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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后全文阅读

作者:张家小帆     商后txt下载     商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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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没落

    readx;益州有一刘姓大户,子孙繁茂家中田产良铺不知凡几,更有在京为官子弟甚得帝宠,虽不是世家但门庭若市,前来投靠巴结者络绎不绝。

    凡刘氏子弟出门必是豪车美婢相伴,就连一州之守见刘氏车马也是避让一侧不敢相阻,这小小的益州大有将出一大世家之势。

    然而就在刘氏喧嚣尘上之时,京中发生了一件让刘氏惊恐不安之事,深受帝王宠信的刘氏子弟在早朝时突然获罪下狱秋后问斩。

    消息传到益州之时已过三天,一夕之间门庭若市的刘氏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灾难之所,刘氏之内人人惶恐不安,好在刘氏族长起于卑贱,大风大浪也见识不少,当下以雷霆手段震住了众人,并与京城取得联系打听那获罪的刘氏子弟到底所犯何事。

    这一打听不知晓,原来那获罪的刘氏子弟在京之时居然贪赃枉法收受贿赂高达百万担之巨,原本那刘氏子弟深受帝宠,京城又是繁华之地,这百万担的财富也不至于将那刘氏子弟获罪大牢砍首示众,可巧的是就在那刘氏子弟贪赃枉法的事情传出之时,又有一件事闹了出来。

    那刘氏子弟居然罔顾常伦与自己父亲的小妾颠鸾倒凤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

    内宅之事原本不该被外人知晓,可偏偏不巧那日正是那刘氏子弟父亲的五十大寿,前来贺寿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甚至还有不少王公大臣,这些人恰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刘氏族长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手里拿着快马送回的信件大哭不已:“天要亡我刘氏!天要亡我刘氏啊!!”

    打听京城到底出了何事的不仅仅是刘氏一家,益州但凡有些脸面的都往京城打听了,本来嘛家族有兴有落,虽说是刘氏一族有人获了罪,但这罪也是可大可小,若是小罪,他们急巴巴的踩贱了刘氏的脸面,当那刘氏东山再起之时便是他们日落西山之日,为了稳妥期间他们也急忙忙的打听着京城的情况。

    消息传了回来,原本与刘氏交好还抱着一丝侥幸的急急与刘氏划清了界线,便是那些原本与刘氏定了亲的人家也急急忙忙前来退亲,生怕慢了那么一点点便被刘氏给牵连了。

    刘氏族长看着把信物婚书一丢,二话不说便走的人咬牙切齿:“一群小人!待我刘氏重振之日必要你们匍匐脚下!”|

    刘氏族长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就连厅房外小道上站着的一主一仆也听得个一清二楚。

    “小姐,我们还要不要去给老太爷请安?”那婢女有些担忧:“老太爷似乎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好么?”轻轻的声音从一旁十岁左右的女孩口中溢出,她淡淡一笑:“这才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婢女一声惊呼,似乎担心自己这惊呼声太大,她又急急忙捂住了嘴巴:“小姐,你是说我们还可能更遭?”她见一旁的主子并不回答,皱着眉头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小姐尚小还不曾议亲,若是如其他小姐一般被退了亲这以后可就完了,再难找得好一点的人家。”

    十岁左右的女孩看了一眼一旁心有余悸的婢女有些叹气:“红苕啊……”

    “嗯?小姐何事?”

    “你想多了……”

    “……”

    正如这十岁女孩所言,刘氏被退亲才仅仅是个开始,原本刘氏的良铺占了益州的三分之一,可随着那获罪的刘氏弟子被午门斩首的消息传来,良铺变成了鬼铺竟是一个客人也不再有,铺子不再有收益,刘氏便辞退了小工掌柜想将那铺子给变卖出去,可不曾想竟连个敢接手的人都没有。

    那铺子的价钱是一降再降,降到不足一成的时候才有个胆大外地商客试探性的接了几家铺子。

    有一就有二,在这外地商客的带领下这刘氏的铺子好歹卖了出去。

    除了铺子刘氏一族还有不少良田,可不知是天要亡刘氏还是怎样,这一年竟然闹了蝗灾千亩良田颗粒无收,眼看着刘氏将要坐吃山空,刘氏众人便起了分家的主意。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这分家的主意原本也仅仅是个主意而已,可这主意还没想周全事情便闹到了刘老太爷,也就是刘氏族长那里。

    刘老太爷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屋子的人,端茶的手都开始抖了,他强压怒气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点了下地:“好!你们告诉我是谁先起的分家念头?!”

    一屋子的人不开腔,但跪在那里神情坚决,刘老太爷怒急反笑:“好,好,好!想我刘氏起于卑贱,奋起几十年才有了昔日之辉,然而仅仅是一次打击!一次打击!你们便要四散而去!”

    说道这里刘老太爷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猛的砸了手中的茶杯:“告诉你们这些不孝子!只要我活在世上一日便由不得你们毁了刘氏!”

    刘老太爷积威犹在,当下众人便战战兢兢再也不提那分家之事,可分家这个念头如春后野草一般在众人心中滋生疯长。

    刘老太爷原本身子骨还算硬朗,可经过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之后也大不如从前,这一次众人闹着分家之事犹如压死骆驼那最后一根稻草,他一病不起了。

    刘氏有一女童乃是长房嫡女名为刘萱,刘氏蒙灾之时正是十岁幼年。长房嫡女原本应是掌上明珠,可不幸的是她的生母生她之时难产而死,而她的父亲没过几年也暴疾而亡,原本她这样的定会被说成是克父克母天煞之人,但她出生那年正是刘氏发起之日,一时这天煞的帽子也没扣在她的身上。

    刘萱的父母双亡之后便被老太爷接到了身边亲自抚养。

    如今刘老太爷一病不起,众人又是人心不再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对刘老太爷也仅仅是请安问慰,这贴身服侍的竟只剩下刘萱一人。

    刘老太爷躺在病榻之上每每看到刘萱小小的身影忙来忙去,一族之长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偷偷抹泪:“萱儿……”

    刘萱端了药将老太爷扶起,怕他不舒服又在腰下塞了个软枕这才轻声回道:“祖父,萱儿在呢。”

第二章:分家

    readx;刘老太爷将刘萱手中的药碗接过饮下,看着刘萱将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一心的郁结憋得他忍不住猛咳几声,刘萱叹了口气,一边替刘老太爷拍背顺气一边轻声道:“祖父不必如此郁结在怀,事到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听到这话刘老太爷双目瞪圆,显然是怒了:“连你!连你也想要分家毁了我刘氏么?!”

    刘萱从小养在刘老太爷身边,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她这祖父不是一般的倔强,可如今倔强又有什么用呢?倘若她不把话说明只怕他还不曾想到这一层。

    于是她又叹口气,迎着刘老太爷的怒火悠悠道:“祖父,如今大爷二爷三叔四叔哪个不想着分家?如今您还在他们还看着您的面子,可若是您不在了呢?这分不分家萱儿并没有意见,只盼着祖父身子快些好起来,不然祖父若是去了萱儿也只有随着祖父一起了。”

    刘老太爷听着这话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他那几个不孝儿子要分家,而是刘萱这随他去的话:“小小年纪胡说些什么?老头子去了便是去了,你……”

    “祖父……”他话没说完便被刘萱给打断了,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可如今关系到她的一生不得不将话讲明了:“祖父,萱儿年幼不曾定亲不曾及笄,父母不在又无兄嫂,祖父便是萱儿唯一的仰仗,若是刘家兴旺之时祖父便是去了几位叔伯定会照料萱儿一二,可刘家如今是危难之时,祖父若是一去几位叔伯定要分家,萱儿便成了累赘,叔伯乃是长辈,若愿留口饭吃萱儿或许能长大成人,可即使如此,待萱儿长大之后又该如何?”

    她定定的看着刘老太爷的眼睛,坦然无畏:“萱儿思来想去,与其将来被叔伯胡乱许个人家倒不如现在趁着体面与祖父做个伴,也好报答祖父的养育之恩。”

    她说完也不管那刘老太爷的反应,当下行了礼便起身而去,待到房门口之时招了招手:“红苕,过来服侍老太爷。”

    她出了房门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该说的她都说了,未说的祖父应当都该明白,刘家到了此时人心不聚,几位叔伯婶婶又是那样的性子,现在分家是唯一的出路,若是真待到刘老太爷去了再分,只怕这刘家现有财产都轮不到刘氏子孙的头上。

    自那日刘萱对老太爷说了那番话后,她仍旧如往常一般照顾刘老太爷的饮食起居未曾懈怠,而刘老太爷也不曾再提分不分家的话,只是每日里抽出两个时辰招来管家私语,这私语的内容也不曾让外人知晓。

    转眼之间便到了除夕,往年除夕刘氏的门坎都要被踏破,流水宴席摆了一波又一波,可今年刘氏的院子里冷冷清清。

    虽是冷清,但窗花对联灯笼还是一应俱全,在这冷清的院子里倒也有了几分除夕的味道。

    刘老太爷的病更加的重了,就在众人以为今晚刘老太爷不会参加聚宴之时,刘老太爷穿着青袄在管家与刘萱的搀扶之下来到了大堂。

    刘老太爷与众人一同用了饭,依旧如往年一般给众刘氏后辈发了红包,就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看着一屋子的人突然叹了口气:“你们还是不是想着分家?”

    话音一落众人都是一惊,老太爷虽说过在他有生之年绝不会分家,但如今瞧着这口气似有松动,刘家几位男丁互相看了看面上都是一喜,刘家大爷起身回道:“父亲,儿子们仍是此意。”

    刘老太爷看着面上露喜的众人忍不住闭了眼,心中一片苍凉,他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胡管家,将我的意思说给众人听罢。”

    胡管家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打开念道:“府中还剩下两千四百两银,铺子二十四铺已经变卖共得一万四千两,田产一千亩变卖共得八千两,庄子四个变卖得五千两,共计两万九千四百两银,府中丫鬟仆役的卖身契早已在各房手中,除留下三千两银其余均分给各院,每院各得六千六百两银,各院得银之后搬出老宅,太爷故去之后老宅归六小姐刘萱所有。”

    胡管家念完退后一步,刘老太爷睁开眼看着众人:“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义的,要知道贫苦人家十两银便可以过一年,六千六百两足够他们富足过一生,那良铺良田变卖的钱银众人早就知晓,老太爷这番均分众人自然无法有话,虽说还留了三千银,可老太爷如今光是看病一天消耗的银两也是三两之上,若是拖个一年半载这三千银还不知道够不够,至于这老宅留给刘萱更是无用,良铺都贱卖了何况老宅。

    想到此处众人均出声:“一切听父亲安排。”

    看着众人如此模样,刘老太爷一身的力气仿佛用完,他无力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第二天一早,各房便来到了账房接手了银两,生怕去的迟了老太爷又改了主意,待到钱银分完之后,各院便开始热火朝天的搬起家来。

    所谓墙倒众人推,刘氏如今在益州已经待不下去,各房拿了钱银之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远离益州,而益州之上也仅留了刘老太爷和刘萱一支。

