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龙一传话
想到此处她对邓玉扬起一个笑脸:“好,待王爷处理好此事,咱们便成亲。”
邓玉闻言皱了皱眉:“定婚期这事当是爷说了算,怎的由你来说?身为女子自当矜持。”
刘萱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若要寻矜持的女子,还是趁早另换他人的好。”
邓玉一听这话便跳了起来:“爷已经是你的人了,莫不是想赖账不成?!”
这话一出,刘萱与邓玉二人瞬间便闹了个大红脸,两人红着脸互相看着,又同时撇开头去,均是一副面红耳赤羞色难当模样,邓玉轻咳一声:“爷只是说的玩笑话罢了。”
刘萱红着脸嗯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发笑,她与邓玉之间似乎是反过来了一般,寻常都是女子缠着男子要他负责,而她与邓玉之间,却是邓玉要她负责。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面色仍是有些发红的邓玉,眉眼也染上了笑意,即便是现在心中没有波澜,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满心欢喜且期待的,等着嫁给他的那日。
大狼不多时便牵着马车走了过来,由于多了一辆马车,行李等物便自然放置在了秋菊与冬梅所坐的那辆马车上,邓玉随着刘萱坐了马车,追风无人敢骑,只得让它自己跟着马车前行。
为邓玉和刘萱驾车的乃是大虎大龙,而大狼则是去为秋菊冬梅驾车了。
由于此次乃是一路游山玩水,众人心情皆是十分愉悦,路过某地见山水清秀皆会停下休息,铺一方布面在地,或是打个小盹,亦或是在山瀑之下练剑比试,总之,这日子是刘萱一直所向往而不得的。
而她与邓玉之间,许是因为已有了心照不宣的决断,邓玉对她越发显得随意了。
虽然她与邓玉再未曾同宿一室。但那种亲昵总是如影随形,他会在四下无人之时突然在她唇间轻落一吻,而后逃开似的离去,又会在用饭之时体贴为她夹菜。甚至连她的喜好,他渐渐也摸清了。
每到一处客栈休息,所点的菜色十之有九皆是她喜爱之物。
秋菊与冬梅并未曾离去,刘萱曾经问过她们,而秋菊却笑着答道:“龙统领还未曾有吩咐传来。他一日未曾下令命我们离去,我与冬梅便一日是小姐的奴婢,这些日子瞧着小姐与世子相处的情形,我与冬梅也想明白了,我们既是小姐的丫鬟,自然当以小姐的喜乐为重。”
听她二人这般说了,刘萱便也不再过问二人去留之事,能得二人相随是她的福分,即便有一日秋菊与冬梅离去,她也会感谢这些日子的相伴。
如此这般快活自在的日子仅仅过了一月。这天坐在马车之上,刘萱无意向邓玉问起,自己那太子妃身份一事,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应当也有消息了。
听得她的询问,邓玉看着她的神色显得十分复杂,刘萱顿时便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可是此事难办?”
邓玉微微点头:“确实有些难办,还需要一段时日,待我们去过蜀地,回来之时一切便会尘埃落地。”
刘萱点头表示知晓。心中却忍不住开始猜测,他不是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了么?他不是已经与心爱之人有了骨血了么?他不是也已经知晓,她与邓玉之事了么?为何还不愿放了她?
也许自己对他真的不够了解,他曾经许诺过他。若他有一日倦了厌了便会给她一条生路,她的妒他最清楚不过,在他娶了那吴颖又对吴颖呵护备至之时,便应当有了决断不是么?
李澈的决断,刘萱没过几日便知晓了。
这天他们并未曾投宿客栈,而是寻了一处别致的院子入住。这院子是大龙寻来的,据说是某个将军族中的别院。
院子十分典雅别致,因是春季百花盛开,更让小院显得生机勃勃,刘萱第一眼便喜爱上了这里,若不是她的心中太过记挂益州记挂红苕等人,她定是要在此处好生歇上一歇住上几日。
邓玉见她满意此处,立刻大手一会吩咐安置,顺带还夸赞了大龙几句。
大龙得了夸赞十分高兴,安置之时也是乐颠颠的,只差哼上小曲了。
安置过后,刘萱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她刚刚沐浴完穿上衣服,便听得外间传来打斗之声。
她心头一惊,直觉便要出门查探,可听到邓玉的声音之后,她又硬生生的停了脚步,邓玉说:“龙一,你觉得你能在爷收下掳得人去么?!”
她没有听到龙一的回答,只听得外间打斗之声更加激烈,她甚至觉得这小楼都开始受到了波及,这样的动静绝不是单单仅有龙一与邓玉二人在打斗。
她的心在听到龙一二字的时候便乱了,有着慌有着苦甚至还有着一丝害怕,她害怕见龙一,害怕见任何一个李澈身边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见,也不敢见。
她不出门,秋菊与冬梅互看一眼也停了下来,伴在刘萱身侧,等着她的决断。
逃避终究是无用的,这小楼晃动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想,若她再不出去这楼估计便要毁了。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暗笑自己的胆小,她有何惧?又为何要惧?娶了别人的是他,对他人呵护备至的也是他,有了骨血的人仍旧是他,她只不过是在被他舍弃之后,去寻求了一个能让她疗伤,能给她幸福和将来的人罢了。
想到此处,她终于有了出去一见的勇气,她相信有邓玉在,龙一并不会能将自己怎样,她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她说了放下便要彻底放下。
刘萱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来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她一开门,外间打斗瞬间便停止了,刘萱看着屋外已经被大半损毁的小院一时有些无言,邓玉大龙大虎大狼,冥一冥二冥三都在,与院中与他们交手的人刘萱也大都认识,除了龙一之外,虎一虎二虎三虎四也都是在的。
邓玉瞧见她出来便皱了眉:“回去!这事爷会处理!”
刘萱却没有理会他的吼声,只对他翻了个白眼道:“你的处理便是毁了这院子。然后毁了这小楼?”
邓玉闻言一时无语,刘萱转眼看向龙一道:“龙一,好久未见。”
龙一双手负于身后傲然而立,白衣飘飘冷傲无比。他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高举而起示于众人:“奉太子御!”
那是太子令牌,见令如见太子,它象征的不仅仅是李澈本人,还象征了他的身份,更象征了整个皇室的权威。
这世上能见令不跪的。也仅有当今圣上一人。
即便是邓玉见令之后也单膝跪了下来。
刘萱缓缓跪下,心中五味杂陈,与众人一道轻声说着:“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龙一并没有让众人起身,而是看着刘萱拧眉问道:“刘氏阿萱,孤问你,那夜之时你可清醒,可曾有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齐刷刷朝刘萱看来,刘萱半垂了眸子,他如此镇重其事动用了他的身份权势,要的便是问她这个问题?
她心中默叹一声。老实作答:“醉酒不曾有忆。”
听了刘萱的话,龙一那冷傲模样似乎淡去不少,他虽仍是立在那里但瞧着似乎松了口气,他看着刘萱又道:“刘氏阿萱,你临出京之时孤与你说的话,你可曾记得?”
刘萱细细回想起那日他与她说的话来,越想心中却是越惊,一颗汗从她额间冒了出来,是了,她在离京之时。他对她说:“切记任何时候都要相信本宫,有什么事情只要你问,只要你开口本宫定会做到。”
他还说:“无论发生何事,定要记得回京。”
她怎的将这些话都忘的干干净净?她怎的在听闻他娶亲又有骨血之后。便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急忙抓住了邓玉那块浮板?
想到此处,她不由朝邓玉看去,却迎上了他担忧又含着心痛与忍耐的目光。
刘萱瞬时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目光看向龙一道:“虽是记得,如今却已无用。”
“有没有用,需主子说了算。”龙一又道:“刘氏阿萱,孤对你一再纵容忍让。可你总让孤失望至极,孤给你半年时间去见你想见之人,做你想做之事!”
龙一说完这话,未曾让众人起身便消失在了原地,虎一等人看了刘萱一眼也跟着离去了。
他们走后,刘萱仍跪在那处久久不曾回神,他说给她半年时间,却未曾说半年之后要拿她如何。
她皱着眉头心中一片混乱,察觉到四周异样这才抬起头来,原来这院中竟只剩自己一人还跪着,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上看着自己的邓玉道:“他娶吴颖之事另有隐情?”
邓玉闻言微微一僵,那修长的美目深深的看着她,片刻之后他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是。”
刘萱见他拧眉,朝他丢了个白眼:“你如此模样作甚,即便是有异又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会改变,再者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不是吴颖也有张颖、马颖,他既然能有苦衷娶了吴颖,便会有苦衷再娶他人。况且如今的我,早已不能也不该有其他任何想法。”
说到此处,她的面上显出从未有过的认真来,她认认真真看着邓玉,看着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一字一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明白。”
邓玉并未因她的话而展颜,他只点朝她点了点头,而后柔声道:“此处已然不能住了,我们只有去客栈住上一晚。”
刘萱点头:“那我回去收拾收拾。”
“嗯。”邓玉朝她扬了扬唇角道:“去吧。”
看着她进了屋,邓玉那扬起的唇角又垂落下来,他抬脚朝院外走去,行至院门之时他忽然开口问道:“冥一,你说爷是不是不够磊落?”
“爷……”
冥一刚刚开口却又被邓玉打断了,他摆了摆手,显然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龙一来了又走,却并未给秋菊与冬梅任何命令,也未曾对她们的信有任何回复,二人无奈只得追上前去询问,得到的答复却是,早在将她们交给刘萱之时,她们已经是刘萱的人了。
得到这样的命令,秋菊与冬梅是又喜又优,喜的是她们可以继续陪伴刘萱左右,忧的是,由于她们一直弄错了身份,使得刘萱对她们的信任大大不如从前,她们要如何做,才能让刘萱如以往一般信任她们?
二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院子,却发觉刘萱已经上了马车正要离去,二人顿时一惊急忙上前询问。
刘萱瞧见二人也是讶然:“你们怎么回来了?怎的未随龙一回去?”
秋菊与冬梅二人听得询问,面上顿时一片羞愧,冬梅低着头道:“是奴婢二人弄错了身份,龙统领说早在他将奴婢二人送给小姐之时,小姐便是奴婢二人此生唯一的主子。”
说到此处秋菊与冬梅齐齐跪了下来:“还望小姐不计前嫌允我姐妹二人相随左右,奴婢二人绝不会再让小姐失望。”
刘萱赶忙让二人起身:“我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反而敬重你们的忠心,如今你们真正认我为主,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你们快些去收拾行李,我等你们启程。”
秋菊与冬梅闻言起身,笑着朝刘萱福了一福,而后急忙回院子收拾东西去了。
今日的邓玉虽是与刘萱共乘马车,但他显然有心事,一直垂眸敛眉未曾同刘萱说过一句话。
这样的邓玉实在不像他。
刘萱低了头轻声问道:“你……你可是后悔了?”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些微的不安和失落,邓玉闻言转眼看她,神色有些复杂。
久未听到他的回答,刘萱抬起头来,却正好迎上他复杂难辨的目光,看着他的神色,刘萱心下了然:“你终究还是后悔了对不对?”
她艰难的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来:“没事的,那晚终究是我的错,你即便后悔了,我也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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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回到蓉城
邓玉闻言神色更显复杂,刘萱默默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来递给他道:“这令牌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如今物归原主。你早些回京,我有秋菊冬梅一路相随自当无事,今日之后你我各自安好。”
邓玉不收。
他看了看令牌又抬头看了看刘萱,眉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不收刘萱便这么递着,态度坚决。
半响之后邓玉终是出声,他似有些疑惑:“你清白失于我,为何如此轻易离去?要知道你没了清白,李澈那厮即便再宠你,你与他之间也不会回到从前,你那两个丫鬟,他一句话便能召回,你说与爷各自安好,爷会安好,但你却不会,如此,你还能坦然与爷道别,将令牌归还于爷么?”
刘萱闻言轻笑,她的笑让邓玉眉间更是紧锁,她笑看着他道:“寻常女子没了清白会难过,其根本是因为不会再寻一好人家,亦或是**于自己不爱之人,我对你虽不及爱,但欢喜是有,故而不觉委屈,今生得他宠爱,得你相护已是无憾,这世间也再不会有男子能入我眼乱我心,既然如此清白又有何用?”
她顿了顿又笑着道:“至于你说的,我与他不会回到从前,即便是我不曾失了清白,我与他也是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无关清白,无关心意,而是身份。他的身份注定了身边不会仅有我一人,而我却无法与他人共事一夫,而且我对他因着过往之事,几乎没有信任,否则也不会听闻吴颖之事便立刻信了,他与吴颖之事明显有诸多破绽,可我却深信不疑。”
她说完了,心中释然,笑着又将令牌多递上前一分:“收着吧,莫要做后悔之事。我所认识的邓玉。该是纵横驰骋意气风发,随心随性。”
邓玉深深的看着她,将令牌推回她的怀中,而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之下撇过头去看向车外。他淡淡道:“你未曾失了清白。”
刘萱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邓玉皱眉,将话又说了一遍:“爷说,你并没有失去清白,你仍是完璧之身,你若想回去。爷可替你向李澈那厮解释,爷之所以犹豫,乃是因为李澈那厮明知爷与你的事,却仍旧将你放在爷身边,与他相比,爷显得太过卑劣!”
他说到最后是含了怒气的,显然李澈的做法刺激到了他。
刘萱有些茫然:“我明明瞧见了落红。”
“那是爷的血。”
“你背后明明有抓痕。”
“那是你酒后不老实,挠的。”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全身酸痛又是何故?”
邓玉闻言身子一僵,而后转身朝她吼道:“爷又不是铁打的,你那般挠爷。爷自然要禁锢你!”
刘萱瞧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邓玉见她发笑,脸色先是微红,而后渐渐由红转青。在他快要发怒之时,刘萱乖乖止了笑道:“李澈可知此事?”
邓玉收怒摇了摇头:“这才是让爷恼火之处,那厮明明以为你失了清白与我,却仍敢将你放在爷身边,他这是在**裸的羞辱爷!”
刘萱却不这么认为,他根本不知她并未失清白与邓玉。又何故将自己留在邓玉身边,羞辱邓玉?他将自己留在邓玉身边,又说明半年之期,只怕是他身边的事情需要半年才能处理妥当。半年之后他才能找自己与邓玉算账。
想到此处刘萱嗤嗤笑了,既然他给了她半年之期,那她便潇潇洒洒的过上半年。
她看向邓玉道:“既然他不知,那便永远让他不知好了,事已说清,我也知晓。如今你可还要与我同去益州?”
“去!为何不去!”邓玉一挥衣袖:“他既然如此放心的将你交给爷,爷如何能辜负他的厚爱。”
说完他看向刘萱微带着一抹尴尬:“如今你已知晓,可还会……”
刘萱并未曾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覆上他的手,看着他风华绝代的侧颜,和那之上些微的小心,轻声道:“我从不骗你,那日我说好,乃是真心,如今我邀你同行也是真心,我虽未曾放下他,但终有一日我会放下,此时邀你同行实是我私心之言,我想着有你在,或许放下他会容易些。”
她松开他的手朝他微微一笑:“该有歉意的人是我,是我在利用你。”
“这种利用,爷心甘情愿。”邓玉反手将她握住,绝代风华的脸朝她扬起一个笑容:“爷还是那句话,你在爷身边足矣。”
许是被他的笑容刺了眼,刘萱的眼中泛起微微湿意,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对待。
马车外传来大狼的声音:“爷,秋菊与冬梅已经上了马车,是否现在启程?”
邓玉握了握刘萱的手,回眸朝外吩咐:“启程!”
其实若去蜀地,走水路是最快的,但刘萱并不想去京城,于是一行人便改走陆路,李澈只给了刘萱与邓玉半年期限,二人虽然没说,但也知晓半年之后无论刘萱是否放下,他们都是要回京有个了断的。
邓玉的心思如何刘萱不知晓,但她已经尽力不去想李澈,不去猜测他到底在忙什么,到底面临什么事情需要半年来处理,也不去想他听闻她**于邓玉,又与邓玉两情相悦之时是何神情。
她不敢想,因为她知晓他会有多痛。
就像当初她听闻,他娶了侧妃又有了子嗣一般。
她当时有多痛,李澈就有多痛。
人说相爱容易相守难,而她与他却连相守也不会做到了。
如今正是春季风光大好,一路春风鸟语花香,这一行刘萱与邓玉并不赶路,停停歇歇进到蜀地境内之时,竟然已经是入夏时分。
到了夏季蜀地就显得闷热起来,就连邓玉也将银色面具褪下,换成了纱幔,车帘也被高高撩起,只为了马车行径之时的那些许威风。
这天他们仍旧是在官道上走着,蜀地之难并非说说罢了。悬崖峭壁山路蜿蜒,这一路几乎未曾遇到行人。
这天他们在一处栈道上前行,冥一却突然对邓玉道:“爷,后面有人来了。”
邓玉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过了没多久果然听得马蹄声,那马蹄踩在栈道之上踩出一声一声空玄的声响,栈道只能有一行通过,那骑马一行只得停在后面,跟着刘萱等人一行前行。
刘萱回头想瞧瞧那一行人。却不曾想刚探出车窗,便听的一个熟悉的声音热情的唤道:“前面可是刘氏阿萱?!”
刘萱循声望去只见江小公子正立在马上,朝她这边挥手,瞧见是他,刘萱也立刻挥手示意:“江小公子!”
她的呼唤惹来邓玉的不满:“又瞧见哪个男子,竟让你如此高兴。”
刘萱缩头回来,故意逗他道:“确实是个美男,虽比不得你,但曾与我差点定了亲的。”
邓玉一听立刻就恼了,朝外间驾车的大龙道:“停车。爷要骑马!”
大龙得了吩咐便立刻停了车,邓玉取了纱幔带上银色面具走出车厢,刘萱知晓他骑马是假去看江小公子是真,当下也不拦他,只看着他暗暗发笑。
一旁的冥一早就将追风牵了过来,邓玉反身上马动作潇洒至极,他那银色面具太过特别,江小公子远远一瞧便知晓了他的身份,刘萱与邓玉私奔之事已经是京城街头巷尾人人皆知之事,如今瞧见刘萱与邓玉同乘一车。江小公子到没有表现出差异的神色来。
过了栈道,江小公子也未曾上前,虽然他与刘萱乃是旧识也是同乡,但他与她毕竟男女有别。何况邓玉显然对他有提防之意。
见他不曾上前,邓玉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话音落到刘萱耳中,她微微一笑忽然探出头去,朝身后的江小公子招手唤道:“江小公子可否上前说话?”
江小公子听闻这话,第一反应是朝邓玉看去,奈何邓玉戴着面具瞧不见神情。刘萱的又在朝他招手,江小公子只得促马前行。
刚刚来到马车旁便听一声冷哼,江小公子只得苦笑一声看向刘萱道:“刘姑娘好久不见。”
刘萱笑着点头:“确实好久不见,江小公子怎回蜀地了?”
“刘姑娘该唤在下江恒才是。”江小公子笑着道:“刘姑娘莫不是忘了春闱如今已过?”
听他这般一说,刘萱这才想起如今已是夏季,这春闱早就过了,而江小公子也早就换了身份名字,如今的他当叫江恒才是,李澈曾经许过诺,只要江小公子参加春闱便让他任蓉城太守。
当下笑着道:“瞧着江公子如今这模样,定是去上任了?不知春闱如何?”
“确实是前去上任。”江小公子道:“幸不辱命,春闱得了三甲,太子……”
说到此处他看了看刘萱的脸色,见她无异这才道:“太子钦命我为蓉城太守,此次前去正是赴任。不知刘姑娘归蜀可是前往益州?”
“正是前往益州。”刘萱点了点笑着道:“先恭喜江公子了,我们也要前往蓉城补给,江公子定是赶着前去上任,我们便不留你同行了,待到蓉城之时定去拜访。”
江小公子闻言朝她微微一笑:“好,蓉城再见。”说完他招呼身后的仆从策马上前,待仆人来至身侧之后,他朝刘萱与邓玉抱了抱拳:“世子,刘姑娘,蓉城再见了。”
这回邓玉倒是没给江小公子脸色看,朝他微微颌首嗯了一声。
江小公子与他那仆从一走,邓玉便不骑马了,他取了面具换了纱幔,一上马车还未坐下便问道:“你与那江小公子到底有何渊源?”
