想到了些什么,回首朝徐南一喝道:“别跟我岔开话题,问你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必须弄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他要自己喝下一杯毒茶,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抢救了半天,也没把眼睛给弄回来?

    “你不是知道吗?”徐南一见躲不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平静地回道。

    “想听你亲口说!”皓天心中有个想法,但是他不想去承认,原来,连南一也在防着自己,他害怕自己会将他推到一个两难的地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徐南一好像知道皓天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我就是害怕你会让我杀了明兮,所以我就是把明兮给的毒茶喝了,怎样?你要是生气,你就杀了我,反正我现在生不如死,反正我的眼睛也看不见光明了?”

    徐南一以一种“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明兮突然说要带着御香阁的银子入宫请罪,谁都能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猫腻,皓天也早早就有防备,但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担谋害手足的罪名,无疑,他徐南一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他甘愿为他承担一切罪名,但是这个罪名,徐南一一样不愿意承担,明兮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的心中,跟妹妹一样,他不想去伤害他,但是没办法,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注定他保不住她的。

    有的时候,他很痛恨自己,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够劝住明兮啊?如果她早一点收手,她不用死的。

    “我就把她杀了,怎么样?她胆敢在金銮殿上行刺,我杀的是乱臣贼子,谁敢说我做错了?”每当想到此处,皓天心中便会难受,“皇族里,残害手足的皇帝多得去了,父皇不还杀了他的兄长吗?有什么错?我就这样做了?”

    皓天不服道,但是他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能够骗过全天下的人,但是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在内心里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不仅仅残害了手足,还辜负了皇太后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他很想忏悔,但是他不敢去皇太后的灵前,他害怕!

    他无颜再见她,他再也不敢回永福宫去了,甚至在建章宫内,他时常都能看见皇太后的影子,她如同一缕轻风般漂浮在宫殿内,严声厉喝地问他道:“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感觉有人拿着藤条在打他的背部,他从心底生出了畏惧,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是一国之君,他是不会错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对,就是这样,没有错。

    “皓、皓天……”徐南一听见皓天那有些疯狂的声音,忍不住地唤了一声,他知道,他这又是在口不对心。

    “那天,我想说,我把皇位让给皓轩,但是临了,我又临阵脱逃了,我为什么要让给他,我除了皇位,我一无所有,连你都在防着我,我还能有什么?”

    皓天指着徐南一问道,虽然已经是一月末,春季正在不知不觉的来临,寒冬也逐渐褪去,但是外边飘来的风还是一样的寒冷,冷得人的心都凉了。

    “谁说你一无所有,你还一统天下的梦啊?有些人,连这样的梦都做不了,你知道吗?有了这个,你还要什么?”

    徐南一也冷喝了一声,他很少这样正经的,慕容皇家的儿女都是疯子,他们看似无比坚强,同时也无比脆弱,在燕都皇城这些年,徐南一再明白不过了。

    “是啊!我还要完成父皇的遗愿,平定四海,一统天下。”听见徐南一的叱喝声,皓天逐渐地平息自己的愤怒与怨气,朝着窗外那好似蒙着一层薄雾的天空道:“不,那我不是父皇的遗愿,那是我的宿愿。”

    是的!只是大燕历代帝王的宿愿,他作为帝王,就必须以此为己任,将它视为终生奋斗的目标,为此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皓轩,是不是今天启程去益州?”两人沉默了许久,徐南一淡淡地问道,也好,他远离了燕都,从此便能过平静的生活了。

    皓天不由一愣,款了款口气道:“是吧!”稍微停顿了一伙儿又道:“他、他说,永远都不会回燕都了。”

    是的!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要永远地离开他了,也许,这是一种好事儿,也许他该感谢他,感谢他没得做皇帝心,感谢他的满腹经纶,让他知道何为“忠孝仁义”,更是感谢他如此识得大局。

    但是一想到他那冷漠的口吻,皓天知道,明兮的死会永远地横在他们之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突然有种感觉,他自己抬起了左手砍掉了右手,然后又被别人砍了左手,瞬间他便成为了一个独臂人了。

    “东丽那边,你派了谁去反攻?”徐南一又问道,这些才是他们该做的大事儿?

    “李德成,丽妃的大哥。”皓天平淡地回答,区区一个东丽,他不放在眼中,这一回,一定要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片迷林怎么过去?”东丽的国力并不强,难就难在那片能够让人迷失方向的迷林。

    “你记得吗?当年让母后准许东丽游民在我东疆草原放牧的主意是我出的,数十年过去,“紫风铃”的味道,会传播在他们东丽国民的身上,我准备了猎犬,它们的嗅觉是最好的。我就不相信,过不了那片该死的迷林。”

第154章:我想带你一起走

    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款款升起的晨阳只能是一束束白炽的光芒射在地面上,兰珍披着一件雪白色的貂皮斗篷,貂毛抱住了她的整个头,只是露出面容,她端坐在一个四周都散下帘幔的凉亭内。

    眼下她还坐月子,本是不该出门的,一旦落下月子病,可是不好养的,但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瞧着皓轩离去。

    虽然人未出碧玺宫,但是这些大事儿只要派人稍稍去打听还是能够知道的,公主在金銮殿上刺杀皓天不遂,身亡了。

    清王用御香阁的银两与先皇留下的龙御令换取了南疆益州为界的三十座城池,今日便会离开燕都皇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当收到清王派人送来相约会面的书信时,她不得不来。

    她愧对公主,也愧对清王,可惜,她别无选择。

    此时,天气还未热起来,故此这样的凉亭是鲜有人来的,兰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稍微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隐约听见了脚步声,她起了身,掀开帘幔的一角,不远处的确是清王的身影,数月不见,他又清瘦了,但是依旧那般清新俊逸,风度翩翩。

    皓轩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朝他们约定的地方走去,他一直都在挣扎,到底该不该走过去呢?

    帘幔内若隐若现有一个身影,他知道兰珍在里面,他知道她坐着月子无法见风,所以他没有掀开帘幔往里走去。

    而是就坐在走上的凉亭的台阶上,这台阶很凉,但是再凉也没有心凉,他就坐在那里,仰头瞧着天空冥想,他该不该进去?进去之后该怎么张口?

    脑海里,想起初次与兰珍会面的场景,他们都居住在御香阁内,但是御香阁也很大,大到数年来,他们从未会面。

    他总是想,若是那一天就直接跟姐姐说明,他想要带个婢女去益州,姐姐一定会答应的,因为她正想着法子让无泪跟随他而去,她说:“无泪武艺高强,跟你在的身边能够保护你的安全。”

    他拒绝道:“无泪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长途跋涉,太过辛苦了,等到了益州再买几个丫头伺候就是了。”

    可惜,如今才是刚刚开春,看不到香草园里满园香草开满鲜花的模样,那里真的很美,很香,美得令人心醉,香得令人遐想,在他的眼中,那里要比燕都皇城美上千百倍,虽然那里的建筑不及燕都皇城宏伟、辉煌。

    但是那里没有燕都皇城这么多的明争暗斗,至少他是看不见这些的,他曾经幻想跟自己爱的女人就在那里定居生活,一辈子,两辈子,生生世世。

    就这么简单的幻想,终究也在无形之中破灭。

    “清王爷……”兰珍知道皓轩来了,但是他为何迟迟不进来,也言语呢?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道:“外边风大,王爷进来喝杯热茶吧!”

    听见兰珍的邀请,皓轩也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他还是害怕,想了想回答道:“不了,小主,刚刚生产完,不能见风,小王在外边就可以了。”

    私自以书信约后宫妃嫔会面,已经是于理不合了。

    “那王爷约嫔妾而来,所为何事?”兰珍想轻声细语地、温柔地、贤淑地、以一种最好的柔情与皓轩交谈,但是不可以,她知道,这样是会出事情的。

    她不知道自己待皓轩是否有情意,但是他知道皓轩待她还是有情意的,不然他不会临走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约自己相见。

    “我、我、我……”皓轩想要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但是话到嘴边又感觉说不出口。

    “我想、想带你一起走……”一番纠结的心里挣扎,皓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就要离开燕都皇城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回来,他想把兰珍一起带走,不忍心将她留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后宫里,他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兰珍听到此话,无疑又是一惊,清王这话是何意?难道他不知道她如今是他皇兄的女人吗?而且她刚刚为皓天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虽然她此时的心很凉,孩子都满月了,皓天还不曾过来瞧一眼,但是她理解,理解他为了国事操劳,理解他心中担心徐太医的性命,他在等,等皓天何时来瞧她,然后将她满腹的委屈都倾诉给他听,他会补偿她的,她相信,皓天一定是脱不开身才没来瞧她们母子的。

    他的心中一定是十分牵挂着她们的,但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内心不再如此自信,她跟所有的女人都一样,喜欢胡思乱想。

    皓天是不是不喜欢女儿?是因为她生下的是位小公主,所以才不来探视的吗?她又安慰自己说:“不是的,安宁公主也是个女儿啊?他喜欢得不得了呢?他说过,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会一样喜欢的,他还说过,等我的孩子一落地,他会送我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的。”

    她还会猜疑说:“遭了,孩子的生日就是晨阳公主的忌日,他的心中一定有结,所以他不愿意来的,是这样的?那怎么办?这是她永远改变不了的事情,可是,难道让我的女儿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宠爱吗?”

    她又安慰自己说:“不是的,他只是眼下还没有从晨阳公主死亡悲痛的心情里走出来而已,总有一天,会好的。”

    她总是这样一遍一遍地在心中自问自答,偶尔也会触景伤情,庆幸的是,她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小公主,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像及了皓天,她的娥眉与嘴唇,却像及了自己,她瞧着熟睡在身边的女儿,幻想着她将后长大模样,她想,这孩子将后一定会比自己要美丽。

    是的,因为她的父亲很英俊,她继承了他父亲美丽的外貌,小公主也很活泼调皮,好似一出生就拥有着数之不尽的精力,哭声很响亮,嬷嬷说,孩子的哭声越是响亮,孩子就越是健康。

    吸奶的时候,小公主总是很用力,她好像很能吃,虽然没有牙齿,却好像要将她的ru头都要咬掉似的,虽然皓天不曾来探视她们母子,让她很惆怅,但是小公主的健康让她有很欣慰。

    “姐姐、姐姐告诉我说,你是他安排在皇兄身边的细作,你是阴差阳错,才会被皇兄强要了清白之身,迫不得已才委身于他的。”

    皓轩挣扎一番还是说出口,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姐姐临死前,在他的耳边很艰难地说道:“皓轩、你别总是这样,不然应当属于你的一切都会被抢走的,你的江山,还是你的美人……”。

    说到“美人”,他不是很懂,姐姐就这样在临死地一刻,告诉他关于兰珍成为皇兄的御女小主的所有经过。

    “所以,我想带你一起走……”皓轩不知道自己是否了解皇兄,但是他想他是了解男人的,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枕边人的欺骗。

    “簌簌……”两声,皓轩回头看去,轻纱内的女子身上的衣裳从胸前落到了地,墨黑般的秀发如同瀑布般倾斜而下,接着身上的衣裳从外到内一件连着一件的脱落,女子的曲线越来越明显,隔着帘幔朦朦胧胧之中更能够体现女子**的优美来。

    “你、你、你干什么?”皓天惊了,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这样就可以堵住王爷的嘴,兰珍是愿意的,公主已经殡天,这世间知道真相的便只有王爷一人了,只要能够堵住王爷您的嘴,兰珍再无后顾之忧。”

    兰珍洁白的手腕从帘幔内探出,轻轻地搭在皓轩的身上,柔情似水道:“王爷请恕罪,嫔妾刚刚生产完,不能做别的,只能为王爷斟一杯热茶。”

    兰珍知道皓轩是个正人君子,她这样做,他一定会很失望的,他一定在心中瞧不上她,他一定会懊悔,哦!原来我爱着的女人是这样的?原来兰珍能够做出这样的龌蹉事儿来。

    他一定会这样想的,兰珍在心中想道,她不想这样做,但是必须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堵住他的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的决心,皓轩的心也是软的,所以这招美人计,一定会成功的。

    “为什么?”良久,外边才传来皓轩冷漠的声音,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因为他的起身而跌落,兰珍缩回了自己的手,外间与里面只隔着一层帘幔,但是温度却决然不同。

    皓轩生气了,这样很好,一则能够堵住他的嘴,二则能够断了他的希望,待他离开了燕都皇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斩断的,她不再是御香阁的婢女,也不再是公主的细作,她是皇上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位公主的母亲,从此,她将会彻彻底底成为这后宫的女人。

    “我爱上了他,他是我的丈夫,我女儿的父亲,是我在这世间最亲的人,我不能失去他,为了留住他,我可以付出一切,我的生命、我的身体、乃至我的尊严与我的人格,王爷可以骂我贱,王爷也可以心里瞧不起我,可是请王爷将这个秘密紧紧地藏在心里。”

    兰珍的声音是在哀求,其实,她不说皓轩也会这样做的,皓轩起了身,回首瞧了眼,帘幔内,赤身裸露的女子投在帘幔上的倩影是如此前凸后翘,如此诱人心动,淡然一笑道:“我会的,小主就当小王从未来过此处……”往前走了两步,又道:“小主,快将衣裳穿好,免得着了凉,不然,母体不健康,小公主也会陪着受罪的。”