    正月都没过完,刘氏各房已经人去楼空,刘老太爷更是病来如山倒直接卧榻不起了。

    刘萱仍旧是每日用心伺候,大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为老太爷治病从未不舍钱银,可尽管如此刘老太爷拖了半年还是去了。

    刘老太爷故去本应发丧各房,可自正月里各房散去之后竟杳无音讯,刘萱只得独自处理丧事只当不曾有过叔伯,刘老太爷的头七一过,刘家便紧闭大门再无人从正门进出。

    原本喧嚣尘上的刘氏算是彻底垮了,与刘氏一同垮台的还有益州太守,他的罪名有些奇怪,说是无视皇威为官不正。

    转眼一过便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人淡忘很多事情,比如刘氏……

第三章:清白

    readx;这三年益州少了刘氏,但突然来了一个姓张的外地商客,说起来这姓张的外地商客与那刘氏还有些渊源,他不但当初带头买了刘氏铺子,还聘用了被刘氏解雇的胡管家。

    据说这张氏只有一个弱冠之年的幼主,身份来历都很神秘,张氏产业均有胡管家一手打理,那张氏幼主从不出面。

    刘氏的铺子当初成了鬼铺,可这三年在这张氏幼主的打理之下竟然又兴旺了起来,甚至比那刘氏发达之时还要兴旺,就在众人以为张氏要扩张铺子的时候,张氏却突然将所有铺子出售,转行在并不兴旺的街道买了个三层的酒楼。

    益州之人无不叹息,这张氏幼主毕竟只是幼主,这样的买卖一看便是要血本无归的呀。

    就在众人以为这张氏很快就要为他的年幼冲动付出代价的时候,敲锣打鼓的一阵喧响一块牌匾在酒楼升起,有见识的人跑去一瞧顿时大为惊讶,这竟然是新上任的益州太守柳枝青亲提的牌匾,一品香三个字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新上任的太守柳枝青是何许人也?那是新科状元,真正的天子门生!稍微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新科状元柳枝青做益州太守定不会长久,那是迟早要调往京城做大官的!

    这小小的酒楼竟然有了柳枝青的题匾,众人都在猜测莫不是这张氏与柳枝青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柳枝青与先前的益州太守不同,他不受宴请不接贿赂,做起事来那叫一个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益州众人投靠无门之后,纷纷来到一品香用饭,都想着或许这张氏便是柳枝青的突破口。

    只可惜从那一品香的牌匾挂上之后,众人再也没找到这一品香与柳枝青有往来的关系。

    但这一品香的装潢确实华丽,饭菜又是上品中的上品,众人虽不曾如愿接近柳枝青,却发现这一品香确实是宴请的最佳场所,短短的一年时间一品香成了益州最大最火的酒楼,厢房包间更是天天爆满菜品供不应求,连带着原本不兴旺的街道也成了益州最繁华的所在。

    这天一品香最好的包间里悄悄坐着一个人,此人头戴纱帽看不清长相,但其气质非凡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贵气,他一身玄衣静静的坐在榻前,端着茶一口一口漫不经心的饮着。

    他的身后站着四人,那四人腰挂配件身着黑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看便知是练家子,就在那茶杯快要见底的时候雅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人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不难知晓此人是一路奔走而来。

    若是此景有益州之人看到必定大为惊奇,那气喘吁吁的人居然是崩泰山而面不改色的益州太守柳枝青!

    柳枝青一进了雅间取了头上斗笠,猛喘了口气回身将门关上,恭敬的朝坐在榻前男子行了一礼:“不知少爷前来,枝青失礼了。”

    那男子并不吱声,只是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茶壶,柳枝青立马反应过来上前斟茶。

    “坐。”

    “是。”柳枝青在一旁坐下也不开腔,只恭敬的低着头等着男子发话。

    “枝青啊。”

    “属下在。”

    “益州太守的俸禄是不是太少了?”

    柳枝青的眉毛跳了跳,见男子扫来的目光,突然一个匍匐趴到地下抱住了男子的小腿:“少爷,属下是被坑了呀!少爷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

    柳枝青的声音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惨,他一边说还一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少爷,属下我是清白的呀,我真真正正是清清白白的呀!”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男子的衣袍之上使劲蹭了蹭,这下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少爷属下真的是被坑了呀,您一定要为属下做主啊。”

    男子端了茶杯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抱着他小腿不撒手的柳枝青道:“放手。”

    他的声音带着清冽并不曾厉声,可柳枝青一听便如触雷了一般立刻放开了手,在一旁跪坐下。

    男子见他坐好这才放下茶杯面向他道:“说吧。”

    柳枝青抬头看向男子,一张俊脸挤出一个苦相来:“少爷,属下是被那刘家六小姐给坑了,那年属下刚到益州走马上任,因着衣衫不足便做些衣衫,益州城最好的铺子便是锦绣坊,这益州的人都被上一任太守给弄怕了,做什么事情都是先送礼,属下怕那锦绣坊借着制衣一事纠缠不清,便带着斗笠只身一人去了锦绣坊置办几件衣衫。”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属下量了尺寸给了定银准备过几日来取,可那锦绣坊的人说这样的尺寸他们有现成的成衣,问属下要不要,属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便同意了,他们取了茶水让我在外间等候,我便一边饮茶一边等着,没过多久他们便将衣衫取来我付了银子也就走了。”

    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清冽的声音再次传来:“说重点!”

    柳枝青被男子一说立马带上了哭腔:“属下拿着衣物回到府中,突然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当下便沐浴更衣可是仍旧不见好转,属下当下便知不好,定是被人下了毒,思来想去只有在那锦绣坊中饮的茶水可疑,当下便去了锦绣坊。”

    “待我到了锦绣坊,还不曾说话就被请到了里间,那刘家六小姐正坐在里间等着,见了我便笑意盈盈道‘太守可是来寻解药?’不等我回答那六小姐又道‘太守不必担心,你所中之物并不是毒,只是让太守痒上十天即可,不过我这也有解药太守可不必受那十天之痒。’”

    柳枝青学一闺中女子说话倒也学了个七八分像,将那六小姐的隐笑表现的活灵活现:“‘太守若要解药倒也可行,我正欲置办一酒楼,太守只需给小女子题个匾,解药双手奉上。’她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便又将我请了出去。”

    柳枝青说到此处又欲上前抱那男子的腿,男子轻轻晃了晃柳枝青立马又跪坐好:“主上,属下不怕疼可就是怕痒啊!但属下想着决计不能丢了主上的脸面,硬生生忍耐了三日,实在忍耐不住,这才……这才……呜呜呜……”

第四章:三问

    readx;“行了行了。”男子朝柳枝青摆了摆手:“起来吧。”

    一听得这话柳枝青立马站了起来,隔着纱幔朝男子瞧了半天见他确实没有怪罪之意,立马又端上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先前的哭相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他上前两步谄媚的给男子又斟了茶:“主上,此次准备在益州待多久?孙逊那小子怎么没瞧见?”

    “约莫要待上一段时间,孙逊去置办住处了。”男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说是刘家六小姐让你题的匾?”

    “是!”柳枝青道:“主上可能不知,那张氏便是刘家六小姐。”

    “刘家?”男子沉吟:“可是那上任太守见轿都要避让的刘家?”

    “正是。不过现在的刘家可不比从前。”柳枝青便将刘家分家败落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自从少爷三年前出手之后,不到一年光景刘家便是如今这般模样了。刘家六小姐也搬出了老宅置办了一个宅子住在外面,如今刘氏早已在益州销声匿迹了。”

    男子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行了,你先回去有事我会唤你。”

    柳枝青应了一声转身带上斗笠出了门。

    奢华的雅间之内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击声,男子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纱幔之下看不清面色:“龙一,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内不知何时又蹦出个人来,此人面色偏冷一对剑眉更使得他英气几分:“此事定然不假,只是属下不解既然那刘家六小姐对枝青下毒,枝青为何不将其捉拿反而受其要挟?”

    龙一说完之后看向自己的少爷,只见他仿佛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转头看向窗外,龙一等了片刻见他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一个闪身便又消失在雅间之内。

    又过了半个时辰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面目清俊男子,这清俊男子正是前往安排住处的孙逊。他一进门便行礼道:“少爷宅子已经准备妥当。”

    “嗯。”榻前饮茶的男子起身朝外走去,待他走出雅间一屋子的人才跟在他身后朝楼下走去。

    男子虽是头戴纱幔但一举一动莫不充满贵气,再加上他身后的几名男子均是俊秀男儿这一行人惹得大堂众人频频侧目。

    就在这一行人快要踏出一品香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诸位且慢!孙公子请留步。”

    见这一行人停步,胡管家也顾不得自己平日树立的严厉形象,三步并两步的急急走来,他将找的银子递给孙逊,见孙逊并没有收的意思只得又将银子拿了回来:“孙公子,今天下午您见的是我家主子。是这样的我家主子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孙逊不说话微微偏头看了下自己的主子,见主子并无恼意这才开口道:“请问。”

    胡管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脸上堆了笑:“敢问孙公子可曾婚配?”

    孙逊一下愣住了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胡管家是什么意思,但有着良好修养的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曾。”

    胡管家一听笑意更重:“敢问孙公子可有心上人?”

    孙逊的脸微微泛红:“未有。”

    胡管家一听满脸的皱子挤成了一朵菊花:“敢问孙公子觉得我家主子美否?”

    孙逊‘噌’的一下脸红成虾,他又不是傻的,这三问下来当下便明白了胡管家的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未曾被人这般直接的……

    他想起今日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想起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当下脸更红了:“尚……尚可。”

    其实孙逊是想说美的,一来自己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二来自己的主子还在一旁看着,就算他再怎么觉得美,在主子面前这美字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思来想去只得说出个尚可的答案。

    胡管家一听脸上笑容收了几分,微微有些失望:“打扰公子了,请。”

    孙逊被胡管家这三问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待到骑马引路之时还有些混沌,直到龙一的声音在耳旁炸起,这才猛的回神:“何事?”

    龙一的脸仍旧面无表情:“少爷唤你。”

    孙逊策马回头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少爷唤我?”

    “嗯。”清冽的男声从马车上传来:“孙逊……那六小姐到底何方神圣竟然让你此刻都未曾回神?”

    孙逊不知主子口中的六小姐是谁,一愣神的功夫便反应了过来,俊脸腾的一下又红了,他轻咳一声平复下心这才道:“属下安排的宅子是六小姐的产业,属下拿着银票去买可那六小姐却不肯收,让属下与她下一盘棋,她愿将宅子给我们使用直到我们离开。”

    “难怪你今日花的时间久了些。弈棋结果如何?”

    孙逊的脸更红了头也微微低了些:“属下……属下输了三子。”

    “哦?”清冽的男声带了些兴味:“一下挫了我两员大将,这六小姐倒是有些意思。”

    孙逊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有一事还必须得禀告:“少爷,咱们住的宅子与六小姐住的宅子仅是一墙之隔。”他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当下解释道:“这益州之内也只有那座宅子能够勉强安置。”

    “不必解释孙逊,我自然信得过你的安排。”

    胡管家将孙逊那三问的回答传回来的时候,刘萱正在屋中练字,一旁的红苕一听得孙逊的回答当下柳眉倒竖:“尚可?他眼睛是不是不好使?我家小姐的容貌竟然只是尚可?”

