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清水出芙蓉
因为帝后的到来,未央宫内也暂时平静了些,皓天有些散漫地坐在未央宫的主殿里,随意地瞟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宫女嬷嬷们,目光落在满身是伤的兰珍身上,她垂着头,并未哭泣也并未喊冤,格外的安静,等待着问话,也等待着裁判。
“丽妃,你说兰珍在安宁公主的身上放了针,险些害得公主受了伤?此话怎讲?可有证据?”皇后稍微了解些情况,便问道,何人不知兰珍是她认下的“义妹”,此时还冠着“陆氏”的姓氏,她若是不维护兰珍,岂不是被人打了她的脸?
想到这一层,兰珍便也不太担心,只是这一身伤痛,的确够她受的,心里想着倒是不知丽妃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见了她不是打就是骂,可恨的是,完全没得还手的能力,只能任她羞辱打骂,一口一个贱婢,叫得兰珍心里好似被火烧一般。
“不是‘险些’是‘已经’害得和兮受了伤。”丽妃懒懒回道,很是不满地“哼”了一句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又要责备臣妾‘凶狠’了?和兮不是您生的,您自然体会不到臣妾此时的痛楚了。”
“你……”一句话噎着皇后也是膛目结舌,却依旧心平气和道:“和兮虽然不是本宫亲生的,但是本宫好歹是她的嫡母,她唤本宫一声‘母后’,难道瞧着她受伤,本宫还能高兴不成?”
“这谁知道?”丽妃又是冷哼了一声,瞧着在一旁旁观的皓天,更是心中有气,这很是明摆着在责备她做错了,这是在心疼兰珍,故此才会让皇后来审理的。
“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皓天好似也听出来丽妃这话里的气,便也圆场道:“皇后问你可有证据呢?”
后宫之事,皓天从来都不会去插手的,女人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闹得太大,最好的方式还是由她们自己的来解决为好。
“证据?十来个人的眼睛都瞧着呢,和兮今儿个在紫轩阁玩耍就遇见了她一个,不是她做的是谁做的?”丽妃瞥了兰珍一眼,将“她”字咬得很是重,连兰珍的名字都不愿意喊,若不是帝后在此,肯定又是一句“贱婢”了。
“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皇后赔笑道,她心中很是清楚,皇上不会把丽妃怎样,只不过是想着自己出面救兰珍一次而已,而且还不能太伤了和气,故此此时哄得丽妃息事宁人才是她的职责所在。
“没错,是猜测,想着为何昨儿个没遇见她,前儿个没遇见她,偏生今儿个遇见她?为何昨儿个没伤着,前儿个没伤着,偏生今儿个伤着?这也太过赶巧了些吧!”丽妃目光如炬却并未瞧向谁,偏着头,抬起手,仔细瞧着洁白纤长的手指,这算是一种很不尊重的态度了。
“臣妾是没得法子证明那针就是她放的,那不如这样好了,您让她想个法子来证明那针不是她放的,若是说得通,今儿这事儿便算了,若是说不通,臣妾就豁出命去,也绝不会留下一个会伤害臣妾孩子的隐患在这里,皇上皇后若是觉得臣妾这份爱女之心有错,便随意处置臣妾好了。”
丽妃漫不经心地说道,兰珍不由心中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丽妃这招以退为进极其高明,这可让她怎么去证明那针不是自己放的呢?
她的确是与公主玩了一伙儿,若是要放根针在她的身上自然是轻而易举的,有嫌疑并不意味着真相如此,可是丽妃却偷换了概念转化为“不能洗脱嫌疑便是真凶”。
“蓉妃娘娘到……”正在兰珍迟疑之际,突听外间传来这样的传告声,帝后与丽妃听见这声音,都不由惊奇起来。
蓉妃是与皇后、丽妃同期入宫的妃嫔,闺名琅琊芙蓉,乃是贵族琅琊氏之后,是当年随着大燕太祖一同揭竿起义的琅琊氏后人,只是琅琊氏子孙不旺,后续无人,到了蓉妃父亲这代,更是落魄了,空顶着贵族的名望而并无多大作为,自然,单单凭着她那高贵的姓氏,入宫为妃也是理所当然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万福!”蓉妃俯身行礼道,兰珍跪在地上,只能瞧见她那缟素的裙摆,听蓉妃声音便觉得是个清丽人儿。
“蓉妃,朕好久没见了你,你近来可好?”皓天迎了过去询问道,蓉妃回道:“臣妾一切安好,谢皇上挂念。”听闻蓉妃很是不爱出宫门,一年四季在芙蓉宫内修身养性,故此宫中的人也很少提起,而皇上自然没得功夫去她那里过夜的。
“妹妹,姐姐终究是耐不住来未央宫瞧你了。”蓉妃很是亲切地说道,朝丽妃盈盈走去,瞧着这一屋子人道:“只是,是否来得不是时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怎会?姐姐‘贵足’塌‘贱地’,妹妹恨不得敲锣打鼓地欢迎,怎会不是时辰呢?”听闻丽妃与蓉妃初入宫时交情很是不错,但是后来不知是因为何事而闹得不欢快,从此蓉妃便就深居简出,隐居芙蓉宫内,鲜出宫门。
“呵呵,妹妹就爱玩笑,未央宫若是‘贱地’,燕都皇城内还有几处‘贵地’?”蓉妃浅浅笑了声,走到了兰珍的面前,弯腰扶起兰珍道:“这就是皇上与皇后都极其喜欢的御女小主吧!”
兰珍不曾想到,蓉妃会来扶自己,很是惊讶,这才敢抬头打量蓉妃来,听她的名字便能想到一句古诗“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如今瞧来果真是个清丽窈窕的可人儿。
一双含情目,两缕柳叶眉,消尖脸庞,樱桃小嘴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是迷人,就如同一杯上等的美酒,还未品尝,便飘来了清香,她也如兰珍打量她一样地打量着兰珍,那目光里满是欣赏。
蓉妃扶起兰珍朝帝后行礼道:“臣妾在来未央宫的路上,已然悉知了安宁公主被针扎了的事情,故此特来未央宫为这位御女小主洗刷冤屈。”
第91章:我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故此特来未央宫为这位御女小主洗刷冤屈……”蓉妃朝帝后说道。
“当真?”皇后听闻蓉妃如此说,不由有些欣喜道:“本宫正愁找不到法子,一则不能让和兮白白受了苦,二则也不能令兰珍蒙了冤,蓉妃,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解了本宫的燃眉之急。”
皇后听蓉妃如此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正愁没人出来替她挡一挡丽妃的锐气呢?
兰珍毕竟是位份太低,无法与丽妃抗衡的,虽说将担心和兮受苦说在前头,却很是明显的偏向了兰珍,如此也算是给蓉妃提个醒,只管直言不讳为好,她这个皇后也是要护着兰珍的。
丽妃自然也能够听出言外之意,心中虽然不满,却并未表露出来,心中的怒火好似因为蓉妃的到来而渐渐平息了些,不如刚刚那般盛气凌人,莞尔一笑朝蓉妃道:“哦?姐姐多年不出芙蓉宫,就连太后仙逝都以身子不便而未到长乐宫中跪灵,今儿好不容易出了宫门,竟然是当起活神仙来了,不出家门一步,竟知天下文章啊?姐姐倒是好生说说,何以见得她就是被冤枉的,妹妹愿闻其详……”。
“久日不见,妹妹还是如此能说会道?”蓉妃听丽妃言辞激烈,倒是也并未动气,只是朝皓天走去道:“皇上,您知道臣妾已经许久未出过芙蓉宫了,只因今日里听见外头惨叫声声声如雷贯耳,这才走出宫门来,只见个小宫女躲在芙蓉宫的宫墙下哭泣,细细问来,才知道是尚服局做针线活儿的婢女,说是前几日给公主做的新衣裳里出了针,是她粗心落下的,如今害得一宫的人都挨了打,更是害得碧玺宫的御女小主受了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故此臣妾才来未央宫的。”
蓉妃解释了来龙去脉,这才还了兰珍一个清白,丽妃一听事情是如此,更是恼羞成怒喝道:“是哪个贱丫头?本宫非要打死她不可,这种粗心事儿也能做出来?”
丽妃说着就要派人去抓那个丫头,蓉妃忙朝皓天道:“皇上,那小宫女本就是无心之过,更是有悔过之心,臣妾为了哄她说出实情,承诺了她绝不会追究,请看在公主并无大碍的份上,赏臣妾个恩典,让臣妾当回好人吧!”
皓天听蓉妃如此说,自然没得拒绝的道理,喊住丽妃道:“丽妃,朕刚刚不是说了吗?就当时为和兮行善积德,此事就此算了。”又朝皇后道:“不过,宫中也容不得这种粗心大意的人,皇后,你瞧着办吧!”。
皇后忙接口道:“皇上言之有理,臣妾会去尚服局好生查查这等事情的,兰珍好似伤得轻,皇上不如送她先行回碧玺宫吧!”
有蓉妃的证词,皓天又下了平息此事的命令,皇后也推波助澜,丽妃也无可奈何,满肚子的气而无法发泄。
皓天就坡下驴想着听从皇后的话先行送兰珍去碧玺宫,刚刚走近兰珍,还未言语便见兰珍的身子好似一下子被剔去了骨头一样,垮在自己面前。
“兰珍……”皓天急忙去扶,只觉得兰珍身轻如风,软若无骨,兰珍深呼吸了几下,只觉得心口沉闷,好似压着块大石头,喘气很是难受,更是有心悸之感。
连忙捂住心,这不像是因为身上的鞭伤而造成的,心中不由担心起来,该不是又中了谁的暗亏吧!
“快,快去请徐太医来?”皓天一手将兰珍横抱起来,朝未央宫殿外走去,皇后等人也匆匆离去,丽妃不由觉得更是气急,一顺手打翻了殿内摆放着的一个插着大束洁白水仙花的花瓶。
徐南一手搭着在红线上,眉头皱了皱,短叹了一声气,有种很是无奈的感觉,想着自己是皇上的御用太医,但是皇上一向身康体健的,除了日常的把脉听诊,真的没有别的事儿,所以沦落到整理日里为这些后宫妃嫔们看病,最重要的是,又是兰珍?
真是多灾多难啊!皓天在屏风内等待了许久,一直都听见徐南一言语,心中不由急躁起来,问道:“这到底又是怎么啦?”
