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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监察使全文阅读

作者:落日照大旗     大商监察使txt下载     大商监察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商监察使全文阅读

请假一天!

    上次丢了稿,这几天都在写重复内容。

    这比重新想还要难写,人写麻了。

    请一天假,明天会早点更。

第一章 莽牛五相,凶案初现

    大商皇朝,人皇历八百二十九年,年号承平。

    三月,春雨如酥。

    运城县衙。

    朱红大门敞开,露出内里的山水朝阳图。越过这面石壁,正堂之上空无一人,只留【明镜高悬】四个金漆大字。

    公堂之上寂静无声,一墙之隔的校场却是拳风呼啸。

    “喝!”

    劲风鼓动,尘土飞扬。

    铁棠打出莽牛二相图最后一式,伫立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缓缓收功。

    “呼!”

    吐出一口如箭浊气,铁棠满意地点了点头。

    “锻骨圆满,全身二百零六块骨骼尽数淬炼。

    如今我...总算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肉身五境——炼皮、锻骨、易筋、洗髓、换血。

    到了锻骨大圆满这个境界,已经异于常人,肉身宝藏得到发掘,开始显现种种异象。

    虽则仅仅是肉身第二境,却要凝练周身所有骨骼,绝非如此简单。

    “幸得有你助我!”铁棠心神一凝,沉浸入脑海,那里有一面透射蓝光的古朴面板。

    【名讳:铁棠】

    【修为:锻骨境·圆满】

    【功法:莽牛五相图·残】

    【武学:大力鹰爪功、八步赶蝉、混元开碑手】

    【星元:0】

    “莽牛图名为五相,可我只有前面的炼皮、锻骨二相。

    得找到后面三相图才行,否则在这世道...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可惜~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铁棠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商皇朝人士,他原本是蓝星一名律师,莫名来到这方世界已经一月有余。

    还记得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是一个雨夜,骤雨疾风。

    而他——

    正在被追杀!

    尽管有着锻骨小成的肉身,可思维上的局限,让铁棠只能夺路而逃,根本不敢跟这时代的凶贼乱莽搏杀。

    所幸他不是一个人。

    在他身后是整个运城衙门,是整个大商皇朝。

    同僚快速赶到,击退了那些凶徒,让他幸免于难。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因为他是一名捕快!

    调查取证、缉捕罪犯、镇压暴乱那是家常便饭,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束手无策之际,救星面板浮现。

    依靠前身的遗留、记忆,铁棠很快熟悉了锻骨小成的肉身,同时习练了三门武学。

    今日更是依靠最后的星元,迈入了锻骨圆满的境界。

    “吐气如箭,蛮牛之力,若是再碰到那几个暴徒....绝对不能让他们走了。”

    咯嘣!咯嘣!

    铁棠将十指捏的一阵爆响,想起当日被追杀的情景,脸色微恼。

    在密林中苏醒的铁棠,什么都不懂,前身虽然有武艺在身,可他哪里懂得运用?

    彼时的铁棠可太弱了。

    思索之际....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身穿淡蓝云纹官服,腰横秋水雁翎刀的捕快急速走了进来。

    二人朝着铁棠微微躬身,其中一人快速说道:“头,出事了,城外东苏马场出现了十三具尸首,听捕役说头都被砍了。”

    “嗯?”

    铁棠眉头一皱。

    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凶杀案!

    还是大案!

    一连死了十三人,捅破天不至于,可多少有点捅破运城这个小地方了。

    他如今的官职并不低,甚至可以说跺一跺脚,半个运城都要抖三抖,是威名赫赫的运城总捕头。

    来到这方世界一月有余,铁棠已经明白,这方世界的官职职能,与自己记忆中的古代,有很大不同。

    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捕快和监察使这两大职位。

    前者在铁棠记忆当中,除了京城脚下那座六扇门里面的捕快,其余小地方、小县城的捕快根本没有多少权力。

    而后者,也就是监察使这个职位....铁棠记忆中就是专门给皇帝使绊子的,整天就是:“臣,死谏!”

    这个职位大多出现在京城,小地方基本没有。

    可在这方世界却完全不同!

    捕快与监察使的权柄极大,称得上权势滔天。

    尤其是监察使,甚至盖过了运城县令、县丞,在断案、审判方面有一言决断之力。

    而捕快虽然权柄不如监察使,那也是威风凛凛,超出了铁棠记忆中的模样。

    因为人太多了!

    这方世界的捕快,人多的可怕,手下各路人马自成体系,已经是类似一方军队的团体。

    整个大商皇朝设有十二都府,七十二郡,下辖的县城多达数千,运城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座城池。

    而县城下方的乡、里、村更是宛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身为运城总捕头,铁棠手下管辖的人马极多。

    光是有名号的捕快、捕役就有四百多号,更别提寻常的白役、民壮。

    其中身披云纹服,腰悬雁翎刀的蓝衣捕快就有一百二十位,剩下的青衣捕役也非庸手。

    这是一股极强的战力!

    年纪轻轻的前身,之所以能够坐上总捕头的位置,显然并不是依靠武力,而是破案如神。

    依靠海量的案例,极高的破案率,铁棠被清水郡的总郡捕直接越级提升,坐到了今时今日的位置。

    且运城几乎无人不服!

    可前身破案如神,关我铁棠什么事?

    先前一个月。

    但凡有任一案件,铁棠那是能推就推,要么推给自己的下官县捕,要么干脆丢给其他捕快。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别找我!

    可现在好像瞒不过去了。

    十几条人命的大案,自己这个总捕头,不可能闻风不动。

    “头,要....要去看看么?”说话的是铁棠的心腹之一,可惜是前身的。

    他其实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不对,这位昔日断案如神的总捕头,这段时间没有插手一件案例,甚至问都没多问几句。

    开始他还觉得是那次追杀吓坏了顶头上司,可如今过了不少时间,眼前这位爷.....似乎还是如此?

    但他不会,也不敢,更不想去怀疑什么。

    铁棠看了一眼好整以待的两位下属,淡淡说了一句。

    “走!”

    先前一月他虽然诸事不理,但那一是为了搞清楚周围状况,二是为了提升实力。

    毕竟他刚来就被人砍,任谁也不会有心思去处理其他事项。

    关于这起凶杀案,他也并非毫无办法。

    前身的记忆并没有消失,而是相当于他前世一个外置U盘般的存在。

    在铁棠需要的时候可以调动相关信息,还不会影响到自身。

    从前身的破案思维当中,铁棠可以观摩出许多手法。

    况且他前世也是一位律师,虽然刚刚取得资格证,虽然他的实践只是几起法律援助。

    但毕竟见过猪跑了!

    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见过猪跑,多少也能揣摩出几分肉味。

    抛开专业度不谈,在信息量和思维模式方面,铁棠觉得自己是超于这个时代的。

    迈出校场,早有三位小厮备好马匹等在门前。

    骑马其实不难。

    这是铁棠得出的结论。

    如果有人在半夜三更偷偷练习几次,应该会明白铁棠的感受。

    一个鹞子翻身,铁棠骑上骏马,右手拉住缰绳,两腿稍微用力一夹,马匹疾驰而出。

    .....

    “吁~”

    东苏马场并不远,就在城外五里左右,这里草肥水美,空气中弥漫一股泥土芬芳,夹杂着淡淡的马粪味道。

    “总捕头来了!”

    “总捕头安康!”

    “总捕头!”

    ....

    就在这一片问好当中,掺杂着一句刺耳的话语。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缩壳王八探出头来了。”

    “庆丰,你想死吗?”

第二章 以势压人,线索有限

    铁棠翻身下马,周身筋骨涌动,宛若雷鸣,大踏步走向说话之人。数十位捕快、捕役霎那间鸦默雀静,连喘息都不敢发出声音。

    “锻骨圆满,筋骨齐鸣,你破境了?”庆丰眯着眼看向逼近的来人,并不慌张。

    区区锻骨境,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

    若是仅论修为,庆丰乃是易筋大成,几乎比铁棠高了一个大境界,可以把对方按在地上打。

    他所顾忌的是对方总捕头的身份。

    铁棠走到庆丰跟前,冷冷说道:“你以为我要跟你动手?

    笑话!

    左右,给我把庆县捕拿下了。”

    跟在铁棠后面的两个捕快二话不说,一人一边,上去就要锁住庆丰双臂。

    “铁棠,你敢?”庆丰满脸惊色,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对于铁棠这个总捕头,整个运城衙门九成九的人都是服气的。

    铁棠虽然实力不高,但他经手的案件几乎没有悬案,非但破案率极高,而且从来没有误判。

    哪怕被总郡捕跨过县捕这个位置,直接越级提升到总捕头,大部分也是心服口服。

    而庆丰——

    显然就是属于那一小部分人。

    这是有原因的。

    庆丰年过四十,在运城担任捕快已经二十多年。

    他身为运城二大县捕之一,往上再升一步,就是总捕头的位置。

    而且他并非毫无根基,在运城经营多年,势力已有小城。

    便是清水郡那边,也能找到几位说上话的人物。

    本来上一任总捕头离奇死亡之后,他以为自己就是接替者。

    哪知冒出来铁棠这个没有丝毫背景的毛头小子。

    一开始。

    庆丰其实是心不服口服。

    毕竟铁棠的赫赫功绩并非虚假,甚至在之前他也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

    可在一月之前铁棠被追杀之后,他就开始有些躁动了。

    堂堂总捕头,被一些毛贼追杀,说出去都是笑话,让这种人踩在自己头上,谁能服气?

    再加上这一个多月以来,铁棠完全成了甩手掌柜,诸事不理,连唯一的才能都无法展现。

    庆丰彻底忍不了了,非但心不服,嘴上也没少阴阳怪气。

    而彼时的铁棠刚刚穿越过来,状况都没理清,自然也不会去招惹这等人物。

    反正你说任你说,我还能多掉一根毛?

    可今时不同往日!

    铁棠知道自己该出手了,想要维持如今的资源稳步修炼,他就必须坐稳总捕头的位置。

    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得提前拔除,省得生事。

    “总捕头,抓人总归要有个名头,卑职虽然是个小小县捕,也不能说抓就抓吧?”

    庆丰语气软了下来,他被两名捕快一左一右锁住了身形,却并没有选择反抗。

    并非实力不如人,而是他若出手反抗,那就是暴力拒捕,周围的数十位捕快、捕役可不会看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

    县捕不是总捕头,铁棠既然出了声,那就算是往日跟庆丰交好的捕快也不敢帮他。

    至少在明面上如此。

    “名头?”

    “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我怀疑你就是凶手。这个名头....够不够?”

    苍啷!苍啷!

    一石激起千层浪。

    周围本来还在观望的数十捕快、捕役,听到铁棠这句话后,纷纷拔刀出鞘。

    数十把秋水雁翎刀寒光烁烁,他们的刀尖——对准了庆丰!

    铁棠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公信力,严格来说,是低估了前身的公信力。

    他本来只想随便找个名头,把庆丰这个碍眼的家伙抓走,事后找个由头重新放出来就是了。

    这样既能惩戒一下庆丰,也能让自己清净一段时间。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手下这么相信自己,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立场。

    作为名满运城的神捕,铁棠既然说庆丰是凶手,那几乎就是八九不离十。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内心想法。

    “你...不是我,我冤枉啊!”庆丰一脸茫然,开始说起了犯人的台词。

    铁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带回衙门收押,等我回来再行审理,先去看看现场。”

    “喏,属下遵命!”

    两名捕快、四名捕役越众而出,从铁棠心腹捕快手上接过庆丰,没有一丝放松。

    铁棠则是跟着带路的青衣捕役往前走去,沿途边走边问,大致了解了当前情况。

    东苏马场不算太大,平常圈养的马匹并不多,主要是供养过往商队与寻常百姓。

    此时马场主就跟热锅上的蚂蚁,满头大汗,紧紧跟在大部队后面。

    “老徐,你过来,说说你的看法!”铁棠头都没回,右手往后招了招。

    马场主如逢大赦,快步走到铁棠身后三尺,低着头小声说道:“铁总捕头,这事跟小的这马场可没一点关系啊。”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别废话。”

    “是是是!”

    马场主老徐点头哈腰,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东苏马场房屋不多,除了马场内部人手居住之所,就是大量的马厩。

    这些马厩通常也不是满编,基本都会多出几间,而今日发现尸首的地方....就是其中空闲的三间马厩。

    据第一个发现尸首的马奴所说,当时他去打扫马厩,先是闻到了厚重的血腥味,走近一看就发现了那些无头尸身。

    看见这么多无头尸身,马奴吓得魂不守舍,在见到老徐禀报的时候话都说不清。

    听到这里铁棠按了下手掌,示意老徐停下。

    “约莫什么时辰发现的?”

    “辰时下一刻左右。”

    辰时下一刻?

    一日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为八刻,又分上下四刻。

    辰时下一刻也就是早上八点十五分左右。

    这也太迟了?

    铁棠暗自推算,察觉到马奴发现尸首的时间太晚了。

    这方世界可没有朝九晚六,作为豢养马匹的马奴,打扫马厩是日常工作。

    别说八点,七点都算迟了。

    “老徐,看来你对马奴不错啊,辰时才开始清理马厩,倒也自在。”

    老徐是个做生意的圆滑人物,哪里会听不出铁棠的意思。

    他赶紧躬身解释:“总捕头说笑了,非是马奴不勤快,而是马场近来没什么活计。

    那几个马厩一直都是闲置的,所以慢点打扫也无大碍。

    哪里会想到碰上这种泼天大祸。”

    铁棠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计较。

    如果马场主没撒谎,那行凶弃尸之人必定对于东苏马场有所了解。

    内部人手作案的嫌疑不小,但也无法排除有人暗中打听。

    正思索间,案发现场到了。

    一排高约丈六,宽约一丈的马厩呈现在铁棠眼前。

    这些马厩顶上用茅草混着泥土铺盖,下半部分搭了泥墙,中间用一列列铁栏杆将各自隔开。

    隔着老远,铁棠就闻到了有些变质的血腥味,腥臭难闻,恶臭无比。

    他喉头一阵涌动,胃里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糟糕,岂能在这出丑?”

