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交战(求推荐票)
readx;佘幻雪收了笑容冷哼一声:“他们本是与我无仇,但他们与你有关便就与我有仇了,你现在可体会到自己在乎的人死在眼前的痛苦了?”
她说着说竟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癫狂的味道:“刘萱啊刘萱,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道我为了今日等的有多辛苦……你倒是个有本事的,他在的时候有他护着你,他不在了还有柳枝青那个天下第一才子护着你,你可知那柳枝青派人四处搜查我的下落,让我躲的有多辛苦,逃的有多狼狈?”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佘幻雪上前两步来到刘萱面前,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仔细:“我每躲一天、每逃一次,对你的恨就更增一分,我就不信那柳枝青会一直在益州这块小地上呆着,果不其然他终是走了,你可知道他一走我有多高兴?”
刘萱觉得眼前的佘幻雪已经疯了:“所以他早间刚走,你夜里便来报复我了。”
佘幻雪点头:“对啊,你瞧我想见你,想的有多么迫不及待。”
刘萱闭了眼:“你是个疯子。”
“没错,我是疯了。”佘幻雪一把捏起刘萱的下巴:“我是被你逼疯的!我要杀光你所有在乎的人,我也要让你尝尝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刘萱闭上了嘴巴,对待一个疯子她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已经落入她手,要杀要剐只能由她。
佘幻雪瞧见刘萱不说话,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心头更怒,她松了捏着刘萱下巴的手,一转眼便瞧见一旁的红苕正一脸愤恨的瞪着她。
佘幻雪笑了:“旁边这个是你的贴身丫鬟吧?当初便是她拿着扫帚赶我,如今正好落入了我的手中,你说我要如何罚你的丫鬟才好?”
原本闭目的刘萱猛然睁开眼,她瞧见佘幻雪眼中的得意淡淡笑了:“你不如给她个痛快,否则若是我今日能够逃脱,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凭你?”佘幻雪朗声大笑,直笑的前俯后仰:“就凭你也想逃脱我手?”她猛的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刘萱而去:“我倒要看看,今日还有谁能救的了你!”
刘萱闭了眼等着那一剑的到来,她是故意激怒佘幻雪的,她知道此刻的佘幻雪已陷癫狂,一点挑衅便可让佘幻雪失控,她不想看见红苕因她受折磨,她死了或许佘幻雪会给红苕一个痛快,原来自己真的是怕的,怕看着红苕受辱也怕佘幻雪再想出什么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与其这样,不如一刀了结了这些。
刘萱闭眼等待着那一刀的来临,然而她等了半天却等来了佘幻雪的一声怒吼:“是谁!是谁!”
刘萱睁开眼只见眼前的佘幻雪提着剑向暗处嘶吼,而红苕不知何时已被佘幻雪带来的一个黑衣人死死扣住,正红着眼睛挣扎着。
佘幻雪已然气疯,她的剑明明差一点便可弄断刘萱的脖子,可这时却有个石子带着强大的内力将她的剑震偏了,她连向那石子来源处吼了两声,暗处却丝毫没有动静。
佘幻雪提剑一把架在红苕的脖子上:“是谁,再不出来我先杀了这个丫鬟!”
龙一从不远处的一棵树梢上飘然落下,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四名暗卫。
佘幻雪一瞧见龙一眼中疯狂之色更浓:“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龙一傲然而立:“不错,是我。”
刘萱瞧见龙一也是一惊,明明他已经走了为何龙一还会在此处?
龙一慢步来到刘萱身旁为她解惑:“太子令我暗中保护于你。”
刘萱心下感激,眼前似乎掠过那人俊逸的脸庞,她微微点头:“多谢,还请先救下红苕。”
龙一点头,示意那四名暗卫保护刘萱,自己拔剑上前两步对佘幻雪道:“是你放了她,还是我杀光你们放了她?”
龙一的武功佘幻雪是见识过的,若是往日她定会有明智的选择,可今日她显然已经被仇恨逼疯了,她东躲西藏朝不保夕的躲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今日有机会杀了刘萱,可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她的剑仍架在红苕的脖子上,她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这些人都是顾荣留给她的,都是顾荣精挑细选留给她的。
想到顾荣,佘幻雪的眼睛顿时红了,她癫狂一笑:“龙一,你来的正好,你杀了顾荣今日我便要为他报仇!”
说到此处她手中微微用力,红苕的脖子顿时便有了血痕,此时的红苕已经被点了哑穴,嘶吼无声只能惊恐的挣扎着,然而她又怎敌的过那黑衣人的力气,这些挣扎只是让她被禁锢的更牢罢了。
红苕脖间红痕一现,刘萱的呼吸便是一顿,她立刻朝红苕喊道:“红苕不要乱动,我定会救你。”
听得刘萱的吩咐,红苕停止了挣扎点了点头,无声落泪。
刘萱的心揪成了一团,眼下自己却是毫无办法,只得求助的看向龙一。
龙一眼眸微敛脸上寒色更重,他提着剑更进一步:“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放了她,我放了你走。”
佘幻雪听了他的话突然妖媚一笑:“好啊,要我放了她也可以,拿刘萱来换!”
龙一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他话音一落顿时欺身上前,剑锋直指佘幻雪的喉间,他的动作奇快,佘幻雪万般无奈只得回剑相抵,而这时那禁锢着红苕的黑衣人也顿时松开了红苕,与其他几名黑衣人一起朝刘萱攻去。
刘萱身边有四个暗卫保护,那黑衣人一来顿时便与他们交战成一处,另一边佘幻雪只能勉强抵挡住龙一的攻势,她往后退去,接着假山的遮挡与龙一缠斗。
龙一带来的暗卫各个都是高手,可佘幻雪带来的七八个黑衣人也是顾荣精挑细选给她留下的好手,那些暗卫武功虽然高,但毕竟一个人要对付两个人,顿时便有些顾不上照顾刘萱了。
红苕被黑衣人推开之后,便跌跌撞撞朝刘萱而来,此刻正与刘萱抱成一团,她们四周皆是刀光剑影。
刘萱将红苕拥在怀中替她擦了眼泪,她安慰道:“红苕莫怕,我们定会无事的。”
第四十七章:没了
readx;红苕点了点头,她对自家小姐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听闻刘萱这么说心中惊惧倒也退了些,然而就在她刚刚心神定了些的时候,却又惊恐的睁大眼睛,她张嘴惊叫却只是无声一片,再也来不及思考,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翻身将刘萱压在了身下。
原来一个黑衣人乘着暗卫双拳难敌四脚之际,突破防卫一剑朝刘萱刺来。
剑刺入骨的闷声,刘萱看着上方的红苕失声大喊:“红苕!”
红苕无力的对她笑了笑,想说什么却仍是没有声音,一剑穿胸,血水顺着刺穿胸膛的剑尖缓缓流下,染红了刘萱的白衣,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龙一听见刘萱那一声痛喊,急忙弃了佘幻雪回身相护,他剑光一闪,那偷袭成功的黑衣人顿时倒下,随着他的加入形势顿时明朗,四名暗卫手中之剑也越发快了起来,随着几声闷哼又有两名黑衣人倒地。
佘幻雪被龙一剑气所伤,经脉受损严重,若不是刘萱那一声痛喊唤回了龙一,只怕此刻她早已魂断剑下。那几个黑衣人不敌逐渐退至她的身边,见她受伤严重,其中一人立刻道:“公主,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公主先撤。”
佘幻雪充耳不闻,对自己的伤势也视而不见,她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情,她要杀了刘萱杀了龙一!
那几名黑衣人且战且退,护着她又退出几丈,他们之中又有一人倒下了,剩下的人均是一凛又对佘幻雪喊着让她先走。
佘幻雪回了神,瞧见自己带来的八人已经折了四个,她复仇的心再疯狂也知道此刻他们不是龙一等人的对手,而此时又有一黑衣人急切的朝她道:“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公主先撤,属下为公主殿后!”
此时的情景已经容不得佘幻雪再犹豫,当下点头在三名黑衣人的保护下飞身离去,龙一哪里容得她逃跑,当场便跟着追了过去。
那留下的黑衣人舍了性命缠上四名暗卫,倒也让四名暗卫一时脱不得身去,然而他的努力也是白费的,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丧生在暗卫的剑下。
四名暗卫杀了那黑衣人后,留得两人保护刘萱,剩下两人立刻飞身去追龙一。
刘家老宅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刘萱看着红苕虚弱的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她立刻喊到:“快来人解了她的穴道,快来人!”
一名暗卫欺身上前手指在红苕脖间一点,红苕便又可以说话了,她喘息两口气忍着剧痛,对着刘萱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来:“小姐莫哭,红苕不疼。”
刘萱的泪奔涌而下,她抱着红苕的手紧了紧:“好,我不哭,红苕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她嘴里说着不哭,可那泪水早已不受控制滴滴滑落。
红苕抬了抬手想要替她拭泪,但只动了下便没了力气,刘萱发觉她的动作立刻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冲她挤出笑容:“红苕你瞧,我没有流泪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红苕……红苕也不想离开小姐。”红苕此刻已经虚弱无比,语声也渐渐低了下去:“红苕还想……还想看着小姐嫁人,看着小公子出世。”
刘萱急忙点头:“好,等你好了,小姐我立刻就嫁人,然后立刻生个小公子给你看。”
红苕脸色渐白瞳孔开始涣散,尽管如此她还是扬了扬唇角:“真好,红苕也希望能看到那一天。”她说到这里猛咳了几声,血从她口中喷溅而出,刘萱急忙用衣袖替她拭去。
红苕喘息了一下,此刻的她已有回光返照之状,说话竟也气力足了起来:“小姐,红苕知道你心里是爱慕太子的,红苕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既然喜欢就去争取,如果争取不到便回来,小姐万事看的通透却有些太过胆小了。”
刘萱知晓她此刻是回光返照了,祖父去世之时也是如同她这般模样,刘萱留着泪连连点头:“红苕说的对,是我太过胆小了,等你好了,我们便去找他,我去争他,争不过我们就回来,再开一个一品香继续过我们的日子。”
红苕费力的笑了笑,然而她笑容还未退去,又是一口鲜血呕了上来,随着这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身上那最后一丝气力也消耗殆尽,她气若游丝的对刘萱道:“若有来生,红苕……还愿做小姐的……红苕。”
随着红苕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眼慢慢的合上了,她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刘萱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将头埋进她的发间,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红苕,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该同他一起走的,小妾又如何深宅大院又如何,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是我太过自私太过愚蠢,不知这人世间的险恶,是我害了你!”