按着徐南一把脉的惯例,时间越是久,问题越是严重,看着兰珍满身的伤痕也很是心疼,他曾经说过会保护她的。
“别告诉朕兰珍又中了毒。”皓天有些不耐烦地从屏风内出来朝徐南一问道,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一定要趁此几回好好地整治一回。
“没什么大碍……”徐南一收了红线,风轻云淡地说着,虽然被打了几鞭子,但是这也不过是较为严重的皮外伤而已,皓天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听徐南一漫不经心道:“就是出人命了……”。
“出人命了还没大碍?你跟朕开什么玩笑?你给朕把人救回来,不然朕饶不了你。”皓天本是放下了心,又听徐南一如此说,不由有些着急起来,朝徐南一喊了起来。
“啧啧,这条命……”徐南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摇了摇头惋惜道:“臣现在当真是无能为力。”
听到此处,兰珍不由也有些绝望,死,她从不畏惧,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够安然地活着,公主要杀她就如同捏死只蚂蚁般容易,倒是要谢谢公主没有让她受说什么罪过,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怎么说也得等上七八个月吧!”正在皓天情绪有些低落的时候,徐南一又说道,瞧着皓天脸上有些漠然的神情,笑了起来道:“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御女小主有喜了,您又要当父皇了。”
徐南一拱手报喜道,皇上刚刚亲政便有妃嫔有孕,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冲散近日因太后辞世而带来的愁云惨雾的消息。
“什么?”皓天有些不信地问道,兰珍也只觉得头更是晕沉沉?
“身孕?我竟然怀上了慕容皓天的孩子?”兰珍比皓天更是不信,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跟慕容皓天不会长久,故此在这方面一直都有防备的,没有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哪!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第92章:可否再夸臣妾一次
碧玺宫内,皓天亲自为兰珍的伤口涂上了药,安置她躺下,体贴地为她盖上了被子,心中的欣喜好似难以表达出来,只是浅笑了两声。
“兰珍,谢谢你,这是我亲政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我好高兴……”皓天很是平淡地说道,感觉不可相信这个事实,兰珍怀孕的消息对于他而言感觉是一件珍贵无比的礼物,他如今捧在手中,很是小心翼翼。
“臣妾惶恐!”兰珍也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对于皓天而言,有了皇嗣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惜,对于她而言,无疑是一道催命符。
公主会怎样对付她呢?她是公主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都可以除去的,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如此,明知道没得好果,却无可奈何,感觉一个判了死刑的囚犯,等待那大刀落下时的场景,恐惧是在所难免的,可惜再恐惧也无法改变事实。
“对不起,原谅我,你如今怀有身孕,又受了伤,我本该留在你这里,但是,我不得不走,一则母后丧期,我是孝子,不能留在后宫里,二则……”皓天边为兰珍掖了掖被边说道:“我也不瞒你,今儿,和兮受了疼,丽妃心中本就不好受,她又认为我偏着你,心里肯定与我置气,我要去瞧瞧她。”
皓天深情款款地说道,兰珍听话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她巴不得皓天早点走,不然她不知道她要这样一直演戏演到什么时候,她感觉她内心的那种纠结状态已经无法掩盖了,皓天再不走,她就要露馅了,到时,后果如何,她心如明镜。
孩子?她竟然怀上了慕容皓天的孩子?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说来已经特别注意了,没想到依旧是防不胜防。
这下子可该如何是好?就算如皇太后所言,南宫一族的血债是她一手种下,与皓天无关,那她也是不能为仇人之子生孩子的。
公主更是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世的,有身孕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惜,可惜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兰珍不由惋惜地叹息了两声,注定的、注定她南宫兰珍这辈子有数之不尽的苦要承受的。
手下意识地拽起了搁在枕边的手绢,无意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脑海里闪过皓轩的影子,总算,总算是有那么一刻是幸福过的,总算,总算有那么一个人是在意过自己的。
在意?瞬间脑海里又闪过皓天的俊容,他待自己也是极其好的。
“皓天……”兰珍失神的喊了一句,此时的皓天刚刚走到门口还未开门,被兰珍这突然一声呼唤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她撑着手臂半仰着身子,秀发倾下,遮掩着面容若隐若现,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风情,皓天也有些看呆了,都说孕妇最美,此时的兰珍竟是与平常决然不同,清素典雅,含情羞涩。
难得她喊自己的名字喊得这么的顺口,真是好听……,兰珍本不想唤他,不知怎么就唤出了口,见站在门口回首的皓天,一时倒是不知说些什么?
面对他深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在家族的血海深仇里,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在你待我的这份情谊里,算是我南宫兰珍负了你,可怜我与皓轩有缘无份,可怜我与你有份无缘。
“怎么啦?”皓天停顿了一伙儿,见兰珍也不言语,只当她舍不得自己,又回到床榻边问道。
“皇上,您可否再夸耀臣妾一句?”兰珍不知为何竟然流出了泪水,也许很快很快她就会死,而且还会带着她身体里的孩子一起死。
“嗯?”皓天听兰珍这样说,不由一时没明白,突然想起兰珍曾经说:“奴婢的胆大都是皇上您夸耀出来的。”,这是在告诉他,她害怕了吗?也是,丽妃如此盛气凌人,胡乱打骂,谁能不吓着?
“你很胆大……”皓天将兰珍楼在怀中温柔摸了摸她的秀发安慰道,“朕说过,朕会保护你的,放心吧!有朕在呢!丽妃她再也不会这样对你的。”
皓天胸有成竹地说道,最终还是放下了兰珍,独自朝外走去,门开的那刹那,远处的日光刚好闪射在他的脸上,绚阳虽美,却抵不过他俊美面容上浅淡笑意的万分之一。
“孩子,与你的父亲永别吧!母亲,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去黄泉,或是去别处,燕都皇城注定不是母亲的归宿。”
兰珍从未这样的伤痛过,死,并不可惧,可惧的是,舍不得死,多希望能够再这样糊里糊涂的多活几天啊?
手中紧紧地拽着那丝巾,泪水如江河崩裂般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不知哪里窜起一种莫名其妙地恨意,缠在心里,特别的痛。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血洗,她便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千金,陪王伴驾,理所当然,无论是清王还是皇上,都是她可见、可触、可想、可得的男人,如今却只能留下这道不完言不尽的“无奈”与“可惜”。
皓天来到未央宫时,丽妃正歪在榻上假寐,即便是垂着双眸也依旧能够看出她的怒气来,和兮娇小的身子在旁边随意地玩着,时不时靠近丽妃的身子摇一摇,撒娇道:“母亲,您陪我玩伙?”。
丽妃虽未理会她,倒是也没嫌她烦着自己,只是自己生着自己的气,采薇等人也是小心翼翼地旁边伺候着,无意一抬头见了皇上,不由吓了一跳,忙着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丽妃这才慵懒地睁开了眼睛,抬眼瞧了一眼皓天,又无力地垂下,悠悠坐起身来,随之扶了扶发髻起了身,微微施了礼,却是一副懒散模样,打发道:“将公主抱下去。”
采薇等人心领神会,忙着抱着公主要退下,和兮见了皓天却很是欢快喊道:“父皇抱我……”。
说来皓天很是有玩性,听和兮如此说,哪里有不抱的道理?伸手采薇手中将和兮抱了过来,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旁人都离去,皓天这才与丽妃说话道:“还生着气呢?怎么气性这么大?”
第93章:旁敲侧击的教训
“还生着气呢?怎么气性这么大?”皓天抱着和兮坐到了雕龙刻凤的紫檀榻上,顺手拿过刚刚和兮玩过的一串翡翠九连环给和兮,她便安安静静地在皓天的怀地认认真真地玩着。
见丽妃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问和兮道:“和兮,你瞧你母亲像不像个孩子?生起气来,六亲不认,见了父皇都不理,你说该怎么办呢?”
和兮听了皓天的话便呵呵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母亲跟和兮一样,要父皇抱呢!”
一句孩童话,惹得丽妃忍不住地抿嘴笑了声,走近皓天身边,点了点和兮的小眉头嗔怪道:“你这小丫头,连你也小胳膊往外拐,不帮着母亲,母亲不要活了,反正,夫君不疼,女儿不爱的。”
丽妃见皓天特意过来哄她,心中的气也消了些,说来够让她怄气的,兰珍就算了,蓉妃竟然也来瞎搅和?
“好啦!什么夫君不疼,女儿不爱的?说出去也没人信啊?放眼燕都皇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朕是最宠爱丽妃你的,何苦为了些小事儿,说出这些怄气的话来?”
皓天见丽妃有了妥协的态度,更是甜言蜜语地哄着,刚刚的沉闷气氛也渐渐地消减了些,玩笑道:“反倒是某些人,待朕越来越不上心了哦,来了半天了,没得句好话听就算了,愣是茶都不上一杯,好渴啊!”。
皓天装出一副口渴的模样来,丽妃这才不再怄气,命人端来了一套紫砂茶具,搁置在榻上的矮桌上,上面除却茶壶茶杯外,更有数个精巧的小瓷器罐,上面绘着各式各样的画儿,很是漂亮精致。
丽妃向来喜欢品茶,故此茶叶什么的最为齐全,打开一个绘着“灵猴水中捞月”图案的罐子,立刻便有一股子清香弥漫空中,闻得人很是舒适,问道:“太平猴魁如何?您最喜欢喝的。”
皓天正与和兮玩闹着,听丽妃如此说,不由抬眼瞧了她一眼,丽妃本是高兴着问他,却不料不但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一个冷漠的眼神,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将罐子盖了起来,挑了另一个绘制着“勾践卧薪尝胆”图案的罐子打开,用小镊子取出一块砖形的苦茶来搁在茶壶里。
赔笑道:“臣妾一时糊涂。”丽妃心中也很不舒坦,抱怨自己没考虑周全,如今皇上正在服丧期间,怎能喝好茶?自然是该喝苦茶表孝道的。
皓天倒也并未在意,继续与和兮玩,好不容易解开了九连环,和兮不由手舞脚蹈起来,在皓天的怀中蹦蹦跳跳的淘气起来,朝皓天道:“父皇好聪明,一下子就解开了。”
皓天见她这般高兴,心中也是宽慰了几分,搂着和兮问道:“今儿个朕的宝贝儿受了疼,这伙儿好了没?”抓住和兮小小的手儿亲了亲问道:“父皇好生心疼你,你晓不晓得?”
和兮连连摇头道:“嗯,不疼不疼,有‘徐南一’给和兮止疼,和兮一点儿也不疼。”
听到“徐南一”的名字,丽妃沏茶的手不由抖了一下,抬头瞧去,皓天的脸色很明显的不好看,很是正经地问和兮道:“谁为你止疼?”
和兮年岁还小,根本瞧不出父皇脸色有变,诚实地回答道:“徐南一……”,丽妃想要去制止,但是却被皓天一个眼神给吓退。
皓天很是正经地教育和兮道:“和兮,父皇今天告诉你,你要记住了,徐太医是父皇的好兄弟,你不能直呼他的名字,在国法,你年幼,需尊称‘徐太医’,在家法,你是晚辈,要唤‘徐伯伯’,知道吗?如果父皇再听见你直呼徐太医的名讳,父皇要罚你的。”
和兮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但是还是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皓天这才满意,朝外唤道:“来人呐,把公主抱回凤|鸣轩去。”
在外候命的采薇等人便急忙入内,将和兮抱走,待屋内只留下皓天与丽妃两人时,皓天的脸色便更是难看,转向丽妃道:“丽妃,朕有没有跟你说过,徐南一的名字只有朕跟母后才能叫?谁让你这样教和兮的?”