刘萱撇了撇嘴,将自己与江小公子的瓜葛一一说了,而后朝着邓玉瞪眼道:“你应当谢过他才是,若不是他从蜀地运来了粮,又想出了借粮的注意,你那百万担的军粮还不知从何处来呢。”
邓玉闻言似有些尴尬之意,他摸了摸鼻子道:“如此看来此人也算是个好的,那蓉城也不是个平静之地,此次赴任容易,掌管一城却难,若是他求上了爷,爷便勉强帮他一把。”
他明明是想帮江小公子,却说得如此勉为其难,刘萱朝他翻了白眼并未答话,心中却想着到了蓉城之时,定要知会江小公子一声,若他真有难处可来寻邓玉相助。
说到蓉城,刘萱不免想起那匆匆一眼的大伯长子来,也不知他们一家现今如何了,以前她不便过问,如今又到了蓉城,邓玉又在身侧,若是能够相帮她愿帮助一二,也全了血缘之情。
由于他们并不赶路,蜀道又较为难行,待他们到了蓉城之时已经过十日之久,刘萱并不急着回益州,一来她想看看江小公子可有难处,二来她也想打探一下大伯一家的消息。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邓玉,邓玉点头应好,他让大龙前去寻宅子安置,而后又令冥二前去打探刘萱大伯一家的消息,而他与刘萱寻了一处酒楼准备进去歇息。
刘萱与邓玉一行瞧着便是气度非凡,尤其是邓玉那一身贵气更是让人侧目,他们一进酒楼立刻便引来众人的目光。
小儿急忙迎了上来,大龙丢了一锭银子过去:“先将我们的马车与马安顿好了,尤其是我们爷的那匹白马,定要用最好的马草喂,再安排一最好的雅间,将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那小二接了银子,随手一颠也知晓不下五十两,当下应好,扯着嗓子朝里面吩咐着,吩咐完后这才弓着身子在前面引路:“诸位请随小的来。”
这家店自然是不能与京城的一品香相比,但这店也算是蓉城数一数二的,上了二楼便是雅间,一般的酒楼是不会专门花银子做些隔音之事,所以这二楼虽全都是雅间,但仍是有些嘈杂。
小二在前面引着他们前行,路过一处雅间之时里面突然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刘萱微微皱眉并未理睬,然而她刚刚路过那处,身后却突然砰的一声,刘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连雅间的门一道被推倒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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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营救刘悦(汤以珊桃花扇加更)
秋菊与冬梅早就将刘萱护在身侧,刘萱皱着眉头向那被推倒在地的女子,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右手捂着脸发丝散乱,显然正是被一巴掌给打出来的,刘萱瞧不清那女子的相貌,但看着似乎应当是个姣好的。
她不欲多事,转头便准备走,可身后突然冒出的男子声音却将她给唤了回来。
身后一男子恨声道:“你个扫把星,老爷花了八百两银子纳了你,可你倒好整日哭哭啼啼,连带着老爷的生意也给你哭没了!如今老爷厌烦你了,准备将你献给那新任太守,你居然还敢跑?!”
新任太守四字让刘萱与邓玉皆皱了眉头,刘萱瞧邓玉也是不满模样,干脆与邓玉一同站定瞧个明白。
随着那男子话音一落,刘萱便瞧见一个十分壮硕的男子从雅间走了出来,那男子一脸狠戾模样,上前两步对着那女子就是一踹,那女子本就是倒落在地,刚刚支起了半个身子,又被一脚给踹躺了下来,那一脚看上去着实不轻,那女子的唇角都渗出血迹来。
女子被踹倒在地,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急忙爬了起来,向前跪走两步一把抱住那壮硕男子的腿,哭着乞求道:“汪大爷,我真的不是要逃,劳烦您跟老爷说说,别将我送给那新任太守,我去了也只会丢了他的脸面,他就放过我吧。”
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被唤做汪大爷的壮硕男子,看着却是连连冷笑,他蹲下身子一把捏住那女子的下巴,冷笑着道:“好呀,你若将本大爷伺候舒服了,本大爷定会替你求情,让老爷不送你出去。”
那女子听得这话立刻止了哭声,似有些不相信一般瞪着那男子,瞧见男子冷笑她终是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这……这怎么可以,我乃老爷小妾,怎能……”
她话未说完便被男子冷笑着打断了:“老爷早就玩腻了你,大爷我是看的起你才要你服侍。既然你不愿,那就回府等候老爷发落!”
他说完便一把拎起女子,不顾女子的挣扎,拖拽着朝外走。
雅间门前有一屏风,正好遮挡了那男子的视线。故而那男子一直未曾在意屏风之后有人在看,如今他拖拽着女子出来,瞧见刘萱邓玉等人顿时便愣住了。
他原想皱眉发火,但瞧见邓玉那身凌然不可犯的贵气,便未曾开口,只继续拖拽着女子前行,一边拖拽一边嚷嚷着:“真是个扫把星!”
瞧着他们渐行渐远,刘萱向店小二问道:“敢问那男子与女子是何人?”
店小二瞧着二人周身贵气也不敢说谎,当下恭声禀道:“那女子姓刘名悦,是个难得的美人。只可惜父兄好赌,欠了赌坊张老爷八百两银子,因无力偿还便将这刘悦嫁给张老爷做妾,抵那八百两欠银。”
刘悦的名字一出,刘萱便皱了眉,听完店小二的话,她急忙拉了拉邓玉的衣袖轻声道:“刚才那女子便是我那堂姐。”
邓玉闻言冷声吩咐道:“冥一,将人带来。”
冥一领命,瞬间消失在了原地,那小二见突然消失了个人。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巴,刘萱见状笑着道:“小二带路吧。”
店小二回过神来急忙应是,而后在前为众人引路,态度比先前更加恭敬几分。
引着刘萱与邓玉在雅间入座。店小二不敢耽搁急忙上了茶,而后便去传饭菜了。
冥一办事自是不必说的,刘萱与邓玉刚刚饮了一口茶,他便单手抱着刘悦进了雅间。
刘悦被带来之时显然被是点了穴了,被冥一放下之时脸上的惊恐还未曾褪去,可却乖巧异常。不曾挣扎更不曾吵闹。
冥一将她放下,或许是担忧她会哭叫故而未曾替她解穴。
刘萱瞧着眼前这个仅比自己年长了一岁的堂姐,心中是不忍的,这堂姐长相虽不如她,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只可惜如今的她一脸惊恐之色,毫无美人之姿。那白皙脸颊上的五指印,刺痛了刘萱的眼,如果当初自己出手,或许她便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虽说各人有各人的命缘,但刘悦遇到自己,也算是她的命缘不是么?
刘萱看着她柔声道:“这位姑娘你莫怕,我与……”说到此处她看了一眼邓玉,面上染了些许羞意接着道:“我与邓郎今日得见你的遭遇,颇为你所不值,故而邓郎派了属下将你救出,你若有什么心愿直说无妨,我们并非歹人,替你解穴之后你若喊叫,就莫怪我们爱莫能助了。”
刘悦听闻了刘萱的话,面上惊惧退了不少,但却添了一份疑色。
许是刘萱的那声邓郎取悦了邓玉,他竟然也破天荒的开了口:“爷既然救了你便不会害你,更何况你也没值得爷与萱儿可贪图之处,萱儿的话你可听得明白?你有什么心愿直说,趁着爷今天心情好!”
邓玉的态度根本算不上好,依着他一向厌恶女子的性子,如今能同刘悦说话,显然如他自己所言,今日心情好。
邓玉的态度刘萱并不惊讶,让她惊讶的是她好言好语相劝,都未曾让刘悦放心,而邓玉那明显不算好的态度,却让刘悦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见她终于平静,冥一这才伸手为她解了穴。
刘悦发现自己能动了,当即噗通一声给刘萱与邓玉跪了下来,刘萱自然不想受她的礼,见她跪下急忙唤她起来。
刘悦却不肯起身,她跪在地上一张口泪便流了下来:“多谢两位贵人出手相救,我乃刘家之女单名为悦,因家中父兄欠下赌债无力偿还,便将我送给蓉城赌坊东家张老爷为妾,因我过门之后张家生意便一落千丈,那张老爷背后的靠山蓉城太守也垮了台,他便将我视为不祥之人,动则打骂。前几日新任太守上任,张老爷更是欲将我送给新任太守。”
她哽咽着,一张脸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只是她这幅摸样打动了刘萱,却无法打动邓玉,邓玉皱眉冷哼:“爷既然出手救你。自然知晓你的事情,你有什么心愿快快说来,莫要耽搁爷的时间。”
听他这般说刘萱不由有些无奈,不过依着邓玉的性子。能让刘悦在他面前这般哭诉,显然是看在她的面上忍耐了的,当下也点头道:“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得知,你莫要担心,我们既然出手助你自然便能保全你。你有什么心愿不妨说来。”
刘悦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来,她低头半响不语。
邓玉见状便十分不耐了,刘萱在他出言之前急忙开口对刘悦道:“我知晓你的难处,你有着嗜赌成性的父兄,即便是回了刘家仍是免不了被卖被送的命运,而且蓉城那张老爷显然是个有势的,你一个女子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不如这般,我们给你些银两,派人将你送出蜀地,你寻一座小城重新安稳度日可好?”
刘萱一开始便做的这般打算。这样的安排对刘悦来说是最好的,她有了钱银再雇些丫鬟婆子,寻一无人认识之地以新寡身份重新开始,安稳度过这一生不是难事,若是她愿或许还可重新寻到良人。
刘萱自觉这样的安排是好的,可刘悦却似乎有些不愿,她低着头默然不语,只是不停的落着泪,那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沁湿了地面。
这下莫说是邓玉不耐了。便是刘萱也微微皱了眉,她不明白,有这么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为何刘悦不愿应下。
就在她感到不耐的时候。跪着的刘悦终于动了,她朝着刘萱与邓玉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刘萱顿时皱眉:“刘姑娘这是何意?”
刘悦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脸来,她朝着刘萱哽咽道:“我知晓二位皆是贵人,正如姑娘所言,我定是不能再这蓉城呆了,可我一弱女子。即便是去了他处无权无势,定然也是要受人非议,受人折辱的。姑娘乃是贵人身份贵重,我恳求姑娘能够留我在身边做个丫鬟伺候姑娘,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刘萱这下是真的为难了,且不说她与刘悦的关系,仅凭她如今的身份,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收个丫鬟在身边,她看向刘悦问道:“倘若我给你换个身份,保证无人能欺你,你仍是不愿么?”
回答她的是刘悦重重的磕头声:“望姑娘不弃,容我在身侧以报姑娘大恩。”
刘萱看着她沉默不语,她最不擅踹度人心,在她看来她的安排已是刘悦最好的出路,可刘悦却舍了这样的出路,坚持要到自己身边做一个丫鬟……
若是这刘悦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无非是借着血缘贪图更大的利益罢了,可她对自己一无所知,却就这般坚持到自己身边来,如她所言的,只是为了报恩么?
她不信。
见她不答话,邓玉也不开口,人是刘萱要救的,这刘悦又与刘萱是血缘至亲,他就是再不耐再不喜,这事也需刘萱自己拿主意才是。
刘萱看着神色坚持刘悦,微微沉吟,人是不可能真带着的,她还要前往益州,她并不想与刘悦还有大伯一家有什么牵扯。
她想了想道:“你若坚持,我也不拦你,只是你也瞧见了我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你若要跟着也只能做些粗活,在我离开蓉城之前,我先前的承诺仍是有效,但若你铁了心跟着我,那你从此便是我的丫鬟,需入奴籍,以后打卖均由我。”
需入奴籍这话终于让刘悦面色犹豫起来,但她的犹豫也仅仅是一时罢了,刘萱话落没多久,她便重重叩下:“谢姑娘大恩。”
真真是个灵顽不灵的,刘萱心中叹气,看向她道:“起来吧。”
刘悦又叩谢了邓玉,这才起身来至秋菊与冬梅身后站定。
邓玉看了刘悦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外间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贵人,小的要进来了。”
这小二已经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多时,只是听得里间动静这才未曾出声打扰,他本是想离去的,但又怕耽搁了上菜,这才将自己当个聋子一般在门外站着,待里间静默下来,这才出声。
大龙为他打开雅间的门,那小二低着头进了雅间,他弓着身子轻唤了一声贵人,而后便不再开腔,来到桌前将饭菜酒水一一布上,按理他该报上菜名的,但这小二似乎有些惧,只默不吭声将饭菜布好之后便立刻躬身告退。
就在刘萱以为这店小二被他们掳人的行径给吓到的时候,那店小二却突然回过头来朝着他们道:“两位贵人,这张家老爷可不是什么好惹得主,小的知晓贵人自然是不惧的,但这刘姑娘的家人只怕要遭难了。”
店小二又朝他们躬身行礼:“小的多嘴,贵人请慢用。”
说完这话,他才退了出去关上了雅间的门。
刘萱看向身后的刘悦:“此事你如何看?”
刘悦低头不说话,只是这泪又落了下来,刘萱并不是什么心善的主,救她也无非是觉得她无辜罢了,如今瞧她只会哭哭啼啼不由就有些不耐起来。
秋菊与冬梅自然看见她不耐的神色,秋菊在一旁开口道:“哭什么哭?!你如今既然当了小姐的丫鬟,就莫要再哭哭啼啼,小姐问话好好回答便是,你这般哭着,让不知道的人瞧见,还以为小姐对你如何不好了。”
被秋菊这般一训,刘悦的泪落得更凶了,她哽咽着道:“我,我如今得姑娘相助才能脱离苦海,又怎敢有其它的奢望。”
她这话一出,莫说是刘萱了便是秋菊与冬梅都皱了眉,刘悦这话看似感恩,却撇开了自己与刘家的关系,不但如此,反而将刘家之事推到了刘萱头上,若是刘萱出手那自然是好事做到底,若是刘萱不出手,那是正全了刘悦所言的那句奢望。
刘萱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堂姐是个懦弱可欺的,可如今瞧来却并非如此。(未完待续。)
第153章:见过蠢的
她挑了挑眉笑看着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邓玉道:“邓郎,你说此事该如何?”
邓玉深深的看她一眼,而后不耐烦道:“不过是几个人罢了,死了便就死了,爷又不是佛祖,还能普度众生不成?”
刘萱闻言笑着点头:“邓郎说的是,咱们又不是佛祖,自然不能普度众生的。”
她说完也不再看那刘悦的反应,径直与邓玉用起饭来,大龙与秋菊为他们二人布菜。
其实这一路,大虎冥一他们都是与邓玉和刘萱一同用饭的,邓玉常年军旅戎马,早就习惯在外之时随性而为,而刘萱对主仆之分并不看重,故而通常她与邓玉坐上首,大虎秋菊他们坐在末尾一同用饭,而今日,大虎与秋菊却不约而同站在了邓玉与刘萱身侧,行起这布菜之事来。
刘萱知晓他们的用意,当下也只是笑笑未曾拒绝。
待他们用完了饭,大虎冥一这才轮着去了别处用饭,只是那刘悦却无人出声安排。
待用完饭刘萱便与邓玉在雅间摆上棋盘开始弈棋,那刘悦在后面探头探脑,刘萱并未出声,秋菊与冬梅更是往一旁让了让,好让她看的更清楚些。
刘悦探头探脑的看了片刻,便安分的站着不动了。
秋菊与冬梅见她如此,脸上都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来,若不是这刘悦的身份,只怕秋菊与冬梅就要出声相讽了。
刘萱正与邓玉弈棋的时候,大龙回来了,刘萱见他回来不由笑着道:“你办事果真快捷,竟然这么快便寻好了住处?”
大龙苦着脸道:“姑娘真是高看我了,我在这城中转了一圈也未曾寻到一个合适的宅子。正在发愁呢,却正好遇到了江太守,那江太守不知怎地认出了我,便邀姑娘与爷前往太守府小住,他如今人在太守府中,等着爷与姑娘回话呢。”
闻言刘萱看向邓玉问他意下如何,邓玉不甚在意道:“既然他诚心相邀。便去太守府小住几日。左右我们在这蓉城也不会久留,去他那里也省些事情。”
刘萱知晓他所谓的省些事情,不过是看看江小公子有没有什么难以解决之事。顺手帮上一帮罢了,当下点头道:“也好。”
她与邓玉都说了好,大龙等人便开始收拾准备前往,这时一直被人刻意忽视的刘悦。支支吾吾着开了口:“我……我不便去。”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回身看向她道:“为何?”
刘悦一副怯懦模样。支支吾吾着,刘萱又耐心等着她,邓玉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他连头也不曾回冷声道:“不去便走。怎的这般多事”
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刘萱其实知晓刘悦为何踟蹰,但在她看来。刘悦这般踟蹰完全是多余的,且不说将她送给江小公子乃是那张老爷的主意。即便是他们如同那张老爷一般想将她送去,那江小公子也不一定会收。
邓玉已经出了雅间,刘萱无奈叹了口气对刘悦道:“你且放心,我们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如那张老爷一般对你,再者那江恒也是个青年才俊,一表人才文采出众。”
说到此处刘萱便不再管那刘悦,回身也出了雅间。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白了未免伤人。
刘萱虽然未曾说白,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听的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刘悦闻言顿时羞红了脸,秋菊与冬梅不屑的瞧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跟着刘萱离去。
刘悦站在原地羞红了一张脸,瞧见众人都出了雅间,咬了咬下唇也跟了上来。
刘萱头也不曾回过,出了酒楼之后便与邓玉上了马车。
那刘悦本是要跟着的,却被秋菊冬梅给拦住了,刘悦似有些不解:“姑娘不用人伺候么?”
秋菊看着她道:“不用,我们小姐与公子在一起,公子那边自然会有人照顾,你与我们上后面那辆马车便是。”
刘悦闻言看了刘萱所在的马车一眼,这才随着秋菊与冬梅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蓉城乃是蜀地最繁华的城池,刘萱一行此刻正处在城东之处,而江小公子所在的太守府乃是在城中,刘萱与邓玉决定去往太守府之时,冥三便已经前去通报了。
马车在街道上吱吱呀呀的走着,刘悦坐在马车之中一直低着头,她不言语,秋菊与冬梅也不开腔,在她们看来,这刘悦虽是个受难的角色,看上去也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
马车行径了一会儿之后,这刘悦好似想通了一般,主动扬了笑脸问道:“两位姐姐不知如何称呼,我初来乍到不知礼数,若是有唐突之处还望两位姐姐恕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者这刘悦不管怎样也是自家小姐的血缘之亲,所以秋菊与冬梅听闻这话之后,也只得对这刘悦露出个笑脸来。
只是秋菊与冬梅虽是笑了,却没有接她的话。
若是个聪慧的,定然知晓自己不讨喜了,可这刘悦仿似毫无所觉一般笑着开口问道:“今后我也算是小姐身边之人,只是这小姐的喜好脾性却是不知的,不知两位姐姐能否提点一二?”
秋菊看了她一眼,只见那一章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秋菊抿了抿唇道:“伺候小姐有我姐妹二人便成,若小姐不曾唤你,你可自行安排,至于小姐的脾性,你只记得需莫要多言。”
那刘悦听的似懂非懂,低低应了一声是,而后又抬头问道:“我虽已是小姐奴婢,可还不知小姐身份,瞧着小姐与公子皆是贵人之姿,还劳烦姐姐们告知一二,以免在外之时行事不妥,丢了小姐与公子脸面。”
听闻这话秋菊与冬梅互看一眼,这刘悦存了什么心思非要当小姐奴婢。她们是不知的,但这刘悦未免太过奇怪,连小姐是什么人去往何处也不知知晓,就眼巴巴的送上门为奴为婢,如今小姐同意留下她了,她才想起问问小姐的身份来,这般行事着实有些可疑。
冬梅笑看她一眼道:“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不需要知晓。你只需知道小姐便是小姐,乃是我们的主子便成,至于丢不丢小姐脸面的事儿……”
她沉吟着微微一笑:“咱们做奴婢的。即便做了什么错事,小姐打发卖了便是,小姐的脸面哪里是我们这些奴婢能够丢的。”
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将刘悦给堵了回去。刘悦似终于知晓自己不受待见,干干笑了两声便低了头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太守府。江小公子得了消息早早的便在太守府前候着了,待马车行驶至门前停下,他立刻躬身行礼:“蓉城太守江恒,恭迎世子与姑娘。”
江小公子这话声音并不小。马车内的刘悦一听面上有了几分讶异,而讶异过后又显出几分暗暗的欣喜来。
她的神色,自然落在了同坐车厢的秋菊与冬梅眼里。冬梅看着她皱眉道:“愣着作甚,还不快些下车迎小姐?难道还让小姐迎你这个丫鬟不成?”
冬梅说完这话再也不看那刘悦一眼。转身与秋菊下了马车。
邓玉戴着纱幔下了马车,刘萱跟在身后也由大虎搀扶着走了下来,瞧见江小公子躬身行礼的模样笑着道:“你何时也便得如此知礼?莫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江小公子一眼被刘萱看出,微微尴尬的笑了笑:“我如今好歹也是一城太守,姑娘还是给我留些颜面吧。”
刘萱微微一笑,指着身旁的邓玉道:“你让我留颜面是无用的,你这颜面还要他给才成。”
邓玉闻言隔着纱幔朝江小公子哼了哼:“爷给你十日。”
江小公子一听面上露了喜色:“十日足以,下官先多谢世子了,世子与姑娘里面请。”说完他侧身恭迎邓玉与刘萱入内,回头之时正好瞧见了刘悦,当下便微微皱了眉。
刘萱与江小公子是互相都知根知底的人,江小公子本就是蜀地之人,对蓉城自然是熟悉的,这刘悦的身份他也清楚不过,正是由于清楚,瞧见刘萱竟然将刘悦带在了身边,这才觉得有些不妥。
不管刘萱最后是嫁与太子,还是嫁与宁王世子,她过去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如今她竟然带了刘悦在身边,这让他隐隐有些担忧,难道刘萱终究是看不破血缘亲情,认了这刘悦了?
