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坐看云起时
若水没料到傅贵人还记得她?并且还如此关怀她,听闻她这担忧之话,心中更是内疚。
“这位是?”傅可馨与若水寒暄一番,这才看见立在一旁的兰珍,仔细打量了两眼,总是觉得眼熟,却一时半伙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何人?
“傅贵人,三年不见,贵人更为恬静贤淑,刚刚推门而入之时,见贵人您就席而坐,专心阅树的模样,不知怎的一晃眼,只当天宫的仙子误落了凡尘呢?”
兰珍朝傅可馨的方向走去,一直都想要培养势力与丽贵妃抗衡,却苦于没得人选,此时,眼前不正有一个吗?
傅可馨当初乃是受丽贵妃迫害才会沦落到此地步的,若是给予她翻身的机会,自然会与丽贵妃成仇,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的。
何况,兰珍虽与傅可馨没得深交,但是简单的几次会面与沟通而言,也是深信傅可馨的人品可佳,两人也算是有几分好感的,必定能够联手同仇敌忾地对付丽贵妃,如此便不是势单力薄了。
“这、这……”傅可馨听兰珍如此说,更是奇怪,进入燕都皇城没得多久,她就是被送到这撷芳殿养病,三年来,更是深居简出,许多人与事都逐渐的淡忘了。
“贵人,这是兰珍啊!如今是皇上极其宠爱的珍妃娘娘。”若水见傅可馨还没有猜出来,便介绍道。
傅可馨这才想起来,一听兰珍竟然就是外界传闻皇上极其宠幸的珍妃娘娘,一个奴婢出身的女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给、给珍妃娘娘请安……”傅可馨很是不自然的行礼道,想当初,兰珍还特意给她来送过东西的,这份恩情她可是一直念叨着的。
“贵人,这是做什么?”兰珍也很是不好意思接受傅可馨的礼数,急忙扶了起来,三人再寒暄了几句,便坐到了一起交谈起来。
撷芳殿内,一切从简,几乎没得别的陈设,墙壁上也就挂着几幅“荷花”的手绘画,其余便都是古书、竹简,可见这三年来,傅可馨的才学更是更上一层楼。
“命该如此,也怨不得谁的。”提起可馨这三年来是否过得好时,可馨有些伤感地说道,此时小宫女才端上茶来,按说她如今仍然是贵人,即便是在此养病也该有着不少人伺候的,但是宫廷就是如此,不得宠的主子就是没得主子待遇的,何况是一个被冷落三年的主子呢?
“本以为有着父亲与皇上的关系,我在后宫之中,必定是平步青云的,谁知‘她’如此忌讳我的身份,这才如此陷害我?害得我在这撷芳殿一住就是三年,其中辛酸苦辣,怕也只有我资自个儿清楚明白了。”
可馨说着说着便垂泪起来,拿着丝巾去拭泪,又继续道:“也庆幸,托着父亲的福,自幼便是饱读诗书,能够写得些字,撷芳殿的掌事姑姑,最烦做这些手头上的功夫,便也让我来做,换得一日三餐温饱,一年四季衣裳,不然,只怕早早死在这里,也是无人知道的。”
虽说可馨并未说自己受了多少苦楚,但是可想而知的,兰珍瞧着她如此,急忙安慰道:“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贵人莫要灰心,皇上此时若是看见您,必定会宠爱的。”
“皇上?”可馨听见皇上二字,一下子感觉眼睛都亮了,这个她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想要看见却不能看见的男人,总是能够如此勾起她的心弦。
“兰珍此时已经在伺候皇上将近三年有余,老天庇佑,还生下了一位公主,但是后宫的日子的确不好过的,虽然看似在步步高升,但是实际……”兰珍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改得了一切,改不了出身,即便穿上这绫罗绸缎也垫不高被他们看低的出身……时时刻刻都感觉朝不保夕,但凡我能够安生一刻,我也会想办法还‘贵人’您,一个清白的。”
兰珍说着也伤感起来,虽说傅可馨的父亲如今也早早告老还乡,不在朝廷上走动,但是凭着她的聪慧,要得到皇上的恩宠,是绝没得问题的,只是苦于一直没得机会而已。
想到此处,兰珍心中不由觉得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个声音在问自己道:“南宫兰珍,你在想什么?你是想为自己的‘男人’物色‘女人’吗?你是嫌弃这后宫之中与你共分恩宠的人还不够吗?”
又有另一个声音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天下的主人,莫非你还奢求他独属你一人吗?与其是与你作对的女人,倒不如是与你一心的女人,只有斗败了丽贵妃,你才能在宫中‘抬头挺胸’,不然你永远都只能‘仰人鼻息’,被人看低……”。
“罢了、罢了,三年时光足够磨平一个人的斗志,三年冷落也足够浇灭我内心的那份热情,此时,我只求能够在这燕都皇城内安然度过每一日。”傅可馨淡淡的笑了声,继续道:“别的,都不想了,此处,虽然孤寂、冷清了些,但是好歹还有一份自在的。”
“贵人?”兰珍听可馨如此说,不由失望起来,是了,多年的冷清,是足够磨平一个人的斗志的,没了斗志,别的也就都不重要了。
“贵人如今这份恬然之心,渴望平静的心,我太过明白了,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今日,贵人的父亲还身康体健,贵人与他老人家还能‘千里共婵娟’,相互思念,贵人在此偷安,莫非就没有想过,接父亲入宫见一面?若是等到贵人年老色衰,家中老父亲不幸辞世,岂不是‘遗憾终生’?”
为了激起傅可馨的斗志,兰珍不得不提起了傅可馨的父亲,可馨想起了父亲,泪水又不由如黄河之水这般滚滚而来?
“贵人能够心境平和,也是一件好事儿的……”若水见可馨如此伤心,心中也有几分不忍,只是好像看出了兰珍的意图,倒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拿着手绢为她拭泪。
“珍妃娘娘,还请您在皇上为嫔妾美言几句……”可馨好似被兰珍给点拨通了,顺势便是一鞠膝跪在了兰珍的面前。
兰珍急忙扶起她道:“贵人,何来的大礼?兰珍从前不知您的情况,未能尽力,如今知道了,贵人不说,兰珍也定然会像皇上提起的。”
待兰珍与若水安慰了一通可馨,便告辞而去了,若水有些心神不宁,为兰珍道:“是想将傅贵人推荐给是皇上吗?”
想着这些年兰珍也被这后宫改变了,既然会想着将别的女人送到皇上的床榻上,以此来邀宠。
“不……”兰珍摇了摇头,瞧着前边的路程,这燕都皇城这么大,到处都是“路”,而她却感觉无路可走一般。
“那、那你……”若水听兰珍如此说,不由奇怪,既然没得这样的心,又何必去点开傅贵人的心思呢?这不是再为自己寻不是吗?
“听闻这后宫里的女人有好些妃子为了留住帝王的恩宠不惜将自己的姐妹或者亲信送给皇上,好相互扶持,如丽贵妃,不也算是吗?”兰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连丽贵妃都要如此,何况是她呢?
“我待我皇上是爱,皇上待我也许也是爱,不是帝王与妃子的爱,而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既然是这样的爱,怎么能够容忍‘第三人’呢?一切都得看傅贵人自己了,我也只能稍稍‘尽人事,看天意’了。”
说完,兰珍更是吞了一口凉气朝若水道:“当日,我的孩子险些被人害了,没想到如今,我却要想方设法地去陷害别人的孩子,自己都认为自己可恶的。”
春熙宫的禧嫔怀了身孕,燕都皇城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了,接踵而来的,不仅仅是皇上的恩宠更是这后宫的地位与权利。
“趁着孩子还小,胎儿不稳当,下手最好不过了,不然只会夜长梦多。”若水完全明白兰珍的意思。
禧嫔封妃指日可待,待她与兰珍平起平坐,这后宫只怕就再无兰珍的位置了。
好生在撷芳殿耽搁了时辰,此事,已经是暮日西沉,兰珍遥望着遥远的地方,一轮红日如含羞的女子,逐渐朝山的那边退去,将整座山都染得红红的。
“父亲、母亲,你们若是在天之灵,就请保佑女儿这次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度过吧!”
兰珍心中默念道,禧嫔的孩子要除去,但是也绝不能自己动手的。
“宁嫔受丽贵妃倚重,恩宠只怕不比禧嫔少,却被禧嫔抢先一步怀上身孕,一则她心中不舒服,二则,丽贵妃也会责备她,如此一来她必定是恨透了禧嫔……”
“待我们再挑拨挑拨,宁嫔必定会想办法除去禧嫔的孩子……”
兰珍与若水相视一笑,还是若水懂她,道:“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很难解释的……只是,皇上好不容易有个孩子的……”。
说着兰珍不由又惋惜起来,虽然那孩子不在自己的腹中,但是好歹是皓天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是多么的高兴啊?
可是正因为他是这么的高兴,所以她的心才不得不狠,皓天,你千万别怪我,即便我不做,别人也会的,与其让我别人抢先,然后陷害于我,不如让我抢先,陷害别人。
这后宫,向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我渐渐的也不明白,我争的是你,还是这后宫的权利。
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得到了你的恩宠,就得到了后宫的地位,得到了后宫的权利,好似也能够自然而然得到你的恩宠。
第212章:纺织的女人(邀宠)
这日,天气十分要好,午后,皓天与往常一样,来到了碧玺宫,因为一般这个情况,会是云兮刚刚午睡醒后的时辰,皓天也特意地来找兰珍,然后两人一同到悬壶所探视云兮。
久而久之便也成为习惯了,可惜环儿却又禀告道:“娘娘,外出去了。”皓天不由好奇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天如此,大概连续有三五天都是这样的,问到去了哪里?
环儿又回答不上来,说是娘娘说:“出去走走……”更是让皓天奇怪,她这是去了哪里?
便在碧玺宫内,稍稍等待了伙儿,待兰珍从外回来,询问她去了哪里?兰珍却是极其的言辞闪烁,更是奇怪起来。
“你连续好几日不去看云兮,小心她会‘记恨’你的,这小丫头的心思可‘烈’了,那日跟南一开玩笑说,将后的等她大些,就让她跟着南一去民间行诊救人,她竟然责备我偏心,说和兮姐姐怎么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学?呵呵,这丫头,可比不得一般的孩子,被南一教得越发聪明,就连心思都成熟得比较快些。”
提起云兮,皓天有种津津乐道的感觉,这个女儿很是活泼,不由觉得和兮与云兮该换个母亲为好。
丽贵妃的性子强势、厉害、豪爽、干练,而和兮却恬然、安静、可爱、含蓄、温柔、甚至稍微有些胆小。
珍妃的性子温柔、细腻、体贴、懂事,而云兮却胆大、调皮、刚烈、霸道,甚至还有一些厉害。
不明白这两个女儿为何与自己母亲的性格都是截然相反的。
“这丫头,越大越是调皮,这种话也敢说?和兮公主学的可比她要厉害,小小年纪就学习‘品香’,将后必定能够成为大燕最会‘品香’的女人,受大燕男儿垂涎爱慕,她不过是学了几本医书,便开始抱怨了?”
兰珍略带教训的说道,孩子不在身边总是会患得患失的,说不想念那是骗人的,不过为了孩子的安全,将她放在徐太医身边是最好的选择,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既然条件不允许,便也只能忍着了。
若是云兮让她一直养着,不会顺着她的性子这样发展的,许是悬壶所的人都顺着她,平时伺候的人也都是尊着她,无人敢逆着她的意思,这才会如此的,小小年纪便感觉有了“霸道、强势”的恶习,将后年纪大了些,更是了不得了。
“你该好好教训她的,徐太医好似比你、我都要宠着她。”
“教训她做什么?这样也挺好的,我的女儿,我大燕的公主就该这样娇惯着的,南一喜欢她,就让他宠着好了,越宠越好,我还不敢这样宠着她呢?免得有人说我一碗水没有端平,和兮小时候还撒撒娇,这两年长大了,懂事儿了,越发的安静了。”
孩子懂事儿了,心就开始细了,不如小时那般天真无邪的。
两人说了一伙儿云兮,又绕道最开始的话题,皓天问:“这几日午后,你都去哪里了?怎么都找不到人呢?”
兰珍依旧是避而不谈,没坐一伙儿就推辞自己身体不舒服,而打发了皓天,皓天猜想她心中有事儿,便也不细问。
待到第二天时,便早早的来到了碧玺宫外,算着时辰,果不其然,兰珍又出门了,而且刚开始时,还有人跟着,到了半路又特意的将人给指使走了,更是觉得奇怪,她这般神神秘秘的是要去哪里呢?
便一路尾随而去,只见兰珍转辗来到了一所幽静的阁楼里,紧随着便从阁楼内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不由更是好奇,兰珍来这里做什么?这声音又是怎么发出来的呢?
再仔细打量这院落,只觉得秋色沉重,院内的枫叶红得如血,却赫然发现,树上还挂着绿色布条,皓天抬头瞧着,正巧一阵风吹过,一根布条便被风吹下朝他飞来,皓天伸手一抓。
仔细地看起来,一感觉便是觉得这字体清秀可人,心中思量着写这字的必定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位超凡脱俗的女子。
又瞧内容写的是为家中父亲祈福的文字:愿父亲身康体健,无病无灾,末尾处写着诗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更是觉得那女子是个孝女,心中有了敬仰之情,正要上楼去看看那阁楼内住的是何许人,紧随着又传来女子悠扬婉转的歌声。
那歌声玉润珠圆,很是动听,但是很明显这又不是兰珍的歌声,兰珍的歌声很是细腻,腔调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而好像是从鼻腔内带出来的。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这歌声十分动听的,是大燕的民歌,歌词为:女子的手儿是个宝,能绣花来能纺织,梭子一来一回,布匹穿身上,边疆的战士不挨冻,日日都是暖和和……。
这是大燕建国初期的民歌,大燕太祖乃是属于“农民起义”,深得人心,各地百姓都是夹道欢迎的,男子在前线上阵杀敌,女子便在后方供给军备,故此有诗人做出打油诗,赞美女子勤劳的双手,也凸显出女子是男人贤内助的事实。
解除前朝女子毫无家庭地位的事实,虽然如今大燕王朝依旧是男权社会,但是女子更比前朝受到尊重些。
皓天听见这歌声,心中更是想要知道这阁楼内住的何人?便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行至窗边,只见一名女子,身穿一袭洁白色长裙,正转着纺织的转车,见一团团棉花,变成一根根的细线。
兰珍更是专心致志地在旁边学着,远远瞧着,两人的神态都非常的高兴,时不时对视而笑。
皓天平常见惯了后宫女子,她们不是倒腾着胭脂水粉,便是金银首饰,再为安静些的看看书、写写字,在他生命中所有的女人里,也没有哪个女人是去会纺织的,先不说那女子的容貌如此,且说,她一来一回的转动着纺车,那散发出来女子的柔情百态,风情万种,顿时便深深地将她吸引住了。
原本以为只有衣着光鲜亮丽,容貌沉鱼落雁,或是在跳舞之时,女子的美才会被如数释放,不料这女子纺织的模样更是让他怦然心动的。
“时辰不早了,本宫该回碧玺宫了,多谢贵人教导,本宫一想到他日夫君女儿能够穿上本宫亲手纺出来的丝线,亲手编织成的布匹,然后亲手裁剪做出来的衣裳,心中便是十分高兴的。”
待那女子歌声停下,兰珍便起身要告辞,那女子莞尔一笑道:“娘娘有此心,皇上知道后,必定会高兴的。”
兰珍微微笑了笑,正要离去,又忍不住回头问那女子道:“贵人,作为后宫妃嫔,理应侍奉皇上身侧,皇上若是知道后宫有贵人这般的仙子似的女子,必定会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何苦将自己委屈在此呢?”
兰珍惋惜地问道,皓天这才知道,原来这女子也是自己的嫔妃,只是脑海里却没得多大印象,实在想不起来,这几年入宫的嫔妃数量少之又少,若真是后宫妃嫔,怕是好几年前入宫的人儿了,果真是回忆不起来的。
“娘娘一片好意,可馨心领了,只是不在红尘内,不想红尘事儿,如今这般也挺好,皇上有后宫妃嫔们侍奉,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何况帝王恩宠,向来‘来得快,失得也快’,倒不如我这般,从未得到,便无失去,如此也算是心安了。”
两人再交流了几句,那女子便送了兰珍离去,后宫里还有这般女子?皓天越发的欣喜起来。
待兰珍离去之后,那女子又继续纺织,皓天忍不住地推门而入道:“女子是何人?朕瞧着好生眼生啊?”
皓天的突然出现自然吓得女子惊慌失措的,但是见皓天衣装高贵,相比不是普通人,又能够在燕都皇城内随意行走,刚刚又是自称“朕”,也就明白,眼前是何人了,女子先是一阵惊慌,随之又镇定下来,开始行礼。
兰珍就林立在窗外,注视着里面的一切,这种“偷窥”的行为,她是很会做的,眼瞧着皓天扶起可馨,眼瞧着他目光里的欢喜,可馨的欲拒还迎,更是眼瞧着皓天取下可馨绑着头发的丝巾,眼瞧着他们两含情脉脉,相恨见晚。
“朕、朕该打、怎么将‘师妹’遗忘在此处?”