“不,臣妾没有,臣妾从来都没有这样教过和兮的。”丽妃知道,徐南一这个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虽然心中很是不乐意,除皇上外还有男人堂而皇之的以一个主子的身份住在燕都皇城内,但是她也不敢去冒犯他的。
“和兮是你亲身教养的,除了你还会有谁?别的事儿,你做什么朕都不会责备你,但是这件事儿,你太让朕生气了?”皓天有些生气地说道。
“臣妾真的没有!”丽妃有些委屈地说道,她也不明白为何和兮会脱口而出“徐南一”的名字。
“还狡辩?”皓天有些不满地喝了一句,“是不是要朕把这未央宫的人都好好地审一审?或者把和兮送给皇后来教养?”
不知刻意还是顺手将矮桌上放着的紫砂壶“砰”的说一声扫到了地上,弄出不少动静,道:“反正你也照顾不好她,好端端受了伤?即便那针是尚服局的人落下的,那么多的人伺候和兮,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敢说你没得半点责任?”
丽妃不由被皓天这一举止给吓到,陪伴皇上许多年了,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
“皇上……臣妾、臣妾……”丽妃不由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些什么,皇上虽然性情豪爽,还很是贪玩,也不爱理会这后宫之事儿,更是很少对后宫妃嫔发脾气,但是这不意味着皇上没有脾气。
“臣妾知错了,臣妾此后一定会好好地教育和兮,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请皇上千万不要将和兮送给别人教养?臣妾可以教养好她的。”
丽妃跪在皓天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和兮可是她的命,做什么也不能让她跟和兮分离。
皓天见她如此怒火才逐渐下去,弯腰一手将丽妃扶起道:“你侍奉朕多年,朕何时说过你半句重话?朕也是太动气了,快起来吧!朕知道和兮是你的命根子,不会让你们母子分离的,朕就吓吓你……”。
第94章:将自由还给你
不安的心态总是导致身边的环境里布满了诡异,深夜里,兰珍提着灯笼走在燕都皇城前往冷宫的道路上。
总是感觉背后阴森森,然后耳边能够听见衣摆擦风而擦出的簌簌之声,这条道该是皇城最为幽禁的道路。
冷宫素来是关押一些因过错而被废弃的妃嫔们,先皇驾崩时里面关押着的妃嫔已然被遣送去了别处安置,而皓天继位以来还没有将哪位嫔妃打入冷宫过,故此此时的冷宫是空无一人的。
无泪传了话,今夜公主要见她,约定地点就是冷宫,她不能也不敢不来。
“主子在这里面等你。进去吧!”刚到冷宫门口,无泪便出现在眼前,兰珍急忙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取下了头上带着的黑色斗篷,朝内走去。
只见晨阳公主一身黑色长袍立在冷宫院内好似欣赏着什么?月光倾洒在这景色萧条的院内,不由与月宫景物相似,满是冷气的环境里,林立着孤单而寂静的树影。
“主、主子……”兰珍轻声唤了句,不敢去打扰公主赏月,正要跪下请安,却听公主道:“听闻你怀了身孕,就不要跪了。”
一句话更是让兰珍不安,连忙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奴婢已经小心谨慎了,但是、还是防不胜防?”
不得不说,这孩子投错了胎,后宫那么多的女人,他在谁的肚子里不好,偏偏跑到她的肚子里来?
“这种事情,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够避免的。”明兮并未如兰珍设想的那般动怒,反倒让兰珍不习惯了。
“如今,你怀上了皓天的孩子,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明兮回头朝跪在地上的兰珍问道。
“奴婢正是迷茫,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请主子指示!”兰珍必须表现出极其服从,因为她本就是一具被人用丝线控制着的木偶。
“起来说话!”明兮吩咐道,兰珍却不敢起道:“奴婢、奴婢不敢起。”她将头低得更下,不敢抬眸去看公主的脸色,在这黑夜里,月光下,明兮脸色是苍白的,如同一张铺平的银纸,不如往日那般神采奕奕。
“本公主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是在想,你亲手杀了本公主的亲生母亲,本公主肯定不会放过你对吗?”事情过去这般就,明兮好似也接受了皇太后是她亲生母亲的事实。
“是!本公主如今很恨你,但是却更恨自己,处心积虑费劲十年时光,只为手刃杀母仇人,不曾想过,憎恨数年的仇人竟然是亲生母亲?”明兮说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道:“你能够体会那种滋味吗?那种被‘五雷轰顶’‘万箭穿心’的滋味。”
公主的忏悔更是让兰珍心慌,她越是悔悟,那么就会越恨自己,越会除去她。兰珍不敢搭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公主言语。
“倒是便宜了你,说来讽刺,十年前,我救了你,却不曾想,十年后,利用你杀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明兮冷笑了两声,突然发现自己一无所无,母后不是自己的,弟弟却不是亲的,她再不是值得她骄傲的嫡出皇女,而是一个她瞧不起的下等妃所生的庶女,她的一切好似都在福雅嬷嬷撞死在皇太后灵柩上的那一刻而失去得干干净净。
“奴婢,奴婢的命是主子的,主子何时想要随时都可以收回的。”兰珍轻声说道,只要不是被卖到那种脏地方去,死对于她是一种便宜。
“收回你的命又有何用?杀了你,她也活不过来,今夜叫你来,是想要问问你,有何打算?”明兮口气不如平常那般严厉,心中却并非如此想,杀了你,岂不是太过便宜?费劲十年光阴为你们南宫家族报了血仇,却落下个弑母的罪行,这笔生意太过亏本了。
“奴婢在等公主的命令!”打算?兰珍想着,我此生哪里敢想“打算”二字,我就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看似自由自在的飞舞在空中,实质落在哪里却半点不由人。
“你还会杀了皓天报仇吗?”明兮冷冷问道,兰珍自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从前皇上与皇太后对于兰珍而言他们是一体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将他们分开了。
“不会吧!”明兮见兰珍不答,猜测道。
“奴婢听公主的。”兰珍不敢去想关于皓天的事情,有两种感觉,第一害怕,如果皓天已经知道真相,那他还一如既往地待她好,到底居心何在?第二愧疚,如果皓天对于她的来历一无所知,那么他的好她无力尝还,故此愧疚。
“那你就好好的侍奉皓天吧!就当你从未认识我,你就是一个官家婢女因为主子犯罪而收编入宫为奴,然后意外被帝王临幸,成为了皇的女人;如今身怀皇嗣,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什么?”兰珍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话是何意?
“仇恨一直都是我存活的目的,如今这个目的没有了,我也开始迷茫了,打算回到御香阁内,精心调香,不想理会这些琐事儿,你好歹跟随我多年,说来你我都是苦命的人,被仇恨这条毒蛇折磨了整整十年,我想要解脱,也想你能够解脱,若是能放下仇恨,就留在宫中生下这个孩子吧!好歹是慕容皇家的骨肉,若是不能,便将这孩子舍去,我会给你钱财送你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让你开始新的生活。”
兰珍依旧是跪着一动不动,对公主这番话完全不可想象,新生活?她的人生还有别的生活吗?
“你听了我十年的命令,足够了,这一次,便由你自己做主吧!本公主还你自由。”
明兮说完边朝冷宫外走去道:“想好了,告诉无泪一声,我好做安排。”
幽静长廊内,无泪紧随公主身后,不解问道:“公主果真就这样放过兰珍?”
“放过她?那本公主十年的心血岂不是要付之东流?”明兮立刻恢复往日的状态,冷冽的神情令人畏惧。
“慕容皓天抢走了我的一切,这还不够,连我的母后都要抢走,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日,我要让他皇位不保。”
第95章:何时变得这般没有志气
翠娥领着两名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走入了兰珍的房间,伺候着起了身,见兰珍的脸色很是不好,忙关怀道:“小主,您的脸色怎么这般不好?皇上下了旨意,说小主您是第一胎,初次受孕,肯定很辛苦,特意派了两名医女住进了碧玺宫,奴婢这就让她们来给您瞧瞧。”
兰珍瞧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容颜,的确是不好,彻夜未眠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脸色?一手拽住翠娥道:“没事儿的,不过是昨儿个没睡好而已?”。
唉!忍不住地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虽然他还很小,可是那种微妙的存在感,兰珍好似已经感受到了。
“可是?”翠娥还欲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梳洗完毕后,便见环儿领着几个小宫女端着早膳进来,知道兰珍不是很注重她们的礼节,而素来待她好,便也大胆起来,指着一个晶莹玉透的玉碗欢快道:“小主,您瞧,这是从南辰国进贡而来的樱桃,听说皇上第一个赏给了咱们碧玺宫呢!”。
南辰国人杰地灵,土地总是能够长出这些好东西来,兰珍瞧着一颗颗小巧玲珑的樱桃就如同血色的珍珠似的,看得人胃口大开,吃了一个又是酸酸甜甜的更是喜欢,也无意识地露出了笑意。
却也只是一刹那而已,难道说,真的要为杀家仇人生孩子吗?这样对得住在天之灵的父亲母亲吗?
朝翠娥道:“我一个人吃不了许多,你们分了吃吧!”翠娥等人便高高兴兴地谢了恩,各自分了些,想着取一部分给外边伺候的公公们吃,到了门口又想起那些皇上不来的日子,那些眼皮子底的人随意怠慢便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一把朝外一抛洒在了地上。
“小主吃不完,也不晓得赏给谁,想吃的,便自个儿捡吧!”兰珍倒是没想到翠娥会这般做,只当她如今是碧玺宫的大侍女,自然想着在底下的人面前立立威的,便也没多言,任由着她,瞧见几个小太监果真过去捡起了几颗,翠娥心中不由得意起来。
待吃完早膳之后,兰珍遣散了众人,这才朝翠娥道:“你别那样对他们,大家都不容易,这宫中跟红顶白、拜高踩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怨不得人。”
谁都会有这样的心态,这是人之常情,翠娥不服道:“我就是不服他们,做奴才的理应就跟主子一条心,哪里能够如墙头草般的两头倒,只想着跟着主子吃香喝辣,不愿陪着主子熬苦受罪的,老天都不答应的。”
兰珍瞧着翠娥这般义愤填膺的模样,也只是笑了几声,环顾这碧玺宫内的陈设,从未想过自己会住在这个宫殿里,它是那么的辉煌,那么的华丽,那么的舒适,顺手摸了摸摆放在一个弧形陈设架子上的一只绘着“踏雪寻梅”图案的仕女瓶,画中女子身穿月色长裙,外罩着血红色滚白毛边的貂绒斗篷,银盘如玉的面庞微微仰起,正折着一只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红梅。
那般美丽、高贵、优雅、温婉,这是前朝天子的妃嫔,古传艳冠后宫的梅妃娘娘,因通文书、善丹青而备受天子宠爱,为她修葺梅园居住,冬日里,白雪纷飞,红梅绽放,与天子拥炉赏雪赋诗,被传为一段佳话。
不知怎地,兰珍竟然心生羡慕之意,这样富贵而恬静的生活,不就是天下女子一生的追求么?