她痛她悔她恨,然而这一切再无人可以诉说,是她太过愚蠢,是她太过自负低估了人心险恶,孙逊提醒过她的,龙一也提醒过她的,甚至连他也是再三询问过她的,是她的愚蠢是她自负,她总认为惹不起总是躲的起的,是她害死了胡管家,害死了刘家所有人,也害死了红苕。
强烈的愧疚勒的她喘不过起来,她从未如此悔过,她该跟他走的,就算入了后宅面对那些尔虞我诈也总还有几分逃生的机会,而不会像今日这般输的彻底,一品香没了,刘家没了,胡管家没了,红苕也没了,她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了。
从这一刻开始这世上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哭的声嘶力竭,一开始还嚎啕大哭,到了后来竟发不出一丝声音,一旁的暗卫有些看不下去,主子既然连龙一都派来保护刘萱,那刘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便不言而喻,他们见刘萱伤心欲绝几乎要昏厥,不得已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刘萱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下午,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内,她起身张口便要唤红苕,可她刚张了口却是脸色一白。
是了,红苕没了。
第四十八章:青灯
readx;她的身上是一件未曾穿过的衣服,此刻的她已经根本没空在意这些,她起身下床就欲往屋外跑,她要去见红苕,她不能让红苕就这么呆在那个地方。
她一打开门便瞧见站在门口的龙一,龙一伸手拦了她的去路:“红苕我已经安葬好,你先用些饭,我带你去见她。”
刘萱莫不吭声呆呆的站着,两眼无神的看向楼下,她此刻是在一间客栈内,楼下正有小二在忙碌着。
看着她仿佛失了魂般的模样,龙一皱眉,他的面色仍旧是冷的,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你这番模样,是想让她在泉下都替你担心?”
刘萱一惊抬眼便瞧见龙一满布血丝的眼睛,她低了头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内,进了屋坐下,她听见龙一吩咐准备饭菜的声音,然后便瞧见他走了进来。
龙一看着她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掌柜家媳妇帮你换的。”
刘萱嗯了一声显然不放在心上,她转眼看向窗外,楼下是一处街道人群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她突然开口,这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哑了:“追到佘幻雪了么?”
“没有。”龙一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已经派了人去追,她受了重伤武功已废,逃不远的。”
刘萱点点头,她收回目光看向龙一:“若是抓到她,能不能让我处置。”
龙一看她一眼似有些犹豫,刘萱瞧着他犹豫的模样自嘲一笑,佘幻雪乃是前朝公主朝廷重犯,又岂会交给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商女处置?她刚想说算了,却听得龙一答应的声音:“好。”
刘萱微有些惊讶,朝廷重犯真的就交给她处置了?
龙一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然后说了一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话:“主子曾叫我纳了红苕。”
原来如此,她突然有些理解他们这些人的逻辑了,李澈既然说过这话,那龙一定是已经将红苕当成了所有物,这与动心无关。
他竟然让龙一纳了红苕啊……
她垂了眸子哑声道:“是他将你留下派你来保护我的?”
龙一自然知晓刘萱口中的他是谁,他点了点头:“是。”
刘萱眸中神色不变:“他既然早已知晓会有此事,也派了你来护我周全,可曾说过救我之后如何安置?”
龙一微带着冷冽的声音道:“青灯古佛了此一世。”
刘萱垂了眸子半响不语,是了,他既然看上了她,又将她放在心上过,怎会让她再嫁他人成为堂堂太子,将来帝王心中的一根刺呢?
为什么以前她看不明白?
刘萱抬起头来:“如果我要见他呢?”
龙一语声不变:“我可以帮你问问。”
此次谈话便结束了,两人再无言语。小二的饭菜送了上来,刘萱简单用了一些便随着龙一前往红苕的墓地。
红苕被安葬在一处山坡之上,此处风景秀丽绿草鲜花随风而舞,红苕的墓便是在这一片绿草鲜花之中,可见安葬红苕的人是用了心的。
她的墓碑十分简单,上面只有红苕二字,落款却有着两个人的名字,刘萱在前龙一在后。
刘萱一直的想法便是宁为穷妻不为贵妾,红苕性子随了她想法也随了她,她跪在红苕的墓前心中轻问:倘若你知晓是龙一这般的男子有意纳你,你可愿成为他的妾?
她心中这般问着,眼前仿佛又显出红苕那活泼的模样来,倘若她还在,自己这般问她定然是会拒绝的,她知道她有多么固执,如同自己一般。
刘萱默默在墓碑之前烧了纸钱,她笑着道:“红苕你瞧,你与胡管家都走了将我一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我已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你让我去找他,可是我又以何面目去见他?有时我在想,不如就这般随你们去了,到了地府也好有个伴,咱们一起投胎,来生做一对真正的姐妹。”
刘萱每说一句,一旁的龙一眉头便重重跳一下,他皱着眉盯着刘萱看着,似乎想辨别出她话中的真假,可惜他瞧了半天也只瞧到了刘萱的后脑勺。
不行,此事还需尽快禀告主子,刘萱似真有求死之意。
他可以护着刘萱不被佘幻雪所伤,可他无法阻止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去寻死,何况他与刘萱男女有别,就算贴身保护也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这种事情防不胜防。
回去的路上龙一坐在马车外一路思考着,马车的帘子随着马车抖动时不时掀起一个小角来,刘萱便透过这个小角观察着龙一,这一路他都一动不动似陷入沉思。
到达客栈下马车的时候刘萱忽然道:“你不必担心我会自寻短见,我也只是说说罢了,活着本就不易何况我的命是红苕救的。”
龙一的脸色顿时有些青了,自己提心吊胆苦苦思索了半日,她竟然说只是说说罢了?她故意在红苕的墓前说的那般厌世,在自己提心吊胆了半天之后,才告诉自己她只是随口说说。
说她不是故意的,龙一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刘萱有仇必报,瑕疵必较,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又在何处得罪了她?
不过她既然想开了也好,龙一默默吐了一口气。
刘萱不是想开了,而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做,一连三日她都守在龙一的房门前,询问着追捕佘幻雪的进展,可每一次龙一给她的都是失望,到了第五日未等刘萱去问,龙一便主动来找她。
他神色凝重:“只怕我要食言了,我们的人一路追着佘幻雪西去,就在快要追到她时,她却被一伙人救走,现已出了国境。”
刘萱端着杯子的手有些不稳:“去了何国?”
“去了何国占时不知。”龙一答道:“但接走她的那伙人似辽人模样,口音也似辽国中人。”
辽国?刘萱心中一凉,如果不能杀佘幻雪,她又如何为红苕报仇,她如何为尸骨无存的胡管家报仇,她又如何为刘家惨死的丫鬟仆人讨个公道?!
那佘幻雪不管是不是去了辽国,她与她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算自己不要找她报仇,依着佘幻雪的性子,但凡有一丝可能,她也要杀了自己。
第四十九章:离开
readx;龙一瞧着刘萱变幻不停的面色,轻咳一声唤回她的注意:“另外主子有信传来,倘若你要见他,需自己赶往京城,他在太子府等你。”
刘萱将万般心思都藏于眼底,她点了点头:“好。”
龙一没想到她这般就同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接到密折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主子定是写错了,刘萱虽是商女却有一股出尘的傲气,正是如此主子才看上了眼记上了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几次三番拒绝入主子院内。
主子有多怒他是知道的,主子有多在意刘萱他也是知道的,他是主子的影子,本该主子在哪他便在哪,可主子却将他留下保护刘萱,这其中之意不言则明。
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刘萱主动要求见主子,他本以为主子定会立刻让他将人送到身边,却不曾想在这个时候主子居然拿乔了,在刘萱痛失所有无所依靠的时候拿乔了,难道主子不但心刘萱刺激过度发起狠来去寻死?
好吧,就算刘萱不去寻死,难道主子就不担心刘萱不去找他了?刘萱那日的话历历在耳,她那番话明显是嫌弃主子身边太过复杂,也嫌弃主子身边女人太多,她不愿为妾,就算是太子的妾她也是不愿的,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点她从未隐瞒过。
好不容易她想通了,主子却又如此拿乔,龙一深感头痛,然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刘萱居然同意了,而且答应的如此爽快,如此云淡风轻。
这两个人龙一越来越看不懂了。
刘萱见龙一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均是诧异之色,她微微自嘲一笑:“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筹码?”
龙一想说有的,那便是主子的心意。
刘萱又道:“还有一事劳烦龙公子,別苑我的卧房内有一书柜,书柜左手第三本书后面有一暗格,还请龙公子将暗格之内的东西取来给我。”说到此处她的眸子暗了暗:“別苑我已不敢再去。”
龙一点头应下,他明白刘萱是不敢面对別苑众仆的死。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响了,小二的声音隔着门扉传了进来:“公子,楼下有一人说要见房中的女客。”
龙一微愣:“那人可曾报上姓名。”
小二立刻答道:“他说他名叫钱通。”
一听钱通的名字,刘萱立刻便到:“快请他上来。”
小二领命而去,龙一在脑中思考着钱通到底是何人,然而未等他想清楚,门口便传来的一阵脚步声,钱通站在门外冲房内道:“小姐,钱通奉义父之命前来追随小姐。”
刘萱面色有些激动,她差点忘了胡管家还收了一个义子,她立刻起身亲自开门将钱通迎了进来,她关上房门瞧着钱通恭敬的神色道:“你怎知我在此处?”
钱通答道:“小姐容貌无双,小人一路打听便知道了。”
他说的容易,刘萱却知晓钱通为了找她定是费了好些力气,她见到钱通觉得特别亲切,因为他是胡管家的义子,胡管家从不爱做违心之事,他既收了钱通为义子,证明他是真心将此人当儿子一般看待的。
钱通看了一眼站在房内如门神一般的龙一,然后对刘萱道:“小人因路上有些耽搁迟了一日,一到益州便听闻了义父和刘家噩耗,小人本是抱着一线希望,这一路打听下来种种迹象表明小姐已经逃过此劫,义父曾有言,待小人归来定要替他侍奉小姐左右。”
说到此处钱通跪下给刘萱行了一大礼:“钱通愿替义父侍奉小姐,还望小姐不弃。”
刘萱此刻的心情是激动的,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胡管家的义子!她急忙将钱通扶起:“你该知道,在我身边随时有可能如胡管家一般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钱通面色平静的点头:“在离开益州之时,义父已经讲明。”
刘萱微有哽咽,她强行压下而后对钱通道:“好,我已一无所有,蒙你不弃愿与你生死相伴,今后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小人,我也不是你的小姐,胡管家如我之父,你是他的义子便是我之兄长,今后我与你兄妹相称你可愿意?”
钱通还未说话,一旁的龙一却突然开了口:“不可。”
这事当然不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萱给自己找了一个哥哥,给自己的主子找了一个舅爷,而且这个舅爷将来可能还是国舅爷,此刻他若再不出声阻止,只怕回京之后他便要被主子的眼神给凌迟而死。
刘萱并未理睬龙一的话,她只看着钱通:“你可愿?”
钱通退后一步躬身道:“小姐切莫如此,小人本是罪身蒙义父与小姐不弃才有归宿,小人愿接义父衣钵侍奉小姐,其他之事却是万万不能。”
刘萱见他真是不愿,沉默半响之后退了一步:“如今我已一无所有,你还愿意追随我左右,我心感激,今后你在我面前不可自称小人,与我相谈均用你我之称。”她见钱通又要说话立刻又道:“这是我最后的条件,你若不愿便走吧。”
钱通无法,只得应下。
龙一将钱通安排在不远的房间,然后便去了別苑替刘萱将藏在暗格的东西给拿了回来,他本想悄悄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他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在晚间时候一封飞鸽传书将今日之事一一禀明。
未收到主子的传书龙一是不能走的,又在客栈住了一日之后终于得到主子回复,他看完之后又是一阵叹气,主子让他在暗处保护刘萱一路平安进京,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麻烦折腾,直接由他将刘萱送往京城不是更好?