    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好似有千金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错过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多谢王爷关怀,我们母女对王爷永生感恩戴德的。”兰珍含泪说道,别怪我,若非命令捉弄人,若是当年,我们能够知道彼此的心意,也许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一边为南宫一族复仇,一边为你争夺皇位而不遗余力,那样我便不会如此两难了。

    “兰珍,纸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我不说,皇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总有一日会知道的,他会杀了你的……”不知走了几步,皓轩终究是忍不住地回了头朝她喊道,心中呐喊着,跟我走吧!我也可以给你幸福,我也可以保护你。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就请皓轩为兰珍收尸吧!将兰珍的尸首放在青翠的竹筏上,四周摆满了鲜花,让我顺着河流流入大海的怀抱,让海水清洗着我身上的血腥与罪恶……”。

    兰珍边系着斗篷的带子,边说道,发生过的事情,谁也没法子将他删去,她只能尽自己所能,永远地瞒着皓天,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那这一切都是她该承受的,那么,她就必须去承受。

    “这样,若有来生,兰珍一定是个又干净又纯洁的女子,她会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儿一样温顺的躺在皓轩的怀中,感受着皓轩对她的爱,她会跟天空飞翔的雀儿般欢快地哼着民谣给皓轩听……”。

第155章:原来不是你

    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算是个大节日,皓天终于移驾来到了碧玺宫,兰珍在歪在床榻上给小公主喂奶,小公主很大口的吸着她ru头,吸得她能够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生痛。

    不过这样的感觉却让她很高兴,因为这是说明小公主很能吃,转眼她都一个多月了,她的头发已经长多了,长长了,能够稍稍地立起来了,而且能清楚的看到浓黑的色彩,这都是小公主身体健康的表现。

    怀着她的时候,总是出事儿,真害怕对腹中的她有影响,如今看来,她的担心都是白费的,女儿不知道多健康呢?她可是足足在腹中待了十个月才出生的。

    知道女儿的身体健康,兰珍的心情也很好。

    当听见外间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时,兰珍微微地侧了侧身子,但是并没得起身的意思,继续给小公主喂奶,可能是没奶了,小公主怎么用力都吸不出来,两只还没得多大力气的小手,抱着这她的**揉来揉去的,让她很是痒痒。

    兰珍撇开她小嘴,动了动身子给她换了一只,小公主一下好似寻得了食物,不由狼吞虎咽起来,小嘴儿不停的吮吸,让兰珍忍不住地“嗯嗯”的叫唤了几句。

    “我以为我来了你会高兴呢?怎么不笑反倒哭起来了?”皓天刚好从外而入,听见兰珍的声音还当她在哭泣呢?

    兰珍抬头瞧了皓天一眼,又急忙的垂下,不理会他,瞧着小公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冷冷道:“臣妾身子不便,不能起身给皇上行礼,还请皇上您见谅。”

    皓天听出兰珍那口吻之中的怪罪,打发了屋内伺候的人,走近兰珍床榻边,第一次瞧见自己新生的女儿,心中也说不出的喜爱,知道兰珍在与自己怄气便道:“见谅!当然得见谅!”玩笑道:“那朕国事繁忙,迟迟不曾来碧玺宫探视,你也要见谅哦……”。

    兰珍心想区区一句话就要抹去那她这一月来的期盼与等待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皇上还是不必见谅的好,臣妾这就起身给皇上您请安。”兰珍怄气地说道,急忙推开小公主的嘴,穿好衣裳要起身给皓天请安,小公主一下子没了食物,立刻就草闹起来。

    哭声如雷贯耳,皓天见状忙着拦住兰珍道:“傻女人,别为了跟我怄气,饿着了孩子啊?仔细你追悔莫及哦……”,皓天一手按在兰珍的肩膀上,顺势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不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吗?”皓天讨好地说道,兰珍便也顺势而下,继续给小公主喂奶。

    “道歉?皇上您可别这样,臣妾可承受不起。”兰珍心中自然高兴,却不想这般快地原谅他,依旧赌气的说道。

    “这么承受不起,你承受不起,谁承受得起?就算你真的承受不起,我们的小公主也能够承受得起啊?”

    皓天抬手碰了碰小公主肉嘟嘟的小脸庞,肌肤嫩得如同水般,舒服极了,小公主正在专心致志的喝奶,见被人打扰,好似有些不高兴,抬眼瞧了眼皓天,那墨玉般的黑眼珠,格外的好看,又黑又亮,就如同一盏明灯似的,瞧得皓天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瞧,她看我了。”皓天欢快的喊了起来,兰珍却泼冷水道:“可惜,她不认得你,她以为你是来跟她抢奶喝的呢!”

    兰珍玩笑道,皓天朝她的眉头点了一下道:“数日不见,你淘气了!”

    “你在我怪罪我?”兰珍瞧着皓天问道,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这些,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在生产,丈夫却在别处,甚至孩子落地一月有余都不曾来探视。

    “我哪里敢怪罪你?你给我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公主,可谓是功臣,我为何要怪罪你呢?”皓天知道兰珍心中所想,便也不点破。

    待小公主吃饱了,皓天想去抱抱她,但是孩子一吃饱了就想睡觉,不一小伙儿她就睡着了,兰珍命环儿将小公主抱了出去。

    皓天见状忙关怀道:“屋内的人够不够使唤?添了个孩子,总是要多些人伺候的。”

    “皇后娘娘,万事准备周全,张罗得很好,若是等着皇上您来处理这些事儿,唯恐我们母子都饿死了。”

    兰珍穿上衣裳,边扣着纽扣边说道,皓天知道她这是在抱怨,故作惊讶道:“哎呀,我也好久没去看皇后了,怪想她的,我要去凤鸾宫坐坐。”

    兰珍一听不由急了,好不容易盼他来的,谁舍得让他走啊?见皓天起身真要离去,急忙唤住道:“哎,你是来做什么?”。

    皓天见兰珍留他,不由心中也高兴,停住了脚步,兰珍见他不回答,又道:“哦,刻意来告诉我,你想念皇后娘娘?”

    “是我先提起的?”皓天回首反问道,一下让兰珍噎住了,无言以对,更是觉得委屈道:“那你走,以后都不要来!”

    说着和着衣裳歪在床上,背对着皓天,不在搭理他。

    “你还在生我的气?”皓天见兰珍如此,又急忙回去哄她,兰珍不理,皓天继续说道:“我不是刻意来与你道歉吗?你该知道,南一的眼睛看不见了,我在暗室里呆过,我知道那种没有光明的滋味,别看他嘴里说不在乎,我知道他的心里是害怕的,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只有我这一个兄弟,我不能放下他不管,我要是不陪着他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他会很难受的。”

    想起徐南一的眼睛,皓天内心自然是有自责内疚的,也许他就是那样想的,如果不是错手杀了明兮,他会将这个难题交给徐南一的。

    换言之,其实徐南一的眼睛是他弄瞎的。

    “那我呢?我有什么呢?”兰珍心里是理解皓天的,但是她还是为自己委屈,她有什么呢?首先她没有亲人,其次,她的丈夫也不独属于她,她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不过庆幸的是,现在她有了她的小公主了。

    “就算如此,也不必日日地陪着他吧,哪怕抽个空过来瞧我一眼,我心中也舒服一些的。”虽然皇后照顾她依旧照顾得很好,但是也能够隐约感觉到,因为不是皇子而表现出来的失望感。

    若是个皇子该多好啊?自然,是个女儿也一样的高兴,这是命运安排,她不会像皇太后那般抱怨老天的不公的。

    “我想等你气消了再过来!你的气消了没?”皓天讨好地问道。

    “没有!”兰珍干净利落地回道。

    “那你要怎样?”皓天觉得坐月子的女人好像都很矫情,从前丽妃也是这样的,剐了一下兰珍鼻梁道:“做了母亲的人是不是都这样矫情?我可是刻意来道歉的,放眼古今中外,哪个皇帝会跟自己的女人说这样的话?”

    “这不晓得,就算有,史记里不记载的,我只晓得我父亲虽然在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回到了家,待我母亲也十分温柔,就算妻妾无数,待我母亲总是最好的一个。”

    见皓天如此言语,兰珍一下子好似忘记了身份,叨叨絮絮地就讲出这句话,等意识到时,不由背后一阵生凉,幸亏皓天不曾意识到什么,只是问:“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他们是谁?对了,你的祖籍哪里?如今的你,再不是过去的你,我要追封你父母,给你一个好的出身,对了,你的姓氏是什么?”

    皓天提起兰珍的父母不由有了兴致,抽丝剥茧地问道:“当初让皇后认你做义妹是迫不得已,此时,我想给你更好的名分。”

    “我、我很小的时候,就是个孤儿了,只是隐约记得也是个富贵之家,后来就家道中落,我便被变卖为奴了,脑子里只是存着几个画面,别的都忘记了。”兰珍含糊其辞的说道。

    “哦!那就姓陆吧,皇后的陆氏,虽然不是复姓,也好歹是个贵族。”皓天并未继续深究。

    “对了,你生子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我要好好地奖赏你。”皓天见兰珍的气儿好似消了些,问道。

    兰珍呼了口气,也许那日清晨受了些凉,鼻子很不舒服,她是最讨厌这种滋味的,偏生在哺ru期,也不能随意喝药,便道:“这几日,好似受了些凉,给我些‘沵迤烟’可好?”

    想起当初她被封宫病痛之时,皓天偷偷来瞧她的事情,心中不由也是一阵感动。

    “沵迤烟?”皓天惊讶道,这是用东疆草原上的“紫风铃”研制而成的上等熏香,一般都是皇族之人使用的,当年为了给东丽国民下套,舍去了草原上的“紫风铃”,大燕这种熏香已经很鲜见了,她怎会知道?

    “你怎么想到要它?”皓天好奇的问道。

    “我鼻子很不舒服,医女说哺ru期不能喝药,对ru汁不好,如果有沵迤烟就好了,我知道这是贵重之物,你是不是舍不得给我?”

    听兰珍如此说,皓天只当自己多想了,道:“这种熏香产量很少,我一般都不用的,可能就是皓天从小身子不好,他还在用吧,但是他现在去益州了,我不知道御香阁里有没有,我命人去查一查。”

    很是平淡的一句话,停在兰珍的耳边却很是刺耳,他不用沵迤烟?那当初暗中来探病的人会是谁?

    “清王?”兰珍在心中呐喊了一声,怎会是这样?想起那日清晨的情景,兰珍微微一闭眼,黄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

    原来那人不是皓天,而是皓轩?天哪!兰珍有些难以接受,她一直都以为是皓天的。

    “也没说不给你,你好端端地哭什么……”皓天见兰珍流泪,不解地问道。

第156章:妃只是一个名分

    转眼便是四月,平常的四月不过节也不过年,要说特别也不过是恰好逢上了百花争艳的季节。

    而崇明十二年的四月,却是被人盼得望断秋水的季节,因为皓天一年的丧期终于满了。

    他终于不必守什么孝道戒条了,那么后宫的女人们也终于开始活跃起来了,这日,清晨,丽妃高高兴兴地送了皓天离去,本该去皇后宫里的日子,却偏偏来了她这里,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得意的。

    未央宫的宫女们将丽妃那些名贵的、华丽的衣裳首饰统统都展现出现给丽妃挑选,那白得一尘不染的孝服真的是穿腻了。

    “娘娘,奴婢今晨听见皇上说要封兰珍为妃,是不是奴婢听错了啊?”采薇边为丽妃梳发边小心问道,取了一朵开得鲜艳的牡丹花别在丽妃的发间,丽妃瞧了瞧,觉得太过鲜艳了,虽然也想打扮得漂亮点,但是太后丧期刚刚过,也不能太过明显了,又抬手取了下来。

    “没听错,是这么回事儿!”丽妃边在菱花镜前搔首弄姿,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啊?那娘娘,难道让她跟您平起平坐不成?即便皇上要奖励她生子有功,也不必直接封妃啊?她是什么出身,何德何能与娘娘您平起平坐呢?”采薇满是不服气的说道,觉得封兰珍个御女小主就已经是抬举她了,怎么能封妃呢?

    “哼,她的出身怎么啦?人家可是皇后娘娘的义妹,人家现在可是姓氏为‘陆’,可是大燕的贵族千金,封个妃怎么啦?”丽妃不以为然地说道,更是让采薇不明白她是什么心态,竟然帮着兰珍言语?

    “你只听到了这么一句,你就没听见皇上说,要封本宫为贵妃么?”东疆那边传来消息,哥哥李德成攻打东丽,势如破竹,一路捷报,不仅仅破了东丽边境的迷林,还一路进攻到底,眼下两月功夫都快打到东丽的都城朝歌了,有战功在此,从今往后,谁敢再说她是出宫商贾之家?