“南宫兰珍,你想什么?何时,你变得这般没得志气?竟然也贪图富贵起来?”兰珍只觉得心头一震,心里头又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我……”
“狡辩!这种富贵也是你能够贪图的?不要忘记,他的母亲杀了你全家,而你亲手杀了他的母亲,你还果真打算为他生儿育女不成?”
“不、不,我没有!我、我……”强势的那个小人咄咄相逼,软弱的那个小人儿却是无言可对。
“哦!”兰珍淡淡地了“哦”了一句,不由在心中嘲讽自己,兰珍啊兰珍,你可真是个没有用的女人,你竟然想着在这燕都皇城内偷安,亏你,也敢想?
先不说,皇上若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会痛恨你,就说这深宫内的勾心斗角,你又能承担几分?
你竟然还真的在想到底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去,可真是够愚蠢的?
打发了翠娥,兰珍便开始“写信”,听闻晨阳公主已然离宫回到了御香阁,却留下了清王,好似是说,因为当年太后做的事情,让皓天与皓轩这两个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而聚少离多,故此想将皓轩留在宫中,多与皓天相处,也好增进一下兄弟之间的感情。
清王比皇上少一岁,今年年方二十,按说该是娶亲的,只可惜常年在益州而耽误,如今虽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是也同样是孝子,怕是婚事要耽搁好长一段时间了。
想起清王,兰珍总是有一种“不枉此生”的感觉,皓天与她有仇,但是皓轩没有,相反,晨阳公主救了她的命,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她的恩人。
无泪收到了兰珍递送出来的信,不由脸色一变,心中一惊,禀告明兮道:“主子,兰珍决定出宫……”,无泪停顿了一下又道:“那主子真的会送她出宫吗?”
明兮仔细地瞧着那信,这是一封只有她们才能看得懂的信,不由挑嘴一笑道:“当然,本公主向来言而有信的,说给她自由就给她自由。”
她这样的表情让无泪很是迷惑,不知公主所言是真心还是假意,露出疑惑的表情,公主若是放了兰珍,那十年来,所筹划的一切不都白白废了吗?
这绝不是公主的作风?正在心中狐疑之时,又听明兮款款道:“她要走,本公主自然是要放人的,不过我们慕容皇家的骨肉,可不能带走的。”
明兮说着将那宣纸狠狠一握,死死地捏在手心里,纠结的表情里却掩盖不住那种因胜利而释放的笑容。
“南宫兰珍,你难道还天真的以为你的自由是本公主能够决定的吗?”
第96章:避孕堕胎的花敷子
这日,皓天抽空来碧玺宫小坐,陪着兰珍用了午膳,说了写关怀的话,不知怎的说到了给孩子取名字的事儿。
皓天道:“若是皇子,那该是‘弘’字辈了,该赐个什么字好呢?”皓天若有所思道,他的两个皇子都去得太快了,还来不及给他们取名字,这次他想要先行准备好些。
“‘绵’字怎样?愿我们的情谊能够绵绵不断……”他这一说,又弄得兰珍的心神不宁,他当真还未对自己起疑心吗?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她吗?
“臣妾不通文墨,皇上您决定就好?”兰珍淡淡地说道,又玩笑道:“也许是个女儿呢?”
“女儿更好了,女儿可是明珠,我会跟喜爱和兮一样地喜爱她的。”皓天抬手要去摸兰珍的肚子,兰珍无意识地退了退,不准他碰,皓天好奇道:“怎么啦?”
虽说太后丧期,不能亲近,不过碰一碰总是无碍的吧!
兰珍好似看出他的疑惑,忙垂眸浅笑解释道:“你晓得我怕痒的,还闹我?”皓天当她害羞,便也不闹她,想着离去,刚挪动身子,还未走,又忍不住停下,靠近兰珍的耳边轻轻道:“兰珍,你等着,等母后丧期一过,等咱们的孩子诞下,我一定、一定会给你一件你意想不到的礼物。”
礼物?会是什么呢?兰珍心中幻想着,瞧着皓天离去的背影,不由笑了起来,慕容皓天,你怎么这样好啊?好得人不想去恨你,想要爱你。
可惜啊,我南宫兰珍没得这福分!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母后,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毁了我的家。
皓天走后不久,翠娥便端着一碗保胎药进来,还未靠近兰珍,兰珍便闻出了这保胎药与平日喝的保胎药不同,问翠娥道:“这是哪里来的?”端起那保胎药仔细闻了闻,这不是可令孕妇滑胎的“花敷子”么?
这是一种草系的避孕药,与麝香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单独使用便可起到避孕作用,若是与保胎药一块使用便可起到“滑胎”的作用,时常调配成熏香送往边疆的“军妓”使用,既能避孕又能堕胎,更是贵在它可令人失去痛觉,也可用在后宫嫔妃身上,如果皇上不想某位嫔妃受孕,在侍寝之后,会命其服用,是一种比较名贵的“宫药”。
故此也不能随意使用,在药源控制得特别严格,若无审批难以得到,倒是不知是谁能够弄来这般好的药给她服用?
“这药哪里来的?”兰珍询问道,翠娥说:“是医女亲手熬制的,是芙荏,她与奴婢很是交好,故此小主尽管放心吧!”
兰珍想着,连你都在担心会有人对这个孩子不利,那自然就是煞有其事了,也罢!反正我也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不如顺了她的意,倒也瞧瞧是谁这般与自己过不去?
三番五次的要这样陷害自己?先是命李瞳暗中下药,随后又是被陷害谋害安宁公主,现在又要对她的孩子动手了?
兰珍端起药碗,虽然内心很是跌宕沉浮,表面却很是镇定,与其自己亲手残害,不如借着别人的手来除去,如此好歹能够安心些。
“孩子,别怪母亲,母亲无能,母亲无为,不能也无法让你出生。”淡然一笑正要喝下那碗药时,翠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起来道:“小主,不要啊,小主,对不起,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这保胎药里有、有……”。
翠娥泣不成声地说道,不由吓了兰珍一跳,原来她也知道?而且还参与了?更是觉得这宫内人心叵测,也是,许多东西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她待李瞳也是好,还不是依旧用那般恶毒的法子残害她?
难为她在最为紧要的时刻说出了真相,没有眼睁睁地瞧着她喝下那碗“花敷子”,由此可见这宫中还是有一点点的温暖的。
“起来吧!”兰珍淡淡地说了声,如此镇定冷静的反应让翠娥倒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有被吓到也没有责备自己?
“我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倒是要感谢指使你的人,让我没得什么罪过受?”
兰珍很平淡地说道,想着去喝药,又忍不住地放下问道:“是丽妃娘娘吗?”
如今皇太后虽然不在了,但是丽妃依旧有皓天的恩宠在,这后宫里,她依旧能够当家做主,除了她,兰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来?
翠娥却只是哭,不敢说出背后的那个人来,兰珍便也不再相问,其实是谁都无所谓,反正无非是这后宫里的女人了。
罢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打定主意就不要再迟疑了,喝了这碗药,所有的结就解开了,从此以后,再不必过这种“步步惊心”的日子了。
打定主意,兰珍不由舒心一笑,将碗端到了嘴边正准备去喝,突然只感觉身边飘过一阵风,还未来不及抬眸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便感觉脸颊火辣辣起来,手中的药碗“噼啪”一声摔碎在地,兰珍也好似被出其不意地一个耳光而扇到在地。
“大胆贱婢,谁给你的胆子谋害皇嗣?”丽妃气匆匆地声音传来道,兰珍捂着脸抬头瞧着,只见殿门口立着皓天、皇后、蓉妃等人的身影。
皓天的表情很是惊讶,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皇后与蓉妃在不可信的同时还有一丝丝无奈。
“兰珍,你果真是想要毒害我们的孩子?”皓天很是痛心的问道,兰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翠娥哭哭啼啼地跪行帝后面前道:“皇上,不是这样的,是丽妃娘娘指使奴婢在小主的保胎药里放花敷子的。”
翠娥如实说道,皓天等人不由将目光投到了丽妃的身上,她并没得什么变化,只是冷哼一声道:“我当她怎么这么心狠,原来是想着借着这个孩子来绊本宫啊?”
说着丽妃便气急起来,上前就是给了翠娥一脚叱喝道:“皇上,您可都听得清楚了?”指着兰珍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为了陷害臣妾可是连亲生骨肉都不顾了。”
第97章:你太伤朕的心了
“这个女人为了陷害臣妾可是连亲生骨肉都不顾了。”丽妃怒气冲冲地说道,兰珍不由被这出其不意而来的事情而弄得惊慌失措,丽妃本是要害孩子?为什么临了又来这一出呢?
“皇上,不是这样的?昨夜里,丽妃娘娘派人将奴婢抓到了碧玺宫,说奴婢随意侮辱外间伺候的小太监,要给奴婢定罪,如果奴婢不听话的话,就要将奴婢调到浣衣局去劳役……”。
翠娥本是想要惩治那些小太监们给兰珍出一口气,不料这点小事儿竟然也被丽妃知悉。
“本宫什么时候派人抓你去未央宫?简直是岂有此理,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还要着眼睛做什么?来人啦,给本宫挖了她的眼睛。”丽妃听翠娥这般说,更是恼羞成怒叱喝道。
“皇上,兰珍怎会去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这之间必定有误会。”皇后忙着阻止丽妃的恶行,提议道:“不如将那下药的医女审一审?”
“没错,皇上,一定要好好审一审,臣妾可不是这样能够被人随意污蔑的人?”丽妃听皇后这般说更是不满。
不一会儿医女芙芢便被带了上来,不等问话就禀告道:“回皇上皇后话,翠娥说,御女小主担心自己身份卑微,无权无势,能够沐浴皇宠,已然遭后宫妃嫔妒忌,如今身怀皇嗣,怕是有人心中不满,而加以谋害,说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命奴婢从太医院偷来‘花敷子’。”
芙芢说着磕了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奴婢与翠娥是同乡,故此才听了她的话,做出这种糊涂事儿来,请皇上皇后饶命。”说着又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连连磕头。
“芙芢,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这样的话?是你在太医院不受重用,求着我,让你入碧玺宫的,你、你……小主待你不薄,你、你怎能……”翠娥不可置信地瞧着芙芢说道。
“翠娥,对不起,你快说实话吧,也许皇上皇后会饶了你,御女小主怎么可能绊得倒丽妃娘娘呢?”
还没人用刑,这碧玺宫内便已经是哭声漫天了,兰珍没有想明白事情的经过,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自己辩解了?
眼下不仅仅背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还有一个“栽赃陷害”丽妃的罪名?这哪一条不是死罪?