“臣妾、臣妾有罪,入宫多年,只因身子不便,未能尽到妃嫔的责任……不曾好生伺候皇上……”。
待皓天横腰抱起可馨朝那内阁走去之时,兰珍的泪水便也滚落而下了,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的。
竟然亲手将皓天推给了别的女人?
但是也是迫不得已的,眼下情景,她若是不寻找同盟,迟早会被丽贵妃吃掉的。
她深深地了解皓天的秉性,若是一味在他耳边提起可馨,他也未必会多喜欢的,而且也许他会生气自己将他推给别人。
还不如用这样的法子将他吸引过来,让他自己来发现,那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他出身高贵,自幼便是养尊处优,自然不晓得民间疾苦,更是没有见过亲自纺织的女人,这般又高洁、又勤劳的女人,哪会有男人不爱的道理?
一旦还知道可馨的身份,更是会宠之不及了。
第213章:珊瑚鱼
撷芳殿,傅贵人承宠的消息很快就晓瑜后宫。
可想而知,撷芳殿也会成为“门庭雀跃”之地,在这燕都皇城内,帝王就好像一个风标,他在哪里,所有的目光便也追随到哪里?
然而,一个被踩在脚底三年的人,突然一下子站起来了,丽贵妃自然也是惊讶之余更多是震惊的。
“姐姐,这几日可去未央宫请丽贵妃安了?”这日兰珍特意来瞧可馨,两人便提起这个事儿来。
两人本就是有着些交情,如今又是共事一夫,最重要的是还有共同的敌人,很快就姐妹相称了。
“请安?皇上说,我身子骨不好,不必四处去请安,不然这么多的主子,哪里请得过来的。”提起丽贵妃可馨心中只有空,手不由自主地重重一握道:“我只恨我自己当初太过软弱,只当我避忌锋芒能够委曲求全,没想到依旧逃不过她的魔掌,在这撷芳殿冷冷清清地过了三年。”
最重要的是,她从娘家带入燕都皇城的侍女蔷薇是被丽贵妃害死的。
“皇上待姐姐一定很好吧!”听可馨如此说,兰珍心中难免也是酸酸的,虽然皓天待别人好,她也一样酸,但是对于可馨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因为如果是别人,她可以去怨去恨去怪罪,唯独可馨却是不可以,因为可馨是她自己自愿推荐给皓天的,那么这一切她都必须的承受着。
为了掩盖内心的不悦,兰珍低头抿了一口茶,用这空挡调整自己的呼吸与心态。
却不料依旧被可馨察觉,可馨问道:“兰珍,你可是在心中怪我?”
兰珍连忙摇头,这又能有何怪罪的?抓住可馨的手抱歉道:“说来,姐姐该怪我才是,你本来在这撷芳殿内安安静静地过着日子,不必来趟这浑水的,是我把姐姐带进了这红尘中来。”
“若真是看破红尘,怎么扯也是扯不进来的!所谓的‘心如止水’也不过是‘无可奈何’的,我常常想,若是当年我不避忌皇上的恩宠,那日我鼓起勇气去侍寝,那会是怎样的结局呢?即便我最后败阵在这后宫之中,好歹我也辉煌过,花落也意味着花开过,若是从未绽放过,凋零便也是一种奢求了。”
可馨有感而发,她又何尝不明白兰珍如此费劲为她邀宠是为了与她联手对付丽贵妃呢?
“主子,婉嬿宫的禧嫔娘娘派人送来了帖子,请您跟珍妃娘娘一同去婉嬿宫赏‘鱼’呢?”两人正说着话呢?伺候可馨的小宫女喜儿入内禀告道,当日身处寒门时,身边就这么一个小宫女,如今日子好过,可馨也不曾抛下她,好生的养在身边安置着。
“禧嫔?”可馨朝兰珍疑问了一句,“就是此时怀着身孕的那位?”兰珍点了点头,运气可真是够好的,本以为一招“闭眼计”能够让她永久的失宠,没想到这个时候老天爷给她送了个孩子。
“上官氏,闺名风华,都说她名字取得好,从前承庆皇帝时期不是有一位风华夫人吗?听说,皇上正想着立她为妃呢?这若是生下个皇子,只怕封为夫人、乃至是皇后都有可能的,如今皇上什么都不缺,唯独就是缺儿子。”
兰珍介绍道,幸亏可馨此时得宠,稍稍抢了些她的恩宠,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那这样,丽贵妃自然是不能留住她的,咱们倒是省省心了。”可馨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
“话是如此说,只是如今我好歹膝下有个公主,她也是容不得我,怕只怕会用这个孩子将我给绊倒了……当日,我怀着云兮,竟然还比她弄到‘封宫’的地步,手段,很是厉害的。”
丽贵妃之所以能够在后宫耸立数年不倒,这跟她的手段是分不开干系的。
“赏鱼?怕只是个由头,你、我小心应对便是了,我初入这是非之地,怕是有人要给下马威的。”可馨细细思量了一下。
“她怕是没这个胆子,永泽宫的顺嫔尹姬是皇室外族女,身体里留着一半慕容皇家的血液,怡然宫的怡嫔王洁云是丽贵妃推荐进来的,有丽贵妃当靠山,她能够有什么?我猜想,这‘鱼‘大有玄机,不过幸亏,我早有准备……”
兰珍朝可馨招了招手,在可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可馨听着听着便是点了点头,掩嘴笑了笑道:“既然动不了她,也要剪了她的双臂,让她尝一尝痛失亲信的痛苦。”
随之两人便一同启程朝婉嬿宫去,刚刚到达殿内,便听见里头传来女子们的细小声,王洁云的声音传来道:“汾阳上官氏,原来也不过如此,见了几条‘珊瑚鱼‘便如此大惊小怪了,还特意挨家挨户的送帖子,本宫还当禧嫔你是要生了呢?这般敲锣打鼓的。“王洁云的声音很高,足足让还未入门的兰珍与可馨听得真真切切,看来这王洁云也未必是个有能力的,不然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姐姐,皇上这‘珊瑚鱼’乃是从北疆的大海里打捞出来的,咱们中原都是平原山川,没得大海,这‘珊瑚鱼’怕是姐姐没见过吧!皇上还说,这鱼的繁衍能力是最强的,算是个吉祥物,妹妹请众位来,也是为了让大家站沾沾这‘珊瑚鱼’的吉祥起,好让大家都能够早日怀上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如此皇上就是高枕无忧了。“只怕近来得宠了些,禧嫔言语起来也稍稍有了底气,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珍妃娘娘到……傅贵人到……“。
殿内的人便急急忙忙出来迎接,顺嫔也早早便来了,就连久日不出宫门的纯妃都来了,兰珍猜想着,许是因为也想要沾这珊瑚鱼的喜气故此才来的吧,刻意地看纯妃一眼,她便急忙地避开了兰珍的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不等众人给兰珍行礼,便又听见有人喊道:“丽贵妃娘娘驾到……”众人便又忙着回身去迎接她,只见丽贵妃一如既往的华丽出场,被数人拥簇而来,身边伺候的侍女便是三五个,另还有几名侍卫,在宫外伺候。
“起来吧!”众人给丽贵妃请安,丽贵妃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便朝婉嬿宫内走去,一边问禧嫔道:“禧嫔,这珊瑚鱼还喜欢吗?”
禧嫔只当此时自己的恩宠连丽贵妃都要羡慕嫉妒,越发心中高兴道:“喜欢极了,皇上说只给了嫔妾一人。”
禧嫔稍微有些炫耀的说道,无意垂头瞧了眼自己的还是“平坦”的肚子,嘴角都笑开花了。
“是了,听闻是从北疆大海里来的,又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燕都皇城里,马都跑死了好几批,这才保住这鱼没在路上断了气,皇上命人送到了未央宫,本宫不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看着色彩缤纷,实际却杂乱无章的,刚好你怀着身孕,就说给你送过来了。你喜欢就好……”。
丽贵妃此话一处,禧嫔的脸色自然是难看,她当个宝贝似的,东西,原来还是别人不要的,能高兴吗?
兰珍听了,也是一笑,笑禧嫔活该,是不知道这丽贵妃在宫中的地位吗?竟然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过也好,若是将丽贵妃惹毛了,此后她就美得好日子过了。
“这、这就是、是什么殿来着的?”丽贵妃走到了可馨的面前不由稍稍听了步子,说来可馨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丽贵妃,心中对她的恨意便是上了一个楼层。
“回贵妃娘娘是撷芳殿。”傅可馨如此回答着,三年备受冷落,无人问津、虚度韶华的日子,就是因为眼前这个日子的一句话而已。
“哦,哼,倒是本领,能够让皇上去那种冷清的地方?”丽贵妃满是不屑地说了句,又道:“本宫宫里还有一处空处,不如搬到未央宫去住吧,深得皇上冬天里大老远的跑。”
丽贵妃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可馨想着,我若是进了你的未央宫,我还能有几日好活头?与兰珍相视一眼,朝丽贵妃谢恩道:“多谢贵妃娘娘好意,昨儿皇上还说人,让嫔妾搬到珍妃娘娘的碧玺宫去,如此更为方便些,省得冬日里两处跑。“可馨反击道,丽贵妃听后眉头簇了簇,仔细打量了可馨一眼,倒是也没动怒,兰珍见丽贵妃这种态度,不由担忧起来,她肯定又是想着什么坏招的。
众人已然围到了嬿婉宫殿内的鱼缸旁边,之间几条五颜六色的珊瑚鱼很是愉快地在鱼缸内吸水,那鱼的身体是扁状的,外边的鱼翼又长又柔软,好似扇子似得扇着,拍得水花四处溅起。
但是有了刚刚丽贵妃那一句话,禧嫔也没得太多的心情招呼大家,气氛不由沉重起来,丽贵妃在此,大家也不能随意言语了。
“啊……”突然一声惨叫声打破了刚刚的平静,众人的目光也被这一声惨叫给吸引过去。
兰珍的潜意识是去看禧嫔,但是禧嫔却是安然无恙的,只见宁嫔王洁云,突然捂住了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一下子就脸色惨白如纸地躺倒了地上哎哟……
第214章:谁误入谁的局
“啊……”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兰珍抬头一瞧,只见宁嫔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按着她的设想,若是起了效果应该是禧嫔的肚子开始疼了,为什么变成了宁嫔,与可馨相视了一眼,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自己的“计谋”又给谁破了,或者是不是丽贵妃先下手为强了。
原本是如此设计的:宁嫔是丽贵妃的心腹,说来,也许也是与皇后一样,想着借肚生子的成分,听闻宁嫔的姐姐,也就是丽贵妃的嫂嫂,那进门可是三年抱两,而且都是儿子,可能是认为王家的女人会生养,所以挑进来了。
不然凭着丽贵妃的姿态,不会挑一个不懂得收敛的人进来,这宁嫔平常也仗着自己与丽贵妃的关系,稍微有些嚣张了些。
丽贵妃是外表强悍,内心更为强悍,而宁嫔却是明显的缺了火候,内心并没得多厉害的小算盘。
兰珍是崇明十年12月承宠,崇明十一年2月份受孕,算是比较快的,有日便在宁嫔前往未央宫的必经之路上,与若水交谈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封禧嫔为妃了,昨儿个还特意来询问本宫封号的事儿?”
“娘娘,这可不是好事儿,宫中如果除了丽贵妃就是您了,若是再来一位与您平起平坐……”若是有些担忧的附和道。
“怕不仅仅是平起平坐,皇上的意思,若是生了皇子,也许还要封夫人呢?禧嫔为贵族之后,出生尊贵,若是能够生下皇子,封个夫人也是合情合理的,若是她在聪明些,哄得皇上再高兴些……”兰珍停了停,故意环顾了四周,生怕有人听见,却正式瞧见不远处宁嫔躲在那绿枝之下。
“如今凤鸾宫不是空着吗?”
“那这可不是好事儿,这孩子,娘娘不该让她生下来的……”
“怎么不该生下来,就是该生下来的,本宫没得外戚,再风光也只能靠着皇上的恩宠了,不比丽贵妃有那么强大的外戚支撑着,本宫巴不得禧嫔能够剩下皇子,然后风头盖过丽贵妃,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本宫落个清净……”
若是兰珍将的是别的,也许宁嫔还会疑惑的,但是兰珍与若水句句话都是说的丽贵妃坏话,她自然要一听到底的。
“许是丽贵妃也是如此想的,故此,也不会下手去动禧嫔的孩子,也许她运气好,这孩子真的生下来了,皇上在盼儿子,满朝文武、全国人民都在盼着皇子出生,哎,什么争气也比不过肚子争气了。”
兰珍惋惜的叹了一口长气,又有些不屑地说道:“所以啊,宁嫔再争气能有什么用呢?与顺嫔、禧嫔比出身,倒不如与她们比肚子……本宫倒是有些担忧她起来,设想,也许丽贵妃找她来,就是为了让她早日怀上皇嗣,此时被禧嫔抢了先,若是禧嫔太过风光,将后压过了丽贵妃,丽贵妃拿不住禧嫔,怕也只能在宁嫔身上出气了……呵呵,她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
兰珍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宁嫔本就是藏不住事儿的人,被兰珍这一激,果真便开始琢磨着如此去“谋害”禧嫔的孩子了。
设想,若真是如兰珍所言那般,她需要周旋在皇上与丽贵妃之间,两边伺候,可是为难死她了,她不是她的堂姐,有一个好脾气,能晓得忍楚,她从下就性情开朗、爱骑马、甚至还学了功夫,这口气她可受不得。
没几日功夫,就见宁嫔在禧嫔的饮食中动了手脚,派人细细一查竟然是麝香。
麝香是燕都皇城最为忌讳的东西,一则,她能够令人滑胎,后宫忌讳,二则,它是最为避忌的“调香禁品”,故此御香阁也忌讳,所以,可以说,所有的女人都不会用这个东西,太医院里,也不会有。
可能是因为麝香并不名贵,且还有许多药性,能够医病救人,民间还有老百姓,使用,这麝香该是藏在动物的体内被运送进来,然后直接与动物一起变成禧嫔的盘中餐。
若不是兰珍熟悉麝香,肯定不会察觉的,兰珍猜想如宁嫔这般“没心思”的人,怕是想不出这种法子,许是找了她的堂姐王洁如帮忙,由此可见丽贵妃的大嫂也是个厉害人物,难怪可以在大将军府上一手遮天,听闻偶尔都能够做李大将军的主儿了。
兰珍已经掌握了这个证据,只等禧嫔的孩子一出事儿,立刻便可呈上证据,让宁嫔再也不能翻身。
可是今儿个为何肚子疼的是宁嫔而不是禧嫔呢?
“宁嫔姐姐……”禧嫔见宁嫔在自己的宫殿里出事儿,心中便更为慌张起来,忙着命人去请太医。
为此也特意惊动了皓天,太医诊脉后,不由十分惊讶朝皓天禀告道:“皇上,宁嫔是服用了麝香才会如此的,也幸亏宁嫔娘娘没得身孕,不然此时就不是肚子疼,而是滑胎了啊……”。
“什么?麝香……不、不,我又没身孕,谁会用麝香来害我……”王洁云哭哭啼啼的抓住皓天的手问道,突然脸色一惊,更是哭得厉害道:“皇上、皇上臣妾这是替人受过了,有人要害禧嫔的孩子、臣妾、臣妾……”
说着说着宁嫔就不敢往下说了,皓天听闻如此,便也紧张起来,禧嫔更是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臣妾嫉妒禧嫔有了身孕,又越来越得宠,尚食局天天都给她做好吃的,就暗中里把她的饮食跟臣妾自个儿的调换了……呜呜呜……”。
越是听宁嫔如此说,兰珍越是心慌,不好!只怕这事儿,又是棋差一招,误入别人的圈套了。
既然是要害禧嫔,那就是要害皇嗣了,皓天自然更为重视起来,急忙命人去尚食局查看,将有关的负责人都找了过来。
果不其然,尚食局的人招供道:“只有珍妃娘娘去过两回,说说看看禧嫔娘娘的饮食……”。
还有一个负责看火的小丫头招供道:“珍妃娘娘赏给了奴婢一锭银子,说让奴婢好生盯着禧嫔娘娘的罐子……”。
一下子便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兰珍,就在此时,纯妃突然泪流满面地跪倒在皓天的脚下道:“皇上,您就看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救救臣妾吧……”然后用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兰珍道:“这、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臣妾那日也是受别人的挑拨,才罚了她的跪,臣妾害怕她会报复,陈嫔不就是被她害得落个终生幽禁的下场么?臣、臣妾害怕……”。
兰珍终于明白为何纯妃今日也会出场了,果真是有人给她编了好大的一个“瓮”都等着她往里面跳呢?
宁嫔如此一说,只不过是犯了“嫉妒”之罪,罪不至死,何况她还歪打误撞地救了禧嫔的孩子,皓天是不会怪罪她的,而且谁会用自己的身体来陷害别人呢?