    “可那也只比那位高一级啊?依奴婢之间,这也太过抬举她了。”采薇依旧不服,封了妃,可就不是小主了,可就是正正规规的主子了,从此再也不能轻看她了。

    “皇上说,妃也好、贵妃也好,都不过是个名分罢了,说如今哥哥在战场上立下了战功,肯定是要封赏他为大官的,若是后宫之中对本宫的名分太过高了,唯恐朝堂上会有生事之人说,外戚当道,如此对本宫的名声不好,你说皇上还要多疼本宫?说来本宫也是担心此事儿,前朝不就出过这样的事儿吗?说是周朝有位皇帝,唯恐外戚当道,愣是狠下心肠毒害了自己的孩子,还暗中给那位妃子吃避孕药,让她终生都不能怀孕,那位妃子知道真相之后,心灰意冷,一头撞死在宫墙上了。”

    丽妃虽然出生商贾之家,但是自幼富贵,也是读过书的,这些大道理心中可是门儿清,故此很是能够听懂皓天的意思,皇上如今终于专权了,故此肯定会开始行军打仗,正是用人之际,想到她的两位哥哥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心中不由得意起来。

    战场上的功勋换来的荣耀可比金钱买来的要牢固得多,到时候谁还敢说她没资格当皇后呢?

    “奴婢就是不服,她怎能封妃呢?不就生下个公主吗?奴婢认为此事,娘娘不该应允的,今儿个封她妃了,搞不好将后皇上还会封她贵妃呢?”

    采薇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她认为此时不该让兰珍往上走,而是要趁胜追击,狠狠地将她踩在脚底。

    “哼!”丽妃装扮好后,款款地起了身,妩媚一笑道:“本宫是听着算盘珠子的声音长大,这点事儿还算不好?皇上答应了本宫,将御香阁主事一职给了和兮,你说,本宫还有什么不能忍让的?”

    御香阁的权利可不小的,安宁公主才四岁,怎能堪当大任呢?很是明显这是皇上变相的将御香阁的权利给了她,那么区区给兰珍一个妃子当有什么不可以呢?

    再说,此等事情,他未与皇后商议,而是与自个儿商议,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与尊重,有了这些,别的还不都是小事儿吗?

    听到此处,采薇这才释然,毕竟主子好,她才能好的,丽妃好似看出她的心思,朝她道:“你在宫中也许多年了,也总该给你好些的名分才行,虽然你的年纪还小,当个尚宫年轻了些,但是当个主事女官,还是没问题的。”

    “谢娘娘!”采薇高兴地谢了恩,丽妃又道:“挑几个得力的人,好好的调教着,将后辅佐公主打理御香阁,本宫不求和兮能够如同晨阳公主那般大权在握,但是也希望她将能够载入史册,受后代子孙敬仰传诵。”

    御香阁向来是由大燕公主管理的,能够成为御香阁主事的公主,都会载入史册,与帝王一般名垂千古。

    另一边,皓天下朝之后去了凤鸾宫,陪着皇后一同吃点心,问道:“其实上次,朕亲政之时,就打算册封后妃,但是因为母后病逝,随之丧期守孝,不宜册封给耽搁了,此番朕想好好地册封一下后宫女眷们,皇后你的意思呢?”

    “皇上既然有此心意,臣妾自然会尽心尽力为皇上您打理一切的,这一年,宫中也折了几位姐妹,宫中的女眷也不多了,去年的选秀也因为母后丧期而搁浅,此番不如一顺二便,也择几位新人入宫伺候吧!”

    没有哪个做妻子的希望自己的丈夫妻妾越来越多,但是作为皇后,她别无他法,这是她应尽的职责。

    “选秀如同过年般是个传统,的确也是没法子拒绝,皇后不说,前朝的大臣们也会说的,不过也不必太多,挑个两三位就够了……”皓天端起一个碗热奶抿了口,又朝皇后道:“看着小公主,朕好怀念咱们的孩子……”

    皓天抬手想要去握皇后的手,皇后去因为此话而停住正往嘴中递送糕点的手,一下身子都凉了起来。

    “可惜,他与咱们的缘分太短了。”皓天知道这是她的伤心事儿,忙着安慰道:“此后,朕会多多来凤鸾宫的,想让你帮朕个嫡子,将来好继承朕的皇位。”

    听到此处,皇后不由脸色开了笑颜,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你是皇后,只有你跟朕的孩子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且朕还希望你能为朕生下一个又是长子又是嫡子的太子。”

    听皓天如此说,皇后的脸上也不由略略起了些绯红,借着擦嘴的功夫,低头笑了声,掩盖着自己的欣喜。

    “对了,小公主到现在都没有名字,皇后这边有什么好字呢?比如和兮的和,就取得特别好,所谓有口为和,无口也是和。”

    一顿旁敲之后,皓天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无论兰珍怎样,她的出身摆在这里,他无法给予她太高的名分,所以还是得靠皇后与丽妃,不然后宫会不平的。

    “和兮的和字是丽妃自个儿取的,小公主的名字也让兰珍来取吧!不如臣妾与皇上商议一下给予什么封号可好?”

    皇后的意思就是要让小公主与安宁公主的地位平等,如此算是压了丽妃好好一头。

    “朕不打算给予小公主封号。”皓天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给封号?”皇后不由惊讶,按着皇上对兰珍的喜爱,为何不给予封号呢?

    “南一无儿无女,也不打算娶妻,如今眼睛又看不见,朕打算将小公主送给他抚养,如此,也好让他有个牵挂,活得更有意思些!”这是曾经他与徐南一的赌注,其实无论输赢,他都是这样想的。

    “这、这兰珍能答应吗?”虽说徐南一也住在燕都皇城,不算是母子分离,但是这也算是割了她的心头肉啊?又是头一胎,怎能舍得呢?

    “所以,朕打算封她为妃,好弥补她,皇后认为呢?”皓天询问着皇后的意见,其实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这就是她要送给兰珍的大礼。

    “封妃?”皇后又一次震惊了,就算兰珍生子有功,凭着她的出身,封个正四品的贵人就算是抬举她了,如今要给她封妃,做主子,住主殿,这未免太过宠爱了些。

    “按着祖制,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一想到要将她的孩子送给南一抚养,朕心中实在愧疚。”皓天摇了摇头道。

    “倒也没什么!兰珍自从册封后宫以来一直都受皇上您的喜爱,如今又生下了小公主,封妃也是应该的,这事儿就交给臣妾来办吧!”

    皇后在内心衡量了一下,终究还是答应了,虽说她也不是很愿意给予兰珍高位,唯恐将后无法操控她,但是如此好似更能让她与丽妃抗衡,对自己也没得什么不好的。

    加上皓天刚刚说的一番话,只要她能生下太子,那其余的事情又有何不可让的呢?

    皓天叹气道:“说来可惜,眼下御香阁无主,总得找个公主过去管理的,若是咱们两能够有个公主也好,朕就不至于如此苦恼了,和兮毕竟才四岁而已,而且又是庶出,却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皓天很是烦恼的说道,这一次可不是与皇后在商量,而是告诉她一个他已经决定的结果。

    “你与丽妃要多多帮衬她才好,将后她长大成人,必定也能够独当一面,打理好御香阁的。”

    皓天嘱咐道,皇后也无可拒绝的道理,御香阁给了和兮,那不就相当于给了丽妃吗?

    这可不是好事儿!但是皓天惋惜的语气说,他们之间没得公主,不也变相在说她的肚子不争气吗?

    皇后无从拒绝,也只好应声答应道:“合该如此的,安宁公主聪明伶俐,乖巧可人,待他日长成,必定是能当大任的。”

第157章:南辰公主

    是日,册封未央宫李氏丽妃诗韵为贵妃,碧玺宫陆氏御女兰珍为珍妃的圣旨在昭仁殿宣布,同时封了与东疆将军穆尔凡有近亲关系的穆贵嫔穆氏尔淳为纯妃。

    另外新择入宫了两名新人,分别是南疆将军林戈的亲妹林氏甘棠为甘贵人,北疆将军陈宏飞的女儿陈氏青玉为陈嫔。

    故此此番的后宫册封除去兰珍之外全都是在边疆守候国土的将军亲眷,连丽妃都不例外。

    册封完后,皓天在太和殿设宴,因为良久不曾鼓瑟吹笙,不曾热闹,故此借着此番册封后妃,办得十分隆重,最重要的是丽妃也有晋封,排场方面自然是不可能草率的。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时,有侍卫入内禀告道:“启禀皇上,南辰王后带领南辰公主特来道贺,如今人已在燕都驿站。”

    侍卫呈上了贺贴,皓天与众人都十分惊讶,颜兮姐姐怎么又是一声不响的回到了燕都呢?

    “快派人去迎接……”皓天匆匆吩咐道,心中却很是不安,该不是颜兮姐姐得知了明兮的事情,故此前来问罪,或者是知道了徐南一的事情回国探视?

    等等猜测让皓天不能继续这个宴席,好好的宴席便被南辰王后的不请自到而中止。

    皓天担心颜兮是来问罪的,故此推脱有重大事宜不能立刻传见,皇后与丽妃心中都明白,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故此各自找了借由不出面,于是这个烫手的山芋就传到兰珍这里。

    刚刚位及妃位的兰珍承担着接待南辰王后与南辰公主的大事儿,一面令人安置凤鸣|轩南阳公主的住所,一面也命人将她的住所从碧玺宫的偏殿搬到了主殿,主殿比偏殿要大,其采光好,陈设也是焕然一新。

    正好为了照顾小公主而新添了不少下人,如此才能施展得开,皇后委婉的与兰珍提及了将小公主送给徐南一抚养的事儿,兰珍刚开始很是不同意,但是听闻要等小公主长大些再送往过去,且想到,女子虽不及男子要抛头露面,但是有一技之长,总是好些的,何况徐太医在燕都皇城的地位如此之高,小公主送给他抚养,也必定不会承受什么委屈的,最重要的是,也不必母女分离,便也点头应允了。

    南辰王后与一年前没得什么变化,只是上次是太后丧期,未好生装扮,此番穿戴齐全,发髻端庄典雅,额头上的疤痕被一个图案精美的金钿花遮盖,完全看不出她的疤痕,更是显得高贵优雅,美丽大方。

    兰珍知道一些这位公主的事迹,故此也十分钦佩,好生安置,颜兮见自己的卧室被装扮得与出阁前一模一样不由感概道:“一晃本妃出阁都小十年了,岁月无情啊!”

    想起往事,颜兮也忍不住的伤感,曾经这凤鸣|轩的居所,徐南一是来过多少回啊?这燕都皇城里,有他们许多美好的回忆。

    “皇上整日操劳国事,特派臣妾来接待王后娘娘您,臣妾也是初次担当此等大任,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娘娘您一定要提点臣妾。”兰珍毕恭毕敬地说道。

    上次归来,兰珍不过是个小主,但是当时西凉太子妃对她赞赏有加,也略略有几分印象,又听闻这一年还为皓天生下了一位公主,刚刚又册封为妃,颜兮心中思量若是没几分本领,也不能如此步步高升的。

    “怎会?珍妃,你莫要太客气,本妃这是回娘家,哪里会有什么不周的?”颜兮略略打量了一下兰珍,朝身边伺候的婢女道:“珍妃娘娘刚生产,正是补身子的时辰,快取两只千年人参来赠给珍妃。”

    兰珍没想到颜兮会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千年人参,几番拒绝,却依旧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旁敲侧击地询问颜兮突然回国,是所为何事?

    此时,一个穿着嫩粉色裙子、大约**岁女童的被几位侍女拥簇着进了殿内,许是刚刚被人领着去了御花园,手中抱着大把的牡丹花,更是趁着她面容极其俊丽,那皮肤也是嫩得很,站在殿门口,被斜射而来的日光一照,更是容光焕发。

    只是好似有些怯生,见有生人在此,刚刚因为玩耍而带来的喜悦之情统统消失不见,远远地朝颜兮与兰珍行了礼,便朝内阁走去。

    “这位是……”兰珍询问道,她知道这是南辰的公主,但是却并非南阳公主所生,故此心中疑问,南阳公主回国,为何要带着南辰的公主一同而来的呢?

    “这是南辰王的宠妃盛夫人的女儿,南辰国的公主,司马萱。”颜兮介绍道,南辰王的盛夫人,兰珍好似也略有耳闻,听闻是南辰王极其宠爱的女人,与南阳公主这个王后可谓是平分秋色的。

    “虽说臣妾也是深闺女子,但是南辰盛夫人誉名远播,也略有耳闻。”被帝王宠爱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听闻那位盛夫人还是一个文武双拳的奇女子,有才,能吟诗作对,没得可傲之处,却一个女子能够舞刀弄剑,上战场,则是传奇色彩十足。

    “看来她的名声的确远播,连大燕的后宫女眷都有耳闻。”颜兮见兰珍如此夸耀盛夫人,不由有些不喜。

    兰珍瞧出了颜兮的不悦急忙解释道:“您是皇上的皇姐,您的事情,皇上自然都会关注的,得知后,还与臣妾提起过,说唯恐皇姐您在南辰受委屈呢?”

    颜兮听闻兰珍如此说,才略略款了气,道:“也亏得他还惦记着本妃这个皇姐,不然本妃在南辰受了委屈,又有何人能够为我做主呢?”