刘萱行走两步见江小公子未动,回身朝他看去,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便知晓了他的担忧,当下开口道:“先前在城东酒楼,正好瞧见了她被虐打,同是女子心有不忍这才将她救下,带在身边。”
听她这般一说,江小公子这才放下心来,回身点头,一边将邓玉与刘萱引进府内,一边笑着道:“看不出姑娘竟如此心善。”
刘萱知晓他这是在说自己多事了,当下笑了笑也未曾答话。
江小公子引着邓玉与刘萱去了前厅,大龙大虎随侍,秋菊冬梅大狼等便留下来整理行李,刘悦身份特殊,秋菊与冬梅也不好吩咐她做事,这刘悦也不是个自觉的,秋菊与冬梅不吩咐,她便站在她们身后看着,嘴里说着要帮忙,却一点要动手的意思也没有,她这个样子就连大狼也忍不住皱眉。
偏偏这刘悦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还跟在秋菊与冬梅身后转悠着问道:“那白衣公子便是新任太守?难怪小姐夸他一表人才,先前听闻太守唤公子为世子,能与世子一道,小姐的身份想必也是不低的。”
听了这话,秋菊与冬梅只想翻白眼,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刘悦先前已经打听过小姐的身份,已经被她们给堵了回来,怎的一转眼便忘了,又在这打听起来?难道她听不懂别人的话不成?
秋菊与冬梅忙活着手头的事情,理都懒的理她的。
那刘悦丝毫不以为意,仍在念叨着:“听闻新任太守乃是新科三甲,我还以为最少也是个中年之人,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有为。”
一旁的大狼听不下去了,他皱眉朝着刘悦讥讽道:“瞧见那江太守风度翩翩,你是不是后悔了?若是后悔的话可求了你们家小姐,她一向心善自会允的,那江太守与姑娘本是好友,只要姑娘开了口,那江太守定会高高兴兴的给你个侍妾的身份。”
大狼这话本是讥讽之言,那刘悦听闻之后面上一红,娇声道:“你怎的如此说话,好不羞人。”
她虽说着好不羞人,却一点都没反驳大狼的话,这下连大狼都没兴趣理她了,如此没羞没臊的,搭理了她还辱了自己脸面。
再无人理那刘悦,她便一人站在原处羞红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待秋菊与冬梅收拾好行李,跟着江小公子的仆从进府的时候,那刘悦还站在原地,若不是冬梅唤她一声,她还回不过神来。
大狼与秋菊走在前头,大狼小声对秋菊道:“瞧她那样儿,虽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想想自己身份,竟然还真打起那江恒的主意来。”
秋菊挑了挑眉,回头瞧了一眼远远跟在身后的刘悦这才道:“我虽是对她不喜,但她与小姐好歹是有些关系的,也不能当面辱没了她,再者瞧小姐的意思也是不会将她留在身边的,只要她不惹什么麻烦,咱们忍耐一时便是。”
大狼闻言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刘萱并不知晓只是这么大一会功夫,这刘悦便被大狼等人视为了麻烦,此刻的她正在大堂听着江小公子大吐苦水。
江小公子坐在刘萱下首,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我以前也在蓉城落脚过一段时日,对这蓉城势力也有几分了解,当初应下这差事之时也是信心满满的,可真当我到了这太守的位置上,才知道这真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刘萱自然知晓这蓉城不是好接的,不然李澈也不会等了那么久才将原来的太守给换下来,听了刘悦的话,她便知晓,去年路过蓉城,她虽然未曾出手管那大伯一家的事,但李澈事后也是动了手的,否则刘悦也不会说,自她入了张府之后,那张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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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烦不胜烦
那张老爷张显在蓉城根基深厚,又与蓉城原先的太守狼狈为奸,生意怎的会无缘无故突然便折损了?
这背后定时李澈动的手无疑。
想到李澈,刘萱的心头不由微微一痛,将心头那抹异样掩去,她微微扬了唇对江小公子道:“如今你后悔也是来不及,倒不妨将难处细细说来,也好一同想想办法。”
江小公子等的便是这句话,当下将自己的难处一一说了。
原来这蓉城不仅仅是原太守与张显的势力,还有苏家与史家两大世家的势力,世家势力本就深厚又养有私兵,江小公子初来乍到他们自然不会给多少颜面的,史家倒也罢了,多多少少还会看在他是天子门生的份上给点面子,但苏家就是彻底打压了。
刘萱正要问为何,便见江小公子苦着脸道:“你们有所不知,前任太守便是苏家之人。”
这话一出哪还有不明白的,刘萱问道:“你不过来蓉城几日,那苏家到底如何为难与你?”
江小公子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那前任太守虽然被罢了官,却未曾获罪,如今便在苏家。那太守在任之时苏家从未上过一文税,便是那史家上的税也是少之又少,那太守的税收来源大都是张显那暗处的生意,他这一走太守府便是彻底空了,我又不能如他那般与张显狼狈为奸,只得去收苏家与史家的欠税,史家好歹交了一些,但那苏家却是一文也不肯交的,我初来乍到,除了太守这官印之外无任何依仗。”
江小公子的意思刘萱与邓玉都彻底听明白了,说白了苏家与他算是有仇的,而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论势他不如,论武那苏家又有私兵,如今太守府是座空府。莫说是上缴国库了,便是养活府中差役都是困难的。
邓玉挑眉重重冷哼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苏家还真当天高皇帝远,无人能动他们了。你这就去给他们递贴,说你明日亲自上门收欠税,爷倒要看看,他们能如何!”
江小公子闻言一喜,立刻朝邓玉俯身作揖:“如此就先谢过世子了。”
邓玉隔着纱幔看他一眼:“不用谢爷。爷只是想知道这国库的银子都去了哪,竟然连爷的军粮差点都给断了!”
江小公子闻言笑着连声应是,心中却是感叹这宁王世子也并非如外间传言那般不近人情,他这话虽是说的毫不客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谢他出粮一事,与他而言这事算是投桃报李了。
事情便这般商议下来,刘萱与邓玉舟车劳顿,江小公子便引着他们前去后院歇息。
江小公子给刘萱与邓玉安排的住处,乃是两个相邻的院子,他将刘萱与邓玉送到。便告辞了。
邓玉站在院外却不进去,刘萱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邓玉看着她似有些欲言又止,半响之后才道:“无事,只是爷想你做的饭菜了。”
刘萱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让我休息一日,明日你取到了苏家的银子,回来之时便可吃上我亲手做的饭菜了。”
邓玉闻言轻哼一声:“难不成你还担心爷取不到银子?”
刘萱摇了摇头,这事她还真没担心过个,江小公子乃是心思通透之人,又灵活多变口才了得,他缺的不过是根基与实力罢了。邓家军各地皆有,他如今借了邓玉的势,这事便容易了。
苏府虽有私兵,但这些私兵如何与邓家军相比。再者邓玉行事乖张的“威名”早已人人皆知,那苏府只要不是个傻的,见到邓玉之时便知晓该怎么办了。
她笑着道:“这事我从未担心过,明儿你带上面具,往那苏府门口一站,那苏府定会乖乖奉上银子。”
对于这样的打趣。邓玉哼了哼表示不满:“你这是在将爷比作修罗。”
“你即便是修罗,也是个俊美无双的修罗。”刘萱笑着道:“好了,快些回去休息,晚间与你一同用饭。”
听她这般一说,邓玉终是点了点头。
刘萱回了院子,秋菊与冬梅早就候着了,见到她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刘萱对二人微微点头一笑,转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刘悦。
她看了刘悦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边朝里走便问道:“你们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秋菊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这小姐虽收了这刘姑娘为婢,可却未曾对她有所安排,奴婢们也不知该如何对待。”
刘萱闻言微微皱眉,对于刘悦的安排她曾经说过,让刘悦听从秋菊与冬梅的便是,半天不到的时间,秋菊与冬梅又提及了此事,看来这刘悦并不如面上一般柔弱可欺。
她朝刘悦唤道:“刘悦你过来。”
刘悦闻言应了一声,而后慢慢走了过来,她本就长的不错,又是个蒲柳之姿,这一路走来竟是风情款款,哪里有个丫鬟的模样!
刘萱将这些看在眼里,待她来到身边之时皱眉问道:“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可要思量清楚了回答。”
刘悦闻言抬头看了刘萱一眼,见她面色郑重,不由微微抿了抿唇,柔弱又委屈的点了点头。
瞧见她这幅模样,刘萱心头便是不喜,若不是那点血缘,若不是正巧遇见她落难,若不是祖父的遗言,她根本看都不会看刘悦一眼。
刘萱叹了口气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换一个新的身份,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当然我会赠你钱银,只要你不如你父兄那般,便可富足过这一生。”
刘悦闻言轻咬了下唇,面上更显出几分柔弱与委屈来,她只是这般沉默着,并未曾回答刘萱的话,
刘萱一瞧她这模样,哪里有还不明白的,当下便冷了脸道:“我与你只是萍水相逢,见你可怜这才出手相助,你莫要估错了身份。”
刘悦似乎被她的模样给吓到,眼睛一眨泪便落了下来。好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可惜如今的刘萱对她已烦不甚烦,当下低叹了口气,压下心头不耐皱眉道:“我的身边不需要一个整日哭哭啼啼的丫鬟,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这般哭哭啼啼我又如何明白?”
许是刘萱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又或是这刘悦自己想明白了,她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似挣扎似犹豫,半响之后才低低道:“我……我不想离开蓉城。”
这话一出。秋菊与冬梅都露出讶异之色看向刘悦,刘萱瞧见秋菊与冬梅的神色,微微垂眸:“也好,你本是刘家之女,虽说你父兄将你送去抵债,但总归是你至亲,我也听闻你那母亲对你还是不薄的,你若独自走了未免太过不孝,这么着,明儿我赠你些钱银。你回刘府吧。”
她话音一落,那刘悦顿时满面惊恐之色,刘萱淡淡扫她一眼:“此事就这般定下,切莫多言。”说完她便抬脚朝房中走去。
身后传来噗通跪地的声音,那刘悦的哭求声从身后传来:“小姐……小姐不要赶我走!”
刘萱脚步微顿,而后头也不回直接进了房中,任那刘悦的哭求声在外响起。
秋菊与冬梅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求的刘悦,面上都露出轻蔑之色来,而后也不管她,双双进了屋子关了门。
刘萱坐在桌旁看向秋菊与冬梅二人。揉了揉眉头一脸无奈之色道:“说吧,她怎的突然说出不愿离开蓉城的话来?”
秋菊与冬梅笑着上前来到她身旁,秋菊伸手拎过茶壶为刘萱倒茶,冬梅在一旁笑着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
刘萱听着外间传来的哭求声。抚了抚额显然是头痛的:“她原先斩钉截铁的说要当我的丫鬟,便是那店小二提醒她,刘家会因她遭难,她也未曾改过注意,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又说不愿离开蓉城,若说没发生什么事情。说与谁听,谁都是不信的。”
秋菊放下茶壶,一个马屁就拍了过去:“小姐英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小姐。”
刘萱摆了摆手:“直说吧,她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冬梅不屑的嘟了嘟嘴:“还不是瞧见江太守是个青年才俊,后悔了呗。”
刘萱闻言面上露出几分讶异神色来,秋菊怨怪的瞪了一眼冬梅,向刘萱解释道:“那刘姑娘是如何想的奴婢们不知,只是在太守府门前,她曾问过江太守,大狼曾打趣她道,若是她后悔了,可来求小姐,小姐与江太守乃是旧识,只要小姐开口,江太守定会收了她做妾的。”
这话一出,刘萱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有些哭笑不得,先不说那刘悦乃是逃妾的身份,便是江小公子如今乃是天子门生一城之守,又岂是她几句话便能收人入房的,再者即便她有心相说,江小公子毕竟还未成亲,按着李澈对他的赏识,平步青云不过是迟早之事,他又怎会留刘悦在身侧,阻了他的前程?
毕竟这刘悦乃是那张老爷的小妾,说出去江小公子岂不是好色收受美色贿赂之人?
江小公子在蓉城还未立足,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他以后也不用在官场上行走了。
这刘悦还真是异想天开!
外间又传来刘悦的哭求声,那哭声呜咽有着说不尽的委屈可怜,听的房中的三人均是皱眉,刘萱的耐心这下是真的用完了,她本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当下冷声道:“秋菊,现在就将她打发了!把她送回刘家去!”
秋菊早就对那刘悦不耐,如今听得刘萱吩咐,当下便道:“好嘞,奴婢这就去。”
刘萱想了想又唤住秋菊,叹了口气道:“给她一千两银子,让她好自为之。”
秋菊应了,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秋菊出了屋子关了房门,来到仍跪在地上的刘悦面前,皱眉道:“小姐的话你没听清么?小姐不过与你萍水相逢,见你可怜这才出手相助,她救了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如今在这门前哭成这样,岂不是存心寻小姐晦气,难道小姐救你还救出错了不成?”
刘悦闻言立刻止了哭声,抬起头哽咽着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劳烦姐姐帮我在小姐面前说句话,我真的不能回刘家啊。”
她说着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我本就是被父兄给卖了的,若回了刘家,张老爷必定会寻上门来,届时我难逃被捉的命运,我一个逃妾被捉了回去,他们会打死我的!”
说到此处她顾不得其它,立刻给秋菊磕起头来,那无助悲切的模样着实令人有些不忍。
秋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这事你不必担心,小姐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让你再落入那张老爷的手中。”
听了这话刘悦仍是伏地不起,她语声哽咽:“即便那张老爷放过了我,可我那父兄能卖我一次便能卖我第二次,这刘家我是真的不敢回了。”
秋菊冷哼一声:“这事儿你倒是看的明白,怎么不见你其他事也这么清楚。”
瞧见刘悦听了这话露出的疑惑神色,秋菊不打算同这没脑子的人多话,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来递给她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你若不想回刘家,便拿着这银子寻个别处过活,一千两足够你置个宅子买鞋丫鬟仆从,富足过这一生了。”
那刘悦傻傻的看着秋菊手中的银票,秋菊有些不耐:“你到底是接不接?”
刘悦回过神来却是不接,又哭着重重给秋菊磕了个头:“我,我不要银子,我只想着能够留在小姐身边,如姐姐们一般伺候小姐,姐姐帮我向小姐求求情吧,我真的不想走。”
“走不走这事由不得你。”秋菊冷哼一声,这刘悦死皮赖脸的缠着小姐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这样的人她可不敢留着:“你若现在走还可带上这一千两银子,若是你执意留下也成,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立刻便将你卖到窑子里去,依你的姿色定然能过的很好!”(未完待续。)
第155章:情为何物
这话终于成功将刘悦给慑住了,她抬头愣愣的瞧着秋菊半响,见她冷着脸面色坚决,显然先前那话不是随意说说的,她呆呆的跪在院中,任由泪水流了满面,半响之后这才哽咽着,伸手接过秋菊递来的银票。
秋菊见她接了便唤她起身:“起来吧,先回你的屋中收拾东西,我给你安排马车,是回刘家还是去别处都由你。”
说完这话秋菊冷看她一眼,而后便走了。
刘悦站在院中呆立着,仿佛仍不相信自己就这般被赶走了一般,她默默的看着主屋,见主屋没有丝毫动静,这才咬着唇回自己屋中收拾东西去了。
不多时秋菊便安排好了马车回了院子,亲自守着刘悦收拾好了行囊,而后带着她朝府外走去,来到外间之时正好遇到了,准备前往书房办公的江小公子,秋菊向江小公子行礼:“见过江太守。”
江小公子看了一眼拎着包裹的刘悦,什么话也没说只淡淡应了一声,而后便走了。
秋菊抬脚朝外走,却发觉刘悦未动,回眸一看正瞧见那刘悦看着江小公子的背影愣愣出神,在细看她那眼神竟是一汪秋水。
秋菊当下冷哼一声:“还不快些走了。”
刘悦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拎着包裹低着头,好似一个受尽委屈的人一般跟着秋菊朝外走去。
将刘悦送上了马车,听闻她吩咐车夫出城,秋菊这才返回了院中向刘萱禀告去了。
听闻刘悦是吩咐了马车出城,刘萱这才松了口气,她揉了揉眉头无奈道:“刘家败落。族亲四散,遇上本该是相互扶持,可我那大伯一家,我实在有些无言,如今将她送走,我也算是全了祖父的交代。”
说到此处她又想起冥二似乎去打听刘家的近况,当下问道:“冥二还未曾回来么?”
“应该是回来了。”冬梅道:“小姐不妨先沐浴更衣。待晚间用饭之时问问便是。”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让秋菊与冬梅备水。
刘萱沐浴更衣完没多久,江小公子便派了人来请刘萱与邓玉前去用饭,说是已经为二人备好了酒水接风洗尘。
刘萱笑着应下了。她刚沐浴完头发未干不好出门,待她绞干了头发梳了发髻,来到前厅之时发现江小公子与邓玉正在饮酒,江小公子瞧见她便招呼道:“刘姑娘可算来了。正好同我和世子饮上几杯。”
刘萱还未开口,邓玉的声音便响起:“你切莫让她饮酒。爷同她饮了两回已经足够。”
邓玉带着银色的面具,刘萱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知晓此刻的邓玉定是满面无奈,想到两次与他饮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刘萱脸上一红向江小公子摇了摇头道:“正如他所言,这酒我是真不敢饮了。”
江小公子看了看邓玉又看了看刘萱,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微微一笑:“不饮便不饮,以茶代酒也是可的。”
“恭敬不如从命。”刘萱笑着来到桌旁坐下。当真举起茶杯向江小公子与邓玉敬道:“他乡遇故知,萱以茶代酒敬二位。”
江小公子含笑饮下,邓玉看了刘萱一眼也慢慢饮下杯中之酒,三人边吃边聊,大都是江小公子与刘萱聊些旧事,比如江小公子对刘萱在祖父过世之后如何发家十分好奇,刘萱便一一道来讲与他听。
两人聊的十分投机,江小公子乃是商户出身,对刘萱那些行商的手段十分佩服,尤其是当初她孤注一掷在益州办了一品香。
说到一品香不免想起后来刘家灭门一事,二人聊着聊着便不吱声了。
不知不觉之间这酒已经饮下大半,江小公子似乎有些醉了,他双眼迷离笑看着刘萱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你虽身为女子却比大多男子更有魄力,仅说独自一人撑起刘家,便是你那些叔伯都做不到的。”
刘萱抿了抿唇叹气:“若当真是我一人,那也是办不到的,胡叔帮了我很多。”
江小公子点点头:“胡管家确实是个难得的忠心之人。”
气氛似乎又有些沉闷下来,江小公子轻咳一声笑着道:“你让我佩服的可不止这些,就说你与世子闹得天下皆知的私奔一事,也是让我着实佩服的紧!”
刘萱闻言皱眉:“私奔?天下皆知?”
“怎么?你还不知道?”江小公子似笑非笑道:“你与世子私奔一事早已天下皆知,想不到你这个正主却是不知的。你……”
“够了!”
江小公子还欲再说,却突然被邓玉冷声给打断了,江小公子悻悻的闭了嘴巴,朝刘萱耸了耸肩。
刘萱瞪了邓玉一眼,朝江小公子道:“到底为何会有这等流言传出?”
江小公子在邓玉与刘萱之间看了一眼,笑着对刘萱道:“恐怕这不是流言吧?世子大胜却未曾归朝,而未来太子妃前去边关运送粮草,大军都回太子妃却未曾回。世子与太子妃双双不归,有心之人自然要开始生些事端。”
江小公子似乎真的醉了,他说着说着面上的笑容都不见了,他端起酒杯又饮一口这才接着道:“偏偏此时,宁王进了宫,当着曹皇后的面要求圣上收回赐婚的圣旨,说是世子与你两情相悦,而且你已经**于世子,圣上大怒,不仅要收回赐婚更要将你与世子二人捉回。”
他看着刘萱道:“你可知道太子是怎么做的?”
刘萱低了头半垂了眼眸,语声暗哑:“我不知。”
江小公子轻笑一声:“你自然是不知的,太子听闻你**于世子,怒醉三天未曾上朝,太子自六岁为储,每日为国事操劳何曾有一日懈怠?但他听闻你**于世子之后,竟然大醉三日。第四日他上朝之时虽与平常无异。可那眼底满布的血丝,是个有眼睛的都瞧得明白。”
“哦对了,刚说到圣上要撤回赐婚圣旨,我们的太子殿下在乾清殿跪了五天五夜,才让圣上平息了怒火,决定不再插手你们的事情。”江小公子端着酒杯,偏头看着刘萱道一字一句道:“五天五夜不吃不喝。刘氏阿萱。你好狠的心。”
刘萱心中大痛,她一直都知道他听闻自己**之时定是痛的,便如同她听闻他娶亲又有骨血之时一样。可她不曾想自持如他,竟然痛到如此境地!
在知晓她**之后,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跪了五天五夜?
她的鼻子开始酸了,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起来。偏偏此时江小公子还在道:“太子六岁为储,十六岁监国。何曾有人能伤他至此?仅是你,也仅仅是你,刘氏阿萱,你让一国之储在明知你已不贞。明知你已变心的情况下,仍跪了五天五夜,只为了你们之间那一道赐婚的圣旨!你说。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人都已经不是他的了。他守着那道圣旨又有何用?”