皓天自然会偏向宁嫔的说辞,手中的证据也更是拿不出来了,若是敢拿出来就更加证实了她“心怀不轨”的心思了。
此时,纯妃再来火上浇油,误导皓天以为兰珍是“邪恶”之人,就更会相信这些人的片面之词了。
“你、你、你……”皓天悠悠起了身,朝兰珍走去,那脸色上挂着的冷气,严肃与冷冽,那眉头紧蹙、连眼睛里都是寒气的样子,的确让兰珍胆颤心惊,皓天进一步,兰珍便退一步,两人始终中保持在三步远的距离。
“你为什么去尚食局关注禧嫔的饮食?为什么收买看火的丫头盯着禧嫔的罐子?”两个问题,问得兰珍是哑口无言。
“皇上……”兰珍一下子双腿一弯,跪倒在地,所有的证据都指着她,让她无处反驳,道:“臣妾无话可说,可是皇上要相信臣妾,臣妾绝对没有伤害禧嫔。”
不等皓天言语,禧嫔便狠狠地问道:“那你为何要去关注我的饮食?枉我心中还尊重你几分,不介意你的卑贱出生,如今想来,奴才就是奴才,穿着再光鲜亮丽,也遮不住原本龌蹉不堪的心。”
禧嫔出言侮辱道,若是别的事儿倒是不计较,可是她既然敢设计自己的孩子,便不得不计较,朝皓天道:“皇上,臣妾知道臣妾入宫的时间还短,不必珍妃娘娘伺候您多年,但是臣妾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白白的给人害了,请皇上重处珍妃,不然臣妾、臣妾怕是再也睡不着觉了……”
刚刚是宁嫔肚子疼得哭哭啼啼,接着是纯妃又哭哭啼啼的哀求,此时又是禧嫔哭哭啼啼的委屈,这女人的眼泪可真是够让人烦恼的。
“皇上,臣妾深信珍妃娘娘的人品,她绝对做不出此等事情的,珍妃关注禧嫔的饮食,也必定是担心有心怀不轨的人害了禧嫔娘娘的孩子,所以才会格外关注的。”
可馨见事情演变成此等模样,而兰珍又不为自己辩解,真担心皇上就这样给她定罪了,便也跪下为兰珍辨别。
“哼!是么?那么怎么就没发现禧嫔的饮食里被人动了手脚啊?”此时,丽贵妃才悠悠地张了嘴,朝皓天走近道:“皇上,珍妃的事情,臣妾本不想过多插手,免得皇上又说臣妾故意的为难珍妃,今日之事,皇上您就自个儿处理吧,臣妾绝不会多说一句话,无论皇上如此处置,臣妾都会认可,即便惹得后宫不平,臣妾也会好生想法子为皇上您解除后顾之忧的……”。
第215章:不打没把握的仗
丽贵妃一直以来都是旁观,没有开口,可是一说话就是说中要害,如此一来,就算是皓天还有所不忍也不能太过偏私了。
“朕就问你一句,为什么要去尚食局?”皓天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感觉到了严厉。
兰珍只是双眼瞧着皓天,一点也不避忌,越是如此,便越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罪恶,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去害皓天的第二个孩子,可是事实就是这个孩子,宫中太多的人不会让她出生了。
若是自己不动手,那就是今天的下场,成为这个孩子的陪葬品,她渴望用这坚定的目光来得到皓天的信任。
“那臣妾也问皇上一句,若是臣妾说,此事与臣妾毫无干系,皇上信是不信?”
信是不信?又是这一句话,皓天似乎有些害怕这一句话了,他偶尔会厌恶自己为什么会有两只耳朵,为什么能够听见两种声音?
然后他需要在这两种不同的“说法”选择一个正确的?这个问题好像比“治国”还要难。
“徐南一……”皓天听兰珍如此问,心中更是失望一层,为什么非逼着他来定夺呢?这让他谁也不能相信,因为一边是他心爱的女人,一边是他的新宠与孩子。
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兰珍也是有嫉妒的,若是她因为嫉妒而做出此等事儿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依旧不想去承认这是他心中那个“善良的姑娘”所出来的事情。
若说她刻意地去请自己来看见陈嫔的放肆,他相信,但是说她会去用麝香来害他的孩子,他不信,但是为何这么多的证据都说是她呢?
“臣在……”徐南一知道这个时候皓天喊他一定没有好事儿,但是很明显,他也是被逼到墙角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随意去裁决。
“你去给朕查,那麝香乃是燕都皇城的禁品,不应该有,这东西是从哪里进来的?”
皓天命令道。
徐南一有些发愁,他一个太医以一个主子的身份住在燕都皇城已经很落人话柄了,从前他年纪也小,又有皇太后撑腰,大臣没敢什么呢?
如今他正直壮年,而且至今没娶妻,整日里,在燕都皇城里转悠,就算鲜入后宫,大臣们也不满他可以自由行动的事儿,如今竟然要他来处理后宫里的事儿,怎么?是嫌弃他的流言蜚语还不够多啊?
徐南一想着,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朝堂大臣们的口水给淹没的,他抬头瞧了眼丽贵妃,丽贵妃恶势力的目光一点也不含糊的。
从前她就不满徐南一这个游手好闲的人到处乱窜的,而且某些时候,徐南一真的是后宫众位女子的“情敌”之一,他占用皇上的时间占得太多了,如今,他又收了珍妃的女儿为徒弟,很明显被丽贵妃视为“敌人”之一了。
想着她连皇后都能绊倒,我还是别趟浑水了,朝皓天道:“皇上,此事,出在尚食局,属于内务府的范畴,还是让内务府的人来查吧!臣只是一个太医,若是太医院的时候,稍微参与,还是情理之中,但是内务府的事情就算了。”
“让你查,你就是查,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皓天并是不想发火的,当着女人的面发火不是好男人的作为。
但是徐南一竟然公然拒绝他,不知道他现在左右为难吗?
徐南一被皓天这大声一喝,不由给吓到了,这回是真的火了,早知道就不该来,谁让人来禀告的时候,他恰好在现场呢?事关皇嗣,皓天自然没落下他了,顺带着就过来了。
“呵呵……”突然兰珍冷冷两声笑了起来,朝皓天道:“臣妾以为已经与皇上心心相印了,如今看来,皇上待臣妾是半点信任都没得,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查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吧!反正,这燕都皇城的冤魂,多我‘兰珍’一个不多,少我‘兰珍’一个不少。”
兰珍将自己的名字咬得很重,渴望能够勾起皓天对那个为他而死的名唤“兰珍”的女子的歉意来?
皓天听见“兰珍”这个名字,果真是动了恻隐之心的,道:“朕不是不相信你,朕只是更相信证明,你若有冤,你尽管申诉,没人拦着你。”
“娘娘,您就把实话告诉皇上吧!那麝香与您无关啊?”可馨摇了摇兰珍的手臂,她知道真相,只是若是告诉皇上,岂不是也承认了兰珍要还熙嫔腹中胎儿的事实吗?
这依旧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什么真相?”听见可馨如此问,皓天急忙问道,他更愿意相信其中还有内情,“她不说,你来说……”皓天指着可馨问道。
“此事臣妾略知一二,其实,珍妃娘娘,她……”
“事实就是,我不可能去碰麝香……”兰珍见可馨要说,便急忙将话抢了过来,“因为、因为,我、我已经怀了身孕,不可能去碰麝香……碰都不能碰的东西,又怎么用它去害人呢?”
兰珍此话一出,自然又是震惊现场,除了兰珍自己,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是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说什么?”皓天有些高兴得都不敢相信了,微微垂着头朝兰珍问道,想要去扶兰珍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扶了,“你、你又怀上朕的孩子了,是不是?”
“是又怎样?反正奴才就是奴才,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奴才,何必要再生一个奴才,我不生了……”兰珍说着说着便是委屈起来,抬手去打自己的肚子,刚刚很多女人都哭过,但是没人哭得跟兰珍这般声情并茂的。
“你这是干什么?谁敢说你是奴才?”皓天急忙将兰珍的双手抓住,顺势将他拽了起来,“你是朕的宝贝,你的孩子就是朕的心头肉,谁敢说他一句不是,谁就是朕不共戴天的仇人……”。
皓天郑重其事的说道,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个个都是面面相觑的,丽贵妃更是气得脸都青了,岂有此理,既然让她又怀上了,肚子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容易就怀孕了?
“你怀了孩子,怎么不告诉朕?你知道朕有多高兴吗?兰珍,你真厉害……”皓天一下子将刚刚的喜悦全部都忘记了,转而换上了一副前所未有的好心情,竟然当着众人面的亲吻了一下兰珍的额头。
“臣妾听说孩子头三月娇气,不能到处去说,不然胎儿会不稳的,怀着云兮的时候,就是因为头三月里就泄露了消息,这才很是不安稳,本想过了三月再向皇上禀告,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儿?”
兰珍见此事也差不多了,便也顺势的转悲为喜了,抬头扫过一群女人的脸,各个都是惨白惨白的。
“臣妾去尚食局是想要调整一下自己的饮食,让孩子健健康康的成长,谁知道总是看见宁嫔出入,心中也是担心宁嫔因为嫉妒而做出伤害熙嫔的事情来,这才命人多加留意的。若是别人,臣妾自然会严声厉喝地教训几句,可是是宁嫔的话,臣妾就不敢了,谁让宁嫔是姐姐的姻亲呢?”
丽贵妃本就在知道兰珍怀有身孕的气得牙痒痒,此时兰珍竟然如此说,更是气得厉害。
“珍妃,恭喜啊!既然怀着身孕,也就不要太操劳了,好好养胎便是了,本宫瞧你也没得精力去管后宫的事儿了,既然你说宁嫔是本宫的姻亲,刚好本宫就认为她有管理后宫的能力,那此后就让宁嫔来协助后宫事宜吧!”
丽贵妃悠悠起了身走到了皓天的身边问道:“皇上,臣妾一直都想着要推荐宁嫔来协助后宫事宜,又唯恐其余宫嫔说,臣妾偏袒着自己的姻亲,一直都不敢说,既然,今日珍妃提起,那臣妾便说一说了,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嘛!何况,珍妃怀的是第二胎,都说‘花开子落’,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很有可能是儿子,那就更得小心了,绝不能操劳的,您认为呢?”
皓天仔细想了想丽贵妃的话,觉得也很是在理,点了点头道:“说的对,是不能操劳的,那就这样吧!”
兰珍听皓天如此说,便也道:“虽说宁嫔的位分在可馨姐姐之上,但是入宫时间还很短的,唯恐对宫廷还不熟悉,可馨姐姐入宫多年,不如也让可馨姐姐一同处理如何?”
皓天也点了点头道:“也是!行,就这样……”。
兰珍想着,你宁嫔险些将我害死,我还能让你在后宫做大么?
“你们都给朕听着,朕今年已然二十有三,至今还没得皇子,天大地大,此时都没有朕的皇子大,谁敢在后宫内做出危害皇子的事情来,莫怪朕到时候不留情面……”。
皓天朝着一干妃嫔说道,这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警告众人,可见他对孩子的重视。
“谁敢谋害朕的皇子,那就株连九族的大罪……”。
“啊……”皓天话音刚刚落下,顺嫔便是“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神色慌张地道:“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臣妾再也不敢了……”。
不等大家弄明白什么事儿,便又听见熙嫔的惨叫声……紧随着便见熙嫔的身子站不住了……然后从衣裙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第216章:不得不狠毒与坚强
“风华……”皓天瞧着身子不停往后倾斜的禧嫔惊慌地唤了一声,急忙地跑了过去,一手扶住她的身子……顿时,嬿婉宫便是混乱一团起来。
兰珍与可馨相视了一眼,在朝顺嫔瞧去,只见她早已经被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见禧嫔下身流露出来的血液更是惊慌不已,捂着自己的头叫了起来,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瞧着那日她那嚣张的模样,只当她是个多有本事的,如此看来不过是个银枪蜡头罢了,竟然是被皓天一句话吓成这样。
兰珍瞧着顺嫔那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心中不由鄙视着,突然感觉头也有些不舒服,好似有人用针在扎她似的,不知道是刚刚太过精神集中,想着如何应对而费了脑子,还是因为天气换季而不小心感了风寒。
“娘娘……”可馨,察觉到了兰珍的不舒服,急忙唤了一声,嬿婉宫已然是乱成一团,自然也无暇顾及到兰珍了,可馨便自作主张地将兰珍送回了碧玺宫。
待兰珍醒来,已然是第二天的正午,只感觉白茫茫的日光晃眼,脑袋依旧有些昏昏沉沉,有了意识许久,兰珍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努力地晃了晃头,这才感觉稍微好些。
恰好可馨从外进来,见兰珍好似要起来急忙去拦住道:“快躺下,快躺下,太医说你动了胎气呢……谢天谢地,可算是没得大碍了……”紧随着若水端着保胎药从外进来,可馨便从若水手中接过了药碗坐到了兰珍的身边道:“来,我喂你把保胎药喝了……”。
不等兰珍言语,可馨又略略一低头,嘴角稍微抿了抿,隐约能够显出些笑意,淡淡地道:“禧嫔的孩子没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如今皇上唯一能够期盼着的‘皇子’,可千万不能出了事儿……。”
可馨的语气很淡,但是兰珍听起来却很是惊慌,不可置信地问道:“没了?”那时还好好的,那放有麝香的食品,她也没吃过,怎么好端端的孩子没了呢?
窗外,难得一见的好阳光,正是正午,秋转冬的季节里,也并不冷,可馨四下张望了一下道:“顺嫔这个蠢货竟然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可真是蠢到家里了,宫中已经有个废后因为巫蛊之术被终生幽禁在永安宫内,又有一个蓉妃因为巫蛊之术被赐予毒酒,她竟然还敢用巫蛊之术?”
“蜜罐里长大的人,日日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自然以为全天下就她最聪明了……”兰珍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下,这倒替她省事儿了,顺嫔这人,迟早是要除去的。
“那怎样了?”兰珍询问道,顺嫔尹姬不比那陈嫔,她可是慕容皇家的外系族女,她的奶奶也就是皓天的姑姑,雅安大长公主还在世呢?怎么着,皓天也不会杀了她的。
“雅安大长公主已然古稀之年,满头银发,今儿一早撑着拐杖,入了宫找皇上求情呢?皇上怜悯大长公主年事已老,不忍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开了恩,终生幽禁在永泽宫里。”
可馨将事情仔细说给兰珍听,倒是忘记喂兰珍喝药,一瞧那药都快要凉了,忙道:“先将药喝了,我再慢慢与你说……”。
保胎药?从前兰珍不是很明白,但是自从云兮认了徐南一当师傅以来,兰珍时常出入悬壶所,倒对于药理略知一二,所谓是药三分毒,不敢随意喝药了。
但是既然动了胎气,若是不喝,害了胎儿更是得不偿失的,又想起当日被丽贵妃陷害的事情,便道:“姐姐不晓得,这药,我再不敢胡乱喝了……取根银针来瞧瞧吧!这孩子可是我的护身符,出不得好歹的。”
“你也太小心了些……这药是我与若水一起熬的,放心吧!”可馨见兰珍如此小心与警惕,倒是觉得她太过胆小了些,抿嘴笑道。
“这里的人,法子多得去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嘛……”等着这两句话的功夫,若水已经取了银针过来了,插嘴道:“是该小心的,放心吧!此后我会好生留心眼的,豁出命不要,也绝不能让咱们的小皇子出个好歹……”说着将药碗接了过来准备试探一下是否有毒。
“呵呵,晓得里头是男还是女,你倒是小皇子小皇子的唤上了。”兰珍听若水这般说,不由笑了起来,倒是真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不然她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好过的。
“罢了,这药都凉了,我干脆再熬一碗便是了。”若水见药碗都凉了,便也懒得费劲了,端着药便离去,打算重新煎熬来。
“那禧嫔怎么样了?”兰珍半躺在床上,继续与可馨言语,可馨为她掖了掖被子,抿嘴一笑,好似很是舒心、痛快。
“徐太医说,没得什么病症?按说是不该小产的,谁知道她平日里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儿,竟然这样将孩子给丢了……”说着又有些恐慌道:“我父亲满腹经纶,自然不信这巫蛊之术能够害人的,我也是不信的,但是这次,竟然还真真把人给害了……”。
兰珍也不信这巫蛊之术的,想着若是这巫蛊之术只能害人,那性命岂不是都捏在别人的手中,明眸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问可馨道:“丽贵妃她……”。
“她?哼……”提到丽贵妃,可馨不由也冷笑了一声道:“知道你怀了身孕,脸都青了,没察觉顺嫔谋害禧嫔之事儿,皇上有意没意的说了她几句,此时怕是在她的未央宫里生气,又打又砸呢?”