    颜兮说着便是委屈起来,抬手擦了擦眼角,好似在拭泪,兰珍安慰道:“您是大燕至高无上的南阳公主,下嫁南辰国,那是整个南辰国的福气,谁敢怠慢公主您,谁就是不将大燕放在眼里,皇上是绝不会答应的。”

    “还不是本妃这个肚子不争气,七年有余了,愣是没在南辰生下一儿半女,去岁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却不慎小产,这才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占足了风光。”

    颜兮抱怨道,原来是南辰国去岁发生了些小**,盛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硬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了**,深得南辰王的宠爱,眼下又生下了一位王子,让膝下无子的颜兮地位受到了威胁,后宫之中也承受了不少委屈。

    颜兮道:“本妃下嫁南辰,本就不愿,若非为了两国安邦交好,死也不会去,如今让本妃承受如此委屈,还不如死了算了。”

    南阳公主与晨阳公主一样,都是一副傲骨傲气,哪里能够承受此等委屈,兰珍听闻她如此说,心中的石头便也放下,总算不是皓天担心的那般是为了明兮的事情而来兴师问罪的。

    也感叹这宫廷恩宠的浅薄,去岁南辰王还对南阳公主百般呵护,照顾有加,此时心思却如数挪到了别的女人身上,也的确够人怄气的。

    “故此,本妃特意将她的女儿带到了大燕,看看她是否还能如此嚣张?”颜兮说出了带着南辰公主前往的大燕的原因。

    “额,您的意思是?”虽说这般能够解解气,但是总觉得不是很合理,兰珍疑问道。

    “本妃有意将南辰公主送入大燕后宫,还请珍妃你多多在皓天耳边美言几句。”

    “什么?”当皓天得知颜兮回国的目的时,与兰珍一样的惊讶道:“姐姐的意思是让朕迎娶年仅九岁的南辰公主?”

    兰珍一字不落地将颜兮所讲转告了皓天,深知这不是好事儿,先不说南辰公主年仅九岁,只是个孩子,就说她得尊称颜兮一声嫡母,按着名分来讲,此事若是成了,皓天岂不是取了自己的外甥?此后岂不是得称呼颜兮为“母后”了吗?如此也太过荒唐了些。

    “公主的确是此意。”兰珍回禀道,皓天听后只是深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要去问问姐姐到底在南辰国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能够想出此等下策来?”

    皓天来到凤鸣|轩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颜兮刚刚与南辰公主用完晚膳,见皓天来了,打发人将南辰公主带着下去,皓天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南辰公主很是怯生,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起,弱弱地施了一礼,便随着引路的嬷嬷们一同离去。

    瞧着背影倒是觉得比同年纪的女子长得更快些,看上去像个十二三岁的女子,已有了几分女人的姿态,步伐轻盈,也觉得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你终于肯来见姐姐了?还以为你会一直忙呢?”颜兮见了皓天也不客气,劈头盖脸就是两个问句。

    “姐姐在怪我?”皓天收回了打量南辰公主的目光,朝颜兮的身边走去,嬉皮笑脸的问道。

    “怪你怎样?不怪你又怎样?怪你,我也只能以姐姐的身份说你几句,不痛也不痒,我又何苦在你心中落下个坏名声呢?只是赌一把,看看你躲得过初一能不能躲过十五?”颜兮见了良久不见的弟弟,自然也是亲切的,姐弟之间几乎没得隔阂,还是如同幼年时一般。

    “所以姐姐说要我娶九岁的南辰公主是假话,为的就是引我来见您,对不对?”如此一想,皓天压在心中的石头便落下了,让他娶一个九岁的女童,这成何体统啊?还不如让他去找男宠呢!

    “当然不是假话……”皓天心中刚刚轻松了一下,却又听南阳公主冷冷说道。

第158章:做了什么孽

    “当然不是假的……”南阳公主严肃道。

    “那姐姐你当真要我去娶一个年仅九岁的女童,你让我娶回来干什么啊?”皓天无奈道,想着我刚刚册封了两位新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皓天,走,陪着姐姐到皇城里走一走,我快不记得这皇城的道儿了。”颜兮知道皓天的性格,不能逼他,要与他好好地讲讲道理,皓天知道这绝不是陪着走一走的事儿,但是他无从拒绝。

    此时的夜,刚好不冷不热,燕都皇城的夜景一向是美的,颜兮与皓天宴沿着御河行走到了一处水榭,颜兮指着不远处的永福宫道:“幼年时,你很调皮,母后望子成龙,要求你刻苦学习,命你炎夏正午在艳阳下背书,好磨练你的意志,你总是投机取巧,不想让母后生气,也不想受苦,就跳入这御河里背书,母后生气要打你,你反驳说,你没错,也没有违背母后的意思,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了一个聪明的弟弟,待他长大成人之后,一定可以保护他的姐姐,那么小的你就是姐姐心中的守护神了,你晓得吗?”

    颜兮所言是真是假,皓天不必去考察,他只是能够很清楚的体会到颜兮说这番话的寓意何在?

    她是在告诉他,她如今有难,需要他的保护。

    “姐姐,你放心,不说你弟弟我如今贵为大燕皇帝,就算我一无所有,若是有人要欺你,我绝不会放过他。”南辰?南辰的万里长城,他是迟早要拆掉的。

    “那你是愿意娶萱儿了?”颜兮喜不自禁道。

    “有我在,无人敢撼动姐姐你南辰王后的地位。”皓天对于此事很是避忌,不想谈起。

    “我要地位做什么?没有了男人的宠爱,我空顶着一个王后的位置有何用?难道你要用你大燕皇帝的身份去逼着司马睿宠爱我吗?这样来的恩宠,我要之又何用?”

    颜兮反驳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想法子让皓天娶了司马萱,如此她才能安心地回南辰去。

    “姐姐,你让我娶一个九岁的女童,你让我这大燕皇帝颜面何存啊?”最重要的是,辈分都变了,难道说以后他还得管南辰王叫岳父吗?

    “你能够十岁登基为皇,娶九岁的女童,又怎么啦?大燕有国法规定女子九岁不能嫁人?民间不还有童养媳一说吗?你给予她个名分,养在后宫里,对你而言就那么难吗?”颜兮见皓天还在推迟,不由不高兴。

    “我、我……”皓天被颜兮问得也无话可说,“后宫之事,我一向不怎么插手的,要不将人带给皇后瞧瞧,让她来决定?”皓天见推不过,便只好将难题推给了皇后。

    “少来!你是一国之君,皇后能够违背你的意思?你要不答应,她能够做主?”颜兮一眼就看穿了皓天的心思,他这是不想要,她也理解,若是换位思考,她也不会同意的。

    “皓天,我实话告诉你,我若是不能将萱儿成功地送到你的后宫里,南辰国我就回不去了,南辰王对盛夫人日益宠爱,盛夫人气焰也日益嚣张,你姐姐我膝下无子,又没得姿色,文不如她,武也不如她,如此下去,不知何时你就会听见你姐姐我在南辰国暴毙而亡的消息了。”

    南辰王介于两国交好,自然不敢将她怎样,但是后宫里的把戏,不就那些事儿吗?

    就算她是大燕的公主,又能如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你若是娶了司马萱,我就相当于掐住了她的命脉,她再敢跟我嚣张试一试?”

    “姐姐……”皓天能够明白颜兮心中的苦,但是让他娶一个九岁的女童,而且是一个得喊自己舅舅的女童,他实在放不开。

    “皓天,你是不是要姐姐跪下来求你……”颜兮见皓天还不愿意,不由急了,果真要跪到皓天的脚下道:“那姐姐就真的跪下来求你。”

    皓天怎能受颜兮的跪,忙着搀扶起来,无奈道:“姐姐难得回国,一定要在这里多住几日,也容我考虑考虑……”

    听见皓天如此说,颜兮这才作罢,两人沉默了一伙儿,皓天又朝颜兮问道:“姐姐,你要不要、要不要去看看南一?”

    皓天试探地问道,颜兮摇了摇头道:“我与他早就没得干系了,我看他作甚?”

    听闻她如此说,可见她还不知徐南一眼睛瞎了的事情,皓天便道:“你这辈子不可能与他没得干系的,去看看他,他、他……”。

    “他、他瞎了是吧!活该,这就是上天在惩罚他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若非当年他骗上坐上了前往南辰国的花轿,我今日又岂能如此仰人鼻息、受尽委屈?”

    “你、你都知道?”皓天惊讶道。

    “我从南辰来,路过益州,见了皓轩,还能有什么事情不知道?”颜兮本不想提起这件事情,但是皓天提起了,她也忍不住地想说几句话。

    “皓、皓轩、他还好吗?”皓天提起皓轩,总是有愧疚的,不是那么愿意提起他来。

    “挺好的,皓天,你这次做得很对,皓轩是个识大体的人,你给予他城池,他会安分守己的,他本就在益州待过三年,如今过去,也算是回家罢了,只是那南疆将军林戈的妹妹林甘棠,你该给他才是啊,他至今都没有清王妃,总不能一直都不成家的吧!”颜兮提及此事,也很是同情皓轩。

    “我派人修书提过的,他不理我,罢了,他可能想要自己做主吧!”城池给了就给了吧,反正他没有军队,就算他有心造反也是无力的。

    “母后当年把皓轩调到益州去,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你们兄弟反目,让皓轩有个安居之所,你就把他放在那里吧!没有了明兮怂恿他,他也没得多大作为的。”

    颜兮知道,无论何时,皓轩就是皓天的隐患。

    “不说这个了,姐姐既然知道南一的事情,还是去看看他吧!”皓天有些哀求的说道,若是这世间真的有报应一说,那么他承受什么样子的报应呢?

    “皓天啊,我们慕容皇家的儿女都是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我们姐弟四人的命运都是如此不堪呢?”颜兮突然伤感起来,朝悬壶所的方向而去。

    悬壶所内,徐南一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路,紫苏等人就静悄悄地在伺候在一边,因为她们都知道徐太医其实也好强得很,他知道现在是黑夜里,因为四周的声音很明显的减少了,但是白天黑夜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需要做的就是习惯黑暗,他不想自己成为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故此他想要暗中练习。

    不知绊倒了什么,徐南一的脚歪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旁边的人想要去扶,紫苏却拦住她们,如果让徐太医知道她们都在旁边看着,他心里一定会很难受的。

    颜兮看着徐南一变成这样子,心中依旧很是难受,若是当年她没有远嫁南辰,此时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南一啊南一这就是你的报应,谁让你骗我来着?谁让你负我来着?当年你若是不骗我上花轿,今时今日,也许我们的孩子都能够上书房了。

    我何至于承受今日的揪心之苦,你又何必承受今日的瞎眼之罪呢?

    “谁?谁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徐南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东西,但是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紫苏朝徐南一的方向瞧了瞧,这才发现了颜兮,颜兮见有人发现她,便急忙转身离去。

    “颜兮?是颜兮身上的味道,是的,是的……”没有眼睛的人,嗅觉是很灵敏的,何况他自幼学医,对于特殊的味道什么,也很熟悉,颜兮身上的味道,他太过熟悉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颜兮……”徐南一虽然不相信颜兮会出现在燕都皇城里,但是却又十分渴望她出现,他想要追寻着那味道而去,可是一不留神便摔倒在地了。

    “徐太医……”紫苏看不过去了,只好过去扶起他,“您别这样……”。

    “是不是颜兮回来了?是不是颜兮回来了?”徐南一紧紧地拉着紫苏的手问道,见紫苏没回答,又自言自语回答道:“一定是颜兮回来了,是她身上的味道。”

    “徐太医,不是的,不是公主回来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紫苏安慰道,从前,她感觉徐南一就是天,世间上的事情就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他的,但是现在,他竟然连路都走不稳,这样的落差感,谁都接受不了的。

    “紫苏,你别骗我,是不是颜兮回来了?是不是?”此时的徐南一脆弱得像个孩子,靠在紫苏的怀中道:“她回来了,她为什么回来?是不是她在南辰国出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啊?”

    紫苏越是不说话,徐南一越是着急,她远嫁南辰,若是没出大事儿,她不可能回大燕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闻南辰王后娘娘是带着南辰公主一起来的,说是南辰盛夫人的女儿司马萱,别的也不清楚。”紫苏见徐南一如此难受,心中实在不忍心,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如此说来,颜兮是真的回来了。”徐南一自言自语道:“这几日,我心里总是不舒服,我猜想一定是出事儿了,你快去打听,颜兮为什么回大燕?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儿了……”。

第159章:女人的心思

    在一条幽静的石子路上,两边是青翠的松竹,往里面走去是一个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小竹屋,这里是夏日里,徐南一度暑的地方。

    皓天与徐南一并肩走着,皓天很想去扶他,但是他明白,徐南一不希望有人去帮他,他很用心的记住了这里的布局,跟天下所有的瞎子一样,拿着一根竹子在前方探路。

    刚刚皓天送走了颜兮,是的,他答应了,他在徐南一的劝说之下,做了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那就是迎娶了九岁的司马萱。

    与南辰国联姻了,而且从此得唤自己的姐姐为岳母,姐夫为岳父,当然,这是男人的天下,是女人从男人的,他没有必要跟着司马萱去改变自己对颜兮与司马睿的称呼。

    皓天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沉默了一伙儿,终究还是开了口问徐南一道:“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帮了姐姐,你特得意、特高兴、特知足啊?”