“皇上,臣妾没有,她们说的都不知道真的,臣妾没有命人去太医院偷花敷子,也没有想要陷害丽妃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是有人不想让臣妾生下孩子,是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
兰珍知道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所有的言语都是惨白无力的,皓天依旧是那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句话都不曾说。
“皇上,事实摆在眼前,您还要偏着她吗?还是您当真相信臣妾会去谋害她的孩子?”丽妃也趁胜追击地在皓天身边说道。
皇后与蓉妃想要说话,却好似都不知该如何张嘴?
“够了,都没别说了?”皓天被一群女人的声音好似吵得有些烦了,不由喊了一声,顿时屋内便也安静下来。
皓天瞧着兰珍道:“兰珍,朕就问你一句话……”皓天指着摔碎在地上的那一碗药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滑胎的药?”。
皓天的声音不算严厉,但是也不如平常那般随意,难得一见的正经,兰珍一时无言以对,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能够怎么办?难道说,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从此跟这个人剪不断理还乱吗?
“你知道?”皓天见兰珍不言语,便也明白真相如何?她果真是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难怪怀有身孕,她一点也不高兴。
“你就那么害怕会有人伤害你的孩子?就那么不相信朕可以保护你?”皓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也是!他才刚刚亲政而已,在外,边疆有四国牵制,在内,朝堂上还有许多太后遗臣不曾解决,最重要的是,就连保护燕都皇城安全的御林军他也无法操控。
“兰珍,你太伤朕的心了。”皓天很是平淡地说道,随之便转身朝外走去,他这一转身,就意味着这件事儿他是不打算管了,他是要将自己与孩子的性命交给后宫的人来处置了。
兰珍不由更是绝望起来?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伤心?想起与皓天的点点滴滴来,好似,皓天待自己一直都很好的,无奈地流下了泪水。
不是我要伤你的心,是命中注定,我与你不可能,横在你、我之间的是不能冰释的深仇大恨。
“皇后娘娘,您说这件事儿该怎么处理啊?”见皓天已经离去,丽妃便得意地问道。
皇后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朝丽妃道:“丽妃想要怎么处置?”
“臣妾只想皇后娘娘能够还臣妾个清白而已。”丽妃撇嘴一笑,那眼神里大获全胜的姿态呼之欲出,“至于处置么?她是皇后您的义妹,臣妾怎敢处置啊?”
说着便扶着采薇的手要离去,临了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首瞧着跪在地上哭泣的翠娥道:“至于这个贱婢么?皇后就交给了臣妾吧!”
立刻便从外进来两名侍卫要拖着翠娥出去,她口口声声地求着兰珍救她,可惜兰珍却也是无能为力,落在丽妃的手中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兰珍,你太让本宫失望了。”皇后也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又朝身边伺候的人道:“传本宫懿旨将御女小主禁足在碧玺宫内,静心养胎,不准踏出碧玺宫一步,直到皇嗣诞生为止。”
无论如何皇嗣才是最重要的,兰珍无奈地喊了声:“皇后娘娘……”,哀求的话也终究是一句都说不出口,皇上都不管她了,自然皇后也不会怜惜她的。
“丽妃这个人向来是不好惹的。”待皇后也离去之后,蓉妃这才言语,躬身扶起了兰珍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好生养着龙胎,若是能够生下个皇子,那什么事儿都没有。”
蓉妃说着又担忧起来道:“只是,这怀胎十月,你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就得看你个人的本事了。”
第98章:仁慈与残忍
未央宫内,一阵阵凄惨的声音传出,遍布在即将降临的黑夜里,显得十分悲戚,翠娥跪在殿内,只觉得浑身发抖。
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已经跪得麻木的双腿,瞧着旁边用刑的侍卫与被因为被掌嘴而已经面目全非的某医女,不禁寒颤!
“本宫最后问你一次,花敷子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丽妃冷冷的声音传来,因为天色已然逐渐暗下,身边伺候的人已经点燃了宫灯。
微黄的光芒照耀着丽妃的脸更为严厉而凶狠,那医女哭哭啼啼地禀告道:“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奴婢对娘娘是一片赤胆忠心,求娘娘明鉴,娘娘饶命啊?”
那医女脸已经肿得如一个腮帮子,说起话来完全变味,听着很是难听,丽妃嫌弃地撇了她一眼。
“还敢扯谎?本宫这边刚刚命人将花敷子搁入保胎药里,那边皇上皇后就立刻得到了消息,这不是给本宫下的套是什么?”
本以为能够弄来花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兰珍腹中的胎儿,没想到却误入了别人的陷阱,倒是不知这宫中还有谁敢这么不要命的跟她李诗韵作对?
丽妃又很是鄙夷地瞧着翠娥一眼,略有夸赞道:“额,挺仗义的!”悠悠起了身走到了翠娥身边道:“本宫最欣赏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了,且看在这个的份上,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这是不是那贱婢给本宫设下的局?”
翠娥有些恐惧地摇了摇头,丽妃的手段在后宫之中何人不知,落在她的手里,是注定没得好结果的。
“嗯!谅她也没得这般本事?”丽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宫中能够有胆子动她的人,也没得几个,皇后很明显不够分量,那到底是谁呢?
“虽说,你临了背叛了本宫,不过若非你倒戈,没让她喝下那碗堕胎药,不然孩子掉了,即便皇上相信是她为了陷害本宫而自毁胎儿,也会怪罪本宫的,说来你歪打正着的救了本宫一次。”
丽妃轻轻摆了摆手,命人将那重伤的医女拖了出去,翠娥很是明白,这一去指定是不回头的。
而她只怕也避免不了死亡的命运,对死亡的恐惧与对绝境的无奈,她也不由抽泣起来。
丽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接过了采薇手中奉上的茶,悠悠抿了口,靠着青丝缵金丝的枕垫半歪着身子,即便是一身缟素孝服却依旧掩盖不了她与生俱来的华丽气质。
“本宫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你既然误打误撞救了本宫,本宫若是杀了你,便有些说不过去了,但是你公然背叛本宫,出卖本宫,本宫若是不杀你,以后岂不是谁谁都能把本宫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
翠娥越是听丽妃的话越是觉得可怕,却完全没得挣扎的机会,只能等死。
“这样好了,本宫赏你个心愿,你在这世间可否还有未了的事情?”
“呜、呜……”翠娥捂住了嘴,紧紧地捂着,避免因为恐惧而失态,“奴婢、奴婢还有双亲在世!”
丽妃微微松了一口气点了点道:“哦!你放心,本宫会好生安置你的双亲!”朝身边伺候的采薇使了使眼色,采薇便心领神会地命人将翠娥拉出去。
“慢着!你还是个孝顺的女儿!这一点,本宫也很欣赏,这样好了,本宫赏你杯毒酒,让你死得舒服点!”
快出殿门时,又听丽妃悠悠说道:“顺便本宫教你一句话——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本宫想,在救她的时候,你已经做了死的准备吧!”
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淡定了,从被带到未央宫开始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奴婢谢丽妃娘娘恩典,只怪奴婢先行受惠于御女小主,不然奴婢一定为娘娘您当牛做马!”
翠娥挣脱出了侍卫的手,给丽妃磕了个头,只要不连累她的家人,死了也是值得的。
丽妃摆了摆手,避忌那逐渐远去的身影,不久之后采薇便进来禀告道:“已经处置了!”
“命人扔到井里,对外就说,本宫将活生生的她投到了井里了,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宫中还有几个胆子大的?”
丽妃不喜不怒地说道,在宫中身经百战的她,这一切都习之以常了。
“那依您之见,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会是谁呢?”采薇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琅琊芙蓉这个贱人是瞧着皇太后薨了,本宫的靠山倒了,又想着开始兴风作lang了。”
丽妃狠狠地骂了一句,手中一紧一把拽住贵妃榻的扶手,恨不得将那紫檀木给碾碎了。
“那我们……”。
“哼!自从当年皇太后灭了大燕贵族南宫全族,这些靠着老祖宗功绩而存活的复姓贵族们,就逐渐开始落魄了,琅琊氏也不例外,如今她的父兄远在北疆那寒冰之地,又并没得以多大重用,本宫倒是要好好看看,她琅琊芙蓉如何在本宫的手心里翻出天来?”
丽妃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自己的手掌,采薇自然明白她的心意道:“听之、任之、由之、纵之,眼下皇上守孝,不能召幸妃嫔,蓉妃本是要扶持兰珍博得皇上好感,不料兰珍这么快就败阵,那必定会设法邀宠,只要她敢动心思,娘娘便以‘不孝’之罪,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丽妃听后不由一笑道:“到底是跟随本宫多年的人,上次和兮的事情,是本宫送她个顺水人情,莫非还真以为本宫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吗?不过是想要给自个儿个台阶下罢了,不然皇上会怨恨本宫的。”
说着丽妃的气便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道:“说来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啦?怎么就被兰珍那小贱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你瞧他今天伤心的?宸妃母子双亡也不见他这样可惜的?”
采薇轻声禀告道:“听皇后宫中的人说过,说是皇上开玩笑的时候说喜欢她的名字!”
“兰珍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肯定又是皇上哄皇后的,他还跟本宫说,只是可怜她罢了!如今怕真的是由怜生爱了。”
第99章:生下这个孩子
兰珍的意外承宠,让燕都皇城不少宫女也燃起了想要翻身当主子的心,眼下又因为她的败落而逐渐地破碎了这样的梦想。
顿时,兰珍就是宫中的一个笑话,成为大家茶前饭后的议论话题,终究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一时得了主子的待遇,长久不得的。
都说见过不怀孕失宠的,没见过怀着孕也失宠的,奴才就是奴才,冠上了主子的名号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转眼便是炎热的六月,大清早阳光便很是强烈,兰珍微微睁开眼睛很是刺眼,心中却庆幸不是天寒地冻,若是寒冬腊月被遗忘在此,还不知道该怎么度过呢?
“还赖着不起呢?你当你还是备受宠爱的御女小主啊?这是当了几个月的主子,净是这么快就忘记该怎么当奴才了?”一个老嬷嬷的声音传来,不等兰珍回应,便感觉被子被人狠狠地一掀。
兰珍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抱住了被子,想着我本就依旧是御女小主,帝后虽然将她禁足,但是并没有废除她的位份,不过是这些奴才们只当她再无翻身之日这才如此怠慢的?
“你蹬我干嘛?还不起?等着我来伺候你呢?”嬷嬷瞧着兰珍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瞧着她的模样更是气愤。
兰珍无可奈何不得不起了身,本就不受人待见,眼下这燕都皇城的人都恨不得人人都过来踩上两脚,怕是还有数之不尽的苦头吃了。
稍后,两个宫女提着食盒入内,这是给她准备的早膳,可惜一打开食盒却发现都是一些变馊了饭菜,顿时闻见一股子馊味,不知是怀孕的害喜反应还是这味道太难闻了,竟是频频作呕起来,更是惹得两名宫女厌恶,纷纷发出抱怨之声。
“你还娇气上了是吧?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皇后娘娘说得很是清楚,吃喝用度不变,为何给我吃这些,我肚子里的可是皇嗣龙胎?”兰珍不服道。
就算皇上皇后对她失望至极,但是也不会如此待她,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那你跟皇后娘娘说去啊!”其中一个很是傲慢地说道。
另一个接口道:“害喜的人什么口味的都有,小主偏生爱吃这馊饭馊菜,我们有什么法子?”