    铁棠两手一压,暗暗鼓动周身气血,将内里不适强行压了下去。

    十几位捕役围在三间马厩四周,阻止闲杂人等进入。

    另有几位较为稚嫩的青衣捕役,蹲在一旁空地,不停干呕。

    “老徐,你和那个马奴...有没有动过这里?”

    “没有的,没有的,总捕头,这简直就是修罗地狱,我等哪个敢轻易上前?”老徐捏着鼻子不停摆手,不似说谎。

    “很好!”

    铁棠点点头,保护好案发现场,也是破案的一大助力。

    这时一位面容白净的捕快走了过来,他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显得从容淡定。

    “总捕头,属下先前已查验。尸身共有十三具,全都被斩去了头颅。具体身份不明,年纪难辨,其中二人为女子。”

    “可曾发现凶器?”

    “并无。”

    “死因?”

    “尸身表面没有明显致命伤,属下推测是被直接斩首而死,具体还要等仵作查验之后才能确定。”

    “嗯,做的不错,先派人封锁整个马场,四处搜寻,看看能否找到尸首的头颅。”

    “是,属下领命!”

第三章 巫鼎天下,人道时代!

    此时已经是巳时,日上三竿,骄阳的光芒透射进马厩,映照出恐怖的场景。

    铁棠所在的马厩有五具无头尸身,零散地分布在马厩各处,地面被染成了暗红色,散发阵阵异味。

    早在踏入马厩之前,铁棠就已屏住呼吸,靠锻骨圆满的充盈血气强撑着。

    饶是如此。

    当他看到眼前这四零八落的无头尸身,依旧倍感不适,恨不得找个地方吐个痛快。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这句话铁棠听过、看过很多次,可真正见到这副场景,那又是另一番感想了。

    环顾四周看了几眼,铁棠察觉到了不对。

    地面上鲜血淋淋,可马厩四周的铁栏杆和墙壁却并没有多少血痕。

    若是直接斩首而死,脖颈瞬间喷出的鲜血绝对可以洒遍周遭。

    退出这个马厩,铁棠快速去其他两间马厩查看了一遍。

    第二间马厩有五具尸身,第三间马厩有三具,死状与第一间一般无二。

    “这里不是第一现场,马上采集周围脚印,以这里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

    凶手是过来抛尸的,肯定有痕迹留下。”

    “喏!”

    铁棠手下这么多捕快,职能可并非一致,他们有些善于搜寻,有些善于辩迹,有些善于搏杀,就连验尸也有专门人员,并非完全依靠仵作。

    整个运城捕快的职责包含站堂、行刑、拘捕、查脏、催科、征比、缉奸捕盗、破案、解囚等差事。

    这里面还有教头、文书、马倌以及专门司职剿匪的特殊编制。

    甚至还有整日跟乡绅士绅、地方豪门打交道的捕快,简直就是一个小朝廷。

    这方世界的捕快势力....可见一斑。

    铁棠继续在马厩内查探尸身,头颅被砍掉的切口处,不说光滑如镜,也相差无几。

    这种情况,要么是凶手凶器过于锋锐,要么就是凶手武道高深。

    反正铁棠自认砍不出这种伤口,至少得有易筋大成乃至圆满以上的实力。

    “我只是随口一说,不会庆丰真的是凶手吧?”

    易筋大成的实力,在捕快中也是佼佼者,这种人物在运城可不多。

    “袁骅。”

    “小的在!”跟在铁棠屁股后面的一位捕快连忙应答,他就是‘铁棠’的心腹之一。

    “你去查探一下今日辰时到昨夜子时之间,庆县捕位于何地,是否有具体人证。”

    “属下领命!”

    “记住,不要太招摇,以免有人给假口供。”铁棠担心有人暗中维护庆丰。

    袁骅笑了笑,拍着胸脯道:“头,您放心,看小的手段。”

    等到袁骅离去之后,铁棠再度看了看现场,却并没有看出什么花来。

    他并不是真正的神探,那位神探铁棠已经‘飞升’了。

    “哎,大家都是铁棠,你的本事好歹留几分给我呀。”

    摇了摇头,铁棠就要迈步离开,却被一道反射的光芒留了下来。

    “嗯?有情况!”

    两步走到一具无头尸身旁边,铁棠蹲下之后,用两指轻轻撩开了尸身的外衣。

    那里有一点银色粉末,不多,约莫不到一两。

    “这是...”

    铁棠伸出食指,就要抹上一点仔细查看。

    却在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且慢!”

    来人身穿青黑官袍,胸口绣有仙鹤,他的面容坚毅,上前一把就拉开了铁棠。

    “令史大人!”

    “令史大人!”

    ....

    周围的捕快、捕役齐齐躬身施礼。

    铁棠略一思索,知道了来人身份。

    此人是整个运城仵作的头头,而且直辖受命于朝歌,不听各方势力调遣,是一个独立的体系。

    按照铁棠前世的理解,仵作如果是法医,这家伙就是国家司法鉴定机构的验尸官。

    权力不大,但是公信力十足。

    “老王,这刮得什么风,不过小小的凶案,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铁头,你都来了,我哪里敢闲着,再说这可不是小案啊。”王令史展现笑容,似乎与铁棠交好。

    “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亲自到场吧?”铁棠这句话不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

    作为直辖受命于朝歌的官员,王令史在运城平时几乎足不出户,但凡有需要检验的都是捕快、捕役送上门。

    你在案发现场就是捅破了天,也不关他的事。

    这次虽然死得人多了一点,但大不了派几个大仵作过来就是了,还轮不到王令史亲自出马。

    “尸身上有鬼沫,这是饿鬼滴下的口水,我听说有具尸身上还有摄魂的痕迹。

    无论是操弄鬼神,还是牵引摄魂,都不是肉身境所能做到的。

    这案子....很可能有巫觋(xí)境的高手介入!”

    王令史一边解释一边蹲下,拿出一个玉瓶,小心将那一小撮银色粉末扫了进去。

    “你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铁棠脸一黑,转身扫视身后的一众捕快。

    其中一位十七八岁的捕役站了出来,小心翼翼说道:“总..总捕头,是我说的,我刚刚去通知仵作,与您错过了。”

    铁棠无奈挥了挥手,转身问王令史:“真有巫觋出手?”

    连续翻看了几具尸身,王令史点了点头。

    “不敢说一定是巫觋出手杀人,但肯定有巫觋参与其中。

    这些尸身....像是被五鬼搬运大法扔过来的,可能没有留下足迹。”

    “麻烦,事大了!”铁棠再是不懂,也明白牵扯到巫意味着什么。

    有巫觋出手,破案难度无疑是几何上升,他们的巫术、神通诡异无比,不是巫界中人,可能连想都想不到。

    铁棠的总捕头好听是好听,但手底下连最弱的巫觋境都没有,全都是肉身境的武夫。

    “须得通知监察使了,铁头你没意见吧?”

    王令史没有擅作主张,毕竟铁棠还是运城总捕头,这事想撇开他是不可能的,哪怕监察使插手。

    “赶紧的吧,我可不想被人下降头。”

    王令史有些奇怪的看着铁棠,没想到这个倔强、好胜的好友,今日竟然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气,破案手段没得说,就算有巫觋参与其中,也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一旦监察使到来,铁棠的话语权无疑要小上许多。

    捕快和监察使之间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铁棠哪管他想什么,他巴不得有人插手,他自己的破案水平自己知道。

    再说了,巫觋的事情....就该巫觋去处理,跟我一个小武夫有什么关系?

    巫!

    在这方世界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与铁棠这种武夫相比,巫的身份地位高了不知多少。

    满朝文武全都是巫!

    他们的实力强横无方,匪夷所思,飞天遁地、焚山煮海不过等闲。

    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取九幽冥泉。

    其中的至强者更能驱使八方牛鬼蛇神,号令四海龙王,与五方御帝称朋道友,与满天神佛谈道论法。

    尤其是大商皇朝最顶尖的那位....

    号称人皇,统御天下,庇佑人间大地八百载,震慑一切佛、道、仙、神、妖、精、鬼、怪。

    这是仙凡共存的时代,这是人道主宰天地的时代。

第四章 词讼断狱,阴司地府

    尽管铁棠决定提前通知监察使到场,但该他做的事同样半分少不得。

    事实上铁棠身为运城总捕头,搜罗罪证、捉拿真凶都是份内之事,只有等他把一切前提事务做好,才轮到县丞或者监察使开堂审案。

    通常案件分为民事、刑事案件,在这方世界被称为词讼与断狱。

    一般情况下,词讼案件归县丞受理、审判。

    县令虽然是一方父母官,却并不受理任何案件,主要职责是管理一方水土、治理民生。

    而所有的断狱,也即是刑事案件,全归属地监察院审判。

    当遇到重大、特大类词讼案件,地方监察院也会有监察使插手,最严重的情况下会有县令、县丞、监察使三方会审,确保其公正性。

    像运城这种小城,并没有设立监察院,最近的监察院在运城隔壁一座稍大的县城——幽县。

    幽县设立的监察院督查、承办附近四座城池的断狱案例,正常情况下是忙不过来的。

    所以一般小型的断狱案件...都由当地总捕头查探、审理,最后将案件总结报告递交监察院,由监察使负责审核、结案。

    只有出了人命,或是致人重伤、残疾等断狱案例,才可能会上报监察院,让那边派人过来审查。

    年长日久下来,捕快与监察院之间自然少不了摩擦。

    地方捕快定下的铁案,监察院随时都可能翻案,而捕快认定的凶手,也可能被监察院所包庇。

    这中间的是是非非,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铁棠作为运城总捕头,如果能够在上报监察院之前搜集罪证、擒拿真凶归案,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可他现在直接上报,其实也没有半分不妥,是正常的办案流程,倘若隐瞒不报......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十三条人命的案子.....可真不小了。

    理清思绪,铁棠直接导入‘外置U盘’,准备借助前身的记忆,看看接下来的流程怎么走。

    嗯?

    还有指纹识别的技术?

    血液鉴定也有?

    铁棠越看越是发觉自己小瞧了这方世界,等到看到最后,他已经目瞪口呆。

    “拘魂!”

    还有这种操作???

    拘魂,顾名思义,可以直接将死者的魂魄召回人间。

    有这手段,还查什么案啊。

    但经过一番仔细研究,铁棠才发现拘魂也非万能。

    首先拘魂这个手段,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施展,没有巫觋境以上的修为,想都不要想。

    而铁棠如今不过是肉身境第二境的‘锻骨境’,离巫觋境可以说还有十万八千里。

    其次虽然人死了会有魂魄离体,但这方世界是有地府的,牛头马面不会任凭凡人魂魄停留在人间。

    大部分人死之前就被地府阴差锁定,一旦身死马上就会被羁押进地府,真正能够停留在人间的时长并不多。

    最后,很多人其实就算死了,也未必知道凶手是谁,如果对方实力强劲,很可能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得。

    甚至有手段了得的凶徒,直接杀人灭魂,打得你魂飞魄散也非难事。

    寻常的凶案用不到拘魂这个手段,即便你花代价请高手出马,也未必能够招到魂魄。

    哪怕招到了魂魄,死者也未必能够说出有用信息。

    “这么看来...拘魂是一个相当鸡肋的手段,可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看’到这里,铁棠停了下来,对着身旁捕快一招手。

    “搜鉴堂的捕快来了没?”

    “回总捕头,已经通知了,想必正在赶来的路上。”

    铁棠点了点头,继续吩咐:“等搜鉴堂的人手到了,让他们细细查验,看看是否能够从这些尸身上提取有效指纹。

    另外让这马场内外的人手都去提交指纹画押、血液鉴定,稍候一一对比,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属下晓得。”

    “还有足迹鉴定也不要落下了,整个马场所有人都要比对,案发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全都列为疑犯。

    另外派人去县衙问问最近申报失踪人口的案例,再让一些捕役去十里八乡问问,最近有没有外乡人进入,哪里有没有人口走失。”

    “属下领命!”

    这时王令史站了起来,他显然有所疑惑。

    “铁头,从这斩首的痕迹来看....凶手哪怕手持巫兵,也得有锻骨境左右的修为,才能砍出这种平滑的伤口。

    这马场大多都是不入境的普通人,他们岂会是凶手?”

    铁棠摇了摇头,徐徐说道:“连杀十三人,还将头颅全部砍去,明显是要隐藏死者身份。

    但凶手偏偏又将尸身明目张胆地丢在这里,这里是有些矛盾之处的。

    手段如此凶残,又不留痕迹,背后还可能有巫觋境的高手.....

    我觉得凶手可能不止一个人!

    或者说知道这起案件,甚至亲眼目睹案发过程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排查马场这些人,也许可以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总归要试试。”

    在铁棠的前世,有著名的犯罪心理学,甚至衍生出犯罪心理画像侧写这种职业。

    尤其是随着社会发展,犯罪心理侧写显得更加重要。

    厉害的犯罪心理侧写师,能够仅凭作案现场,就推导出犯罪人员的身体面貌、作案动机,乃至于罪犯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在心理。

    通过这种手段能够快速排查疑犯,锁定真凶。

    铁棠前世虽然是一位律师,但也研读过犯罪心理学,对于心理侧写也有过一番研究。

    此时他已经察觉到凶手的一丝痕迹。

    对方手持利刃,从容不迫将十三人一一斩首,明显是有计划的行凶,绝不是因一时怨恨,暴怒杀人。

    抛尸马场,不怕被人提前察觉,显然也是对马场人员作息有过了解。

    倒是这个地点的选择,让铁棠有所不解。

    为什么是马场?