    他见不得颜兮过得不好,脑袋一热就答应了,答应得潇洒啊?反正不是他娶。

    “就算我不出面,你也拒绝不了,你就是为了让我出面,才让颜兮来见我的,不是吗?你知道这件事你不能拒绝,所以你想让我来逼你做,等到有一天你后悔了,你就可以说,徐南一待我恩重如山,与我情同手足,他的请求我无从拒绝,故此才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

    徐南一说着说着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这就是皓天,很多事情他心里头门清,但是他不做,他要将自己置于一个最为安全的地方,他要达到目的,还要煞费苦心地为自己安排后路。

    对,作为一个帝王,是该如此去保全自己的,这是对的,他没有错,所以徐南一不会去怪他。

    “好好好,我是卑劣小人,你是无私君子,成不成?”徐南一说得很正确,这就是他的想法,他不能让天下人笑话他,故此他得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

    “都说女人善变,我还不信,想来姐姐当初为了不嫁给司马睿,不惜自毁容颜,如今竟然肯为了他的宠爱而如此煞费苦心?”皓天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提起往事,他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说来司马睿也太可恨了些?就算姐姐多年不孕,也不至于如此待她?好歹是结发之妻,何况姐姐又是我大燕的和亲公主,待她不尊,就是待我大燕不敬,总有一天,我会拆了南辰的万里长城,好好为姐姐出这口气。”

    皓天想到颜兮承受的委屈,心中不由愤怒,双手重重一握,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颜兮如今少说有三月的身孕了。”徐南一虽然走得很慢,但是走得很稳当,听了皓天的话,并没有被他的怒气所感染,慢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姐姐有了身孕?”皓天不可置信地问道,若是姐姐有了身孕,她贵为王后,她的孩子自然要被什么盛夫人的孩子要高贵得多,那谁还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呢?

    “颜兮出生夏日,身子热气重,每逢月事时,下阴会有味道,故此常年服用含香丸,以便散味,我闻不到含香丸的味道。”徐南一解释道,他与颜兮同年生,只比她大几个月而已,又是自幼长大,加上之前关系密切,而他又是个太医,故此,颜兮的身体,他很是清楚。

    “颜兮又是何等好强的人,若是司马睿敢如此负她,她必定会与刘备的孙夫人一样,回到大燕之后再也不会回南辰去,她这是在害怕,大燕现在攻打东丽,她担心,东丽之后,便是南辰,所以她迫不及待地促成你与南辰国联姻,以保南辰的平安。庆幸的是,司马睿没有妹妹,最大的女儿又只有9岁,不然,颜兮一定会如皇太后一样逼着你与南辰的公主生下皇子的。”

    除了这个原因,徐南一想象不到颜兮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是的,女人是善变的,而女人也是心软的,若是几年前,她会恨不得大燕对南辰发兵,然后将她抢回来,但是现在她不是这样想的了,南辰有她的丈夫,作为女人,不能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丈夫。

    “多希望不是这样……”皓天听了徐南一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其实他已经猜测到有这样的可能,当知道颜兮有了身孕时,就更加的确定了,是啊,庆幸,不然他又会被逼着跟异国女子生孩子的。

    两人行至小竹屋前,有几步小台阶,皓天唯恐南一摔倒,如此抬手扶了一把,道:“我很不明白,为何母后也是和亲公主,她却一心一意地帮着西凉国,而姐姐却一心一意地帮着南辰国?这是为何?”

    同样是和亲的公主,为何一个帮着自己的娘家,一个帮着自己的夫家呢?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帮着自己呢?糟糕,连颜兮姐姐也要与自己作对了。

    皓天心中燃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是想到这些,越是觉得不平?他多想高呼几声,告诉她们,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就算你们不帮我,可不可以不要阻止我?为何非要为了“他人”而绊住我的脚步?

    “因为他们是女人!女人他们跟男人不一样,她们不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们总是在思考会不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们舍不得‘舍’?”徐南一分析道,凭着感觉摸索到了床边,扶着床沿,搁下了竹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卷青竹卷轴。

    上面是用小刀刻着的医书,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他得想法子用别的方法去“看”。

    “我认为世间上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让和亲公主在自己的祖国与自己的夫君儿女之间做选择,最悲惨的人也莫过于和亲公主,我很恨自己,恨自己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该把她送到南辰去,可是,我若不送她去,她就会死,是的,也许她宁可死,哦,不,也许现在这样很好,有另外一个男人,宠她于天地之间,有另外一个男人,值得她这般倾心付出,是,我该祝福她的,可是、怎么办?我们能不能不攻打南辰了?可能吗?呵呵……”。

    徐南一痴痴傻傻地说着话,好像是在跟皓天言语,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很用力地触摸着卷轴上的刻字,可是他什么都摸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触碰到的是什么?越是不知道,他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用力,用力到想将手指死死地按在那卷轴上。

    “南一……”皓天很快就发现了徐南一的不对劲,他想要上前去阻止他这样虐待自己,但是他害怕这样会让徐南一更加的难受。

    鲜红的血液从青竹上款款流下,经过那刻字留下的坑坑洼洼里,将字体染成了血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西凉也好,南辰也罢,你迟早都会灭了它们的,对吧!是,你一定会这样做的,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是你最忠诚的奴仆,我活着就是为了帮你,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这样的疼痛让徐南一暂且地放松了一下,只有身体痛了,他才能阻止自己的心疼。

    “你一定在心中抱怨,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让你不要伤害明兮与皓轩,而没有人让他们别伤害你,你一定想不通是吧!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们都很清楚,明兮与皓轩不是你的对手,他们永远都伤不了你。”

    皓天知道徐南一的心里承载着太多的苦水了,若是不让他发泄,他会忧郁至死的,所以,他选择了倾听,一直以来,都是徐南一在倾听他的委屈与述说,这一次,他们的角色互换了。

    “你迫不及待地要娶南疆将军林戈的妹妹林甘棠,就是担心皓轩在南疆与他连成一气,自立为王,对不对?”徐南一一言戳中了皓天的心思,皓天很是严肃地瞧了他一眼,俊美的眉挑了挑,眼神之中的冷气令人不禁寒颤,自然这徐南一是看不到的。

    “如果明兮还活着,你就不必如此防着皓轩了,因为明兮敢明目张胆地与你一较高下,但是皓轩不敢,他越是不敢,你就越是害怕,因为你没有借口去除掉他了,道义摆在你的面前,你不能去杀害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胞弟,所以,你要如此防着他,连姻亲都要给他斩断,他不能娶贵族之女,因为贵族有名望;他不能娶官宦之女,因为官宦有人脉;他也不能娶武将之女,因为武将有兵权;他也不能娶学士之女,因为学士有才华;他甚至不能娶商贾之女,因为商贾有金钱;而这些都是你不愿意他拥有的……”

    “够了,南一……”听到此处,皓天真的不能忍耐下去了,他不想跟徐南一发脾气,但是他忍无可忍了,“你就非要说得这么直白吗?你就不能装装傻?”

    这些隐含于心的事情,大家心中明白就好了,为何非要说出来呢?

    “说到你的心坎上,你心痛了?”徐南一反问道,其实,结局好似都谱写好了似的,明兮注定不是皓天的对手,她这就是自取灭亡而颜兮的命运呢?待到南辰国破家亡日,她又该何去何从?

    皓天很想反怒,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对一个瞎眼的人发怒,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感觉骨头都要被自己折断了,双眼微微闭上了,安慰自己说,他什么也说。

    “可是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心痛的,我想要告诉你,皓天,你是对的,你就要一统天下,就必须如此,大燕不可分裂,东丽、西凉、南辰、赫连,也一定要灭……我会很努力地治好眼睛,我要亲眼看见你征服四国,一统天下。”

第160章:品香

    按着传统,御香阁每年的三月初都会举办一场斗香大赛,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用“斗香”来挑选出有真才实干的调香婢女,给予一定的晋升,同样也是借此来淘汰一些鼻子已经不再灵敏的调香婢女,将她们另作处理。

    然而今年恰逢了皇太后的丧期之内,不得已取消了。

    而此时,御香阁的主事晨阳公主已经殡天,年纪不足五岁的安宁公主成为御香阁的主事人,由于公主年幼,便由其母丽贵妃代为主事。

    这日,丽贵妃刻意地在未央宫举办了一场“品香”的宴会,一则庆贺安宁公主成为御香阁主事,为她将后铺一条光明大路,二则,也是为了庆贺她荣登贵妃之位,可谓是双喜临门。

    不仅仅邀请了后宫女眷们参加,也特意命朝中文武百官中被册封的诰命夫人入宫赴宴。

    丽贵妃刚刚被册封为贵妃,地位比以往更为高一级,两位哥哥都在攻打东丽的战场上战功累累,李氏一族顿时也成为可与贵族媲美的家族。

    皇上恩典,知道丽贵妃思念家中亲人,特意将丽贵妃的母亲李夫人,妹妹李诗君一同接入宫中。

    未央宫内,本就豪华堂皇,各类陈设都是宫中的上上层,比起别处都要风光几分,这次又逢着这般大的喜事儿,更是好生装扮,乃至比起皇后的凤鸾宫都要气派几分。

    皇后本是不想出席,免得看着她风光,心中更为不好受,但是又无法推辞,故此明知道丽贵妃这是在显摆,却也不得不来赴宴。

    “皇后娘娘,您是出身贵族,想必是自幼闻着香长大的,对此香一定很熟悉,不如先请皇后娘娘评一评此香、如何?”

    皇后如同例行公事般地与丽妃并肩而坐在未央宫的主位之上,两侧一边是兰珍,一边是一同册封的纯妃,兰珍之下是丽贵妃的妹妹,纯妃之下是丽贵妃的母亲,紧随着便是宫中女眷,与其他诰命夫人。

    丽贵妃扇了扇桌案上点燃着的熏香,朝皇后问道,“品香”是贵妇们茶余饭后最爱的活动,比之歌舞更令人舒适。

    缕缕青烟冉冉升起,悠悠的清香漂浮在空中,放松心情,轻轻一嗅,那香味从鼻息一下子贯彻到了心间,然后很是自然地呼气,感觉整个身子都在放松,如同沐浴在那美丽的花海里般。

    阳光灿烂,色彩缤纷,兰珍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御香阁内称之为“九重天”的香,为何称之为“九重天”,是寓意,品此香,可令人感觉身处九重天,赛过当神仙。

    是熏香之中的佼佼者,不仅仅香气宜人,更为可贵的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特别对于女子身体极其有用,可补身养气。

    兰珍明白丽贵妃为何要问皇后此香,因为这是大燕历代皇后专属的香味,一般情况下,除却贵为皇后的女人,无人有使用此香的资格,但是这一代,却不一样,皇后外无外戚,膝下又无子女,加上之前晨阳公主在时,根本就不将皇后放在眼中,故此她从未品过此香。

    丽贵妃特意将此香用来给众人品尝,无疑就是要给皇后难看的,皇后轻轻嗅了嗅香烟,随之一挥手,将香烟散去,点了点头道:“此香可谓是香中的上上品,清而不淡,香而不熏,久而不散,凝而不结,清新醒目,真真令人沉沉欲醉,不可自拔……”。

    皇后不知其中缘故只是单纯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兰珍抬眼正是对上了丽贵妃抿嘴在笑的模样。

    丽贵妃接口道:“皇后娘娘可真是会品,不比臣妾是商贾出身,就算再多钱财也买不着宫中的香来品的,听闻这是大燕历代皇后专属品尝的‘九重天’,果真只有皇后娘娘您能够品出滋味来,以臣妾看来,这香,也没得什么优越之处的,什么‘身处九重天,赛过活神仙’?纯属无稽之谈……”

    丽贵妃越是说,皇后的脸色越是沉落,见皇后脸色越是不好,丽贵妃便越是得意继续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母仪天下,岂能品此等言过其实的香,稍后臣妾便命御香阁的人好生给皇后您调一味好香……”。

    在场众人也都不是傻子,怎听不出这言外之意呢?丽贵妃这是在奚落皇后,却无人敢言语,以免惹祸上身。

    “皇后娘娘有偏头痛,听闻‘龙葵香’可治疗头痛,不如皇后娘娘就闻此香好了。”丽贵妃得意笑道。

    龙葵,别名“苦菜”,味苦、性寒、且有小毒,一般用来治痈疖疔疮,天疱疮,蛇咬伤等皮外伤。

    这一句话更是在羞辱皇后,说她不配用好香,连丽贵妃的母亲李夫人都觉得丽贵妃此话有些过分,咳嗽了一声道:“娘娘,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岂能用此下等香?更何苦,皇后娘娘所用的熏香,又岂是您能够决定的?”

    丽贵妃这才有所收敛,听闻丽贵妃的母亲李夫人本是一位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无奈家族中落,才嫁给了商贾为妻,如今瞧来果真是一位有见识与才学的夫人。

    兰珍见皇后脸色不好便也接口道:“李夫人,贵妃娘娘心疼皇后娘娘身子,本是一片好心?被您这一说,反倒不好了,知道的晓得您这是担心自家的女儿话多失言,冒犯了皇后,不知道的只当是您母女一唱一和要诋毁皇后娘娘呢,那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了。”

    兰珍话音还未落下,丽贵妃立刻便投来了恶毒的目光,李夫人一下子好似被兰珍的话吓到,目瞪口呆,膛目结舌地瞧着兰珍,不知该如何是好?