说着略有鄙视的说道:“娘家再争气,有什么用,肚子不争气?安宁公主都6岁了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丽贵妃生下安宁公主之后,就再也没有怀过身孕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莫非也是坏了身体?兰珍心中怀疑着,想到那时在嬿婉宫的情景,为何好端端的会头痛呢?为何禧嫔好端端的流产呢?而且连徐太医都无法检查出原因来?
“姐姐,那珊瑚鱼后来如何处置了?”兰珍想到了这珊瑚鱼,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奇怪之处了。
“鱼?珊瑚鱼?”可馨本是没想这么多,听兰珍一问,倒也觉得那珊瑚鱼可疑起来道:“好像是丽贵妃说禧嫔不慎小产了,心中本就不舒坦,怕是看见这鱼儿,更是觉得心中不舒坦,命人给拿走了,拿哪里去就不知道了……”。
为何别的事情都不理会偏生觉得处置这珊瑚鱼呢?兰珍的母亲,是极其喜欢养鱼的,对于各式各样的鱼最为了解,隐约还记得母亲说过:“鱼跟女人一样,越是漂亮越是有毒……”。
说是大海里有很多有毒的海藻附在珊瑚之上,然后小鱼吃了海藻,大鱼有吃了小鱼,如此便将毒性都吸入了大鱼的体内,如此便导致珊瑚鱼是有毒性的。
只当鱼是用来食用的,如果是有毒,人哪里还敢吃呢?所以并不以此为真,如此看来,母亲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可以为什么徐太医医术如此高明而查不出原因呢?而且那珊瑚鱼也并没有食用,禧嫔怎么会好端端的出事儿了呢?此事还有太多疑虑。
正当兰珍正思量着,突然环儿从外边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道:“娘娘,出事儿了……顺嫔与禧嫔都、都没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可馨与兰珍都是惊讶不已的,怎么回事儿?
环儿继续禀告道:“刚刚传了消息说,禧嫔娘娘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悲痛不已,跑到了永泽宫要找顺嫔算账,对顺嫔又是打又是骂,最后不知从哪里找了把剪刀,一剪子下去就刺到了顺嫔的脖子,当场就死亡了,后来自个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口气没上来,就吐血而亡了……”。
环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倒不是多么的联顺嫔与禧嫔,而是觉得那血溅当场的情景很是可怕。
“呕……”兰珍本就身子不舒坦,此时听到这个,脑海里满是血溅永泽宫的情景,不由也有些反胃起来。
“禧嫔刚刚小产,不躺着休息,竟是跑到永泽宫去寻仇?没看出来她的性子如此烈的……”可馨疑问道,又与兰珍相视一眼,狐疑道:“永泽宫不是被封宫了吗?禧嫔又是怎么进去的?”
可馨越是说,兰珍越是吐得厉害,只是干呕又吐不出东西来,越发觉得心口闷得难受,叹了一声气道:“下手可真够狠啊?除了她也想不到别人了,顺嫔已然失宠,禧嫔没得孩子,只怕也没得多少好日子了,怎么就不能留人家一条生路呢?”
兰珍心下想着,肯定是与丽贵妃有干系,她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可见那珊瑚鱼必定是有问题,不将顺嫔与禧嫔都除去,免不得有东窗事发的一日,夜长梦多,故此才下了这么狠的手。
“罢了罢了,别管她们了,就算她们化成冤魂,将后也不会来找咱们的。”可馨安慰道,拍了拍兰珍的背部,让她舒坦些,道:“说来,你也是,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好担心啊……心都提到喉咙口了……”。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我是绝不会说的,禧嫔的孩子没了,那么下一个就是我的了……姐姐,我不瞒你,我心里头真的害怕了,你瞧瞧这就是后宫,你不害人,不意味着人不害你……善良与软弱不仅仅让自己饱受风霜雪雨,更是让你在乎的人爱的人受到伤害,所以我们不得不狠毒与坚强……”
第217章:害得我这辈子好苦
经过禧嫔与顺嫔之事,燕都皇城的诡异气息更为明显些,一则表现在后宫女子的矛盾更为尖锐,珍妃与丽贵妃之间的不和,也日益明显,二则皇上对于朝政越发不在意,又开始沉迷于后宫之中,却也并不怎么贪婪美色。
要么在建章宫内传唤歌女、乐女,要么还是丽贵妃、珍妃、傅贵人、宁嫔等人,也不见新人出没。
他虽表面不说,兰珍去明白,他可能知道了什么,故此才会这样的,也不知道是在气丽贵妃还是气自己?
他这般反常,兰珍也不好去问,这日,前来悬壶所探视云兮,刚巧,云兮跟着医女们正在识别药材,徐南一便让兰珍不要打扰她。
将后要懂医药之人,自然是要从小就开始学习,想到这个,兰珍心中便也不平衡起来,想着凭什么丽贵妃的和兮从小就能接触到熏香,长大之后便是御香阁的统治者,她会如同当日的晨阳公主一样风光,而她的云兮,却只能学医。
若是按卑贱而论,香比医要贵气的。
她的女儿也是公主,难道将后,便只能是承担一个“医女”的职责么?她作为一国公主,学医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要她去悬壶济世不成?
可是瞧着云兮小小年纪好似对这医药很感兴趣便也不多想了,总之艺多不压身,待云兮稍微年岁大些,待她有能力保护云兮的时候,一定要想法子将云兮从悬壶所抱回去养着。
“正巧,本宫有话要与徐太医说……”兰珍见云兮那专心学习的模样,倒也欣慰,难得她还两岁不到,就能如此,聚精会神,是了,他与皓天的孩子,自然是要最聪明,最伶俐才好的。
“珍妃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徐南一自从经历了一段黑暗人生后,性子便不如从前那般张扬了。
“本宫好像记得徐太医曾经说过什么‘仁心仁术’之类的话,不知道禧嫔与顺嫔的死,是否让徐太医您又愧疚之感呢?”兰珍犀利的目光瞧着徐南一,他再不如从前那般潇洒与俊朗,他的眼睛虽然清澈,却没有半点作为男儿的阳刚之气,反倒都是女子的柔美,如此更是凸显出徐南一的风度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徐南一听兰珍如此说,无意识地避忌了一下她的目光,将眼睛挪开,不敢与她正视。
“禧嫔小产乃是因为中毒,绝非顺嫔所设的巫蛊之术,徐太医一则您自幼从医,不可能相信巫蛊之术能够害人的谬论,二则,徐太医您医术高明,不可能检查不出来禧嫔小产的原因?徐太医为何要隐瞒真相?为何不向皇上表明?若非如此,禧嫔不会误会是顺嫔害了她的孩子,更不会去永泽宫寻仇,而落下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白白我断送了两条性命……”。
兰珍虽然对于禧嫔与顺嫔的死并不可惜,只是想到她们临死的那一幕,又多少有些不忍心的。
“珍妃,你何已见得禧嫔是中毒而小产的呢?”徐南一并未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这么反问了兰珍一句,他以为这件事情除了下毒之日与他之外,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没想到兰珍却知道?难道说她就是那下毒之人吗?若是,为何又傻傻的来问自己呢?若不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这……”徐南一怎么一问,好像果真把兰珍给问到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对待,恰此时,天色稍微变了变,有些起了风,兰珍正好是迎风而是站,好似有东西飞到了眼睛里,兰珍觉得很是不舒服,急忙抬手去擦拭,不料却更不舒服,徐南一见状便道:“可能有东西吹入眼睛里了,我这满院子药材,有些是有刺激性的,跟我到屋子里去,我用药水帮你洗一洗。”
就这样跳跃性的将刚刚的话题打断,这入冬的季节,就是这样,风霜雨雪,没个定数。
“你对眼睛好似不是很在意?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倒是已经有些‘黄珠’与‘干涸’,女人年纪是老得最快的,珍妃好像从来都不担心自己会老,然后因此而失去皇上的恩宠?”
徐南一好奇的问道,后宫里的主子,哪怕是丽贵妃都是日日都寻思着如何青春永驻的,太医院里,会有一类专门为后宫女子养颜的太医与医女。
“是么?每日坐在镜子前,都是看着满头的朱钗翠玉,倒是没有去留意眼睛,日日想的都是我如此穿戴,会不会让人高看一眼,哪里会去想到,这双眼睛白日里劳累,夜晚里流泪,而‘人未老珠先黄’、‘泪未干眼先枯’。”
被徐南一这么一提醒,兰珍要仔细打量自己的眼睛来,果真是如此了,徐南一用药水为她擦拭了一下,眼睛没有那么不舒服了,但是却依旧有些红红,不知为何倒是忍不住的落下了泪水。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可能是觉得命运太过折磨她吧!每一件拥有的东西,上天都会想方设法地将它夺走。
徐南一看见兰珍的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睛,急忙抬手擦拭道:“虽然没人告诉我,这双眼睛是谁的,却总感觉是个女人的,因为它动不动就流泪……”。
其实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但是既然没人告诉他,那边算了吧!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弄得太清楚,看得看清,伤得越痛。
“呵呵,若是没得李瞳姐姐的事情,也、也许你、我会成为知己也不一定呢?”突然兰珍有感而发,淡然一笑道。
提到李瞳,徐南一与兰珍心中都不太舒服,曾经有一个女子为了他千里迢迢来到燕都皇城;为了她苦苦在宫中过了三年无人问津的日子;更是为了他不惜变得狠心;又是为了他而服毒自尽。
“也许吧!我们都一样,以奴才之身享主子之服,在奴才圈里,出类拔萃,与众不同,在主子圈里,格格不入,遭人忌讳、嫉妒……”。
徐南一也突然有感而发,笑了声道:“有的时候,我特别的喜欢看着你好,看这你被皓天宠上天,看着你为他生儿育女,看着你的孩子备受宠爱,更想看着你,在这皇城之内,立足之地越来越多,好像如此就能为我的母亲平反,如此消解我内心的恨意……”。
“恨意?徐太医,您恨什么?”兰珍以为徐南一是个非常潇洒的人,没想到他的心中也会有恨?
“恨害得您失去眼睛的人?还是恨、恨,与南阳公主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兰珍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于徐南一与南阳公主之间的故事,她好奇极了,但是她知道这不是她能够去问的。
“哼,看来皓天待你真好,连这个都与你讲了,我以为时光可以毁灭一切,过往的一切都会被人埋在尘埃里,再也不会被提起。”提起颜兮,徐南一更为伤感起来,这个他曾经爱得入骨入髓的女人。
“不,不是皇上告诉的,还记得那年,太后国丧,兰珍为了避忌丽贵妃,不得不绕道而行,不料却刚好看见徐太医您与南阳公主正在争论,真是无心听到,并非有意窥视,后来,皇上也来了,皇上嘱咐我,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此事,故此便也一直压在心底。”
听兰珍如此说,徐南一才舒心的点了点头,淡然一笑道:“不该执着的情意,却总是不能忘怀,这才害得身边爱自己的女子,无疾而终,待到明白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尽人意,若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再不会让自己这样辛苦的。”
提到此事,徐南一有些苦恼,听见徐南一如此说,兰珍也是满心歉意道:“徐太医,兰珍待你只有感激,感谢您数次为兰珍探诊治病,也感谢您待我照顾云兮,这是比天还要大的恩情,绝不是有意要提起您的伤心事,惹你不痛快的。”
不知怎的,两人便交谈起来,而且聊得很是投机、契合。
“呵呵,娘娘你多想了,但愿这一胎是个皇子,我更想看看,皇上会不会立这个皇子为太子?”徐南一脱口而出,却见兰珍纳闷的神情,稍稍感觉自己多嘴了,急忙转口道:“时辰不早了,珍妃该回碧玺宫去了吧!”
兰珍听着这话、心中琢磨着这是何意?但是见徐南一下了谴客令,便也不宜久留了,起身告辞。
“珍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禧嫔中毒之事的,但是,那珊瑚鱼是皇上赏赐给禧嫔的,若是深究,这事儿不好圆,二则,如今李大将军,功高盖主,权倾朝野,若是查到丽贵妃身上,此事,皇上不好做,既然事已至此,便停在这里吧!你若是深究,终究会惹祸上身的……”。
临了,徐南一又唤住了兰珍嘱咐道,兰珍这才明白其中道理,原本不确定是那珊瑚鱼的缘故,如今看来,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了“多谢太医指点,兰珍知道该怎么做的。”兰珍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待兰珍离去后,徐南一便更为伤感起来,凝住着窗外久久不能回神。
“母亲啊母亲,你把你满心的爱都遗传给了我,却也把你这‘爱错人’的命运遗传给了我,把你这‘瞎眼’的遭遇也遗传给了我;
母亲啊母亲,这是老天爷想要让我承受您曾经承受过的所有苦楚,让我来理解您的一生,让我来原谅您吗?
原谅您不该痴心妄想的爱上了主子?原谅您不该不择手段的怀上了我?更要原谅您为了那个你不该爱的男人去死?原谅您抛下尚在襁褓中的我?还要原谅您生来就是婢女的命运?
苍天啊,你为何要让我们母子承担这么多?难道就因为她生来就是婢女的身份吗?
颜兮啊颜兮,若是有一日,你知道我是同父异母的兄长,你会不会如我这般,痛苦得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啊?
父亲啊,我那至高无上的父亲啊,您就给予您这个苦命的长子一个名分不成吗?你作为掌控一切的九五之尊,您给予一个爱您到死的女人一个名分真的有那么难吗?你害得我、害得我这辈子好苦、好苦啊……”。
第218章:封为贵妃
随着寒冬的来到,在崇明十三年的第一场雪那日,后宫之中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不仅仅动荡了后宫,也动荡了整个朝廷,乃至整个大燕王朝。
这日,皓天来了碧玺宫与兰珍一起拥炉共赏,外间白雪纷飞,室内却是满室温存。
自从皓天亲政已有两年,这两年里,他是十分辛苦的,首先,他清除了皇太后垂帘听政时留下的一系列弊端,对于贪官污吏严惩不贷;其次,他收回了晨阳公主手中的权利与财富,将御香阁掌握在手中,填充了国库空虚的尴尬局面;而最为伟大的功绩是他加强了军事管理,第一次战役,历经半年时光,他灭了东丽。
重新塑造了大燕王朝“强国”形象,让邻边小国不敢侵犯,经过这两年的各种变革与战争,大燕王朝崇明年代正式走上正规,加上数次赈灾、救险、施恩、大赦等等仁政,这幼年登基为皇的小皇帝在黎民百姓心中的形象日益高大。
甚至民间也有赞赏他“明君”的诗歌传诵,这是大燕王朝任何一个国君都没有业绩。
但是这年寒冷,天气比往年更为寒冷,皓天的人或者心都懒了起来,后宫的软枕比起前朝的龙椅,好似更要舒服。
几日几日的不上朝,乃是平常之事,朝中大权便落在功高盖主的李德成李大将军身上。
此人是丽贵妃的兄长,那自然是与她一般商贾出身,虽然从军多年,也有行军打仗的本领,但是却掩藏不住与生俱来的“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对于“金钱”的渴望与占有总是他人生的第一目标,如今又是大权在握,弟弟李德延更是“国营”商人,专门做“国家”的生意,前期只是管理“官盐”,后期丽贵妃掌控御香阁以来,又插手“御香”生意。
近水楼台先得月,短短数月功夫,李家便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陆氏被废之后,李家更为风光,听闻前不久还在南郊屯下了大量的土地,打算为父母盖养老的别院,规模之大,堪比燕都皇城……。
“朝臣们都嚷着要我去上朝,兰珍,这事儿你怎么看?”皓天与兰珍本是在说笑,不知怎地就说到了这个。
兰珍晓得如今自己是整个后宫的眼中钉,便也日日都如同紧绷着的琴弦,不敢松懈与怠慢,凡是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含糊,又刻意以禧嫔之事为由,担心腹中胎儿有事儿,请旨让徐南一亲自为她保胎,每日徐太医都会来为她诊脉,而确保能够随时都了解胎儿的状况,以免吃了人的暗亏。
兰珍听皓天如此问自己,便也讨好道:“你是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
“自然是真话,假话谁不会说,非要大雪天来听你说?莫非是因为你的声音好听些?”皓天取笑道,更是让兰珍眉开眼笑,第一胎,兰珍怀着云兮的时候,面容是十分美丽的,远远胜过了她平常的模样,皮肤柔嫩白皙,红润迷人的,倒是不知这次是怎么啦?
净是有孕状的丑态来,古人说什么“丑母是子、美母是女”的说法,大意就是说,如果怀孕时期,母亲变得特别的美丽则孕育的是女儿,若是母亲面容变得丑陋则孕育的是儿子,自然这不过是个说法罢了,也不净是真实。
眼下兰珍的脸色开始变得暗淡,而且还长了些斑斑点点,又不能如平常般喝药治疗,也不能用胭脂水粉来遮掩,以免危害到腹中胎儿,故此着实是有些丑陋的。
许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皓天眼中,兰珍此时也最美丽的,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美丽的。
“我啊,我巴不得你日日都不要上朝,日日都在我身边陪着我,陪我说说笑,陪我看看雪,陪我烤烤火……”
“那你不是贤妃,古书云,凡是后宫陪王伴驾的女子,需才德兼备,内要为夫君打理好内务,免除后患之忧,另要辅佐夫君勤政爱民,定国安邦,如今后宫里人人都在劝我不可沉迷后宫,耽误国事,就连可馨也是苦口婆心的劝,怎么你就不劝呢?”
