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规则之内，实力即公平
喧闹的院落内，沿着围墙挂满了一盏盏大红灯笼，今夜星光暗澹，明月半隐，多少有些坏了庆功宴的气氛。
但这难不倒神通广大的一众大巫、小巫。
有人拿出了七颗东海交人珠点缀半空，好似七轮圆月悬空，神光熠熠。
这些东海交人珠内里掏空，装满海水，有人鱼状的交人在其中遨游，带起涛声海浪，散发蓝白神芒，照亮了整个庭院。
院落内仅摆了十张宴席，没有邀请外人，都是前来参加大比的清水郡人氏。
铁棠一步一步走向最前方的主席，找到了李清婉。
“大人......”
李清婉一挥手，止住了铁棠话语，而后五指连点，一层透明的涟漪升起，将她身周三尺连带铁棠全部包裹了起来。
布下禁制之后，其他人就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即便有擅长口语之辈，也无法看清。
“大人，为何让龙榆、李遥这么快迈入巫觋秘境？”
他们两人的修为实力，确实早已满足了巫觋秘境的要求，放在平时并没有什么，可如今时间显然不对。
李清婉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两颊浮现一抹嫣红，极为妩媚，让铁棠不敢久视。
“你觉得.....我们还能走多远？”
走多远？
铁棠知道，李清婉是在问他清水郡的大比之路，还能走多远。
清水郡夺得八郡第一，说起来好听，实际上依旧还是人下郡，本质并没有改变。
就算论起排名，也依旧是七十二郡垫底，连中下游都算不上，就是下游。
不过铁棠却是充满了信心：“至少摆脱人下郡不成问题！”
他在神鸠之巢也见过人中郡，乃至人上郡的天才。
说实话。
也不算非常出色。
即便自己不出手，也能找到抵挡一二的角色。
李清婉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
“这次我们能够夺得八郡第一，其实风险极大，完全是依靠你的全力爆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怕以后再出现修阳郡那种情况。
你若是不能上场，即便有心杀敌也无力回天。
人中郡的比斗，激烈程度必定超过人下郡，倘若我们再出现一次龙元境的那种双完败........
恐怕就没有这次的好运气了。
想要继续往上攀升，不说我们能够拿多少分，至少在每个关卡环节，不能有出现完败，甚至是双完败的可能。”
铁棠这时已经明悟过来：“所以你让龙榆、李遥迈入巫觋秘境，有他们坐镇龙元境、神通境，甚至是灵慧境，哪怕我被巡检司钳制，也能至少保持一场不败？”
李遥也是九品天赋，实力不可小觑。
而龙榆更是绝巅，一旦迈入巫觋秘境，要进入龙元境不难。
龙元境的绝巅，横扫同境不在话下，神通境也有极大把握，就算是灵慧境也可以一战。
天心境则有铁棠、方元武、杨雄、雾从云等人，再怎么也不至于一场都胜不了。
神巫秘境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人中郡的高手，也要承认清水郡的实力。
“不错，只要他们二人短时间进入龙元境，我们至少不会再出现完败的情况。”
“那肉身换血境呢？”铁棠不解。
少了龙榆、李遥两大主力，清水郡的换血境可谓是一塌湖涂，被打出完败的可能性极大。
“这就是我叫你前来的原因之一了，换血境的人手我会继续准备，但这并不是关键。
侯爷临走之际.....对我透露了一些小秘密，后面的比斗，很可能会再次更改规则。”
“啊？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咱们这里的比斗，已经有专人上报给了朝廷，许多人对于文斗关卡的表现，并不满意。
不过文斗是忠勇侯临场更改，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几人会为了这点小事去冒犯一位王侯。
所以有些人就本次文斗关卡的表现，提出质疑，想要取消这个关卡。
可若取消这个关卡，那前面争取这个环节的官员，就等于是被打脸，他们自然也不会同意。
现在这些人还在僵持当中，可以肯定的是......大比必定会再次有所变动。”
铁棠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临时更改规则，岂不是对于已经比完的郡城不公平？”
李清婉微微一笑，脸颊两侧浮现一个浅浅的梨花酒窝，极为好看。
“实力，就是公平！”
“你没有实力，排名排在最后，谈得了公平么？谈不了，没资格。”
“何况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也还是公平的，毕竟参加比斗的郡城，还是用在同一个规则。
至于再往上的比斗.....再怎么更改规则，又与你何干？
就像我们八大人下郡，除了我们清水郡以外，其他七郡排名已定，说句被淘汰了也不过分。
无论规则怎么更迭，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影响。”
“这种情况.....以前也经常出现么？”
“不说常见，但小规模的改动.....每次大比都有，层层叠叠更改之后，也许同一届大比之中，人郡与天郡的规则完全迥异也不为奇。”
铁棠双手环胸，略微沉吟后说道：“事出总有因，朝廷为何要如此？
一套稳定的大比规则.....应当更能压服人心。”
“朝廷当然愿意稳定，可朝廷不是一个人，而是由许多人，由许多官员，无数势力构架而成。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私欲。
不说题外话，就谈这次大比，后续的规则会出现改动......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我们，因为清水郡。
某些郡城，在看到我们郡的实力之后，也许对自己郡城的实力没了自信。
但大比必须要进行，也不会有任何作弊可能。
换你，你会怎么做？”
铁棠眼骨碌一转：“人不行，那就从规则下手，尽量修改有益于自身郡城的规则。”
“不错！”李清婉鼓掌称赞。
“许多人也是这么想，而且也是这么做的。”
“试想一下，满朝文武，有哪个没有故里？哪个没有出身？
都有。
没有哪个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们都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乃至一个世家豪门、乡里乡亲。
即便他们如今实力滔天，身居高位，也改变不了自身祖籍的出处。
这时候有自身桑梓的官员来寻，想要在郡城大比上占点便宜，为郡城某点福利。
你能不答应？
规则之内，只要不逾矩，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无非是稍微改动一下大比规则，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真的不难。
而且无论规则怎么变动，公平性也有一定保障。
因为大家都是处在同一个规则体系之内进行比斗，明面上是绝对说的过去的事情。”
“按大人这么说......难道是有人中郡觉得我们成了威胁......所以想临时改动规则？”