    “珍、珍妃娘娘……”李夫人怯怯地喊了一句,好似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个闷棍,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想不到兰珍会如此说?

    “龙葵香,可是上等得不能再上等的熏香了,怎么到了李夫人的嘴中反倒是一种‘下等香’呢?”兰珍反问道。

    李夫人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朝丽贵妃瞧了一眼,她正是被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兰珍也同样瞧了她一眼,心中满是不屑,朝李夫人道:“看来李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龙葵虽然味苦、性寒、且有小毒,却是天下处处有之,专门治疗毒虫蛇蚁咬伤,深受百姓们的喜爱,龙葵香更是家家户户必备之香,皇上治国,万事民为先,所谓民为重,君为轻,请问这百姓们爱戴喜爱的熏香,是不是上等香呢?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爱民如子,用此香,有何不可?怎么李夫人就是认为皇后娘娘不能用此香呢?”

    “这、这?”被兰珍连连几个问题,李夫人更是无话可说。

    丽贵妃瞧着李夫人的窘状,实在不忍,只好道:“母亲,你不懂便不要多嘴,此处是燕都皇城,不是家里,怎不知慎言慎行,竟是丢干净了本宫的脸,让别人看笑话不止,也糟蹋了本宫待皇后娘娘的一片好心。”

    李夫人见丽贵妃动怒,更是惶恐,急忙起身跪倒在地朝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老妇年纪大了,脑子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皇后娘娘您恕罪。”

    皇后本就被丽贵妃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倒不知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倒是痛快,急忙道:“老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快、快、快去将老夫人搀起来……”。

    皇后命黄莺将老夫人搀和起来,又朝丽贵妃道:“丽贵妃,这就是一件小事儿,何苦如此动怒,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老夫人生你一场,养你一场,即便你如今贵为贵妃,荣宠千万,也不该如此叱喝她的,瞧瞧将老夫人给吓得……”

    皇后娘娘摇了摇头,又道:“快快给老夫人斟杯酒,认个错,好给老夫人压压惊吧!”

    皇后话虽是说让她给老夫人赔礼道歉,但是这话中话,丽贵妃又怎能听不出来呢?很是明显这是让她给皇后赔礼道歉的。

    兰珍在心中笑了声,这才知道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这、这,皇后娘娘,都是老妇的错,贵妃娘娘教训得对的。”李夫人也不忍让自己的女儿难看,忙着圆场道。

    皇后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千万个有错,也没得亲生女儿教训母亲的道理?老夫人也不必为她开脱,丽贵妃与本宫姐妹情谊多年,我怎会不知她的性格?也不过是言多有失罢了,绝不是诚心的,老夫人您可一定要包涵才是啊!”

    丽贵妃听了这话心中更为不爽,却无可奈何,这一下子,可又给按上了一个“不孝”的罪名了。

    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只好端起酒杯起身朝老夫人的位置而去略略娇气道:“母亲,女儿只是一时口快而已,不是要诚心叱喝您的,您就做女儿的给您撒撒娇好了。”

    丽贵妃将酒递给了李夫人,李夫人只好接过,诚惶诚恐地喝下,心中只想干净将这一幕翻过去。

    “贵妃娘娘言重了,老妇只望您在宫中好生伺候皇上、皇后,便是我李家世世代代的荣耀了。”

    李夫人教导道,丽贵妃接过她喝完的酒杯,回答道:“母亲的话,女儿一定听的,别说女儿如今只是个贵妃,就算有一天女儿当上了皇后,母亲的话,女儿也会铭记在心的。”

第161章:品香(二)

    “母亲的话,女儿一定听的,别说女儿如今只是个贵妃,就算有一天女儿当上了皇后,母亲的话,女儿也会铭记在心的。”

    丽贵妃被兰珍与皇后连番夹攻心中十分不痛快,介于所谓的“孝道”她不得不为自己的母亲斟酒赔罪,丢了这样的脸,哪里吞得下这口气?

    扬了扬脸说了一句,并且刻意将“皇后”二字咬得格外之重,令在场众人都面露疑色,丽贵妃这话可算是摆明的“窥视”皇后之位的。

    李夫人更是被吓得脸色惨败,想要上前奉劝她不要太过张扬,又唯恐刚刚的事情重演,本是想要阻止女儿犯错,不料却被人狠狠地反打一杷,瞧着皇后那平静自若的面容,更是惶恐,朝丽贵妃挤眉弄眼,让她不要这样了。

    丽贵妃很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却丝毫不以为意,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朝身边的皇后道:“哎呀,臣妾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怎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什么‘当上皇后’这样的话呢?这不就是咒皇后娘娘死吗?臣妾一直是心直口快的,皇后您心襟如天高如海阔,想必是不会与臣妾一般见识的。”

    丽贵妃明嘲暗讽道,皇后倒是依旧面色如常,没得太大的反应,在场的宫嫔女眷们,却个个都面色惊慌,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丽贵妃对皇后出言不逊,而不敢上前言语,各人心中也更为明白,这后宫一向是丽贵妃说了算的。

    以前是、现在是、将后可能就更是的了,皇后就是个摆设而已?

    “妹妹都如此说了,本宫自然是不能与你一般见识的,再说,即便妹妹果真有何不对之处,李夫人在此,本宫也不好教训,即便要教训,也不能当着妹妹娘家人的面教训的,否则若是让李夫人认为妹妹在宫中的日子过得不好,反倒会在心中抱怨‘我们’慕容皇家亏待妹妹了,这便是天大的冤枉了。”

    皇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反倒让性情急躁的丽贵妃气得够呛,很是嫌弃地瞥了皇后一眼,不再言语,李夫人更为惶恐,怯怯道:“小女性情直爽,口无遮拦,皇后娘娘您见笑了,但是她没得不敬之意的,只是口快罢了。”

    “李夫人不必如此,丽贵妃的性情本宫也是极其了解的,不过是嘴巴厉害了些,心是好的……”皇后娘娘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夫人这才内心安稳些。

    说着皇后抚着黄莺的手悠悠起了身,朝众人道:“本宫的头疾好似又犯了,得回凤鸾宫休息……珍妃,你替本宫好生招待李夫人与众位诰命夫人们……”。

    兰珍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自己能够有今天,与皇后的提拔与照顾是分不开的,所以为皇后解围、维护皇后也是她的本份之事。

    此时皇后要走,自然是懒得再与丽贵妃纠缠的,从前兰珍觉得自己没得与丽贵妃抗衡之处,她是高高在上的妃,而自己只是个住在偏殿的五品御女,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也是正三品的妃了,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她也是一位公主的母亲了。

    虽然云兮没有封号,但是皓天承诺了她,总有一天,待时机成熟,云兮与安宁公主一样的,不,也许还要好,因为云兮不仅仅是公主,更是徐太医的徒儿,她的地位会很高、很高。

    是的,经过漫长的思考与长久的商议,兰珍与皓天一同为小公主娶了名字——云,云彩的云,云朵的云,这是皓天与兰珍对小公主最好的祝福。

    皓天说:“我希望她的人生如同云彩般色彩缤纷、多姿多彩。”

    兰珍便道:“我只奢求我的女儿如同云朵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她爱这个名字,云兮、云兮,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这是一个能够让她快乐的名字,又洁净、又高贵。

    “是!臣妾谨遵皇后之命……”兰珍起身恭送皇后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其他宫嫔、女眷也一同起身恭送。

    兰珍知道皇后走了,那么丽贵妃的矛头自然会指向自己的,但是她已经不怕了,此时的她,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公主殡天了,她再不必被人威胁了,云兮也出生了,再不必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了。

    想起那些故去的人,兰珍仇视地瞧了丽贵妃一样,她不会忘记自己被禁宫时所承受的羞辱,也不会忘记翠娥的死,蓉妃临了都无法咽下的那口气,更忘不了自己在丽贵妃那里得到的轻视、羞辱、打骂、陷害。

    皇后离去之后,九重天的熏香也差不多燃尽了,香味在风中逐渐散去,未央宫的宫女从殿外端着茶水与点心鱼贯而入,搁置在各人的坐席之上。

    按着品香的流程,品香过后的确是该喝些茶水吃些点心的,但是对于一个调香的人而言,这是大忌,在充分利用鼻息来品味熏香之后,她们需要及时地保持鼻息的顺通与清新。

    一般情况下是需要闻“清香”,通俗些说就是到环境优美空间广阔的地方闻一闻自然的味道,以此来保持鼻息的顺畅。

    喝茶与吃点心都会对鼻息有所影响,稍稍不留意,有可能就会降低鼻息的敏感度,这对于调香的人而言是致命的。

    兰珍瞧着作案放着的茶水,雕花的端盘里放着一套白色陶瓷茶壶,与同色的三个大小不一的茶杯,另有用精致茶纸包好的茶叶,以及取茶的镊子等物品,另一个端盘里则是四小碟点心,两碟干果、两碟糕点。

    丽贵妃招呼着大家用茶与点心,大家便也开始吃喝起来,顺带着家长里短的谈笑,坐在兰珍身边的李诗君见兰珍丝毫不动,便好奇道:“珍妃娘娘,是未央宫的茶水与点心不合娘娘您的口味么?”

    这李诗君是李家的小女儿,人称李家五小姐,比丽贵妃足足小了七岁,今年刚刚十五岁,在丽妃之下,她之上还有一个哥哥,是李家的四少爷,也是李家唯一一个继承李家祖业从商之人。

    听闻这丽贵妃的两个弟妹,可都是燕都响当当的人物,年纪都还小,却早就名声在外,四少爷聪明,五小姐诡异。

    兰珍将眼睛移到了李诗君的身上,她正用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片刻间,那纯洁的目光里好似又闪烁着敌意。

    “不吃、你给我,我爱吃!”李诗君丝毫没得避忌地从兰珍的桌席上拿走一叠杨梅干说道。

    “小君,不得无礼!”李夫人见李诗君如此,心中更是焦急,大女儿张扬胆大,什么话都敢说,小女儿行为诡异,什么事儿都敢做。

    “哦、知道了、母亲……”李诗君娇里娇气地回了一句,想要将拿过来的杨梅想要送回去,突然,递过去的手又停了下来,兰珍瞥眼一瞧,只见她的手一松,那碟杨梅便如同断翅的苍鹰般瞬间朝地面落去。

    “砰……”的一声被摔了个粉碎,不等兰珍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冷,一只白皙的手腕如同蛇一般地绕了过来,紧随着便是一阵生痛传来。

    “我最不喜欢别人欺负我的母亲跟姐姐……”不知李诗君如同动了动手腕,瞬间就将兰珍的脖子捏在手中,顿时,在场众人人人都慌张不已,就连丽贵妃都被吓得脸色发青。

    “小君,你在做什么?”丽贵妃高声喝道,口舌是口舌,说了就说了,无关痛痒,这动手可不成,如今兰珍可不是当初的婢女,她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的,若是兰珍在她的未央宫出了事儿,而且元凶还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个罪可就大得去了。

    “我要杀了她,谁让她敢欺负我母亲?”李诗君完全不顾丽贵妃的喊叫,更是加到大了力度。

    兰珍想要叫人,却被她的手扼住了喉咙根本就喊不出来,该死的,她竟然会武功,而且还武艺高强?

    且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这若是被她这样胡乱给掐死了,那就是太冤了些。

    “原来小姨还会武功,朕算是见识了……”正在兰珍有些绝望之时,皓天的声音突然传来,皓天就如同一阵风般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扼住了李诗君的手腕,一用力,她便感觉到了疼,一疼便松开了扼住兰珍脖子的手。

    皓天再一个反手将李诗君还不算丰满的身子一提,便远离了兰珍,兰珍这才如获大赦,感觉是从恶魔的手中逃脱出来,这李家人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是皇上姐夫?我刚好想跟你过几招。”李诗君见了皓天不但不怕,反倒有了兴致,急急匆匆地使出看家本领与皓天过招,可惜对于兰珍而言,她这是武艺高强,对于皓天而言,则不过是花拳绣腿。

    没过几招,李诗君便被皓天反扣着双手无法动弹,李诗君反驳道:“不算,姐夫力气大,待过个几年,我一定可以打赢你。”

    “七年前,你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七年后,一点长进都没有。”皓天很是豪爽地笑道。

第163章:你偏心

    “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李诗君不服气,嘴一撇道:“那你总是比我大七岁,人家能有什么办法?你要停着,等着我长大才成。”

    “小君……”丽贵妃见妹妹丝毫不知错,不由叱喝了一声,走到皓天跟前请罪道:“皇上,小君年纪小,她不是故意的,您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朕当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皓天松开了李诗君笑道:“不过,这丫头越大越没规矩,就不要回家去,留在宫里好了,不找个高人调|教你,仔细将后你找不到婆家。”

    皓天朝李诗君的额头一点,李诗君也不怕,回嘴道:“你不放我回家去,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当小妾?我才不要呢!难道我李家的女儿都得给你当妾不成?”