一句话顶着兰珍无言以对,那两宫女见兰珍语噎,态度便更是不好,相互嘻嬉戏着出了殿内,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们的笑声。
兰珍也是无可奈何,更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倒不如果真如她们所说的那般临走前用这个孩子跟丽妃斗上一斗。
想起当日之事,兰珍不由心中一阵委屈,本想着安安静静地离宫去,没想到却落下这个结局?
偶尔觉得,倒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又很是不服,凭什么啊?凭什么就这样被她们陷害践踏?
一共没见过丽妃几面,每次见面不是打就是骂,那日的鞭伤还留着痕迹呢?
更是替翠娥难受,听闻被丽妃活生生地扔到井里谋害了。
翠娥在丽妃的威逼之下都未背叛自己,可惜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翠娥去死,什么也做不了?
已经想着法子联系了无泪,但是数日过去却毫无回应,看来公主是果真要回御香阁精心调香而无暇顾及她了。
要想活命,这个孩子还非要生下不可?
想起那日皓天转身离去时说的话:“兰珍,你真是太伤朕的心了?”倒是觉得有几分愧疚,她的确是想要除去这个孩子的。
兰珍抚摸着腹部,好似与从前不一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孩子长大了的缘故。
兰珍走出了房门,见小宫女们正在院内玩耍,有几个踢着毽子,有几个坐在院内的小石桌上边吃着点心边聊着天。
好似闻见一股子酸味,瞧去那石桌上正是放着一碟酸梅,这是孕妇爱吃的东西,想着肯定是皇后派人送进来给她吃的,她们却直接自个儿吃了。
本就没吃早膳,加上害喜的缘故,就更是想吃了,都已经快垂涎三尺了,忙着走去过去,那宫女一见她过来,果断迅速地将那酸梅给端走了道:“这是给嬷嬷留的。”
“这本就是给我的东西?你们、你们……”兰珍真是悔不当初了?也不明白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幅境地了?
“什么是给你的?皇后娘娘说这是给‘碧玺宫’的,我们在这里陪着你受罪,吃你点东西怎么啦?若不是为了‘照顾’你,我们能够被关在这碧玺宫里出不去吗?”
“就是、就是……”几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倒是她们受了莫大的委屈般。
“想吃也成,我给你……”不知是谁拿着一颗酸梅朝兰珍扔了过去,恰好扔在兰珍的脸上,虽不是很疼,但是这种被人羞辱的感觉着实是不好受的。
“我也给你!”她们好似觉得拿着酸梅扔兰珍特别的好玩,正好可以打发这无聊寂寞的时光,三三五五地都扔了起来,将兰珍当成了靶子,若是打着了便会欢快的笑起来。
不一会儿一盘酸梅便扔完了,为首的宫女甩了甩手道:“你瞧,都给你了,没话说了吧!”说着又朝宫女们道:“我们到别处玩去,别理她。”
说着便都逐渐离去,只留下一院子的景色与极其狼狈的兰珍,这样的羞辱她并不是没有受过,但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受。
曾经有信念支撑着她,如今好似信念没有那么的强烈的了,只觉得身子一软跪在地上,满腹酸水地往外倒。
“南宫兰珍,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兰珍在心中问着自己,很明显答案是否定,她又问自己道:“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好似很深奥,从前她只想着报仇,可是皇太后死后,她的仇恨没有了,便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着了?
瞧着满地沾染着尘土的酸梅,强压着内心那种“想念”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啊?
如果没有怀上这个孩子,那么她就不会这样踟蹰了?可惜事情总是如此不如意。
“兰珍,你是不是该为自己活了?”兰珍问自己,“难道你生来就是这样被人践踏的吗?”
定了定神,狠了狠心,兰珍一手抓起一颗满是尘土的酸梅就要往嘴里放去,生下这个孩子就是唯一的活路。
“小主,这酸梅脏了……”可惜还未来得及放入嘴中,手便被人狠狠地拽住,耳边想起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声。
第100章:强肉弱食
“小主,这个酸梅脏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男声传来,兰珍抬眼瞧着,只见一名侍卫服饰的男子半蹲着身子在自己眼前,总觉得这人熟悉,却一时半伙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兰珍有些疑惑地问道。
“卑职护宫营无痕见过御女小主?”无痕拱手行礼道,兰珍这才想起,这不是当日出现在碧玺宫喝醉酒的侍卫吗?说来那日他也算是为自己解了围。
“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兰珍疑惑地问道。
“卑职在护宫营里犯了事,被调来看守碧玺宫。”原来是这样?冷宫也是要侍卫来看守的!
兰珍不由觉得很是不好意思,被人瞧见这般不好的一面,见无痕还跪着忙道:“你快起来吧!如今的我,连个奴才都不如的。”
兰珍有些自嘲地说道,无痕便起了身顺势扶起了兰珍道:“小主如今怀有身孕,肯定有很多想吃的东西,不知小主想吃什么?告知无痕便是了,无痕虽没得别的本领,为小主您弄口吃的还是能够办到的。”
“我、我……”兰珍听他这般说更是不好意思起来,也在心中抱怨自己没有忍住,想着从前她也没这般贪嘴,果真是越是吃不着却越是想吃。
“总是听人说酸儿辣女,小主好似喜欢吃酸的,也许小主腹中骨肉是个小皇子。”无痕猜测道。
兰珍倒是没得心情想这些,从前是她不想生,眼下这般情景却是想生怕是没得机会生了,这漫长的禁足人日子,止不住那一日这孩子就保不住了,那这孩子滑胎之日,必定是她丧命之时了。
“让你见笑了!”兰珍苦笑了一声,又是俯身道:“上次的事情还未多谢、多谢吴大哥出手相救。”
无痕见兰珍行此大礼不由一惊道:“小主快快请起,小主是主子,无痕只是个奴才,承受不起。”
“宫中何人不知,我也只是个奴才,难为有人将我当个主子?”果真是难得了!
世间很多事儿都是可以选择,唯独出生不成,而令人难受的是她本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千金,却变成了一个任人羞辱践踏的奴才。
“小主是皇上钦封的御女小主,只要小主您自身不妄自菲薄,没人敢不把小主您当主子的。”无痕说着又是一拱手道:“护宫侍卫不宜与后宫主子多聊,卑职先行告退,稍后会命人给小主您稍些零嘴过来的,卑职告退。”
兰珍也不好留他,无痕想要转身离去,又停住朝兰珍道:“卑职并不姓‘吴’,卑职是个孤儿,自幼被选入了御林军,没得姓氏,若是小主瞧得起就唤卑职为‘无痕’吧!”
御林军是先皇亲自建立的,故此很多人都是自幼就进入了御林军,参加训练,以保护皇室成员为己任,守护燕都皇城安全为使命。
瞧着无痕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很是伟岸正直,那日听他酒后吐真言,便也觉得让他是来看守这‘冷宫’的确是屈才了,可见这世间有多少不公不平。
强肉弱食,这就是这个世间的规律。
为何她待李瞳那般好,她却终究是听命于她人而谋害自己?为何翠娥又会被迫在保胎药里下花敷子残害她的骨肉?为何自己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为何丽妃可以随意作践打骂奴才?可以在宫中横行霸道、肆意胡为?哪怕皇后都要礼让她三分?
无疑都是因为这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不然就只有受欺负的命运,也不会有人敢依附于你。
兰珍忘不了李瞳临死前的话,她说这燕都皇城不是人待的地方,半点不由人!
她也忘不了太后临死前的话,她说作为帝王的女人如果不杀人,那就只有被人杀的份儿了?
从未像今天这样知道什么叫做“后宫”,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许从她成为慕容皓天的女人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束缚在这个后宫里,永远也无法逃脱。
而在这后宫里,就会有着用无休止的斗争?
斗争里,要么胜,要么败,相信不会有人愿意当那个“败”的人?
只是、只是明白这个道理,明白得太过晚了。
曾经她认为自己是一只被人扯着线的风筝,往哪里飞完全不能自已,直到有一天,这根线断了,她竟然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没有公主的命令,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她从未为自己活过?
一切的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去年的三月,她初入宫的情景,不可预料的打骂叱喝、无缘无故的欺凌羞辱、无法抵抗的压迫作践。
南宫兰珍,你真的还要继续这样的命运吗?真的要在这个冷宫里了此残生吗?
就在这一刹那,好似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是宸妃的孩子,那个一落地就失去生命的孩子。
南宫兰珍,你本就不配生孩子!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想到在这宫中发生的一切,这本是暖意的六月却格外的寒冷,兰珍无来由地用自己的双手抱住了身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离自己而去,只留下她独自一人这样凄凉无助。
=====皓轩终究还是忍不住进入了碧玺宫,站在那堵红墙之后瞧着兰珍孤零零地站在院内,好似一只无枝可依的小雀儿,道不尽无助与凄凉。
看着她这样受人羞辱,吃苦受罪,真的好像过去帮帮她,可是不可以,她已经是皇兄的女人。
皓轩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他不能去窥视皇兄的女人,就算在心中倾慕都是一种罪过。
所以,他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瞧着,看着,忍着,痛着。
只觉得心口很是痛,那是一种钻心的痛,却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因为心情的缘故。
兰珍,原谅我,原谅我当年不曾将你带走;原谅我三年来不曾派人回京接你;原谅我那般亲信你已经离我去;原谅我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更要原谅我,无法、无法去与皇兄争夺。
皓轩捂着心口,忍痛转身离去,轻轻的他来了,轻轻的他又走了,不曾说一句话,只是这样静静地遥望着,就好似注视着天空上的日月星辰,任它是璀璨,还是暗沉,任它是圆满,还是残缺,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第101章:雨淋淋兮凄惨惨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片刻便是电闪雷鸣,兰珍不经意一抬头,只见远处乌云一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碧玺宫的方向而来,急急匆匆地想要去躲雨。
却不知道越是着急,越是跑不动,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脚底一滑便摔倒在地,随之便是倾盆大雨,在这炙热如火的夏季里,下一场雨权当是减减热气,倒是没得大碍。
但是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却并不是如此,这一摔本就是不轻,加上淋了些雨就更是难受了。
曲径长廊内,正是一群宫女好似瞧着热闹地瞧着她,嘻嘻哈哈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倒是谢谢她们,正是因为有她们在,兰珍在这冷苑内才没有那么的寂寥,无人问津的滋味好似比被人欺凌的滋味更加难受。
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世间不止她一个人,她没有聋,还能听见声音,还没有瞎,还能看见光明,也没有哑,还能言语,更是没有失去神志,还是保持着清醒,这算是“优待”了。
“哎呀,小主摔倒了?这可怎么办呢?”一个宫女故作担忧地问道。
“是啊?要不我们去扶一把?要是摔坏了腹中的胎儿,帝后可是要怪罪我们的?”另一个十分配合的接口说道。
兰珍自然能够听出来,她们是在故意嘲讽她的,自然也不敢去奢求她们能够过来扶一把,更不敢去想此时此刻会有人为她撑起一把雨伞,挡挡这来势猛烈的雨,虽说打落在身上不是石头,但是这雨水从天而降,颗颗珍珠似的圆润,也未必好受到哪里去?