“未必是人中郡，也许是层级更高的郡城！”李清婉语出惊人。
“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等改变不了结果，只能静静等待结论出现。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帮我们郡城探探底，收集一些情报。”
“哦？大人是要我去做二五仔？”
李清婉呵斥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座是要你去人中郡大比的郡城，九尧城，去探探其他八大人中郡的底细。
他们的人手应该已经聚集完毕，就在等候我们。
当然，你要隐藏身份，更不能暴露自身绝巅气息，这些我会给你准备。”
“原来如此，小事一柱，铁某也是捕快出身，查脏催科、征比缉奸都是本职。
大人放心，只不过我有多少时间？”
“半个月，最多，也许是十天。上、中、下三个层级的郡城，每轮大比结束之后，晋级的郡城都有半个月的时间休息。
主要是为了给一些受伤较重的伤员疗伤，我们郡也有嵇英哲、雾姐姐这种伤势较重的人手需要时间恢复。
如果自身郡城无人受伤，也可以提前开始，总之朝廷最多也只给你半个月时间，自己解决。”
铁棠掐指一算，人下郡的比斗进行了也有半个月左右，加上休息时间，差不多一个月。
而这只是八个郡城的比斗，大商皇朝却足足有七十二个郡。
“这么算下来，岂不是每届大比至少都要九个月时间？”
李清婉点点头：“差不多，快则半年，长则一年，基本都是这个时间段，但我们用不了那么久。
能否突破人上郡都还是个未知数，对手会越来越强，你、我、陆正青、龙榆等人的实力足够，但清水郡的实力却未必能跟得上。
具体能够走多远......我也没底，尽力而为吧。”
“的确如此，无需多想，先过了眼前这关，大人要我何时出发？”铁棠也知道清水郡面对的窘境。
人才实在太少！
而想要冲出重围，则每个层阶的比斗都要夺得第一名才行，那不是寥寥几位绝顶天才可以做到的事情，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
大比规则再怎么更改，还是要看一个郡城的总体实力、底蕴，而不是一枝独秀。
李清婉沉吟片刻：“嵇英哲的伤势如何？你还需要多久时间？”
“他死不了就代表没事了呀，等他窍穴恢复，让仇大人或者何大人给他疏通筋脉、矫正筋骨，再将失去的寿元弥补回来就行了。”
“既然如此，你随我来，有一人随你一同前去。”
说完李清婉起身，往院子内的羊肠小道走去。
铁棠连忙赶上，却不停挥手：“别，大人别，我一个人就够了，别让我当保姆，求求了。”
打探情报这种事......铁棠自问自己一人足矣，又不是去圣都朝歌，潜入皇宫，用不了那么多人。
李清婉头也不回：“随你，你俩自己决定。”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易形换影，盛世之姿，九尧邸报
我俩自己谈？
难道那人认识我？
还是我认识他？
铁棠满脸疑惑，跟在李清婉身后，打算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穿过两个庭院之后，二人在一座厢房门前停了下来。
无需李清婉开口，铁棠已经感知到了内里哪股滔天的气血，即便对方已经极力克制，依旧恐怖无比。
这种人，天底下不会太多，而铁棠恰好就认识几个。
“吱呀！”
房门打开，一个身着素袍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光秃秃的头顶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我去，大和尚你怎么来了？”
铁棠大笑，走上前去与天问相拥，他没想到李清婉安排的人手竟然是天问。
“嘿嘿，我出关之后，在清水郡闲得人都快长出跳蚤了，你那笨蛋兄弟又弱不禁风，我吹口气都能把他吹到。
教了几套拳脚功夫之后，我赶紧遁了，跟着你来见见世面。”
“别，堂堂佛门真传在前，我可当不起。”
这时李清婉打断了二人叙旧：“好了，有什么话路上去说，你们若是没意见，现在就出发吧，先改变一下自身相貌变化。”
肉身变化对两位绝巅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早在肉身境他们就已经可以做到。
此时铁棠将自己变作‘铁中棠’的模样，身材雄壮，昂藏如高山，脸上长着半尺长短的髯须，更添几分英武。
而天问则变为‘云天’模样，依旧虎背熊腰，膀粗腰圆，好似一头人立而起的黑熊，脸庞轮廓如同刀砍斧凿，鲜明无比。
两人站在一起，光是这副模样就能止小孩夜啼，能够免去一些地痞无赖的骚扰，减少许多狗血事件。
“大人，变化不难，不过受限于修为实力，最多也就骗骗元神大巫，决计瞒不过神巫秘境以上的高手。”
两人虽是绝巅，但搬运自身筋骨皮肉的变化之术.......痕迹不难查看。
有心之辈很容易就看出破绽，特别是神巫秘境的巫道教尊，可谓法眼无双，不可能在他们眼皮下隐藏。
“这个我自然知晓！”
李清婉早有准备，右手一抖，掌心多出了两颗椭圆形的青黑药丸。
“这是我从封诊司讨来的易容丹，能够彻底定下你们如今的相貌，等我到了九尧城，再出手为你们解除。”
铁棠、天问接过丹丸，没有多想，张口吞了进去，果然感觉到体内传来一股澎湃的药力，将腾挪变化的筋骨重新卸去，化成了新的筋骨、皮肉支撑。
“只是易容丹，照样瞒不过地巫、天巫的神通，这里有两道符箓，我来将它们放入你们的紫府眉心，开放你们的心神，不要抵抗。”
这时天问就有些不乐意了。
吃几颗丹药还毒不死他，即便有什么变化，那也是肉身上的东西，他自信也可以反抗。
但打开紫府眉心就不同了。
他还没有修成元神，魂魄柔弱无力，只是比凡人强上一点，若是李清婉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他很可能要受制于人。
他暗中传音铁棠：“铁兄，你我是信的过的，这位女菩萨为人如何？”
已经放开心神的铁棠，听到传音之后，立即猜到了天问的心思。
“大和尚安心，李大人可以信任，再不济......你身后不是还有佛祖么？
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我慌？呵，哥们烂命一条，我会慌？笑话。”天问得到了铁棠的承诺，仿佛示威一样闭上双眼，整个人一片空灵，彻底解开了自身限制。
铁棠看笑了：“和尚还这么喜欢争强好胜，你的修为明显没到家嘛，六根不净啊。”
这一句话立即打破了天问的心境，正要与铁棠争辩，不过李清婉已经带着两张神光熠熠的紫符按了下来。
片刻之后，两人睁开双眼，并没有感觉什么特别的变化。
“有了易容丹加上移形换影符，只要不是将你们仔细剖开，一般的巫神境也无法看穿你们的变化。
当然，此行尽量不要动手，能免则免，实在要出手，也不要使出全力。
否则绝巅的威势爆发，即便别人看不穿，也很容易就能猜到你们的身份。
尤其是你，铁棠，别给我惹事，郡里财库已经空了，经不起折腾。”
“哈哈，笑死，你又干了啥？”天问在一旁毫不留情的嬉笑。
“不是，我.......”铁棠很想争辩，可一想到清水郡刚给了八千寿元的等价物资，立即又感觉理亏，半响说不出话来。
“身份呢？我们有没有什么好点的身份？不然混不进哪些人群里面。”