    一句孩童话,让李夫人与丽贵妃脸色都不好看,皓天倒是不在意道:“当初认识你姐姐的时候朕就认为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豪爽的女人了,小姨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今日瞧你年幼,不跟你计较,改日若是你再敢以下犯上,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皓天瞧着李诗君满不服气的模样倒是觉得好笑又朝身边伺候的命令道:“来人呐,小姨喜欢吃杨梅干,多取些送到她的住处去,免得她老抢别人的。”

    “还不多谢皇上恩典,傻丫头因祸得福了。”丽贵妃见皓天不但未动气,还好似很喜欢小君,便也放下了心。

    又关怀道:“皇上,怎么来了?”

    “朕处理完国事,本是来凑个热闹的,没想到果真是热闹啊?”其实哪里是来看热闹的,听说皇后提前离去,便猜想肯定是出事儿了,赶紧过来看看,太精彩了,庆幸来得及时啊?

    皓天瞥眼朝兰珍瞧去,她还未完全调整好呼吸,弯腰咳嗽着,便道:“珍妃好似被小姨给吓到了,朕就先送她回碧玺宫吧,等伙儿再过来。”

    皓天随意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去,女人扎堆的地方,一定不是好地方,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好。

    兰珍本就被李诗君这一闹给吓到了,而皓天到了之后,丝毫没有关注到自己,对于李诗君的以下犯上也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而且好似还很喜欢李诗君的样子,心中便很是不舒服。

    “臣妾自己回碧玺宫就成了,李夫人与李小姐好不容易才入宫一回,皇上应该留在碧玺宫才对。”

    兰珍起身告退道,想着,你人都来了,何苦又要走呢?既然想着要送我回碧玺宫,又为何还想着回来呢?既然总是要回来的,便不用再走了。

    “当真?”皓天疑问了一句,兰珍点了点头,皓天便顺势道:“那你就先回去吧!”一句话更是让兰珍又气又急,本是与他抱怨抱怨,谁知他竟然浑然不知?

    “来人呐,送珍妃回碧玺宫。”皓天命令道,兰珍这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无奈之下,也只好起身离去。

    瞧着李氏姐妹那得意的神情,更是难受,想着莫非丽贵妃还打算将自己的胞妹弄道宫里头来吗?一个就够她对付了,若是再来一个,可就真够头痛了。

    回到碧玺宫,心中的不满更是想要宣泄,越想越是不得劲儿,命环儿请了个医女来为自己瞧伤,庆幸那李诗君不过是花拳绣腿,若果真是个如无泪那般武艺高强者,这一掐可能就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给本宫多缠些纱布,看上去越是伤重越是好。”兰珍越想越是气愤,朝正在给自己上药的医女命令道。

    医女好似没见过兰珍这般动气,怯怯道:“可是娘娘,这伤并不重,涂些药就可以了,若是用纱布巴扎,反倒对伤口不利的。”

    “让你缠你就缠,哪里来这些话?”兰珍本来就气不顺,被这一问便动了气,气丽贵妃,气李诗君,更气皓天,一肚子的气正是无处发泄呢?恰巧给这个医女给碰上了。

    瞧见那医女胆怯害怕的模样,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忙着挥手道:“罢了、罢了,下去吧!”

    医女便如获大赦般离去了,兰珍想着就算如此将伤情说得严重而换来皓天的疼爱也不是真正的宠爱,她不稀罕。

    罢了、罢了,他本来就是妻妾成群的,本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一个人想了些,也觉得是作茧自缚,自寻烦恼,干脆便不想了。

    命奶娘将云兮抱来,可是奶娘却道:“回娘娘话,小公主被皇后娘娘抱到凤鸾宫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皇后的确是时常来碧玺宫照看云兮的,但是还不曾将孩子抱走,如今云兮还未断奶呢?

    “就是刚刚,是凤鸾宫的黄莺姑娘亲自来抱的,还说是皇上的意思。”奶娘如实回禀道。

    “嗯!”兰珍沉重的“嗯”了一句,又很不放心地朝奶娘道:“凤鸾宫的人便罢了,若是随意来个人说是有皇上皇后的口谕,你就把小公主给人家?可有人一同跟过去?若是居心叵测的人,可怎么办?”

    奶娘道:“有的,本来老奴是要一同前往的,无奈老奴这两日身子好似着凉了,今日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小公主,便远着了些,让伺候小公主的平儿姑娘一同跟去了,平儿姑娘性子好,心思细腻,为人也伶俐,娘娘您只管放心。”

    见奶娘好似将问题都考虑得很是全面,兰珍便也稍稍放心了,摆手命她离去,回忆起未央宫的事情,却是越发气愤。

    本以为自己如今位及妃位,又生下了云兮,可与丽贵妃一决高下,没想到却轻而易举被她的胞妹如此掐住喉咙,而无力反击,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最可气的是皓天竟然帮着她们?一点也没有顾及到自己的感受,隐约感觉心口有些闷,便干脆命环儿等人给自己梳洗,到床上稍作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醒着还是梦中,只觉得胸口极其闷,ru|房更是涨得疼痛,一阵一阵的。

    “额……”兰珍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抬手去擦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啦?”突然听见皓天的声音,兰珍觉得很是奇怪,微微睁开眼睛看去,的确是皓天坐在自己的床榻边。

    “皓天?”兰珍疑惑地喊了句,他不是在未央宫吗?怎么会在这里?再瞧外边的天,已经暗下,屋内已经点燃了烛火,看来这一觉睡了不少时光?

    “怎么啦?好像睡得不是很安稳?真的被那小丫头给吓到了?”皓天关怀地问道,本来想着晚上过来的,所以故意让皇后把云兮抱到凤鸾宫去,她倒省心了,早早睡下了?

    “不,我好像是在涨奶,好、好难受……”兰珍的奶还算是挺多的,云兮也挺能吃,这下子好了,云兮不在,她的奶水就无处可去了,自然涨得难受的。

    “涨奶?”皓天很是惊讶?听过女人奶水少的,没听过奶水多的啊?还当是她被吓的呢?原来不是的。

    “你为什么要让皇后将云兮抱走?”兰珍痛苦地问道。“奶娘,快、快将小公主给抱来?”

    兰珍撑着身子想要起身,这几月生孩子、奶孩子、补身子,她很是明显的丰满些,不如从前那般清瘦,也不如怀孕时那般臃肿,真是恰到好处。

    “别叫了,眼下都三更天了,都睡下了,晚膳时,我命人去凤鸾宫看过,云兮就在那边睡下了,睡得很安稳呢!”皓天安慰道,一边又命人为兰珍端来了盆热水,亲自拧了热毛巾给敷在在ru|房上。

    “睡下了?怎么不抱回来?她都是与我一同睡的,夜里还要喝奶的,没看到我,会哭闹的,她在哪里睡?与谁睡?”

    一听说女儿夜里还未归来,兰珍不由担心起来,悔不该白日里没亲自去抱回来,都是被丽贵妃姐妹两给气糊涂了。

    “别担心,皇后安置着呢!云兮转眼就半岁了,是该给她戒奶了,再说,后宫里,嫔妃本就不能亲自抚养子女的,我是瞧你那般喜爱云兮,身子又一直都不是很好,才一直没与你言语的。”

    皓天好言安慰道,也是时候让云兮戒了母奶了,兰珍一听不由更为难受,不可置信道:“怎么不行?安宁公主不就是丽贵妃一直喂到过了周岁吗?怎么我就不成?你、你偏心……”。

    兰珍努力地坐起身子来,皓天想要去扶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想起白日的事情更是难受抱怨道:“你、你从头到尾都偏心她,是、是我哪里都比不过她,所以你偏心她是对的,那此后都不要来我这里,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就与云兮在一起就成,你再也不要来了。”

    “说的什么胡话呢?”皓天知道兰珍在闹情绪,便也不介意,又扶着她躺下道:“生了孩子就不要丈夫了?就是担心你们这样,所以老祖宗才会立下这条规矩的,孩子戒奶是迟早的事儿,越早越是好,和兮当时的情景与你不一样的。”

    当初,小皇子辞世,丽贵妃自然如同惊弓之鸟,哪里敢让孩子离自己半步?

第164章:你要理解我

    “兰珍……”皓天见兰珍耍女子脾气,很是无奈地喊了一句,双手紧紧地拽着她将她按到在床上,不准她乱动,男人嘛,是不是皇帝都有义务让自己的女人感觉幸福。

    “云兮戒奶是迟早的事情,你不要这样,不说她是大燕的公主,就算她是平民百姓的女儿,她也是要戒奶的。”

    皓天不明白,不就是戒奶吗?怎么孩子哭,大人也哭啊?记忆里,他可没得戒奶的经验?

    “这不是理由?是不是丽贵妃说的,是不是?”白日里在未央宫,她为皇后说了话,丽贵妃肯定就怀恨在心了,肯定是想着用这样的法子来令她难受。

    “她也没说错啊!”皓天顺嘴回道,兰珍听见他如此说,更是难受起来,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从皓天的手里挣扎出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说不给云兮封号,是担心她荣宠太盛,会福薄;你说等云兮大些让她跟这徐太医学医,是为了报答徐太医对你的恩情。我都依着你,怎么,我要给我的云兮喂口奶都不成了?”

    兰珍越是想越是委屈,想起云兮刚刚出生时,皓天看都没来看的事情,更是难受,泪水便如同绝提的河水般宣泄,气势磅礴,好似要将皓天吞没了一般。

    “你别这样,听我好好跟你说啊?”面对女人的泪水,九五之尊也会头痛的,“后妃本就不能亲自哺ru皇子公主的,那,要是你们每个人都一心一意扑在孩子的身上,那我怎么办?你们入宫是为了伺候我的啊?我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难道不比孩子重要?你就那么希望我天天睡在别的女人哪里?”

    连连几个问题,看似在指责,却也能够感受到皓天对兰珍的爱意,兰珍的哭声与反抗也渐渐地小了些。

    “再说,孩子不是有奶娘嘛,又不是要饿着她?你这又哭又闹的,我今天刻意地来你这里,看着你睡着了,我都没去别处,你心里不感激就算了,怎么对我还这样?不是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吗?依我看来,我这两个女儿都不是我的情人,而是我的情敌。”

    皓天见兰珍微微有些好转,急忙趁胜追击,低头瞧去,兰珍身穿一件略略敞开的白色亵衣,那因为涨奶而好似要挺起来的丰胸就顶在胸口,实在有种“禁不起诱惑”的滋味。

    “可是,云兮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不是你唯一的女人?”兰珍委屈道。

    “你?”皓天没料到兰珍会如此回答,不由气结,这个女人今天怎么不开窍啊?是不是有了孩子的女人都会变得不懂风情啊?丽贵妃刚开始那一两年也是这种态度。

    所以说,为什么要生那么多的孩子呢?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来跟自己抢女人的。

    “那你再跟我生一个,她就不是你唯一的女儿了。”皓天玩笑道,一下子扑到了兰珍的怀中,双手想要去抓住那丰满的胸部,兰珍急忙从他的怀抱里挣扎。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忘记了今天的事儿,皇上您真是好生风流倜傥,七年前,硬是连八岁的女童都不放过,这就种下了情根,今日怕是正好可以结出情果。”

    兰珍一个侧身让皓天扑了个空,恰好与她面对面地躺在了床上,皓天想女人的记心可真好,此时,只怕连云兮都忘记,却没有忘记此事。

    “哦?我说今日怎么这般大的脾气,原来是在吃醋啊?难怪酸酸的,这可怎么好?朕还有好些女人呢?皇后、丽贵妃、纯妃……”皓天如数家珍般的念叨着:“嗯,新册封的甘贵人性子蛮好的,弹得一手好琴,真真是令人听之难忘啊?”

    皓天很是享受地说道,说来这个甘贵人倒是很附和他的口味,看似含羞内敛,却也直爽潇洒,白日里可与他花前月下,夜里也可柔情蜜意,宁静里带着几分调皮,贤淑里又有几分淘气。

    常年在南疆那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处成长,感觉人也极其水灵的,比这宫中任何一人都要灵动。

    “故此,也不怕再来一个,皇上您可与丽贵妃商议好,给予什么位份才是恰当呢?人家可是不愿为妾的,不如皇上就如同对待南辰公主般直接封夫人,可好?”

    兰珍知道皓天在玩笑,便也不介意,提到这个南辰公主司马萱,兰珍不由又心生怜惜起来。

    想那孩子不过九岁,便千里迢迢来到这个燕都皇城,比之西凉公主更为可怜,虽然身边奴仆都是从南辰带来的,但是常年不见父母,思乡之情可想而知的。

    皓天为了安南阳公主的心,干脆封了她为夫人,介于年岁太小,并未正式成婚,也没赐封号,只是在昭仁殿举办了册封仪式,安置在东南角的“忘忧宫”。

    这算是替南辰王养女儿了,眼下大燕攻打东丽,各个邻国都感觉兔死狐悲,各自都不安起来,南辰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保全自己。

    “萱儿?”提起司马萱,皓天很是头疼的,想着自己封的夫人躺在枕边娇羞地喊舅舅,承受能力再强,也是很难为情的。

    “萱儿性子本就静,又不懂大燕的语言,整日里郁郁寡欢的,迟早会出事儿的,小孩子,特别是女孩子,心思沉得很,若是她在大燕出了个三长两短,我如何与姐姐交代?”