    以凶手的实力,大可以找个深山野地,将尸身掩埋,等到被人发现,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之事。

    除非凶手不得不扔在马场,或者说故意抛尸马场。

    “在想什么?”王令史推了铁棠一把。

    “没,线索太少了,我是真没看出什么,你呢?”

    “来这边!”王令史带着铁棠来到第三间马厩处。

    他走到一具身着青蓝锦袍的尸身旁边蹲下,撩开衣袍,指着胸膛:“这就是那具被摄魂的尸身,他膻中穴有个针孔,心窍在被斩首之前就已破碎。

    这个人是十三人当中,唯一一个被砍头之前就已经死掉的尸身。

    凶手应该是在他死前逼问着什么,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想通过摄魂之法来强夺对方记忆。”

    “摄魂....跟拘魂有何不同?难道说是巫觋境亲自出手?”铁棠不解。

    这十三具尸身有过明显修炼痕迹的,只有三具,而且实力都不算高深,在锻骨小成~锻骨圆满之间。

    以他们的实力.....哪怕想要招惹,也很难招惹到巫觋境的人物。

    就连铁棠这位运城总捕头,往日里经常打交道的巫觋境,也只有县令一人而已,运城县丞也不是巫觋境。

    “拘魂,须得诉明缘由,去监察院申请拘魂令,得到批准之后才可施展。

    每一次拘魂,唤来的都是完整魂魄,且会被监察院以及——阴司地府记录在案。

    而摄魂.....则是在人濒死之际或是死后没多久,强行抽离对方魂魄,查探个中记忆。

    这是违背大商律法、触犯科条法令的行为。

    光凭这一点,出手之人就已犯了重罪!”

    王令史有些担忧,凶手明显过于肆无忌惮了。

    “等于说一个是合法,一个是犯法?”

    “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可铁棠还是不解:“拘魂为何会被阴司地府记录在案?”

    王令史疑惑地看着他:“阳间之人,插手阴间之事,当然要有所报备。

    我们人间有自己的律法,地府自然也有相应法度。”

    铁棠默然无语,即便他已经来到这方世界一月有余,依旧很难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

    “阴司地府、牛头马面,真的存在吗?”

第五章 武库镇军,三堂十八房

    辞别王令史,离开马场,铁棠回到了运城县衙。

    破案并不急于一时,尤其是这种复杂案件。

    关键他的心思也不在破案上面,比起丢掉神捕的名头,他更不想丢掉自己的性命。

    铁棠深知——有人要杀自己!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头颅受了重创,紧接着就是被人追杀。

    起初还以为遇见了毛贼,但事后仔细回想,结合前身记忆,铁棠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当日前身为了调查一件悬案,深入运城之外的四方山,之后就遭遇了不测。

    这是前身记忆中的一段空白。

    在进入四方山后不久,到铁棠来到这方世界,这段时间的记忆....前身丢失了。

    所以身为当事人的铁棠也不明白,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追杀过后,铁棠得知了自己总捕头身份,曾经派遣大量人手前去搜寻那些毛贼,可惜一无所获。

    当时看不出来,事后铁棠想起那个雨夜,知道那些不是寻常的毛贼凶徒,而是训练有素的人手。

    有人要杀自己,或者说是杀掉前身!

    很显然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惜对方不自知。

    这才是铁棠最苦恼的地方。

    这一个月来他躲在县衙校场,除了提高自身实力,就是想找出到底是谁要杀自己。

    “到底是谁要杀我?前身好像也没知道什么。”

    铁棠早就把前身的记忆粗略看过一遍,如同看了一部励志电影。

    前身孤儿出身,标准主角模板。

    依靠自强不息、勤奋努力,加上大商皇朝良好的吏治、开明的政策,有惊无险成长了起来。

    随后更是从捕役一路做到了总捕头位置,期间为了破案自是得罪了不少人。

    好在前身也不是耿直的愣头青,做事留有余地。得罪人并没有得罪死,至少还没有到要杀掉他的地步。

    这些经历并不能看出谁要对他不利,但铁棠还是锁定了重点。

    那就是前身最后调查的那件悬案之上。

    可仅从前身的记忆当中,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那件悬案是真正的悬案,已经悬了将近十年,甚至都快过了诉讼期限。

    “想不通啊.....会是谁?”

    “庆丰?”

    “还是段景瑞?”

    这两位是铁棠的首要怀疑目标,他们就是运城捕快之中,仅此于自己的两大县捕。

    距离总捕头只有一步之遥,可谓是利益相关!

    “庆丰已经刑拘,不如趁此良机前去试探一下。”铁棠起身,就要去往县衙监狱。

    却在此时,有一身着黑袍,腰悬佩刀的男子快速走了进来。

    “总捕头,属下有要事禀报。”

    他的服饰与青衣捕役、蓝衣捕快都不相同,但铁棠看到他却很高兴。

    “许遊,你来得正好。”

    此人是运城捕快体系当中的情报头子,隶属梅花堂,对外号称梅花内卫,直辖受命于总捕头。

    许遊快步上前,左右扫视了一下,确定隔墙无耳,便对着铁棠耳边密语。

    “总捕头,先前您让我查办的事项,如今有了眉目。”

    “按您之前所说,三十左右,身高八尺上下,面容凶悍,左掌虎口有刀疤。

    我们的暗子找到了对应的人,不过还需总捕头您亲自查看,方能确认。”

    铁棠露出一丝笑意:“这有何难?那人在哪,我们现在就去。”

    “呃....恐怕有些许不便!”许遊面露难色。

    “怎么?”

    “那人乃是幽县武库镇军——龙武营的军士,暗子今日也是在街上偶遇才认出此人。

    恐怕这时那人已经回营,没有名头....只怕总捕头不好轻易干涉。”

    武库镇军?

    龙武营?

    军方的人?

    铁棠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要杀自己的....竟然是军队那边的人物。

    他这一个月来为了找出对自己不利之人,将手中掌控的七成梅花内卫都派了出去。

    非但遍查运城,连周边几个城池都没有放过。

    之前铁棠能提供的线索太少,梅花内卫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今日才有了发现。

    可这发现.....却是让铁棠措手不及。

    若是错认了还好,如果是真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势力,显然无法对抗武库镇军,何况对方只是打手,背后的人物还没有浮现。

    “除了相貌、年纪、身材之外,你确定那人左掌虎口有刀疤?”

    许遊郑重地点了点头:“暗子就是凭借这一点,才真正锁定了那人。”

    笃!笃!

    铁棠食指敲了敲书案桌面,吩咐道:“多派几个暗子过去,继续打探那人身份,看是否能够得知他下次出营时间。

    切记,一定要藏好身份,不可轻易暴露。”

    “这个属下晓得,不过......总捕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许遊显然也明白,这事牵扯到了军方,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倒想是误会,可惜.....”铁棠摸了摸后脑,那里还有一道伤疤,这是对方那伙人馈赠的礼物。

    “既然如此,总捕头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借着马场凶案的名义,去武库镇军龙武营查个清楚?”许遊是个狠角色,知晓既然结下了仇怨,不如趁早理清。

    “不妥,到了幽县....那就是异地办案,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何况我等并非过江龙。

    先探明他们身份,无谓打草惊蛇。

    何况.....算了,你退去吧!”

    “是,属下告退。”许遊没有多问,躬身施了一礼,疾步离去。

    铁棠话没有说完,他捏了捏指骨。感叹自己实力太低了。

    肉身二境,锻骨圆满,在这方世界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他须得尽快提升实力才行。

    “靠我自己炼,只怕是白瞎了,没有十年八载,根本摸不清门道。

    还得靠面板,先把修为冲上去,到时高屋建瓴,居高临下,反向推导,理解武道应该事半功倍。

    不过....这星元要如何才能得到?”

    面板刚刚浮现的时候,给予了铁棠两点星元,依靠这两点星元,他才从锻骨小成,提升到锻骨大成,乃至如今的锻骨圆满。

    可这星元用完就没了,铁棠也不知如何获取。

    他离开书案,边走边想,在县衙内巡视起来。

    运城县衙的衙门极大,并不是简简单单只有一个公堂,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以运城县衙为例,内里分为三堂十八房,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整个官署坐北朝南,占地极广,约有八十亩地,相当于铁棠前世六七个足球场大小。

    进了县衙大门,便是大堂,也即是公堂。

    过了大堂,走进宅门,便可到达二堂,这里是县丞、总捕头办公之所。

    二堂过后,还需经过内宅、穿越鼎仙楼,才能到达三堂,这里则是知县议事、处理政务的地方。

    除此之外,县衙内还有各种庭院、钟楼、戏台、风雅台、花厅、粮厅、磨房等不同建筑。

    就连土地祠、狱神庙在县衙也有落户,其余的赞政厅、赋役房、东、西华厅、督捕厅、牢狱也包含在县衙之内。

    运城虽小,但县衙却代表朝廷门面,一应建筑都是完全按照相应规格建造。

    铁棠第一次来到县衙的时候,还曾经迷了路,跑到知县住宅内院,险些冲撞了知县家属。

    从官阶品级来说,知县乃是正七品、县丞是正八品,而铁棠这个总捕头是正九品,他们号称县衙三把手。

    同为三把手,知县如果要拿捏铁棠这个总捕头,那可有得他受。

    别的不说,光论修为而言,运城知县乃是巫觋境的修为,铁棠不过是肉身境,二者差距犹如天堑。

    还好运城县令对铁棠青睐有加,并未见怪。

    走着走着,铁棠下意识来到了督捕厅,这里是捕快办公之所,运城唯二的县捕之一段景瑞,此刻便在此处。

    马场无头案闹得风波不小,可运城并非只有这一个案件,段景瑞得知庆丰、铁棠都过去之后,并没有选择插手。

    “总捕头!”

    “总捕头!”

    ......

    有捕役、捕快看到了铁棠身影,纷纷施礼问候。

    铁棠目光扫向一位年约二十七、八,鼻若悬胆,身姿英挺的男子。

    “总捕头!”段景瑞起身,对着铁棠一拱手。

    “段县捕无须多礼,我这段时日忙于养伤,倒是让你多多劳累了。”

    “都是不足道哉的小事,用不上铁神捕的手段。”段景瑞平静应答,看不出内里心思。

    “小事?”

    铁棠微微一笑,随口问道:”那段县捕对于马场无头案怎么看?”

    “段某觉得.....庆县捕应当不是凶手!”

    一言出,四方静。

    周围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的各个捕快、捕役,闻言都瞬间定住。

    两大县捕....要合力对抗总捕头了吗?

第六章 牢狱庙神,审讯庆丰

    “哦?”

    “何以见得?”

    铁棠并没有动怒,他‘认识’段景瑞,对此人并非一无所知。

    相比庆丰而言,段景瑞无疑是更为出色的人才。年纪不大,肉身秘境已经修到易筋大圆满的境界。

    而且此人性格沉稳,做事不偏不倚,颇有手段。

    若非铁棠这个‘神捕’之名太盛......运城的总捕头应当是此人才对。

    “段某与庆县捕共事五载,以我对他的了解......庆县捕应当做不出这等凶案。”段景瑞依旧平静陈述。

    “铁某亦觉得庆县捕并非凶残之辈,不过他确有嫌疑,待我审讯一番,自有分晓。”

    段景瑞微微作揖,淡淡说道:“总捕头所言极是,属下静候佳音。”

    铁棠早有审讯庆丰之意,闻言脸色不变,点了点头,往牢狱方向走去。

    等他离开之后,督捕厅内瞬间炸开了锅。

    “段大哥,你怎么看?庆丰那家伙会是凶手不?”

    “段大人刚刚不都说了嘛?你耳聋还是咋的?”

    “可铁总捕头似乎认定庆县捕是凶手,他断案如神,未曾有过冤假错案,绝不会无的放矢。”

    “只是疑犯而已,总捕头也未定下确实罪名,不可妄言。”

    “疑犯不就是犯人,我等做了这么多年捕快,哪个不晓得?倒是没想到.....庆县捕那种人物竟然如此凶残。”

    “庆丰要是倒了.....不知谁来补上空缺?”有人喃喃出声,却引发了众人骚动。

    县捕与寻常蓝衣捕快最大的不同......就是前者已经入了品级,乃是从九品的官员。

    而且县捕掌控一城捕快,仅次于总捕头之下,乃是位轻权重的代表官位之一。

    比起同样位居从九品的县衙训导、粮厅库使、文书孔目、刑部司狱等等官员,好上不知多少。

    即便是一些从八品,乃至正八品的官员,实际权力也没有县捕大。

    没有人不眼红这个位置!

    “好了,你们没事做吗?在这嚼舌根?”段景瑞轻声呵斥,看向铁棠离开的方向,微微入神。

    ................