    刘萱丫丫电子书不停,听得自己红苕气愤之声轻笑道:“红苕何必动气,尚可不也是可么?”

    “那怎么一样?!”红苕一边磨墨一边道:“小姐这么美,奴婢敢说这益州小姐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姓孙的什么眼神?竟然只是尚可!”

    红苕气愤的嘟囔了半天见自家小姐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有些闷气:“那姓孙的眼神不好,小姐还要不要……”

    “既然可了,自然是要的。”刘萱放下笔轻刮了一下红苕的鼻子:“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小姐我如今也快及笄了,难得遇到个孙逊入得了眼你该高兴才是。”

    红苕想了想也对,但她还是有些不平:“其实小姐,柳太守也蛮好啊。”

    “他?”刘萱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不行。”

第五章:爬墙

    readx;红苕没有问为什么,在她心里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两人话音刚落没多久便听到隔壁宅子在安置的声音,他们安置的时间并不长,一切井然有序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一切归于平静。

    夕阳西斜将大地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再由金转红由红转暗,夕阳落山夜色蔓延宅中灯火渐渐亮起。

    孙逊与龙一正在书房与主子议事,忽听铮的一声琴声响起,那琴声空洞飘渺似有说不出的缠绵缱绻,虽是缠绵之音细听之下却别有洞天,一股磅礴之气正透过那缠绵之音丝丝透来,像那蜘蛛吐丝不知不觉之间将人的心一点一点缠绕裹紧。

    孙逊早已被那琴声吸引转头看向书房之外,就连一脸冷色的龙一也微微蹙眉洗耳聆听。原本在书案之上疾书的男子放了手中之笔抬起头来,他墨发竖冠鼻若悬胆目如星海,一丝垂发散落额间,这一抬头竟让房中暗色都退去不少,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和着那琴声轻轻敲击,听了半刻嘴角微微一抽:“琴是好琴,音是好音,只可惜……”

    他一开口,孙逊与龙一猛然回神,孙逊的脸忽的一下又红了,琴是好琴,音是好音,只可惜弹的是一曲《凤求凰》!

    这音由隔壁传来,不用想也知道弹琴的人是谁,再想起那胡管家的三问,孙逊此刻面红如桃,他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见他似无恼色这才轻轻吁出一口气,然而他这气才呼出一半便听得自家主子微冷道:“既然弹了此曲,不去看看是不是辜负了美意,孙逊?”

    孙逊心中一凛:“属下在。”

    “带路。”

    “是。”

    孙逊心中打鼓,身临险境之时也未曾这般心跳如雷过,想起今日下午见过的那人,只希望自己的主子不要动怒责罚与她才好。

    他一边带路一边心中暗付,希望那六小姐赶紧弹完休息,她若弹完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几个男子自然不好再去拜访,然而天不遂人愿,不但不随人愿反而让他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出了书房沿着花园小道没走几步便发现几丈之外的墙头之上出现了两女子,这两女子正是刘萱与红苕。

    红苕提着灯照着自己主子的小脸,此时此刻她正陶醉在自家主子的琴声里,听听这琴声,看看这精致的小脸水汪汪的眼睛樱桃的小嘴凝脂的肌肤,自家小姐穿白衣就是好看,瞧瞧这出尘的气质,若那孙逊再说尚可的话,她定要当面骂上一骂!

    一曲终了,刘萱收了琴音,此刻天色已深她只能看见几丈之处站着几个男子,身形均是伟岸却看不清长相,不过那打头的一身青袍正是今日见过的孙逊,刘萱起身将琴放置一旁,就这么站在墙头朝那几人唤道:“孙公子可明白小女子的心意?”

    一阵晚风吹来撩起她的白纱随风飘扬,她站在墙头笑意盈盈,半响不见孙逊说话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得一道清冽的男声传来:“不明。”

    那男声甚是好听,刘萱挑了挑眉并不说话,一旁的红苕却按耐不住正要开口却被自家主子给阻了:“梯子。”

    红苕嘟了嘟嘴将灯笼放在一旁,认命的嘿哧嘿哧从墙的这边将梯子提上来,又嘿哧嘿哧的放到了墙的另一边,待梯子放好又从一旁提上一食盒沿梯而下,她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食盒却丝毫不费力的从梯子上下来,显然这爬墙的事情已经驾轻就熟。

    刘萱从梯上下来,看了看前方没反应的几人,想了想便提步朝他们走去,是了,他们定是没见过像她这般没有礼数的女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

    她走上前离他们十步之远站定,这才打量起那几人,她目光一扫便心中一叹,中间那男子好贵气好相貌!

    有着这般相貌的主子,难怪孙逊说自己也是尚可了。

    但她此行的目的是孙逊,无关的人她也只是目光一扫便掠过了。

    刘萱面上带笑轻轻福了福身朝孙逊道:“孙公子,小女子见夜深府中灯火依旧便贸然做了些小粥以供公子解乏。”

    她回身从红苕手中接过食盒上前走了两步,却见孙逊并无上前接拿之意便停了步等着,突然中间那男子冷哼一声,周遭空气瞬时冷了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噗通噗通几声顿时周遭跪了一地的人。

    刘萱四下看了看,此刻院中只有自己与那男子还站着。

    中间那男子冷冷道:“夜弹一曲《凤求凰》,翻梯爬墙你的礼数何在?!”

    刘萱看了看地上恭敬跪着的孙逊,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丫鬟红苕,红苕显然有些惧了提着灯笼的手都有些发抖,刘萱心中便有些恼了,她傲然抬头直视那中间男子双眸,微有些挑衅:“公子这话不对,我在自家墙头弹琴与你何干,再者曲便是曲《凤求凰》也好《流水也罢》都只是曲,曲由心生公子心不对奈何责曲?”

    她话音一落周遭又是一冷,那跪了一地的人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刘萱的手心莫名开始冒出些许汗渍,她心中微惧,此人只怕是个真真正正的贵人!

    奈何她事情做也做了,挑衅也挑衅了,此刻认输只能徒增笑柄,她腰杆挺的更直,目光更是不曾移动分毫,轻启红唇将自己的话说完:“我在自家墙头弹琴与公子无关,这宅子也是小女子的,公子一行不过是借住,这墙我自是想翻便翻想爬就爬,公子未免管的太宽……”

    她这番话说完,周遭的人都傻了,尤其是龙一,他冷着一张俊脸莫名有些佩服起站着的这个小女子来,自己主子这威压别说是自己,就是朝中肱骨大臣也难有不惧者,她倒好虽是有惧可腰杆挺的笔直,甚至满口挑衅,龙一总结:这小女子不是瞎就是傻!

    “好,好,好!”中间男子不怒反笑:“已有多年不曾有人敢这般同我说过话,你实乃勇气可嘉!”

    他嘴里说着勇气可嘉,可那神情显然不是褒奖的意思,刘萱咽了咽口水忽的又是一笑,朝他福了福身行了一礼:“谢贵人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

第六章:何能

    readx;她这话一出,周遭人都傻了眼,这小女子果然是傻的吧?自家主子哪里是在夸她?

    男子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当下眼神更冷几分,刘萱却是不管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朝地上跪着的孙逊道:“小女子原本对孙公子有意,奈何贵人似乎不喜,此事便也作罢,此粥乃是小女子亲手熬制便当是结个善缘。”

    她说完便退后两步,一把拉起跪着的红苕半拖半拽的拉着扬长而去。

    待到那梯子又回到了那边墙内再也不见,中间那男子放出的威压才微微收回一点,他脸色微青看着跪着的众人冷哼:“还不起来!”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起身,起身之后都原地站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只恨为何是自己此时当差,瞧见自己主子被一女子奚落还有火发不得,哎命苦……

    孙逊微有自责:“属下办事不利。”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说中间那男子脸色更青,清冽的声音都带上了磨牙的味道:“走!”

    孙逊跟在身后微有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静静放着的食盒心中叹气,正欲回头却听得自家主子磨牙的声音:“食盒!”

    这边……

    红苕一路不吭声随着刘萱回到自家院子,待看到隔壁院中灯火微暗,这才拍了拍胸口吐出一长气:“吓死奴婢了,孙逊的主子好吓人!”

    刘萱点了点头饮下一杯凉茶压惊:“那人定是真正的贵人,刚才小姐我差点也给他跪了。”

    红苕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小姐那是差点,奴婢我可是一开始就吓跪了。”她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说的有些小心翼翼:“那孙公子……”

    “算了。”刘萱摆了摆手:“有着这样的主子,孙公子定然也非池中之物,不是良配。此事就此作罢,以后遇到他们能避则避。”

    红苕点了点头,只可惜那孙公子可是小姐第一个能入眼的人。

    刘萱想起先前自己那句‘公子管的太宽……’微微有些羞敛,她本不是咄咄逼人之人,只是年幼之时由祖父抚养,祖父乃一族之长刘氏又正值鼎盛,对她百般纵容万般顺从,再加上她本身聪慧什么事情均是一点就明,于是便有些骄纵。

    她这骄纵与别家女子骄纵不同,她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这种骄傲与家境无关,与礼教无关。她虽骄傲但不是目中无人,她的纵也只是一种随心而动,并不放纵。相反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需要什么。

    她的骄纵是理性的,并非盲目而为。

    今日里她也有些气的狠了,在墙头之上那贵人一句‘不明’已经让她心中火起,自己虽是于理不合,但也是堂堂正正当着他们的面翻了墙,若是他们不出自己定然不会,可那贵人开口便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倘若那贵人不愿又何必非要等到她翻了墙,走到面前说了话才那般奚落?

    那贵人是故意的!

    想到此处刘萱嘴角向下撇了撇,亏的一副好相貌!

    不过……刘萱转身对红苕道:“明日一早去太守府,让柳太守悄悄来一趟。”

    红苕点头应了,夜色已深沐浴后的刘萱将先前的不快抛之脑后,吹熄了灯盏安然入睡。

    想到柳枝青的可不止刘萱一人。

    柳枝青本来在家中睡的好好的,可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他有些苦笑的看着自己被来人夹在腋窝之下一路狂奔:“龙一,龙一,咱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这样我快要吐了。”

    龙一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你见了主子只会恨自己来的慢了。”

    柳枝青一惊:“少爷怎么了?”

    龙一并不回答只脚下生风,没多久便将柳枝青丢在了书房里,自己禀告了一声然后便关上书房门走了。

    可怜的柳枝青一身中衣,胃里是翻江倒海,还未等他平复一抬头便看见自家主子铁青的脸,他微微讶异,自己主子一向喜怒不行于色,难道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边关告急还是……

    “柳枝青。”

    “臣在。”

    “三年前刘氏的案子可是你办的?”

    “是。”柳枝青有些疑惑了,三年前他正考上状元,第一件被安排的事情便是找出刘氏贪污的证据,顺便安排了那场好戏不是么?怎么时隔三年主子又问起来了?

    “孤觉得当年那案子办的太轻。”清冽的声音之中又有些磨牙的味道了:“你与那刘氏六小姐关系如何?”