说到最后,江小公子语声怅然,他看向星空低声吟唱:“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低低的吟唱声在空寂的夜中响起,刘萱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潸然而下,她根本不敢想,她的心已经痛到了极致,只要一想起如他那般傲洁的男子,仅为了守住他们之间最后一个希望,而跪在殿前,她的泪便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她仿似看到他身着玄衣跪在殿前,她仿似看到他酩酊大醉,她仿似已经看到了他的泪他的痛。
临走之时,他是那般认真的同自己说,要信他,要回京,无论何事只要她问,只要她开口,他都会告诉她,便是她要的,只要她说了,他都会给。
可她呢?
她不信他,不敢信他,总觉得她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险,她连问都未曾问过,就将他弃了。
但他呢?
在认为她已**之时,还抱着那唯一的希望,跪了五天五夜只为守住那最后一丝希望,在心痛到极处之时,仍让龙一拿着他的令牌,千里迢迢追上前来,只为了问她一句,那夜可曾清醒可曾有忆?
他是怎样的心痛,才会让龙一传来那样的话?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允了自己半年留在邓玉身边?
她擦了擦泪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江小公子道:“你今儿个唤我前来,便是同我说这些的?”
江小公子闻言愣愣的看着她,而后轻笑一声:“你果然心狠。”
他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朝刘萱与邓玉道:“既然二位已经做了选择,我就不再说这些讨人嫌的话的,敬二位一杯。”
刘萱没有敢去瞧邓玉的神色,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便笑着举箸用饭,仿佛先前那般失态流泪的不是她一般。
一顿饭吃到夜半才散,临散之时江小公子醉意朦胧的对刘萱与邓玉道:“祝二位有情人终成眷属,先前我那番话切勿放在心上,刘姑娘也是我的故人,身为故人只劝你一句,早做决断,拖的越长伤的越深。”
刘萱闻言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江小公子是真的醉了,被仆人扶着回了院子。
他走之后,刘萱与邓玉也慢慢朝住处走去。
一路之上刘萱都是低着头,自江小公子提及过李澈之后,她便再也没敢抬头瞧上邓玉一眼。
她不说话,邓玉也不言语,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神色,无人知晓他现在的神情。
两人就这般静默无言的走着,直到来到院门即将分别之时,邓玉才看向刘萱淡淡开口:“他这招以退为进终是奏效了是么?”
刘萱低着头没有回答。
邓玉叹了口气:“罢了,还有些时间足够你想明白。”他说完这话便不再提此事,而是换了个话题道:“冥二已经探得你那大伯一家的近况,但他刚回来便去了邓家军营地,明儿一早回来再禀告与你。”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邓玉深深看她一眼,沉默半响挥了挥道:“进去吧,记得明儿做好了饭等爷回来。”
听闻这话刘萱这才抬起头来看他,这一抬头迎上的便是他复杂的目光,刘萱咬了咬下唇,纠结着挣扎着还是将话说了出口:“我不知晓他会如此,我也不知晓现在到底该如何,我虽是感动,可也明白我与他之间的问题仍是存在,只是江小公子有句话说的很对,我当早作决断,所以……”
她垂了眸子将话说完:“所以,倘若最后我食言了,你不要怨我好么?”
邓玉低头瞧她,轻声低问:“爷何时怨过你?”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看她,抬脚走进了院子。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中,刘萱这才回神朝院中走去。
第二日一早刘萱还未用早饭,冥二便到了,刘萱看着他有些讶异:“怎的这么早便来了,我刚想去寻邓玉一同用饭。”
冥二耸了耸肩:“爷一大早便去了邓家军的营地,今儿还有事,特意让我早些来跟姑娘说一声。”
刘萱嗯了一声表示知晓,她看着冥二问道:“我那大伯一家现今如何了。”
冥二看着刘萱叹了口气:“恕我直言,姑娘还是离你那大伯一家远些的好。”
听着这话刘萱多多少少心中有了些数:“我并非想要与他们相认,也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牵扯,否则也不会将我那堂姐给送走了,他们那一家的脾气秉性我也知晓,你直说便是。”
冥二见她心中有数,当下便将刘萱大伯那一家的事情给说了。
刘萱大伯与堂兄无力偿还债务,便将刘悦送给了那张老爷当小妾,因着刘悦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一开始那张老爷对刘悦也是百般宠爱的,刘悦本是不愿嫁给那张老爷,但嫁过去之后,那张老爷三天两头送些金银珠宝,渐渐的她便享受起这样的生活来。
在张家仗着张老爷的宠爱,刘悦没少做些恃宠而骄的事情,她那父兄知晓她受宠,也经常从她那里寻些金银去赌,张老爷送给她的金银大都落入了刘家父子的手中,时间一长这张老爷便知晓了,对那刘悦便不如以前。(未完待续)
ps:太子党们,是否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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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不像你了
张老爷是个好色之徒,家中美妾有十多人,他对刘悦本就是图个新鲜,新鲜劲一过便就淡了。
刘悦得的钱银少了,可刘家父子的胃口却被养大了,几次三番去找刘悦要钱,均没得到,便开始对刘悦指责起来,刘悦受宠之时他们都是捧着的,如今刚刚失宠便得了刘家父子谩骂,她哪里受的住,便于刘家父子彻底闹翻了。
虽说刘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但好歹是刘悦的娘家,没了娘家,刘悦所能指望的便是那张老爷,可惜,张老爷的生意这时候突然开始不顺,许多赌坊突然由盈转亏,那刘悦若是个解语花倒也罢了,可她偏偏每次讨好张老爷之后,便向他索取钱银,张老爷这下彻底不待见她了。
不仅不待见,而且还将生意之事加在了她的头上,认为她是个扫把星,自从娶她入门之后,他的生意便折损不少。
刘悦受宠之时恃宠而骄,几乎得罪了张府后宅所有女眷,如今她失宠,那些女眷便开始吹张老爷的枕头风,直吹的那张老爷听到刘悦的名字便厌恶不已。
刘家父子虽与刘悦闹翻了,但他们如今的胃口已经今非昔比,四处以刘悦和张老爷的名头借钱去赌,蓉城赌坊大都是张老爷开的,下面的人还不知晓刘悦已经失宠,对待刘家父子多是有礼,只要他们去赌经常奉上赌资。
这事被张老爷知晓之后,顿时大怒,让刘家父子还钱,刘家父子已经没有第二个刘悦可以送了,便被张老爷打断了双腿收了宅子,这事才堪堪作罢。
刘萱那大伯母倒是个不离不弃的,她将手中仅有的嫁妆变卖了,在城外乡下买了间宅子,如今靠做些缝补的活养活着刘家父子。
至于刘悦,张老爷把她当成了个出气筒。动则打骂,直到江小公子当了蓉城太守,张老爷见刘悦仍是美艳,便动了心思要将她送给江小公子。刘悦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以为江小公子是个比张老爷还老的老头,便动了逃跑的心思,只是还没付出行动,便被张老爷手下的人给抓住了。
后来这刘悦便遇上了刘萱。
冥二说完。刘萱深深叹了口气:“我记得幼时,我那大伯母对钱财最是吝啬,为人也有些刻薄蛮横,却不曾想最后有情有义的反而是她,她也是小户出身,这嫁妆自然也是不多的。”
说到此处她看向冥二问道:“我那大伯与堂兄的腿可曾医好?”
“医是医好了。”冥二回道:“只是如今两人走起路来仍是一瘸一拐,依我看来这一生也就如此。”
刘萱有些不以为意:“能走便成,总比瘫在床榻之上强些。”
说完她又问道:“他们二人的性子可有些转变?”
听闻这话冥二的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来,似乎想要嘲笑,但最后又忍住了:“那父子二人确实有些转变。”
刘萱正欲问是何转变。却听得冥二挑了挑眉嗤笑道:“由赌改为酗酒了,哦对了,每日酗酒之后对姑娘那大伯母不是打便是骂,说来也奇怪,他们即便是酗酒之后,也知晓姑娘那大伯母的手是不能残的,否则他们便没了酒喝,打骂之时总是避开了手的。”
刘萱一听哪还有不明白的,她皱着眉道:“那父子二人对大伯母如此,她不肯离去?”
刘萱这话一出。冥二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古出嫁从夫,不是每个女子都如姑娘一般洒脱的。”
刘萱不知晓冥二这话是夸她还是在损她,不过这大伯一家子看上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当下对冥二道:“既然如此。他们便与我再无瓜葛,以后不必在意了。”
冥二点了点头:“姑娘本就不该心软救那刘悦,那刘悦也不是个安生的,贪图富贵且无自知之明,她缠着姑娘要留在身边,无非是见姑娘与爷富贵逼人罢了。说来她在闺中之时便不是个安分的,刘家刚到蓉城手中有不少钱银,也与蓉城家世较好的有些往来,那刘悦没少仗着自己的姿色勾三搭四。”
冥二说话一向直接,勾三搭四这样的话顺口便就说了,刘萱微微有些尴尬,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昨儿我便将她打发了。”
“姑娘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冥二叹气道:“这样的人与他们有了瓜葛,迟早会有麻烦。”
刘萱嘟了嘟嘴,有些无奈:“正巧遇上一时不忍,如今已是无法挽回,只能顺其自然了。”
冥二见她已经知晓他的话中之意,便不再多说,朝刘萱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这一天刘萱闲来无事便将太守给逛了个遍,不得不说前太守是个舍得花银子的,这太守府让他建的十分别致,尤其后院花园那一池锦鲤,各个都是名贵不凡的。
刘萱一开始还担心江小公子不知锦鲤的名贵,后来一问才知晓江小公子已经寻了专人来照料,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天事情似乎有些不顺,午饭之时江小公子与邓玉都未曾回来,直到傍晚刘萱开始准备晚饭之时,邓玉与江小公子这才回了府。
刘萱干脆让秋菊通知二人别回院子,在昨日用饭的地方等着用饭了。
当刘萱带着饭菜来到之时,这二人不知何时已经寻了一叠小菜正在饮酒,刘萱在桌旁坐下,让秋菊与冬梅布好饭菜,这才开口问道:“今儿个怎么去了一日,事情不顺?”
邓玉闻言冷哼一声:“不过是群刁民罢了。”
见刘萱有些疑惑,江小公子解释道:“江家之人见到了世子和邓家军,倒也未曾负隅顽抗,只是叫嚣着要我拿出他们欠税的证据来,我先前虽准备了一些,但终归不算完整,这才耽搁了时间。”
江小公子虽说的容易,但刘萱是常年看帐的,自然知晓其中的不易,先不说那原太守落马之时定是销毁了这些证据的,即便是这些账册证据都在。要一一理出来就十分不易,看来江小公子不愧是生意人,一天之内做成这些非常人所能办到。
现在她终于知晓李澈为何派江小公子做了这蓉城太守,他定然是知晓蓉城的情况。这才派了江小公子这个对账目十分清楚的人前来。
“欠银收到便好。”刘萱笑着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接下来就无需劳烦世子了。”江小公子饮了杯酒道;“有了今日之事,那些原本与江家交好的,偷税漏税的自然会主动交上税银,有了世子的余威,我做起事情来也方便许多。待收完了税银便是整治如同张显那般的人物了。”
刘萱闻言忍不住赞叹一声:“依着你的能耐,我相信不久之后,这蓉城便是另一番景象。”
她端起面前茶盏对江小公子道:“萱以茶代酒,祝你马到功成!”
江小公子笑着饮了杯中之久,而后放下酒杯道:“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日,若没有世子,我即便当了这太守也只会是个笑柄,大恩不言谢,有用到我之时二位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刘萱倒不与他客气。直接点头应好,邓玉看了他一眼:“爷已吩咐驻守蓉城的邓家军,凡你有需尽可调动。”
江小公子闻言更是感激,当下起身朝邓玉拜了一拜。
邓玉坦然受了,他看着江小公子道:“你何时能帮爷说上些好话,这恩情便算是还了。”
江小公子闻言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俨然一副心虚的模样。
他仗着昨日饮了些酒,便想劝劝刘萱,结果人没劝到,反而将自己的小心思展露无遗。
好在邓玉并不是个计较的人。他也只是说说罢了。
此间既已事了,江小公子也没有再需要他们的地方,刘萱与邓玉便打算休整一日,准备些东西便离开蓉城了。
江小公子听闻他们要走。极力挽留他们再住上几日,但刘萱与邓玉却是摇头,一来李澈给的半年之限已经不多,二来刘萱实在是记挂着红苕与胡管家等人。
江小公子见刘萱心意已决便不再留,只是惋惜,原本说好的十日。结果只住了两日便要走了。
刘萱笑着宽慰他道:“待我从益州回京之时,定要再次路过蓉城,到时再来叨扰。”
江小公子点头举杯:“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这一顿饭吃的比昨日的气氛好多了,江小公子未曾吃过刘萱亲手做的饭菜,尝过之后不禁连连夸赞,说这是他这辈子尝过的最好的味道,即便是得了刘萱真传的一品香厨子,比起刘萱来仍是逊色不少。
他笑着说刘萱仅凭这手艺,走到哪都会东山再起。
刘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顿饭宾主尽欢,第二日早间秋菊与大龙等人准备好了物品,用过午饭之后,刘萱与邓玉便上路了。
如今粗粗算来,距离李澈规定的半年也不过只剩两月了。
马车朝着益州前行,不知为何,离益州越近,刘萱的心就越来越忐忑不安。
邓玉察觉了她的不安,握了握她的手道:“不必如此,他们不会怪你。”
刘萱低了头,她也多想他们能够不怪她,她多想轻耳听他们说一句不怨,可是她永远无法听到,也永远无法知晓他们是否怨怪了。
或许她当初急着去见李澈,除了是报仇心切之外,更多的是无法面对,所以要逃离吧。
就在刘萱忐忑不安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们居然遇上山贼了!
刘萱看着跳出来挡在路中央,大喊着:“此路是我来,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山贼深深的叹了口气,最近邓玉心情不是很好,这些山贼估计很难善了。
她猜的果然不错,那些山贼的话音一落,便听得邓玉一声冷哼:“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既然你们这么急着送死,爷便成全你们!”
说完刘萱只觉一阵风过,而后身边不见了邓玉的身影。
刘萱探着脑袋朝外望去,这时她才知道邓玉为何能在辽国两大主帅的追捕之下杀出重围,实在是他的武功已经高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了。
她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看看瞧见他的虚影在百十号山贼之间穿梭,而后便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惨叫声起,刘萱便不敢看了,急忙撇开了头去,状似欣赏这美丽的山景来。
马车外的冥二笑着道:“姑娘不必担心,爷虽然憋了几天的火,但是姑娘在此,他定然是不会让姑娘瞧见血腥的。”
刘萱闻言嘟了嘟嘴:“虽是不见血,但那模样也实在看不下去。”
一炷香过后,又是一阵风起,邓玉回到了马车之上,他一伸手便放下了车帘,将刘萱的视线阻隔在车厢之内,而后便见他懒散的靠在车厢之上朝外吩咐道:“启程。”
马车又开始在山道之上行走起来,刘萱的视线虽被阻隔在车厢之内,但外间的痛嚷声还是不绝于耳,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邓玉竟然因为江小公子的话而恼火至此,心疼他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再那般随心随性。
他终是因为自己而被羁绊住了。
此时的邓玉戴着银色的面具依靠在车厢之上,刘萱长长叹息一声向他靠近了几分,而后伸手替他取下面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他那张绝代风华的脸来。
邓玉睁开眼看向她没有说话,刘萱朝他微微一笑,而后嘟着嘴不满道:“你都变得不像你了。”
邓玉微微一愣,而后轻轻皱了眉。
刘萱又道:“你真的快变得不像你了,我认识的邓玉随心随性,肆意洒脱,何曾如现在一般将火气憋着,撒到别人头上?我认识的邓玉,不满定会说,不悦定会吼,而不是向现今一般默不吭声的忍着。”
邓玉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看着刘萱神色复杂:“你以为爷不想么?你以为爷这般憋着不恼么?若是换了旁人,这人爷抢就抢了,可他……”(未完待续。)
ps: 发觉读者亲们都好聪明~帆帆埋的雷,都给扫出来了。。。有一种点赞的冲动~
第157章:幼时之约(加更为深谷之兰)
ps: 有些事情总要交代清楚,有些坚持总要放下,有些人总要全心相信,才能共度白头。
而有些坎坷都是为了以后的不离不弃。
一味单方面的付出是会累的,一直如此总会心寒的。
只有两个人共同努力,一份爱情才会长久。。。
我是李澈党。。。我为李澈代言~~
他说到这里突然闭了嘴,面上露出几分恼火来,几番纠结之后懊恼的皱了眉:“爷本不信命,但如今这情景却由不得爷不信!”
说完他便依靠在车厢之上闭了眼,显然不愿再说。
刘萱被他的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让他不高兴了便说出来,憋在心里终是不好的,尤其他是肆意惯了的人,可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命运之上来了?
他说换了旁人,他抢就抢了,这话刘萱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李澈乃是一国太子,可这信命的话,却让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
邓玉的模样显然不愿多谈,刘萱只能叹了口气,乖乖在他身旁坐好,看着他绝色容颜道:“你以后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我不喜你这般模样。”
邓玉闻言半响不答,就在刘萱以为他不会答的时候,却见他闭着眼嗯了一声。
邓玉是个说到便会做到的人,他既然应了,便不会再如前几日一般压着火气,刘萱闻声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几日颠簸,马车终于缓缓驶进了益州城内,刘家老宅仍在,刘萱从前置办的别院仍在,但她却一处也不想回,她正想同邓玉商量,看看是不是先寻处客栈歇着。
只是她未曾开口,便听得外间有人朗声问道:“敢问马车之上可是邓公子与刘姑娘。”
听着声音是个年轻男子,既然知晓他们身份还出声拦车的定然是有事,邓玉吩咐虎一停了马车。
马车虽是停了。车帘却未曾被掀起,邓玉坐在车厢之内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在外恭声道:“下官姓孙名泽,乃是孙家之人,亦是这益州新任太守。奉主子之命迎接公子与姑娘。”
那孙泽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姑娘与小官曾在主子的书房见过一面的。”
刘萱一听不由想起,她第一次去李澈的书房,他曾对书房内十几个年轻官员道:“她便是了,见过吧。”
如今看来,这孙泽便在那十几个年轻官员之中了。
只是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曾明白李澈那番话的意思。
刘萱看向邓玉,等着他拿主意。
邓玉冷哼一声:“你家主子就只是让你来接她与爷?难道没有其他的吩咐?”
“什么事都瞒不过公子。”孙泽在马车外道:“主子还让小官带句话给公子,若是不想悲剧重演,公子应当知晓该如何办。”
刘萱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直觉的便向邓玉看去,却见他面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沉重之色。
刘萱见他这番神态,心中莫名就开始有些慌乱。
半响之后邓玉才神色复杂的看了刘萱一眼,伸手将面具戴上朝外吩咐道:“前面带路!”
外间传来孙泽的应声,不多时马车又开始行驶了起来。
刘萱本以为孙泽会带他们去太守府安置,却未曾想到马车竟然穿城而过。又往郊外行驶。
马车一路前行,直往郊外一处山头而去。
马车终于在一处山间别院停了下来,这别院看上去一切都是新置的,想必建成不超过一年。
刘萱跟在邓玉身后下了马车,终于瞧见了引着他们前来的孙泽,刘萱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有些眼熟,看来他定是在那些官员之中了。
孙泽上前一步笑着对刘萱道:“刘姑娘对这处可还满意?”
刘萱有些不大明白他为何独独问她满意与否,但她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此处典雅别致,自是满意的。”
孙泽微微一笑有着几分谦逊:“这宅子是去年下官上任之时。奉主子之命修建的,为的便是有一日姑娘归来之时有个歇脚的地方。”
刘萱闻言沉默不语,她不曾想到李澈竟然会特意下令修建一处宅子,只为让她有朝一日归来。能够有个安置之处,她更未曾想到李澈早就将她的心思看透猜透。
孙泽显然也没有指望刘萱回话,他指着别院后山外道:“姑娘的故人便葬在那处,姑娘若是前去祭拜,可由别院后门而去。”
刘萱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她终于明白李澈为何会下令在此处建一所别院。
孙泽见她发愣也未曾唤她。指引着目光复杂的邓玉朝院中走去。
刘萱愣神也仅是一会儿罢了,她回过神来朝邓玉微微一笑,而后与他一同进了别院。
一进别院刘萱便发觉其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原来这里是按照李澈曾借宿的那间院子修建的,刘萱默不吭声的朝里走着,瞧着这熟悉的格局以及这熟悉的一草一木。
孙泽将刘萱与邓玉领到后院便告辞走了。
别院内打整的十分干净,物什也是一应俱全,显然这里有人长期打扫,刘萱与邓玉寻了一间院子住下,倒不是二人非要住一所院子,而是这别院之内仅有一处院子罢了。
院子虽然只有一处,但却十分大,里间主屋便有三间,耳房更是有好几处,他们这些人住着也是绰绰有余。
秋菊与大龙等人忙着安置,刘萱便去寻了邓玉,让他与自己一同前去祭拜红苕。
听闻二人要前去祭拜,大龙从耳房之中拿出一些纸钱蜡烛香案来:“这些都是耳房备下的,我随爷和姑娘一同去吧。”
安置的人手已经足够,刘萱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大龙手上的纸钱,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别院的后门,便是一条小径,小径蜿蜒而下入了山谷,而后又盘旋而上来到另一处山坡,山坡之上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坟墓。
这坟墓虽是孤零零的矗立着,但四周打扫的非常干净,坟头之上也未曾有一根杂草。显然是有人照看的。
邓玉一眼便瞧见了墓碑之上的落款,微有些讶异:“龙一?”