    牢狱离督捕厅并不远,铁棠穿过名为‘奎光’的小门,就到了运城百姓避之不及的地方。

    两根粗壮的香春木顶起一座牌坊,正中挂着黄底黑字的一副匾额,上书【牢狱】二字。

    入口是两扇黑漆大门,庄严肃穆,又带着几分诡异、阴森。

    从大门跨进去后,便有一个斗大的‘狱’字扑面而来,两条黄毛老狗带着三条黑犬,摇着尾巴欢快地朝着铁棠跑来。

    进入牢狱大门,右转就是狱神庙,窑洞式建筑款样,里面供奉着一座泥塑雕像。

    这座雕像高约半丈,面孔严峻,头戴冕冠,手持法典,座下右前方有一头獬豸神兽匍匐。

    两边各立有一根红柱,左书‘明于五刑’,右书‘以弼五教’。

    县衙内设立牢狱,铁棠是非常能够理解的。

    但设有庙堂、神案......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狱神庙供奉的‘狱神’,便是号称司法始祖的皋陶。

    他造狱、治狱、作刑,传闻是最早的刑狱之官。

    罪犯刚押入狱中时,或判刑后解赴刑前,都要祭拜一下狱神。

    初时。

    铁棠以为是这里的人迷信。

    后来仔细想想....不禁后背发凉。

    皋陶虽是非常久远的人物,但在这方仙佛犹在,鬼神共存的世界,他很可能还存活于世!

    这方世界供奉的各种神圣——都是真实存在的!

    瞥了一眼狱神庙,铁棠并没有进去祭拜的打算,躲开身下不停摩擦自己小腿的黑狗,往牢房走去。

    牢、狱二字,在这里是拆开的。

    像庆丰这等尚未落实具体罪名的疑犯,全都关押在牢房当中。

    只有真正上了公堂、判了刑,才会关押到狱房当中。

    没走两步,铁棠就停了下来。

    在他身后有一个额头冒汗、喘着粗气的蓝衣捕快赶了上来。

    正是袁骅!

    “总捕头,小的刚刚暗中探访了一下,庆丰在昨夜亥时过后,就已离开了家中。

    一直到今日辰时点卯,才有人看见过他。

    中间这六个时辰.....包括他的亲眷在内,都没见过他。”

    “哦?事情变得有意思了。”铁棠面色古怪。

    原本只是想清净清净,不会误打误撞,真被自己蒙中了吧?

    不过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案发时没有不在场证明,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不论何时何地,都有人能够证明你的不在场证据,那才真的有鬼了。

    “你去一趟封诊司,跟在王令史旁边,一旦尸检有了什么发现,马上回来告诉我。

    倘若推断出具体死亡时间,也先回来通知我。”

    “喏!”

    袁骅点头哈腰答应,转身又急匆匆离去。

    庆丰到底是不是凶手,不是铁棠目前最关心的事。

    他更想知道.....

    庆丰是不是想要除掉自己的幕后真凶。

    “县捕权力虽然不小,但要想号令幽县的武库镇军....那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家伙在运城耕耘多年,指不定认识什么人。”

    理了理思绪,铁棠在牢房司狱带领下,看到了悠哉悠哉的庆丰。

    庆丰毕竟是县捕。

    整个牢狱体系,包括典狱长都是受捕快节制。

    总捕头抓了县捕当疑犯,对他们来说等于是一把手敲打二把手。身在其中的捕快、捕役都不想牵涉过深,更别谈这些狱卒。

    除了双脚上了一副最轻的铁脚镣,庆丰身上再没有其他束缚。甚至在铁棠到来之前,他还跟狱卒有说有笑。

    不过铁棠进门之后,牢房里的氛围无疑瞬间降到了冰点。

    哗啦!

    庆丰站了起来,两手抓住身前栏杆大喊:“铁棠,别跟我耍你那些小心思,赶紧把我放了,这县衙可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进了大牢还嘴硬?庆县捕....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完铁棠向后摇了摇手,自有狱卒端来一个太师椅,放在他身后。

    大马金刀坐下,旁边有眼力见的狱卒已经开始泡起茶水,铁棠不急不徐说道:“庆丰,现在正式开始对你的审讯。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听明白了吗?”

    铁棠下意识的来了一句‘米兰达警告’,却看到庆丰一脸迷糊。

    “你搞什么鬼?要问什么就问,我没杀人,你别想冤枉我。

    倘若想要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哼哼,我就是告上监察殿,也要将你拉下马来。”

    监察殿?

    铁棠乐了。

    大商皇朝只有一个监察殿。

    设立在皇朝圣都——朝歌!

    这是人间大地最高的司法机构,处理的案件都是滔天大案,涉及的人物更是匪夷所思。

    传闻监察殿曾经审过天上仙神,也曾断过地府悬案,殿内更是关押了不知多少旷世大凶,人间极恶。

    等闲案件根本到不了监察殿。

    它下属还有监察都府、监察郡邸、监察院三级机构。

    只有监察都府处理不了的事务,才有可能上报监察殿。

    区区马场无头案,别说死了十三人,就算死了一千三百人,这案子也到不了监察殿。

    庆丰只不过在强拉虎皮,想要震慑一下铁棠。

    “少废话,你我同僚一场,自然不会妄动刀兵。

    不过你若是满口胡话,不道实情.....那可就怪不得铁某了。”

    “你问便是!”庆丰也冷静了下来,捡来几束茅草垫在身下,安稳地盘坐起来。

    “好!”

    铁棠很满意,仔细打量着庆丰,冷不丁问了一句。

    “二月初二,你身在何地,欲做何事?”

    “什...什么?”

    庆丰懵了!

第七章 错漏百出,武道教头

    三月初九,龙日、冲狗、煞南。

    庆丰觉得今日诸事不顺,身为一城县捕,却坐在牢房之内,本就是出奇之事。

    但他更不明白.......

    如今明明已是三月,铁棠却在问自己二月的事情。

    这让他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派不上用场,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之上。

    “二月初二我....铁棠,这与马场凶案何干?”

    “现在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问你什么就答什么!”铁棠紧紧盯着庆丰,没有半点放松。

    “这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随口应付了一句,庆丰见铁棠面色不善,赶紧补充。

    “大概是与往日一般当值,并无特殊情况。”

    “今年伊始,你可曾去往其他县城?”

    “当然!”

    “何时?去往何地?”

    “开春之际,曾与家属亲眷去往东竹城。”

    “所为何事?”

    “去游玩不行吗?”庆丰一脸不耐。

    “之后可曾去往其他城池?”

    “当然有,我可没有总捕头这么空闲,能够躲在县衙足不出户,少不得因为公务在周边出行。”

    “一一道来!”

    庆丰不知铁棠葫芦里卖的什么瓜,但他所问并非难题,没什么不能说的。

    待到庆丰全部说完,铁棠又追问了一句:“近来可曾去过幽县?”

    “幽县?”庆丰一脸茫然,想了想.....缓缓摇头。

    铁棠端起墨绿茶杯,小饮了一口,一时没有再问。

    “该说的我都说了,真不是我杀人,你不如先放了我,大家一起查案,我还能跑了不成?”

    闻着幽幽茶香,庆丰喉咙涌动,不想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多待一刻。

    “呵!”

    铁棠轻笑一声,突然大声问道:“庆县捕,你为何一连斩首十三人,还将他们统统抛尸马场?

    速速从实招来,若有半分虚言,刑具伺候。”

    “铁棠!!!”庆丰气得三尸暴跳,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案发时间,昨夜至今日辰时,你身在何处?”

    尽管气得不行,但庆丰早已打好腹稿,快速回应。

    “这段时间,庆某自是在家中就寝,还能去往何处?”

    “你的秋水雁翎刀呢?”

    今日在马场撞见庆丰之际,铁棠看到他并没有佩刀。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寻常奔走一线的捕快、捕役才会带刀公值。

    有些蓝衣捕快都没有时刻佩刀,更别说县捕、总捕头。

    “放在家中!”庆丰眯着眼回应。

    “去让人取来。”

    “铁棠,你什么意思?你真的以为我是凶手不成?”

    “让人把你的佩刀取来!”铁棠语气逐渐沉重。

    “不取!”庆丰果断拒绝。

    铁棠狐疑地看着庆丰,内心暗自纳闷。

    前面问一些不相关的还好,对方还是老实作答,而且那才是铁棠关心的重点。

    可到了马场凶杀案,他本来就是随便问问,哪知庆丰却是错漏百出。

    案发时庆丰明明不在家中,却所言不实。

    现在问起佩刀,更是直接拒绝。

    县捕的佩刀也好,总捕头的佩刀也罢,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兵利器,没什么见不得人。

    庆丰不肯让人前去取刀,自是心中有鬼。

    铁棠也不能因为他不愿意取刀,就带人上门搜罗。

    这方世界的规章法度极为森严,同样也尊重、保护个人隐私。

    就算是普通百姓,捕快办案也不能轻易破门而入。

    何况庆丰乃是县捕,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即便他不是命官,铁棠若是想要去他家搜查,也得向知县申请火签,同时还得去监察院申请搜查令。

    但凡有一方没审批下来,他就动不了庆丰分毫。

    大商皇朝的官员,哪怕是最低的从九品.....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眼见这里问不出什么,铁棠唤来牢房司狱,让他继续审问,自己却是不顾庆丰的呼喊,径直离开。

    “铁棠,我庆某可不是你能够随意拿捏的人物,还不赶紧放我出去?“

    铁棠理都不理他,掉头就走。

    “这家伙不说实话,不过也没关系,待到监察院来人,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对于马场凶杀案,铁棠实在是兴趣乏乏,即便庆丰真的是凶手,说实话他也不关心。

    他来看庆丰只为确定一点!

    “这么看来....庆丰不像是想要杀我的人,除了作案动机,他几乎没有多少疑点。

    难道是段景瑞?”

    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位男子,铁棠眉头微皱。

    他在段景瑞身上,察觉到了淡淡威势,那并不是对方肆意卖弄,而是修为到了,自然展现。

    ..........

    县衙演武场。

    铁棠与一位壮硕的中年男子分立而站。

    “总捕头好眼力,段县捕的确突破了易筋圆满之境,晋升到了洗髓小成的境界。

    这件事可没多少人知道,想不到被总捕头识穿。”

    说话之人乃是武道堂的总教头,平常负责教导所有入职的青衣捕役,乃至蓝衣捕快的武道。

    他周身筋肉隆起,身材高大,散发着浓浓的阳刚之气,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倒不是我眼力高深,只是几日未见段县捕,总感觉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突破了。”摆了摆手,铁棠没有自傲。

    他在武道方面,算是刚入门,根本没有装模作样的打算。

    “段县捕实力斐然,如今突破到了洗髓境,只怕林某也非其对手。”

    “哦?”

    铁棠不解,好奇问道:“林教头何须自谦?段县捕不过刚刚踏入洗髓小成,教头早已是洗髓大圆满,竟然自认不敌?”

    “我的修为虽然比段县捕高深几分,但他一身所学,胜我良多。若是比武较艺,我尚且有几分胜算。

    若是生死搏杀.......只怕我毫无生机。”

    林教头的话语,让铁棠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洗髓大圆满的人物,也自认不敌段景瑞。

    若是幕后真凶真是他......

    “林教头,铁某已经锻骨圆满,只是苦于没有莽牛五相图的后续功法,不知教头可有高见?”

    “莽牛五相图也算不错的传承,在江湖上威名不浅,不过坏就坏在.....几乎没有人集齐过完整的五相图。

    依在下之见,总捕头若是想精进武道,不如改修他法。”

    类似的话语,铁棠已经从好几个人口中听到,因此也不意外。

    不过之前他炼皮、锻骨二相图都没有炼完,并没有在意。

    如今看来.....

    好像只能转修其他功法了。

    可听林教头所言,功法之间....明显也有着极大的优劣之差。

    这种差距越到后面,可能会越拉越大。

    至少会大到洗髓圆满,也打不赢洗髓小成的地步!

    “不知如今我能转修何等功法?还望林教头不吝赐教。”

    壮硕男子哈哈一笑:“总捕头客气了,这是小事,且听林某一一道来。”

    没过多久。

    一道急匆匆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

    “总捕头,监察院来人了!”

第八章 邢命御书,死亡时间

    “这么快?来者何人?”

    铁棠有些惊讶,监察院离运城可不算近。

    传讯的捕役抱拳说道:“是苏监察使麾下邢命,听封诊司的跑堂所说,似乎是在出城不久就撞上了。”

    “原来如此,倒也凑巧。”铁棠先与林教头道了别,随后跟着捕役去见那位邢命。

    路上他习惯性地查阅前身记忆,想看看是否认识来人。

    看了半响。

    铁棠越看,脸色越黑。

    “不妙!”

    “怎得恰好是这位?”

    幽县监察院,有两大监察使。

    世人畏监察使如虎,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平民百姓,真正要说不惧监察使的人.....没有几个。

    可这位苏姓监察使......

    那是让监察院的同僚也感到棘手的存在。

    此人生性放达,为人率真、豪爽、乐观,且其不畏强权,时常揭露官场黑暗面,得罪了不知多少人。

    若仅是如此,凭他个人的魅力与手段,也还可以周旋过来。

    可此人运道极差,几次插手的案件,都得罪了马上就要崛起的大人物。

    按理说像他这种人,很可能早就死在混乱的朝堂之中了。

    偏偏此人家世极为了得,两位兄长身居高位,明里暗里不知帮他挡了多少劫难。

    但总有些人.....是挡不住的。

    这位苏监察使之所以被贬幽县,便是因为插手了一件惊天大案,得罪了一位兄弟三人都挡不住的巨头。

    被贬前夕。

    兄弟三人曾齐聚一堂,为苏监察使送别。

    期间苏监察使念及兄弟情深,吐露真情:“有二位兄长,真是子安的福气。”

    其中一位兄长下意识回了一句,一时引为笑谈,在坊间传了开来。

    “有你我们是真的服气!”

    .........