    孤这种称呼都出来了,柳枝青立马端端正正跪好,不再如之前在一品香那般嬉皮笑脸,认真答道:“臣与六小姐乃是好友。”

    “何时之事?”

    “自那日臣被暗算之后心中不服,几番下手却总是无功而返。”说到此处柳枝青微有敛色,承认老是败在一个闺阁女子手中这滋味确实不好:“一来二往便熟识了。”

    “她有何能竟让你引为好友?”

    “六小姐琴技一绝,棋艺一绝,厨艺一绝,诗词歌赋也精,心胸开阔不似女儿。”柳枝青抬头见自家主子脸色微有好转,又补了一句:“六小姐有经商之能。”

    “经商之能?”

    柳枝青点头:“她只是不愿,臣见识过其手段,虽略逊于肖公但也只是经验不足罢了。”

    “照你这般说来,此女是有大才?”

    “仅是微臣之见,但其终究仅是一女子,虽是有才但不能大用。”柳枝青这话便是谋臣之言了,他虽对刘萱有欣赏之意,只是可惜她终究是一名女子,若是男子他定会向主上举荐。

    “今日之事不可对人言,下去吧。”

    “是。”

    柳枝青莫名其妙的又退出了书房,自家主子先前的脸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刘家六小姐来了?题匾之事不已经过去了么?

    待柳枝青走后房中又恢复了平静,房中仅留下男子在书桌之后若有所思,他一手敲了敲桌面一张俊脸看不清表情,半响之后忽然道:“来人,将那食盒呈上。”

    外间有声音传来:“主上可是要用粥?”

    “嗯。”

第七章:请人

    readx;刘萱如往常一般在院中用这早点,此时正值夏季屋内微有些闷热,院中石桌之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糕点,一勺荷叶粥缓缓入喉清凉温润。

    外间急急走来一个仆人,见到刘萱行了一礼:“小姐,门外有位姓孙的公子求见。”

    刘萱微讶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一大早的孙逊来干嘛?转念一想既然知晓不是良配,昨日也是不欢而算再多惹也是无意,于是便淡淡道:“告诉孙公子昨日之事是我多有莽撞,请他切勿放在心上,这见就不必了。”

    她想了想又叫住正要离开的仆人:“若是他来还食盒,你直接收了便是。若他还有其他要求,一律回绝。”

    反正昨日已经将那贵人得罪,她可还记得走时贵人那铁青的脸色,孙逊的主子对自己不喜,倘若她还与孙逊过多来往纠缠,既是害人又是无益,既然如此不如当断则断。

    太多挑战的事情她不想做。

    用饭之前她便让红苕去请柳枝青了,柳枝青此人有些随性并不摆谱与她较为相投,昨日一品香传来的消息是柳枝青进了那贵人所在雅间,显然他们是相熟的,原本她对那贵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可昨日已经将他得罪,以防万一还是找柳枝青问一问的好。

    柳枝青此人有两大爱好,一是弈棋二是吃,刘萱用了饭便朝厨房走去,既然有求于人这贿赂还是要准备的好。

    这边刘萱正在亲自挽袖忙碌,而另一边的孙逊就苦了,他正单膝跪地承受着自家主子散发的冷气,明明是夏季,他却感到了深秋早晨的冷。

    男子正坐凉亭用茶,看着地上跪着的孙逊连连冷笑:“昨日她还派人问你可有娶妻,夜间还为你爬墙弹奏一曲《凤求凰》,这才几个时辰便连你的面都不愿见了!”他的声音之中又带上了磨牙的味道:“还真是……”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太低,孙逊没听清楚,正在疑惑便听得自家主子磨牙的声音:“再去!”

    “是!”

    孙逊心中叹气,来到隔壁大门前叩门。

    门很快便开了,出来的仍是先前那个小厮,孙逊朝他拱了拱手:“实在对不住,能不能麻烦告知六小姐,我家主子请她过去一趟。”

    小厮苦着脸:“孙公子小的只是一个下人,能得你如此礼遇心中甚是感激,虽是有心帮忙但实在是无能为力,跟你说句实话,我家小姐说了,无论你提起任何要求说任何事情一律回绝。”

    小厮说完十分歉意的朝孙逊行了一礼,然后唉声叹气的又将门关上了。

    孙逊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已经可以想象自家主子的脸色了,他闭了闭眼袖袍一挥准备回去承受自家主子的怒气。

    果不其然他一说完便见自家主子脸色更青,就连一旁的龙一那万年不变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怒容。

    龙一上前一步:“主子,属下去请!”

    “不必!”男子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孤亲自去!”

    小厮半开门一瞧又是孙逊,顿时就苦了脸:“孙公子又何必为难小的,我家小姐真正不想见你,她说了……”他话没说完便听得一冷声:“开门!”

    小厮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再朝后一看正对上一张贵气逼人的俊脸,他从未见过这般这如神邸一般的俊颜,当下便看痴了去,可未等他回神便又听得一声冷哼,小厮心中一凛莫名就觉得腿软,正要跪下又听得那人道:“开门!”

    小厮一下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连忙将门打开,他低着头看着那人抬脚走了进来,待那人经过自己身边,他再也经受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男子一进宅子直直朝里走去,所经之处丫鬟仆人纷纷跪落在地,他随手指向一个仆人:“带路,去见你家小姐!”

    那被指名的仆人吓得手软脚软,要不是又听一声冷哼险些站不起来,他手脚并用爬站而起声音都带了颤:“贵,贵,贵人请随、随、随小的来。”

    那仆人一路将人领到小厨房外,见那贵人再无指示当下脚下一软又给跪在一旁。

    小厨房的门是开着的,站在外间正好可以看见里面刘萱忙碌的身影,她今日身着一身黄衣裙衫,厨房本是油烟污浊之地,她在其中却显得清雅出尘,这污浊之地倒显出一种雅致来。

    男子在外间站着既不进也不退,孙逊与龙一站在身后见他不出声,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将那忙碌的六小姐给唤出来。

    刘萱尝了尝锅中的粥,软腻香甜火候正好,正待将粥装进食盒却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她微有些疑惑的回头,一转眼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她一愣然后又转过身去,将粥盛好装进食盒,这才提着食盒走出厨房,三两步上前行了一礼:“刘萱见过贵人。”

    感觉那清冷的眸子将自己打量着,刘萱微微皱了眉站起身来:“不知贵人前来所谓何事?”

    男子轻哼一声:“依旧如此胆大。”

    “不敢。”刘萱语声平静仿佛并不是在顶撞他的话:“若小女子果真大胆,今日便不会将孙公子拒之门外了。”

    “你倒是变的快。”男子俊颜之上微带嘲讽:“昨日还对着我这属下弹奏《凤求凰》今日便拒之不见,水性杨花不过如此。”

    刘萱腾的一下心中火起,这男子一副贵人样说话却如此歹毒,白生了一副好相貌!倘若她是一般闺阁女子,水性杨花这四个字便足以让人羞愤欲死。

    她直视男子对他俊脸之上的嘲讽视而不见:“水性杨花这四个字小女子是愧不敢当,小女子生在深闺家中无父兄长辈做主,见贵人属下孙公子乃堂堂丈夫,心生好感便表达仰慕之情,敢问贵人何错之有?”

    不待男子回答她又道:“至于今日的不见,乃是因为孙公子是贵人属下,昨日与贵人初识小女子深感惶恐,不见莫非不合贵人之意?”

    她说着惶恐,脸上却并无半分惶恐之色,最后那句更是噎得贵人半响不答脸色越来越深,就在刘萱暗恼又将他得罪等着他发火的时候,却听得那贵人忽的换了话题:“你手中食盒装了些什么?”

第八章:狗腿

    readx;他唤了话题,刘萱顺势而下决定一定不能再惹他了,她的脸上扬起笑容,仿佛之前呛声回答的不是自己一般:“刚熬了点小粥,贵人要不要尝尝。”

    男子看着她,弯弯的柳眉微大的眼,精致的翘鼻那小脸上微带讨好的笑容,之前的火气便去了一半,加上先前自己忍去的那一半如今倒也不气了,只淡淡点头:“好。”

    没想到他这般好说话,刘萱微有些诧异:“既然如此就请贵人随我来。”

    她带着三人来到后院亭中桌旁落座,又吩咐婢女取来三双碗碟打开食盒,食盒一开顿时香气四溢。

    孙逊闻着那淡淡清香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粥?如此清香怡人,闻似荷叶又并非荷叶。”

    刘萱正将粥盛入碗中,听闻他的话微微一笑:“看来小女子昨日的好意是白费了,这粥并非用荷叶而是用粽叶熬制。”她说完便继续手中未完之事,显然昨日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她低着头,自然也没看到孙逊与龙一看着自己主子那奇怪的眼神。

    刘萱将盛好的粥一碗一碗递了过去,又从食盒之中取出一样点心和三样小菜来,小菜十分简单卷心菜、带丝和萝卜,三样简单的小菜放在精致碟中又显出几分精致来。

    孙逊尝了一口小粥忍不住惊叹:“此粥大好,闻时便清香怡人,尝入口中糯软香甜齿口留香。”

    刘萱听闻微微一笑:“孙公子不妨尝尝此菜,配上此粥实乃最佳。”

    孙逊闻而心动举箸上前,忽有一双筷子提前而至先他一步夹起一片,孙逊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正将那小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瞧着面色似乎相当满意,当下便忍不住夹起一片入口:“咸酸脆爽甚是开胃。”

    “这是蜀地做法名为泡菜。”刘萱解释道:“入夜之前将菜洗净泡入坛中,早时取出故而脆爽。诸位倘若喜欢,萱可将其做法告知令仆。”

    “不必。”那俊如神邸一般的男子开了口:“你每日亲熬一碗送入我府。”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刘萱听着他那自然而然的口吻,看着他理所当然的神情压住心头不满:“萱并非贵人奴仆。”

    男子淡淡看她一眼:“仅凭此粥,我允你弹一曲《凤求凰》。”

    这下不仅是刘萱愣了,一旁的孙逊与龙一皆是震惊之色,猛然抬头向自家主子瞧去,男子淡淡扫了一眼,二人又急忙敛去神色低头品粥。

    刘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自古弹《凤求凰》为姻者,无人为妾。”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冷哼:“不自量力。”

    尽管心中一再忍耐,尽管一再提醒自己此人乃是权贵开罪不得,但这人实在是太过分!真真是太过分!

    刘萱深深叹出心中浊气,抬眼了过去:“萱不知何谓不自量力,只知从头到尾从未想过对贵人弹上一曲,以前不曾、现在不想、将来亦不会!”

    她实在不耐与此人过多纠缠,说完便提步而走,这人实在是过分的可以!她活了十多年,自觉唯一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寻夫婿从未想过权贵,只想着寻一清白微有才识之人相伴终身,可这人先是用施恩的口吻说允她弹上一曲《凤求凰》,自己明确表示不愿之后,他居然嘲笑自己不自量力,真真是过分到极致!