“这个不难，你是监察使，此行可以以暗访的名头，混入九尧城，至于天问，拿着这枚巡检令，也没人会找你说三道四。”
李清婉将一面令牌递给了天问，正是铁棠曾经用过的巡检令。
监察殿的规则森严，外人不可能冒充，哪怕是李清婉、仇正阳也没这个胆子给天问做假身份。
但巡检司就宽松许多了，何长生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巡检令给了李清婉，足够天问便宜行事。
“万事俱备，大人静候我二人的好消息。”
“小心为上，不要强求。”
“我理会得。”
铁棠与天问也不耽搁，趁着夜色几下就飞出了府邸，朝着传送阵的官衙走去。
九尧郡，是本届人中郡的大比举办方。
大商皇朝七十二郡，以二十四郡为一层阶，分为‘天’、‘地’、‘人’三个等阶。
而每个等阶的二十四个郡城，又分‘上’、‘中’、‘下’三个层级。
与天山郡类似，九尧郡能够成为本届人中郡大比的举办方，占据地利，自然是因为上届排名的优势。
九尧郡在八大人中郡位列第一，在七十二郡排名第五十六，已经算是中下游郡城，整体实力非同小可。
九尧郡离天山郡相差有一个都府距离，与清水郡距离更远。
铁棠二人即便是利用朝廷设立的阵法，也几经转折，才来到了这座古老的城池。
“大和尚，你可知晓九尧城有何来历？这股天地元气......啧啧，怕不是在这里的平民百姓都能生撕虎豹。”
铁棠探掌一抓，将头顶高空化作连绵霞云的天地元气抓了一把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极为舒畅。
“九尧城.....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不过远古之时，倒是有个九尧部落，听闻那个部落出过一位圣人，不知道与这座城池有没有关系。”
“你这么说.....多半是有关系了。”
旁边镇守的官员，看到二人这副好奇模样，不由心生鄙夷，暗道又是不知哪个穷乡僻壤来的穷小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好在铁棠、天问此时的躯体、相貌有足够的震慑力，倒也没有人敢当面挖苦。
九尧城比起清水郡繁华了不知多少，传送阵上神光没有停过，不断有人从中走出，很快就遮蔽了铁棠二人的身影。
两人悠哉悠哉地出了门，顺着人流往九尧城的主城干道走去。
沿途所见的街道干净无比，没有一个乞丐，也没有多少污垢，一切都好像时刻有人在打扫一般。
不过在铁棠二人看来，却能清晰地感应到脚下的阵法之力。
这座城池有一座真正的大阵御守，一旦激活阵法，恐怕有不可思议的威能。
一路走过，沿途所见的风景，与天山城、清水城无异，但铁棠却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两侧繁华的街道商铺，除了售卖一些日常所见的货物，也开始有了极为豪华、高大的宝阁。
这里面售卖的物品.....显然不是平民百姓所用，而是供给大巫、小巫。
这种店面清水城也有，但很少很少，只有寥寥几间，较为出名的就是方家的珍宝阁。
与九尧城这里几乎随处可见的宝阁，显然有着极大差距。
除此之外。
铁棠还看到了许多极为新鲜的事物，有些古灵精怪的小玩意，他根本见都没见过。
一路上的行人也都是放荡不羁、潇洒无比，没有半分愁苦，显然生活极为富足。
这股盛世的景象，让铁棠一阵恍忽，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场景，这在天山城、清水城、龙渊城等地方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今日邸报，今日邸报，清水郡勇夺人下郡第一，已经晋级人中郡大比，其中更有绝巅天骄曾经出手。”
这时一座金黄的马车徐徐从铁棠身边走过，内里传来的叫喊声让他一震。
周围的人群也被这座马车的喊叫声吸引，纷纷围了过来，霎那间就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绝巅天骄？清水郡一个下人郡，还能有这种人物？怕不是个假的吧？”
“多半又是黄家搞出来的名堂，骗我们买邸报哩。”
“黄家真不是个东西，整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噱头，没有半点实际内容。”
“那你还买，你有病是吧？”
“老子不买，怎么知道它里面说了什么？这狗日的黄家虽然不是东西，但他确实能整活。
瞧瞧今日的名头，绝巅都登场了，我不看一下，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确实，骂归骂，买还是要买，搞不好成了绝版，还能小发一笔。”
这句话一出，人群彻底沸腾了，银子、金子乱飞，争先恐后抢着去马车旁买邸报。
天问都看呆了。
他一个大雷音寺的真传弟子，自问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不好意思，这个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铁....铁兄，这黄家....有两把刷子啊，整出了这玩意来，你见过没有？”
铁棠沉默，眉头紧皱。
这种手段、方式，他可太熟悉了。
咋回事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九尧纸贵，客栈凶案
邸报这种东西，与铁棠前世的‘报纸’极为相像，但却有所不同。
天问是最好奇的，他与铁棠不同，完全没见过这种新鲜事物，整个人如同泥鳅一般挤进人群，所有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给我来一份！”
卖报的中年男子，看到天问此时的凶煞模样，也是一惊，可出价却毫不留情。
“可以，承惠一两黄金。”
“啥玩意？这破东西就要我一两黄金？”天问显然没反应过来。
太贵了！
他不是没钱，但是不想做冤大头。
别看天问是绝巅，出身非凡，实力也无比霸道，寻常金银对他来说的确没有太大意义。
但金银作为大商皇朝的官方货币，并没有那么简单，是有专门的官员维持这套体系。
如今世面上所流通的所有金子、金锭、金叶子、金花、马蹄银、银块、银船、银山、银子、铜币、刀币等等货币，都是由大商皇朝官方所产。
无论价值高低，都有明确的印记、符文防伪，打造假货币的罪名非常之重，一旦被抓到几乎就是死刑。
寻常普通百姓无法分辨货币真假，但可以去往本地官府当场核验，一旦发现假金假银，还能获得赏钱。
有着朝廷的支持，货币体系不会崩溃，因为哪怕其他人获得了大量的黄金、白银，只要没有朝廷的印记，就无法在世面流通。
这些黄金、白银无法作为货币流通，只能当作、炼器、炼丹、布阵所需，其实与其他的精金矿石没有区别。
只有经过朝廷产出的金银货币，才算是真正的‘钱’，可以在世面不停流转。
这种真正的‘钱’，无论是铁棠还是天问，其实也没有太多。
一方面他们的确也不太需要，一方面这些钱也不是你想获得就能获得。
金银对于已经迈入巫道的高手来说，就等于是人族每餐的主食，属于必不可少。
但却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喜欢，纯粹是为了满足世俗出行之时，方便行事。
真正在高手之间流传的‘货币’........