然而主子的话便是命令,龙一只得装模作样的向刘萱告辞,催促着她赶快进京。
骑马离了益州三五里之后,又弃了马回身返回益州,藏于客栈暗处保护刘萱。
龙一去而复返刘萱自是不知,她只是与钱通商量一日,又在益州停留两日备齐物品,然后才在第四日的早晨坐上马车驶离益州,往京城出发而去。
第五十章:保全
readx;刘萱没有出过远门,并不知晓前往京城这一路需要哪些物品,但钱通却是个常在外行走的,所以这路上的物品大都由他置办。他们置办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两人各自的行李外,便是一辆马车一匹良驹一些干粮和水,还有为了打发时间而准备的一些杂书一把琴,这些东西之所以置办了两日,主要还是因为良驹难寻。
益州离京城何止千里,一路上不可知的危险太多,本来依着钱通的想法,他们还需雇些侍卫,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刘萱的时候,刘萱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拒绝了。
钱通记得当时刘萱的笑容十分复杂,有苦有伤有无奈还带着一丝不太容易察觉的温柔,她说:“经过此次我明白了许多事情,其中有一件事情便是我绝不会在到达京城之前,出任何性命攸关的意外。”
钱通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笃定,蜀地还好说,因柳枝青前来任官之时曾肃清过蜀地匪患,可出了蜀地就说不清了,李氏王朝建国不过十余年,战乱留下的痕迹仍在,他虽不曾出过蜀地,却也知道各地均有些山贼匪患。
他欲再劝,刘萱却道:“你信我便是,何况那些护卫只是雇来的,若真遇到危险只怕第一个便是杀了我们取了钱银跑路。与其如此,不如你我二人低调行事,倘若山贼不是到了饥不择食的境地,应当不会选择我们下手。”
钱通点头,他提议雇佣护卫并不是相信那些护卫真可以以命相护,而是想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刘萱说的对,若是雇佣的护卫便等于告诉那些山贼他们有些钱银,而他们又不能如真正的贵人一般雇上一群侍卫,也起不到威慑的作用,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这些护卫反而更可怕。
但凡有些钱银的谁在出远门之前不雇些护卫?这些人雇护卫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雇些护卫也只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但刘萱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却有着常人不曾有的胆量,经此一事,钱通对刘萱敬意更深,自家小姐虽未出过益州更未曾四处行走,但所思所想均比常人看的通透,行事胆色也非比常人。
刘萱不知钱通心中所想,她非常严肃且郑重的对钱通道:“这一路你我生死相随,但有一事你必须答应我,若真不幸遇上性命攸关之事,你必须先保全自己,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先保全自己!”
钱通直觉就要反对,刘萱却不等他出声便到:“如今胡管家已死,我贴身丫鬟红苕也因救我而死,我身边也仅剩下了你,你不知我为何要上京城,你未曾问我也未曾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一路既是他对我的历练也是我对你的历练,他绝对不会让我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无论任何情况下你都必须先保全自己。”
钱通知晓他们此次进京是为了见龙一口中的主子,那个总用着冰冷且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自己的龙一,他的主子定然非比常人,自家小姐如此慎之又慎的强调此事,定有她的道理,
于是钱通将这事深深记在心里,而后郑重的点头应下。
刘萱松了口气,她不愿再瞧见一个红苕,只红苕一人为她而死便够了。
马车在官道上吱吱呀呀走着,马车十分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刘萱与钱通的穿着也十分朴素,贫下中农打扮,他们化身兄妹均是姓秦,一个名为秦通一个名为秦萱,身份便是父母双亡进京投亲。
钱通在出门之时曾委婉的提醒过刘萱:“小姐容貌颇有盛名,传闻连宁王世子也是瞧的上的。”
刘萱当下便明白了钱通的意思,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感觉,她不曾与外人相交,也不曾见过其他府中女眷,唯一见过的便是佘幻雪,但她对佘幻雪是性子上的不喜,从未在容貌上有过计较。
钱通如此一说,刘萱才知晓她这长相还算是可以的,她嘴角微扯,便问钱通有何遮掩之法,钱通寻了些蜡和蜂蜜调制然后递给刘萱:“小姐将此摸与脸上,脸色便会显的蜡黄,皮肤也会显得粗糙。”
刘萱试了试果然如此,所谓一白遮三丑,她这蜡黄的脸色倒将她的容貌遮去了三分,她又在眼睑眼尾之处多抹了几层,这下她便是一个仅是清秀的女子了,如此蜡黄的面容倒也符合她编造的身份。
刘萱在马车里坐的闷了,便来到马车前坐在钱通一旁看起路边景色,钱通赶着马车对她道:“小姐未曾出过远门,想必也不知咱们蜀地乃是山岭顶秀之地。”
其实刘萱是知晓的,当初李澈寻了许多各地地志的孤本,他走时也未曾带走,自己差不多已经看完,虽未曾到过各地,却对各地风情地貌十分了解。
她呼吸着山林之间清新之气,微笑着点头:“不出门不知天地之广。”
他们走走停停赶了一日的路,不多时太阳便开始西斜,出了益州到达蓉城之前不会再有城镇,钱通与刘萱不得不露宿野外。
待到夕阳快要落山之时,钱通寻了官道旁一处空地作为露宿之处,这块空地之上有许多篝火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显然是一处行人经常露宿的地方,此处不远便是一条小溪,钱通去寻些柴火,刘萱便去小溪边打些水。
小溪清澈溪水清凉,刘萱端着一个铜盆打了一盆水,忍不住脱了鞋袜将玉足放入溪水之中感受这片刻的凉爽,她看着溪中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倒影愣愣出神,她忍不住会想,倘若没有遇到他该多好,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她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经到了这里,她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这一次的教训如此深刻,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要变强,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和身边之人,甚至强大到足够与那人并肩而立。
钱通在不远处叫着她的化名,刘萱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擦干水渍穿起鞋袜,端着铜盆朝空地走去。
第五十一章:烤鱼
readx;钱通瞧见刘萱端着盆水走来,急忙上前接过:“小姐怎可做这些事情,我来做便好。”
刘萱随着他来到空地摇了摇头:“我们在外间你切不可再唤我小姐,虽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但意外总是会有的,你必须时刻牢记我是秦萱你是秦通,我们乃是落难兄妹,你必须唤我妹妹,而且你瞧着咱们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钱通知晓刘萱这是在强词夺理,但她强词夺理的如此坦荡,那句‘知晓此处仅有你我二人,但意外总是有的’便彻底堵住了他所有的理由。
钱通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极为变扭的唤了一声:“妹妹。”
刘萱应的十分爽快,兄长二字喊的也十分顺口,一点都不像钱通那般扭捏,钱通心中默叹,自己一个男子倒不如刘萱一个女子坦荡,事宜从权,他本不是固执古板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想着坑一品香的银子了。
只不过他心中对刘萱有敬意,加上身份不同又从未与刘萱相处过,下意识的便恪守着本分,如今瞧着刘萱这番性子,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行事也随性了些。
天色尚早,钱通想着刘萱从未曾像今日一般露宿野外,便对她道:“我寻了些干柴和干草,干草是铺在一旁供我们夜间休息之用,初秋夜间并不怎么凉,我们在地上铺上干草,再在干草之上铺上布面,虽比不得家中,但也能将就。”
他又指着柴火道:“天黑之时我们便生火煮些干粮,干粮虽然粗糙但煮上一煮总比干吃要来的好些,可惜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然也可下水捉些鱼来,我们带了盐巴,这鱼烤的金黄脆嫩再撒上些盐巴倒也是份美味。”
刘萱本就厨艺了得,虽未曾吃过这般简单的烧烤之物,但钱通形容的十分诱人,竟让她有了向往之意,她瞧着钱通惋惜的神情,微微一笑:“兄长不必如此,待会便会有人将鱼送来。”
钱通一笑:“此处并无他人,小姐说笑了。”
刘萱也不解释,只是突然托腮自言自语,她虽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比平日里说话还要大声些,她长叹一口气:“如果今晚我吃不到鱼,我会头疼会生病,一生病就懒了,一懒就觉得千里之遥实在太远,青灯古佛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说完又长叹一口气,那模样要多惋惜有多惋惜。眨眼之间她又恢复如常,对着钱通道:“快生火准备烤鱼。”
钱通目瞪口呆的瞧着刘萱自说自话,待刘萱吩咐时他仍旧回不过神来,小姐这莫不是傻了?
他瞧了瞧天色确实也该生火了,便将心中忐忑压下老实生起火来,然而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他刚刚生完火,便听得啪啪几声,几条活蹦乱跳的鱼从天而降。
钱通瞧着在地上还蹦跶的欢快的鱼,彻底傻眼了。
刘萱却是十分开心,她催促钱通道:“别愣着了,快些准备烤鱼吧。”
钱通回过神来有些词穷,他指着地上蹦跶的鱼道:“这……”
刘萱撇了撇嘴:“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事情。”
钱通没有再说也没有再问,前去马车上又拿出一个铜盆,然后捡了地上的鱼朝溪边走去。待到溪边他瞧着盆里的鱼感慨良多,难怪小姐说她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些鱼各个毫发无伤,没有足够的功夫是不能空手将它们捉住的。
再者他们这一路驶的是马车,虽是走走停停但速度并不慢,而他这一路瞧来未曾见过任何人,而那些人不但能够跟上,而且让他毫无所觉,鱼是从很近的地方仍下来的,如此近的距离,他却找不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钱通心中又叹口气,突然想起刘萱的话来,她说:这一路既是他对我是试练也是我对你的试练。看来自己的小姐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他也要尽快跟上她的步子了。
清理完鱼钱通便架起架子开始示范如何烤制,刘萱只看了一遍便知晓了其中关键,第二条鱼便亲自动手烤制起来,她虽是第一次烤鱼却手法纯熟,待烤完一只自己尝尝虽是满意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她叹气道:“若是撒上些孜然和葱沫,这味道便更好了。”
钱通笑道:“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只带了些盐巴提味。”
刘萱将烤鱼的活接过来,钱通便搭了个架子架上铁锅煮起干粮来,刘萱瞧见便吩咐道:“干粮若是足的话便多煮一些。”
钱通点头称是,从益州到蓉城只有三日不到的路程,他们带的干粮却足够吃上四五日,得了刘萱的吩咐,钱通便多取了一份。
用饭之时钱通对刘萱的手艺赞不绝口,连连称自己从未吃过如此外焦里嫩酥脆滑嫩的烤鱼,刘萱笑笑:“待我们安定下来,定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刘萱和钱通用完饭煮好的干粮还剩下许多,刘萱让钱通不用收拾,自己又将剩下的鱼一起烤了,然后便吩咐钱通入睡,入睡之前刘萱又似自言自语:“我吃了一日干粮便觉胃中泛酸,剩下的这些倒了可惜了。”
她说完便再也不管自顾自的躺下休息了。
第二日醒来篝火已灭,入睡之前原本架在篝火之上的锅已清洗干净放在一旁,那架着烤鱼的架子如今也只剩下架子,刘萱嘴角微扬起身去溪边洗漱了。
第二日仍是宿在野外,不待刘萱再自言自语,啪啪几声鱼便从天而降,与鱼一同降落的竟然还有一罐孜然和一把小葱,刘萱嘴角微抽,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子属下,瞧瞧这些人竟然把她当厨子了!