刘萱在墓前跪坐下来,声音有些低沉:“嗯,李澈当初是想龙一收了她的。”
她回头朝邓玉笑了笑道:“这便是红苕。她是我三岁之时祖父买给我的丫鬟,虽是丫鬟之名,与我却比亲姐妹还亲,我们有段时间同吃同宿,若不是后来大了。她非要恪守主仆之道,我定会与她结拜姐妹的。”
邓玉闻言取了面具在她身边蹲下,接过大龙递上的纸钱,一张一张丢进火堆之中:“你切莫太多伤怀,她与你的事情爷也知晓,想必她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为她歉疚。”
刘萱一边焚烧着纸钱,一边低低应了一声:“她以命换我,可她却不知即便是她不护我,我也是不会有事的,她死的不值。”
一句不值。道尽她心中怨愤,也道尽了她的歉疚和委屈,邓玉闻言深深看向她:“这世间之事永无定数,你所认为的不一定便是真的,值与不值并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由付出的人说了算,便如红苕一般,她觉得值便够了。”
刘萱半垂了眸子:“我终是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邓玉却是知晓的。他沉默半响忽然道:“若是我,在那般的情况下定会直接将你掳走,可是他不同,他一直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他三岁为储,学的的第一句话便是弃情绝爱,你已是异数。”
其实刘萱心中又何尝不知李澈对她,已是一退再退,可她终是无法释怀,红苕也好胡管家也罢。刘家的种种血案她与他都是罪魁祸首,让她放下,让她释怀,她做不到。
但她有些奇怪:“你为何会帮他说话?”
邓玉闻言微楞,而后皱了眉头:“爷要赢他也是堂堂正正,该如何便是如何,爷岂是那种背后伤人的小人。”
刘萱挑了挑眉:“不知是谁,当初特意提醒我,乃是龙一故意放走了佘幻雪。”
邓玉闻言面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那时爷不是还未对你……”
他话头突然一顿,眸子又垂了半分:“爷那时是怕你被人骗了!”
他说完抬眼看了一眼刘萱,正色道:“其实这事你真不能怪他。”
刘萱顿时诧异:“为何?”
邓玉叹了口气道:“你该知晓他国事繁忙,能让他亲自出京追拿的必是实力斐然的,那佘幻雪与她的师兄顾荣,背后一直有一势力在暗暗帮助他们。他们手中的好手便是他的虎组全部出动也未必能拿的下,尤其是那顾荣武功更是在龙一之上。”
说到这里刘萱有些明白了:“所以他只能使计逼得佘幻雪出手?”
邓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第一次并非故意放走佘幻雪,而是顾荣以命换命,只是后来他才改了主意,顾荣虽死,佘幻雪背后的势力也折损大半,但她背后之人仍是未知,他只有放了她。他当初想带你走,若是你走了,佘幻雪即使要报仇也是去寻你,可你没有,你留下了,也将祸根留了下来。”
刘萱闻言浑身一震,满目皆是震惊,她似有些回不过神来,喃喃道:“原来……原来,他们竟是我害死的么?”
邓玉见她这番模样似有些不忍,伸手将跪坐在地的她轻揽入怀。
此刻的刘萱太需要一个胸膛可以依靠,一入怀,她便埋进了他的胸膛之中,语声带上了哽咽:“原来,他们竟是我害死的。”
“不是。”邓玉那完美无缺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之上,缓声道:“他们不是你害死的,这一切只是阴差阳错罢了,心冷如他也未曾想到那佘幻雪竟然疯狂至此,否则他不会有将红苕许给龙一的打算,他以为他留下的那些人是可以守住你,和你所在乎的,但他错估了佘幻雪的疯狂,那时他只能守住你了。”
刘萱闻言不语,但那低低的啜泣与哽咽还是让邓玉微微皱了眉,他柔声道:“你不必自责,你初见那佘幻雪时并不知晓她的身份,更不知晓她的疯狂与实力,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他说完低低叹息一声,伸手抚上她的秀发,顺着发丝轻抚而下,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想抚平的似乎不是她的发丝,而是她心中的伤。
半响之后刘萱终于哽咽着开了口:“他们……他们可会恨我?”
“不会。”邓玉答的果断:“怨都未曾有过,又怎会恨。”
是啊,他们是那般信任她爱护她,对她从未有过怨,便是红苕也是为救她而死,这样的他们又如何会恨她呢?
她终是想明白了,也想通了,原先心头的那根刺也不那般痛了,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红肿着双眼轻声问道:“你怎的突然帮你他说起话来?”
邓玉微微一愣,双眼看向远方,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片刻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语声黯然:“这是我与他幼时的约定,若有一日,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刘萱没有问他,为何他与李澈幼时便有了这般奇怪的约定,也未曾问他那般悲剧到底是何,瞧着他那黯然的神色,她便知晓,这时乃是他与李澈共有的秘密,也是他们二人不能让人触碰的痛楚。
刘萱离开的邓玉的怀抱,艰难的朝他笑了笑:“难得来见红苕,还是说些开心的事情吧。”
邓玉收回目光,看着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其实刘萱有很多心里话想同红苕说,她想同她说说自己的痛和歉疚,也想同她说说自己的挣扎,更想同她说说,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心底关于李澈和邓玉的想法。
她想同红苕说很多很多,可最后话到了嘴边只化成了一句:“我会好好活着,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红苕为她而死,为的不是她的愧疚,为的是她活得开心,否则红苕不会临死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幸福。
她该幸福的,她也会幸福的,就像红苕所希望的那样。
刘萱默默在红苕墓前跪坐了很久,她虽未曾开口,却在心中早已把想说的都说了,她跪坐在那边,邓玉便默默的半蹲着往香火堆里焚烧着纸钱。
跳动的火光映照了他绝色倾城的容颜。
直到天色渐暗,刘萱这才起身笑着对邓玉道:“我们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158章:有了决断
回了别院用饭之时,刘萱想了想对邓玉道:“半年之期是否只剩下了一月半?”
邓玉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刘萱半垂了眸子道:“既然所剩时日不多,明日你陪我去见过胡管家与刘家众人,我们便启程回京吧。”
邓玉张了张口微有些犹豫着低声问道:“你是否已经有了决断?”
刘萱闻言抬头看他,一入眼的便是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她轻叹了口气:“目前还未曾有,但是总该有的不是么?我想也该是时候回去做个了断了,义父义母那边此刻定然受了我的连累,我总不能永远这般任性下去。”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邓玉点了点头:“好。”
回到别院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刘萱便与邓玉一同去了原来一品香所在之地,准备祭拜胡管家。
刘萱原本以为出了那样的事情,那一品香原来所在之地定是萧条无比,可来到地方一瞧却愣住了,大街之上不但没有丝毫萧索之意,反而繁荣更胜以往,那一品香的旧址之上,更是新建了栋三层酒楼,这酒楼的样式竟与一品香一模一样!
看到那酒楼的一瞬,刘萱有些恍惚,若不是酒楼门匾之上的胡记二字,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回到了从前。
邓玉见她愣愣出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那牌匾之上落款的柳枝青三字,心中已经了然。他轻声问道:“可还要进去瞧瞧?”
刘萱回神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必了,我们回去吧。”
落款的柳枝青三字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已经不需要去看了。
回去的路上刘萱一度沉默,邓玉戴着面具看着车外,也不知在想什么,两人沉默着大龙他们也不敢开口,只默默赶着马车一路回了別苑。
下车之时邓玉才开口问道:“明日是否起程?”
刘萱抬头看他心中有了决断,她朝着邓玉露出一个微笑来:“嗯。回吧。”
瞧着她的笑容,邓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虽然面具遮面看不出神情,但他的语声都透出一丝欢喜来:“好。”
刘萱笑着白了他一眼。抬脚步入院内。
第二日一早,刘萱与邓玉便起程了,孙泽不知从何处听了消息,早早在城门等着,见了刘萱便问了一句:“主子的歉意。姑娘可曾看到?”
刘萱半垂了眸子点点头:“可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并不是这些。”
是的,她与李澈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些,当初她便打算带着这根刺与他在一起的,她与他的问题,乃是他的身份以及那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
不管李澈是为何娶了吴颖与曹莹,那孩子总是在的,他的身份也是不会变的,而她以为她能忍的,她能放弃的。最终她都做不到。
所以,她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她不能再拖着邓玉,辱了他那般高洁的男子,与他高贵的心和情,她也不能再对李澈有所期盼与希翼,她的命是由刘家那么多人换来的,她要过的幸福才对得起以命相护的红苕,才对得起疼爱她的胡管家以及刘家众人。
她已经有了决断。
孙泽见她如此,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珍重。”
马车渐渐驶离了益州。瞧着渐行渐远的益州城门,刘萱在心中默默道别,别的不仅仅是过去,还有她初次萌动的情。
路过蓉城之时。刘萱去与江小公子道别,江小公子不曾想她竟然这么快便返回了,见到她时掩不住一脸讶色,刘萱笑着道:“我回京了,只怕这一别只得待你进京之时才能相见了。”
江小公子收起讶色也扬起一个笑容来:“待我回京之时,你可要尽地主之谊。说起来你与我泛舟之约还未曾履行。”
“不会忘的。”刘萱看着他叹气:“蜀地总归是我的故里,或许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希望回来之时瞧见的是一个清平繁荣的蜀地。”
江小公子闻言郑重点头承诺:“你会瞧见的。”
两人聊完,刘萱便告辞了,江小公子将他们一直送到城外,看着刘萱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他长长叹了口气。
一旁小厮见他叹气,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当初叫你别收回庚帖,如今后悔也是无用啦!”
江小公子抬手就朝那小厮头上敲去:“你懂什么?少爷我不是为自己叹气,是为我的主子叹气!”
小厮捂着被敲痛的脑袋怨念的看着他,江小公子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回去了,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家少爷处理。”
小厮点了点头,嘟着嘴随他往城内走,走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道:“少爷,你让我盯着那城外乡下的刘家,可那刘家前几日便离开了蓉城,这可如何是好?”
江小公子闻言脚下便是一顿,他回头皱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的今日才说?可知道那刘家一家子去了何处?”
小厮摇了摇头有些委屈道:“少爷又未曾说那刘家有多重要,我以为你不过是念及同乡之情罢了,那一家子好像出了蜀地,至于去了哪我真的不知了。”
江小公子立在当场一时无言,半响之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事怨不得你,他们既然出了蜀地,这事我便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身继续朝太守府走去。
回京的路如同当初进京的路线一般,先由蜀地前往汉中,再由汉中走水路到汉阳,然后一路顺江而下前往杭州,最后再由杭州乘船到达京城。
只是这次回京的路上并未遇到如陈良、许易辉这般有趣的人,亦或是因为刘萱心中有事,所以这一路十分平静。
众人顺风顺水的不到一月便到了杭州,刘萱早在汉阳之时便跟邓玉提过,要在杭州多呆些时日,邓玉知晓她是为了见陈良与许易辉,本来是不大愿的,但不知为何,后来竟主动提及让她去见一见。
刘萱满面狐疑的瞧着他。直瞧的邓玉偏过脸去不再迎着她的目光,他轻咳一声道:“爷又并非是那般不讲理之人,说起来那陈良也算是帮了爷的,再者他与你又多有往来。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上一见。”
刘萱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是么?”
邓玉点头:“自然是的,爷这便让大龙去递拜帖。”
刘萱并不知晓邓玉为何转变了态度,不过这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的心中虽有了决断。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比如她曾答应过李澈,竭尽所能充盈国库。
此次见陈良,一是叙旧,二是表达谢意,三便是为了她与陈良合作的丝绸一事,陈良曾言今年春季第一批丝绸便会产出,她并不在京也未曾与肖公钱通联络,也不知晓这事到底进行的如何了,虽然只要有肖公在。她过不过问都没多大差别,但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她的责任,除非李澈收回那些,否则不亲眼看看总归是没法放心的。
此次刘萱与邓玉仍是住在金琴阁,入住后的当晚,邓玉便让大龙去了陈氏送了拜帖,不到半个时辰大龙便带回了消息,他回禀道:“陈公子接了拜帖,说是不敢劳烦爷与姑娘上门,他将明日前来此处拜访爷与姑娘。”
刘萱明白陈良这话的意思。如今陈氏已是李澈那边的人,而眼下她与邓玉私奔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她与邓玉的身份尴尬,若是前往陈氏老宅必定显得陈氏立场不定。陈良前来拜访,便只是陈良与她的私交,与陈氏无关。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而邓玉却显出一抹失望来,他轻哼一声:“爷倒要看看他能藏到何时。”
听闻这话,刘萱终忍不住问道:“他到底做了何事。让你如此在意?”
邓玉看了看她却是不答,只是又哼了哼道:“这事还是你自己问他的好,免得说爷污蔑了他。”
他不答刘萱便没有再问,瞧着邓玉的态度,这事也并非什么能够影响她与陈良合作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刘萱与邓玉刚刚用完早点,大龙便禀告陈良到了,刘萱闻言面上一喜,急忙让大龙将陈良引进来,大龙瞧瞧抬头看向自己主子,见他面色如常这才应声退下,去引陈良了。
陈良来到院中恭恭敬敬的给邓玉行了一礼:“陈良见过世子。”
邓玉哼了哼表示见过,陈良这才看向刘萱笑道:“刘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刘萱笑着点头:“自京城一别已有大半载,期间多是我劳烦你,此次路过杭州便特意多留些时日,正好当面道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陈良笑着道:“再者你我乃是好友,就更不必言谢了。”
刘萱见他这么说,便笑着点头:“既然如此我便不同你客气了。”
她示意陈良入座,待陈良坐下,秋菊奉上茶之后才道:“即便你不用道谢,但许公子我还是要当面谢上一谢的,不如明日寻一酒楼由我做东,你我还有许公子聚上一聚。”
陈良正欲道好,却听得一旁的邓玉一声冷哼:“爷呢?”
陈良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刘萱,等待她拿主意。
接收到陈良的目光,刘萱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眼看向邓玉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我们乃是好友相聚,你若去了,陈公子与许公子定是不太自在的,你若不放心,让大龙大虎跟着我一同前去便是。”
邓玉闻言哼了哼不置可否,见他这般模样刘萱便当他是答应了,当下决定不再理他。
她转眼看向陈良道:“我此次在杭州停留,除了想与你和许公子道谢外,便是为了杭丝一事。去年你曾说今年春季便有第一批杭丝产出,只是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虽未曾与你联络,但一直是记挂着的,不知如今那第一批杭丝如何了?”
刘萱与邓玉之间若有似无的亲昵,陈良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他微微一笑为刘萱解释道:“第一批杭丝已经在三个月前便送往了京城,你不在的期间都是肖公与我联络,肖公在你我合作的基础之上又扩大了杭丝的产出,如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你若有空,改日我带你去看看。”
刘萱摇了摇头:“不必了,肖公与你办事自然是稳妥的,这一路行来,我瞧见杭丝已经在各地盛行,本欲与你谈谈扩大规模一事,却不曾想你与肖公已然在做了,既然如此我便无甚可担心的。”
她转念一想又道:“虽然如今我们已经自产杭丝,但也不能亏待了其他的商户,尤其是殷家,当初他们能够不顾行情,低价将杭丝卖与我,虽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之上,但这份恩情我却是不能忘的。”
陈良听闻刘萱提及殷家,面上露出一丝不大自然的神色来,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嗯,这事我自然醒得。”
他那抹不自然的神色,虽然掩藏的极好,但刘萱还是瞧了出来,她微有些担心的问道:“我瞧你面色有异,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萱这么一问,陈良的面色便更加不自然了,他微有些踌躇,半响之后才低低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殷实有个女儿名为殷若?”
刘萱点了点头,殷若她自然是记得的,想当初她还曾与殷若为了陈良一诺,而比试过,在她的印象之中,那殷若性子活泼倒也是个好相与的,而且文采也是斐然。
只是她有些不大明白,陈良为何好端端的提起殷若来。
见她疑惑,陈良轻咳一声道:“后日我带她前来拜访,你自然便知晓了。”
刘萱点头应下,又与陈良闲聊了片刻,陈良这才起身离去。
陈良一走,刘萱便瞧着邓玉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道:“你先前说的陈良藏着的事,可是与那殷若有关?”
邓玉取了面具挑了挑眉,偏头轻哼一声道:“算他识相。”
刘萱瞧着他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这不过是他的私事罢了,就算是藏着掖着,也是有他的考虑,陈良并非那般品行不端之人。”
对于这话邓玉似乎有些不大赞同,他看向刘萱轻哼:“这话只怕言之过早,待后日你见到殷若再下评断不迟。”(未完待续。)
ps: 说洗白太单薄的,请回头看一下红苕死的那章,我从发文到现在没改过一个字。
四个暗卫,一个龙一,龙一有命在身不得杀了佘幻雪,虎一四人分身乏术。
说放了佘幻雪不对的,请问身为一国太子,在对一个见面不过月余,又不肯跟了他的女人,他要如何做?他做的已经够好了,他可以不问的,他也可以直接掳人的。还有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一开始佘幻雪就是女主带回刘宅的,是佘幻雪一开始就挑上了女主,没有太子,佘幻雪一样会杀了女主取而代之,女主当时只有刘家人知道,而佘幻雪为了躲命要个身份,她完全可以取而代之的。那是后文才讲到的,但是我实在忍不住要剧透了!!!
还有,邓玉党们可以准备大婚了~~~
第159章:未婚先孕(月票50加更)
刘萱本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陈良与邓玉皆说后日见了殷若便知晓原委,她便不再过问了。
因着秋菊与冬梅乃是女子,出门不便,她便让大狼去寻了一间雅致的酒楼定下雅间,而后又让大狼将会面的时间地点告知了陈良,按理她该给陈良和许易辉递上邀帖的,但有了昨日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由陈良邀许易辉出来比较妥当。
第二日刘萱特意早早便到了酒楼定好的雅间内等着,由于她来的较早,便将这酒楼细细打量了一番。
此处酒楼名为旺福楼,据大狼所说乃是杭州最好的酒楼,可刘萱看了许久也未曾发觉这酒楼有任何特别之处,故而未等陈良与许易辉到,便点了些招牌的食物尝了尝。
旺福楼的招牌食物均是些杭州小食,刘萱尝过之后才终于明白了此楼为何会被称为杭州第一,原因无它,乃是因为此处小食风味绝佳。
刘萱这一路行来,原本心中有了些打算,可尝过这旺福楼的小食之后却有些犹豫了,她本是想在杭州再开一家一品香,或许不仅仅是杭州,她甚至有在各地都开一家一品香的打算,可今日尝到这旺福楼的小食,她却发现这个想法是有些难度的。
各地风俗文化不同,口味也不尽相同,若没有适合当地人口味的饭菜,即便一品香再好,这生意也好不起来。
正当刘萱为一品香落户杭州一事伤脑筋的时候,陈良与许易辉结伴来了。
一年多的时间未见许易辉,刘萱发觉他似乎又稳健成熟了不少,与他见过礼后刘萱便笑着道:“一年多的时间未见,许公子越发沉稳了。”
许易辉刚刚落座便听得刘萱这一声夸奖,当下有些敛色,一旁的陈良笑着对刘萱道:“刘姑娘果然目光如炬,许兄如今是定了亲了,待许太守回京赴任之后便要大婚,自然是更加沉稳了。”
许易辉听得陈良打趣。当下有些无奈:“莫说我了,便是你……”说到一半他却想到了什么,轻咳一声将余下的话掩去,转眼看向刘萱道:“船上一别已有一年多。想想还真是时光如梭。”
许易辉话说了一半突然掩去,刘萱自然是发觉了,她眸色动了动点头笑道:“正是如此,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有余,既然许太守即将进京赴任。想必日后你我相见便不会如今日这般麻烦了。”
许易辉点头:“正是此理。”
今日刘萱邀许易辉与陈良前来,目的便是为了道谢,若不是许易辉求得许太守出面,杭丝商会一事也不会如此顺利,她的计划也不会成功,她当下让秋菊与冬梅为许易辉和陈良斟酒,而后举起茶盏道:“虽说朋友之间无需言谢,但这杯我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敬二位的,只是我酒量实在太过浅薄,只能以茶代酒敬过二位。”
陈良与许易辉见她郑重。当下也端起酒杯,三人互相敬过而后一饮而尽。
有了开头接下来气氛与话题便多了许多,三人聊了聊相识之事,均是一脸笑意,刘萱一边以茶代酒敬过二人,一边心中暗自感慨,有些事情有些机缘当真是妙不可言的,若非当初李澈让她自己上京,若非她一时好奇盯着许易辉与陈良下棋,若非她心念一动赢了陈良一诺。她也不会得到陈良与许易辉这般的好友。
若非有陈良与许易辉,她就算再也有想法,也必定是行走艰难。
对于许易辉与陈良,刘萱是真心感谢的。今日这顿饭也是诚心诚意相邀道谢,不管将来如何,她对陈良与许易辉也只有一个谢字。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用饭之后,陈良和许易辉二人还各自与刘萱对弈了一局,只是这结果仍是以他二人的惨败而告终。
三人的宴席一直到傍晚才停。临走之时刘萱将自己想在杭州开一家一品香的想法说了,陈良对此颇有兴趣,愿意参上一股。
刘萱却不要陈良的银子,她笑着道:“眼下银子我是不缺的,缺的是人和力,不如我出银子你负责出人和力,盈利了咱们五五分成。”
陈良还想再说什么,但刘萱态度坚决,陈良想了想也只得点头依了她。
刘萱微微一笑:“此事你与肖公商谈便是,具体如何操作,便由你们来决定,我只负责出些点子。”
事情便这般定下了,陈良与刘萱约好明日带殷若前去金琴阁拜访,而后便与许易辉一同离去。
刘萱回到住处的时候邓玉正在院中用饭,瞧见她回来,邓玉轻轻哼了一声:“吃个饭能吃了一日。”
刘萱笑着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道:“怎的?等久了?”