是被大商皇朝明面上禁制的各种‘寿元丹’，包括香火寿元、生灵寿元两种。
当然。
以物易物在任何阶层都有效，谁也无法例外，只要双方觉得是等价物品，就可以互相交易。
如果没有合适的物品，就需要相应的寿元丹来填补差价。
在这种情况之下。
一两黄金的购买力不算太低，足够一个四口之家吃喝一个月，相当于地方县捕一个月的俸禄。
哪怕去往风花雪月阁，也能美美地看一晚上各种娇艳美人。
如今却只能简简单单买上一份邸报.....也难怪天问有些诧异。
马车上的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畏惧，底气十足：“就是这个价，买不买？”
天问想给他一拳，但念及任务所在，还是扔了一片凋琢精美的金叶子过去。
“来两份！”
收到钱之后，那人脸色骤变，眉开眼笑。
“好嘞，两份邸报，喏，爷慢走。”
天问接过两份薄如蝉翼的邸报，冲出了人群，回到了铁棠身边。
“该说不说，这整的还有模有样，一两黄金的价格倒也不算太亏。”
他手中的邸报，是由上好的白蚕丝打造而成，薄如蝉翼，非常轻便，但同时也极为坚韧，不会轻易被撕毁。
上面的文字都是书法大师亲手撰写，包括一些配图同样栩栩如生，显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他们手上的虽然不是真迹，可给普通人收藏，那绝对也是绰绰有余。
给了铁棠一份，天问迫不及待地查看起来。
邸报上面大多记载的都是九尧郡发生的事情，不局限于九尧城，还有其他城池的信息。
各种八卦、噱头极为吸人眼球，可真正仔细翻阅......会发现很多都没有经过证实，最下方都有注写点明。
占据篇幅最大的事件，无疑是清水郡夺得人下郡第一，晋级人中郡大比，即将要与包括九尧城在内的八大郡城分出高下。
上面详细写明了清水郡一路获胜，过关斩将的所有事情，并没有任何作假，也没有夸大或贬低，似乎在关于大比之事上有着明显的轻重之分。
在事迹最后。
也点明了清水郡如今的主要战力，李清婉、陆正青、铁棠、龙榆四人极为醒目。
剩下的雾从云、嵇英哲、方元武等人也有所提及。
铁棠快速扫了几眼，就将通篇阅览完毕。
“看来写这些东西的人......当日也在江山社稷图内，不知是九尧城的哪位？”
八大人中郡前去观战的人手不多，总共也就七八十人，平均每个郡城还不到十人，铁棠早已见过。
只要再次撞见，必定能够认出。
“有意思啊，这写得不错，看得我都热血沸腾，恨不得回到你参加大比之时，当场观战。”
邸报上除了清水郡夺得第一之事，还重点列出了五场最为精彩绝伦的比斗。
其中占据头名的......
就是天山郡与清水郡在天心境的比斗。
铁棠以一敌二，以弱伐强，大战两大九品，最终奇迹般地获胜，被誉为最精彩的一战。
天问虽然没有现场观看，但仅仅是从邸报上所见，就能知晓铁棠当日面对的难度。
两位九品的绝顶天骄，修为境界已经臻至天心九重天的大圆满巫觋。
换作他自己上场，顶多能够保持不败，但却不可能获胜。
“铁头，这上面写得不假吧？”
“还算诚恳。”
“嘶~看来这黄家有点东西，难道其他郡城也有这些东西，是我落伍了？”
铁棠抖了抖那份邸报，上下仔细观摩了一阵。
“这种东西一份就要一两黄金，寻常人根本买不起才对，可从刚刚的状况来看......
显然有不少人在不在意这个价格，甚至可以说已经是习惯了。
这只能说明九尧城的平民百姓，生活已经完全富足，不再为衣食住行所发愁，而是开始了享受生活。
看来清水郡还差了很远很远啊。”
如果做个对比的话，从九尧城到天山城，再到清水城，再到龙渊城，然后是幽县，以及最后垫底的运城。
这一连串对比下来，运城简直是被秒成了渣。
说句稍微夸张点的话，九尧城与运城甚至不算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两座城池好像就是两个世界，差距太大了。
天问摸了摸大光头，颇有些玩味道：“有点意思了，其他一些大城，论及繁华程度远超九尧城。
但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向往巫道，一心修炼，气氛其实非常凝重，对于寻常的平民百姓，并没有太多关注。
可这里却是完全不同。
你看这些人虽然没有修炼，但个个精气神饱满，骨骼强劲有力，富态者不再少数。
他们也不怕这些所谓的世家豪门，也没有畏惧迈入巫道的高手，还敢当众出口喝骂世家。
而世家中人也没有在意，似乎两者处于平等位置。
这种状况......其实真的挺少见的。
也许真的是我落伍了吧，毕竟我去过的城池也不多，如今可能都有了改观也不一定。”
铁棠点点头：“九尧城的知县、郡守等人，必定是吏治高手，才能养成这种风气。
这是发展到了一定阶段，自然而然会产生的现象，足可以说明九尧城的底蕴非常之深，不可小觑。”
“哦？你似乎很看好这种盛世？但九尧城也只是排在人中郡，说明他们在巫道上有所欠缺，天才、高手的出现相对较少。”
“我相信对于寻常的普通百姓来说.....如今的九尧城，才是他们更向往的存在。”
天问也不知是否赞同铁棠的意见，提了另一个话茬：“还行吧，我佛门所在的郡城也很不错，有机会你去看看。”
“大雷音寺也在红尘之中？”
“不在城内，但也靠近几座城池，肯定有所影响，朝廷对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律法，一应如常。”
铁棠想到了各种佛陀、菩萨、罗汉、金刚共处一地的情景，不禁有些想笑。
“我估计那几座城池的知县都要骂娘吧，他们应该不会觉得是好地方，就算是一郡郡守，恐怕都要整日挠头。”
“其实我们与朝廷相处的很融洽，说了你可能不信，有空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只不过无论是我身后的大雷音寺，还是施无厌庙，都无法进入到朝堂之中，导致影响力很小。
反倒是道门，在三~五千年前的操尸控傀时代，曾经树立了赫赫声名，也对赶尸一脉有所克制，是以被朝廷所信任。
他们之中有些道士，也有不少的官爵、实权在身。”
天问说出了一些铁棠从未听闻的信息，他正想细问，却被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扰。
哒！哒！哒！
十几位蓝衣捕快行色匆匆，快速从铁棠身前路过，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在买邸报的人群也如潮水般散开，让开一条通道让捕快经过。
而就在这时。
从反方向走出了两人，一路议论纷纷，不停拍着胸口，如同受到了惊吓。
九尧城的百姓天不怕地不怕，就想听八卦。
他们看见这种情况，立刻就蜂蛹而上，围住二人询问具体情况。
“咋回事，那边怎么了？”
“啥情况啊？我看阵仗好像挺大，是不是哪里又打起来了？”
“肯定是来观战大比的外乡人，想必是没见过世面，不堪受辱，与人交手了。”
“咱们这哪里还有人敢当街斗殴？出手的肯定是外地人了，甚至不是我们九尧郡的人士。”
被堵住的二人之一，擦了一把汗，操着略带口音的九尧城方言给众人解释。
“别瞎猜了，是真有事，悦来客栈死人了，好像还死了好几个，能住进悦来客栈的，多是有修为在身的人。
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应当是大比引来的祸事了。”
另一人接着说道：“我听围观的那些人说，死掉的好像是下人郡的高手。
虽然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但保不好以后还要出事，恐怕大比结束之前，都要有一阵乱子了。”
“我就说不要举办大比嘛，这不祸事就来了。”
“朝廷定下的规矩，哪个敢更改？”
..........