钱通十分自觉,看到那些鱼和葱的时候,便拿来铜盆一一捡了然后去水源处清洗,这次当鱼从天而降的时候,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烤鱼有了孜然和葱末,味道好了不止一倍,钱通连吃了两条仍是觉得不过瘾,他瞧了瞧剩下不多的鱼只能忍痛,跑去吃煮好的干粮了。
仍旧是多煮了些干粮,仍旧是如昨日一般留在那里,第二日仍旧是干干净净的锅和空空如也的架子。
第三日下午,刘萱与钱通终于到了蓉城。
第五十二章:欠银(918加更勿忘国耻)
readx;蓉城乃是蜀地最繁荣之城,因其地处枢纽凡是通往或出蜀地都必须经过此城,久而久之蓉城的繁盛便是蜀地之罪了。
刘萱与钱通是在午后不久到的,刘萱默默瞧着蓉城的繁华不语,此处与益州已不可同言何况京城?人贵在自知,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虽常说自己小有薄产,但心中不免是满足的,可今日看到了蓉城的繁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自知。
她过的太安逸舒适了,又胸无大志容易满足,所以才会有昨日之劫,这便是他想告诉她的吧……
她想说自红苕身死,她便明白身处世间一味躲避偏安一隅,虽可一时舒心却无法真正避开这世事烦扰,实在不用他如此‘用心良苦’。
刘萱其实很困惑,他那般身份何种风情的女子没见过,自己一身缺点对他某些方面甚至是嫌弃的,为何他就看上了自己?以前她一直觉得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可见识过他的温柔看到他对她的用心,她才明白他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便干脆不想,她十分擅于审时度势而且将其充分利用,自她明白之后便随性很多,从她开始心安理得的让暗卫做事便可端一二。
他都将他那般尊贵的心给她看了,若她再畏畏缩缩东躲西藏岂不愚蠢至极?她知晓这一路并不会有危机性命之事,但依着他的性子,非到性命关头他是不会插手的,所以她一路乔装打扮,为的便是少惹麻烦。
财不外露,钱通寻了一间与他们此时身份匹配的客栈入住,如他们这般打扮的人很多,他们二人并不显眼。刘萱并不打算在蓉城长留,沐浴更衣又小憩片刻之后便与钱通一起去采办物品。
第一件采办的便是一些调味品,这两日行来她发觉其实就算是露宿,也完全可以吃的好睡的好,实在没有必要天天啃干粮度日,一般的菜品放个三五日根本不会坏,而他们每行个三五日便会路过城镇歇脚采购,他们完全可以买些菜品,好歹晚间一顿能吃的好些。
刘萱虽对自己的容貌不甚在意,但女子爱俏乃是人之常情,她可不想千里迢迢到了京城见他之时,自己真变成了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片子。
刘萱将一应调味品采购齐全,本想今日就买些菜品带回,却被钱通告知菜市早间采买才最新鲜,他们不赶早路,完全可以明日出发之时再来采买。
刘萱深觉有理,便又与钱通采办了些其他物品回去了。
回客栈的途中天色渐晚,路过一处青楼之时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多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二楼栏杆处搔首弄姿凭栏卖笑,刘萱瞧着热闹便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一多看便看到了一个熟人,竟是刘家大房弟子刘靖。
原来大爷一家竟是搬来了蓉城,她吩咐钱通将马车使慢些,自己透过车窗向刘靖看去。
刘靖仍旧如以往一般一身锦袍,他正被一众女子簇拥着朝青楼内走去,他面上带着得意的笑,一手揽着一名女子的腰,脸却向另一名女子的红唇凑去,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好色之徒。
刘萱心中叹气,刘家破败各房分家,这些人却不思进取混沌度日,酒色最伤人,如今瞧着刘靖这模样也定是这青楼的常客,她早已对各房失去信心,所以才建议祖父早日分家,各房也可拿些钱银安稳度日,如今瞧着刘靖这番模样,想必这钱银用不了多久也会挥霍一空。
马车渐渐驶离青楼,刘萱收了目光吩咐钱通快些回客栈,有些人永远是扶不上烂泥的墙,多瞧也只会心中烦闷,祖父如此励精图治的一个人,却没有教导出一个好儿孙。
钱通本就不喜刘萱在这肮脏之地久留,听得吩咐便欲加快行进,然而他刚抬起鞭子,便听得身后一阵尖叫声。
刘萱听闻尖叫立刻朝后看去,却见原本春风得意的刘靖此刻竟口吐鲜血被一男子踩在脚下,那男子约莫二十多岁身形高大壮硕,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刘靖一脸鄙夷模样:“刘公子,你欠我们赌坊的钱还未还,怎的就有银子来寻花问柳了?”
刘靖被那男子踩在脚下却是不敢反抗,只一味求饶:“汪大爷,小的这是憋的慌了才偷了家母的首饰变卖,小的欠您的银子过几日一定奉上。”
刘萱听闻这话便皱了眉,她吩咐钱通将马车赶至街旁,一瞧究竟。
那姓汪的男子听闻刘靖求饶却是冷哼:“刘公子莫不是忘记前两日便答应我要归还银子一事?我左等右等也未曾见到你前来归还,却在这风流之地遇到了你,你让本大爷如何相信你会还银?”
他说着脚下便是一顿用力,刘靖疼的直叫唤:“汪大爷,汪大爷,您饶的小的,小的这里有些钱银便当是先归还利息。”
刘靖急忙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高高举起,姓汪的男子冷哼一声接过,这才将脚从刘靖的身上挪开,他颠了颠手中的银子道:“算你小子识相,这银子大爷我就先笑纳了,再给你三日,三日之内你若凑不齐银子,休怪我打杀上你刘家的大门!”
他说完恶狠狠的瞪着刘靖,得到刘靖再三保证后才面色稍霁,反身搂着一名青楼女子朝青楼大门走去。
走至半路之时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对刘靖笑道:“刘公子,我知道你家家产也给你变卖的差不多了,三日之内叫你凑出银两怕也是不成,这里不妨给你指个明路,你若主动将你那妹子献给我家老爷,或许老爷一高兴便免了你的欠银,当然你若舍不得你家妹子又凑不出欠银,便等着家破人亡吧。”
他说完得意的朗声大笑而去,直笑的刘靖脸色发白。
刘靖没有银子,那些青楼女子便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卖笑招揽客人,只余他一人在地上躺着。
刘萱在马车里静静的看着,看到刘靖躺了一会然后慢慢爬起身来,一步一个踉跄的慢慢走远。
待再也瞧不见刘靖的身影,刘萱朝青楼里看了看,然后才吩咐钱通继续赶车回了客栈。
第五十三章:退让
readx;刘萱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暗,她与钱通在楼下大堂用了饭菜便回了客房,吩咐小二送来热水,沐浴之后躺在床上却总睡不着。
她眼睛一闭便想起今日在青楼之前见到的场景来,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这些事情自己管不了也无法管,但她总想起分家之时祖父那无比失望的样子,祖父临死之时曾对她说道:“萱儿,你那些叔伯兄长都是些没用的,倘若有朝他们落难你能帮便帮帮吧。”
那刘靖她瞧的分明,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也确实有个妹妹比刘萱大上一岁名唤刘悦,在刘萱的印象中,那刘悦是个温婉胆小的,每每见到他人总是缩着身子一副害怕模样。
如今算来她也应该有十六岁了,到今日还未曾许配人家定也是受刘靖的连累。
刘萱想了想还是翻身下床,坐到桌边突然唤道:“今日青楼门前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瞧的清楚,那被打的正是我的表兄,此事本与我无关,但既然遇上便想知晓这前因后果,你们可否方便帮我打探一下,那刘靖到底欠了谁的银子,欠了多少。”
四周并无回应,刘萱又道:“你们可先回信问过你家主子,倘若他不同意我便不再过问,我会在蓉城多呆两日,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这些她终是松了口气,祖父的遗言她不得不听,但自己如今也是落难之人,她将问题抛给他,若他愿意自己插手必然会让那些暗卫调查一番,若是他不愿插手,自己也不会再惹麻烦。
暗卫将这事报告给了同在客栈某处休息的龙一,龙一想了想便到:“你们先去查探,然后将消息告知与我,我去信问问主子的意思。”
第二日用过早饭龙一便得到了暗卫呈上的消息,由于李澈的回信还未到,他也不会贸然将消息递给刘萱,只等着李澈的回信再说。
第三日李澈回信终是到了,他在信中言明可将此事告知刘萱,还吩咐若今后刘萱有任何吩咐只管照做便是。
这意思竟是将那四个暗卫派给刘萱所用了。
龙一拿着回信脸色复杂,片刻之后招来暗卫将李澈的吩咐说了一遍,那几个暗卫听闻神色也是复杂无比只低着头半天不领命,龙一叹气:“你们也不必如此,这些日子下来也该明白主子的心意,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他将你们派给她是对你们的信任。”
四个暗卫这才互相看了一眼点头领命。
待暗卫离开之后龙一心中叹气,他本以为主子对刘萱只是上了心罢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越来越体会到主子对刘萱不仅仅是上心,如他对那四个暗卫所言,主子这是将刘萱放在了心尖之上,他不知晓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主子六岁即为太子,这些年皇上鲜少过问政事,太子已经监国多年,主子自小学的便是帝王之术,而帝王之术最开始学的便是弃情绝爱,主子这么多年一直将这四个字演示的很好,直到刘萱的出现。
主子曾是想舍了刘萱的,若不是那一日刘萱在城墙之上弹奏一曲,主子不会让他留下来,而刘萱定然也会死在佘幻雪的报复之下。
可主子将他留下来了,也飞鸽传言若是将刘萱救下,便让她青灯古佛伴此一生,可当刘萱说要见他的时候,主子又改了主意,虽是让刘萱自己进京,但还是派了自己和四个暗卫一路护送,也曾言非紧要关头不得出手。
刘萱如今想要探得那刘靖的事情,主子又改了主意,不但同意他们出手,甚至还直接将四名暗卫为刘萱所用。
主意一改再改,如此反复岂是浸淫了十多年帝王之术的太子所为?主子对刘萱一让再让,弃情绝爱这四个字早就被他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龙一十分苦恼,若是刘萱如平常女子一般倒还好,主子宠就宠了爱就爱了,可刘萱那性子……他可以想象到了京城之后,莫说是主子,就连他也定会再无平静之日。
想到孙逊与柳枝青,龙一的脑袋都痛了,他想不光是太子府,只怕是整个京城都会因刘萱的到来而鸡犬不宁。
刘萱在蓉城多留三日的事情钱通听闻后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做着自己的本分,安排着这一路进京的行程,白日里带着刘萱四处逛逛,大多逛的是一些酒楼和商铺。
今日刘萱与钱通在外逛了一日,用完晚饭便回屋休息,刚进门便瞧见桌上摆着一个信折,她微有些诧异,明日便是那刘靖的三日之约,两日过去她本以为李澈是不愿意插手此事的,也准备明日出发省的万一看到大伯一家闹心。
可她不曾想李澈竟是同意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想做的事情,只要让他知晓只要是依赖着他的,便可以去做?