邓玉闻言端着碗的手便是一顿,绝代风华的脸上竟泛上了一丝淡淡的红霞,他微微偏头一手掩唇轻咳一声,有些不大自然道:“谁说爷等了你,爷这一日忙碌的很!”
“爷这一日确实忙碌。”一旁的冥二撇了撇嘴道:“也不过是问我了三次姑娘的行踪,到院门口看了五次姑娘是否回来,低声嘀咕了八次姑娘去了太久。”
刘萱闻言噗嗤一笑,冥二的拆台让邓玉顿时恼羞成怒,脸上的红霞更甚,他一拍桌子朝冥二吼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拆爷的台!”
冥二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想起来今儿个还有些事情没做,爷,属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邓玉点头,唰的一下便消失了无影无踪。
四周顿时寂静了下来,邓玉脸上还带着红霞,就连耳朵也微微有些泛红,他轻咳一声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偏头便瞧见刘萱满含笑意的模样,他微微一愣而后便朝刘萱吼道:“冥二胡说的听到没?爷才没有一天都念叨着你!”
“是是是,冥二胡说的。”刘萱从善如流的点头:“你没有一天都念叨我。”
她虽这么说着,可嘴角的笑容满面的笑意却显然不这么认为,邓玉见状更加羞恼,他指着刘萱气恼道:“你!”
可是他‘你’了半天也没了下文。
刘萱瞧着他那风华绝代的脸上露出的气恼神色,笑着道:“好了好了,再不用饭这饭菜可就凉了。我虽然已经用过,但还是可以陪着你的。”
邓玉听了这话偏头哼了哼,脸上的羞恼神色顿时去了不少,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刘萱。这才举箸开始用饭。
陪着邓玉用完饭后刘萱便回了房,这一日她虽未曾饮酒,但喝了一天的茶水也着实有些肚胀,沐浴之后她便懒懒的躺在床上看书,看了没多久便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然后沉沉睡去。
因为知晓今日陈良要带着殷若前来,故而刘萱特意起了早些,经过昨日她心中大概明白了些,只是见到殷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让刘萱大吃一惊的不是殷若那丰盈的体态,也不是她显得成熟有韵味的脸庞,让刘萱大吃一惊的是她手中抱着的婴儿!
刘萱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殷若怀里熟睡的婴儿,又看了看她如今丰盈的体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再一看陈良微微显得尴尬的模样。刘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倒是殷若反而落落大方的抱着孩子朝刘萱行了一礼:“刘姐姐,许久不见了。”
刘萱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急忙招呼她入座,待她在身边坐下,忍不住朝她怀中的孩子看去,那孩子粉粉的一团,正嘟着小嘴面色红润的睡的正香,看着这一团小人,刘萱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她柔声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像你多些。”
殷若笑着点头:“正是呢,你瞧她的眼睛和小嘴,简直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刘萱听她这般说,特意看了看她的眉眼。连连点头:“果然像极了你,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多大了?可起了名儿?”
“是个小姑娘。”殷若笑着开口:“今儿个正好满月,名字还没取,只有个小名叫月月。”
“月月,皎洁如月清雅怡人。是个好名字。”刘萱瞧着那肉嘟嘟的小人,一颗心都融化了,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月月的小脸,感受着只有婴儿才有的滑嫩肌肤。
正当她摸上月月的小脸之时,月月不知梦里梦到了什么,竟然嗤嗤笑了起来,那可爱的模样让刘萱瞬间也跟着扬起了笑容。
殷若瞧着月月的笑颜也跟着笑了:“刘姐姐,月月很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抱抱她?”
刘萱一愣面上露出一抹喜色来,她微带着犹豫看向殷若道:“可以么?我还未曾抱过孩子,她这么小小的一团,我怕伤着她。”
“不会的。”殷若伸出手去将月月递向刘萱:“姐姐你像我这般抱着便可以了。”
刘萱小心翼翼的接过月月,一入手她才知道这小小的人儿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柔软,她有些无措的抱着这软软的小人儿,紧张的连身子都变的僵硬起来。
一旁的邓玉瞧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轻哼,若不是他带着面具,刘萱定能瞧见他脸上的不屑来。
然而此刻的刘萱整个身心都放在了怀中的小人儿身上,她僵硬的调整着姿势,不断的问着殷若:“这样可对?”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殷若忍不住笑了:“姐姐不必紧张,这般抱着便极好。”
听了殷若的话,刘萱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怀中的月月满心满眼皆是笑意,一旁的陈良瞧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然而他笑过之后却是面色凝重,他犹豫半响开口道:“实不相瞒,此次我带着殷若与孩子来,是有一事想要求世子。”
邓玉闻言并不开腔,刘萱听了陈良的话终于将目光从月月身上转移了开来,她见邓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陈良与殷若皆是我的好友,再者你先前不是曾言陈良也算是相助过你么?你且听听他所求何事,再下定论不迟。”
邓玉闻言又是一声冷哼,语声微有不屑:“未婚生子已成杭州笑柄,现在才想要娶她过门为妻,早干嘛去了!”
陈良闻言面上顿时就是一片尴尬之色,一旁的殷若也是羞红了脸,刘萱面上也是尴尬不已,她看见月月之时虽然已经猜到几分,可如今听邓玉这般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的,她轻咳一声掩去尴尬之色道:“先前之事多说无益,还是想想今后如何才是正紧。”
她这是在为陈良和殷若说情了,邓玉微微冷哼,显然仍是有些不屑的,陈良满面羞愧之色朝邓玉道:“在下知晓世子洁身自爱,定是不屑我这等行了龌龊之事的,只是眼下我已知错,这孩子与殷若也不能长久留在陈宅之外,还劳烦世子看在往日情分,看在刘姑娘的面上,帮在下这一次。”
邓玉见他这般说,不屑之色送算是淡去不少,他看了看陈良道:“为妻已是不可能,陈氏乃是百年世家,门风重于一切,你做出此等之事,即便是爷出面也断不可能允你娶她为妻。”
听闻邓玉这般说陈良面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来,他带着歉意与内疚的看向殷若道:“都是我的错,若我早些想明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殷若看着他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怎能怪你。”
她说完转眼看向邓玉,微带恳求:“做不做妻我不在意,只要能陪在陈郎身旁,只要月月能够有父亲,只要她将来不被人耻笑,我愿意入陈府为妾,何况已我的身份,即便不曾未婚生子,嫁给陈郎也是不够的,还求世子相助。”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殷若与陈良想的通,可她却是想不通的,如今来看陈良与殷若显然已是两情相悦,何况她怀中的月月又是这般可爱,她实在不忍月月最终落得个庶女的身份,将来受尽他人耻笑,她若未曾遇到未曾见到便也罢了,可如今见到,她怎忍心?(未完待续。)
第160章:用情至此
刘萱忍不住开口道:“殷妹妹虽是愿委身为妾,但你可曾想过,即便将来有陈良相护,你终究只是一个妾室,而月月也终究是个庶女,这样的身份,再加上这样出身,必定将来遭人非议耻笑,为今之计只有你入了陈府嫁与陈良为妻,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才能为月月的将来谋划一二。”
殷若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她低了头半垂了眸子低声道:“我知晓姐姐是为了我和月月好,只是大错已经酿成,我已然成了杭州城的笑柄,再者正如世子所言,陈氏乃是百年世家,我若出身高贵倒也罢了,可我乃是商户之女如今又声名狼藉,想嫁与陈郎为妻,无异于痴人说梦。”
殷若说的都是事实,刘萱也无力反驳,论起出身自己更低,若不是李澈……
刘萱微微摇了摇头,将万般思绪都抛之脑后,她看向邓玉道:“当真毫无办法?”
邓玉并未回答,一旁的陈良长叹一声:“说来说去,万般皆是我的过错,若儿你放心,即便你入府为妾,我誓不娶妻这府中便无人能大的过你去。”
誓不娶妻这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却是极不可能,就算陈良愿意,陈氏一族也决不会容忍他不娶,哪怕娶回来当个摆设,这妻也定是要有的,何况陈良乃是陈氏下任继承者,若他一意孤行,轻则失去继承者的身份,重则只怕会被逐出陈家。
若是换了旁人说这话,刘萱定然嗤之以鼻,但陈良的品性她是知晓的,陈良既然说了这话。必然是真心这般想的,不管结果如何,他这话便代表了他此刻的心意。
殷若闻言面上一喜,她抬头看向陈良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虽然未曾说话,但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二人如此郎情妾意的模样,让刘萱很是不解。既然都是有情。怎的会走到今日这般困境之地。
许是二人那番模样让邓玉有些哑然了,他看了看二人轻咳一声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陈良与殷若闻言立刻抬头朝他望去,陈良一脸恳求之色道:“世子有何法子不妨直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做到!”
殷若也在一旁恳求:“还劳烦世子告知,解我二人困境。”
面对二人的恳求,邓玉却是半响也不开口,只是淡淡看了看刘萱。
刘萱见状起身道:“你们在此说话。我带着月月去房中坐坐,虽是秋季。这太阳还是挺热的。”
说完她便抱着月月,带着跟随来的奶娘朝自己小楼走去。
一路上楼回了自己的卧房,外间阳光正好,刘萱抱着月月在窗前坐下。发觉屋中阴凉之处还是有些凉的,便让冬梅将窗户打开,她抱着月月懒懒的晒着太阳。看着月月胖嘟嘟的小脸,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外间隐隐有谈话声传来。刘萱并没有在意,邓玉既然有意支开她,想必那点子是不想让她知晓的,对她而言什么点子并不重要,重要的结果是好的便成。
正当她看着月月发笑的时候,原本怀中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醒了,睁开大大黑亮亮的眸子,瞧见是刘萱也不怕生,反而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刘萱瞧见心下更喜,轻声笑着逗弄道:“月月,月月……”
月月仿佛听懂了她的唤声一般,笑的更加灿烂了,甚至还发出了咯咯的轻笑声。
一旁的秋菊与冬梅也凑上前来欢喜的瞧着,月月也不怕生,瞧瞧冬梅又瞧瞧秋菊,仍是笑脸。
秋菊忍不住叹道:“月月好乖巧,小姐不如认作义女算了。”
刘萱闻言心中一动,虽然知晓这事秋菊只是胡乱说说,但还是忍不住打趣起来,她冲着月月道:“来,叫声娘来听听。”
她这么一说,秋菊与冬梅也打趣起来,一左一右逗弄到:“来月月,叫声娘。”
月月不过一个月大,哪里会说这些,她许是感觉到刘萱等人的善意逗弄,笑的越发欢快起来,见她笑了,秋菊与冬梅更加起劲,秋菊一个劲的逗弄到:“小月月,快叫小姐一声娘来听听,她都等不及了。”
冬梅也一个劲的说着:“叫娘,叫娘。”
屋子里顿时欢声一片,秋菊与冬梅的让月月叫娘的起哄声传出去老远,不仅传到了院中,还传到了金琴阁不远的一辆马车之上。
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揭开,一张如神邸一般的俊颜露了出来,只是他一身玄衣,面色也如衣色一般,四周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他抬眼朝那扇开着的窗户看去,双唇紧紧抿着。
马车旁站着的众人,也瞧见了窗内刘萱抱着孩子逗弄的轻笑模样,听着那起哄叫娘的声音,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龙一与孙逊微有些担忧的朝自家主子看去,这一看却是更加沉默了,自家主子原本就消瘦了不少了面庞,此刻更显出一分冷俊来。
笑声渐歇,李澈放下车帘闭了眼,清冽的声音带了些疲惫,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回去吧。”
一行人默默的又往来时的路走去,一路之上众人皆是沉默,孙逊与龙一皱着眉头骑马在马车旁跟着,二人互看一眼,眸中皆是同样的疑惑:那孩子难道真的是刘萱的不成?
算算日子,刘萱去边关到现在也有了九个月,若是一开始便怀上,到现在产子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一段时间地组一直有刘萱的消息传来,若是她真的有孕,地组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此处,孙逊看向马车低声道:“主子,那孩子定不是刘姑娘的。”
马车内半响没有回应,孙逊骑在马上皱了眉头,自己这话着实显得有些多余了,他能想到的事情主子又怎会想不到。
就在孙逊以为李澈不会回答的时候,李澈却淡淡开了口:“孤知晓。但她显然已有了选择。”
这一句话虽是平静无波,可如孙逊与龙一这样的近臣,如何听不出自家主子平静之下的心痛,主子眼看半年之期快到,特意抛下京中重事前来杭州,他虽然未说,但孙逊与龙一皆知。主子这一趟来是为了向刘萱解释侧妃与孩子一事。
可是主子来了。瞧见的却是那一幕,虽然知晓孩子不是刘萱与世子的,可这一幕总会让人想起刘萱与世子已有肌肤之亲。主子这大半年来痛,他们瞧的清楚,正是因为瞧的太清楚了,才知晓刘萱到底伤主子有多深。
便是孙逊也开始觉得不值起来。
主子是何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即便是不论身份,单是论样貌论才学论谋略。也是当世顶天立地的男儿,这样的主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会有的,可他偏偏对刘萱动了情。
就算刘萱特别了些,也不值得主子用情至此。
先前那一幕在眼前闪过。正如主子所言刘萱定然是有了决断,否则不会如此从容自在。
或许这样也好,孙逊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或许主子痛到极致伤到极致,便会放下了。
马车又来到了码头。守在码头的虎一等人显然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么快又回来了,他们看着主子下了马车,特意往马车里瞧了瞧,却没有瞧见他们预想之中的人。
虎一看了看面色肃然的孙逊与龙一,将快要问出口的疑惑又咽了下去,默默跟随在龙一身后上了船。
快船又起航了,沿着运河一路朝京城而去,如它来时一般匆匆而过,竟只在码头停留了半个多时辰。
这些事情刘萱当然是不知晓的,她逗弄着怀中的月月,满心满眼皆是这个可爱的小人儿,月月与她们玩耍了一会,突然开始啼哭起来,刘萱顿时手足无措,抱着月月轻轻抖动着,小声而焦急的道:“月月乖,月月乖,不要哭了……”
一旁的奶娘上前看了看,笑着对刘萱道:“小小姐可能是饿了,姑娘还是交给奴婢喂一下吧。”
刘萱闻言恍然大悟,急忙唤奶娘上前,小心的将月月交到了奶娘手中。
奶娘抱着月月来到屋中一角,秋菊为她端过一张凳子,奶娘感激的朝秋菊道了谢,而后背过身去揭了衣服开始喂奶,说来也很奇怪,原本哭啼的月月一下便没了声音。
众人怕打扰了月月,皆是静下声来,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奶娘这才整了衣物起身,她抱着月月来到刘萱面前道:“姑娘,小小姐已经睡了,您可还要抱一抱她?”
刘萱瞧着奶娘怀中睡的正香的月月摇了摇头,她轻声道:“不必了,若是换到我的手中只怕会吵到了她,你抱着便好。”
奶娘笑着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外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冬梅前去开了门,殷若笑着走了进来,刘萱一瞧她的模样便知晓事情只怕是成了,当下笑着道:“恭喜殷妹妹了。”
殷若面上一羞,低头道:“若是没有刘姐姐,我也不会有这般好的结果,我的身份本是不够为陈郎之妻的,更可况我又做了如此不检点之事,姐姐非但不曾嫌弃与我,还让世子相帮,这份恩情殷若没齿难忘。”
说着她便朝刘萱盈盈拜下,刘萱急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我与陈良乃是好友,他帮我良多,再者我与你虽只有短短几日相处,但也算的上是有缘,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无甚可羞愧的,你与他既是两情相悦,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的结局,何况此事我并未出力,你要谢也是谢过世子才是。”
殷若不傻,自然知晓若非刘萱,宁王世子根本不会帮忙,她听了刘萱的话,仍是福了福身表示谢过。
刘萱笑着道:“你太客气了,月月我甚是喜爱,便是冲着月月的面上,我也不忍她将来被人耻笑。”
殷若看了看奶娘怀中的月月,而后看向刘萱笑着道:“能被姐姐喜欢是月月的福分,先前在院中听见你们逗弄于她,我与陈郎便有让月月认姐姐为干娘的想法,不知月月可有这个福分?”
刘萱闻言一喜,双眸都闪出光彩来:“你可是说真的?”
殷若点点头:“自然是真,此乃是我与陈郎共同的心愿,在院中之时也同世子说了。”
刘萱不用想也知晓邓玉会说什么,她当即欣然应下:“好,你们若是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事情便这般定了下来,眼看着已经快要到了中午用饭的时辰,今儿个殷若刚出月子,身子还很虚弱,也需要特定的食物养身,刘萱便没有再留她与陈良,而是亲自与邓玉将他们送至金琴阁的院外。
陈良与殷若走后,邓玉便取了面具看着刘萱挑眉道:“爷如今也是有干女儿的人了。”
刘萱笑着朝他点头:“是了是了,你也算是有了子嗣。”
邓玉见她故意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当下便轻哼了一声:“你为干娘,爷为干爹,即便是为了月月,你也该嫁给爷了。”
刘萱瞧着他那副你上了贼船的模样,扬起了唇角故意不理他,转身朝院中走去。
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怨气,她笑着回头道:“愣着做什么孩子的干爹,没瞧见孩子的干娘肚子饿了么?”
听了这话,邓玉那风华绝代的脸上不禁扬起了一个笑容,整个院子顿时都灿烂起来,大龙秋菊等人被闪了眼,急忙撇开了头去,只有刘萱仍是笑望着他。
邓玉挑了挑眉朝她走来:“是了,该用饭了,饿坏了孩子的干娘,爷上哪再给她找一个去。”
刘萱闻言学着他平日的样子轻哼,转身朝秋菊与冬梅吩咐道:“布饭吧。”
用饭之时刘萱问了问殷若与陈良的事情,听了邓玉的解释,刘萱才知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陈良从京中回来不久之后便去找了殷实谈论杭丝一事,那时杭丝贵如金丝,让殷实贱卖与刘萱,殷实自然是不愿的,陈良便耐心的劝说了一整日,直到晚间用饭之时殷实这才松了口。
陈良一时高兴便多饮了些酒,却不曾想直接醉酒了,见他醉的厉害殷实便让陈良在府中歇下,殷若本就对他心仪,见他醉酒便悄悄去了他的房中,在一旁服侍他。(未完待续)( )
第161章:这样很好
可不知怎的,陈良醉酒之后竟做了糊涂的事,醒来之后却以为是殷若使了计,故而不愿承担责任。
却不曾想那一日殷若竟然有了身孕,殷若满口的委屈却因为陈良的误解而开不了口,殷实是个生意人,他想着攀上陈家便借着这事与陈良纠缠,陈良因为杭丝一事倒也未曾明面上拒绝,一直便这般拖着。
拖着拖着陈良慢慢发现了殷若的好来,也知晓了那晚之事是自己的不对,他对殷若动了情想娶她为妻,可那时候殷若已经快要临盆,他与殷若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俨然成了杭州一大笑柄。
刘萱听完叹了口气:“陈良明白的太晚,不过好在他最终明白了,总算未曾酿成大错,辜负了殷若一片深情。”
邓玉看着她感慨模样,突然开口道:“你明白的也不算太晚。”
刘萱闻言面上便是一红,邓玉言下之意她何尝不知,他是在说她终究没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见刘萱双颊染上了红霞,邓玉微微扬了扬唇角:“你想不想知晓,爷的办法是什么?”