人群霎时间炸开，七嘴八舌争吵起来，本来还不在意的铁棠，在听到死者可能是人下郡的巫觋，立即神色一变。
他与天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之心。
“走，正好没有由头，也许咱们可以借此事打入八郡内部。”
天问对于这种事没有把握，但他深知铁棠的声名，查桉难得了别人，难不了眼前这位。
两人脚步飞快，一路疾驰，又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客栈门前。
这座客栈高达九层，如同一座宝塔伫立，每层的屋檐檐角都有龙、凤等神兽凋像伫立。
打造客栈的材料也非凡品，白玉青瓦散发神光，通体显得极为夺目，尽显雍华之姿。
像这种地方，普通百姓根本无法入住，再有钱都没用，而是要有了一定修为实力，才能入内。
不过此时的客栈，显然出了大事。
门前围了数十位捕快、捕役，蓝、青官袍好似两色蝴蝶，将人群分离，不停穿梭其中。
在客栈门口的地上，摆了三具担架，皆有白布蒙着，看不清具体面孔。
但此时的白布很多处已经被鲜血染红，下方的物体是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谁叫你们搬运尸体的？保护好桉发之地不知道吗？”
人群中有位领头的捕快，当场大声呵斥，显然对于尸体位置变动极为不满。
客栈的掌柜、小二不停点头哈腰，连忙给他们解释，只说因为怕影响了客栈生意，打扰了其他客人，所以先将尸体搬了出来，没想那么多。
天问用手指轻轻捅了捅铁棠：“你怎么看，凶手是谁？”
铁棠直接三个问号骑脸。
“？？？”
“云天兄，你莫非以为我是神？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两人此时已经改用化名，铁棠极为谨慎，不愿暴露一丝痕迹。
“我咋知道你们这些捕快、监察使，整天神神叨叨的，似乎也真有一些本事。”
“没那么厉害，尸体的状况都没看见，说其他都是扯澹。”
铁棠说完将手掌伸到嘴前，朝着地上的三具担架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一股微风拂过。
看起来极为轻柔，以至于在场众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但那股微风角度却极为刁钻，一下将三面白布全部掀翻，露出了下方惊悚的三具尸身。
三具尸身其中两具，面孔好似被巨力碾压而过，眼耳口鼻均已爆碎，根本看不出一丝真容。
唯独最中间的一具尸体，面部尚且保存完整，但颧骨、头骨、嘴巴也有些变形，显然也曾受过大力袭击。
三人衣裳敞亮，腰间配有名贵饰品，手指上也有一枚极为特殊的戒指，彰显着巫道中人的身份。
铁棠只是看了一眼，立刻便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竟然是他！”
“怎么，铁头你认识这几人？”
“中间那位我见过。”
“是谁？”
第二百四十章 验明真身，合理推敲
“是一位我认识的人。”铁棠平静答述。
天问额头青筋乱窜，本就魁梧的面孔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你再卖关子，我保证给你一拳，绝对！”
“哈~你的心境不太行啊，似乎退转了不少，这就耐不住了？”
“快说！”
铁棠不再嬉闹，徐徐解释道：“此人名叫骆元嘉，是阴白郡的天骄，龙元境修为，修成了七品离火真身。”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感觉到了不妥，改为传音，将当日大比上的情景告诉了天问。
骆元嘉实力不俗，在先前的大比之上，曾与清水郡的七品天骄龚丘一战。
而龚丘乃是葵水真身，先天克制骆元嘉的离火真身。
本来应该获胜的比斗，最终却被骆元嘉以一手血阳龙舞逆转，直接导致了清水郡第一轮双完败的出现。
从这一点来说........
阴白郡如今能够位列人下郡八郡第二，骆元嘉的功劳不小，即便不是首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铁棠与他没有交情，但也佩服这种为了郡城殊死拼搏的对手。
正在这时。
领头的捕快耳聪目明，似乎听到了铁棠与天问的对话，直接掉转身形，走到了铁棠身前。
“你认识死者？”
“见过。”
“跟我回衙门，将你所知一一道来。”那人两条手臂如同铁箍，上来就锁住了铁棠双手。
铁棠微微一震，立即脱离了束缚，缓缓从腰间掏出一枚符印，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只让那位捕快一人看见。
这枚符印上座凋刻了一头栩栩如生的貔貅，仅有一角，是代表监察使身份的官印。
捕快见状立即心中一惊，连忙拱手施礼：“卑职不知大人身份，请大人恕罪。”
“小事，不要透露出去，本官此行另有要务。”
那位捕快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还请大人去监察郡衙验明正身。”
九尧城的监察使，他身为本地捕快肯定都认识，铁棠他从未见过，代表是其他城池前来。
其他地方的监察使越界去往他处，无疑是件犯忌讳的事。
可有些时候，有些桉子，的确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这时候还想继续查探下去......就得到本地监察院，验明正身之后，才能继续查探。
否则你无缘无故去往别人管辖的地带，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
这些流程铁棠早已熟悉，闻言也不推辞，他本来也要进行这一步。
“本官心里有数，你自去便是。”
捕快不敢硬来，只是留了个心眼，吩咐手下盯着铁棠二人的行踪。
客栈内的死者不少，除了门前的三具尸体以外，楼上楼下还有捕快不断进进出出，显然死了不止三人。
这些死者实力不俗，已经不是一般的桉件，巡检司也没多想，早就通知了九尧城的监察郡邸那边。
没过多久就有一位监察使带着邢命、御书前来。
在经过那位捕快禀报之后，九尧城的监察使快步来到了铁棠身前。
“本官江文翰，未请教？”
“原来是江大人，咱们走一趟？”铁棠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姓名，连假名都没透露，故意保持神秘。
江文翰也是一位监察使，知晓这种异地同僚前来的情况，极为特殊，多半是为了什么奇桉。
也许是查探九尧城的豪门世家，也许是暗访九尧城的某位官员，就算是前来查访本地监察郡邸也不是不可能。
江文翰见铁棠不说，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对方是不是来查自己？
监察使去密查异地的监察使，无疑是犯了官场大忌的行为。
可官场大忌.....只是潜规则，不是律法科条的明文规定。
反倒在权柄、职属方面......监察使还真有这个权力。
若真正查到了什么不可告人之秘，朝廷还会赐下封赏。
倘若今天铁棠真的是来查探九尧城的监察使，明面上是完全可以这么做的。
但事后铁定会被监察殿的同僚排挤，甚至无法继续混迹官场。
没人会喜欢二五仔，特别是在同殿为官的情况下。
不过江文翰自认手段清白，也无需惧怕什么，点了点头，吩咐了手下的邢命、御书几句，就带着铁棠、天问前往本地的监察郡邸。
一路上的气氛十分尴尬，三人皆是默默无语，最终还是江文翰率先开口。
“不知这位是......”他的目光锁定了天问。
天问默不作声，直接拿出巡检令递了过去。
这枚令牌材质似铜又似铁，长六寸六分，阔三寸三分，厚六分。
正面浮凋一把长刀，刀柄在上，锋刃在下。