    然而她刚下凉亭面前便突现一人将她阻了,刘萱心头微惊此人刚刚还在凉亭,竟然一瞬间便到了自己面前。

    龙一抬着手阻了刘萱的去路,仍旧面无表情:“六小姐还是留下的好。”

    走又走不得,得罪有得罪不起,刘萱气的手握成拳既不回身也不开腔,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龙一收了手负于身后也站在那里,刘萱深深吸气又慢慢吐出,她大概明白了,自己两次三番得罪了贵人显然逃离已经不切实际。

    四下静悄无声,只有凉亭之中那人漫不经心用粥的声音。

    几次深深吸气之后刘萱平复了心情,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桀骜不驯才惹得贵人一再留意,她忽的一笑直将自己笑成一朵花之后才转身又走上凉亭。

    她笑颜如花轻移挪步,慢慢走到男子身旁缓缓跪下,轻轻靠了过去,见男子没有避让又抬起素手轻轻敲击着男子的大腿,她温柔出声糯软靡靡:“萱儿知道错了,贵人不要生萱儿的气。”

    说到此处她扬起一张小脸,努力摆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来,还冲着男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男子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似想从她脸上看到她骨血里去。

    刘萱又冲他眨了眨眼,还顺便嘟了嘟小嘴,两只小拳更是一下一下敲的欢快,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男子的大腿一侧:“好不好嘛贵人,不要生萱儿的气了。”她轻轻晃动男子的大腿:“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这声音这动作,那叫一个娇容嗲嗲,魅媚如丝。

    一旁传来孙逊与龙一压抑的轻咳声,刘萱充耳不闻继续再接再厉,一双秋水的眸子直视着那男子深邃的眼睛,手中晃啊晃啊……

    就在刘萱坚持不懈晃动的时候,男子终于开了口:“你若再晃,今晚便可侍寝。”

    一闻此言刘萱立刻收了手乖乖的跪在一旁不开腔了,男子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声音依旧清冽:“继续。”

    刘萱看他一眼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认命的抬起双手又给他敲起腿来。

    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贵人也不再此处停留多久,自己忍耐上半月便可脱离苦海,遇到他也算自己倒霉,便当修身养性。

    如此安慰自己,这敲腿一事做的也没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了。

    她敲了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嬉笑的声音:“咦?六小姐怎的如此狗腿了!”

    柳枝青大步走来只对着自己的主子行了一礼并未开腔,然后便瞪着跪坐在一旁正在敲腿的刘萱啧啧称奇:“你该感谢我将你那丫鬟支开了,否则若是让她瞧见你现今这番狗腿模样,岂不是要哭死。”

第九章:淡然

    readx;刘萱面色不变甚至连头也不曾抬起,轻启红唇淡淡道:“粥快凉了。”

    柳枝青一听此言,当下也顾不得嘲笑刘萱了,急忙走到食盒旁就开始盛粥吃饭,急急吃了半碗下肚这才满意的拍了拍一旁刘萱的肩:“还是我们家萱儿做的粥符合我的口味。”

    清冽的声音传来:“你们家?”

    柳枝青端着碗的手顿时一抖,看着自己主子阴暗不明的神色吞了吞口水:“那个……那个……我与刘萱早已结拜为异性兄妹。”他转头看向刘萱一脸恳求的模样:“是吧是吧?!”

    刘萱瞪他一眼偏过头去故意不答。

    柳枝青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趋于暗色的脸,结结巴巴开口道:“少爷,真真是……”他真真是了半天也没接上下一句。

    “行了。”男子抬手打断:“你既然来了,便与我走一趟。”

    他低头看了一眼跪坐一旁的刘萱:“我的话最好记着,每日辰时送粥。”

    见刘萱应了一声,男子便起身离开。

    待那四人出了凉亭,刘萱便站起身来一抬头便瞧见柳枝青回头无声说了两字。

    刘萱看的分明,正是因为看的分明才忍不住一颤,柳枝青说的那两字分明是‘太子’!

    难怪那人吩咐自己做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怪不得他的允许自己不能擅自离开,难怪他一身贵气威严逼人,难怪他动怒之时众人匍匐在地。

    刘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及时认清形势没有负隅顽抗,她拍了拍胸口,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想到自己不知怎么就惹到了他,又忍不住头疼起来,他允自己弹上一曲《凤求凰》,自己却说凡弹此曲求姻无为妾者,果然是不自量力……

    也幸好自己说了那番以前不曾、现在不想、以后亦不会的话来,若是让他误会自己真想做他的妻……刘萱摸了摸脖子,传闻太子李澈杀伐果断喜怒不定……

    “红苕……”

    远处躲在一旁角落安安静静目送李澈等人背影的红苕提着裙子小步而来:“小姐何事?”

    刘萱揉了揉额头:“备车,我要去上香。”

    红苕有些不明白:“小姐好端端的干嘛去上香?”

    “小姐我要去求签,看看最近是不是霉运当头。”

    大街上的人远远便瞧见三年不曾有动静的刘家老宅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两侧分别站着四个护卫,众人都停下脚步看着那刘家老宅议论纷纷。

    一人奇道:“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马车停在刘家老宅前?”

    一旁立刻有人为他答疑:“你不知道,今儿个是刘家小姐守孝满三年的日子,听说是要去宝宇寺上香脱孝呢。”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刘家没落这孤女定然清贫,可现在瞧瞧这马车这护卫这排场,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胡管家给找来的,也就今儿个一用。”

    “胡管家还真是个重情义的。”

    “就是就是。”

    就在众人纷纷感叹胡管家重情重义不忘旧主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那刘家六小姐今年该及笄了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话题立刻转移到了刘家六小姐身上来:“当年刘老太爷死的时候可都是她一人操办,是个稳重持事的,当年我瞧着就长相不俗,现在只怕是美了。更若她不是刘家的人我倒是愿意上门提亲。”

    说这话的人是个青年,穿着粗布麻袍一看便是个家贫的,他说出这话立刻便有认识他的人嗤笑道:“鲁穷酸,就你这样还嫌弃那刘家六小姐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家盛极一时,那六小姐更是刘老太爷手心里捧着的,就算家落了定然也留了足够的钱银,你现在去提亲只怕人家门都不让你进!”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那姓鲁的青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叫嚷着:“笑我干嘛,那刘老太爷既然留给她一大笔嫁妆,你们怎么不去提亲,我好歹还敢想敢说,你们怕是一听姓刘便都瘟了!”

    他这么一吼立刻四周人都听在耳中,当下便有人意动了。

    刘家那事已经过去四年,就是刘老太爷死了也三年了,该牵连的早已牵连,刘家如今也只是个普通人家,刘家老宅如今只有一六小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既然住的起老宅请的了仆人,刘老太爷定是留了不少钱银的。

    她一弱质女流养在深闺,既无长辈又无兄嫂,倘若娶了她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自己的了?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刘家老宅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议论纷纷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紧盯着大门,一个长相讨喜的丫鬟先走了出来,她迈出了门坎然后回身引着一个头戴纱幔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虽是头戴纱幔,那瞧那装束那身段还有那纤纤玉手,不用看便知是一美人。

    红苕引着刘萱出来,然后扶着她上了马车,回身收马凳的时候看见众人一个劲的朝这边张望,顿时有些不高兴的瞪了瞪眼,嚷嚷了一句:“看什么看!”然后走进马车重重的放下车帘。

    刘萱有些无奈:“你干嘛置气,老宅的门三年没开过,众人自然好奇。”

    红苕撇了撇嘴:“小姐你不知道,有好些人的眼光看的人忒不舒服。”

    刘萱漫不经心的在马车一侧取了本书打开:“这世间什么人都有,你若都置气岂不是要活活气死自己。”

    红苕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她:“小姐今日怎的如此淡然?”

    刘萱随手翻过一页眉毛都未曾动一下:“有些人你惹不得,躲不得,逃又逃不得,唯一能做的事情便就是忍,忍着忍着你也就淡然了。”

    刘萱一行走了,众人又重新开始议论纷纷,没过多久刘家六小姐肤白貌美又有着丰厚嫁妆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益州。

    马车一路向北出了城又向西走了十多里,终于来到了宝宇寺的山脚之下。

    宝宇寺乃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大寺,据说乃是前朝皇帝命人修葺曾经也算的上是皇家寺院,前朝覆灭新朝又迁了都,这宝宇寺也就衰落了下来,虽说衰落香火却还是仍旧鼎盛的。

第十章:相求

    readx;宝宇寺建在山巅之上,从山脚往上共有一千六百余级台阶,山势虽不险要但只能步行,山脚台阶两侧站着几名武僧,凡见欲乘车辇上山者均上前劝阻,凡劝阻不听者入寺也会无人理睬。

    不是没有骄横之人闹过,但闹了又如何?这宝宇寺武僧众多武斗自然不吃亏,再者前朝帝王上宝宇寺都是拾级而上,任你再娇贵娇贵的过一代帝王?

    闹事的先是在武僧手中吃了亏,而后又被众人嗤笑指指点点,几次三番下来宝宇寺在无人乘辇。

    刘萱下了马车让车夫与一众护卫在上下等着,只带着红苕上山。

    同来上香的有许多大户女眷,未出阁的女子大都纱幔遮面,刘萱与红苕并不起眼。两人拾级而上未到半山之处便开始气喘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红苕便急忙搀扶着刘萱往一旁寺庙安排的歇脚处休息,两人落了座便有僧人奉上茶水,红苕与刘萱许多时日没出门,虽是疲累但也新奇,喘过气来后便开始四处张望。

    这一张望刘萱顿时发现这半山隐匿之处站着几个一身劲装的黑衣人,她皱了皱眉,这些人怎么会在此处?难道李澈今日也来了宝宇寺?

    刘萱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与红苕并不打眼,当下便将纱幔往下拉了拉,宝华寺如此之大,人又如此之多,只希望不要遇到他,否则让他以为自己追随而来岂不又多一事。

    当下拿定主意,上完香脱了孝便立刻下山,她视李澈如洪水猛兽躲之不及。

    有了想法这后半截山路走起来便特别快了些,来到寺中刘萱特地四下留意,均未再发现劲装黑衣人的身影,刘萱暗暗松了口气,想必李澈不在附近。

    她与红苕随着人群慢慢挪着,先是在外间大鼎上了香,而后才进了殿中。

    刘萱与红苕身上带孝,一进大殿便有僧人瞧见走来引路:“阿弥陀佛,此刻我寺方丈正在厢房,二位女施主可要方丈主持脱孝一事?”