意识到这种可能,刘萱心中又惊又喜又羞,时间越长越能发现他对自己的退让和包容,这种退让和包容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上前打开信折看着,眉间越皱越深,那刘家大房共分得六千多两银子,本是一家子三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却被刘靖和刘家大伯三年之间花的干干净净,这父子两均是好赌骄奢淫逸之人,原本在刘家大宅有祖父震着,这两人倒是收敛,就算是赌也不敢大赌的。
可自他们离了刘家,一下子得了那么一大笔钱,又没了管束的人便一下不可收拾,花完了分家得来的银子后又将主意打到了大伯母的嫁妆上,在花了一部分嫁妆后大伯母终于醒悟,誓死不肯再给那父子二人银子了。
父子二人赌瘾犯了便去偷,偷不到便去借,人人都知晓这父子二人的德行便无人肯借,恰在这时开赌坊的张家老爷亲自做主借了二人八百两。
八百两银子每日一分利,这父子二人却是眼睛眨都不眨便签字画押立下字据,可那八百两到了这父子二人手中,也不过五日便花的干干净净。
刘萱放下密折叹气:“也不知那开赌坊的张老爷势力如何。”她这话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曾想话音一落屋中突然现出一个暗卫来。
第五十四章:虎组
readx;那暗卫在刘萱微惊的神色中平静的禀告:“那张家老爷名为张显,少时乃是市井混混,也算是个有本事的竟笼了蓉城**势力,蓉城大部分青楼赌坊均是他所开,他与蓉城太守的师爷交情匪浅。”
刘萱见暗卫现身十分惊讶,自己只是随便一问便有暗卫出来禀告,她静静的听暗卫禀告完然后道:“下九流中人虽为贵人们鄙视不受待见,但其往往与地方官相勾结,成为地方一霸。那师爷与张显交好,太守岂会不知?只怕也有利益牵扯其中罢了。”
暗卫道:“六小姐所料不差,蓉城太守每年都有收受张显的贿赂。”
刘萱点点头,然后突然向暗卫问道:“今日我问话你便出来答了,是不是他的吩咐?”
暗卫低头:“主子有令,我等今后为六小姐所遣。”
突然涌上心头的喜悦让刘萱忍不住扬起笑容,她道:“既是如此,是否你们将会现身随我同行?”
暗卫沉寂片刻然后对刘萱道:“一路之上可以随行,但我等擅于刺杀擅于出其不意一击必胜,每到一处安顿还是在暗处护着小姐便好。”
“你们有几人?”刘萱的眸子亮晶晶的:“可是当初护着我的四人?”
暗卫点头应是,刘萱心中更喜:“可否都叫来一见?”
这回暗卫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响,那笛声十分特别竟似鸟叫,不多时几下黑影一闪三个暗卫齐齐落入屋中,四人抱拳向刘萱行礼,刘萱急忙起身福了一福算是回礼:“萱自知任性让四位受累了。”
四名暗卫连说不敢,刘萱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不知四位如何称呼?”
四人一一将姓名报上:“虎一、虎二、虎三、虎四。”
听了他们的名字刘萱微微一愣,她想到了龙一的名字便脱口问道:“是否有龙二龙三龙四?”
虎一回答:“有龙二与龙三,却无龙四。”他见刘萱又要问便主动说个明白:“主子身边有五组暗卫,分别是龙组、虎组、狼组、乾组和地组,龙组只有三人,暗卫之首乃是龙一也是主子的影子,龙二龙三是主子的贴身暗卫,虎组有二十人,狼组有五十人,乾组百人,地组乃是负责搜集情报之人,散落各地不计其数。”
刘萱心中的震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知道的越多她越惊讶于李澈对她的好,他不但将暗卫之首龙一派来保护她,甚至还留下了虎族的四个暗卫归她所遣,虎一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从虎一的介绍中便可知,虎组乃是暗卫之中最厉害的,总共不过二十人,李澈便给了她四人。
刘萱在震惊之中渡过了一晚,她何德何能竟让他那样尊贵的人捧在手上护着,虽然他的护有些霸刀和残忍,她心里十分明白,龙一与虎一他们定是早就发觉了佘幻雪报复,然而他们却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一品香和胡管家化为灰烬。
至于红苕,刘萱也知晓若她没有替自己挡剑,那一剑也不会刺到自己的身上,龙一当时若在她身旁定不会让红苕身死,可那时他不在,虎一他们只会保护自己,见红苕挡剑便也不再回身相护。
刘萱当时抱着红苕的尸体是恨过的,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他们的无情,可她醒来的时候却是不恨了,若没有他们自己早已死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自己,他们也没有义务去替她保护她的产业她身边之人。
冤有头债有主,她是不会将这些事情胡乱扣到别人头上。
但是今日她的心有些软了,她在床上磨牙,嗯,既然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他的霸道和无情,她就狠狠咬他一口好了,胡管家与红苕的债她总归还是要讨的。
她想着想着又磨了磨牙,还是咬上两口,一口实在是解不了气。
第二日刘萱便吩咐钱通起程,龙一藏在暗处瞧着她去了菜市买了菜品,然后十分利索的出了城,他不由蹙眉,刘萱不是让虎一他们查了刘靖的事情么,今日正是收账的最后一日,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刘萱是故意选择今日走的,她不想再听闻大伯一家今日以后的遭遇,若是大伯一家仅一个刘靖荒淫无诞,或许她会瞧在祖父的面子上帮他们渡过难关,他们也许会经过此事对刘靖多加管教,今后还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可大伯一家两个最重要的男子都是那副德行,就算她帮了一次,但她可以肯定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那是一个无底的洞,她也不会因为是血缘而做一些无用的事情。
何况祖父遗言乃是能帮则帮,大伯一家她实在是帮不了,至于她的那位温婉胆怯的堂姐,刘萱在心中叹气,各人有各人的命缘,而这些命缘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别人或许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出了蓉城城门的时候,刘萱回身看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再也未曾回头。
出了蓉城约莫三里,刘萱便瞧见虎一他们四人正骑着马等在前面,刘萱欢快的招呼他们,待他们来到马车两侧的时候笑眯眯的对着钱通说:“这便是那送鱼的人,除了抓鱼之外,想必他们逮野味的本事想必也是了得,这一路咱们可以省下许多干粮了。”
钱通将虎一等人打量了一番,瞧着四人因刘萱的话而黑了的脸也是笑了:“小姐说的正是,这一路干粮可以少备不少。”
虎一等四人成功黑了半张脸,堂堂虎族头四暗卫,最大的功能居然是抓野味,不过转念一想到刘萱的那些烤鱼,还有连主子都称赞的厨艺,脸上黑色都退去不少,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由于虎一等人的加入,刘萱的行程加快了不少,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太阳西斜便开始准备露宿,而是一直待到夕阳尽显的时候才寻地露营。
虎一负责寻柴搭架,虎二负责捉鱼,虎三负责逮些野味,而虎四负责打水等一些杂活。
第五十五章:兔腿
readx;他们分工十分明确,他们的动作也十分麻利,搭的架子也比钱通搭的专业的多,一看便知是经常在外行走的,虎一等人将活基本都做完了,看着篝火升起刘萱忙着去熬粥的身影,钱通有些黯然了。
他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
就在他黯然的时候,却见刘萱回首朝他一笑:“钱通,去洗两根山药,顺便把皮剥了小心些那些皮碰到可会痒。”
那笑容太过绚烂竟将钱通那丝黯然挥扫一空,他大声应了,取了山药便朝河边走去。
在河边时正好遇到正在清理野兔的虎三,和刮着鱼鳞的虎二,三人在河边相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钱通洗着山药突然无比感激起胡管家来,若不是义父自己这辈子也不会与虎一等人这般的男子共同为一个女子做事。
他一点都不为成为一个女子的奴仆而羞愧,涌上心头的反而是一股浓浓的自豪。
不多时三人都已清洗完毕,拎着手中的食材一同返回了营地。
刘萱将山药切成小块丢进粥锅之中,然后便将几条鱼分别串了架上架子烤起来,她切了四分之一的兔肉留下备用,又将剩余的兔子架上篝火烧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多时弯月便挂上了树梢,而刘萱露营的营地也开始飘起了阵阵香味,金灿灿的鱼和兔子已经烤好,那诱人的色泽浓浓的香气都刺激着众人的味蕾,这时山药粥也熬好了,浓稠又晶亮的粥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可口。
刘萱让钱通撤了粥锅,又架起一口铁锅准备炒菜,她要炒的便是一品香的招牌菜之一,爆炒兔丁。
不多时兔丁便炒好了,一盘爆炒兔丁六条烤鱼一盘烤兔被放在篝火旁的空地上,刘萱与钱通虎一等人席地而坐,六人各自盛了一碗山药粥开始吃起饭来。
刘萱下厨味道自是不必说了,山药粥又是健脾开胃的,不多时一大锅粥便已见底,虎一又要去盛时发现已经没了,他面色一僵回身坐下,悄悄将一个兔腿藏了起来。
众人吃完了饭刘萱便让大家将炊具等洗干净收了起来,与准备饭菜时麻利的身手不同的是虎二虎三虎四都有些慢吞吞的,对于这些刘萱自然没有注意,带东西收好后与钱通闲聊了一会,便各自睡去。
带刘萱与钱通睡着,虎二虎三虎四不约而同睁开了眼,他们脸上微有苦色,坏了,将头儿给忘了。
虎一却是笑了笑,不知从何处取了一条兔腿出来,虎二等人才松了口气。
虎一几个纵身便来到湖边一处树上之上,刚刚站稳便听见龙一微冷的声音:“六小姐的手艺便是连殿下也是喜爱的,你们几个吃的不错。”
虎一嘿嘿一笑将兔腿递上,龙一瞧了瞧然后接过:“四人之中就你还记着我。”他咬了兔腿在口中嚼着不大一会一个兔腿便没了,他擦了擦嘴对虎一道:“明日每样都留一些带来,主子让你们现了身,却明令我暗中保护,着实便宜了你们这些小子。”
虎一连忙解释今天纯属失误,明日定会每样都给龙一留着带过来,龙一这才表示满意,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了。
刘萱一行出了蓉城便一路北上,途中经过城镇之时便歇上一日沐浴更衣采买物品,走了约莫七八日终于出了蜀地,原本按着刘萱的打算是出了蜀地之后一路北上,由陆路前往京城,虎一等人却是不大同意。
虎一十分委婉的表达了走陆路实在需要花费太多时日,不如由前往汉中走水路前往汉阳,再由汉阳前往杭州,由杭州走水路前往京城。
虽说途中需要在汉阳和杭州休憩换乘,但速度却是比走陆路快上许多,光出一个蜀地他们便用了七八日时间,若是走陆路到达京城岂不是要花上两月有余?