本来可馨承宠以来,一直都是比较受宠爱的,但是近来皓天倒是少去了,兰珍询问过她原因,她也不说,原来是因为这个……。
“许是我读书读得少吧!脑子里只有儿女情长,没得国家大义……”兰珍突然奇思妙想地幻想起了未来,朝皓天道:“你说,要是我们两不在这里燕都皇城内,咱们是一对平民百姓,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那有多好?”
兰珍幻想起了“布衣”生活,也许没得绫罗绸缎,没得山珍海味,好歹图一个自由自在。
“是挺好的……”皓天听兰珍如此说,也点了点头表示赞成,“然后,整日里谈笑风生、花前月下……咦,等着我们年纪再大些,等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等着我他把抚养成人,把大燕的江山交给他,我就带你去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当真?”兰珍也会皓天会笑话她的想法,没想到他不但未取笑反倒很是赞成,一时觉得不可思议了。
“说笑!也许是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怕那时,你、我也都是老态龙钟了,只怕也耕不动田,浇不了园了,这样可好,待你这胎生下,身体养好了,我带你南下,去看看南方的风景可好?”
“当真?”兰珍有一次惊讶道,皓天点了点头说:“这次是当真的。”
“就带我一个人?”
“当然,我打算微服出巡,若是女人带得太多,照顾不过来,她们从小就是娇滴滴的,怕是受不得颠沛奔波之苦,带她们,她们也许还不愿意呢?”说着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皓天是靠着垫子半躺在暖榻上,兰珍则是以皓天的肚子当做枕头,懒懒地躺着,炉火将室内烤得很是温暖,暖得人意乱情迷。
“不知道大臣们怎么想的,皇上不上朝,不正是说明我国国泰民安,没得可上奏之本,一片繁荣昌盛么?若是皇上整日里有看不完的奏章,处理不完的国事儿,那才要担心呢?听说古代有一个正德皇帝,贪玩,贪杯、好色、尚兵、无赖,所行之事多荒诞不经,为世人所诟病,但是国事却依旧一件都为落下,照样的名垂千古,虽然后世传言他荒yin暴戾、怪诞无耻,是少见的昏君,可惜却无人敢忽略他的政绩,可见一个皇帝若是兢兢业业,操劳半生换来国安民顺,并不算本领,若是一个皇帝整日里插科打诨、贪玩贪杯,却也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这才算真本事……对不对?”
兰珍一时有感而发,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倒是说的津津有味,见皓天未答话,抬眼一瞧,正是皓天一张英俊无比、却显得严肃木讷的脸,一下子心中一慌,才晓得自己犯了大忌,竟然在皓天面前评论起古人来?
急忙转口,有些委屈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若是说错了,你也不要动气……”兰珍乖巧的扯了扯皓天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不是,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与其做一个驰骋沙场,金戈铁马奋战的将军,不如做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臣……我惊讶的是,难得你能说出这番见解……连皇后都未必想得到的……”
皇后?他竟然还称呼陆氏为皇后?兰珍也是一惊,皓天好似看出她的疑惑,忙道:“我是说陆氏,唤她这么多年皇后,一下子也改不过来……”。
兰珍知道皓天是多情的人,不说陆氏伴随她多年,就连刚刚辞世的禧嫔、顺嫔,他心中都多又不忍的。
“我在你身边已经三年了,总该耳濡目染地学个一二的……”兰珍转移话题道,虽然皓天口口声声说不在意她的身份,但是她感受到了,皓天的潜意识里,还是在意的……。
“呵呵,我幼年时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你可千万别学我……”皓天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朝兰珍道:“就冲你今天这番话,我要送你件大礼……”。
皓天很是爽快地说道,不由让兰珍又是一惊,皓天的笑声环绕在整个宫殿里,特别的洪亮而动听,他朝外唤了一声道:“来人呐,传朕旨意,珍妃身怀皇嗣,为朕绵延子嗣,乃皇家之功臣,特封为贵妃,赏金千两,以示褒奖……传令后宫,若是有嫔妃受孕者,皆晋升一级,是贵人者封为嫔,是嫔者封妃,是妃者封贵妃,是贵妃者封夫人,是夫人者封后……凡是诞下皇子者,再晋一级,皇子出生之日便是封王之时,无论生母地位如何……”
皓天的旨意,兰珍听得很明白,贵妃?她从未想过的一个“头衔”,她以为她在宫中的地位也许就停留在这个位置了。
因为宫中只有一位丽贵妃,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她,但是今日,皓天却说她要封她为贵妃?
那曾经往后,岂不是与丽贵妃平起平坐?她当真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她有幸生下一个皇子,那她就是可以被封为夫人了,“夫人”是后宫之中,一个很特别的“职位”,大燕古制,一后二夫人,视为“三妻”,夫人虽然不是“国母”却是“皇帝的妻”,死后可与帝王合葬,迎娶时,以“娶妻”之礼数迎娶。
如无忧宫的“小夫人”就是如此。
其余者,即便再受宠爱,地位再高,也不过是帝王的妾侍罢了。
第219章:不过是个商女而已
兰珍被册封为贵妃的圣旨以“流水”的速度片刻便“灌溉”了整个后宫,各宫的人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暴躁起来,毋庸置疑,其中最为“气愤”的人就是丽贵妃了。
心想着,她何德何能,能够与自己平起平坐?本来惦记着“皇后”的位置,她怎么着都能忍耐,但是如今竟然让她与自己一向都瞧不起的“奴才”平起平坐,她做不到,也忍不住。
便急冲冲到建章宫与皓天理论,丽贵妃朝皓天很是气愤地道:“皇上,兰珍只是一个卑贱如尘的奴才,她何德何能可以荣登贵妃之位?皇上宠爱她,臣妾也无可奈何,但是皇上也不要太过分了些,这件事情,别说臣妾不会答应,就连满朝文武,全国百姓都不会答应的,皇上是将国法、祖宗规矩置之不顾吗?”
“丽贵妃,朕的旨意不是写得很清楚吗?是因为了鼓励后宫妃嫔生育才这样做的?”皓天早就知道丽贵妃会来,算是心中已有心理准备,她在后宫作威作福数年,即便曾经上头有个“皇后”,却因为无外戚而压不住她的光辉,如今虽然宫中还有一个“小夫人”却也因为年岁太小,不能侍奉君侧,无疑就是个摆设,而无人与她争锋,此时将一直与她过不去,且一直比较受宠爱的兰珍提到一个与她平起平坐的位置,不说是她这火爆直爽的性子,想必是个人都受不了的。
故此皓天待她还是好言相向的,补充道:“还有,兰珍是朕的妃子,是云兮的母亲,你不要总是奴才奴才的说,一则她听见会不舒服,二则若是被底下的人听见,会有人不尊重她的,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这后宫里所有的妃子,不尊重的大燕国的公主,不尊重朕这个九五之尊……朕知道你的性情,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自己也要有分寸。”
“皇上是越发地偏向她了是吗?皇上可曾记得对臣妾的承诺?皇上您清清楚楚地在臣妾耳边说过,当初将她收入后宫,只是为您对她身体伤害的一种补偿,说不可能对一个奴才动情,对她毫无爱意,不可与你、我之间数年情意相提并论,如今皇上却根本就不是如此做的……难道皇上从前对臣妾所言都是虚假的吗?”
丽贵妃听见皓天如此偏向她,心中更为不快,后悔当初听了皓天的话,没有兰珍置于死地,放了她一马,如今想动她,却没有那么的容易,仗着皇上的恩宠、还有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她若是开始“培养亲信”在后宫之中“结党营私”,很快就会成就一番不可小视的势力,到时候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诗韵,朕对你所言,自然不是虚假的,但是你也要理解朕,当日她怀着云兮之时,担心自己身份卑微保不住自己的胎儿,竟然有自堕胎儿的想法,如今她再受孕,又有禧嫔的事情在先,她整日里心中诚惶诚恐,这对胎儿不好,朕说过,天大地大,此时都不如朕的子嗣大,朕必须想办法安了她的心。”
皓天见丽贵妃怒气不轻,也知道她心中有气,便也不与她计较,仔细地与她解释,可是丽贵妃正在气头之上,哪里能够体会皓天的一番苦心,顶嘴道:“皇上的意思是担心臣妾去谋害她的孩子,故此才将她提到一个与臣妾平起平坐的位置是吗?”
丽贵妃提高了声音如此问道,皓天不由觉得无言以对,踟蹰了一下道:“朕、朕没这个意思?朕的圣旨说得很是明白,人人都如此,没得例外,又不是偏爱她一人,你何必这样针对她呢?”
“呵呵,皇上这又是在责备臣妾无能不能怀上皇嗣吗?”皓天越是劝,丽贵妃越是气,提到这个问题,不由也小女子般的泪如雨下,喝道:“皇上也不想想,若非当日皇上没得能力保佑妻儿,臣妾怎会避孕数年?而导致现在难以受孕?若非皇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皇子去死,臣妾又怎会在这后宫之中举步维?为了保护和兮在太后面前谄媚求宠?为了皇上您又是怎么忍受陆氏荣登皇后之位?如今皇上却拿着这个来戳臣妾的脊梁骨,若是如此的话,那皇上大可将臣妾的贵妃之位也废掉好了?反正皇上您从来都只看结果的,不堪过程的,自然也不晓得我李家为了皇上付出了什么?”
丽贵妃越是说越是委屈,提起往事,皓天也不由心中触动,那些他再也不想提起的往事如数被勾起,对于丽贵妃也有了几分歉意,心中越发不忍,走近她的身边安慰道:“如此来说,朕在你眼中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了?难道朕对你们李家还不好?你哥哥在前朝作威作福,你在后宫一手遮天,这还不够?朕不过是封了个贵妃而已,你何必说这些?当日在你之上有个燕贵妃,如今在你之上,有个‘小夫人’,如今兰珍不过是与你平起平坐,你何必非要针对她呢?朕想不通……”。
皓天摇了摇道,女人的眼泪总是能够软了男人的心,看见丽贵妃如此,他心中好心疼、好心疼,庆幸的是,他还保持住了自己的理智,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燕贵妃是西凉来的和亲公主,是您的嫡亲表妹,小夫人是南辰大公主,也是为了两国安邦交好而来,臣妾为了国家大义,自然要忍耐,可是兰珍她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个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婢女而已,她何德何能能够荣登贵妃之位?就算她生下一堆皇子皇女,那也不过是奴才生下的子女,又有何傲之处?”
丽贵妃更是言辞激烈,喊道:“皇上要封她为贵妃也无所谓,反正昭仁殿的册封之礼,后宫之中不会有任何一个宫妃去参加,臣妾手中的‘凤印’也绝不会盖上,皇上若非要为了这个贱婢而弃祖宗规矩、国家大义而不顾,臣妾也无可奈何……”
丽贵妃有些威胁地说道,皓天的耐心好似也被磨光了,喊道:“够了,朕说过,她是朕的妃子,是朕的枕边人,是云兮的亲生母亲,你不要张嘴奴才,闭嘴奴才的,不要忘记,丽贵妃你,也不过是个‘商女’罢了……”。
皓天知道“商贾之女”四字,对于丽贵妃而言是个忌讳,若非被她惹急了,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她的心。
也不过是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罢了,想要收回却发现已经晚了,丽贵妃听后更是泪水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瞬间便掩盖了她的面容,指着皓天道:“你、你、你竟然、竟然用这话来伤我?”
丽贵妃有些不可置信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他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让她与我平起平坐,原来、原来在你的心中,我与她是一个样的,对不对?她是个奴才出身,而我,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女”,所以,在你心里,我跟她一样的卑贱……对不对?”
丽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在咆哮的,皓天想要解释,却也不知如何解释?
正要上前安慰她,丽贵妃却已经转身离去……瞧着她气冲冲的背影,皓天也是一阵心疼。
不由想念起往事儿来,那时候的他与丽贵妃都还很年幼,那时的丽贵妃性子豪爽、真挚,当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一个皇帝看待,只有敢于在他的面前说真心话,只要她敢如此撒泼撒娇……。
“诗韵,你别怪朕,将后,朕会补偿你的……”皓天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双眼微微一闭,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俊脸,闭上了那乏着蓝光的眼睛,留下的只有严肃与漠然,冷冽与阴鸷。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伺候了许久的张公公进了门,小心翼翼地禀告道:“皇上,益州那边传来了消息……”。
紧随着传来一份折子呈了上去,皓天转开那折子,上面写着:“已证实清王妃失忆是个谎言,无泪本是晨阳公主身边的侍女,与清王虽然表面夫妻恩爱,实质也并非如此,两人白日里相敬如宾,夜里即便共处一室也是和衣而睡,却未查明,两人设计‘失忆’之事,是何缘故?问皇上安!问姐姐安!益州风景虽是迷人,可惜清王府中太过无趣,甚是思念燕都亲人……”。
这是李诗君从益州递回来的密报,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见的,果不其然,清王妃失忆只是一个“谎言”,可是他们为何要设下这样的“骗局”呢?
皓天在心中思量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来:“皓轩啊皓轩,别怪做兄长的防着你,也许,你根本就不该出生……是你的出生打破了母后的计划,也是你的出生让我在后宫之中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就好好在益州待着吧!千万、千万不要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不要逼着我对你动手……”。
“闷得慌,去请徐太医来下盘棋吧!”皓天将折子收起来,冷冷命令道,张公公便告退而去。
待张公公离去,皓天又将那折子拿了出来,想了想,另取了宣纸回道:“转眼便是一年未见,同为思念,今年春节,想办法游说皓轩回燕都朝拜……”。
第220章:原来是母亲的生忌
崇明十三年的冬至,是兰珍最为难忘的时刻,这一日里,她在昭仁殿被封为“贵妃”,虽然这日,只有皓天一个人在场,但是这就足够了。
皇上是天下之主,也自然也是后宫之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承认她作为贵妃的身份,只要皓天一个承认就可以了。
这日里该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一日,金碧辉煌的昭仁殿,却空有着华丽的外表,室内却是空洞洞的,除却从天窗里射入的金色阳光,别无生气。
“何苦?”当兰珍从皓天的手中接过册封为贵妃的圣旨与玉册的时候,忍不住地问了一句,她真的不在意这个位置,她只求皓天与自己一心便可。
她并不想皓天与丽贵妃闹成这样?听闻两人好似吵得很凶,丽贵妃回未央宫后,又是打又是闹的,为此,后宫之中打有一种“鸡犬不宁”之感。
故此,这次册封,也不能大张旗鼓,两边都没有退步,一则,丽贵妃与皓天多年情意,皓天不想就此了结,二则,满朝文武也不赞成此事,乃是皓天一意孤行。
甚至于,民间已有传言说“兰珍”是妖妃,蛊惑君心,祸国殃民等等流言蜚语。
“我就是想要给你这个位置,就是想要这样宠着你,他们越反对,我越是要这样做的,别怕,没人敢拿你怎样的?”
皓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兰珍捧着这曾经以为得到之后会很高兴的东西,满脸泪痕,抽泣不止。
好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这不是好事儿,紧随着她将要面对的可能比过往所有的难题都要困难,她的敌人不是晨阳公主,不是陆氏,也不是丽贵妃,而是大燕所有臣民。
但是她并不怕,她相信皓天一定可以保佑她们母子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皓天非要如此做?她没有强求,也甘愿为他委屈,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的。
“为什么,我给你带来的总是痛苦?其实,我希望你能够高高兴兴的。”兰珍突然扔掉了手中的东西,朝皓天的怀中扑去,“皓天,你听过前朝的梅妃娘娘吗?我知道我许多地方都不能与她这样‘奇女子’相提并论,但是,你也可以如此对我的,给我一个院子,除了你,谁也不准进,我带着我们孩子住在这里,等着你,盼着你……我不想当什么贵妃娘娘,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是什么皇子公主,我只求他们平平安安的……”。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累了,日日都要提防着被人谋害,时时刻刻都要苦心积虑地算计别人,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兰珍在皓天的怀中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好久好久都没有这般痛快过了,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不曾显露真实的自己。
“你说胡话了……有我在,你们母子自然是平平安安的,你是皇帝的宠妃,搁在院子里,怎么好啊?你也可以与丽贵妃一样的张扬跋扈,可以与她一样的风光,你的孩子,会比她的孩子更为名贵,待过了春节,云兮也就两周岁了,我也要封赏她,让她子凭母贵,然后又让你母凭子贵,我就是要把你们宠上天,倒是要看看他们又能怎样?骂我是昏君?还是人神共愤,让我这皇帝失去民心?”