    脱孝是有规矩的,有专门的僧人念经文,而后才能将孝脱下由僧人念经焚毁。一般的寺庙均有专门主持脱孝事宜的僧人,不想今日宝宇寺的方丈居然有空,倘若得方丈亲自主持也是一种福分。

    刘萱与红苕均是心中一喜,当下便点头道:“有劳高僧,还请带路。”

    僧人带着刘萱与红苕朝大殿后走去,拐了几拐便远离了前殿喧嚣,又行走片刻这才到了一处僻静的禅房门前,僧人站在禅房外通报,听得允许后这才打开禅房门:“两位女施主请。”

    刘萱道了谢便带着红苕进了禅房,一进禅房却发现这房内除了宝宇寺的方丈外竟然还有一个女客。

    刘萱取了头上纱幔递给一旁的红苕,看了看禅房有些犹豫:“不知方丈有客,打扰了。”

    宝宇寺方丈颂了声佛号,示意刘萱在一旁团蒲落座:“六小姐不必客气,听闻六小姐上山老衲特意等候多时。”

    他见刘萱面露讶色淡淡一笑:“六小姐不必惊讶,我与刘老太爷乃是故交。他去之时老衲因在它寺讲经故而未能见上一面,今日实乃是特意恭候,六小姐请坐。”

    刘萱道了谢在一旁团蒲跪坐下来,用余光将在一侧的女客打量了一番,这女客虽未着绫罗但气质高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生,刘萱有些奇怪这女客竟然不避讳自己在此行脱孝之事。

    “六小姐我们便开始吧。”

    刘萱微笑点头应是。

    宝华寺方丈在一旁香炉燃了香,香烟渺渺使人心绪都平静下来,颂经声响起仿佛将人世烦恼痛苦之事都脱离,只让人心绪一再平静。

    一段经完,宝宇寺方丈递了燃箕,刘萱将臂膀上的孝布脱下放入其中,宝宇寺方丈将其点燃又颂一段经文直至燃烬。

    刘萱道了谢拿起一旁的签筒虔诚摇签,不多时一直签掉落在地,刘萱捡起一看脸色便是一僵,只见那签上写着:焚香签卜问婚情,红鸾星动总有因,明月缘牵缘聚会,喜听琴瑟凤和鸣。

    刘萱僵着脸将签文递给方丈,等待着解签,其实不用解她也看明白了,这签是说她红鸾星动了。

    果不其然方丈结果签文扫了一眼便道:“恭喜六小姐,良人出现了。”

    刘萱心中暗想,这良人是出现过,只可惜还没出现几个时辰,良人就要变成路人了。

    此间事了,她又不欲在寺里多留,当下便起身告辞,宝宇寺方丈微微一笑:“既是故人不妨用了斋饭再走,老衲还有一事相求。”

    刘萱看了一眼一旁一直仿佛不存在的那名女客,微微犹豫了下然后便点了点头。

    斋饭是由僧人送到禅房的,用过斋饭僧人又来打整一番收拾碗筷便走了出去,关上了禅房房门。

    禅房房门一被关上,宝宇寺方丈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六小姐老衲有一事相求还望六小姐能够应允。”

    刘萱面色不动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并没当即应允而是道:“方丈请讲。”

    宝宇寺方丈指了指一旁的女客道:“此女名为佘幻雪乃是故人之女,她与六小姐一般也是突逢家变家道中落,不得已全家离开故土另谋生处,却不曾想遭遇山贼,恰巧老衲讲经归来正好遇到,可惜只来得及救下佘姑娘,其他人却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他又颂了声佛号:“如今佘家嫡系一门只余一女,老衲已派人去佘家旁系联系,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虽说佛容万象,但佛门毕竟乃是清净之地,佘姑娘一女子长期在此借宿也是不妥,恰逢今日六小姐前来,老衲便冒然开了口,还望六小姐能够收容佘姑娘几日,待她亲人前来。”

    他话音一落,原本跪坐一旁的佘幻雪便取了纱帽,起身朝着刘萱盈盈一福:“幻雪已无去处,还望六小姐能够收容几日,待亲人前来必定不再相扰。”

    她声如黄莺啼转甚是好听,刘萱将其打量一番柔柔弱弱纤腰不足一握,容貌姣好却是风吹就倒的模样。

    见刘萱半响不开腔,佘幻雪福下的身子便没有起来,她眼中含泪迎上刘萱打量的目光。

第十一章:转眼

    readx;刘萱微有些头疼,她本不欲多事,再者今日之事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蹊跷,她看了看老僧端详的方丈,又看了看泫然欲泣的佘幻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佘姑娘不必多礼,既是方丈开口我岂有不应之礼,再者你与我也算是同病相怜。”

    见她应了,佘幻雪忽的一笑,那含泪而笑楚楚动人的模样就连刘萱看了也微有几分心疼。

    宝华寺方丈也是一礼:“阿弥陀佛,六小姐慈悲。”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若真是有异自己也无可奈何,刘萱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佘姑娘便与我一同下山吧。”

    两人又带上纱幔出了禅房,一路下山而去。

    行至半山之时刘萱四下观望,已然没有了那些劲装黑衣人的身影,想必李澈已经走了。

    车夫对于多出了一人之事并未询问,只老实驾着马车一路将她们送回了刘家老宅。

    刘萱将佘幻雪安置在了西边的院子,而自己则住在了原先东边的院子,这一西一东显然是对佘幻雪有了防备之意。

    佘幻雪对此安排并无任何不满,反而是柔柔弱弱满怀感激模样的倒了谢,对于刘萱派去伺候她的丫鬟也是礼数周到,一副落难小姐客居他处的模样。

    刘萱回到自己的房间思来想去总有些忐忑,自己一路上山并未引起任何注意,为何一进大殿便有弟子认出她来将她领至禅房?自己也从未听闻祖父说过与宝宇寺方丈有交,就算有交那宝宇寺方丈也从未见过自己,何以初次见面便一眼认出道出自己身份?

    这些事情如今细细寻来处处是疑问,刘萱揉了揉眉间,自己果然最近霉运当头。

    她唤来一仆人吩咐道:“去通知胡管家,近日我都将居在老宅,如若有事让他从后门进来切勿被别人瞧见,再去別苑告知让众人不必等我。”

    她又想起今早李澈让她每日辰时送粥的话来,略略思索片刻又修书一封交给仆人:“你去別苑旁边的宅子,将这封信交给宅内的人。”

    仆人领命而去。

    天色渐暗,刘家老宅西边的宅子里佘幻雪遣走了丫鬟正在对镜梳发,她的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佘幻雪从镜中看见也不惊讶,仍旧一下一下的梳着发梢:“何事?”

    黑衣人抱拳行礼:“刘家小姐派了一仆人出门,可要属下截杀?”

    “不必。”佘幻雪淡淡道:“她除了是刘家六小姐外,还是那个开着一品香的张氏外商,我如今住了刘家老宅她必定也得住在此处,行事定然不便,这仆人定是得她吩咐去安排了。”

    “主上猜的不错,那仆人先是去了一品香,而后又朝別苑而去。”

    “嗯,我知道了。”佘幻雪放下梳子:“我们占居此处不可打草惊蛇,可查出追了我们一路的是何人?”

    黑衣人单膝跪地:“属下无能。”

    佘幻雪回身摆手:“此事不能怪你,对方实在深不可测,如今这个身份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这刘家却是一个安静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妄动杀念。你先下去,如若有事再报。”

    黑衣人应了一声,而后又无神无息的消失在了房内。

    子时三刻益州西处別苑

    孙逊在门外等了许久,直到再无人捧着信鸽进出之时才在书房外轻轻唤了一声:“主上。”

    “进来。”

    孙逊推门而入见李澈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微有疲累之色。他上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放于桌上,轻声道:“主上,刘家六小姐派仆人送了封信。”

    李澈睁开眼,瞧见桌面上娟秀又带着写风骨的字后嘴角扬了扬:“倒是字如其人。”他拆了信细细看着,先前还嘴角带笑待到后面脸色却凝重起来。

    孙逊见他面色凝重出声询问:“主上?”

    李澈将信递给孙逊轻哼一声:“今日我们无功而返,本以为又要费些时日,却不曾想一转眼这人却又跑到了眼皮底下来。”

    孙逊看完信面色也是凝重:“可要派人通知刘家六小姐?”

    “不必。那人身边有不少好手,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李澈想了想又道:“通知龙一,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刘萱,切勿惊动那人。”

    孙逊领命正要退下却又听李澈道:“你说那刘萱为何不怕我?”

    孙逊一愣,想起这两日刘萱的行事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澈嘴角扬了扬:“先前她不知本宫身份屡次顶撞,本宫见她虽匍匐脚下却毫无惧色,有的多是无奈。她先一刻还怒火冲天,下一刻却尽撒娇之能事而且豪无尴尬之色,倒是有趣。而今她知晓了本宫身份,字里行间也无任何敬色,‘萱思来想去总觉此事有异,不敢欺瞒于贵人’她这哪里是不敢,她这是想借本宫之口探得究竟。”

    孙逊想起信中所言,确实并无任何敬色,他开口道:“许是她担心耽误了为主上送粥一事。”

    他一说完便瞧见李澈朝他看来,那眼神中带着探究还带着其它他看不明的深意。

    孙逊微微低头避了开去。

    李澈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看向一旁跳动的烛火:“信留下,你下去吧。”

    孙逊微愣,将本已收入袖中的信又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而后退了出去。待走出书房关上房门,他摸了摸已经空无一物的袖口,不知怎的有些怅然若失,他自嘲一笑撵去心中那抹奇怪的感觉,抬脚朝龙一的住处走去。

    第二天一早刘萱便醒了,她躺在床上水盈盈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本以为李澈收了信多少会派人回个一二,等了一个傍晚又等了一夜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有些失望又有些莫名的高兴,看来李澈那番允她弹一曲《凤求凰》的话也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说说而已,想来也是,他可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大概是因为自己做的粥合了他的胃口,他随口这么一说罢了。

    只怕刚一说完,一个转身便将她这个人不知忘到哪里。

    想到这个可能,刘萱心情顿时好了,直到洗漱完用饭的时候,面上都是带着笑。

第十二章:媒婆

    readx;红苕瞧见自家主子从一早起来便笑容满面,不由心情也好上不少,她笑意盈盈开口道:“小姐可是因为昨日卦象之事开心?”

    刘萱嘴角微抽,半响才答:“或许是吧……”

    见她应答,红苕开心一笑:“小姐是该高兴,如今小姐也快及笄了,此时红鸾星动真是正正好,小姐十岁之时红苕便想着小姐找的姑爷定是顶顶好的,红苕就这么守着小姐姑爷,待有了小少爷,红苕便守着小少爷,若是红苕命好没准还能看到小小少爷出生!”

    她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

    刘萱瞧着她憧憬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她抬手捏了一把红苕胳膊:“你呀,想那么远作甚,你光想着我了,也不想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没准姑爷还没找到,小姐我先把你给嫁人了。”

    红苕夸张的揉了揉被捏的胳膊,嘟起一张嘴巴:“红苕才不要嫁人呢!红苕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她半蹲下身子捥上刘萱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小姐最好了,不要把红苕赶走,就让红苕伺候你一辈子好不好?”

    刘萱被她摇的一晃一晃,面上虽是带笑心中却尴尬不已,想起昨日她也是这般摇着李澈的大腿,当时做的时候不觉如何,只想着讨好一二便自然而然这么做了,如今细想来这不是平日里红苕对自己撒娇的动作么?

    不好,不好,她居然对着李澈撒了娇。

    红苕见刘萱半响不允,晃得更凶了:“小姐,你快答应红苕嘛!”