    看完了这位监察使的资料,铁棠有点头大,若是有的选择,他自然希望是另一位监察使插手。

    这位自身极其难缠不说,运道之差也是罕见无比,跟他扯上关系,搞不好哪时就遭了殃。

    “还好他本人亲身未至,他的手下应当很好相处吧?”

    盏茶功夫。

    铁棠就在封诊司,看到了与王令史分立而坐的邢命大人。

    竟是位女子?

    有些意外,但在情理之中。

    大商人皇统御天下,镇压诸天,除了自身霸绝天下的实力,治理人间的手段更是极其开明。

    他广设蒙学、学院、学府,开立科举。任凭天下学子,无分男女老幼,都可参加。

    朝堂之上,也有许多女子为官,不算出奇。

    铁棠快步上前,来到那位女子身前一丈,拱手作揖。

    “运城总捕头铁棠,见过邢命大人。”

    邢命不是这位女子的名讳,乃是监察使麾下官员。

    每位监察使无论去往何处任职,都有两位官员跟随。

    一为‘邢命’,二为‘御书’,都是从七品的官员,是监察使的亲信、心腹。

    正在与王令史交谈的女子,闻言只是抬头看了看铁棠,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询问案件详情。

    倒是王令史讪讪地站了起来,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监察院的俞秋露,俞邢命。这位则是运城的总捕头铁棠,他的名声俞大人应该有所耳闻。”

    俞秋露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指着桌面案牍,继续发问。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铁棠尬在原地,看着刚刚自己以为很好相处的人,额头青筋乱窜。

    他干脆在王令史身旁坐下,也不理会那位邢命,自顾自听着二人交谈。

    监察使直属大商监察殿,而捕快却是直属大商巡检司,二者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体系。

    虽然都是暴力执法机构,但二者非但没有相处得极为融洽,反倒起了不知多少摩擦。

    双方对双方都是非常之不待见!

    “五鬼搬运大法,并非一定要巫觋境亲自施展,这只是一门小术。

    若是有相应符箓,寻常的易筋、洗髓也可依靠咒语、血气催发。

    以我之见。

    此案应当发回运城,由当地捕快继续搜查,捉拿罪犯。”

    听了半天的铁棠,总算听到了一句有用的话语。

    但那位邢命清澈如歌的声音,却让他感到非常刺耳,忍不住出言询问。

    “一连死了十三人,凶手明显是草菅人命之辈,何况身后还有巫觋境的影子,监察院难道打算放手不管吗?”

    王令史赶紧拉了拉铁棠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此时俞秋露才正色起来,深邃的眸子仔细端量了一阵,两条柳叶眉微微抖动。

    “铁棠?铁神捕?”

    “阁下的名声,秋露并非不知。听闻阁下被运城百姓称为青天,名气一度盖过了运城知县。

    以阁下的手段......难道还破不了区区马场无头案?”

    铁棠大马金刀坐着,食指轻叩扶手,笑着说道:“俞邢命抬举铁某了,此案疑有巫觋境的人物插手其中。

    铁棠不过是区区肉身,如何能与这等人物较劲?”

    “巫觋境?”

    俞秋露一声娇笑,从容起身,边走边说。

    “真是井底之蛙,巫觋境若是要出手杀人,又岂会留下尸首?

    你太小看巫觋境了!

    铁总捕头破案的手段的确了得,但这身修为.....呵呵,还得多加修炼啊。”

    看着扬长而去的俞秋露,铁棠出奇地没有任何怒气。

    “铁头,别生气,这人就是这样。人家毕竟是从郡邸调拨下来,难免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城人物。”

    摆了摆手,铁棠淡淡解释:“她所言不差,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相当的修为实力,如何去插手那些案件?

    难道以后碰见巫觋境的凶手,我还能直接投降不成?”

    王令史起身给铁棠倒了一杯茶水,乐呵呵道:“你能想的开就好,如果俞邢命所言不差,这案子应当没有巫觋境插手,你大可放心查探。”

    “那先前王兄所说......”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嘛?五鬼搬运大法用符箓也可以催发,不一定是巫觋境出手。

    很可能是那位真凶,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五鬼搬运符,想要遮掩自己的痕迹。”

    “既然如此....那只能我自己来了。”

    铁棠叹了一口气,他其实真不关心马场无头案。

    现在他只想做两件事:

    第一,找到想要谋害自己的幕后凶手。

    第二,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这才是真正的立世之本。

    多破一个案还是少破一个案,对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影响。

    “对了铁头,尸身的死亡时间出来了。”

    “哦?具体何时?”

    “昨夜寅时!”

第九章 天授禀赋,武道之心

    封诊司大堂。

    王安道与铁棠一左一右,分立而坐,旁边有一白丁躬着身躯给两人备茶。

    得知了十三具尸身的死亡时间,铁棠也并没有离去。

    死者的身份还没搞清,线索还是不多,他在等候手下的消息。

    “铁头,不是我说你,你也别一股心思闷在案子上,还是要多抽点时间出来修炼修炼。

    案子是破不完的,你如今虽是总捕头,倘若不提升修为,官职也就到这了。

    想要做到郡捕的位置......不成巫觋境是不可能的。”

    朝廷对于担任各项职位,并没有明确的修为要求。

    不过谁都知道,一个肉身境在这武力通天的世界,官职再高也有限。

    如果不是那位总郡捕破格提升,总捕头的位置哪里轮得到铁棠?

    类似的劝诫话语王安道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他来到运城已有五载,与铁棠二人年纪相仿,趣味相投,很快成为了好友。

    期间不知劝了多少次,让铁棠多加修炼。

    只不过铁棠的前身并没有听从,反而一门心思扑在破案上面,疏忽了自身修炼。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清水郡的总郡捕直接越级提升。

    但也因此,前身在一月之前的谋杀当中,不幸殒命。

    孰错孰对,现在看来似乎有了结果。

    铁棠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向身旁这位好友。

    “老王,你的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不久前,侥幸突破到了换血大圆满。”

    “什么?”铁棠大惊。

    似是怕他不信,王安道站起身来,双腿轻轻一抖,隆起的筋肉如同波浪一般滚动,隔着宽大的官服都看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僻静的大堂如同掀起了海啸。

    哗啦啦,哗啦啦!

    一股股海潮之声不绝于耳,好似江河汇聚,龙腾大海。

    这仅仅只是王安道鼓动周身气血的声音。

    淡淡的血腥味顺着铁棠鼻尖钻入,他感觉周身突然火热起来,眼前这位好友如同一座熔炉,正在散发无匹热量。

    其光芒不显,内里蕴含的威能却如大日巡天,不可直视。

    “如何?”

    “我已替换周身九成九的旧血,只待贯通脑后两处天冲穴,便可彻底褪去肉体凡胎,复返先天真身。”

    “厉...害!”铁棠起身后退几步,躲避好友威势,认真吐出二个字。

    两人年纪相仿,王安道今年二十一岁,铁棠二十岁,可修为实力却差距非常大。

    要说铁棠没有一点羡慕,那是假的。

    “哈哈,我这算什么,肉身秘境只是修炼的第一步。

    只有迈入巫觋秘境,才算是真正踏入武道之路。”王安道收起气势,重新坐了下来。

    铁棠上前捏了捏好友臂膀,只觉与自己相差无几,并不能看出什么,不禁问道:“易筋、洗髓我能理解,可这换血境,有什么说法吗?”

    一旁的白丁听到这里,不自觉竖起耳朵,身体紧绷,显然也想知道。

    瞥了一眼,王安道没有在意,徐徐给铁棠解释。

    “听我父亲所说,我们人族在胎儿之际,还是先天状态。

    甫一降诞,便会被世俗的浊气侵袭,慢慢变成肉体凡胎之躯。

    而修炼武道,便能开发肉身秘境,重新回到先天状态。

    肉身五大秘境!

    炼皮、锻骨、易筋,你应当有所了解,我就不赘述了。

    当武道炼入骨髓,人体便会产生新的生机,改善肉身。

    等你炼到了洗髓圆满,肉身便会滋生新血。

    新旧交替之际,实力难免会下滑几分,这时候便要刺激周身窍穴,开发肉身宝藏。

    根据个人功法不同,刺激的窍穴数量也不尽相同,但最后一步都是一致的。

    只要血气贯通两处天冲穴,便能褪去肉体凡胎,复返先天真身。”

    铁棠大概听懂了七八成,其实前面的炼皮、锻骨、易筋三境他也有些模糊,完全靠得是前身对武道的理解。

    不过此时不好问出口,毕竟名义上.....‘自己’也是修炼了好几年,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那什么是先天真身?”

    王安道抬起头颅,望向远方,有些羡慕道:“所谓先天真身,便是先天巫体,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有种种神威显现。

    得见先天,便能修成巫体。

    届时便可接受巫道真种的传承,完成天授禀赋。

    那时。

    你便踏入了巫觋秘境第一境——天授境!”

    铁棠借助前身记忆,快速理解王安道所说,等他听到了天授禀赋四字,终于忍不住开口。

    “听说天授禀赋可以激发每个巫觋的潜能,使其获得一个天赋,此事是否为真?”

    “当然!”王安道回答的斩钉截铁。

    “巫觋秘境第一个境界,便是天授。

    所谓天授,便是天道授予的赐福。

    每位天授境,都可以依靠巫道真种的力量,获得一个品级不一的天赋,使得实力大幅增加。”

    “天赋还有品级?”这是铁棠所不知道的。

    王安道笑笑,看着他说道:“铁头,你现在还是锻骨境,不要好高骛远。

    等我修成巫觋,接受武道真种之日,会请你来观摩。

    对了,你如今是何修为?这段时间可曾懈怠了?”

    “不过锻骨圆满,难入王兄法眼。”

    “是嘛,锻骨境就该好好.....

    咦?

    你已经锻骨圆满了?

    一月之前你还是锻骨小成,如今已经圆满,看来这段时间没少下功夫。

    不会是被那几个毛贼刺激到了吧?”

    原本只是个玩笑,可王安道不知,他的确说中了。

    铁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我却是陷入了难处,我修炼的莽牛五相图,只有炼皮、锻骨二相。

    剩下三相一直四处打探,却没有多少消息,林教头劝我改修他法,老王你怎么看?”

    王安道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座椅,往内堂走去。

    少顷。

    他手上拿着一卷图录走了过来。

    “我本打算突破至巫觋境之后,找个时间好好鞭挞你一顿,哪知你自己突然开了窍。

    拿去。

    这是我托我父亲那边,找来的三、四相图。

    不过第五相——吞吐日月相,却是没有找到,江湖上似乎已经绝了迹。

    我会让人继续搜寻,你别担心。

    实在不行。

    等你到了洗髓大圆满,跟我去见我父亲,转修我的家传功法。

    区区换血境的功法,想来他应当不会介意外传。”

    “王兄....”铁棠站起身来,有些感动。

    他刚来到这方世界就被人追杀,事后看谁都觉得要害自己。

    哪怕是王安道这位记忆中的好友,他也一直避免过多打交道。

    时至今日。

    铁棠方才在这方世界感到了一丝温暖,那股名为友情的感受,重新出现在他心头。

    “大丈夫作何小儿女姿态?”

    “我还等着铁头你迈入巫觋境,重新与我一较高下。”

    五年前第一次见面,两人是以武初识。

    彼时刚刚踏入炼皮境的王安道,却被铁棠这个武道门外汉打败,让他大大受挫。

    此后二人没少切磋,王安道一直输多赢少。

    直到修为差距渐渐拉开,如今二人已有许久未曾同台较艺了。

    铁棠上前,一拳打在王安道胸膛。

    “一定,到时我必胜你!”

    王安道还了一拳:“那要比过才知道。”

    拿过两卷莽牛五相图,铁棠就地铺开。

    其中一副是十二经筋相,另一副是髓化银河相。

    “莽牛五相图,算得上一门半失传的功法,在人间几乎都没有多少流传,也不知你小子从哪搞来的前面两相。

    这门功法最为厉害的地方——

    便是其第一相:【丹漆兕皮】

    牛皮之坚韧,世之罕有,而莽牛皮更是堪比古之神兽夔牛。

    丹漆兕皮相炼出来的皮膜,极为坚韧,而且肉身气力充沛,如同老牛犁地,后劲十足。

    以此法来修炼武道第一境的炼皮境,可谓相得映彰。”

    铁棠想起自己在炼皮境暴揍王安道的样子,深以为然。

    但王安道接下来的话语,却是让他有些不适。

    “丹漆兕皮相算得上世间第一流的炼皮功法,可剩下四相.....却是马马虎虎,勉强算得上二流。

    其中锻骨境的脱胎换骨相、易筋境的十二经筋相、洗髓境的髓化银河相,都没有十分出彩的表现。

    倒是第五相——吞吐日月相,在人间流传极少,具体威能不被世人所知。

    想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毕竟这世间强大的功法、武学数不胜数,莽牛五相图若真有通天之威,也不至于到了半失传的地步。”

    听到自己修炼的功法并非第一流,任谁都有些低落,铁棠也不例外。

    不过他很快打起精神,问了一个他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老王,那这世间.....有没有最顶级的肉身境武学?舍我其谁那种。”

    王安道明显一愣,随后仿佛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

    “武道高深莫测,天下英骄何其之多?

    谁也不敢说自己开创的功法冠绝古今未来。

    倘若当今天下真有这种肉身境绝顶武学......

    那唯有人皇才有可能开创出来!

    可惜世间没有。

    至少我没听过,更没见过——人皇开创的肉身秘境功法。”

    “没有?”铁棠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他一直认为,这方世界武道如此昌盛,自然会有脱颖而出者。

    功法也是同样的道理,炼得人多了,总会有一两门武学成为至高,成为经典。

    “如果没有的话......能不能由我开创出来?”铁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仔细想想....似乎也并非没有一点可能性。

    毕竟。

    他是有面板的人!