皓天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边笑道边为兰珍擦泪,瞧着兰珍还有些小孩子模样的时候,不由笑道更加高兴。
宠谁不是宠,宠你又何妨?爱谁不是爱,爱你又怎样?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滋味,爱谁,宠谁都是一样的,只有兰珍不一样,太多的理由想要去宠爱她,比如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比如她饱受欺凌苦难,再比如她一无所有,或者她的名字叫“兰珍”。
偶尔真的很想去“爱”她?可是如他这样的男人会有爱吗?正如紫苏所言,“爱是令人执迷”的,他将一切看得太清楚,是不可能有爱的。
卧蚕似的眉挑了挑,瞧着兰珍那满脸泪痕的模样,更是爱之不及,皓天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道:“你太过容易感动了……待你好,你哭,待你不好,你也哭……”皓天玩笑似的摇了摇头道:“上辈子喝的了太多海水了……”。
“我只是觉得你太好……”兰珍听见皓天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多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啊,如此压在心中太过累了,如此藏着掖着,又如何能够与他交心呢?
总是如此担着心,虽然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晨阳公主与无痕已经辞世,无泪也失去了记忆,唯一知道的人就是清王,但是他既然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隐约回忆起当日自己的举止来,不由也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敢去回忆。
转眼云兮都要两周岁了,那也意味着,皓轩已经离开燕都皇城整整两年了,时光荏苒,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深夜里,兰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多想闭上眼睛睡觉啊,难得皓天没有躺在身边,她好想轻轻松松的睡上一觉,但是也不知道是受孕的缘故,还是因为深夜难眠养成了习惯。
不但睡不着,反倒越来越清醒,万物寂静,却只有她一人醒着,这种沉寂的夜晚,总是有它的可怕之处,何况又是这寒冬,室内稍微好些,夜里,外边好冷的,实在难以入眠,只好起了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点了红烛,打算起来看看书,便披上了见貂皮大氅,坐于席坐前,红烛灯火摇曳,心神更为不宁,今夜是怎么啦?总是认为心中有事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何事?
突然眼泪就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当眼泪落在书页上的时候,那一滴滴的泪水覆盖着微微发黄的书页,又照在这红烛残光里,宛若珍珠般有着立体感。
“哦,原来是母亲的生忌啊?”兰珍这才想起来,往年这一日,她的心情也会稍稍受到影响,但是那时的她不敢松懈,不敢缅怀,也不敢表现,今年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母亲,女儿现在很好呢?上天又赏赐了一个麟儿,皇上待女儿也是百般的宠爱……女儿再也不用受苦了,女儿的孩儿也再不会被人谋害了……”。想着想着,兰珍更是觉得心中难受。
隐藏在心中的往事也如同观花似的在脑海里跳跃,心底又有个声音在呐喊:“南宫兰珍、南宫兰珍、南宫兰珍……”。
有人在刻意地提醒她,她的姓氏,她的父亲、乃至她的全家曾经都引以为傲的姓氏,大燕的贵族之姓,曾经出过两位皇后的“姓氏”。
“父亲,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我生下皇子,一定找机会,替我南宫一族伸冤,还您名誉,还我南宫一族公道,还我南宫贵族威望,一定、一定……”。
兰珍在心中暗暗发誓,但是这件事儿,真的很难呢,当日皇太后之所以下旨将南宫一族贬为“贱民”就是因为父亲不肯拥戴皓天为皇帝,如今让皓天去为他平反,这真的很难……。
兰珍微微地叹了一声气,罢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今日不成、便明日、明日不成、再后日,总有一天……。
双手无意识地放在腹部,孩子还是很小,他现在还特别的小,第二胎总是要比第一胎要轻松的,不如上次那般痛苦。
“儿子,你可一定要是个儿子啊!”兰珍默默的许愿道,虽然知道不该如此,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取来了红色的祈福纸张,写下了父亲与母亲的生日与忌日。
担心被人抓住把柄,不敢多写,取了花灯,又自己取了衣裳,披上了大氅,独自一人,小心翼翼的出了碧玺宫。
在与母亲短暂的七年相处里,母亲将所有的母爱都奉献给了她,因为她是母亲唯一的女儿,也是父亲唯一的嫡女,上有庶兄、庶姐,下有庶弟、庶妹,父亲也是妻妾儿女成群的,但是唯独她是不一样的,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小,不能分辨善恶,总是认为,一大家子,和和乐乐,没得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兄弟姐妹也是相亲相爱,没得什么不愉快的,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如同亲生一般。
母亲的生日是件大事儿,但是府中也不会张灯结彩大张旗鼓地为她筹备寿宴,相反还是很寂静的,但是依旧感觉很重视。
这一日里,父亲哪里也不去,什么事儿也不做,一整天都会陪着母亲,还有她,白日里做了些什么,兰珍已经记忆模糊了,但是夜晚里,当天暗下来的时候,兰珍还隐约的记得。
父亲会准备好些花灯,陪着母亲一盏一盏的搁在河流里,母亲蹬在河流边,温柔地将花灯搁在水面上,然后轻轻地推了推,她那温柔的姿态,怎么就那么的美丽呢?
父亲在她的旁边,陪着她笑,两个人的身影映衬在那数之不尽的灯光里,那英雄美女又配着河流的柔情、花灯的美姿,怎么看都好似是神仙眷侣。
“母亲,为何要将花灯放在水里?”年幼的她懵懂天真的问道。
“兰珍,你听过吗?小溪汇成河流,河流汇成汪洋,汪洋汇成大海……这花灯可以顺着这河水飘到母亲的故乡……”。
在兰珍的眼睛里,母亲的一切都很神秘,比如,没有人知道她的故乡在哪里?再比如,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大家知道的只是,她是南宫正德的夫人,是这南宫府中的女主人。
第221章:那抹紫色的孽缘
寒风凛凛,窗外雪花纷飞,好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埋在雪中,徐南一冒着雪花进来,自顾自地褪了身上的黑色貂皮大氅,却见一个侍女弯腰垂头地离去,只是觉得很是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半伙想不起来。
她又垂着头,实在看不清楚真颜,便也未多想,抖了抖大氅上的雪花,朝内走去,习惯了,来建章宫就是这个待遇,还不如他的悬壶所,进了门好歹有人伺候,有人帮忙拿拿衣裳,有人帮忙到杯热茶。
因为他也算是个主子,到了建章宫,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亲力亲为的,因为这里的主子不喜欢太多的人伺候,而且进了这个门,他也会从主子变成奴才,因为天下之人,净为天子之奴。
只见皓天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看似在欣赏着窗外的雪花,却见他那眉头深锁的模样,可见没得闲情逸致来赏雪的。
不等他问,皓天便朝他示意让他看看搁在他旁边桌几上的“折子”,如此风轻云淡,看了徐南一一眼便将眼神继续凝住到了窗外,那雪花恨不得将外面的树枝都给压弯了,大雪润丰年,是个好兆头的。
他这般神情让徐南一很是不安,他这个人越是冷静,越是有事儿,如今什么事儿能够让他如此“焦心”,连“一意孤行”册封珍妃为贵妃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为此还得罪了整个朝廷,还有什么事儿能够让他愁眉不展的?
“南宫正德?”折子上并没有写什么,只是写了四个日子与一个名字,更是闹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只是突然眉头一簇道:“这名字好生熟悉,南宫?莫非就是当年被皇太后贬为贱民的贵族南宫氏?”
皓天这才点了点头,提起“南宫”这二字,心中越发的沉重,而脸色却越发的轻松。
“好端端地怎么翻出了这些?”徐南一不解地问道。
“这是兰珍写下的纸条……南宫、南宫兰珍……”皓天表情怪怪的笑了两声,这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伤心,感觉有一种“不可置信”,他无奈而可笑的摇了摇头,不由想起来十几年前的往事儿来?
那一年,他十岁,那是一个夏日,父皇驾崩,面对该皇长子继位还是皇嫡子继位的问题,朝廷里展开了强烈的“战争”。
那一夜母后带着他便装出宫,到了一户大宅子门前下了马车,清楚地记得他们下马车的地方是那户人家的后门,但是已经很是雄伟、壮观,甚至于比他们平常居住的永福宫还要有气势。
母后告诉他说:“天儿,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大燕目前最为尊贵的贵族‘南宫氏’,里头的主人南宫正德年幼时便受你皇曾祖父重用,年岁轻轻便被封为少将,后期又追随你皇祖父南征北战,被钦封为骠骑大将军,而后又扶持你父皇登山皇位,如今位居“国相”乃是贵族名门,三朝元老,在朝廷上,一呼百应,所以,今夜里,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他点头表示愿意拥戴你为皇帝,那么这个皇位就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
那个时候,他也许还不是很明白“权利”是什么?她们被家丁引着朝南宫正德会客的地方而去。
夏日里,萤火虫到处飞舞,他家的后院美丽极了,花香四溢,比起燕都皇城的花朵还要美丽,在这黑夜里,月光很是皎洁,星光很是璀璨,灯光更为迷人,萤火虫那一闪一闪的绿光更为独特。
突然有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膜,那是一个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如同流水般的弘长、柔情、清脆,充满了爱意……。
那个声音喊道:“兰珍啊……”那是她听过最为柔情的女声,他身边的女人,如他的母后,从来都是严声厉喝,如她的姐姐,从来都是豪爽直朗,没有,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美丽而温柔的女声。
他寻着那声音而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紫色的衣裙,手中拿着一盏灯,听见声音,连忙回了头,就是那一刻,他看见她的侧脸,洁白柔嫩的肌肤,在灯光里衬着格外的美丽,她好似在笑,嘴角微微动了动,她手中的灯光散在她那紫色的衣裙之上,好似将她装在圆圆的圈子里,就好像是月亮里的女神。
脸色的萤火虫围绕着她,一闪一闪,一伙儿让她的周围很亮,一伙儿又变得黯淡,她听见了声音,提着裙子娇嫩可爱的朝声音的来源跑了过去,那一幕,他看得走神了,可惜只有那一刻,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被旁边的庭院挡住了视线,她跑到进了一所庭院,再也看不见了。
他停下来脚步,甚至想要追随过去,看个仔细,带路的家丁看见他这幅模样,连忙过来禀告道:“大皇子,这是我家老爷唯一的嫡亲女儿,我们南宫家的三小姐——兰珍小姐,继承了我家夫人的性子,乖巧又聪明,我们南宫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这三小姐的……”。
那家丁说着说着,语气里便透露着一种骄傲,从那一刻,兰珍的名字就刻在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移出去过。
那一夜,他还清楚的记得母后那么一个好强的女人跪在南宫正德的脚下哀求道:“南宫大人,就算本宫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只要您拥戴天儿为帝,本宫可封赏南宫大人您为‘摄政王’,将朝中一切大权都交给了南宫大人您来处置……”。
可是南宫正德却依旧不为所动,衣袖一甩,冷哼一声道:“大燕祖制,传嫡不传长,如今有皇嫡子在,老夫为何要拥戴皇长子为皇,如此如何让天下百姓臣服?棋妃娘娘您这是逼着老夫违背祖制,我南宫一族世世代代为为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违背老祖宗规矩的事儿做不出来,棋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无论母后怎么哀求?他就是不答应,年仅十岁的他便上前道:“只要你拥戴本皇子为帝,那你的女儿南宫兰珍将会是大燕第十代国君的‘皇后’,将后权倾后宫,母仪天下……”
南宫正德与母后都没有想到年仅十岁的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与惊讶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他的身上。
“哈哈……”他当这个条件可以让南宫正德行动,可是却被不料南宫正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指着他道:“呵呵,兰珍?大皇子想娶老夫的宝贝女儿兰珍?”那言语里净是鄙视与不屑,反问道:“老夫的掌上明珠、滴亲女儿怎能嫁你这‘庶出’之人?”
庶出?这是他的痛,也是母后的痛,南宫正德这句话狠狠地汕头了他们母子的心,南宫正德道:“老夫若是拥立小皇子为帝,我的女儿也必定是一朝皇后,为何偏偏要选你这庶子……来人送客……”。
那一夜是极其漫长的,感觉那一刻发生的事情,好似要用一辈子来述说与回忆,那夜里,母后为他打理好了一切,因为第二天,他就登基为皇了,那一夜里,孝仁皇后,也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为父皇殉葬而去了……。
他登上皇位后,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铲除曾经拥护嫡子继位的贵族们,他跪在母后的脚下哀求道:“母后,儿臣想求您放过南宫一族……儿臣还是娶他家的女儿为皇后……”。
“天儿,母后教没教过你,人要知耻……难道昨夜里,你还没有尝够耻辱吗?忘记南宫正德是怎样侮辱你的吗?”母后很是气愤地指着他叱喝道。
“可是、可是儿臣喜欢他家的女儿,特别地想跟她在一起,特别的想念她……”如果说那时候就情窦初开,未免太早了些,只是那一副场景,让他难以忘怀,让他怦然心动,他好想将那个小女孩看得更加的仔细些,好想离她更加的近些,好想跟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
“你才多大年纪?这就晓得什么是‘喜欢’?喉结都没有长好的男人,这就要‘儿女情长’了么?那哀家越发是不能留着他们,免得将后祸害了你……”母后朝外吆喝一声道:“老人,给哀家杀,一个不留……”。
“母后,您若是执意要杀他们,那么儿臣就不当这皇帝了……”他不知道当时母后被他的这句话气得多厉害,只是清晰地记得母后从她的座位蹭的一下就跑来了他的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孽障,你在胡说什么?你晓不晓得你母后我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你放在这张龙椅上?”
当时母后的表情几乎是狰狞的,特别的可怕,他没有再言语,只是无言的抗拒着,没有松口。
最后母后还是犟不过他,最后点头说:“好!母后答应你,不杀他们,但是你要答应母后,好好地当着皇帝,将后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要比你的父皇强,把他没有做到的事情都要做到……”。
于是当夜里,一份将南宫一族贬为贱民的圣旨便诞生,紧随着是南宫一族违背圣旨,公然反抗的消息传来,然后便是“全家覆灭,无一生还者”的消息。
就那样,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想要她当自己皇后的女子,也就消失在这人间了。
他质问母后道:“母后,您答应过我,不会杀他们的?”