    皓天有些焦心地问道,其实,攻打东丽这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大燕沉睡了十年,不可能刚刚苏醒就有足够的力量去平定四国的,只是“先下手为强”,必须让他们知道,往日强大的大燕国又回来了,谁敢来犯,谁就是自取灭亡。

    这边攻打东丽,相当于打人一耳光,那边迎娶南辰公主,这便是给一个红枣,如此一威一恩,足够威慑四国了,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犯人。

    “兰珍,你说该怎么办?若是……”皓天想到了西凉三公主,内心一顿缅怀,虽说对她无爱,但是不至于无情,想起那一日她那般羸弱的身躯倒在他的怀中,然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尘世,内心总是歉疚的。

    “这……”兰珍见皓天脸色不好,想必是想起了西凉三公主的死,便也不点破,免得更让皓天伤身,道:“夫人年纪还小,许还没定性的,刚刚来到大燕,一切都是陌生的,难免伤感些,待过些时日可能就会好的,不如先请几个女先生好生教会她大燕的语言,一则让她日有所做,比起日日发呆要强,二则,她会说大燕的言语了,也好与人叫道,便不会如此沉寂了。”

    皓天听了觉得言之有理,点了点头道:“生在皇家,生离死别总比平常百姓家要更为深刻些,我还清晰地记得颜兮姐姐下嫁南辰时的情景,哭得那般撕心裂肺……”

    皓天回忆起那一幕,刚刚的那些意欲便也逐渐消失了,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很是正经地朝兰珍道:“兰珍,我今天郑重其事的承诺,无论将后发生什么事情,我绝不会、一定不会让我们的云兮成为和亲公主,他日她若是要出阁,一定要在咱们的身边,在我想要见她的时候,随时都能见到她。”

    “当真?”兰珍不曾想到皓天会如此承诺她,心中的欣喜之意好似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是的,和亲公主的命运太苦了,皇太后、仁孝皇后、废后、西凉三公主、南阳公主,这些为了维护国家安定而远嫁他方的公主们,好似都很苦。

    啊!险些忘记了,她的女儿,她的云兮,也是一国的公主呢,是公主就得背负着和亲的使命呢!

    “你晓得我何时说真话的。”皓天淡淡地说了声,将兰珍揽在怀中道,“我不必去骗你的,但是你要理解我,诗韵跟我的感情,是很深的,如今她的兄长们又在替我冲锋陷阵,驰骋沙场,我若是不宠着她,这说不过去的,太宠她,就难免冷落你,我知道,你与她一向不交好,她也一向瞧你不起,那就不必一起,燕都皇城这般大,你们谁也别招惹谁,也挺好的。”

    “你认为我敢招惹她?”本来还是很感激皓天如此为云兮着想,可是听到这话,心中又满是不服气,她的妹妹都敢动手了,这到底是谁招惹谁啊?

    “小君就是个孩子,一时冲动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就当没发生过便是了,我也不会太让你委屈的……”皓天知道兰珍为此事,心中不舒服,靠近兰珍的耳边轻声道:“尚服局里新做了一批渡暑的云锦,轻如碟翼,凉如清泉,夏日里穿最舒服了,都送给你,可好?”

    皓天说着剐了一下兰珍的鼻梁,他知道,兰珍的气性不算大,稍微哄哄就会好的,当然,对于一向游戏在女人堆里的他而言,任何女人都是好哄的,只要他愿意,没得哪个女人是他搞不定的。

    她们就如同手中的棋子般,可以决定着她们的一切,让她们往哪里就去哪里,不!

    也许女人比棋子更好玩些,因为不仅仅能够掌握她们的生死,还能左右他们的喜怒哀乐。

    而他在这游戏中,也乐不思蜀,看着他的女人们眉开眼笑,他也一样感觉满足。

第165章:人在做,天在看

    凤鸾宫,皇后坐在一处长廊内,怀中抱着小公主,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些糊状的物品,小公主也不挑食,大口大口地吃,偶尔还会笑得很高兴。

    为了给云兮戒奶,皓天便命皇后代为照顾几天,其实这是丽贵妃的意思,也是皇后的意思,只不过她们两有着共同的想法,却怀着不同的目的。

    丽贵妃就是不满兰珍敢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下不了台面,便与皓天提出为了让兰珍更好的伺候皇上,早早地给孩子断奶一时,那日皓天本是想去兰珍处过夜,故此派人将小公主抱到凤鸾宫去,听丽贵妃如此一提,便也与皇后商量了此事。

    皇后自然明白丽贵妃心中所想,想了想便顺势道:“皇上,臣妾认为丽贵妃这话也在理,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也不能太乱的,后妃自然该以皇上您为重的。”

    “皇后也如此认为?朕以为皇后会拦着呢?云兮才半岁罢了,规矩也是人定的,你知道朕是个不太守规矩的人,老祖宗的规矩,朕无力给废除,但是适当的变一变也不伤大雅的,丽贵妃怕是不满兰珍,故意想让她们母子分离,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忍点破她,皇后你可出面为兰珍说些话才是的。”

    他总是如此为这两个女人着想,在她的面前毫不顾忌,好似她就从不是个女人,从未有女人该有的嫉妒之心般。

    “皇上,您听臣妾一言……”她小心翼翼地劝慰道:“皇上不要怪臣妾,臣妾如此做的确是有私心的,听老人们说,若是长久无法受孕,可先行抱养个女孩子,称呼为‘招弟’,臣妾调养身子也有段时间了,皇上您也没少来凤鸾宫,却一直都没得消失,臣妾心中也十分着急,故此也想将小公主抱到凤鸾宫来养几月,也许真能如愿呢?”

    “这样啊?”

    “臣妾唯恐直言更会让珍妃心中难受,不如就借着戒奶的缘由,从了臣妾的心愿吧!您知道,臣妾太想要个孩子了,哪怕是个女儿也好的。”她略略低头哀求道,她知道,皇上是不会拒绝她这样的要求的。

    “意涵,你不要太着急,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若是皇子,那必定是太子,将来继承朕的皇位,若是女儿,那也是我大燕最珍贵的公主,朕会给予她最好的一切的。”

    皇后怀中抱着小公主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色越发红润起来,是的,得有个孩子才可以的。

    “皇后娘娘,珍妃娘娘求见!”正思量着,黄莺轻声禀告道,皇后抬头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果真是亲娘,一时一刻都离不得的。”

    说着命奶娘将小公主抱走,好生照料,与小公主一同而来的平儿本是也要随着一同下去,却被皇后唤住道:“平儿,你留下,你主子过来,肯定是要问小公主的,你若不在,本宫说的,怕也难让她安心。”

    平儿听见皇后的喝声,不得不硬着头皮停下脚步,只是想着若珍妃娘娘当真要问,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小公主为了寻找母亲,可是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夜半也总是睡不安稳,可若是照实说,珍妃怎还会将孩子留在凤鸾宫呢,若是不照实说,小公主若是一直如此,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平儿左右为难之际,兰珍已经款款走到了皇后跟前,兰珍瞧见平儿在,却不见云兮,心中更是担心,不过几日不见而已,对云兮的想念已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了,故此非要来凤鸾宫瞧瞧不可的。

    “你晓得,小公主在戒奶,见不得你的,头几日,困难些,过个几日就会好的。”兰珍给皇后见了礼,皇后急忙让她起来,苦口婆心地说道,拉着兰珍的手拍了拍。

    “臣妾明白,只是依旧放心不下,臣妾只想远远瞧她一眼就够了。”兰珍不敢将对云兮的思念表达得太过,生怕如此皇后会更让她不见云兮,此时已经算是太过压制了。

    “本宫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小公主刚刚吃过奶,此时奶娘正哄着她睡觉呢!迟早都有这一遭的,你且忍忍几日就是了。”

    皇后劝道,招手唤平儿道:“来,好生跟你家主子讲一讲小公主在凤鸾宫的情景。”

    “是!”平儿心中思量一番上前禀告道:“回珍妃娘娘话,小公主这几日戒奶虽说有些哭闹,但是皇后娘娘将小公主照顾得很好,并没的什么大碍,还请娘娘您放心,奴婢等也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小公主的。”

    “可哭得厉害,云兮的哭声很是大的,嗓子可好还?本宫这几日总是夜半从梦中惊醒,总是感觉云兮就在本宫的耳边哭。”兰珍急切地问道。

    从不知道想念儿女会是这样滋味,好似把她的心都掏空了,什么做不了,一门心思地想着她,是不是饿着了?是不是哭闹了?是不是尿裤子了?

    “娘娘放心,小公主很是乖巧的,稍微哄哄便好了,皇后娘娘为了让小公主不依赖别人的奶头,干脆便让奶娘们将奶挤出体内喂养的,奴婢还要告诉娘娘一个好消息,小公主正在开始长牙呢?已经能够看到白色的**了。”

    平儿欢快地说道,兰珍也听着高兴,喜不自禁道:“真的吗?云兮长牙了?”

    “自然是真的,再过几日,等小公主彻底地断了奶,本宫便让你见她,不过是几日功夫,你也不要太惦记了。”皇后安慰道,打发平儿说:“去吧,好生照料着小公主。”

    说着便拉扯着兰珍的手朝长廊的另一端指着道:“走,陪本宫到那边走一走。”

    这幽静长廊,曲折环绕,雕栏玉砌,两岸更是风景旖旎,两人走了一段路程后,皇后深呼了一口气道:“那日在未央宫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皇上与李诗君这个小姨子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本宫讲给你听。”

    那日听皓天断断续续讲述过,但是依旧不是很清晰,不明白,七年前,皇上会跟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渊源?

    “那是丽贵妃入宫后,第一次招亲人入宫,李夫人便带着她这个小女儿一同入了宫,那夜里,皇上到未央宫去过夜,正直夏日,这位李五小姐贪玩,又不愿意仆人跟在身边,自个儿提着灯笼,在未央宫的院子里胡乱走,巧遇见了皇上,且偏生没认出来,还跟皇上顶嘴来着,皇上与本宫讲过,说当时她穿着一身浅紫色宽松衣袍,那灯笼的光泽衬着她就好像是一颗圆润的明珠般……,忍不住地就过去了,谁知道这丫头,无知无畏的,张嘴就骂,动手就打,这才让皇上一直都记得她呢,说她就是个调皮的小马驹。”

    皇后讲着讲着便掩嘴笑了起来,兰珍只觉得这话不是很平常,脑海之中闪过自己初次在永福宫侍寝时的穿着,正是浅紫色宽松衣袍的,也是提着灯笼,又记起幼年时,自己也爱提着灯笼走夜路的。

    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思量着,莫非皇上是因为喜欢上了李诗君,故此才让她那般做的?

    想想又不太可能,那时,李诗君才八岁罢了,皓天心中有许多秘密,就好似一个源泉般,泉水总是源源不断的,却除非是他想要告诉你,否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兰珍知道皇后心中肯定是十分怨恨丽贵妃的,只是苦于无翻身机会。

    想着要讨好皇后什么法子最好呢?什么东西是她又而皇后没有的呢?这样的东西好似是不存在的。

    那么打击丽贵妃来博得皇后的欢喜,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要皇后高兴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云兮的,这是兰珍的想法。

    “皇后娘娘,请恕臣妾直言,丽贵妃向来嚣张跋扈,更是不将您放在眼中,三番五次地冒犯您,如今两位兄长又在战场上立下了战功,若是东丽国果真被攻下,将后论功行赏,这李氏家族怕是要鸡犬升天啊?”

    兰珍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的位置本就岌岌可危,若是李家也成为大燕的贵族,那么李诗韵登上后位就指日可待了,到时候,皇后的情景怕是不妙了。

    “你的意思是?”皇后疑惑道。

    “今日皇后娘娘心系与丽贵妃的姐妹情意,怕是他日,丽贵妃可不会念您待她的徐多好啊!”说道此处皇后的脸色已经变了,兰珍又压低声音道:“毕竟皇后的位置只有一个。”

    “嗯!”皇后听后倒也没得太大反应,淡淡地应承了一句,走了几步才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此话说给本宫听就是了,若是给皇上听见可是要出事的,珍妃你是想要去‘算计’谁吗?”

    皇后将“算计”二字咬得格外的重,兰珍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急忙辨别道:“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并无此意。”

    “没得就最好,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无人知道,而心存侥幸。”皇后加重了口气,兰珍一听见形式很是不对,急忙跪地请罪道:“臣妾一时气急,也是糊涂了,这才有了此等想法,请皇后娘娘恕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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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个卑微如尘的下贱婢女,你在你的百花群中流连忘返,我在我的宫心计里身经百战。 一个忍辱负重心怀不轨的复仇细作,一个贪图美色不理政务的傀儡皇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也不要嘲笑谁虚伪,就看谁能够算计得过谁? 家族的血海深仇、后宫的尔虞我诈,爱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男人永远都是女人的致命之伤。 江山,一场赌局;美人,手中玩物;游戏中不能自我,温柔乡命中注定的帝王冢。 兰珍:慕容皓天,这可怎么办呢?你又爱上了我这个卑贱如蝼蚁的女人…… 皓天:怎么会?朕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可以去爱,怎么会爱上你?不会,绝不会……朕守得住天下,怎么会守不住自己的心?奴颜婢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奴颜婢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奴颜婢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