刘萱听后同意了,倒不是因为走水路比较快,而是因为走水路会经过杭州,当初看那杭州地志之时刘萱便对杭州充满向往之意,她一直想瞧瞧那苏杭的繁荣秀美是否与地志中说的一般。
蜀地虽道路不便,但贵在风调雨顺有天府之国之称,出了蜀地之后便显得萧条许多,临近汉中之时却又开始谷物繁茂起来,汉中有小江南之称倒是名至实归。
因为要走水路,虎一等人便没有如往日一般藏于暗处,而是做了侍卫打扮随行,刘萱与钱通也脱了布衣换上了纱裙和锦袍,钱通说什么也不肯再与刘萱扮成兄妹,只肯认作是她的管家,于是他们便恢复了身份以刘萱的本名行事。
只是刘萱仍旧每日脸上抹着蜜蜡,虽是纱裙加身但看上去仍旧清秀单薄的少女。
他们到达汉中之时便寻了一较好的客栈歇息,由于出了蜀地钱通已是不熟,便由虎一等人安排行程,虎一用完午饭便去码头买船票,回来的时候却瞧见刘萱在二楼勾着脖子朝另一边廊道上瞧着。
顺着刘萱的目光看去,对面二楼的廊道上两名男子正在弈棋。
两名男子相貌都可称的上俊秀,瞧着不像是汉中之地的人,反而有股江南才子的味道,两人斯斯文文的弈棋,举手投足显示出良好的家教。
刘萱一直在深山老林中行走,直到汉中才感觉有些人气,她本就爱棋,如今瞧见有人下棋便忍不住勾着脖子看了,她看的倒是起劲,被她看的那两人却是越来越不自在起来。
其中一个男子实在忍不住起身朝刘萱抱拳行礼:“这位姑娘,想必你也是爱棋之人才会在此观战许久,但被你如此隔空相望,我二人实在无法专心,你若不弃前来一旁观棋可好?”
虎一刚想开口阻止刘萱,却见刘萱已经面露欢喜的应好,朝那一边去了。
虎一立刻提步上楼来到刘萱旁道:“小姐船票已经买好,后日辰时由码头出发。”
刘萱点了点头表示知晓,眼睛盯着棋盘动都未动,原先开口邀请刘萱的男子执黑子落下,对刘萱友好的笑了笑:“真是巧了,我们二人也是后日辰时的船,不知小姐前往何处。”
刘萱看棋看的认真顺口就答了:“汉阳。”
第五十六章:赞赏
readx;那男子一听眼中微亮:“真真是巧了,我二人也是前往汉阳,我姓陈单名一个良字。”他指了指对面的男子对刘萱道:“这位姓许名为易辉。”
陈良介绍完,许易辉对着刘萱微微一笑算是见过。
刘萱其实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对棋有兴趣罢了,她还从未见过别人弈棋,一时兴起便盯着看了许久,但她人已到了跟前,别人也做了介绍出于礼貌刘萱便到:“小女姓刘单名一个萱字,一时瞧见二位弈棋便心向往之,唐突之处还请陈公子与许公子莫怪。”
两人齐声道了一句刘小姐客气了,然后便不再言语专心下起棋来。
刘萱专心看着,心中不免对二人棋艺评估一番,她只与柳枝青、孙逊和李澈下过棋,他们三人之中以柳枝青棋艺最弱,眼前这二人棋艺相较柳枝青还要弱些。
一盘棋终了,陈良不是许易辉的对手输了十多子,陈良输了棋面色却是愉悦:“今日我竟只输了十多子,实在是进步不少。”
许易辉点点头:“较之昨日确实精进。”他看向刘萱突然道:“不知刘姑娘可有兴趣与在下弈上一局?”
许易辉瞧的清楚,每当陈良微有失误这位刘萱姑娘便微微皱眉,显然棋艺比陈良强上不少,他与陈良下棋顾忌其颜面难免有所保留,瞧见刘萱似乎有些精通便出声邀请。
刘萱也不客气当下点头应好,陈良微微一笑起身让座:“刘姑娘可千万别小觑了这家伙,他与我弈棋可是有所保留的。”
自己的心思被陈良当场戳穿,许易辉脸色微红:“姑娘莫听陈兄胡说。”
刘萱却是不介意的,当下落座十分不客气的直接取了黑子落于棋盘之上,原本男子与女子对弈,由女子执黑子乃是常情,虽是常情但总归要谦让客气一番,如刘萱这般直接取子就上的还真是没见过,许易辉微微一笑:“刘姑娘倒是个率性之人。”
“我只是觉得麻烦。”刘萱淡淡道:“谦让来谦让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又何必费那些事。”
这话倒是让陈良与许易辉微愣,这谦让本是礼教的体现,如今让刘萱这么一说倒显得是件多余的事情,陈良笑着展了手中的折扇摇了摇:“是也是也,倒是我们迂腐了,竟不如刘姑娘一个女子来的爽快。”
许易辉点头称是,他从未见过如刘萱这般直接率真的女子,这种直接率真并非那些闺秀的不懂事,拿愚蠢当率真,她的率是万事通透,正是因为通透知晓最后的结果,便直接省略了那些过程。
众人不再说话,许易辉专心于棋盘之上。
一开始倒也应对自如,可二十子过后却是阵阵心惊,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说的便是棋盘之上四个角是最为重要的,刘萱看似轻飘飘的落子,可在不知不觉之中竟将他的白子赶出了三个角,只余了一个角给他。
许易辉当场认输,倒不是他不可以再去争抢,而是争抢了也是无用,这棋盘便如一顿大餐,刘萱已将餐中之肉吞吃入腹,他再抢也不过是些残汤肉渣。
陈良瞧的分明,正是因为分明才知晓许易辉认输乃是因为真的输了,而且输的如此彻底,竟在刚刚开棋二十多子的时候输的一败涂地。
许易辉与陈良汗颜了,这等棋艺也不知这刘姑娘在看他们对弈之时心中是如何想的。
看着许易辉与陈良汗颜的模样,虎一心中轻哼,六小姐对上自家主子也仅仅是只输十子,对上你们开盘便赢乃是常理。
刘萱瞧着许易辉认输有些不好意思:“棋逢对手,认真才是对对手最大的敬意。”
这话让许易辉更加汗颜,当下起身对陈良行了一礼:“陈兄往日是在下失礼。”
陈良不甚在意:“许兄也是为了给我留几分薄面,许兄好意在下是明白的,原先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如今听闻刘姑娘一番话倒另有所悟。”
许易辉频频点头,二人齐齐向刘萱行礼道谢,说是今日方才明白其中真谛。
刘萱急忙起身还礼,恰在这时钱通已经安排好了饭菜正唤她用饭,她便笑着与二人告辞:“若有机会再与二位公子对弈。”
陈良与许易辉苦笑,陈良笑着道:“还是待我再练上一段时日,我可不想十多子便不得不认输。”他是笑着说的,这话便是打趣之言,刘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便与虎一下楼去用饭了。
许易辉望着刘萱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转身对陈良道:“汉中此地竟然有如此聪慧特别的女子,倒是令我大开眼界。”
陈良点点头:“莫说是你,便是我见识过那么多女子,如她这般聪慧率真的女子也是从未见过的。”他回头一笑指着棋盘对许易辉道:“这两日空闲时我们二人还是好好练练棋艺,刘姑娘与我们乘同一班船前往汉阳,两日之后我们再前去讨教。”
他们这想法显然是不会实现的,龙一身在暗处早就听的个明明白白,待晚间时候他便让虎一重新买了船票,推迟一日再出发。
这陈良与许易辉龙一是认识的,一个是杭州太守许宁的长子,一个是杭州世家许家的长房嫡孙,这二人不知为何会来到汉中,出于某些考虑,龙一还是觉得刘萱少与这二人接触为好。
尤其是这二人对刘萱明显有着赞赏之意。
第二日虎一脸不红气不喘的向刘萱禀告,说是昨日买的船票丢了,只得在汉中多留一日,刘萱眨了眨眼什么话也没说,但那眼中的笑意让虎一有些被识破的狼狈。
自那日之后刘萱却也再未见过许易辉和陈良二人,又歇了两日,刘萱一行便踏上了去汉阳的船只。
刘萱泛过湖荡过舟,却没有乘过如此大的船航行,刚上船时便有些头晕恶心,硬生生在船舱之中躺了一日,第二日才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她适应的算是较快,若是她拖上几日虎一等人便要弃水路走旱路了。
大船一路沿江东去,在江上漂泊了四日之后,终于在第四日的早晨抵达了汉阳。
第五十七章:巧遇
readx;汉阳要比汉中的码头繁华上许多,刚刚落地的那一瞬刘萱竟然有些晃悠,以前听闻在船上待久了回到陆地的人都有些不适,现在看来这说法是真真切切的。
码头之上有许多货船排队等候,一艘货船靠岸立刻便有许多苦力排着队搬运货物,秋季的早间已经开始微微有些凉了,可这些苦力大都只着一件汗衫,汗水顺着黝黑的皮肤滑落,人人都显得十分壮硕。
所有的一切对刘萱来说都是新鲜的,她虽读书万卷但书中描写再如何生动,都不如亲眼所见。
出了码头不远便有许多家客栈紧挨相连,显然这些客栈做的都是些来往商客的生意,钱通上前询问是否要进汉阳城中再做安置,刘萱想了想摇了摇头,她更倾向于早些到达杭州,在杭州多停留几日,于是她随手指了家客栈吩咐进去安置。
由于决定走水路进京,所以在汉中之时他们便弃了马车等物品,每人只是随身携带一个包裹装些换洗衣物,轻装上阵倒也十分轻松,加上在船上不是吃就是睡,众人的精神都十分饱满。
众人精神抖擞的进了客栈,一进客栈虎一却瞬间蔫了,因为他瞧见大厅某处坐着的正是陈良和许易辉,这条街上有那么多客栈,为何他们偏偏在这一家?
客栈有人进来,许易辉与陈良自然的朝门口瞧去,这一瞧却好看见刘萱等人,二人瞧见刘萱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刘萱也瞧见了他们,这二人在这客栈之中十分显眼,想不瞧见也不行。
见他们点头示意,刘萱也冲他们笑了笑,心中暗想还真是巧了。
小二一甩毛巾迎了上来:“几位可是住店?”
钱通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虎一抢了先,虎一问道:“小二,瞧着你家客栈生意蛮好的模样,客房应是不多了吧?”