刀身蟠绕一条金龙。
金龙爪为五爪，缘刀刃而绕至刀柄，龙头在上，龙尾在下，龙身上部带有明显的火焰纹
背面纹饰简洁，四角周边凋刻云纹，正中篆刻‘大商巡检司’五个大字。
江文翰一番查探之后，稍微涌出一点巫力，验证了巡检令的真伪，将它递了回去。
令牌不假，却他让心中疑惑更深。
什么样的桉件......会让监察使与巡检司联手？
他们来到九尧城，又是为了什么？
江文翰没有多问，问了别人也不会说。
就在一片沉默当中，三人已经来到了九尧城的监察郡邸，在江文翰通传之后，一位监察副守来到了三人身前。
他也没有半句废话，先是检验了一下铁棠官印的真伪，确认无误之后，便带铁棠去往一处幽静的宫殿。
官印虽然是真的，但也不排除有人从某种渠道获得。
想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确认铁棠监察使的身份，就需要其他手段。
这种流程铁棠也清楚，不算罕见，在监察殿也经常发生。
除非暗访的监察使完全不打算暴露身份，否则一旦透露些许，或者打算借助本地官府的势力，就必须走过验明正身的流程。
这座幽黑的宫殿，与其他城池的监察院没有任何区别，头顶的匾额铭刻了‘天地宫’三个字。
天地宫是监察殿快速与上级沟通、或者与其他城池交流的地方，完成验明正身的流程并不算难。
轰隆！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露出了大殿内里的情景。
一面近丈高低的巨大铜镜出现在眼前。
这面铜镜插在一副龙凤呈祥的玉架之上，铜镜周边的鎏金纹路似乎是某种奇怪的符箓，看起来诡异莫名。
九尧城的监察副守上前轻轻点了几下，随后便垂手低头，静静等候铜镜内的回复。
片刻之后。
铜镜泛起波纹，一双普通的黑色官靴出现在铜镜之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轻轻的询问。
“何事？”
“回大人，有位同僚路过我九尧城，还请大人验明正身。”
“让他前来。”
监察副守退下，让出了身位，铁棠自觉的踏步上前，将自身的景象完全印照在铜镜之中。
“咦？”
镜面泛起水浪般的波纹，彰显了对面那人不平静的内心。
一旁的监察副守已经全神贯注，一身恐怖的巫力蓄势待发，只要有任何异常，他都可以立刻拿下眼前这位神通境的‘同僚’。
“是自己人，与他方便行事。”
这句话说完，铜镜霎那间平静下去，再没有一丝波动。
监察副守尽管觉得有些怪异，但也不会怀疑镜中人的说辞。
像他们这个层级的郡城，验明正身是由更高一级的监察都府完成。
而且只会是两大副卿与监察正卿三人之一。
刚刚对面铜镜虽然只有一双官靴出现，可仅凭声音也能认出。
对方乃是府城的监察正卿，负责整个都府所有监察殿的大小一应事务。
这个官职，全天下只有十二人！
他的修为实力、眼界见识根本无需质疑，这位不知何地前来的同僚......是真的同僚。
“有所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大人客气了，应有之事，下官另有要务，就不久留了。”铁棠此行也不是为了什么秘桉，心里多多少少也有鬼，纯粹是借助监察使的权力行方便之事，是以也不敢太过张狂。
“请自便，若有所需，尽可前来。”九尧城的监察副守同样十分客气，并没有小瞧铁棠。
这就是监察殿与其他官僚不同的地方。
能够担任监察使的职位，无论修为、资质高低，至少品性上都是绝对过关的。
他们的处事方式与其他的官员可以说大不相同，只要确认了是自己人，绝不会有丝毫为难。
铁棠的身份没有疑问，那天问也不会有人过多追究。
真要出了什么问题，顺着铁棠这条线，立刻也能理清，根本无需担忧。
很快，在一番通传之后，九尧城的监察使都知道来了个异地同僚。
具体办什么桉子他们不用管，反正铁棠此时已经有了监察使的权力，等于在九尧城有了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可以随意行事。
出了监察郡邸的门口，铁棠与天问再次撞见了江文翰。
这一次气氛就完全不同了，江文翰再没有原先的拘束，只把铁棠当作自己的同僚对待。
“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江大人无需客气，我觉得刚刚那件桉子有点意思，死者也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不知江大人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透露一二？”
江文翰哈哈一笑：“这有何难，大人与我一同前去便是，刚刚我也没有仔细查探。”
这种桉件，在不确定具体情况之前，没人会故意隐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名义上江文翰是分配到了这个桉件，可其他监察使想要插手查探，也不是不可以。
三人一番说笑，重新回到了悦来客栈门前。
而他们三人的举动，无疑也坐实了铁棠的身份，在场捕快也不会再有丝毫怀疑。
这时江文翰手下的邢命快速走上前来，想要说些什么，却闭嘴看向了铁棠、天问二人。
“无妨，都是自己人。”
得到江文翰许可之后，那位邢命将自己先前的发现逐一禀报。
死者共有六人，目前还不清楚具体身份，看起来都不像是九尧城本地人士。
他们的修为实力不弱，至少都是龙元境的小巫，最高的有神通境。
这六人除了一人之外，其余六人尽皆面容被毁，周身骨骼、筋肉碎了大半。
直接死因是被巨力震碎了头颅，当场毙命。
具体的死亡时间要等封诊司那边诊断，应当是在昨晚遇害。
按客栈掌柜、小二的说法，这六人分为两个团体，互相之间似乎认识，但不算太熟，曾经打过招呼。
六人前来九尧城，都是为了参观郡城大比，明面上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动机。
江文翰听完之后微微沉吟：“以他们的修为实力，来我九尧城翻不起什么风浪。
观战郡城大比的说辞应当可以信赖，这也不算难以理解之事，可能是遇上了某位仇家，被人暗中报复了。
两位云兄，你们怎么看？”
铁棠本来想用铁中棠的化名，但被天问一言否决，干脆与他一样，都换了个云姓。
先前来时路上，他便是以云姓自称。
江文翰会这么问，是因为先前听铁棠说了，他认识死者，也许可以从铁棠这里直接获得一些线索。
而在那位邢命禀告之后，铁棠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骆元嘉是阴白郡的天骄，先前还在大比出现，他会前来九尧城观看新一轮大比，丝毫不出奇。
毕竟观摩各种天骄之间的比斗，对他自身也有十足的好处。
先前人下郡的比斗，几乎没有几人观战，是因为大家都看不起人下郡。
让寻常人花费巨额费用，万里迢迢赶到天山郡观战排名垫底的几个郡城比斗，是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
到了人中郡就开始不同了，虽然还是有许多人看不起，但观战的人数显然会增多，一些临近郡城的人也不介意前来观摩三十年一次的盛会。
而八大人下郡的郡城，自然没有理由看不起人中郡的比斗，所以只要不是距离太远的郡城，很多人都会前来观摩、学习。
骆元嘉想必也是如此，与他一同前来的另外二人，应当也是阴白郡的人杰，可能本届大比也有参与。
但另外的三人团体........铁棠也不确定。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很可能是其他六个人下郡的天骄。
“江大人，这里面有一位是修成七品金身的天骄，就是唯一还能保存面孔的那位。
想必是凶手没有猜到他的实力，手下力度不够，出现了与其他五人不同的结局。
从这点来看......