刘萱白了他一眼:“你故意将我支开,又怎会告知于我?不管你的办法是何,只要能让殷若嫁给陈良为妻便成。”
邓玉闻言顿时有些泄气,他叹了口气道:“你若问上一问,求上一求或许爷会告诉你。”
刘萱瞧着他这副模样,听着这话顿时便笑了:“很可惜,我不上当。”
话说到这份上邓玉便不再说什么了,这点子却实不方便告知刘萱的,二人默默用了完饭。便坐在院中品茶,刘萱有午睡的习惯,没过一会便觉得困了,她打个哈欠朝邓玉道:“我回去睡会,也不知晓陈良与殷若的事情需要多久,若是可能倒希望瞧见二人的婚礼再走。”
邓玉闻言眸色变了变,他半垂了眸子道:“如今。你想在杭州呆多久都可以了。”
刘萱闻言一愣。瞧着邓玉半响说不出话来,邓玉见她沉默抬眸朝她看去。
察觉到邓玉的目光,刘萱挤出一个笑容来:“不了。明日我们便起程回京吧,约定的半年之期再不走便迟了。”
邓玉看着她的笑容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刘萱收了笑起身,又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午睡过后咱们接着弈棋,总是输你三子实在让人太不服气。”
邓玉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闻言刘萱便转身朝小楼走去。生怕邓玉不知晓自己有多困一般,边走边道:“怎么会突然这么困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邓玉默默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独坐院中半响不语。
刘萱回到卧房便脱了鞋袜衣物上了床。她闭了眼听着秋菊与冬梅退出房外关了门,房门被关上之后她也未曾睁开眼来,可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如今能做的也仅仅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很困了,或许闭着闭着她便能真的睡着。如同她不去想不去念不去听,或许就能将那个人从心中抹去一般。
她闭着眼心中默念着,邓玉很好,比世上绝大部分男子都要好,这般好的男子对她倾心,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她该好好珍惜的,她也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如此念叨了几遍之后,她原本浮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有了决断便抛开那些不该执着的,何况如今那人也将她放下了。
这样很好,他放手了她自由了,她与他之间并没有闹得不愉快,若干年后,当她真正放下之时想起他来,也只会记得他的宠他的纵,她对他也只会剩下感激。
这样很好……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刘萱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或许先前那般万千想法都是她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想的。
外间响起了秋菊与冬梅的唤起声,刘萱应了一声而后便起了床。
洗漱之后刘萱便打算去找邓玉弈棋,却被秋菊告知邓玉前去了陈氏大宅,而且留了口信让她晚间不必等他用饭。
刘萱点头应下,明日他们便要走了,今日邓玉确实该去处理陈良与殷若的事情,虽然她不知晓邓玉的法子到底为何,但她相信,邓玉自然会将一切处理好的。
晚间刘萱入睡之时邓玉也未曾回来,她想了想陈氏毕竟是百年世家,殷若进门一事定然有些不顺,当下也不再等邓玉,**歇着了。
第二日起床下楼的时候,邓玉已在院中等她用饭,她来到桌旁坐下看向邓玉问道:“昨日何时回来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邓玉点了点头:“有爷出马任那陈老头有多顽固,也只得乖乖点头让那殷若进门,只是那陈老头实在顽固的厉害,直到子时爷才回来。”
刘萱闻言往他碗里夹了一箸小菜,笑着道:“辛苦你了,我代陈良与殷若谢你。”
邓玉挑了挑眉看着她道:“他二人的谢爷不稀罕,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爷定不会管这等闲事,要谢也该是你谢爷才是。”
“是是是。”刘萱无奈点头:“是该我谢谢你。”
邓玉却不打算放过她,他问道:“你要如何谢爷?”
刘萱闻言微愣:“你想要我如何谢你?”
邓玉那完美的双眸紧盯着她,轻声道:“回京之后陪爷进宫讨份赐婚圣旨如何?”
听了这话刘萱彻底愣住了,她看向邓玉的双眸,瞧见了他眼中的认真之色,半响之后她微微垂了眸子低声道了一声:“好。”
邓玉似没想到刘萱这么轻易的便应了,当下面上一喜,他微有些不确定道:“爷说的可是回京之后,与爷一同面圣请旨。”
刘萱抬眸看他,有些无奈:“我耳朵好的很。知晓你说的是什么。”
邓玉听闻瞬间大喜,面上的笑容差点又闪了刘萱的眼,见他如此刘萱急忙道:“快收起你的笑来,我可不想又是几日神智恍惚。”
邓玉点头道好,可面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刘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看他低头开始认真瞧着碗里的粥来。
用完饭后。刘萱与邓玉便上了外间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朝码头走去。
码头之上早有船只在等着,刘萱与邓玉上了船开始往京城而去。
在船上颠簸了七八日,刘萱与邓玉终于回到了京城。
刘萱坐在马车之上看着马车缓缓驶过城门。她心中一时五味陈杂,这是她第二次从码头进京了,只是这一次再没了人拦她马车,让她下车步行。而她的心情也与第一次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开始忐忑起来,虽然知晓她如今已经自由了。可一入了京她还是忍不住开始想念起太子府的那个人来,他有多痛她能够知晓,可他与她之间也只能如此,也仅能如此。
就此别过。那些曾经的爱也好恨与怨也罢,最终都将会淡去,他会君临天下成为千古一帝。他的身边不该有她一般善妒的女子,他不该有她一般声名狼藉的女子影响了他。
他会是个千古明君。他心中装的该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他的宏图大志不该由任何人相阻。
她也不能阻了他。
他以前做的很好,她知晓他娶了曹莹定是因为自己而做的妥协,她也知晓娶吴颖定是他另有打算,她虽无法接受,可也理解。
她若是真的与他在一起,最终只会为难了他,也为难了自己。
她会远远的看着他成为一个万人歌颂的明君,她会看着他迎来百年盛世。一个明君一个千古帝王,是不该儿女情长的,更不该因为一个善妒且声名狼藉的女子而受人诟病。
而她,也会过的很好,得到如邓玉一般的男子倾心相护,她这一生定会过的幸福而满足。
马车终于缓缓驶到了刘府门前,刘府众人早早便得了消息,一大早钱通便带着众仆人在门外候着了,邓玉下了码头便骑上了追风,他将刘萱送至刘府,看着她在下人的簇拥下进了门,这才调转马头朝宁王府而去。
看着这个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宅子,看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刘萱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早已将这个宅子当成了家。
钱通见她驻足一时以为她是哪里不满意,当下问道:“小姐一走大半年,这半年来宅中的物什摆件均与走时一般无二,小姐瞧着可是哪里变了?”
刘萱摇了摇头,看向钱通朝着他道:“大半年不曾回来,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府中你打理的很好,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既要照看一品香,又要打理宅子。”
“钱通不敢当小姐夸奖。”钱通躬身道:“这本是钱通的分内之事。”
刘萱点了点头又对他道:“既然我已经回来,这内宅之事便继续交由秋菊与冬梅打理,你安生照看好一品香便是。我打算再在杭州开一家一品香,只怕届时还需要你前去打理安排一段时日,等那边一切妥当之后你再回来。”
钱通闻言当即点头应下:“多谢小姐信任,不知何时需要我去杭州?”
刘萱闻言便笑了:“看来我的钱大管家似有些等不及了,只是如何杭州的一品香也仅是一个打算而已,真要建成还需要一段时日,需要你前去之时,我再通知于你。”
因为刘萱的戏言,钱通面上露出一丝敛色来,当下低了头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冬梅瞧着他这副模样,笑着打趣道:“钱管家还是个羞涩的性子呢,小姐一时打趣居然还脸红了,也不知平日里是怎么打理一品香的。”
听冬梅这么一说,刘萱便仔细朝钱通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他微红的耳朵。
听着冬梅的打趣之言,再看见刘萱打量的神色,钱通的耳朵越发的红了,一时接不上话来。
他越是羞涩冬梅反倒笑得越是开心,刘萱摆了摆手朝冬梅道:“好了,你就别再笑钱大管家了,若是他真的被你捉弄到不敢回府那该怎么办?”
“小姐说的是。”冬梅笑着点头,而后又朝钱通福了福身道:“我只是有口无心,钱大管家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钱通闻言抬头看向冬梅,这一看却迎上了她笑意盈盈的眸子,当下脸上都飞上了红霞,只尴尬无比的点了点头。
刘萱将他的尴尬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从冬梅脸上扫过,而后抬脚朝自己院中走,边走边吩咐道:“冬梅秋菊,帮我备些礼物,午后我要前往柳府探望义父义母。”
秋菊与冬梅恭声应下:“是小姐。”
刘萱回了院子,又与众家仆说了话,谢过了众人在她不在的日子依旧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后便让钱通与众家仆退下了。
她回了屋中一眼瞧见的便是放在桌上的太子妃嫁衣样式,她默默来到桌旁,将那样式拿在手中缓缓摩挲着,她的眼神微暗,面上一片沉寂。
一旁的秋菊与冬梅瞧见她这副模样,静静的立在她的身后,不敢开口。
半响之后刘萱终回了神,她将嫁衣样式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良久才出声哑然吩咐道:“派个人将这些送回太子府吧。”
说完便不再瞧那样式一眼,缓缓越了过去。
秋菊与冬梅低低应下,秋菊上前取了样式低声道:“奴婢这就送去太子府。”
刘萱没有回头也为曾回答,秋菊拿着样式一时也不知是不是该走,只得默默站着,等着刘萱发话。
刘萱沉默良久,而后长叹一声道:“罢了,放下吧,改日我亲自送去。”
秋菊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虽说她与冬梅如今的主子乃是刘萱,可她们毕竟在狼组中长大,有些东西早就渗入骨髓,说实话,如今这副局面她是有些不敢面对龙统领的。
秋菊将样式默默放下,与冬梅对看一眼,瞬间便是对方与自己是一般心思。
刘萱揉了揉额头似有些疲倦:“你们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府中之事你们也需要时间打理,午后还要去见义父义母,午饭待我唤你们之时再传吧。”(未完待续)
ps:不用再猜也不用纠结。。男主一直是李澈没有变过。。( )
第162章:宁王备礼
秋菊与冬梅闻声应是,双双退出屋子,关上了房门。
待她们走后,刘萱这才回身,来到桌旁坐下,看着那桌上放着的太子妃嫁衣样式,久久不曾回神。
她愣愣的瞧着,眼前闪过与李澈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眼中竟泛起酸涩,渐渐的那嫁衣样式竟模糊起来,直到感觉到脸颊的湿润,刘萱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她竟是如此的不舍,原来她的心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洒脱。
刘萱抬手将脸上的泪拭去,低低唤了一声:“虎一……”
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她的声音似乎还在回荡,她苦涩一笑,她真的自由了。
可为何她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般松了口气呢?她自由了,她该高兴不是么?可心中那抹沉重与悲痛又是为何呢?没有回京之前一切不都是好好的么?她不是能够放下的么?为何回了京之后,却感到无边无际的沉痛呢?
她坐在桌旁任由自己陷入无边的伤痛之中,任由泪水决堤滑落,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如此放纵自己了,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落泪,只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她不想忍着,不想藏着,也不想骗自己。
她伏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将心中的痛,心中的不舍,心中的情都随着泪水释放出来。
屋顶之上的虎一默默的听着屋中传来的痛哭之声,紧紧抿着唇。主子让他最后一次前来刘府,最后一次护她,也吩咐了他无论如何不得现身。
虎一听着那痛苦之声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两人都放不下。为何两人明明两情相悦,为何一个越发沉默,一个痛哭不已,却偏偏要互相放弃,舍弃了彼此呢?
这世间男女情事竟如此折磨人么?
虎一听着哭声,心中暗暗想着,这样的伤这样的痛。他是宁愿孤独一生也决计不愿承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痛哭之声转成了哽咽,虎一闭了眼默叹一声,他该走了。这一次或许他再也不会再在暗中护着这个聪慧的女子了。
他默默透过瓦隙朝屋中看了一眼,而后又将瓦隙合严,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原地。刚回到太子府虎一便遇上了龙一,瞧着龙一这样子定然是早就等着了。龙一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冷脸,他看着虎一问道:“如何?”
虎一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将自己所见所听一一回禀。龙一闻言之后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虎一抬头见龙一似乎若有所思,他微带着犹豫开口问道:“头儿。你说主子与刘姑娘到底是如何想的?为何都那般痛苦,却要忍痛放手呢?”
龙一回神看着一脸疑惑的虎一道:“那刘萱的想法我倒是知晓一些,但主子是如何想的。我却猜不到的。”
他顿了顿又道:“主子的想法你我也不必知晓,只需按着主子的吩咐去办便是。”
见虎一应了声。龙一破天荒的竟叹出一口气来,转身默默走了。
刘萱伏在桌上哭够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缓缓闭了眼,半个多时辰之后,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淡去,她这才睁开眼朝屋外唤道:“来人,传饭。”
端着饭菜进来的是一个并不常见的丫鬟,刘萱见是她不由问道:“秋菊与冬梅呢?”
那丫鬟低声禀道:“秋菊姐与冬梅姐还在账房呢?许是半年多未曾回来,账目有些多了。”
刘萱应了一声表示知晓,待丫鬟布好饭菜之后便开始用了起来。
用完饭后刘萱问了问时辰,先前她在屋中也不知呆了多久,这一问才知晓原来午时都过了,当下让那丫鬟去唤秋菊与冬梅前来,她要先看过为柳父柳母备下的礼物。
丫鬟拎着食盒退下去唤秋菊与冬梅,然而她刚走,外间便有小厮来报说是宁王与宁王世子来了!
刘萱闻言急忙起身,她并未急着出屋子,而是来到梳妆台前先照了照镜子,这一照却发觉自己脸上仍有些痕迹,当下拿起粉饼拍了拍,直到再也瞧不出半点异样,这才转身出门。
仆人早已将宁王和邓玉迎进了府,此刻二人正在正堂用茶,刘萱来到正堂一眼便瞧见了上座的二人,她福身行礼朝宁王道:“刘萱见过宁王。”
宁王看着她唤她起身:“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不用如此多礼,你只要不随着这个逆子唤本王一声老头,本王便心满意足了。”
刘萱被宁王那句一家人弄的有些羞敛,又被他那句老头弄得暗暗想笑,她起身朝宁王道:“王爷放心,萱儿不似世子那般不知礼数。”
宁王闻言顿时便朝邓玉看去:“听见没混小子,儿媳都说你不懂礼数!”
邓玉带着银色面具瞧不见神色,但那火爆的脾气却是十个面具也遮不住的,他朝宁王吼道:“什么叫爷不知礼数?!爷知礼的很,是你不识货!”
宁王闻言挑了挑眉:“是么?说你不知礼数的可不是本王,而是你媳妇!你若不服去质问她便是!”
刘萱本来瞧这二人争吵的有趣,虽然这二人一口一个儿媳,一口一个媳妇的,但她却并无多少羞涩,就当自己是个局外人这般瞧着,却不曾想一眨眼的功夫,这战火便烧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邓玉瞧来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想要无力的解释一下,却见邓玉哼了一声,偏过来头去,竟然是一副怒火遇到了她便偃旗息鼓的模样。
宁王见状哈哈大笑,他看着刘萱道:“好!混小子终于有人能制住了!看住这混小子的任务便交给你了!免得他老是莽撞,做出那等冒险之事!”
邓玉闻言又炸毛:“爷那是战术!战术!爷若不将那耶律青和金逸引出来,如何能大败辽军?!”
“战术?!”宁王重重一哼朝邓玉吼了过去:“你这混小子的战术便是以身犯险,差点连命都交代了?!你知不知晓,你若出事邓家军便群龙无首!李氏王朝便会溃败!到底哪个更重要你分不清么?还好意思在这大言不惭的提战术!”
邓玉闻言也朝宁王吼了过去:“爷现在不是好好的!爷大败辽军活着回来了!爷的战术是对的!”
两个人的吼声几乎将大堂的屋顶给掀了。刘萱本是有些无奈的听着二人吼来吼去,可听到这里她却忍不住插了口:“我到觉得王爷说的较为有理,你此次十分凶险几乎有去无回,身边带着的人全部战死,这样的战术太过莽撞。”
宁王一听顿时便朝邓玉吼道:“听见没,你媳妇儿都说你莽撞!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老子想想!就算不为了老子。也该为了你媳妇儿。为了那位想想!你当你的命是你一个人么?!”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吼些什么的邓玉却突然哑了口,他张了张嘴却又突然闭上了,只哼了哼偏过头去不再作答。
这样的情景实在不符合邓玉的性子。刘萱开始有些好奇,宁王口中的那位是谁。
不过她没有问,该知道的她总将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她问了也没用。但宁王既然今日提了,便证明这事他不打算瞒着她。只是可能时间还未到,他还没有打算现在便说个明白。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宁王轻咳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刘萱,看着她道:“本王知晓你过会要去柳府。柳太傅那个酸腐的必定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今日特意前来便是与你一同前去,有本王在。他就算酸腐也不敢过多苛责于你。”
刘萱心下感激向宁王道谢,说实话她确实有些担心的。毕竟柳父柳母是因为李澈的缘故才收了自己为义女,而自己如今却是这般情况,柳父柳母定然是不高兴的,她甚至有些担忧,害怕因为这些缘故柳父柳母不再如从前一般疼爱与她。
她很在乎柳父柳母,她在柳父柳母身上寻到了未曾体会过的父母亲情,她不想因为任何缘故而失去了。
宁王挥了挥手:“无甚可谢的。”他唤大龙上前,指着大龙手中捧着的两个木盒道:“这翠竹木盒是给柳酸腐的礼,这梅花木盒是给你那义母的,本王知晓你今日刚回来,定是没备下什么好礼,这是本王特意寻来的,柳酸腐见了定会喜欢,必然不会为难与你。”
刘萱已经快要感激涕淋了,她不曾想宁王一个武人看似莽撞冲动却如此心细,但宁王不喜她多说谢字,她也只得将谢意放下心里。
宁王瞧了瞧时辰道:“不早了,既然要去便早些,今日休沐柳酸腐也是在的,他那一家子也只有柳枝青本王看的顺眼些。”
刘萱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无奈,柳枝青性子最为跳脱,自然能被宁王看到上眼,至于柳枝明性子沉稳颇有柳太傅之风,自然宁王觉得不喜。
三人出了正堂,秋菊与冬梅已在正堂外候着,见到宁王与邓玉出来急忙行礼。二人手中各捧一个木盒,刘萱见状吩咐道:“礼宁王已经为我备下,你们的就先放回去吧。”
秋菊与冬梅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木盒交给一旁的仆人,吩咐他们送出书房,而后才跟上刘萱朝府外走去。
刘萱带着秋菊与冬梅上了马车,原本的车夫被大龙大虎赶走了,二人十分熟练的上了马车为刘萱驾起车来。
宁王与邓玉是何许人也,虽然二人除了大龙大虎便没有带其他仆从,但二人起马当前,瞧上去竟似为跟在后面的马车保驾护航一般,一路行来众人目光纷纷落在马车之上,均是暗自猜测着马车之中坐着的是何人。
有聪慧瞬间便知晓了马车之中坐着的乃是刘萱,宁王世子与准太子妃私奔的事情,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如今世子回来了,与宁王又是这般护着的姿态,这马车内的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猜到刘萱身份的,均暗暗感叹,不知这柳太傅的义女到底是何等模样的仙子,先是惹得一向寡情的太子倾心,如今又引得对女子厌恶的宁王世子不顾常伦与其私奔,这手段真真是了得啊!
不过话说回来,宁王世子本就是个不顾礼数常伦,随性洒脱之人,做出与太子妃私奔的事情,倒也让人没太多意外。
让他们意外的是太子对此事的态度,到底是何般女子,竟让太子钟情于此?知晓她已不贞,知晓她已私奔的情况下仍旧不肯退婚?
众人很是为他们英明果断的太子感到不值,那女子定是狐媚转世,才会引得太子如此。
好在他们英明神武的太子前几日终于想通了,亲自奏请了当今陛下收回圣旨取消了婚约?
那退婚圣旨昭告天下之时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圣旨上说刘氏阿萱不守妇道,不忠不贞,不配为太子妃。此等女子本该处置,但念在太子与宁王求情份上,故而既往不咎,只望她好自为之。
瞧瞧,咱们的太子是有多仁慈多钟情啊,事到如今竟然还在为那个刘氏阿萱求情,竟然仍是心疼她,不愿她受苦!
呸!不守妇道的女子,既然能背弃了太子,定然也能背弃宁王世子!他们倒要看看,宁王世子的绿帽多久会戴上!
想到此处众人恨不得朝马车吐两口唾沫,但慑于宁王与宁王世子的威名,众人也只敢朝马车使了使眼刀子,表示心中唾弃。
偶尔随风扬起的车帘一角,让刘萱将外间众人的眼神瞧的清清楚楚,她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来,自己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她如今这般情况与声名不该再去污了他。
只是对不起了邓玉,刘萱眸色暗了暗低下头去,这份亏欠她会用一生来补偿。
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在柳府大门前停了下来,柳家众人得到消息已经在柳府外候着了,柳太傅与柳母领着柳枝青与柳枝明向宁王行礼,刘萱下了马车立刻便向柳太傅与柳母福身行礼,轻轻唤道:“义父义母……”
柳太傅看了她一眼并未应她,只有柳母叹了口气:“萱儿起身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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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虐之后必有大甜,而邓玉我也不会亏待他哒~哦对了,上次有读者跟我说尝一下来着?( )
第163章:心中大义(月票60加更)
刘萱心中苦涩,义父果然不待见她了,好在义母还未曾不理她,她低了头缓缓来到柳母身边,又低声唤了一声:“义母……”
柳母应了一声,看向她牵过她的手来轻轻拍了拍,有些无奈道:“回来便好。”
刘萱闻言鼻头一酸低低应道:“嗯。”
宁王皱眉看向柳太傅道:“我儿媳唤你,你怎的不应?难道与本王成为亲家竟让你如此不高兴?”
柳太傅听闻这等强词夺理的话,一时气的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柳枝青见自家父亲似被气的不轻,当下打圆场道:“有什么话还是先回府中再说,外间瞧热闹的可是不少。”
柳太傅闻言看了看四周正探头探脑的人,压下心中怒气朝宁王拱了拱手:“宁王里面请!”