母后淡淡地回答道:“天儿,母后没有杀他们啊?母后给了他们一把刀,但是他们不握着刀柄,偏要朝刀刃上碰……”。
从那一刻起,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要达到目的,并不需要亲自动手。
“南宫兰珍……”皓天回忆起往事,不由觉得命运很是巧妙,淡淡地笑了起来,徐南一见他这幅模样很是不理解。
疑问道:“你的意思是,珍妃是当年被太后灭了全族的贵族南宫氏的后人?那……”,早就知道兰珍并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会是个结果,如此算来,皓天可就是她的杀家仇人了,怎么会有人甘愿委身于“杀家仇人”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一个查不到头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让你不要对她动情,现在可好……也许人家就是潜伏在你身边复仇的……”
南一既是担心又是气愤,担心的是,万一皓天真的对她动了情,那该如何是好?气愤的是,他宁可兰珍是明兮派来的细作,也不愿意兰珍是南宫氏的后人。
“挺好的!”不知道皓天是否听见了徐南一的话,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挺好的?有什么好?”徐南一越发的理解,皓天也不解释淡淡笑道:“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丽贵妃……”。
第222章:东窗事发之日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的事情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刻。
这日里已经是临近春节了,可馨在碧玺宫与兰珍商议着出席、春节等等大节日的宴席情况。
“今年,你荣升贵妃,与丽贵妃平起平坐,务必要将这威严立起来,宫中也好,朝外也罢了,哪哪儿都是‘见风使舵’之人,不必刻意地去拉拢他们,待他们认为皇上的心有了变化,自己便会‘闻香而来’的。”
可馨好心的提示道,兰珍听着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道:“怀着云兮的时候,承受了不少苦难,心中总是对这个孩子有着几分歉意,出生后又没得能力守护她,不得不将她送给别人抚养,年幼里便没得了母亲的照顾,对这个孩子,实在不希望她承受一点点苦,后宫里的事情就劳姐姐你费心了。”
大燕的气候就是这样,越到年底越是冷,待开了春又会逐渐的热起来,从前在室内烧个火炉,加上暖榻便也足够御寒了,如今即便在室内也是需要穿戴狐貂之类的御寒服饰,手中更是拿着小暖炉暖手。
“放心吧!丽贵妃这几日只怕是气大伤身,竟然病下了,王洁云这个角色,我放在手中掂量掂量,没得多大本领的,只是为人还算不错,没见她使什么坏主意……。”
提起王洁云这个人,平常里相处下来,倒真觉得不错的,至少在上能够尊重,对下能够理解,就是平常说话直爽些,心中不能压住话,这样的人,反倒好些。
“王洁云,无疑丽贵妃的手脚,她的所作所为只怕都是丽贵妃授意,如今后位空虚,丽贵妃对这个位置自然是‘志在必得’的,只怕是当年的铁腕手段太过厉害,宫中之人多数对她是怕而非是敬,她若是想要当皇后,便必须得‘仁政’,如今不过是借着王洁云的手收买人心罢了。”
兰珍分析着,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怕是没得那么容易的,这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她以‘无子’废了陆氏,如今她若是不生下个‘皇子’来,怕是压不住皇后这把‘凤椅’了。”
丽贵妃按说该受孕了的,安宁公主已经六岁,皇上也没少去她哪里,可却偏偏怀不上,加上如今年岁又大了,想必受孕的机会也逐渐变小了。
“姐姐还记得尚仪局的崔尚宫吗?”兰珍突然提起崔尚宫来,可馨想了想,疑惑了一下,便惊了起来道:“记得记得,好似是个不错的人,前儿个给我送来了两个宫女……说是刚刚从四知所调|教出来的,看着还是很乖巧的。”
兰珍不由耸了耸肩冷哼了一声道:“姐姐不要大意了,崔尚宫是丽贵妃的人,这怕是没安好心,防着这两人些,仔细挑些信得过的搁在身边……提到这个人,是想请姐姐想个办法找人替了她……当初想要动她,为若水报仇,可惜丽贵妃扛着,动弹不得,趁着丽贵妃身子不安,赶紧给替了,不然我心中不安,她那叫福子的侄儿,许是担心我寻仇,早早就送出燕都皇城里,不然我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
兰珍提起那福子,想起若水那伤痕累累的样子,便恨得牙痒痒,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听见了外边有了动静,闹哄哄的,不由觉得扰乱了心智,正要唤人来问,却见环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告道:“娘娘,不好了,丽贵妃、丽贵妃她……”。
“她、她怎么啦?”兰珍瞧着环儿那焦急的模样,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等环儿将话言语玩外,便见“吱呀”一身原本只是微微开着的门,猛的一下被两边踹开,紧随着便见丽贵妃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从外而来。
刚刚提到她,她就如风而来,真的有种“提到曹操,曹操就到”的感觉,听闻她病下了,还以为她会如何呢?没想到依旧往日形象,乃至于装扮得更加的齐全,一身火红滚白边的狐皮披风,炙热如火,颜色鲜丽配着她的华丽服饰与装扮更是如同一道火光,顺便便冲破了寒意。
“来人,给本宫将这贱婢拿下……”不等兰珍弄明白什么事儿,丽贵妃便命令道。
“谁敢……”侍卫们听见丽贵妃的命令急忙上前抓人,可馨上前一步挡在兰珍的面前喝道:“这是碧玺宫,珍贵妃娘娘的住所,谁敢造次?若是惊了龙胎,谁敢担当……”。
“谁敢担当?哼,本宫敢来,本宫就敢担当,傅可馨,本宫劝你还是闪开,省得到时候城门失火,殃及鱼池而得不偿失……”丽贵妃不屑一顾地朝可馨言语道。
本是病在床榻堵得慌的,却不料突然得到了消息,这个消息能够让她立刻精神抖擞,朝兰珍撇嘴一笑道:“哼,珍贵妃?你算什么东西?敢当‘贵妃’?本宫今儿就要让你尝尝从天落到地的感觉……南宫、兰珍……”。
当丽贵妃吐出“南宫”二字的时候,兰珍的身子感觉一下子就被雷劈了一般,僵硬的朝后退了几步,退到不能再退了,便呆若木鸡般的坐在了暖榻上。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本宫如今才知道,唤你一声贱婢还抬举你了,千人踏,万人跨的脏东西,难怪勾引皇上的手段一次比一次高,原来就是一下贱得不能再下贱的娼妓,本宫竟然让你去脏了皇上的万金之躯,真是恶心……”。
丽贵妃指着兰珍骂,越是骂越是恶心,恶心到兰珍听了之后想要去吐,怎么会这样,看来她已经知道不少了,她是怎么知道?又该怎么去应对?她的身份一曝光,皓天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的。
完了,完了,这下子可该如何是好?我的命无所谓,我的孩子怎么办?
“丽贵妃,您好歹是一宫之主,又处理后宫事宜,形同副后,怎能说出这些龌龊话来?”可馨也听着恶心,见兰珍脸色已经惨白,神态也极其不好,便为她言语道。
“龌蹉?你若是晓得这个贱人是谁?你就晓得谁才龌蹉了,十余年前被贬为贱民的南宫三小姐,南宫兰珍,一个为娼妓的下贱东西,本宫现在都在怀疑,云兮是不是皇上的骨肉,这肚子里的孽障又是个什么东西?”
丽贵妃又是冷哼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拿下……谁敢阻扰,直接正法,天塌下来,本宫顶着……”
“皇上驾到……”正在这关键时刻,皓天如同“及时雨”一样的出现了,兰珍便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待刚刚看见皓天的身影便朝他生扑了过去。
“皇上,皇上……”兰珍哭哭啼啼一副可怜兮兮地扑到了皓天的怀中,委屈道:“皇上,皇上,姐姐要害臣妾的孩子。”
兰珍一时半伙也找不到别的法子,此时皓天来了,便心中打定主意一口咬定是丽贵妃害她的孩子,对于别的都不承认,倒是要看看她们能有什么证据?
“丽贵妃,你不是病下了吗?朕看来你挺精神的?”皓天看见这幅场景,自然也明白回事儿的。
“皇上,您快放开这个贱人,不然您也会觉得身上脏的,臣妾刚刚查明,这贱人竟然就是当年被太后贬为贱民的南宫后人,南宫一族,男,世世为奴,女,代代为娼,您万金之躯,可千万不要让她脏了您的身。”
“皇上,她胡说,不是这样的,臣妾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南宫不南宫的……姐姐就是忌讳臣妾腹中的孩子,若不是皇上来了,臣妾母子就被血溅当场了。”
兰珍想要在第一次时间为皓天灌入“丽贵妃要陷害她”的思想,想要先入为主,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皓天在背后主使的。
“姐姐?谁是你姐姐?本宫厌恶你厌恶到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谁跟你姐妹相称,别没皮没脸的与本宫套近乎。”
丽贵妃对兰珍的恨当真到达了一个境界,恨不得生生活剥了她,一想起她提到小猫与狗的故事,再看看兰珍这幅淌眼抹泪的模样,更是气愤。
“行了!不要再喊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好跟朕说,为什么每一次都这样风风火火的。”
皓天很是冷静地说道,摆了摆手道:“两位贵妃,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今日之事,谁敢透露半点风声,杀无赦……”
皓天平静的言语,却极其的有威严,区区“杀无赦”三个字,却让众人都胆颤心惊,各自颤颤的退了下去。
“皇上……”丽贵妃见皓天如此态度,只当她偏着兰珍,心中更是不舒坦,因为早早在她带人来碧玺宫之前,已经将所有的证据呈了皓天,只是认为兰珍太过可恨,所以非要带人来闹一闹,必然难消心头之恨。
“就凭几个日子,你凭什么断定兰珍就是当年被贬为贱民的南宫氏后人?”皓天将那张他本来就得到的纸条搁在了桌上,兰珍这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错?
一直都小心谨慎,从来都没有流露过任何的信息,那日不过一时太过思念父母,才写下了他们生日忌日一时以示缅怀,竟然便被她掌握了机会,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臣妾派人查过,这个日子就是当年南宫一族被灭门的日子,试问这天下夫妻同年同月同**的能有几对?又怎能那么的巧,这个日子与南宫正德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臣妾敢说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根据,臣妾已经让哥哥按着这个日子查询过,能够合上的就仅有这一家……皇上只需要确认这字迹是不是她的就成了……”。
第223章:我什么都忘记了
“皇上只需要确认这字迹是不是她的就成了……”丽贵妃对于兰珍目前很明显的憎恨,所以无论是言行与举止都没有过往那般思量,丝毫不会避忌。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皓天反问她道,这句话让丽贵妃突然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何如此反问自己?
看着皇上那种“面不改色”与“无关紧要”的表情,丽贵妃心中更是波涛汹涌,是皇上太过宠爱兰珍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吗?或是皇上没有想到如果兰珍是南宫氏后人的后果?
“皇上?您到底是怎么啦?您知不知道,如果她是南宫兰珍的话,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您是她的杀父仇人、杀母仇人、杀家仇人啊?您见过哪个女人会委身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吗?您见过哪个女人会为自己的仇人生儿育女?她留在您身边会有什么样的目的?难道您都没有想过吗?”
丽贵妃简直是咬牙切齿地朝皓天问道,心中更是一股子凉意以“不可抵挡”的劲儿贯穿了她的全身,刚刚因为气愤而燃起的火焰,此时都被如数浇灭。
“朕想过,刚刚来碧玺宫的路上就想过了?是啊?有哪个女人会委身自己的仇人?有哪个女人会为自己仇人生儿育女?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是南宫氏的后人呢?如果是,她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为何不杀了朕?为何还要为朕生儿育女?而且上次生产云兮之时,险些丧命,丽贵妃,你也是生养过的人,你应该知道一个母亲在生孩子的时候,是在用生命来赌博的……”
皓天条条是道地分析着,也许这也是他要询问兰珍的问题,他的心中还着这些疑虑,自从他得到这个字条起,他的心里就很纠结,他既希望兰珍就是南宫兰珍,因为这样,他内心的负罪感可能就会少些,留在他心中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十分无辜的小女孩,终于,他不必日日夜夜都被那些往事而烦忧,他心中的“心结”终于给解开了。
但是他也十分不希望这是真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必须深思,如此一来,她入宫的目的什么?为什么要来到他的身边?本来对她就有很疑问的,现在只怕要将她这三年来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深究,也许还会查出他许多不想知道的事情。
“皇上……”听了皓天的话,丽贵妃更为心凉,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您不相信臣妾的话?您是打算就这样一直偏袒她?难道说,我们之间的情意真的就要断了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如此处理,如此明显的偏袒?
丽贵妃又将憎恨与气愤交织的目光看向了兰珍喝道:“她到底哪里好?将你迷成这个样子?难道就因为她的肚子争气?一个被贬为贱民,注定要为娼|妓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只会是你的耻辱,如此只会让你被天下人耻笑?”
若是有传闻说“皇上与娼妓有染”,只怕整个大燕都会沸腾的。
“你也知道,这是耻辱,那为什么还要闹得这么风风火火,唯恐人不知道?”丽贵妃的抱怨,皓天一直都听着,听到此句的时候,这才言语,算是不轻不重的叱喝了一句。
这一喝,不由吓了丽贵妃一跳,也让兰珍震惊了一下,此话的意思是,皓天已经相信了丽贵妃的话,只是介于自己的名声,所以才偏向自己的吗?
那该怎么办?若是他相信了,就算这次不处置她,将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一旦失去了皓天的信任,那她就彻底的完了,她的孩子也就没得什么盼头了?
“我、我……”被皓天这样一问,丽贵妃刚刚那般嚣张的气焰,好像一下子被压了下去。
“你既然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朕,为什么不让朕来处理?为什么要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此这件事情闹出去了,朕该怎么来收拾这个残局?像天下人承认朕宠爱了一个娼|妓,而且跟她有了两个孩子?朕怎么跟天下人交代?国君身不正,如何平天下?如此注重血统的慕容皇家,朕又该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难道将兰珍与两个孩子都杀掉吗?”
皓天一个连着一个的问题让丽贵妃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皓天考虑得那么的周全,一心一意地要将兰珍除去,没有顾忌太多的后果,拿到证据的那一刻,认为这一次一定可以将兰珍置于死地,却没想站在皓天的角度去思量问题。
“皇上,臣妾……”看着皓天面露严肃与苦恼的脸,丽贵妃刚刚的气愤全都消失了,反倒满心的愧疚,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置此事儿了。
“朕一直以为你虽然做事儿泼辣些,但是从来是都顾全大局,这件事儿,你也太让朕失望了……”皓天微微地责备道,更是让丽贵妃心中的愧疚更加严重。
“臣妾、臣妾只是一时被气糊涂了……”
“行了,你先回你的未央宫去吧!这里的事情朕来处理……”皓天见丽贵妃心中已有歉疚之心,便也不多说了,打发丽贵妃离去,丽贵妃听了皓天的一番见解,也觉得他言之有理,不敢再多说,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既然皇上已经相信了这件事情,就算是不处置兰珍,将后再也不会宠幸她了,仇视地看了一眼兰珍,而先行离去了。
刚刚顾着与丽贵妃辩论,皓天一直都没有让兰珍说一句话,兰珍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争论,也是这个空挡,让她的脑子里,想出了各式各样的应对方法,终究打定了注意,决定以“死不承认”的方法来蒙混过关。
丽贵妃刚刚离去,兰珍便开始抽泣起来,这抽泣声引起了皓天的注意,朝她招手道:“快过来坐吧!刚刚的话你也都听见了,我更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
兰珍有些狐疑的走到了刚刚丽贵妃坐的位置,那张熟悉的纸条,就搁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也十分懊悔,既然已经决定将那些事情压在心底,为何还要写出这样的纸条来,心中也佩服丽贵妃“顺藤摸瓜”的本领,而心中最为疑惑的是,到底这字条又如何落在了丽贵妃的手中?
那夜里是深夜,按说不会有人看到的?莫非身边有着一双眼睛不眠不休地盯着她?如果有,那人又是谁?
好不容易才登上贵妃之位,以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好生养胎,不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将会成为一个结,皓天待她的情意肯定会变化的。
“呵呵……”兰珍微微拿起那张纸条,痴痴的笑了声,眼眶里的泪水却是刷刷的滚落,这并不是伪装出来,她的确是想要哭泣的,皓天刚刚与丽贵妃的对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转,是啊?哪个女人会委身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哪个女人会跟自己的仇人生儿育女?
想必在天之灵的父亲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兰珍瞧着那张字条念叨:“十二月二十五日,永庆十三年六月十四日;顺治(大燕第七代国君国号)三十八年五月是十八日,永庆十三年六是十四日……”。
就是担心被人抓住把柄,故此写得很是含糊不清,除了这四个日子,其余什么也没有,但是丽贵妃却能够通过这四个日子查到“南宫”氏的头上,不得不佩服她。
“原来这是生忌与死忌啊……难怪写下的时候,会那么的伤心、难过、痛苦、简直都要窒息了……。”兰珍的反应让皓天很奇怪,她没有求自己相信她,也没有一句辨别的话,她拿着着她自己写下的纸条感叹与哭泣,倒是不知道她这是有何缘故了?
“都查清楚了吗?这的的确确是南宫正德大人的生日与忌日吗?”兰珍反问皓天道,她必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然一定会被人抽丝剥茧,将所有的事情都拉扯出来,她不能去辩驳,越是辩驳,越是有人会查出真相,将她的背后翻个干干净净的。
“你自己不知道吗?”皓天瞧着兰珍的神情,这个女人,他完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也许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但是他打心底里想要去信任她?