“小主自己不爱惜身子,我们能怎么办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随之一群宫女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知道帝后很都很在意这个孩子,不敢明目张胆地谋害,但是不意味着她们不能“推波助澜”与“见死不救”。
反正宫中如今何人不知她想要除去腹中骨肉,故此才惹得皇上震怒,把她关在这里安心养胎的。
不等兰珍爬起了身来,那雨水便零零碎碎地停止了,有个宫女取来一把雨伞撑在兰珍的头顶上,故作惋惜道:“哎呀,小主,真是对不住,奴婢来晚了,您好似淋湿了,不如奴婢扶您回房,换件衣裳吧!”
那宫女说着便是松手去扶兰珍,可惜,兰珍却很是清晰地感觉有一个力气在推着她朝前倾去,若非她急速地推开那宫女,也许只怕又得摔一跤。
“闪开,我还能自己走呢!”兰珍很是不客气地说道。
那宫女倒也不介意笑道:“是、是、是,奴婢这就闪开……”双手一摊朝一群看热闹的宫女道:“大家伙儿可都是看见了,不是我不扶,是小主不让我扶。”
“是,我们都看见了,小主说,自己走……”站在长廊里的宫女们异口同声地说道,随之又是嘻嘻哈哈一片,若是碧玺宫外有人经过,还只当兰珍在禁足期间过得多愉快呢,笑得这般欢快。
本就身心俱疲,加上被这雨一淋,好似生病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当夜,兰珍便感觉头昏脑涨,很是不舒服。
倒不如设想的那般没人理会,新调过来的医女很是勤快,并没怠慢,很快地过来为她瞧病,说是感了风寒,有些发烧了。
立刻派人去煎熬,倒是让兰珍有了几分感谢之情,不如那些宫女们那般奚落嘲讽、阳奉阴违。
从来都没有感觉药味是这样好的好闻,虽然药吃在嘴中是苦的,但是闻在鼻子却是携带着清香的,遗憾的是,因为受了风寒的缘故,她的鼻息不是很通畅,有些堵塞,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因为在御香阁鼻子闻不到味道,就是死路一条。
“这位医女姐姐,可否给我些鼻烟?”兰珍哀求道,环顾着她的卧室,里头能够拿走的贵重东西,大致都被收**净了,怕是没得什么东西能够去收买人了,见那医女墨黑秀发倒是很亮丽便道:“姐姐,我梳发的手艺很是不错,从前落昭容与皇后娘娘都十分喜欢我这梳发的手艺,姐姐帮我一回,我为姐姐挽个发髻如何?”
兰珍实在是“黔驴技穷”了,拉扯那医女的手讨好道:“姐姐容姿不差,若是加以装扮,必定是美人儿一个。”
那医女只是笑,不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诊脉完后轻轻推开了兰珍的手道:“我打扮得那般漂亮作甚?与你一样去勾引皇上?”那话说得平淡,鄙夷轻蔑之气却更是明显。
“龙胎很是无恙,不过小主若是这样病下去,肯定是不成的,赶紧喝碗保胎药吧!”医女浅笑着说道,倒是看不出她好,也看不出她坏。
紧随着便见另一个医女端着药进来,递到兰珍面前道:“小主,孕妇不比常人,身体很是容易生病,您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的。”
说着扶着兰珍好生坐了起来,为她取了烟罗枕头好让她靠着舒服些,又打算亲自喂兰珍吃药。
这般好,让兰珍倒是恐慌起来,她们为什么会待自己这般好呢?这不符合她现在的处境?
“怎么?小主是存心想要害死腹中龙胎,故此不吃药吗?”医女很是不留情面地问道。
兰珍猜想她也不敢明着在保胎药里做什么手脚,若是孩子出了问题,皇上命徐太医一查真相自然大白,她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想必丽妃也是想到这一层,故此才会反其道而行之,给自己下了个连环套。
兰珍便放下戒心,打算去喝那药,却又听那医女道:“小主不怕奴婢在保胎药里下花敷子毒害您的龙胎吗?”
兰珍知道她又是在激自己,便也吃定主意她们不敢,偏生要喝了这药,免得还比她们瞧之不起。
“即便姐姐有胆子做,兰珍也有胆子敢喝。”说着想要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却不知怎么还未触碰到碗,医女的手便是一松。
药碗在“砰”的一声摔碎在地,医女故作惋惜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小主担心保胎药里有花敷子,死活不吃药,这可怎么办啊?”
第102章:布衣皇后卫子夫
兰珍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昏脑涨,热气熏人,无意识地摸了摸额头,竟然已经烫手,更是口干舌燥。
“来人、来人……”兰珍有气无力地呼唤着,可惜除却深夜从窗外飘入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虽然知道淋了雨可能会生病,但是这样严重还是不曾想到,在这夜深人静里,谁还会理会她?
这样的煎熬除了忍耐她也别无它法?
“兰珍啊……”母亲充满慈爱而柔情地声音传来,那般的亲切和蔼。
“母亲,我难受,母亲,抱我……”兰珍撒娇的喊道,腰身一变,她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六七岁的小丫头,扯着裙子满院子地瞎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她靠在母亲的怀中撒娇,母亲总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往她的鼻梁上一刮道:“多大的人儿了,弟弟都不要人抱了,怎么做姐姐的还这般粘人来着?”
“弟弟是男孩,长大之后就是男子汉,自然不要人抱的,女儿可不一样,女儿娇贵,母亲您说的……”兰珍五分扭捏五分撒娇地说道,总是惹得母亲哈哈大笑起来,慈爱地点着她的眉头道:“歪理!”。
“你若是永远都这般大该多好?那样母亲就可以抱你一辈子了,可惜哪一天我的兰珍长大了,母亲就抱不动你了,可该怎么好啊?”
母亲的笑容是兰珍认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母亲的声音是兰珍认为世间最动听的音律。
“难受,好难受!”兰珍呢喃地说道,呼吸很是明显地不畅通起来,也开始了讲胡话,一伙儿喊“母亲”,一伙儿喊“热”。
“母亲,我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不知是醒着还是梦中,兰珍好似看见了母亲慈爱的笑容,她正温柔地用丝巾为她擦拭着发烫的额头。
“你活该!”突然母亲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突然一下子变成了父亲严肃的脸,他怒喝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女儿?”
“父亲?”父亲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兰珍很是疑惑不解地唤了一句。
“你可知帝王的恩宠是多少人而梦寐以求的?你可知道慕容皇家的皇嗣是多么珍贵的?你得到了这一切,却不好好珍惜,你可真是个愚蠢到家的女人。”
“父亲,可是、可是……”他的母亲杀了我的全家,我杀了他的母亲,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为她生孩子?
“你以为杀了皇太后就是报了仇吗?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安息了吗?你要我们南宫一族世世代代都沦为贱族吗?你要一生一世都如此隐姓埋名吗?”
父亲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声音一声严厉过一声。
“那、那……那女儿该怎么办?”
“生儿不要喜,生女莫要忧,君不见,布衣皇后卫子夫……,得到了帝王的恩宠,你就能得到一切,再也没人敢这样践踏你、侮辱你了!振作起来,你是我们南宫全族的希望,你不能倒下……”
父亲鼓励道,可是母亲的声音又传来道:“兰珍啊,你累了吧!来吧!来母亲的怀里……”。
父亲与母亲好似站在一条路的两端,兰珍站在路的中央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亲说:“你要去争,你要去夺,你要把所曾经践踏过你的人统统都踩在脚下,你要背负光宗耀祖的重责。”
母亲说:“兰珍啊,不要太辛苦了,母亲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摆在面前的两个选择,让兰珍踟蹰起来,父亲见她迟疑不由很铁不成钢骂道:“你没用……”。
母亲却和蔼地笑着朝她招手道:“来吧!来母亲这边,你来了,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再也不用受苦了。”
兰珍好似有些心动了,她太想母亲了,正要朝母亲那边跑去,突然只感觉有一股子强烈的力气拽住了她,随之天好似一下崩塌黑暗了。
“兰珍、你还好吗?”皓轩见睡梦中的兰珍好似抬着双手再抓什么,她的表情好似很痛苦,便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此时已然六月下旬,即将便是燕京最炎热的流金七月了,各宫里都开始了储放防暑的冰块了,碧玺宫自然是没得的。
皓轩也知道深夜跑到这里来,若是给人发现了怕是大事一桩,此时的他实在不该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来的,但是他依旧还是忍不住。
此时,姐姐与皇兄很是明显的形成了两股势力,一个掌管着大燕三军兵权,一个控制着燕都皇城御林军,虽然御林军不能与三军抗衡,但是“远水”与“近火”之间还是有得较量的。
皇兄不能将三军永远地留在燕京,这样只会让邻国有机可乘,特别是揭开皇太后当年以“公主换皇子”的秘密后,姐姐与皇兄之间好似无形之中增加一些“隔阂”。
而他的存在就是化解这个“隔阂”,这就是他必须留在宫中的原因所在。
一边是承担一个母亲的职责将他抚养成人的姐姐,一边是与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兄长,他不希望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出事。
故此无论他多不想留在燕都皇城,也必须留下,既然留下了,既然知道了,那么他就无法若无其事地瞧着兰珍受苦,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精致的小瓶子递到了兰珍的鼻子前,安慰道:“兰珍,你要坚持住,会好的,皇兄会原谅你的,你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不会就这样对你置之不理的,待他的气消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闻见了瓶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兰珍的呼吸好似平顺了许多,不再那么的难受了,额头也不再那么烫手了。
拽着皓轩的手睡得很是安稳!