    突然。

    在这一瞬间,铁棠脑海蓝光暴射,一道道流光如同彗星划过,留下绚烂光芒。

    砰!

    铁棠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略显痛苦。

    “铁头?”

    数息过后,一切如常。

    坐落在地的铁棠,脸上显现不可思议之色。

    以及。

    淡淡的愉悦!

    他意识沉浸入面板,在一系列属性下面,多了一行小字。

    【觉醒武道意志,开启变强之心,奖励星元+10】

第十章 十二经筋,鹰爪圆满

    十点星元!

    出乎意料,竟然是依靠这种方式获得。

    变强....

    铁棠有些猜不透面板心思,他在这一月当中,无数次想过变强,但面板并没有为之所动。

    想不到这次下意识的话语,反倒触发了奖励。

    “老王,我突然有了急事,此番恩情他日再报。”铁棠起身拍了拍屁股,郑重道谢。

    王安道装作不耐烦模样:“不过举手之劳,咱俩之间别废话,你去吧。”

    铁棠也不多说,大踏步径直离去。

    刚走到封诊司大门,他便看到守在一旁的袁骅。

    “头,我查到了新的线索!”

    “继续搜寻,待会再说,我有要事!”铁棠一挥手,阻止了袁骅上前。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理,只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修炼,琢磨琢磨星元妙用。

    ——

    县衙,演武场。

    再三交代门外捕快,不许任何人进来之后,铁棠找了间练功房,就地盘坐下来。

    意识沉浸入脑海,透射蓝光的古朴面板浮现。

    【名讳:铁棠】

    【修为:锻骨境·圆满】

    【功法:莽牛五相图·残】

    【武学:大力鹰爪功(入门)、八步赶蝉(入门)、混元开碑手(入门)】

    【星元:10】

    多了10点星元,面板也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

    三门武学后面多了‘入门’二字,而且还多了一个+号,代表可以用星元提升。

    在此之前。

    只有修为那一栏,才出现过+号。

    将两卷莽牛五相图在地上铺开,铁棠暗暗思量,该如何利用星元来提升自己。

    主功法是一定要优先提升的!

    没有足够的‘功’,再强的法门,也难以发挥。

    他所学的三门武学,都仅仅只是入门级别。

    就这。

    里面还有大半前身记忆的功劳。

    “只要我的实力够高,拿拳头砸都砸死人,还是先提升莽牛五相图。”

    铁棠拿起地上那卷十二经筋相,仔细观摩。

    如今他的莽牛五相图后面并没有出现+号,无法继续提升,代表他并没有获得后续功法。

    十二经筋相,并非只有一副图录,三尺长短的兽皮之上,刻画了十二副不一样的画面。

    粗略看了个大概,铁棠明白了王安道先前所说。

    十二经筋相,的确只能算二流功法。

    人体肉身经脉共有四大分支,分别是‘奇经八脉’、‘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十二经筋’。

    十二经筋相只是其中一大分支,并没有覆盖所有经脉。

    虽然修炼肉身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这门功法毕竟只是主修四大分支之一,难免有所欠缺。

    这门功法主要理念,就是借助自身血气,贯通十二经筋之海,借血海之力,反哺周身。

    “二流也不算差,且如今我也没有过多选择,想要开创一门至高功法,以我如今的武道见识....那是天方夜谭。

    还需得等我修为高了以后,重新回来‘筑基’。”

    抛去杂念,沉下心神,铁棠看向十二经筋相第一副图——太阳经筋。

    小半柱香后。

    第二幅——太阴经筋。

    没过多久。

    第三幅、第四幅......少阳经筋、少阴经筋、阳明、阙阴.......

    约莫两个时辰后。

    铁棠放下手中图录,起身按照十二经筋的法门一式一式修炼起来。

    少顷。

    他重新盘坐,意识沉浸入脑海。

    “提升!”

    一声默念,蓝光闪烁。

    星元减少了5点。

    铁棠只觉一股伟力从天灵盖浇灌而下,体内各处筋脉如同久旱逢春,疯狂汲取这股力量。

    尤其是十二经筋,鲸吞牛饮,汲取速度快了其他筋脉何止一筹?

    嗡!嗡!

    铁棠体内长筋,好似紧绷的弓弦,发出嗡鸣。

    一条条筋络变得粗壮起来,从稚嫩的幼苗,长成了苍天大树。

    十二股浓郁气血汇聚小腹冲脉,开辟经筋之海,连通十二经筋。

    良久。

    一切平静,铁棠起身。

    砰!砰!砰!

    他的肉身发出一道道炸响,宛如满月之弓,射出雷霆之箭。

    “筋如满月弦,骨为铁胎弓。”

    “如今我的筋骨,也算有成了。”

    铁棠脚趾发力,手捏拳架,只觉一股股澎拜之力从体内长筋涌来,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道。

    “不过,这星元有点不经用啊!”

    【名讳:铁棠】

    【修为:易筋境·小成】

    【功法:莽牛五相图·残】

    【武学:大力鹰爪功(入门)、八步赶蝉(入门)、混元开碑手(入门)】

    【星元:5】

    从锻骨境提升到易筋境,花费了5点星元。

    先前他从锻骨小成提升到锻骨大成,再到锻骨圆满,分别也只是用了1点星元。

    如今却是多了五倍!

    “倒也正常,越往后修炼,差距只会越大。从锻骨境提升到易筋境,毕竟是跨越一个大境界,消耗多也一点也不足为奇。”

    稍微适应了一番如今肉身,铁棠马不停蹄,继续开始提升。

    从易筋小成提升到易筋大成,只需要3点星元,他如今还有5点,自然不会吝啬。

    再次提升之后。

    铁棠的修为从锻骨圆满,一举攀升到了易筋大成,堪比庆丰如今的境界。

    “还有2点,拿来提升莽牛五相图已经不够,不如试试提升武学。”

    他现在修为已经有了,但缺乏足够的施展手段,仅仅入门级别的武学,显然是不够用的。

    “大力鹰爪功,提升!”

    星元减少1点。

    伴随一阵蓝光闪过,铁棠脑海中突然多了许多记忆、经验。

    就如同修炼了大力鹰爪功好几年一般,驾轻就熟,五指操控随心,关节都粗大了不少。

    此时的大力鹰爪功已经从入门,变为了精通。

    “只消耗了一点么?再来!”

    星元归零。

    铁棠站在原地,十指如同撩拨琴弦,不停快速抖动、跳跃,刚刚还变得粗大的关节,此时反倒缩小了回去。

    他的一双手掌变得如同翡翠碧玉,清澈无比,光滑平坦,没有半点老茧,更看不出一丝修炼痕迹。

    十指淡白的表皮之下,是一条条青黑长筋,犹如蛰伏在渊的蛟龙,看似平静,却随时可能暴起。

    大力鹰爪功——圆满!

    吸收完武学提升带来的种种明悟,此时铁棠对这门武学的理解,就如浸淫此道十几年的高手。

    “原来如此,武学炼到深处,返璞归真了。

    我这双手掌要是放在前世,都能去做手模了,谁会敢相信,这是修炼了大力鹰爪功的手掌?”

    推开练功房大门,逐渐西斜的大日,正散发着最后的余晖。

    演武堂一株七八丈高的老树,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在影子尽头方向,伫立着焦躁不安的袁骅。

    “头,你总算出来了,出事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有知县顶着,轮得到你操心?”

    袁骅一把抹去眼皮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气,急促说道:“死者身份出来了。”

    “是谁?”

    “其中一位,是知县老爷的外亲!”

第十一章 目光如炬,显露端倪

    外亲。

    指女系血亲相联系的亲眷。

    铁棠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怀疑知县,不过很快就抛去了这个念头。

    只因知县修为太高了!

    他如果要出手杀人,绝不会简单让人知道。

    “你勿惊慌,仔细道来。”

    袁骅刚要开口,却见门外走来两位穿着黑红袍,腰悬横刀的衙役。

    他们步履矫健,气息沉稳,动静之间如豹、如虎,脖颈上裸·露的青筋刚劲有力,令人生畏。

    这赫然是两位易筋境的衙役!

    衙役的身份地位,无疑是要比捕快低上一筹,可这两位衙役的修为实力,简直骇人,超过许多捕快。

    “拜见总捕头!”

    “拜见总捕头!”

    “何事?”铁棠一手凭空虚按,堵住了袁骅嘴巴。

    其中一位衙役躬身说道:“回总捕头,知县大人有令,让您修炼完毕之后,马上去见内衙见他。”

    “知道了,我待会就去。”

    “总捕头....死者乃是知县大人的外亲,还望您周知。”衙役依旧躬着身,头颅半低垂,看不到表情。

    眉毛微挑,铁棠一挥手:“带路!”

    “请总捕头随我而来。”

    两名衙役带着铁棠穿过宅门、二堂、内宅,在越过鼎仙楼之后,又走了一段路,在三省堂门前停了下来。

    “总捕头,里面请!”

    铁棠点了点头,上前轻叩三下大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道威严声音。

    嘎吱!

    铁棠推门而进,左右两边是一座座高大的书架,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与卷宗。

    正前方有一道伏案疾书的身影。

    他身着素袍,气势不显,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两鬓却有点点白霜。

    “知县大人,铁棠奉命前来。”

    “你来了,稍等片刻。”

    转身把大门关上,铁棠在身前找了个座椅坐下,闭目沉思。

    死得是知县哪位外亲?

    循着前身记忆一阵查探,并没有多少线索。

    除了知县夫人和几个丫鬟之外,前身也没认识多少知县的身边人。

    一柱香后,知县停笔。

    虚空微微抖动,一股浓厚的笔墨香气在堂内萦绕。

    “以前你不是不喜武道么?为何这阵子却改了性子?”

    “易筋大成.....”

    “一日之内连破两境,你在肉身境的修炼速度,犹胜于我。”

    三句话,把铁棠从座椅上震了起来。

    他能看穿我的修为?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是看到我才知道.....还是说,整个县衙都在知县的眼皮底下?

    是了。

    知县早就迈入了巫觋秘境,修为高深莫测,虽不知具体到了何等境界,但绝不会仅仅是天授境。

    那么我该如何解释?

    这位运城知县,寥寥数语就打乱了铁棠思绪。

    他原本以为知县找自己是为了马场无头案,哪知开口说得却是自己修为。

    理了理思绪,铁棠徐徐说道:“铁某蒙王令史相赠,得到了莽牛五相图的三、四卷,刚刚突然有所领悟,侥幸习得易筋大成。”

    知县的修为远超铁棠,可以说是运城第一人,在这种人面前隐瞒武道进境,那没有任何意义。

    “你既已易筋大成,可知什么是筋?什么是易筋?”

    嗯?

    铁棠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知县俊逸的脸庞,其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牢牢盯着自己。

    里面散发的是善意。

    “所谓筋,应当是周身筋脉..........”铁棠将自己对于经脉四大分支的理解说了出来。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易筋则是借用周身气血修炼筋脉,不知铁棠说得可对?请大人斧正。”

    知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你说的只是表象,如果按这种理解去修炼,虽然算不得错,但终究难成真正的高手。

    这样的易筋境,天下何其之多。

    何为筋?

    髓骨以外,皮肉以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用非筋,无劲非筋,贯通周身,通行气血,此为筋。

    何为易?

    变弱为强,变挛为长,变柔为刚,变衰为康,身之利,圣之基,此乃易之力。”

    “谢知县大人指点。”铁棠不管听没听懂,先记下再说。

    可接下来....知县的话语再度让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一点我很奇怪.....明明你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易筋,为何却能修出真正的易筋?

    难道你是埋没的天才?”

    铁棠有点慌,他没太听懂知县所说。

    不过他一身修为,乃是来自面板,基础肯定是牢固的不能再牢固。

    可具体里面是什么原理,怎么做到的,他又哪里会知晓?

    “胡乱练的,让大人见笑了。”

    ”胡乱练,可练不出碧髓玉化的鹰爪力。”

    这句话让铁棠忍不住想缩起双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暗道不妙。

    知县大人的眼力怎得如此高明?

    我在他眼皮底下简直是无所遁形,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了。

    还是实力差距太大了。

    经此一役,铁棠更加坚定了快速变强的决心,否则这种没有一点秘密的感觉.....太难受了。

    哪怕对方是好意,他也不喜欢被人洞穿的感觉。

    似乎看出铁棠的局促,知县移开目光,站起身来在大堂内缓缓踱步。

    “马场无头案,你怎么看?听说你抓了庆丰当疑犯,是否觉得他是真凶?”

    铁棠长舒一口气,拱手回应:“庆县捕的确有嫌疑,案发时间他在外头,却谎称在家中。

    除此之外。

    属下先前从王令史口中得知,以死者被斩首的痕迹推断,凶器很可能与秋水雁翎刀有九成相似。

    而早先属下审问庆县捕之时.....他却称刀在家中,并且不愿让人取来查验。”

    “如此看来....庆丰的确有嫌疑,破案的本事我不如你,你去忙吧。此事影响不小,许多百姓、乡绅都知道了,未免人心惶惶,还是及早擒拿真凶,以明法典。”

    “属下必竭力为之!在此之前,敢问大人.....死者与您是何关系?”

    知县转头看向铁棠,后者也不回避,与其对视。

    少顷。

    “没有头颅,仅凭尸身和杨家信物,本官也不敢断定。

    如今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那边,你先从其他地方入手,若是毫无头绪之际,再来找本官。”

    .............