“那夜里,总是感觉心中有事儿,怎么也睡不着?那几个日子就在脑海里转悠,总感觉有什么未了的事情,就写了下来,半夜,放在花灯里,去了御河,希望花灯能够顺着河水飘走,如此可以将我心中的烦忧也一同带走……”
兰珍又仔仔细细的瞧着那张纸条问皓天道:“这个日子,为什么没有年份?这个可以查得到吗?这是不是南宫夫人的生日?在我的梦境里,母亲的印象要深刻一些,但是这个日子,总是记不全的,我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我只记得,我是一个奴才,整日里伺候着主子,然后尝遍了天下的苦,我隐约记得自己出生大户人家,也当过千金小姐,但是我总是不信任自己,我以为这就是我心中的一点期盼,渴望当‘主子’的期盼,所以才让我有了这样的感觉……”。
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没有什么借口比这个更为有说服力。
第224章: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忘记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兰珍思量再三,别无她法,她只能采取这样的法子,她在心中暗自窃喜、高兴、欣慰,庆幸在腹中还有个孩子可以防身护体,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真的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真的不记得呢?”皓天狐疑的问了一句,如果算时间的话,那时候的她只有7岁而已,当然,她到底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忘记,这个并不难知道,很快,很快,徐南一就会个他结果的。
但是她更希望从兰珍的口中得到答案,这比任何人说的、回禀的都要有用。
“永庆十三年,按说,我才7岁的,如果这是真的……呵呵,皓天,那我们的情分就此结束了,也许,我真的不能‘委身’给杀家仇人,真的不能为你生儿育女,我过不了自己的心……”。
曾经何时,她也如此纠结过,但是她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告诉自己,其实那个时候皓天也只有10岁,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太后主使的,与他无关;她还告诉自己,其实皓天并非皇太后的儿子,那就跟与那件事“灭门之案”无关了。
但是,其实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无论如何为皓天辩解,为自己寻找借口,都无法抹除是“慕容皇家灭了南宫一族”的事实。
是皇家容不下南宫家,只要遇见了南宫家的漏网之鱼,一样会“斩草除根”的。
“记得我跟你讲过吗?有一个名唤兰珍的女子为我而死过,你没有问过我那个女子是何人?今天我原原本本的告诉你……”那段往事,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说出来了,因为她真的还活着,有那么一刻,他很高兴知道这个事情。
“十几年前的皇位之争,就是一场硝烟血战,后宫也好,前朝也罢,都在激烈与惨烈的争斗里,母后只是一个妃子,就算我是皇长子,也没得什么优势?因为大燕皇室与传嫡不传长的规矩,所以名不正言不顺,母后与仁孝皇后……”皓天说到这里,稍稍停止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也是我的亲身母亲是姐妹,同为西凉国的公主,但是却并不是一样的尊贵。
母后是庶出,故此才有了和亲的命运,千里迢迢从西凉来到了大燕,那时候,西凉与大燕正在斗争中,西凉不敌,大燕又无法攻破西凉的国防,两个不得不都停兵,休养生息,西凉便将母后送给了父皇,她一个异族女子,以她的美貌与智慧,力挽狂澜,为西凉国立下了不容忽视的功劳……
可惜女子终究是女子,男人才是女子的战场,在后宅里,她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五年里,只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的颜兮姐姐,为了留住君宠,为了保住大燕与西凉的姻亲关系,西凉国又送来了一位公主,就这样,她就没有存在的价值,父皇登基为皇之后,立了本是侧妃的妹妹为皇后,而原本为正妃的姐姐却只是个妃位,想必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咽下这口气的,加上母后原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然后就有了‘公主换皇子’的事情,永庆元年,皇后与棋妃同时受孕,成为永庆年间一件轰动一时的大事儿。
父皇登基为皇之前,只有颜兮姐姐一个女儿,登基后,很是盼望有个儿子,便私下里说,谁能够先生下皇子,谁就是大燕的太子,可惜,父皇那时候已经厌恶了母亲,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自己的承诺,不出一年,仁孝皇后就生下了皓轩,呵呵,未出月子,就再怀胎儿,可见父皇对她的宠爱,皓轩不到七个月就从娘胎里出来了,可见这就是天意。
不知是何缘故,父皇没有立刻立皓轩为太子,听闻可能是因为皓轩身体不是很好的缘故,担心他活不长,故此,才作罢的。”
回忆起这些往事儿,皓天有些“不堪回首”的感觉,她的母后做过什么都好,对他的爱是毋容置疑的,很是怀念,转眼她已经辞世3年了,没有她的日子,虽然更能自由,但是偶尔也会很难过,再也没有一个很强大的人,能够让他去依靠,所有的事情,必须自己独自去面对与处理。
这幅“天下”重担,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得多,不过他有信心能够治理好,只是一切都需要时间。
“后来,父皇驾崩了,母后终于有机会了,但是她再能够拉拢朝臣,也没有办法拉拢与‘慕容’这个皇室姓氏一样尊贵的复姓贵族们,当时以南宫氏最难,那一夜里,母后带着我亲自登门拜访南宫老大人,可是无论母后怎么哀求,都是无用的,得到的只是他的一顿侮辱,贱妃、庶妃等等,最后,我清楚的记得,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母后,泪如雨下,从不委曲求全的母后跪在了他的脚下,那一刻,我看到了另一个母后,原来她也如此无助……”
没想想起那件事情,皓天就能够十分体会一个“母亲”的伟大,所以无论母后做了什么,她在皓天心中的形象,总是那么的“伟大”与“完美”。
“是那第一次,我作为一个男人去保护自己的母亲,我对南宫大人说,你若是扶持我当皇帝,我就娶你的女儿,让她成为皇后……他的女儿名唤兰珍,我只看了她一眼,可是她就印在我的心里,她穿着紫色的衣裙,提着小灯笼,走在满是萤火虫闪耀的星空里,无忧无虑的微笑着,天真无邪的欢乐着……”。
听到此事,兰珍不由心中一震,是这样?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说,那个名唤“兰珍”的女子,就是自己?曾经她为之吃醋的女子,就是自己?
呵呵,那可真是孽缘啊?
“从那刻起,我爱上了紫色、爱上了灯光、也爱上了萤火虫,我认为那是世间最为美丽的风景,感觉看过一眼之后,大有‘不枉此生’之感。”
皓天说着说着就有些陶醉的笑了起来,突然,他不知道为何紧紧握住了拳头,朝旁边的桌几一捶,怒道:“可是你知道吗?南宫正德,并没有心动,他侮辱我是庶子,他说他扶持皓轩为皇,他的女儿也注定是一朝皇后,他还命人将我与母后驱赶了出去……”
皓天停了停,摸了摸额头,叹了叹气,道:“如果他答应了,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那一夜里,母后逼着我的亲生母亲上吊自缢了,就这样,以皓轩年幼,无法照顾,身娇体弱,不堪大任等理由,活生生的剥削了皓轩继承皇位的资格,第二日,便将明兮姐姐与皓轩一样送往了御香阁,几年之后,我大婚之际,又将皓轩送往了益州,以免我们兄弟相争……”。
“我常常想,为何南宫正德,就那么看不起我们母子?如果只要他点点头,也许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然后,我登基为皇,母后垂帘听政,他可为摄政王,把持朝政,仁孝皇后可谓‘东宫皇太后’,皓轩也可为尊贵的清王,明兮姐姐不会恨我们入骨,南宫兰珍可以成为我的皇后,如果是这样的结局该多好?可惜事情偏偏就是这样不如愿,他羞辱了母后,也羞辱了我,母后是怎么会放过他呢?”
皓天微微笑了两声,继续道:“母后要杀他们全家,我就拦着,我说我喜欢他家的千金,我要以德报怨,如此才是帝王该有的气度,但是我太小了,我的意见对于母后而言,是无用的,后来,母后禁不住我的哀求与威胁,终于答应不杀他们,但是母后剥夺了南宫作为贵族的名望与荣耀,将南宫一族贬为了贱民,然后、然后可想而知,南宫正德不堪受辱,带领府中家丁反抗,于是就遭遇了满门灭顶之灾……”
提起那件往事,兰珍眉头几乎簇到了一起,她不知道皓天母子在父亲那里承受过这样的屈辱,也不知道皓天那时对自己结下了这样的情谊?
原来冥冥之中,果真是有天意的,原来他们的缘分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所以,如果你真的是南宫兰珍,我会很高兴,也许这就是命运给我赏赐,让我再次有机会去弥补当年的伤痛,让再一次,续上了那一刻的心动……如果你是,我会下旨为南宫一族平反,恢复南宫贵族的名望,让你恢复‘贵族’千金的身份,这样、这样你就可以与我一起长长久久了,再也不会有人敢说你是奴才了,我们的孩子也会变成十分尊贵了……你、是吗?”
皓天语气深重地问道,兰珍将这些听在耳边,落在心坎上,好想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是的,没错,我就是南宫兰珍,我记得,我清楚的记得,南宫一族的灭门惨案,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为南宫一族平反吧,你把我父亲看做比命还要重要的尊严还给他吧,让他在九泉之下安息吧!你让我重新做回贵族千金吧,我受够了被人口口声声称呼为“贱婢”,责骂为“下贱”与“娼|妓”。
如果我是贵族千金,那我的孩子就会十分尊贵,是的,是的,是的,我就是的。
身体里有个小人一直都这样的喊着,可是话到嘴边,依旧还是缩了回去,不能,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你所有的事情都会浮出水面,那么她所做的那些事情会如同九连环一样,一个连着一个的解开。
你也许什么都能够原谅,但是你能够原谅我杀了你心中伟大的母后吗?
你不会,你一定不会的,到那时,别说是我有孩子,我就算有天神护体也是无用的。
兰珍看着皓天那双美轮美奂的眼睛,那乏着微微蓝光的眼睛里,透露着真挚,透露着期待。
她同样也看见了,他眼睛里自己的缩影,那般彷徨与无助,她微微的笑了声道:“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希望我是,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临了那一刻,她依旧放弃了,她心中很明白,也许这是皓天给予她申辩的机会,也许错过这次机会,她再也没有说出实情的机会了,但是她别无选择,区区,几个日子,不足以将她定罪,那些知道实情真相的人,也都不在这里,他不会查到的,她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的……。
第225章:世间哪里来的报应
皓天离去了,顿时感觉宫殿里就空了许多,兰珍凝住着碧玺宫的宫门,略略的环顾着这所自己居住好些年的宫殿,无论是后院的婢女房,还是偏殿的小主房,或者是如今居住的主殿,无论它们的墙有多后,碧瓦有多美,都感觉它们不能挡风,也不能挡雨,挡不住声音的传播,也挡不住视线的窥视。
曾经她做过这样的事情,她日日夜夜的注视着皓天与落筱黛的甜蜜恩爱,瞧着她们高兴,看着他们亲热,然后还要记录下来,每一句话、每一件事。
现在她也感觉背后有这么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地盯着自己,跟老天爷的眼睛一样盯着,即便是在那么黑暗的夜里,做了那么一件小事儿,都能够被窥得,然后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事情,这次是被窥视得了,那么过往的那些事情呢?她在脑海里环顾,还做过什么事情,是不能够被人知道的,还做过什么事情是不能给人抓住把柄的。
心中越是回忆便越是发凉,她不敢再侥幸,不敢去说,既然没有东窗事发,那必然是无人知道的,也许不是呢?也许就是知道了还未揭发呢?或者苦于没有真凭实据呢?
皓天临走的时候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相信,我会派人去查明真相的,如果你真的是南宫家的三小姐,如果你真的是南宫兰珍,我会的,我会为你们家平反,会把属于你父亲的尊严还给他,会让你恢复贵族千金的身份……”
他轻轻地拿过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下去,她注视着皓天的神情,他低头吻她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里没有那么的纯粹,他嘴角露出的笑容,并不平常,不是朗爽的笑,也不是冷冽的嘲讽,而是一种“成功、胜利”的喜悦之笑,他那嘴角微微地一扬,感觉就是在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兰珍不敢去想,他到底还知道了什么?他的话是真还是假?他说:“好好养胎,我去看看丽贵妃,她本来就身子不好,今天又是气着了,想必难受得很。”
他就这样离去,兰珍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感觉目前与皓天的关系,就好像是一个美丽无缺的红苹果,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内在已经在腐朽了,皓天这样的态度,反倒不如从前那边对她动气,责备,至少她知道,只要让他消消气,事儿就会过去了,但是他现在不生气,他表现得那么的平淡,反倒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了。
越是琢磨不透,越是想要去琢磨,越是想要去琢磨,心中越发的不安,她设想,若自己是皓天,发现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会怎样?
越是想,越是怕,越是怕就是越是气愤,到底是谁将她放花灯的事情说了出去,又到底是谁将那个字条送给了丽贵妃?无疑的,身边除了无痕之外还有别的眼睛,她痛恨这样的眼睛。
庆幸的是,能够接触她的无疑就是可馨与若水、环儿,说来环儿这两年长大了些,若水来了之后,待她多少远了些,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不会是她们。
但是兰珍也不敢那么的确认了,兰珍想到了一个人——哑女,这个她曾经怀疑过的人,但是因为无痕的瀑光,她没有去深入的调查哑女,只是将她放在了一个不可能窥视自己秘密的地方。
因为心善,因为同情,她没有将哑女调遣走,因为她认为,若是她去了别处一定会被主子瞧不上,会被奴才们欺负的,她不忍心。
但是她心中也不再信任她了,兰珍不甘心,她带着若水去了哑女居住的地方,那是碧玺宫后院一个比较独立的小院子,她将她当成半个小主似的养在这里,还为她请了个女先生教她读书写字,这样一则可以耗费她的时间,若是她真的有问题,让她日日里跟着书本过日子,没得时间去做别的,二则,也是寻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想着若哑女真的有问题,那么她这样做后,哑女一定会有所行动的,但是并没有,近两年的时光里,她很安静,很听话的在这里听女先生的教导。
“娘娘,此事儿?”若水见兰珍的神情不对,有些担心地问道,丽贵妃如此来势汹汹,临走时,脸上的表情又极其的难看,皇上又与兰珍在室内交谈了许久,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沉下来了,感觉什么事情就没有发生。
“我的身边有眼睛……”兰珍淡淡地回了一句,她瞧出了若水的担心,便道:“放心,我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事儿的,这件事情,就这样了解了……皇上没有惩罚我……”。
若水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们这是去哪里?”
“看证实一下我心中的猜想……”不一小会儿,兰珍与若水就来到了哑女居住的院子,走进院落,虽然小,却很是雅致,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了,一股子清香从内飘了出来,在这个千里雪飘,万里冰封的季节里,这香味很是不正常,这是暖香。
何为暖香?就是后宫妃嫔们寒冬里用来驱寒的香,能够与炭火一样令人减少寒意,这是不寻常的,她这香是哪里来的?
兰珍在心中猜测着,比如是为了哪位主子办事儿之后,赏赐的,心中的怒气更是多添加了一分,想着当日她不过是一个厨房烧火的小丫头,是她一片善心,见她可怜,提拔到了身边。
发现她的心思不纯之后,也并没有去处置她,反倒好生的养在后院里,让她不必劳累,享受着半个主子的待遇,是块石头也能够感化的,为何还要如此背叛她呢?
打白日的,哑女的房门紧闭着,许是听见外边的脚步声,已经知道来了人,里面也有一些声音传出来,许是因为惊慌、或者别的。
若水狠狠地一脚将房门踹了开来,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衣衫不整的少女林立在窗边,大有要跳窗离去的感觉,便也眼疾手快的,一手抓住了哑女的身子,狠狠的一拽,她便摔倒在了地上。
兰珍过来本是不确认她就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眼睛,但是看到她想要逃跑的这一刻,便更是笃定,就是哑女去通风报信的,越发觉得自己过去太过善良,竟然一时心善留着这个隐患。
一手拽起哑女那很是单薄的身体,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哑女不能言语,只是支支吾吾的指手画脚,从前她这样的动作,兰珍是能够看得懂的,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思去看。
“岂有此理?果真是你……”兰珍越是心中笃定是她,越是气愤,“本宫就是太善良了,才将自己逼到如今这个地步?”
兰珍边骂边打道,哑女无人反驳也无从辩解,只是委屈的哭哭啼啼,却更是让兰珍厌恶?
兰珍喝道:“你还装什么?说话?本宫要亲口听你说,说,你是谁的人?谁派你来本宫身边的?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哑女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就是个哑巴,她越是哭泣越是挣扎,就越是让兰珍感觉她在装傻,更是气愤,不知怎的,从头上取下了一只发钗,一手按住哑女不许她动弹,一手拿着发钗指着她的脖子问道:“说话,你若是不说,本宫就挖了你的眼睛,说……”。
就是这双眼睛,时时刻刻地在背后盯着她,让她做什么事情都必须瞻前顾后,这种感觉太多讨厌了。
可是哑女依旧在支支吾吾,兰珍不知道怎么啦?突然便是一声惨叫传来,若水本是走了神,听见这声惨叫这才回神,抬头一看,只见兰珍手中的钗子刺入了哑女的眼睛里,顿时眼珠都是滚路出来,哑女与兰珍满脸是血,一下子慌了神。
正要去阻止兰珍,却又见兰珍狠狠地钗子一拔,眼疾手快的一下刺入了哑女的脖子,就这般哑女痛苦的喊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声音,随着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血泊之中的哑女,感觉有股子书香气儿,窈窕的身躯,素雅的面容,倒是个标志的姑娘,好生可惜……。
“兰珍,你在做什么?”若水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句,在她的眼中,兰珍是善良的,可是她现在竟然亲手了结了一个性命,而且方法如此狠毒,最重要的是,她如今还怀着孩子,难道她就不怕影响到孩子,不怕报应吗?
“呵呵……”兰珍听见若水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杀人于她并不是陌生,血腥于她,也早就不是那么的可怕,但是她还从未亲手杀过人,第一钗子下去,她感觉她没有太用力,但是眼睛是人最为脆弱的东西,那血浆与眼珠迸出的样子太过可怕,哑女痛苦的惨叫声,太过刺耳了,所以她又添加了一钗子,为的只是结束那可怕的惨叫。
她也很惊慌,但是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惊慌,她痴痴的笑了两声,她甚至发现,然后杀人也可令人感觉痛快,她恨,很哑女的背叛,更是恨自己的善良,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将自己逼迫到了这个地步,让自己处在一个如此危险的位置。
在这样冲动与气愤的情绪下,她亲手残害了一条性命,连若水都看得胆颤心惊。
“兰珍,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这样的?落筱黛与你无亲无故,你知道有人要去害她,你会挺身而出,傅贵人与你也没得多大交情,她落难之时,你也伸出了援助之手,现在、现在你怎会……”。
若水有些畏惧地后退了几步,感觉好似已经不认识兰珍了,是的,后宫之中的女人哪有不血腥的,这个大环境可以将善良的人变得丑恶的。
“拿刀剑杀人与用毒物杀人,有什么不一样?与其被人害死,不如去残害别人,若水,你懂的……”若水在宫廷多年,她是什么血腥没有见过的。
“我懂,我是懂,但是、但是,你如今腹中还有着孩子,你不怕,你不怕将后遭到报应吗?”若水摇了摇头地问道,她现在可是一个孕妇啊?
“报应,这世间哪里来的因果报应?如若不然,丽贵妃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兰珍扔下了手中钗子,嫌弃地瞧了眼地上的尸首,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道:“我没错,我没错,与其让别人来伤害我跟我的孩子,我宁可选择去伤害别人,别怪我自私,我也不是佛主,我若是无私,最终的下场就是让我跟我的孩子,任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