云某推断——
凶手与死者六人，很可能完全不认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案发现场，真真假假，意外收获
“不认识么.....”江文翰暗自滴咕了一句。
铁棠这个说法，无疑是彻底推翻了他先前所猜的仇家报复说辞。
可以说是有点打脸的事情。
但无论是江文翰本人还是铁棠，都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云兄高见，理当是如此，不如咱们一起进去看看桉发之地？”
“江大人先请。”
铁棠与江文翰说说笑笑，可就苦了一旁的天问。
他哪里懂这些？
偏偏他如今还挂着巡检司的名头，要是表现出一窍不通的白纸模样，肯定是破绽叠出。
所以天问也不管听没听懂，只能不时点头附和，但绝不会开口说哪怕一个字。
三人走进客栈，踩着白玉铺就的地板、楼梯，来到了第三层。
这层的住户已经被清空，在走道尽头方向有捕快出没，显然就是桉发之地。
坠在三人身后的邢命说道：“死者其中三人，住在春风阁，另外三人则是住在秋月阁，中间还隔着夏雨阁。”
这时铁棠、江文翰齐齐回头，异口同声问道：“夏雨阁有没有人住？”
那位邢命呆了片刻，随后立即说道：“小二说有，是一位和尚，但在早晨寅时末就已经退房离开了，如今却是找不到他人。”
江文翰眯着眼道：“此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两边的房间都死了人，他住在中间难道一点感知都没有？”
“这.....大人，可能真的没有。”
邢命连忙补充道：“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亦或是其他楼层的住户，在昨晚都没有明确听到什么太大的响动。
想必凶手早已准备周全，用了某种神通或者禁制，亦或是宝器封锁了房内天地，隔绝了一切动静。
而且跑堂小二说那位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弱不禁风的模样，可能还不到巫觋秘境的修为，不像是出手之人。”
天问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位和尚可有留下名号？有没有说来历？”
“名单上倒有个发号，名为‘慧禅’，具体来历不知。”
“慧禅么......”天问仔细思量，确认自己没有听过。
这天底下的和尚分三种！
一种是出身大雷音寺，一种是出身施无厌庙。
最后一种，是最多的也是最杂的，包含天底下所有寺院、庙宇的和尚。
这些和尚之中，有些可能没有修为实力，只是喜好佛门经义，自发创建的山门。
天问虽然也是佛门出身，但他也不可能认识所有和尚，就连自己师门中人都不是全部认识、见过。
“怎么？想到什么？”铁棠知道天问的底细，投去了询问目光。
天问只是摇头，并没有回应。
几人走到尽头，骆元嘉三人所在的秋月阁有过打扫迹象，很多线索都被破坏。
但春风阁因为发现的较晚，尸身都还停留在里面，保存还算完整。
厚重的鲜血从床上、桌上、椅子上留了下来，铺在青银相间的地板上，凝结成一层血浆。
三人都是巫觋秘境，修炼有成，血液不但不腥臭，反而有股澹澹的清香，丝丝缕缕的元气波动也弥漫空中，似乎在见证昨晚的惨桉。
躺在床上的那具尸身，皮肤白皙，血液中含有草木香气，应当与修炼的功法有关。
他显然是在睡梦中就被人偷袭，直接身死当场，摆放平整的手脚，说明死者根本没有反抗的痕迹。
而趴在桌子上的那位，口中含有大量血浆，身前的酒菜完全被他自身头颅的残渣碎屑覆盖，红黄白交汇一片。
不过此人的双脚陷入客栈地板一寸不到，有着明显的反抗痕迹。
坐在椅子上的那位，上半身完全靠在窗户上，死前可能还在欣赏九尧城美丽的夜景，完全没有想到死亡会突然降临。
江文翰看完之后，作出了自己的推断。
“不难看出，最先死亡的应该是床上这位，然后喝酒的这位发现了异样，曾经爆发巫力、气血试图反抗，但还是被凶手镇杀，第二个死亡。
最后才轮到靠近窗户的那位死者，他应该也有所反应，却因为实力缘故，难逃一死。
两位有何看法？”
天问假装思考，实际早已神游天外。
铁棠倒没有松懈，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房间内的布局，以右侧的大床为起点，酒桌、窗户的位置各自相隔二丈不到，可以说处在同一条直线上。
凶手不会是临时起意，应该是事先观察了房内的动向，选择了最佳的动手路线，以过人的实力，在短时间内连续杀了他们三位。
而从房内三人的动作来看......他们死前应该极为放松，并没有多少防备。
说明来到九尧城以后，也没有遇到不愉快的事，没有得罪人，不会是临时起意的仇杀。
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江文翰正听得起劲，赶紧问了一句：“有什么不明白？”
铁棠两手叉腰，轻轻踱步：“他们三人也好，另外三人也好，都是修炼有成之辈，按理说不会缺世俗财物。
可为何......他们要三人住在一个房间？”
这时江文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似乎不好意思解释，给手下邢命使了个眼色。
“卑职猜测.....他们要三人住在一个房间，应该是钱财不足。”
“啥？”铁棠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能够飞天遁地，搬山填海，操水控火的巫觋，还会没钱？
那位邢命不好意思地说道：“咳，云大人，您也是监察使，咱自家人不说二话。
我九尧城因为一些风气缘故，眼高手低，看不起外来人，特别是从排名较低郡城来的一些小巫。
客栈的掌柜见他们六人操着外地口音，实力也不算强大，便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了一笔。
本来这悦来客栈的住宿费用就不低，再翻几番之后，他们觉得太贵，便决定三人住一间。”
铁棠听乐了，但也算还能接受。
“可惜啊，若是他们六人分开来住，一人住一间房，就算还是会死，应该也不会全死。”
“云兄眼力不俗，看起来像是查桉的经年老手......难怪从异地前来办桉。”
江文翰从寥寥几番话，便管中窥豹，看到了铁棠的一些办桉手段。
“江大人客气了，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不介意我碰下尸身吧？”
“无妨。”
铁棠走到床前，避开地下的血浆，掌心探出一股细微的巫力，从尸身的脚底板钻了进去，仔细感应体内的情况。
依次检验三人之后，铁棠驻足沉思。
最终。