    刘萱回神瞧着红苕嘟嘴娇憨模样,忍不住暗叹,难怪自己下意识这么做了,这样的娇憨真是让人不忍拒绝,她抽出手臂轻剐了一下红苕的鼻梁:“好好好,小姐我答应便是,但若你自己遇到了心上人可不要说小姐我赶你走的啊。”

    红苕点头笑容满面:“放心吧小姐,红苕守着你就够了……嗯,还有未来的小少爷。”

    刘萱轻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嬉笑打闹时间倒也过的飞快,不多时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因屋里有些烦闷,红苕便寻来一藤椅摆在院中树下,刘萱坐在藤椅上看书,而红苕便坐在一旁做些女红。

    四下寂静只听得蝉鸣声和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然而这种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小厮一路连走带跑进了院子:“小姐,门外辛媒婆求见!”

    刘萱皱眉:“媒婆?”

    与刘萱皱眉疑惑不同的是红苕兴奋的声音:“小姐是媒婆耶!快快请进来!”

    刘萱瞧见红苕一把丢了手中绣帕,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便对小厮道:“将辛媒婆请到大厅。”

    小厮领命刚走,红苕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刘萱就要朝大厅走:“昨日那卦象说的果然不错,小姐真的红鸾星动了!”

    刘萱连忙拉住了她:“你这模样若是被媒婆看到,即会说小姐我管教无方,又会在背后议论我着急着想嫁人了。”

    红苕嘿嘿一笑:“小姐,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刘萱轻叹,随手又翻开书页看了一会,这才带着快要按耐不住的红苕朝大厅走去,临进大厅之前又再次提醒红苕:“待会切不可表现的太过,若是太过即会丢了你自己的脸面,更会坏了小姐我的名节!”

    这话说的有点重,红苕急忙正色:“小姐放心,红苕醒的。”

    见她真的明白了,刘萱这才抬脚走进大厅。

    一进大厅便迎上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那妇人头戴一朵大红色的花,一副标准的媒人装扮,刚一见到刘萱,那妇人便笑着开口:“哎呀,这就是六小姐吧,果真是个标致的美人,老身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六小姐一般美的!”

    刘萱微微一笑:“辛媒婆谬赞了。”

    “六小姐不必谦虚,老身我从不说假话。”辛媒婆亲亲热热的上前拉了刘萱的手:“瞧瞧,这柔若无骨的小手,老身我牵着都舍不得丢了。”

    刘萱微笑不减,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先行两步在大厅坐下,吩咐了仆人给辛媒婆上茶,这才迎上辛媒婆打量的目光道:“不知辛媒婆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辛媒婆脸上越发灿烂了,她一挥帕子掩口一笑:“咯咯咯,老身我前来自然是来说媒的了,六小姐可能不知,昨儿个你上香虽只是在门前晃了晃连面都没露,便将东边赵家秀才的魂给勾走一大半,这不昨儿个你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找上老身一定要今日一早便来拜访提亲呢!”

    刘萱结果红苕递来的茶,掩了掩杯口淡淡道:“东边赵秀才?可是那连宿青楼一月花光家中父兄钱财的赵秀才?”

    她话音刚落辛媒婆脸色便是一僵,她打量着刘萱,一张老脸上的面色变幻不停,半响之后忽的轻碎了一口:“呸!想不到那赵秀才居然是这等模样,算是老身眼瞎这事便当老身没提过。”

    辛媒婆心中暗恼,也不知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刘家六小姐怎么就知道那赵秀才的荒唐事的,不过这刘家六小姐确实是个天仙般的模样,这赵秀才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凭着六小姐的长相,给这益州的达官贵人当个贵妾都是绰绰有余的。

    给贵人们寻一美切的好处可比做十趟媒的好处都多出不少……

    她想到此处又重新扬起笑容:“六小姐可否将亲事托与老身?老身定会为你找一配的起的相公!”

    刘萱抿了口茶水看向辛媒婆并不答话,正在辛媒婆又要开口的时候,看门的小厮又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便道:“小姐沈媒婆、朱媒婆、吕媒婆、周媒婆都在门外求见。”

    刘萱眉头一皱,今儿个到底怎么了?怎么全益州的媒婆都跑到她家来了?!这红鸾星要么不动,一动便是这般阵仗?

    小厮的话刚落,一旁的辛媒婆脸色便不太好了,原先的笑容也再也挂不住。

    刘萱看了看辛媒婆思虑片刻对小厮道:“将沈媒婆、朱媒婆、吕媒婆、周媒婆都请到大厅来。”

第十三章:名声

    readx;傍晚龙一与孙逊正在凉亭下棋的时候,收到了派去保护刘萱的暗卫送来的密报,龙一随手打开一看顿时一拍石桌怒声道:“这刘萱忒大胆!”

    孙逊持黑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缓缓落下:“发生何事竟连你也面色有异。”

    龙一晃了晃手中的密报冲孙逊道:“这刘萱忒大胆!殿下明有收她之意,昨日连侍寝之事也曾言过,他虽看似随口一提吓她一吓,但殿下是何许人也,他既言之这刘萱入殿下后院就必然是迟早之事,可她今日倒好,竟然还收了男子庚帖,这一收便是十位之数!”

    “竟有此事?”孙逊皱了眉,略一思索却又笑了:“六小姐倒也是个妙人,殿下收她之事恐怕也未必顺利。”

    龙一看着他俊颜上的笑容沉默半响,而后突然正色道:“孙逊,莫怪我提醒你,这刘萱太子殿下显然已经上了心,你的心思乘现在尚早最好还是收一收。”

    孙逊笑容一僵,他摸了摸脸:“竟然如此明显?”

    龙一点头:“连我都瞧了出来,只怕殿下早已看穿。”他将密报又重新折好:“此事我还是早些禀告殿下。”

    他说完提步便走,只留得孙逊一人坐在凉亭看着未完棋局愣愣出神。

    龙一将密报呈上,果不其然便瞧见自家主子脸色微微有些发青。

    李澈看完密报将其放置一侧:“如今刘家六小姐的美名已经传遍益州?”

    龙一点头:“是,媒婆进了两拨,第一波还是些品性不端之人,第二波已经有大户人家子弟。”

    “她还真未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李澈语声平静听不出喜怒,他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出生丧母年幼丧父,十一岁又没了祖父,无长辈教导不知世间姻亲之礼也是常事。”

    龙一抬头微诧,自己主子这是在为刘萱说话?

    李澈看了看一旁的密报,眼中晦暗不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半响之后李澈突然收了手,似有决断:“龙一”

    龙一抱拳:“属下在。”

    “去通知柳枝青,就说宁王世子邓玉奉命捉拿朝廷钦犯路过益州,让他明日辰时三刻在城外迎接。”

    “是。”

    益州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所以刘氏那般一人在京奉职的人家都能让太守避让,这小小的益州也没什么达官贵人,一点事情一天便能传遍,最近两年这小小的益州却是大事连连,先是天子门生柳状元来当了太守,而今就连宁王世子都要来了!

    宁王是何人?宁王是与当今皇帝一起打天下之人,传说有三头六臂刀枪不入,是当今圣上亲封唯一的外姓王爷,王爷这种称呼益州人也只有在茶馆、话本里才能听到见到的了。

    而将要前来的宁王世子,那便是未来的宁王!

    也不知是谁先说的,辰时三刻太守柳枝青将会在城外亲迎宁王世子邓玉,今儿个一大早刚到辰时,城外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人们翘首企盼等了两刻终于等来了以柳枝青为首的益州官员。

    看到柳枝青等人的众人兴奋了,看来宁王世子是真的要来益州了,益州将要迎来一个真正的达官贵人!

    众人不管穷富贵贱,都伸长了脖子望着盼着,就在众人的脖子都快拉长一寸的时候,城外远远行了一群人,那群人都是黑衣装扮各个腰间均有佩剑,他们簇拥着四辆马车正缓缓驶来,而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长长的侍卫!

    那些侍卫各个身着铠甲手持长枪步伐齐整,他们所到之处一片肃杀之气,原本伸长脖子打量的众人也被这肃杀之气所震,各个低下头来站在一旁恭敬的候着。

    这一行人在离柳枝青等人三丈之外停了。

    柳枝青带领身后大小官员上前行礼,朗声道:“益州太守柳枝青,率领益州众人前来迎接宁世子。”

    四周寂静无声,马车里传来一懒洋洋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清冽:“听闻这益州出了一绝世美女,益州之人无不争相求娶?”

    柳枝青望向马车,只是那马车垂着车帘看不清内里,他又看了看马夫旁坐着的面无表情的龙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回世子,下官也是昨日才听闻刘家六小姐有天人之姿。”

    “哦?”清冽的男声透过车帘再次传来:“本世子倒是不知这小小的益州竟然也能出一美人。”

    柳枝青面色恭敬:“许是言过其实。”

    “是不是言过其实还需看了才知道。”清冽的声音淡淡道:“听闻那刘家老宅甚大,其中也只住着那刘家六小姐,这样吧你去安排,本世子在益州这几日便就歇在刘家老宅了。”

    “谨听世子安排,还请世子随下官先行进城。”柳枝青侧身做了个请,然后对身后一官员使了一眼色,那官员当即明白,一路小跑先行回城了。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原本被肃杀之气所震的众人回过神来,又开始议论纷纷。

    孙逊坐在最后那辆的马车里默然叹气,这宁世子的名声可要被自家主子给败坏光了,幸好益州乃是小地,这名声也传不进京城,不然只怕那暴躁的宁世子又要对太子府喊打喊杀。

    刘家老宅的大门三年未曾打开过,自前儿个开了一次之后便接二连三的开了,刘萱收了信儿领着一众仆人从后院朝前门走去,刚拐过前厅却遇到了前来的佘幻雪。

    佘幻雪瞧见刘萱微愣,顿时便露出怯怯的神情:“六小姐……我……我是想着宁世子前来,若是我不前去迎接,万一被发现了世子会觉得怠慢而迁怒于你。”

    刘萱微微一笑:“佘姑娘说的有理,是萱思虑不周,如此便与萱一同前去。”

    听闻刘萱邀请,佘幻雪脸上便是一喜,她轻咬下唇点了点头,缓缓走了两步来到刘萱身后,随着众人一同来到了刘家老宅的大门外。

    刘萱与佘幻雪等人刚刚站定,便听见车轴滚动与整齐的行军步履之声,刘萱一抬头便瞧见柳枝青站在一辆马车旁,正引着车队缓缓朝刘家而来。

第十四章:安置

    readx;刘萱瞧见那第一辆马车车夫旁坐着的人,心里泛起嘀咕:这不是太子李澈身边的那个人么?那天他还突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是个武功高强的,应是李澈身边贴身之人。

    刘萱嘴角扯了扯,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刘萱的预感是相当正确的,待看到马车上走下来的人,刘萱彻底无语了,此人虽然纱幔遮面,但这身形这气度显然是太子李澈无疑,她用余光看了眼身侧落后半步的佘幻雪。

    这时孙逊也下了马车与龙一一道站在李澈身旁,柳枝青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对着刘萱道:“刘家六小姐,还不快见过宁王世子。”

    刘萱对着李澈福了福身,接受了他新的身份:“刘氏六女刘萱带领一众家仆恭迎宁王世子。”

    李澈低头看她,目光在她精致的脸上转了个圈“你便是那刘家六小姐?”不待刘萱回答,他又道:“传闻果然不可信,只是一般的美人罢了。”

    那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失望,刘萱突然觉得牙痒痒了:“刘萱本是一普通女子。”

    “普通?”清冽的男声带了一抹嗤笑:“一个收了十名男子庚帖,准备同时嫁十名男子的女子怎么会普通。”

    刘萱皱了眉面上有些疑惑,收了那媒婆送来的庚帖本是不想她们再来,如今听这李澈话里的意思,收了庚帖便是答应求取的意思?