    从三省堂出来之后,铁棠背后内衫已经湿透。

    在他印象中的一个‘小小县令’,在这方世界却强得可怕。

    这种威势.....

    不单止于官职,更重要的是对方碾压自己的修为。

    “七品官员就已经如此恐怖,朝堂上那些一品大员.....真的还是人吗?”

    这时候铁棠真正明白,为何肉身境做不了大官。

    如果一位肉身境入了上三品,他去开朝会的时候,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踩死。

    对方甚至可能还是无意为之!

    随便一位官员若心生歹意,仅凭一缕气息,就能将那位肉身境震死。

    那样就成了笑话!

    律法条文没有规定的事,却是不成文的潜规则。

    “变强,变强,现在还不够,易筋大成也不够,需得迈入巫觋境,否则根本就是小鸡仔,任人拿捏!”

    铁棠的心急迫起来,但如今却得先破了马场无头案,才能沉下心神修炼。

    县衙二堂。

    县丞今日不在,这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往来。

    铁棠在自己座位坐下,身前站着一堆捕快、捕役,袁骅也在其中。

    “说吧,有什么线索?搜鉴堂的先来。”

    一位四十岁上下的蓝衣捕快越众而出,先是呈上一卷卷宗,随后低声诉说。

    “总捕头,从尸身脖颈的斩击痕迹来看,凶器狭长挺直,有反刃,有血槽,样式与我等佩刀相仿。”

    “王令史也是如此推断,这么说....凶手的确是手持秋水雁翎刀斩首?”

    “很有可能!”

    铁棠起身走向自己身后墙壁,那里正挂着他的佩刀。

    苍啷!

    长刀出鞘,寒光烁烁。

    秋水雁翎刀,剑锋四尺三寸,重九斤十三两。

    刀身狭长挺直,无刀镡,有特制血槽,特制反刃,末端装饰有椭圆形的铁环。

    佩戴时以刀鞘上的彘或双吊耳悬挂在腰间,是大商巡检司特制的捕快用刀,妥妥的管制刀器,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有。

    哪怕捡到了也要快速上交,否则被查到了就是犯罪。

    铁棠手中的长刀与其他捕快、捕役的相差无几,都是最下等的秋水雁翎刀,连印记符文都没有。

    而在一些大城却并非如此,那里捕快分配的秋水雁翎刀品级不同。

    哪怕是最低的品级都掺有深海寒铁,锋利无比,更厉害的还可雕刻有相应符箓,乃至巫术、神通。

    最主要的是每柄刀都有符文印记,对应每一位持刀捕快,一旦佩刀丢失、损坏,就要马上上报。

    锵!

    铁棠还刀入鞘,重新坐落下来。

    “几成把握?”

    “以属下之见,凶手除非是造兵坊那边的人马,否则凶器必定是秋水雁翎刀无疑。”

    说话的是搜鉴堂的堂主,以他的眼力见识,自然能分辨凶器,何况还是这么熟悉的兵器。

    “好,你传令下去,让所有堂主检验各自属下的佩刀,包括青衣捕役在内。

    凡是佩刀不在的,全部带到这里来。

    除了凶器,尸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搜鉴堂的堂主脸色微变,小声说道:“凶手处理得极为干净,并没有发现指纹、印记。”

    “脚印采集可有结果?”

    “三间马厩附近已经仔细勘察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如今还在勘察马场。”

    见搜鉴堂问不出什么,铁棠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刑堂如何?”

    这时一位面容白净的捕快站了出来。

    “回总捕头,倒是有一些线索,不过还在审讯当中。”

    “哦?细说。”

    “有人昨夜见过庆县捕!”

第十二章 锋芒初现,恩威并施

    “何时,何地,何人所见?”

    “这....”

    铁棠眉头一紧,大喝出声:“为何支支吾吾?速速道来。”

    刑堂捕快不敢耽搁,赶紧解释:“先前缉捕堂的同僚,带了一批马场疑犯过来,他们在案发之时都没有确凿人证。”

    “不错,这些人是我吩咐抓的。”铁棠在马场曾经吩咐过,将马场所有人员一一排查,只要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全都列为疑犯。

    “这批人其实并非没有人证......他们之中大部分都住在马场,其实是可以相互佐证的,只不过这证词没有力度。”

    “既然可以相互佐证,暂且列为一边,与你所说何干?”铁棠不解。

    这批疑犯都住在一起,那证人自然也只能是他们之间,他们的证词在公堂之上不算数,但办案的捕快大多都是相信的。

    此时袁骅走到铁棠身旁,低着头悄声说道:“头,这位副堂主,往日私下跟庆丰交好。”

    铁棠扫了一眼那位刑堂副堂主,淡淡问了一句。

    “刑堂堂主何在?让他来见我。”

    刑堂副堂主无奈苦笑,只能拱手作揖:“总捕头,堂主正在审讯,非是属下故意隐瞒不报。

    只是那人拱词来回反复,属下怕引起误会.....”

    “误会?”

    看着副堂主身后几人神色,铁棠明白了什么。

    站在这里的捕快、捕役,其中有不少人与庆丰交好,他们自是不信庆丰会是凶手。

    查起案子来难免会带有私人情绪,也许不一定是为了维护庆丰,但极有可能会疏漏什么。

    这种下意识的偏见,很可能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察觉,在法理上更是没有任何问题,铁棠非常明白这点。

    “铁某年少,论及资历、眼力、经验,自是远不如诸位。

    不过!

    此案事关重大,若是诸位还在瞻前顾后,恐怕铁某也很难办啊。”

    说完。

    三道脆声响起。

    只见书案上压书的铜镇尺,多了三个窟窿。

    “大力鹰爪功?”

    “这种鹰爪力,不是浸淫此道多年,恐怕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总捕头的大力鹰爪功......只怕已经入了化境。”

    “镇尺乃是黄铜打造,即便是大力鹰爪功,也不可能如此轻松戳出三个窟窿。”

    “易筋!总捕头已经堪破易筋境了,配合臻至化境的鹰爪力,才能有这份实力。”

    “这么快?总捕头一月之前不过是锻骨小成,可如今......”

    一众捕快哗然,尤其是那位刑堂副堂主,更是脸色涨红。

    铁棠的破案手段自是没得说,但受限于年纪,以及最重要的修为实力,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瞧不太上他。

    此刻却不同了。

    易筋境的修为,加上恐怖的鹰爪力,这股实力.....即便在一众捕快之中,也算名列前茅,何况铁棠还年轻。

    看见众人变了脸色,铁棠加了把火:“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县令大人刚刚吩咐过,此案已经传开,未免人心惶惶,让我等早日破案。

    诸位若是尽心尽力,功劳簿上少不了你的名字,若是推三阻四.....也别怪铁某无情。”

    “属下不敢!”

    “属下不敢!”

    .......

    众人齐齐躬身,无论先前是何心思,此刻全都收了起来。

    县令加上总捕头,运城三把手来了其二,谁若还敢三心二意,那是不想在运城混下去了。

    “你刚刚说有人见过庆县捕,具体是何人,何时,何地。”

    刑堂副堂主看到铁棠如今实力,再加上县令施压,哪还管得上庆丰?

    此时他若不出力,等这案子完了,估计他这副堂主也就做到头了。

    手底下一群捕快、捕役都在嗷嗷叫,巴不得有人退位呢。

    他拱手作揖,快速说道:“堂主如今还在审讯,具体事实未明。先前那批马场人员虽然大部分可以互相佐证,但其中也有无人佐证者。

    那三名没有他人佐证者,其中一人许是受不了我等威压,曾开口说过他在昨夜见过庆县捕。

    不过后面又马上改口,说自己可能看错了,并没有承认。”

    “可曾严刑逼供?”

    刑堂副堂主一愣,连忙解释:“不曾,当时堂主也在,这批人虽有嫌疑,可毕竟没有修为实力在身,我等岂会屈打成招。”

    既然没有用刑,铁棠就放心了,他宁可破不了这件案子,也不会随便找人顶罪,这是前世思维带来的影响。

    “那人第一次开口,是说在哪见过庆县捕?”

    “说是在怡红院门外见到的......”副堂主讪讪道。

    此言一出,一众捕快、捕役讶然,有人掩嘴偷笑,有人窃窃私语。

    “怡红院?庆县捕还有这喜好,他儿子都不小了吧?”铁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至少在前身对庆丰的记忆里.....并没有相关记载。

    “总捕头,这种事别说儿子大了,就是孙子大了,也可以理解。”说话的是搜鉴堂堂主,在场捕快都是男丁,他也没有避讳。

    “咳咳!”

    刑堂副堂主清咳两声,上前小声说道:“庆县捕....咳....偶尔也会去上几趟,但是不多,不多。”

    “你跟他一起去的?”

    “咳咳咳!”副堂主起身,没有回应,涨红的脸却说明了一切。

    铁棠也可以理解,不过他懒得理这破档子事,关键是案情。

    “何时见到的?”

    “约莫在丑时下一刻,具体何时.....那人说当时他喝了酒,迷迷糊糊,记不清了。”

    “他是在外头喝酒,还是在内里见到了庆县捕?”

    “那人没有说,不过运城虽然没有宵禁,但过了子时,哪还有酒家开门?

    据属下推测,应当是在怡红院里头见到了庆县捕,或是出来时候撞见的。”

    “好,继续审讯,刑堂堂主那边若是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属下明白。”副堂主说完急匆匆离开,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息。

    铁棠看向众人:“你们有没有其他线索?”

    “时间太过紧迫,暂时还没有所得。”

    “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晚膳呢?”

    一众捕快、捕役旋即鱼贯而出,只留袁骅一人在场。

    铁棠起身,对着袁骅招了招手。

    “走,我们去怡红院看看,你先前有什么发现?”

    袁骅跟在铁棠身后三步,低声私语。

    “小的知晓庆丰不肯交刀之后,暗中问了几位昨日见到庆丰的同僚。

    他们都说庆丰昨日有带刀公值,且平时也有佩刀习惯,不知今日为何不带。”

    “然后呢?”

    “紧接着小的便唤来一个梁上君子,让他进庆丰家中搜寻了一番。秋水雁翎刀并不是什么宝物,还是每日佩戴之物,按理说不可能特意收藏起来,应当放在显眼之处。”

    “不错,莫非没有找到?”

    “头神算!”

    袁骅小拍了一记马屁,继续说道:“摸包儿在庆府搜寻许久,并没有看到那把秋水雁翎刀。

    因为是大白天,他行动也有所受限,不敢大摇大摆,很多地方都没去。

    但可以肯定!

    庆府大抵是没有那把刀的。”

第十三章 奇人怪事,谁是傻子?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县衙,此时天际已经换了颜色。

    黑夜中的繁星点点,犹如镶嵌在锦袍之上的夜明珠,令人沉醉、着迷。

    县衙位于运城北方,离西南方的怡红院相差甚远,几乎隔了半座城池。

    铁棠也不着急,缓缓在大街上行走,一边细细品味自己如今修为,一边查看运城的风土人情。

    运城不设宵禁!

    加上治安良好,捕快众多,一旦有什么冲突都能快速响应,是以商业也算发达。

    即便是黑幕遮天,街道两边的小贩、商铺、酒楼、茶肆也没有打烊,反倒一个个在门头挂起大红灯笼,吸引过往路人。

    行约半程。

    一间老旧茶肆吸引了铁棠目光。

    门前一株苍翠柳树,青瓦遮头,红砖铺地,围了一圈的方桌藤椅坐得满满当当,都是喝茶闲谈之人。

    三月正值春末,气候最是凉爽。

    一撮茶叶,一壶热水,一把边果,不慌不忙地在茶肆坐上一晚,与街坊谈天地,与知交论古今,任凭春风拂面。

    这又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袁骅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铁棠身上,他还在想自己身前这位爷.....是啥时候突破到易筋的?

    “头?要不咱也过去坐坐?”

    铁棠摇了摇头,看向柳树下方,那里正蹲着一位埋头沉思的少年郎。

    他体型瘦小,披头散发,身上青灰素袍脏兮兮的,简直像个乞丐。

    但茶肆周围闲谈的人群却纷纷避开了那里,无人敢上前。

    只因在他腰间,有一把狭长的刀器横挂,犹如腰悬弯月,又似雁翎浮沉。

    秋水雁翎刀!

    顺着铁棠的目光,袁骅也认出了此人,不禁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

    “你小子怎么躲这偷懒?好几日不见你公值,我还以为你不干了。”

    少年斜着脑袋瞟了一眼袁骅,重新将头埋了回去。

    “小爷去哪还得跟你汇报不成?你别靠我太近,身上那股味我受不了。”

    袁骅抬起右臂闻了闻,又换左手嗅了嗅,没感觉有什么异味,好奇问道:“我身上什么味?”

    少年头也不抬,笑呵呵道:“马屁味。”

    “比岐!你......”

    “哈哈!”

    铁棠乐了,大笑出声,这小子还是这么损。

    少年人怪,名字也怪,不过当他听到铁棠的笑声,马上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棠哥儿,你怎得来了?”

    “你在这蹲着干什么?要不是带着刀,我都险些没认出你。”

    气恼的袁骅恨恨说道:“怕不是遭了贼,一身家当给人顺走了,不好意思回县衙呢。”

    少年这模样的确有些狼狈,灰头土脸,像个小猴儿蹲在柳树下方,若是没有那把佩刀,只怕谁都敢上来踩两脚。

    比岐没有理会,反而一脸正色地对铁棠解释。

    “我蹲在那里,想着晚上不知该吃点什么。”

    “就这?”铁棠也有些无语。

    “一刻钟之前,有个长得好漂亮的良家女路过这里,说自己丢了钱袋,四处问人有没有看到,我看她可怜.......”