月光倾洒越窗而入,身穿孝服的儒雅男子守候在一个病中的女子床榻边,好似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病中的妻子,脸上尽是洗不掉的怜惜与疼爱,恨不得能够替她承受这一切疼楚。
第103章:恩威并施,邀买人心
清晨,绚阳倾洒而来,霞红衬着轻纱层层闪光,兰珍迷糊之中睁开了眼睛,这一夜好似格外的漫长,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般。
此时依旧感觉身子很不舒服,头还是有些发胀,但是很明显病势好似垮了下去,不如昨夜那般烧心痛苦。
悠悠的清香扑鼻而来,呼吸起来格外的畅快,若是没有闻错的话,这是上等的“沵迤烟”,是一种昂贵的鼻烟,更是贵在它难寻,用只能生长在东疆平原里的“紫风铃”调配而成。
年产量本就很低,一般只能给供给皇家使用,加上这几年,太后为了与四国交好,给了东丽国不少好处,准许东丽国的牧民们在位于东疆的平原放牧求生,故此产量更是少,如今大燕国能够使用此等鼻烟的,怕是只有皇上了。
“皇上?”兰珍脑海里跑出皓天的影子来,这才隐约记起,昨夜里好似一直都有人在身边照顾她,她好似一直都抓着他的手,可惜她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可是这后宫内,除了皇上谁能够进出自由呢?可是心中又不信起来,那日他一转身,好似就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情谊,被禁足这些日子里,更是一次都没有来探视过,可见是不会在理会她。
又怎么会深夜里来访呢?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无痕,你不过就是个看守宫殿的护卫罢了,谁准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莫非我们还不晓得该怎么伺候主子?”突听一个宫女的高声传来。
“你们晓得?那怎么小主昨夜里发高烧,你们没人去伺候?若是小主与龙胎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倒是要看看你们会有什么好果子?”
紧随着是无痕略带责备的声音传来,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发高烧?他一个侍卫别说进入嫔妃房内,就连深夜入殿都是一种罪过的?
“胡说什么?小主好好的,谁说她发高烧了?哪里听来的胡话,少些冤枉我们?”那宫女不服地说道,旁边还有几个宫女附和着“就是、就是!”。
“有没有冤枉?你们心中有数,昨夜里,小主痛苦难受的哀嚎声打更太监听得清清楚楚,我身为碧玺宫的看守护卫,有责任与义务保护小主的安危,小主若是遭刺客袭击而不测是我无痕护宫无能,若是因病而出了个好歹,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就等着受罚吧!”
无痕有些威胁说道,倒是威慑了一下那群宫女们,一时间无言以对,兰珍顺势唤了一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外头的人没想到兰珍会突然说话,不由被这出其不意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各个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人不知,我如今身怀龙胎,需要静养,谁这般大胆敢扰我清梦?”兰珍又是叱喝一声道:“我虽被禁足,不过好歹还是这碧玺宫的主子,若是有不愿意伺候的,尽管回了皇上皇后,给调出去,若是还想着留在碧玺宫么……”。
兰珍略略停顿了一下又问无痕道:“无痕,若是我想要处置几个奴才,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无痕好似明白了兰珍的意思忙道:“小主是皇上钦封的御女小主,手中还有册封的圣旨与玉册,那便就是这碧玺宫的主人,自然有资格处置奴才的。”
“那好得很,那就替我好生的教训一下这个几个扰我清梦的奴才吧!各自掌嘴十个,也好让她们长长记性。”
平常个,这些宫女们都是一条心,没得人听她的话,更没得人听她的指挥,今个儿难得有一个正义人在,兰珍自然不想放过这个“立威”与“教训”的机会了。
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孩子好似又长大了些,心中却越发难受。
“对不起了,我的孩子,原谅母亲为了家族的血海深仇想要除去你,更要原谅母亲此时为了保住性命与尊严而决定生下你。
母亲不知道待你出生后会有怎样的命运?你的人生会承受怎样的磨难?但是母亲向你承诺,今生今世,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些宫女没想到兰珍会突然如此做,更没想到碧玺宫的护宫侍卫此时还敢听命于兰珍,不由慌张起来。
“来人!奉小主之命,掌嘴……”无痕应命吩咐道,立刻从外入内几名威武的侍卫要行刑,这是宫女们才真正的意识到“危险”起来。
一则,兰珍怀着龙胎,不算是完全失宠,二则,这事儿要是闹出去,无论结局如何,她们都讨不到好来。
“小主息怒,奴婢等不是‘故意’的,请小主宽恕!”一名宫女示弱哀求道,其他宫女见她如此,也不由统统跪地请罪。
兰珍便也就坡下驴,一则,这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放肆,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的,若是逼得太急,也许会惹得她们“狗急跳墙”,更是想着法子来迫害她,二则,如今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如此孤军奋战太过艰难了,不如恩威并施,邀买人心为好。
悠悠道:“自从我入主碧玺宫来,还未处置过谁?本是要拿你们当个典范,不过既然你们都知错了,我如今身怀龙胎也不想动气,便看在皇子或公主的份上,饶了你们这一回,若是有下回,可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宫女们听了,这才放心,说了几句道谢的话纷纷退下,兰珍命无痕稍微在外等候,说有话要问,待兰珍梳妆完毕,无痕才入内请安。
见兰珍装扮齐全,发髻端庄,妆容得体,服饰发饰皆比平常更为隆重体面些,再没得半点婢女的姿态,气势不亚于任何一位后宫小主,便也明白兰珍这是振作起来了。
“卑职说过,只要小主不妄自菲薄,宫中没人敢不当您是主子的。”无痕拱手说道。
兰珍不由欣慰起来道:“无痕!这世间的功名利禄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瞧你很是有眼光,今日,你若助我脱离困境,我定可保你将后官运飞黄腾达,仕途平步青云。”
第104章:谷草邀宠
“我保你官运辉煌腾达,仕途平步青云……”兰珍胸有成竹地说道,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没有价值的人注定只有被遗弃的结果。
虽然无痕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与他也不过是见过几面,但是感觉告诉她,谁会无条件地去待一个人好?
想起那日他醉酒所言,官运如此不顺,心中抱负施展不开,想必是想要借着后宫妃嫔的提携而一展宏图的。
无痕不由一愣,没想到短短几日竟然让兰珍变得这般坚定,可见昨夜那场病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卑职谢小主!”无痕也并未遮掩,倒是让兰珍心中更为钦佩几分,比起那些貌岸道然、表里不一的人要豪爽得多。
“卑职自幼在御林军训练,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乃是军中的佼佼者,不料却一直不得重用,不能在御前伺候保卫皇上便也罢了,沦落在护宫营保护后宫众位主子也罢了,没想到却处处被人压制、排挤,空有一身本领与一副精忠报国的心,却无用武之地,卑职定会全力协助小主脱困……”。
无痕很是诚恳地说道,将“怀才不遇”的遭遇与“壮志凌云”的志气表达得淋漓尽致。
兰珍正是需要这样的人,与其这样被人欺凌,还不如好生搏一搏,也不枉父母给予的性命。
兰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想起昨夜的梦来,也许那些话并不是父亲母亲的意思,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对了,昨夜里,可有什么人来过碧玺宫?”兰珍试探地问道,碧玺宫被封宫,那自然也容不得人随意入内的,若是有人进来,无痕必定是知道的。
“人?”无痕听兰珍这一说不由惊讶起来,“小主为何如此问?”
“昨夜里,我虽然昏迷之中记不清楚,但是隐约感觉有人看过我,而且这屋内残留的‘沵迤烟’香味,便是铁一般的证据,肯定是有人来过的。”
“沵迤烟?卑职没闻见什么味道啊?”无痕用力的嗅了两口,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兰珍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这是一种帝王独自享用的香,一般人谁知道“沵迤烟”是什么?
“额!是一种很尊贵的鼻烟,从前伺候皇上的时候,听皇上说过,感觉闻到了这样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许是小主太过思念皇上,故此才会这样吧!”无痕也未多想,又道:“昨夜并不是卑职当值,但是并没有听闻有人来过碧玺宫。”
“额!”兰珍也不好再问,想着皇上也是个文武双全的男子,若是他跳墙而入,或者瞒过众人的视线而来,倒也不是不可的,曾经他不就是轻而易举地出现在这碧玺宫的屋顶下吗?
想着不日便是燕都最炎热的七月,这个季节里,萤火虫最容易出没的。
“无痕,我如今最重要做的便是养胎,只要保住了这个孩子,我才能有活路,你可否帮我找些‘谷草’来?”。
谷草,顾名思义便是生长在稻田里的草,这种草生命力极其顽强,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稻谷的水分与容养,是农户眼中可与蝗虫相提并论的害物,但是同时它却是一味调香的香草。
通过加工它散发出来的气味能够令人醒目静神,最重要的是它的香味能引来萤火虫,这也是为什么稻田里总是萤火虫泛滥的缘故所在。
还记得那一日,皓天在永福宫为她布置的新房,那帷幔上沾着的萤火虫光,格外好看。
燕都皇城是整个大燕国最为显赫珍贵的地方,此处虽不及江山秀丽,却融合了整个大燕江山的优胜名景。
在药浴温泉的上游有个人工建造的小山谷,名为“合欢谷”,传闻是大燕永和皇帝为心爱的妃子“盈夫人”而特意建制的,盈夫人爱养金葵花,可惜金葵花只能在白天绽放,偏生这位盈夫人却喜欢夜里赏花,希望能够在夜晚也能看到金葵花绽放的模样,故此永和皇帝便奇思妙想,建立合欢谷,命人精心养了数之不尽的萤火虫,在夜间发光,落在金葵花上,就如同金葵花开花一样。
经历数百年,合欢谷一直存在着,想必里面也有萤火虫,只要稍微用谷草诱惑,它们肯定会闻香而来的。
“谷草?”无痕很是不解的问道,“谷草一般在稻子成熟之际,可是此时早稻已经收割,晚稻又未开始成熟,这个季节去哪里寻谷草?”
兰珍无缘无故想要寻找谷草,无痕虽然不知道她要作何用?但是必定是想法子来脱困的,先行解除了这碧玺宫的宫禁才是。
“燕都是大燕国都,是大燕经济最为繁荣之地,聚集了不少达官显贵,大部分的土地都是用来建立府邸房屋,稻田不多,故此只有早晚两道,但是燕都城外,却是早中晚三稻,此时中稻正是成熟之际,谷草并不难寻,就是得出城,你可否能帮我寻来?”
谷草虽不是什么上等香草,但是它却是一种“百搭”香草,如同调料一样,起到“画龙点睛”之用,从前调香之时也是时常接触的,故此比较了解。
“无痕必定会想法子为小主您弄来的!”无痕保证道。
“谁?谁在外面?”兰珍正在策划着如何引来合欢谷的萤火虫时,突然听无痕喊了一句,紧随着便是“吱嘎”一声一手从门外拽出个小宫女来?
“砰”的一声,那宫女手中端着的一盘酸梅便摔碎在地,那宫女也慌慌张张的跪下了身子,哭哭啼啼哀求起来,支支吾吾地听不清她说什么?
“哑女?”兰珍一瞧不由一惊,这不是当日在厨房伺候的哑女吗?她不是在厨房伺候吗?怎么跑到这里来?
一想肯定是刚刚教训了那群宫女,她们不敢来伺候了,故此欺负这个不能说话的哑女,让她来?
哑女好似被无痕这一叱喝给吓到了,跪着蜷缩成了一团,什么也不敢,兰珍忙着过去扶起她道:“别怕!”见哑女手中有着明显被人掐过的指痕,猜想又是给人欺负了。
拍了拍她的手道:“别怕!今天起,你就在我房里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