    难怪昨日收贴,那些媒婆先是高兴而后又一脸的惊诧。

    见到刘萱先疑惑而后又恍然大悟的模样,清冽的男声再次传来,不过这次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了嗤笑之意:“虽是让本世子有些失望,但总归是一美人勉强看的入眼,本世子便勉为其难在此处住下了。”

    刘萱的牙更痒痒了,弯腰福了福身:“委屈宁王世子了,还请随小女子进宅休憩。”

    李澈轻嗯一声抬脚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先前还未曾注意,这里竟然还有一美人。”纱幔遮面看不清李澈的表情,但听这声音是有些愉悦的:“不是说刘家老宅只剩一个六小姐在么?”

    他说的美人自然便是一直落后刘萱半步的佘幻雪了,刘萱正要回话,身后的佘幻雪却突然上前一步,她面含娇羞之色,一双凤眼含羞带怯,轻咬红唇欲说还休,她朝着李澈福了福身娇声道:“禀世子,小女子落难此处幸得六小姐收留。”

    “哦?”李澈的声音带了一丝兴味:“瞧你这般身姿绰绰的模样倒是比干瘪瘪的刘萱美上几分。不如就由你领着本世子前去看看住处可好?”

    刘萱听了李澈的话正在磨牙,什么叫干瘪瘪?她还未曾及笄自然比不得十六七的佘幻雪那般身段!她抬眼望那佘幻雪汹涌之处瞄,正好看到佘幻雪向她投来含羞带怯又微含期盼的目光。

    刘萱收了目光点点头:“劳烦佘姑娘了。”

    佘幻雪面上一喜,又上前两步领着李澈朝宅内走去。

    刘萱落后两步来到孙逊身旁,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那意思表达分明:你家主子什么意思?

    孙逊朝她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表达的也很明确:我不知道。

    身旁传来龙一的轻咳声,孙逊与刘萱迅速收回目光跟了进去。

    人已送到,柳枝青便带着益州一众官员走了,几名黑衣人牵着马车绕过正门由侧门进入刘家老宅安顿,一众侍卫也走了进去,只留得八名侍卫分站在大门两侧,长枪交叉封了大门一派肃杀之气。

    佘幻雪跟在李澈身旁为他领路:“世子,这里乃是前院正厅,再往后便是后宅了。”

    李澈的声音待着微微的懒散:“美人辛苦。”

    佘幻雪面上一红更是娇羞:“能为世子引路是幻雪的荣幸。”

    刘萱在身后听着两人对话,嘴角抽了又抽,这李澈显然不似平日模样,也不知到底想要干嘛。

    众人来到后院,佘幻雪回身朝刘萱问道:“萱妹妹,宁王世子你打算安置在何处?”

    之前还是刘姑娘、六小姐,这一转眼便成了萱妹妹了,刘萱看了看佘幻雪又看了看李澈道:“后宅西处有空院,那院子厢房较多也够宽松,世子不妨歇在那处。”

    佘幻雪听闻刘萱的安排面上便是一喜,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李澈却淡淡道:“不知六小姐住在何处?”

    刘萱老实回答:“东边。”

    李澈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他侧身对孙逊道:“你去东边选个院子安置了吧,本世子与幻雪姑娘再随便走走。”

    这言下之意便是要支开众人,与佘幻雪单独相处了。

    孙逊领命与龙一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朝东边走去,只留了两个黑衣人跟着李澈。刘萱福了福身也带着丫鬟仆人走了,她觉得今日的李澈有说不出的奇怪,既然想与佘幻雪多多接触,为何不肯住在佘幻雪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么?

    转念一想,李澈此人心思深不可测,他想如何便如何好了,反正与她无关。

    孙逊选的院子就在刘萱的院子旁边,这两个院子也是一样的格局,一间主屋两间厢房,两个院子仅隔着一堵墙,那一堵墙的中段还长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院子很小,出了院子便是一个不大的花园,花园之中小道蜿蜒,几丈开外便是一处依着溪水建的凉亭,虽然不大倒也雅致。

    刘萱见孙逊选好了院子,便遣散了一种丫鬟仆役,只带着红苕回了自己的院子。

    进了主屋红苕便拍着胸口夸张的叹着气对刘萱道:“吓死奴婢了,原来之前住在別苑的贵人就是宁王世子,难怪之前奴婢见他就怕。”

    刘萱看着她一副后怕的模样面露微笑,若是让红苕知晓那人并不是什么世子,而是当朝太子,只怕红苕立刻就要腿软了,刘萱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递给红苕:“他是什么身份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该怕的不是他,而是小姐我,小心伺候不好罚你没的饭吃!”

    红苕接了水讨好的对刘萱笑了笑:“红苕才不怕小姐呢……小姐是这世上对红苕最好的人了。”

    刘萱无奈翻了翻白眼,主仆二人又嬉闹了一会,待隔壁的安置的声音消失之后,才又做起各自的事情来。

第十五章:受气

    readx;七夕加更章,祝大家看文愉快,七夕快乐,桃花朵朵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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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萱正看着书,面无表情的龙一突然悄身出现,将红苕吓了一跳,她指着龙一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怎可擅闯女子闺房?!”

    龙一看她一眼并不理睬,而是对着丝毫不动的刘萱道:“主公命你亲自做些饭菜给他送去。”他说完也不管刘萱的反应,瞬间消失在房内。

    红苕眼睛都瞪圆了,一张嘴哆嗦着看向刘萱:“他……他……他……”

    刘萱叹了口气,收了手中的书放置一侧,一脸苦相的对着红苕道:“看到了吧,小姐我被人给当成厨子使唤了,关键小姐我有气还发不得,躲又躲不得。”

    红苕想起神出鬼没的龙一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小姐,咱就忍了吧。”

    瞧见红苕那副模样,刘萱忽然一笑心情好了不少:“还好有你心疼你家小姐,走吧,陪厨子小姐做饭去。”

    因只给李澈做饭,刘萱便简单做了三菜一汤,饭是小厨房先就煮好的,她只是在上面蒙上两片粽叶又蒸了蒸。

    刘萱带着食盒来到李澈住的院子,刚进院门便瞧见主屋外门神一般站着的龙一,刘萱低着头对于这个动不动就显示自身实力,来低调提醒她切莫反抗的人没办法挤出笑容。

    龙一淡淡看着从身边越过的刘萱,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走了进去。

    刘萱进了屋一眼便瞧见佘幻雪正站在李澈身边,桌上摆着个食盒,她正从里面取出饭菜往桌上布着,见到刘萱进来她似乎吓了一跳,扶着食盒的手便是一顿,她轻咬了下唇一副委屈怯懦的模样,那秋水一般的眸子也瞬间蒙上了一层雾:“萱妹妹,你别生气,我……我……只是……”

    她怯怯的看着刘萱没有说下去,眸中的雾气也越来越重,仿佛只要一眨眼泪珠便要滚落下来。

    刘萱静静的瞧着,既不上前也开口,等了半响见佘诗曼还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有些觉得无趣,她淡淡了看了一眼已经取了纱幔的李澈,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道:“萱本想一尽地主之谊,却不曾想打扰了世子,既然如此萱便不多扰了。”

    她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得佘幻雪用委屈至极的道:“萱妹妹别走……是姐姐错了,姐姐这就走。”

    刘萱本想借此脱身,在她看来不用与李澈相处实乃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听到佘幻雪那委屈的声音顿时心中就来了气,她错了?她错什么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怎么好像就欺负她了一般?!

    刘萱硬生生停下脚步调整好心情这才回过身来,她低着头半垂了眼眸,长长的睫毛上立刻便挂上了水珠,显然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是萱不对,不该此刻前来打扰姐姐和世子,倘若知晓姐姐在此,萱一定……一定不会……”

    她说到此处显然已经哽咽。

    李澈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她,就在刘萱快要找借口退下的时候,他突然莞尔一笑:“能得两位美人惦记实在是本世子的荣幸,不如都将饭菜呈上可好?”

    刘萱看向李澈并不说话,一旁的佘幻雪却荡起笑容显得十分开心:“萱妹妹,你我姐妹同心,想事情也是想到一处,既然世子说了,我们便一同将饭菜呈上供世子享用可好?”

    刘萱不无不可上前两步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放置在桌上,反正这菜是他让她做的,本来也是要拿给他吃。

    将饭菜布好之后刘萱将戏做了个十足十,她低着头半含委屈的低声道:“萱已经将饭菜呈上,就不打扰姐姐与世子了。”

    她说完也未等两人说话,举袖半遮了面容,拎着食盒一路小跑便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刘萱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不用对着屋里两人做戏的感觉真好,她长吁了口气,一回头便瞧见龙一正奇怪的盯着她看。

    刘萱有些迁怒,这人不由分说让自己准备饭菜,知道佘幻雪在屋内也不提醒自己,想到此处对龙一又恼上几分,狠狠朝他瞪了一眼然后大步走了。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刘萱还有些余怒未消,今日的李澈以宁王世子的身份来到这里,表现又与往日大不相同,刘萱相信之前自己知晓的那个霸道独断又有些高高在上才是李澈,而如今这般怜香惜玉的模样多半也是装的。

    都说宁王世子是为捉拿朝廷钦犯而来,李澈又对佘幻雪表现的太过体贴,刘萱不用想也知道这佘幻雪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那佘幻雪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三言两语便将她摆上了迫害者的位置,若是个较真心胸狭隘的,此刻定然被气的半死,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变成了坏人,而赶人又没办法赶,若是赶了岂不更坐实了坏人的身份?不但不能赶人,反而要对她更好才能不落人口实,真真是受的窝囊气。

    可惜的是刘萱并不是个软柿子,佘幻雪会演戏她也会,演的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关键不能坐实了迫害落难弱女子的身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找上门的麻烦她也不会硬生生受了。

    红苕见刘萱回来后便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因为被逼着当厨子不高兴,不由叹气劝解道:“小姐别生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宁王世子身份那么高贵,他的手下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咱们斗不过,好在宁王世子并不常住,忍耐几日便就过去了,小姐若是真的气不过就打红苕一顿消消气。”

    刘萱见她真要去找藤条让自己打,不由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行了,你家小姐我是这么小气的人?还拿你出气呢,你别气我就算好了。”

    红苕见她真是没事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她吐了吐舌头:“红苕可乖着呢。”

    “嗯,你乖你最乖。”刘萱对着红苕一笑:“敢问最乖的红苕,现在可以去布置饭菜了么?你家小姐再被你这么乖下去,可就要饿死了……”

    红苕惊叫一声,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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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后介绍:
看上她便要让她乖乖入后院?不好意思,她有钱有家不想去
可事实告诉她,做人不能太铁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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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宠他纵,他给她高贵的身份和数不尽的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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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商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商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