    比岐话没说完,便被袁骅打断。

    “你不会给了她银两吧?这种一听就是个骗人勾当,亏你还是一位捕快,这都看不出来?

    简直丢了我们县衙捕头的脸面,袁某羞于与你为伍。”

    比岐也不反驳,看傻子一样看着袁骅,静静等他说完。

    “然后呢?”铁棠有些好奇,他记忆中的比岐可不是这番模样。

    “当时我看她泫然若泣,问了好多人都没回应,可怜的很,于是我就上前安抚了她一阵。

    许是看我像个好说话的,她就大着胆子问我借了二两银子做盘缠,说回到幽县一定会再让人还回来。”

    “于是你给她了?”袁骅满脸讥讽。

    比岐点了点头:“给了!”

    “真傻!”袁骅抓紧时间输出,欺负这家伙的机会可真不多。

    铁棠微微一笑,仿佛知晓了答案,拍了拍比岐肩膀,随后转身边走边说。

    “你啊你,欺负一个弱女子做甚,等幽县来人了,记得还给她。”

    比岐眼神瞬间一亮,如同变了一个人,在铁棠身周蹦蹦跳跳,笑着问道:“棠哥儿,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演得很好了,而且说得也不是假话。”

    袁骅愣在原地,硬是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等他抬头一看,铁棠二人已经走远了,赶忙加大脚步跟了上去。

    “咋回事啊?头,你跟这小子打什么哑迷呢?”

    “当当当,谜底揭晓!”

    比岐宛如孩童得到了最心爱的宝贝,从怀中掏出一个描龙绣凤的钱袋,手指捏着袋口,来回在袁骅眼前晃荡。

    “这...这...这是什么?”袁骅看呆了。

    钱袋的女红极为精美,材质也是用得上乘锦帛,明显不是寻常人家所有。

    “那女子丢的钱袋,被我捡到了,里面足足有二十两银子呢。

    我给了她二两,还赚了十八两,正愁晚上不知去哪个酒楼好好吃一顿。”

    “这也行?”袁骅望天无语,明明是常见的套路骗术,在这小子身上起不了作用就算了,还被他赚了一笔。

    二十两银子啊,不少了,袁骅一个月的月俸也就八两九钱。

    “棠哥儿,我本打算骗你一次的,怎么你这都没上当,害我废了半天劲,骗了个呆子。”

    比岐显得闷闷不乐,袁骅恨得牙痒痒。

    “少占点便宜,人一姑娘家家,还是从幽县过来,你也好意思欺负。”

    铁棠没有解释,他其实脑中已经闪过了好几种案例,再结合比岐刁钻古怪,不肯吃亏的性子,不难琢磨出原因。

    前世这种骗术勾当......那可太多了。

    “又不是我偷来得,我真是从地上捡来的。

    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要不到。

    要不是看她实在可怜的紧,我原本只打算给一两,后来多给了一双呢!”

    铁棠气乐了,但也没有再追究,都是小事,大不了等那女子派人过来了,把钱袋还回去就是了。

    他板起面孔,不再嬉笑:“事办得如何,可有发现?”

    提到正事,比岐也不再玩闹,瞥了一眼自觉走开的袁骅,靠近铁棠窃语。

    “时间过去太久,三月春雨连绵,四方山又多豺狼虎豹,找不到多少原来踪迹。

    具体的......等回到县衙再说。”

    街上人多口杂,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铁棠只是想确认一下,如今心中有数,便不在多问。

    比岐,是铁棠前身的心腹之一。

    与袁骅不同,他是铁棠真正信赖之人,这是前身笃信不疑的一点。

    年仅十六的比岐,也是一位孤儿,与铁棠在幼时就已相识,不过当时二人只是泛泛之交。

    后来他蒙冤入狱,无权无势,根本没人帮他,几乎被逼入了死局。

    也就在此时铁棠出现,一眼就看出破绽,断定比岐不是真凶,强行给他翻案。

    那时铁棠虽然还不是总捕头,不过声名已显,捕快上下都比较信服。

    后来自然不用赘叙,以铁棠的手段,破解这桩案件易如反掌,活生生救了比岐一命。

    入狱半载的比岐本就无亲无故,一场变故下来更是耗尽了家当,铁棠干脆将他举荐为捕役,让他有个谋生差事。

    等他升到总捕头,又将比岐提拔为捕快。

    捕快乃朝廷编制,虽是流外编员,不入品级,也不是能够随意安插。

    但铁棠身为一县总捕头,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县衙上下也没人在意,县令不开口,县丞不发话,谁敢跟总捕头对着干?

    连番举动下来,比岐不说誓死效忠,但也绝不会轻易背叛,是完全可以信任之人。

    他这段时间没有在运城出现,就是出去给铁棠打探其他事务。

    “棠哥儿,你这是要上哪去?”

    “怡红院!”

    比岐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铁棠,半响说不出话,这回不是演得。

第十四章 柳陌花巷,凶案再现

    大道青不遮,年写醉流霞。

    怡红院耸立在大道一侧,并没有丝毫遮掩,这里是运城西南最为繁华的地带。

    门挂栀子灯,顶悬楠木匾,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铁棠一行三人,尚未走到门前,便嗅到了淡淡胭脂味。

    “真好闻!”比岐悄悄说了一句。

    在他身旁的袁骅毫不掩饰地讥讽:“你真的要进去?进去可就出不来了,这可是真正的温柔乡。”

    向来不肯吃亏的比岐,听到这句话后,只是背过身,躲避袁骅目光。

    嘴上却不肯示弱半分:“棠哥儿去得,我也去得。”

    铁棠笑了,袁骅也笑了,难得见到比岐这一面。

    “行了,此事是为正事而来,何况让他见识见识,也没什么不好。”铁棠一言决断。

    但比岐却是不肯服软:“棠哥儿,你也没来过这里吧?待会进去了.......咱俩指不定出丑的是谁呢。”

    “哈哈~”

    铁棠不答,只是长笑,心里暗道:“以我1T硬盘种子的眼界见识,还能给你这毛小子比下去了?”

    怡红院大门敞开,门前更没有任何人把守,似乎来者不拒。

    三人怀揣着各种小心思,漫步踏入其内。

    一入门,仿佛与门外是两个世界。

    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鼻而来,楼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花瓣鲜活玲珑,花蕊细腻可辩。

    四层楼高的怡红院内里中空,楼上宝顶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皎洁如月。

    四周莺莺燕燕来回穿插,各色‘文人雅士’肆意张狂,豪迈无方。

    “哎哟,小哥是个生面孔啊,可曾有相熟的倌人?”一位身着浅绿绫罗裙的女子,摇曳着步伐,上前用五指背面轻拂比岐脸庞。

    就这一下!

    比岐整个人软倒在地,脸上如同涂抹了最为鲜艳的红妆,目光呆滞,不知作何感想。

    袁骅半蹲下来,手捂肚子,却是已经笑得不行了。

    铁棠扫视一眼,自觉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但他哪肯出丑?

    强行用易筋大成的修为,将一切异样镇压了下去。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纸上得来终觉浅啊,终觉浅啊。”

    隔着虚幻镜面看得再多,又岂能比得上真实场景一分?

    艳丽的绫罗裙女子看到比岐软倒在地,捂嘴轻笑:“呀呀,还是个嫩雏,奴家可欢喜得紧。”

    她半蹲下腰身,伸出一只手,想要将比岐拉起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

    女子仿若看到鬼魅,一下瘫倒在地,两手撑地想要往后爬行。

    “不知是官老爷驾临,奴家多有冒犯,还望恕罪。”言语之间已然红了眼眶。

    她看到了比岐悬在腰间的那把刀。

    秋水雁翎刀!

    铁棠一把拉起还呆愣在原地的比岐,右手大拇指捏住他的手掌虎口,猛一发力,让比岐转瞬清醒过来。

    “棠哥儿.....”比岐脸红得不行。

    一旁的袁骅也不再取笑,上前温柔地拉起那位女子,贴到她耳旁轻语。

    “小娘子莫要惊慌,去给我们找个清净房间,让主事的人过来。”

    女子自是点头不止,依旧扭着极为好看的腰身,带领三人往一处较为僻静的厢房走去。

    “三位老爷在此稍候,奴家这就去知会老鸨。”

    等到女子离去,袁骅再次拍案大笑,很是嘲讽了一番比岐,显得心满意足。

    所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把比岐输得彻底,干脆闭目装死,面对袁骅的话语充耳不闻。

    少顷。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推开,一位浓妆艳抹,年约四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袁骅,摇着手帕笑呵呵地走上前去。

    “哎哟,我道是谁来了,竟是袁老爷。您几天未至,静怡那小妮子可挂念的紧,说您上次存得酒还未喝光呢!”

    “咳咳咳!”袁骅大声咳嗽,狠狠瞪了老鸨一眼。

    “想不到袁捕头也是此中常客?”铁棠转过身来,笑着拍了拍袁骅。

    “头,你听我解释......”

    铁棠一挥手,没再开口,目光打量眼前这位老鸨。

    他‘认识’她。

    记忆中有,是个难缠角色,似乎颇有手段,背靠运城豪门、乡绅,根深蒂固。

    老鸨被袁骅瞪了一眼,本有些气恼,但等她看到铁棠,瞬间脸色一变,不敢轻浮。

    “奴婢拜见总捕头!”老鸨深深一躬,不敢大声喘息。

    “坐下吧,今日有要事询问。”

    老鸨拉来一张藤椅,规规矩矩坐上,却只坐了半个身位。

    没有废话,铁棠直接开门见山。

    “庆丰昨夜可曾到过此地?”

    “这......”老鸨一愣,偷瞄了铁棠一眼,却是没有回应。

    庆丰与铁棠不对付,她也是知道的,作为生意人,自然两边都不想得罪。

    “问你什么就说,发什么愣?”袁骅上前大声呵斥。

    “袁捕头,我一风尘女子,哪晓得这些事?这里夜夜笙歌,庆县捕即便是来了,我又岂能知晓?”

    老鸨脸色微变,换了称呼,不再卑躬屈膝。

    “棠哥儿,要不押回牢房吧,刑堂那些家伙,应该憋着一股劲呢。”

    牢房、刑堂。

    这两个字眼一出,老鸨心中一跳,旋即想到了傍晚时分听到的传闻。

    “总...总捕头,您莫不是为了马场无头案过来?”

    “怎么?我还不能过来喝点花酒?”铁棠意味深长地看着老鸨。

    “总捕头愿来,奴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这与庆县捕何干?”

    铁棠身躯后仰,食指轻叩桌面,望着房内摇曳的烛火,冷冷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若有半句不实......

    我看这块地拿来做个书院不错,那么多‘风雅之士’,应当会来捧场吧?”

    老鸨一下跪倒在地。

    “奴婢知无不言。”

    一县总捕头,拿不拿得下怡红院两说,但拿捏自己一位老鸨,那是轻轻松松。

    自己身后靠山再大,也不会傻到为了一位自己,与铁棠这位总捕头作对。

    何况,这很可能涉及凶杀案。

    想到此处,老鸨再傻,也明白铁棠此行为何而来,哪还敢端架子?

    “庆丰昨夜可曾到过此地?”

    同样的问题,这次有了答案。

    “来过,折腾许久,把我这的红倌人都弄疼了。”

    “何时到来,何时离开?”

    “子时刚过没多久,庆县捕就来了,一直到丑时末才离去。”

    “他是孤身一人,还是结伴同行?”

    “一个人来得,每次都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头上还带着笠帽,但我们这里谁都知道是他。”

    比岐笑嘻嘻:“想不到庆丰那厮,还有这等故事。”

    “他中间是否与人起过冲突,或是与人密谋、相商?”

    老鸨低着头仔细想了一会,笃定道:“应当是没有的,庆县捕来到之后,先是在一楼大堂装模作样看了会戏。

    随后待奴家上前招呼时,便急不可迫地点了红馆入房。

    期间....没见他出来过。”

    “可曾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这....需得昨夜花娘才能知晓。”

    “去唤她前来!”

    “总捕头稍候。”

    门刚一打开,就听见外面乱嚷嚷地吵闹。

    “没长眼睛是吗?”

    “那人怎么回事?走路横冲直撞的。”

    “哎哟喂,这人是牛犊子不成?撞得我好痛。”

    “叫你呢,给我站住!”

    这时一位女子跌跌撞撞地从二楼下来,待看到老鸨之后,才大哭出声。

    “怎地?谁欺负你了?”

    女子一边哭,一边摇头,右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二楼。

    “死.....死人了,翠红死了,呜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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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1842/ 第一时间欣赏大商监察使最新章节! 作者:落日照大旗所写的《大商监察使》为转载作品,大商监察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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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监察使介绍:
武道神话,降龙伏虎;天授禀赋,巫神共祝。
万年僵尸,镇魔雷法;金刚降世,怒火忿吒。
浊浪涛涛,卷起人族厚重的编年史!
在这人道主宰天地的时代,鬼神皆伏首,仙佛尽低眉。
漫漫红尘之中.....又以代天巡狩,监察天下的监察使之名,最为令人闻风丧胆,鬼神皆惊。
铁棠穿越为运城总捕头,以武入巫,屡破奇案。
马场无头案,他以武夫之躯迎战巫觋神通,破败鬼神密谋。
曲江碎尸案,铁棠调遣四方土地,镇压曲江龙王,擒拿幕后真凶。
........
某一日,清水郡官府。
铁棠大马金刀坐在下首,笑盈盈地看着一众大巫、小巫。
“怎么?”
“我铁棠一介武夫,就做不得这监察使的位置么?”大商监察使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商监察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商监察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