小二把头一扬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诸位真是好眼光,别瞧着这条街有四五家客栈,可就属咱这生意最好,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咱这啥都不多就是客房多,莫说是您几位,就算再来个七八波的商客,这里也是住的下的。”
小二的话打破了虎一最后一丝希望,他沉了脸不开腔了。
钱通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二:“六间上房,备些热水送入房中。”
小二轻快的应了一声好咧,然后便领着几人上二楼客房去了,这客栈乃是一个回字形的三层小楼,刘萱与虎一的房间相邻在三楼,钱通与虎二虎三虎四的房间在二人的正下方。
客房布置并不典雅奢华但干净整洁,供商旅们歇脚倒是足够了的。小二的动作十分快,不多时便拎着热水送入了各个房中,刘萱沐浴更衣之后,又细细在脸上抹了蜜蜡,她原本以为整日抹着蜜蜡皮肤定要受些影响,可这半月下来却丝毫不损,她倒放心用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打开房门伸出脑袋唤小二将水抬出去,见小二应了之后便回头准备关门进房,一回头却见陈良站在隔壁房门前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刘萱微微一愣而后便笑了:“陈公子可真巧。”
陈良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摇了摇:“可不是真巧了,告诉你家侍卫这客栈我与许兄可是先住进来的,房间也是先定好的。”
刘萱尴尬的笑了笑:“他们可不是我家侍卫,只是应人所托一路照顾我罢了。说起来我与他们并无主仆之别,一路上也是商量着行事。”
陈良微微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刘萱的解释,而后他笑了笑:“原来如此,我瞧你那侍卫见我与许兄如见豺狼,说实话在下还未曾受到过如此待遇不免有些不快,既不是刘姑娘的本意那便无所谓了。”
刘萱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另一边的房门却打开了,虎一轻咳着站在了门边。
陈良冲刘萱挑了挑眉:“现在瞧来刘姑娘倒是被人盯的挺紧。”
刘萱面露尴尬只笑不语,陈良将视线越过她朝她身后的虎一看去:“这位兄台,在下想告诉你一声,你如果想一路东去,只有明日的船,若是你不怕等到可以在这汉阳歇上个四五日等待下一艘。”
陈良知晓他们要向东去并不难,他们由西而来到了汉阳又不曾进城,而是在这码头不远地歇脚,显然汉阳并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也就是说他们唯一的去处便是顺江东下。
虎一青着脸冲陈良道:“多谢陈公子提醒,在下已经买好了船票。”
陈良笑着挑眉:“既然如此那就明日船上见了。”他收了折扇朝刘萱微微一笑,而后便面色愉悦的推开门走进去了。
待陈良的房门关上,刘萱回身瞧见虎一铁青的脸不由笑了,她故意道:“你如此在意作甚,我瞧着陈公子与许公子均是风度翩翩的儒雅之人,从他二人举止来看想必家世也是好的,一路有他们作伴也定然有趣。”
她话音刚落果不其然便瞧见虎一的脸色由青转黑了,刘萱微扬的嘴角昭显出了她此刻较好的心情,她轻笑着开口:“切莫杞人忧天,莫不是你觉得你家主子竟比不上这二人。”
她说完这话便回身进屋,只余的虎一愣愣站在门外,六小姐这话是不是在向主子表达情意?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嘴角微扬,这事一定得让头儿飞鸽传书告诉主子去。
龙一的想法与虎一不谋而合,自主子与刘萱相识这一路来的事情,他可是从头看到尾的,正是因为如此才深深的知道刘萱是有多么不买主子的帐,刘萱说那话时龙一正藏在她的房顶之上,听了这话心中立刻微动,也顾不得白天黑衣的,立刻去了对面客栈自己的房间,书信一封飞鸽传去。
看着信鸽蒲扇着翅膀飞走,龙一端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心中却开始猜想主子见到那信时候的反应。依着主子的性子,就算是欢喜也定是让人看不出来的吧。
孙逊将那信鸽带回的信递给李澈的时候,李澈平淡的扫了一眼,然后又继续忙碌起来,待孙逊退到书房门口微微抬头准备关门时,却瞧见李澈又将那信拿起来看了一遍,而后将其压在了某本经常翻阅的书下。
第五十八章:上船
readx;有了昨日刘萱的那番话,虎一在早晨见到许易辉和陈良时总算没有再摆脸色了。
陈良与许易辉均是身份不低的人,他们发觉刘萱身边侍卫有意避开,虽对刘萱心存好感但也不会自讨没趣,出门之时瞧见刘萱只是打了个招呼便不再言语。
倒是刘萱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同二人打起招呼:“陈公子与许公子今日也是乘船往东?”
许易辉未曾想刘萱竟然主动开口,下意识便朝虎一看去,见他面色如常这才笑道:“与陈兄出门多日,正准备回乡。”
陈良也看了一眼虎一,然后才道:“我们要前往杭州,六小姐是要前往何处?”
“也是前往杭州。”刘萱道:“会在杭州歇息几日然后再由杭州前往京城。”
许易辉与陈良身边也又护卫小厮相随,自与刘萱遇到之后两波人便融在一处,边聊边朝码头走去,刘萱说着客气话:“我自幼长在深闺,读到《杭州地志》之时便心生向往,听闻杭州西湖甚美,这次到了杭州定要去瞧瞧。”
陈良将折扇在手中把玩着:“杭州岂是仅有西湖?富春江、千岛湖、湘湖均是值得一去的好去处,杭州丝绸、西湖龙井均是上等,你若在杭州歇息定要采买一些带去京城,京城虽是繁荣这些也能够买到,但品质与真伪就考教人的眼光了。”
许易辉在一旁点头:“若是不弃,刘姑娘到达杭州许某愿尽地主之谊。”
刘萱也不客气点头应好:“到时便麻烦许公子了。”
陈良见她真有相交之意,立刻也插话道:“许兄虽在杭州呆了数年,但也是个外来户不如我来的熟悉,等到了杭州在下与许兄一道带着刘姑娘四处逛逛,定叫你流连忘返。”
刘萱笑着点头应是,几个说话间便已到了码头,码头之上停着一艘三层大的大船,外面看上去十分壮观,装饰也是十分典雅名贵的模样,刘萱微微讶异,普通航行的船竟然如此奢华,这不像是一艘运送商旅的客船,更像是某个权贵游玩之物。
许易辉将刘萱的讶异看在眼里,对她解释道:“这船乃是陈兄家中之船,是特意前来接他的,由于汉中前往杭州的船只在风浪中受了损,商旅积压不少,陈兄便干脆将客舱售卖出去。”
“陈兄竟有如此胸怀,能便人之便,着实令小女子佩服。”刘萱这话乃是真心的,自己也是沾了陈良的光,若不是他愿意售票带他们一程,自己定是要再等上许多日的。
陈良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不甚在意:“你也莫夸我,这主意乃是许兄的,至于售票纯属是不想与那些人牵扯不清,自然票售于何人也是经过挑选的。”
刘萱再次道谢,正在这时船上的陈家人已经瞧到了他们,就要下船来接,陈良却对他们摆了摆手,跟在那些商旅之后上了船。
刘萱对陈良不由生出一丝好感来,陈良既有如此奢华的大船家中定然不是权贵便是世家,他身份显赫却如此低调行事,果然是大家之风,若当初刘氏在发迹之时能有一人能做到如此,刘氏也不会败落。
刘萱跟在陈良和许易辉之后上了船,刚上船那陈家人便立刻迎了过来,领头模样的人对陈良和许易辉行礼,行完礼后便对陈良和许易辉道:“少爷与许公子的舱房已经备好,还请随老奴前往。”
陈良指了指刘萱对那人道:“殷管家,将主舱再腾出一间来,这位是刘姑娘乃是我与许兄的好友,好生招待了。”
刘萱连道不必,但陈良却是十分坚持,刘萱无法只得由着他们安排住进了一间主舱,待他们走后虎一瞧了瞧主舱房哼了哼表示勉强满意,然后才与钱通等人一同前往之前预定的舱房。
待刘萱安置好后,又过了一会船开始慢慢,刘萱是个十足的旱鸭子,被船晃着晃着就开始昏昏欲睡,不多时竟沉沉睡去了,待到醒来的时候天色竟然已经黑了。
船上的灯火通明,甲板之处隐隐传来声音,听上去竟是热闹非凡,刘萱肚子也有些饿了便起身出了房门,主舱是在三层的舱房,出了舱门便是廊道,刘萱依着栏杆朝甲板处看去,原来竟是几个妙龄女子在斗才艺。
刘萱瞧着坐在一旁看着众女相斗的陈良和许易辉心中便有些明了了。
自己这般从未出过远门的人都知晓这船绝不是一般的渡客之船,那些经常来往两地的商客又怎会不知?陈良与许易辉也未曾隐藏身份,那些陈家人见到陈良便是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众人不用想也知道这船乃是陈良的。
瞧着陈良这模样只怕在杭州也是有名的人物,来往杭州的商客定然听闻过他,平日里也无从攀上交情,如今这天赐的良机怎可放过,再加上陈良与许易辉相貌清俊气质非凡,这些女子便是不看他二人的身份也会趋之若鹜的。
刘萱细细瞧着,看这模样这番比的竟是诗了,一女子站了起来脆声道:“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叶黄飞。”
她一念完陈良与许易辉便鼓掌道好,许易辉目含赞赏之色:“本已秋为题,姑娘不但将秋一一道尽,更是与眼下此情此景相容,姑娘好文采。”
听得许易辉的夸奖那女子双颊飞霞不甚娇羞,然许易辉夸完便不开口了,他欣赏也只是这首诗罢了。
那女子的诗一出,竟再无人念诗了,她的诗已是极好想要超越实非易事。
陈良看着安静下来的众女微微一笑:“竟无人再念了么?若是无人再念,这位胡姑娘便会得到在下一诺了。”
听着这话的刘萱一愣,原来比试胜出是会得到陈良一诺的,她当下便有些心动了,只是那胡姑娘的诗确实是好,若想胜出只得另辟蹊径。
刘萱微微思索片刻,依栏而立朗声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她一开口,甲板上的人纷纷仰头朝她看来,刘萱凭栏而立风姿绰绰,她本就气质出尘此刻江风轻拂起白色纱裙竟有仙子乘风之感,众人一时看呆了去。
第五十九章:斗琴
readx;刘萱冲着陈良微微一笑:“陈公子瞧着我这诗可好?”
陈良闻声回神起身站立,折扇在手中一敲:“好!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好诗!本公子见惯了悲秋怜悯的秋诗,倒第一次听闻这悲秋竟然胜春的!”
许易辉也起身点头:“刘姑娘这诗确实更胜一筹。”
刘萱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这诗与那殷姑娘的诗论文采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世人论秋皆是悲悯之意,她取了巧反其道而行之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这斗诗斗的不仅仅是文采更是意境,在文采不相上下之时意境不同自然以人的新奇为胜的。
陈良与许易辉皆说刘萱的诗要更甚一筹,自然无人再有异议,陈良冲她一笑:“刘姑娘既然醒了,不妨前来与众一乐。”
刘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此刻她更想的是找些吃的,便笑着拒绝:“我贪睡了一日此刻腹中空空,还是先找些吃食。”
那姓殷的女子笑意盈盈开口道:“刘姑娘既是同为了陈公子的一诺而来,又为何半途而退,此处也有点心可供姑娘一用,先前我赢了琴此刻刘姑娘赢了诗,陈公子这一诺只怕不知该许了谁了。”
刘萱本以为赢诗便可得一诺,竟不想还需多番比试才能得,她自上而下将那殷姑娘不服气的神情瞧了个清楚,也难怪这殷姑娘不服了,本是快要到手的承诺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她来。
她虽不知陈良与许易辉到底是何身份,但瞧着二人定是不凡的,她此刻一无所有前去投奔李澈,骨子里多少有些不大甘愿,若是能得陈良一诺,或许将来有着莫大的帮助。
想到此处刘萱微笑点头:“也好。”说完便风情款款从三楼而下前往甲板处。
她是遮了容貌的,原本舒展的五官被她弄的缩了些,此刻仅是清秀模样,她虽是气质出尘但待走近众女瞧见她的容貌便多了一丝轻视之意,那姓殷的女子更是如此。
她将刘萱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刘姑娘想要比试什么?”