宁王见状也是见好就收,当下一挥衣袍带头朝柳府内走去。
刘萱被柳母牵着,小心翼翼的跟在柳太傅身后走着,原本走在前面的柳太傅却突然回过头来,皱眉看她一眼,而后又回过头去进了府。
刘萱心下黯然,柳母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义父只是一时之气罢了,你好生道个歉,将你心中所想告知与他,他定然会消了气的,他虽从不言说,但你去了边关他总是提及你,担心你在边关的安危,后来听闻你与世子私奔,他虽生气但还是去了太子府为你求情。”
一旁的柳枝青也凑上前来道:“虽说父亲是因为殿下缘故才收你为义女,可这段时日下来,你也应该知晓他是真的疼爱与你,便是我也是真心将你当做义妹,你有什么心思想法,不妨与父亲好好谈谈,相信他定能理解原谅与你。”
刘萱心下感动,她点了点头道:“嗯,过会我便去向义父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柳枝青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其实当刘萱**与宁王世子的消息传来之时,他与父母便知晓太子与刘萱是不可能了,父亲只怕气的不是刘萱另选了他人害他背主,他气的是刘萱未曾好好保护自己吧。
柳枝青看了一眼前面身形伟岸的宁王世子。心中又是长叹一声,其实身为刘萱好友,身为刘萱的义兄与家人,他何尝不知,依着刘萱的性子。宁王世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呢?
只是知晓归知晓,每当看见主子那日渐消瘦日渐寡言冷清的模样,他还是仍不住有些怨怪的。
众人一同来到了前院正厅,宁王与柳太傅坐在上座,其余众人依次坐下,丫鬟上了茶便退下了,屋中一时静默,无人率先开口。
其实刘萱该开口的,只是她心中的思绪与想法,可以对柳太傅对柳母对柳家人说。却不能对宁王与邓玉说,故而她只是默默的坐着。
最终还是宁王开了口,他对柳太傅道:“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一来是告诉你,咱们即将成为亲家了。二来是给我这儿媳撑腰,你若太过刁难,就不要怪本王翻脸,本王最是护短你又不是不知,再者本王的儿子本王瞧着是千好万好,萱儿这丫头。本王瞧着也是万般顺眼,这两人乃是天作之合!柳酸腐,你可以有意见?”
宁王这话的架势,哪里是允许柳太傅有意见的模样。柳太傅闻言面上更显怒色,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予回答。
“说你是酸腐你还不乐意了。”宁王轻哼一声:“本王也并非那般不讲理之人,你还未曾瞧见我儿相貌,今日便让你瞧上一瞧,瞧过之后你若还有意见,本王决不多说一句废话。要将她许给太子还是嫁入王府都随你!”
宁王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信心满满,宁王从不虚言,柳家众人一时不知他到底是何意,这宁王世子常年戴着面具,曾有传言乃是因为幼时在战场之上受伤毁容,故而才以面具遮面。
可就算不是如传言那般,宁王何处来的自信,说柳太傅见过宁王世子的相貌之后便不再有异议了呢?
宁王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他微微扬了扬唇角,对邓玉道:“混小子,都快是一家人了总是要见过的,取了面具让这柳酸腐瞧上一瞧,免得他总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邓玉应了一声,一手缓缓摘下面具来。
随着他的面具缓缓摘下,这厅中的柳家众人瞬时便瞪大了眼。
这是何等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那双眉那双眸那双唇,无一不震撼着众人的心神,邓玉的相貌仿似一盏明灯,竟将这大厅都照亮了几分。
这样的相貌太过绝代风华,这副样貌若是身为女子,定是西施之貌,可在邓玉脸上却瞧不出一丝女气来,反而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俊逸,这样的相貌若是用俊逸来形容这张脸,显然是不够的,可若是用美艳来形容又玷污了,众人心中涌上的唯一形容便是绝代风华!
邓玉扫了众人一眼,而后又将面具戴上了,这脸虽然已经看不见,可众人仍是回不过神来。
邓玉的脸刘萱已经瞧习惯了,倒也不如众人那般不能回神,她看向柳太傅,只见他一脸惊色,那模样不似惊艳,反倒更像是惊讶!
没错,正是惊讶!刘萱瞧得分明,那神色绝不是如他人一般初见邓玉容貌的惊叹,而是一种见到见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的惊讶。
耳边响起喃喃声,刘萱回神朝身旁的柳母看去,只见她也如柳太傅一般满脸惊色,正在低声喃喃自语:“难怪如此,难怪如此……”
上座之上的宁王重重咳了一声,换回众人神智,他看向柳太傅道:“这回你还可有异议?”
柳太傅闻言面上一片复杂之色,他并不言语,可那神色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
宁王见状起身道:“好了,本王与世子便不多留了,你们一家子好好说会话,过些日子本王将带着这混小子与萱儿进宫求道赐婚圣旨,今日来便是知会一声,准备好嫁妆吧。”
说完他便与邓玉朝外间走去,众人回神急忙起身相送,一路将宁王与邓玉送至府外。瞧着二人骑马离去,众人这才又默不吭声的往府内走去。
宁王与邓玉虽然走了,可大龙大虎却留了下来,那保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柳太傅行至一半回头。神色复杂的瞧了瞧刘萱,又看了看跟在刘萱身后的大龙大虎,微皱了眉头道:“你,随我来书房。”
柳母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萱儿先去同你义父说会话,过会再去我的院中坐坐。大半年未见义母有许多话想跟你说说。”
刘萱嗯了一声急忙应下,而后便着柳太傅一路朝书房走去。
柳太傅进了书房,刘萱在书房外停了脚步,对身后的大龙大虎和秋菊冬梅道:“我与义父说会话,你们先去义母那处等我吧。”
大龙大虎与秋菊冬梅点头应下,见刘萱进了书房关了书房的门,便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刘萱进了书房看着书桌之后坐着的柳太傅低了头:“义父,是萱儿的错,让您与义母为萱儿担心了。”
柳太傅皱眉看着她那知错认错的模样,半响不语。
刘萱久未等到柳太傅说话。便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正好瞧见了他那无比复杂的神色。
柳太傅看上刘萱的眸色十分复杂,半响之后长长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
刘萱看着他点了点头,她的动作虽轻,可神色却是坚定:“义父,对女儿而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女儿此生最大的心愿,可他却是不能给的,萱儿承认对他是动了情动了心,即便是现在此刻也是未曾放下的。可女儿善妒,即便入了他的后院也只会让自己难过,让他为难,他将来会是一个明君圣君。他所思所想心中所装的应该是这天下,是这李氏王朝的万万百姓。”
说道此处刘萱低下头去:“他不该有我这样的女子让他烦神,女儿知晓他的心意,能够得他之情,这一生女儿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再者女儿如今声名已毁,于情于理与他也再无可能。女儿的选择无关情爱。只是现实如此,大义如此。世子对我很好,世子的性子义父也是知晓的,女儿以后会幸福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柳太傅面前自称为女,她所说的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她说的明白也说的清楚,这样的选择无关情爱,只是理性与事实,只是她心中的大义罢了。
柳太傅何尝不曾动容,何尝不知刘萱说的乃是事实,他看着刘萱沉声问道:“若是太子并非你所想的那般能够舍得,你又如何?”
“不,他会舍得的。”刘萱低低道:“他已经舍得了不是么?”
柳太傅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这本是你们之间的情事,义父已经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你既做了选择,义父尊重你。”
刘萱闻言感激的朝他福了福身:“多谢义父。”
柳太傅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刘萱见状道:“义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柳太傅踟蹰半响终是开了口:“你与世子当真已有肌肤之亲?”
刘萱闻言面上一红,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与邓玉肌肤之亲是有的,可是……
柳太傅见她这副模样,顿时便闭了眼:“你既是我的义女,上了我柳家族谱,就当以柳家门风要求自己,大婚之前不可再与世子相见。”
刘萱一听便知晓他误会了,当下红着脸解释道:“女儿与世子……并无……并无夫妻之实。”
这话一出柳太傅瞬间便睁开了眼:“此言当真?”
刘萱点头:“当真。”
柳太傅长长松了口气,看着她又问道:“此事太子可曾知晓?”
“一开始或许是不知的。”刘萱低头道:“但以太子之慧,定然已经猜到。”
柳太傅闻言又哑然了,他看着面色笃定的刘萱,其实很想说,再英明果断的男子,遇到了心爱之人的事情,总是会一叶障目的,尤其是李家之人,否则当初圣上与宁王也不会……
他心中常叹一声,有些疲惫的朝刘萱摆了摆手道:“这事你还是当面同殿下说清楚较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你虽与世子是清白的,但大婚之前还是少见为好,为父言尽于此,你下去寻你义母吧。”
刘萱心中五味陈杂,她当然知晓她该同李澈当面将话说清楚的,可知晓是一回事,做却是另一回事,她朝柳太傅福了福身道:“谢过义父,萱儿这便去了。”
得了柳太傅的应允之声,刘萱这才出了书房朝后院走去。
没走多远却瞧见了半路之上站着的柳枝青与柳枝明,
刘萱有些无奈的朝二人笑了笑:“二位义兄是来劝我的,还是来怨我的?”
柳枝青摇了摇头:“都不是。”
一旁的柳枝明笑着道:“身为太子近臣,我等自然是有些怨言的,但身为你的义兄,我们支持你的选择,之所以在这半路之上堵你,是为了看看你是否平息了父亲大人的怒火罢了。”
刘萱心中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可以面对柳太傅侃侃而谈道尽心中所想,可却无法面对柳枝青的质问,她害怕从他的眼中看见怨怪的神情,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最好的好友,更是因为害怕那些怨怪是因为李澈的缘故。
她知晓现在的李澈有多痛,也知晓他的放手是多么勉强,所以她不想听见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她怕自己一时冲动一时心软,最后伤害了自己伤害了邓玉,也伤害了李澈。
她看向柳枝青与柳枝明笑道:“原来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出丑,只怕让二位义兄失望了,义父已经原谅了我。”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样的速度还是让柳枝青与柳枝明感到惊讶,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当初听闻刘萱**与邓玉之时,父亲差点气的将刘萱逐出柳氏,若不是母亲与他们兄弟二人劝阻,只怕刘萱就算回京了,也无法再踏入柳家半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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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隔门相见(cathyeoe桃花扇加更)
柳枝青眼睛一转顿时有些明白,他凑到刘萱身边促狭着问道:“父亲既然这么快便原谅了你,那么当初从边关传来关于你和世子的那件事……”
刘萱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事自然是假的,邓玉并非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柳枝青闻言来了兴趣,当下向刘萱问了始末。
刘萱微微犹豫了下,还是将自己听闻李澈娶了侧妃之后如何失态醉酒,邓玉如何诈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枝青听闻之后啧啧两声:“世人都说世子冲动莽撞,却不知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明明是在趁人之危却让人心存感激。他这可谓是一箭三雕,既收了你的心,又断了殿下后路,最重要的是让你走到了他的身边,你觉得习武之人那么近的情况下不知晓你坐在房中么?他明明知晓殿下娶侧妃也不过是权益之计,为何一开始不对你讲明,任由你伤心胡乱猜测?”
刘萱闻言便皱了眉头,不管柳枝青如何说,她相信邓玉绝非那般人,就算是故意让她知晓,恐怕也只是因为那日她正好在他房中,他又不愿藏着掖着,便干脆将事情摊开说罢了,她忍不住为邓玉辩解道:“若是如你所言,他明明可以……为何却未曾那般行事?”
柳枝青挑了挑眉:“你自己的性子你不知道么?若是他真那般做了你会如何?”
刘萱一愣,若是她当真**与邓玉她会如何呢?
她那日一开始醒来之时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的,可回了房中沐浴之后却发觉并非如此,所以在那日邓玉告知她时,她并未感到多少惊讶,若是她当真失了身,依着她的性子,她会离李澈远远的,也会离邓玉远远的,只怕是如当初所想一般。在红苕不远处盖一所屋子了此一生吧。
见刘萱默然不语,柳枝青叹了口气道:“希望你将来知晓殿下为你所做的一切之时,仍如现在这般坚定自己的选择,因为殿下也是人。他也是会寒心的。”
这话说的便有几分怨气了,刘萱惨淡一笑:“你果然还是怨我的。”
柳枝青看着她突然笑了:“好了,先前那番话是身为殿下近臣之言,如今我要说的乃是身为你的好友,身为你义兄所言。世子很好,他比殿下要简单的多,即便是动了些心思但与殿下比较起来,要光明磊落,他的性子与你倒也算是绝配,你嫁与他定会过的好的,身为好友与义兄,我有句话要赠你‘既有选必有弃,既有则必有断’他们二人皆不是你可纠缠不清的,切记。”
刘萱重重点头:“我知晓的。”
她顿了顿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口:“他的孩子……”
柳枝青叹了口气道:“你若不问。我还较放心些,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便告诉你,殿下虽娶了吴颖与曹莹,但这二人他皆未曾近过身,确切的说,自从与你相识之后,殿下从未近过任何女子的身。”
他深深看着低头沉默的刘萱道:“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刘萱沉默不答,柳枝青突然一笑:“罢了,以你之慧应当该想明白了殿下为何娶了那二人。也该明白那孩子的由来了。”
“不,我不明白。”刘萱似有些狼狈的急忙开了口:“义母还在等我,我们这便过去吧。”
她看着柳枝青,那双眸子似乎都带了恳求。柳枝青长叹一声,终究将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微微一笑:“好,我们过去吧,母亲该等急了。”
刘萱跟在柳枝青柳枝明身后默默的走着,她不能想也不敢想。柳枝青说的对,李澈终究是人,他也是会心寒的,如今想必他已经心寒了吧。
他与她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两个侧妃与一个孩子的问题,即使知晓了,想明白了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她只能走完自己选的路。
既有选必有弃,既有则必有断……
来到柳母院子的时候,柳母正在丫鬟的陪同下在院门张望着,瞧见刘萱过来立刻便迎了上来牵了她的手。
刘萱歉疚的看着柳母道:“让义母为萱儿担忧了。”
柳母看着她歉疚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怨怪的神色来:“你知晓就好,无论你受了什么委屈,做了何种决定,都当回来同你义父与我说一声,你当真以为你义父义母是那般贪图势利富贵之人?我们既然收了你做义女,便是真心当成女儿来看待的,柳府终究是你的家,你怎可随世子私奔呢?”
面对柳母的责问,刘萱有些无力的解释道:“萱儿并非是同世子私奔,只是回了蜀地看了看故人。”
柳母叹气道:“你呀,你虽说只是回去看了看故人,可在他人眼中你这一行是随了世子的,你那时又有婚约在身,这不是私奔又是何意?不过好在如今婚约已除,你与世子的婚事还是抓紧操办的好,届时你入了王府,我看谁还敢在我面前冷嘲热讽的。”
刘萱闻言点了点头,她如今也想快些将婚事办了,不仅仅是为了柳家的名声,也是为了自己。
她怕拖的越久,自己知晓的越多,便越难坚持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于是她开口道:“一切但凭义父与义母做主。”
柳母闻言深深的看着她,低声轻问:“你当真想好了?”
刘萱低了头:“事到如今已由不得萱儿再想了。”
柳母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又长叹一声,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拍了拍她的手。
刘萱唤了大龙,将宁王准备的礼交给了柳母:“萱儿本是备了礼的,只是宁王嫌弃我那太过寒酸,故而将自己王府中的好东西给义父义母送了过来,虽然萱儿未曾瞧过这盒里的是什么,但宁王既然特意备下定是不会差的。”
柳母接了礼笑着道:“他们对你如此上心,义母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当着刘萱的面将送给她的那份缓缓打开,然而只开了一半扫了一眼,她面色当即大变,嘭的一下又将盒子给掩上了。
柳母一抬头瞧见刘萱讶然的目光,牵扯出一个笑容来对她道:“你替义父义母谢过宁王。就说他的心意我们夫妻二人收下了,他有心了。”
刘萱将疑惑放入心底,笑着点头应了声好。
柳母见过宁王送的礼后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时辰也已经不早。刘萱便告辞了,柳母倒也未曾留她,只让她过两日再来商议婚事,然后便让柳枝青与柳枝明将她送出了府。
离府之时柳枝青凑到刘萱耳边问她,宁王送给柳父柳母的到底是何物。刘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盒子一直由大龙捧着,我并未打开看过。”
见柳枝青一脸疑惑,刘萱开解道:“你不必多想,义母虽然面色有异,但不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柳枝青点了点头,他扶着刘萱上了马车,在她进马车之时突然屏退了众人,示意她凑耳过来。
刘萱微微一愣,附耳上前。只听得柳枝青的声音淡淡在耳边道:“太医院院首乃是父亲至交,他曾私下对父亲说过,圣上只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季了。”
刘萱闻言彻底愣住,她瞪大的眼睛看向柳枝青,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柳枝青见状急忙皱眉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见刘萱仍是半响不回神,他叹了口气凑上前去:“此事目前只有院首、殿下与我父亲知晓,便是宁王也是不知的,我也是无意中听见,所以你若真的做了决定。这婚事就必须在今年之前办妥。”
刘萱缓缓回过神来,她静静的看着柳枝青,她多么希望柳枝青会突然对她一笑,然后告诉他。这话是他逗她玩儿的。
可是她知晓,这事柳枝青绝不会开玩笑。
她缓缓回神,并未点头,只是茫然的往太子府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默默回到了马车之上。
柳枝青唤来大龙大虎秋菊冬梅,让他们好生将刘萱送回府。
马车渐渐驶动。渐行渐远,柳枝青看着那渐渐消失在街头的马车长长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没有忍住,只希望殿下知晓之后不会怪他多管闲事。
刘萱坐在马车之上一路沉默不语,一旁的秋菊冬梅也不敢开口,只默默的陪着她。
一回了刘府,刘萱就回了卧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晚饭之时也未曾出来,秋菊与冬梅无论怎么劝,得到的回答仍是那句:“我想静一静。”
若是以往,秋菊与冬梅定会将此事禀告给龙一了,可如今她们连个禀告的人也没有,只能在门外干着急,眼看着就要过了戌时,两人一合计决定一人留下继续劝说,一人去找宁王世子。
于是秋菊便留了下来,而冬梅却准备出门去宁王府,可还未出门便被突然出现的龙一给吓了一跳,她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然而让她更不敢置信的是龙一身后站着的一身玄衣的李澈!
冬梅噗通一声跪下了,李澈深邃的眸子淡淡看向她:“如此慌慌张张是要去何处?”
冬梅不敢正面回答李澈的话,她不敢说自己是想去找邓玉的,她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小姐自从柳府回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如今都已快亥时了,她还未曾出来用饭。”
李澈闻言幽黑的双眸微微动了动,对冬梅道:“不必去寻他了,你带路本宫去看看。”
冬梅闻言不敢抬头去看龙一与李澈的脸色,果然,她只说了一些殿下便猜到了自己这是要去何处,她急忙起身低着头往院中走去。
秋菊见冬梅回来,正要询问便瞧见了冬梅身后的龙一与李澈,当下噗通一声给跪了下来,李澈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而后径直来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刘萱坐在桌旁,正看着眼前太子妃嫁衣样式发愣,听闻敲门声,她叹了口气道:“秋菊,我还不饿,等我饿了自然会传饭的。”
她并未等到秋菊的回答,等来的却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清冽之声:“开门。”
刘萱闻声浑身一僵,整个人彻底愣住不动了,她呆呆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心突然狂跳,整个人突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未曾如此慌乱过,未曾如此害怕过,门外的人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让她不敢面对。
久未等到里面的人出声,李澈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他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开门,孤有话同你说。”
刘萱不敢。
她不敢开门,她不敢面对。
她深深吸了口气轻咬了下唇,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我不敢见你。”
她的声音很低,她不知道自己这句不敢,含着多少委屈。
李澈抬手摆了摆,龙一等人顿时领会,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四周顿时静悄无声,秋季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李澈站在门外负手而立,秋风扬起他的发丝,轻拂上他略显消瘦的如神邸一般的俊颜之上,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眸色复杂。
刘萱久未等到外间的声音,她低了头眸色黯淡,他真的走了么?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一般,李澈淡淡开口道:“孤还未走,你不敢见那便不见吧,孤今日来是想同你说一件事。”
刘萱心中一紧低低应了:“你说。”
“父皇的事情柳枝青已经告知与你,但此事不能让宁王知晓,所以这件事你必须替孤瞒着。”李澈清冽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进来:“宁王与父皇之间的纠葛并非外间传言那般,若父皇……父皇去了,宁王定然会相随,只是现在不能,王朝需要他,孤也需要他,这点你可明白?”
刘萱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她自然是明白的,去年皇宫设家宴,宁王赫然在列,她便知晓宁王与圣上的关系绝非外间传言那般模样,只是她没想到,李澈竟然会说倘若圣上去了,宁王必定会追随而去。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二人生死相随?
李澈见她应声,薄薄的双唇微微轻抿,他闭了眼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下面的话说出口:“所以,宁王带着你与邓玉去求婚旨的事情是万万不行的,此事暂时搁置,待孤……待孤登基之后便立刻为你二人亲自主婚,你看这样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