刘萱抬眼瞧她,容貌要比此刻的自己出色一些,豆蔻的年纪好胜之色未加收敛:“不知殷姑娘想要如何比试?”
“自古琴棋书画四大雅事。”殷姑娘脸上浮现傲色:“我们已比了琴,这诗便代表了书,剩下的只有棋和画,如今天色已暗论画有些不妥,不如便比棋吧。”
殷姑娘这话一出,陈良与许易辉脸上均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殷姑娘好生自信,竟想与刘萱比棋。
他们也不吱声,既然有人自取其辱他们也不会拦着,闲着无聊瞧个热闹也好。
刘萱自与许易辉弈棋之后也大概了解自己的棋艺确实难有敌手的,她下棋从不喜欢留手,瞧着这豆蔻年纪的殷姑娘也不想她在众人面前太过难堪,想了想便道:“这样吧,既然殷姑娘比琴胜出,那我便弹上一曲,由诸位公子姑娘做个评判。”
那殷姑娘对自己的琴艺是相当自信的,当下便点头道:“也好,本是三局两胜,无论你选择何种比试只需再赢一场便可。”自己的琴艺是得教坊姑姑亲授的,姑姑曾言她早已青出于蓝,她不觉得刘萱琴艺能胜过她。
陈良与许易辉不明白刘萱为何舍棋选琴,那殷姑娘的琴他们是听到的,琴技之高以是女子之中少有,当下不免有些为刘萱担心起来。
刘萱却是不再多言,径直走到琴案旁伸出一个手指随意拨了拨弦,然后便调起音来,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这姿态分明是浸淫琴技多年。
陈良与许易辉心中松了口气,不免有些期待,这刘萱棋艺了得文采了得,现在看来这琴艺竟也是不俗的,他们心中是期待的,而一旁的殷姑娘的脸色便有些不好起来。
刘萱调好了音,又随意拨弄一番这才对众人微微一笑:“小女子就献丑了。”
纤纤玉手微微拨弄,一曲《平沙落雁》缓缓响起,平沙落雁说的乃是大雁之远志,自古便是男儿借由此曲述逸士心胸,此曲并不难,难得是能将那份远志那份心胸借由琴曲抒发。
所谓曲由心生,若无那逸士心胸弹奏此曲便是落得下成,便如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只会让人一笑罢了,所以从未有女子弹奏此曲,而此刻刘萱素手轻弹,竟将其中之意与那份逸士心胸表述无疑,只是在这大雁远志之中多了一丝丝女子特有的缠绵之意。
琴声阵阵,众人皆见秋高气爽风静平沙,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曲音一扬,回翔瞻顾上下颉颃,翔而后集惊而复起。琴声渐缓,流于众人心间,又是一副雁落沙平水远,朋侣无猜雌雄有序之景。
众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一曲终了皆是意犹未尽,刘萱只是淡淡一笑:“献丑了。”而后便起身离开琴案,落落大方站置一旁。
众人瞧着刘萱的眼神皆变,殷姑娘更是由傲色转为羞色,不用他人评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曲与这刘姑娘的曲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陈良与许易辉瞧着刘萱的眼神都变了,陈良风雅一笑:“良有生之年能闻此曲乃是幸事,不知刘姑娘想要在下何诺?”
“占时还未想到。”刘萱实话实话:“陈公子一诺千金,小女子若有需要之时定不会与陈公子客气。”
陈良爽朗一笑,眸中闪动流光:“好,陈某等着。”
刘萱的肚子这时突然咕咕一声,她微有敛色不好意思的对陈良和许易辉道:“我是真的饿了。”
她这话微带了几分委屈之意,许易辉当场笑道:“倒是我们疏忽,刘姑娘不妨先行回舱,一会饭菜便送到。”
刘萱当下点头,毫不留恋的转身上楼回了舱房之内。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陈良与许易辉这才收回目光继续与众女说笑。
暗处的龙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已是青色一片,他的头又开始疼了,偏偏这时虎一还来他身边感叹:“六小姐的才华再怎么遮掩也是无用,当初一曲《凤求凰》便勾得孙逊心神,如今一曲《平沙雁落》只怕又要勾得那陈良与许易辉心生爱慕,头儿这可如何是好?”
龙一面色冰冷:“既知她已醒,为何不送些饭菜过去,若她晚出来一刻岂会有些麻烦?”
虎一心想自己是打算送饭菜过去的,可这不是还未备好她人便出来了嘛。
第六十章:逮到
readx;刘萱由于白日里睡了一整日,晚间用完饭倒是睡不着了,她坐在床头透过窗子瞧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愣愣出神。
从前的自己从未有这般孤寂的时候,她的身边总是有个红苕陪伴着,她看书红苕便在一旁绣花,默默陪伴从不出声,她觉得累了无趣,红苕便会想着法子逗她乐,她若是研究棋谱摆棋,红苕便会在一旁递上茶水。
以前她总觉得是红苕依赖着她,事到如今才发现红苕才是被依赖的那个人。
她为红苕为胡管家为刘家枉死的那些人报仇,可她无权无势一点小财也仅能过的舒适罢了,这样的她要如何为红苕和胡管家报仇?
所以她只能去找李澈,只能倚着他的势来实现自己报仇的愿望,可她凭什么依仗他的势呢?那时她想着不过是将自己给他做个交换罢了,可这一路来她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他那般尊贵的人将他的心给她看了,若她再想着不过是一场交换,那既是侮辱了自己更是侮辱了他。
人总是这样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所求的东西都十分简单,拥有的越多求的东西便越发多了。如今离京城越来越近,刘萱却开始迟疑着究竟要不要去见李澈了。
她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去见他,不想做个交易一般来对待自己和他的事情,可她有什么呢?除了她这个人,她还有什么能够让他瞧的上眼的呢?
她想,在她没有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前,她还是不要去见他的好,陈良和许易辉瞧着便是身份不凡的,如今她得了陈良一诺,若是再与二人交好,或许可在杭州安身立命一段时日。
想到此处她又微微笑了,若是虎一等人知晓她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急的跳脚。她胡思乱想着,到了后半夜才随着大船的晃动缓缓睡去。
第二日刘萱用完早饭便出了船舱,她既有心与陈良许易辉交好,老呆在船舱之中是不行的,只是她虽有意却并不主动,只是出了船舱之后凭栏而立,吹着江风欣赏着江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一个上钩的乃是许易辉,他出了船舱便瞧见刘萱婷婷而立站在廊道上,主舱均在三楼,他与刘萱不过相隔两个房间,见到她便朝他轻唤一声:“刘姑娘。”然后慢慢行至刘萱身旁。
刘萱冲他一笑:“难得见许公子独自行走,我还以为你与陈公子是焦不离孟的。”
许易辉瞧着她眸中色暖,他温和笑着道:“我倒想与他焦不离孟,奈何姑娘们眼中只有陈良,我在一旁显得多余便只能独自行走。”
“许公子与陈公子论相貌论人品都是不相伯仲,怎得那些姑娘偏偏各个都瞧中了陈公子呢?”刘萱打趣道:“定是你不解风情,故意遁走的吧……”
许易辉眨了眨眼:“还请刘姑娘莫要同陈兄说起,否则他定要责怪我将他独自留下的。”
刘萱脆生生笑了,她是真的觉得有趣“我瞧着那些姑娘各个都是极好的,怎的许公子与陈公子竟视她们如洪水猛兽,若是让那些小姑娘知晓,定是要碎了一地的芳心。”
见她笑的开心,许易辉面色更加柔和起来,他无奈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陈良应付起来早已游刃有余,我却是力不从心的。”他瞧见刘萱笑意更深,语声更加无奈了:“你瞧着也是刚刚及笄的年纪,怎么就小姑娘小姑娘的叫着她们,要知道她们之中比你大的可是不少。”
刘萱耸了耸肩随性至极的模样:“人未老心已衰,说的便是我这种情况吧。”
许易辉瞧着忽然低头收回目光:“你昨日睡了一天,怕是还未曾好好逛过这船,若是有空我带你在船中逛逛,打发时间可好。”
刘萱欣然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走着在这大船上逛了起来。
由许易辉的带领刘萱才知道,原来这三楼的主舱之后便是一个大大船尾平台,站在平台之上朝江面望去,顿觉天地之广自己之小。
船的中央矗立着两张大帆,如今均已张开迎风而展,一个约三尺高的平台依着大帆的柱子而建,昨日刘萱等人比试便是在这平台之上。
船上除了主舱之外还有客舱均是在二楼,一楼两侧各有一半也是客舱,而中间却并没有做成客舱,而是造成了廊坊一般的模样,许易辉带着刘萱逛到最后不免要逛到此处来的。
刘萱瞧着陈良在那一楼厅中被众女团团围住,悄声对许易辉道:“你说的果然不错,瞧陈公子那和煦的笑容彬彬有礼的神态,显然已经身经百战。”
身经百战这个词用的十分妙,许易辉点头,也对刘萱悄声:“他乃是杭州第一世家陈家长子嫡孙,乃是未来的掌家之人,这些场面自他成丁开始便三天两头要经历一次,身经百战实在形容的贴切。”
许易辉说完突然沉了声:“不好,我们被他逮到了。”
刘萱回头望去,正见陈良脸上挂着笑朝他们看来,他这笑容刘萱曾在李澈的脸上瞧见过,原来男子被不喜的女子纠缠便露出这种笑容,嘴角微扬面上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陈良瞧见许易辉与刘萱在一起低声笑谈的模样,眸中之色微暗,他笑着朗声招呼:“许兄既与刘姑娘一同来了,为何不进来?”
许易辉无奈的对刘萱道:“既被逮个正着,咱们便进去吧。”
刘萱点头与许易辉一同走了进去,围着陈良的众女子见到她二人自发让路,刘萱来到陈良身侧对他行礼:“陈公子一早便美人环绕实在是好福气。”
众女在侧陈良也不好说什么,只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昨日闻刘姑娘一曲,实在惊为天音,不知刘姑娘师承何人?”
刘萱不能直说自己平日弹着玩玩便弹成这样了,如此欠揍的话她还说不出口,只胡编乱造一番:“幼时家中接济过一个浪人,那浪人见我有些天赋便教导了一段时日。”
众人见她这么说便以为她运气好,遇到了一个琴艺超绝的隐士,当下便羡慕了一番而后便不甚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