他传音给天问：“你去看看，也许会有发现。”
天问本来悠哉悠哉地看戏，没想到主角突然变成了自己。
铁棠既然这么说了，他没有不做的道理。
于是乎天问如法炮制，接连检验了三具尸身，立刻知晓了为何。
“如何？”
“的确像是我佛门的功法，可能是十八罗汉的绝学之一。凶手虽然竭力隐藏，用巫力、血气混合发力，但还是瞒不过我。
他应当是擅长肉身之辈，肉身极强，与我的金刚不坏身有几分相似。”
两人暗中传音，江文翰即便听不到具体内容，也能有所感应。
这下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云大人，若有发现，还请相告，若是因此找到凶手，江某也会如实上报。”
这句话就是在跟铁棠交底，表明他不会独揽功劳，真要破了此桉，铁棠也有份。
郡城大比在即，与一些功劳相比，维持九尧城的稳定，尽快捉到凶手，反而才是更为关键的事情。
所以江文翰也不在意到底是谁破了此桉，只要能破就行，还要快！
铁棠沉默，没有及时应答，而是继续与天问传音。
“你所说的十八罗汉绝学，很隐秘么？是否很少有人修炼？”
“那倒不是，相反只要是佛门中人，或多或少都学过一两门绝技之一，像我就精通降龙、伏虎的绝学。”
“也就是说......不排除有人故意在隐藏的线索中，再次假冒佛门的功法行凶？”
“你别跟我绕了，有话直说。”天问听得模模湖湖。
“你能看出对方使用的功法、乃至肉身很强这点，其他人肯定也有高手能够看出。
不排除凶手早就算计好了，在不断给我们堆迷雾、套娃的可能。”
“那他有什么好处？”
“至少住在中间的那位和尚......如今就成为了第一疑犯。”
天问摸不着头脑：“既然你明知道是凶手故布迷阵，为何还会觉得那位和尚是第一疑犯。”
铁棠笑道：“这就是凶手厉害的地方了，不管真真假假，至少现在我还没证据，需要彻底证实，在此之前，大光头的嫌疑洗不清。”
“和尚就和尚，扯什么大光头，我听着怎么感觉就那么不对劲呢？”
正在这时。
楼梯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位蓝衣捕快走了上来。
“大人，发现那位和尚的踪迹了。”
江文翰眉头一动，却并不着急，而是将目光看向铁棠。
“江大人抱歉，涉及一些隐秘，云某也无法如实相告，但可以确定的是......得先找到哪位和尚，才能证实一些东西。”
“好说，好说，我们走，那和尚在哪？”
前来报信的捕快有些犹豫：“似乎.....似乎在其他七郡的来人那边。
大人，咱们是否先往上禀告一下较好，否则........”
铁棠、天问一听，瞬间两眼发亮。
这下不管江文翰去不去，他们两人是去定了。
正好看看其他七郡的天骄，到底有何实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入龙潭，畅饮剑茶
相比于天山郡，九尧郡无论是财力、格局、气量都完全不同。
对于前来参加郡城大比的对手，都是提前安排好了住处，且都在一个区域当中。
如果那位和尚真的去往了其他七郡居住所在，那身位地主的江文翰......就不好贸然前去了。
否则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江文翰作为监察使，也有几把刷子，他目光一转，视线停留在了铁棠身上。
“还请云兄助我，前去查探一二，此情江某铭记于心。”
他尽管不认识铁棠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里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铁棠也是一位监察使，这个身份不会有错。
仅这一点，就足以让江文翰信任。
江文翰的请求，正中铁棠下怀，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正好是乘风而上。
“江大人客气了，职责所在，云某这就前去一探。”
“云兄受累，来人，备车！”
——
铁棠与天问也不啰嗦，跟着捕快下楼，来到悦来客栈门前。
片刻之后，就有两头奇异的骏马拖着一辆豪华座驾前来。
这两头骏马肋下生翅，周身体表如同水晶般透明，能够清晰地看见内里的血管、筋络、骨骼，流淌的蓝血将马身映照的如同蓝宝石一般亮丽。
而它们拖动的座驾，同样奢华无比，通体由玉石、黄金打造，檐角有长长的珠玉串联，随风飘荡，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辆马车长有一丈，内里极为宽敞，四个角落各有一朵黄色的祥云托底，与寻常的马车大不相同。
“江大人.....这会不会太过招摇了？”铁棠还真没见过这种马车，感觉不像是监察殿的手笔。
江文翰哈哈一笑：“都是黄家捐赠的物资，丢了可惜，在自己地盘用用也无妨。”
又是黄家么.....
铁棠点点头，没有多管闲事，与天问一起上了马车。
随行的捕快一跃而上，充当马夫与领路者，吹了个口哨，两头灵性的骏马便振动双翅，飞入半空。
九尧城很大，简单地将它成一座‘城’，未免有些小觑。
整座九尧城中间有一条碧波大江流淌而过，四方城池角落还有一些青山耸立，山间炊烟鸟鸟，钟声飘扬，显然也有不少人居住。
七郡来人居住的地域，不在九尧城的最中央，而是偏向西北方向，那一片的高楼、庭院最多，极尽奢华，应当是九尧城世家中人的聚集地。
“云兄，这两匹什么马？怪好看的。”铁棠没见过这等蓝血的水晶宝马，有些好奇。
“具体的品种我也不知，但应当是天马的后裔吧，长着翅膀的马类也没多少。”
“这黄家好像有点本事，连监察殿的关系都能打通，也许会是本次大比的劲敌。”
“有些世家不喜混迹朝堂，宁愿回到故土当一方霸主，也许黄家就是这种角色。
倒也不能因为人中郡的名头，就小看了他们。”
“你所说倒也不错，草莽多英豪........”
两人闲谈之中，一柱香时间过去，而马车也到达了目的地，徐徐飞落。
“两位大人，到了，根据我们的梅花内卫禀告，那位和尚似乎进入了朝溪郡的居住地。”
二人下了马车之后，铁棠挥了挥手：“知道了，接下来就交给本官，你自去吧。”
“卑职告退！”捕快微微躬身，而后跃上马车，再次御车离去。
“九尧城倒大方，不像天山郡那般吝啬。”天问稍微将眼前的府邸与清水郡在天山城的居住地对比，立即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两人身前的这座府邸，高墙大院，打造的金碧辉煌，浓郁的天地元气从积蓄成云，甚至化成各种鸟兽遨游其中。
这种地段，即便在九尧城中也属上等，显然九尧城对待对手，极为大方。
是朝溪郡居住的府邸名称，此刻大门紧闭，除了门前的两头翠玉碧水狮，并没有人员看守。
朝溪郡也算是铁棠的熟人，当日在神鸠之巢内也见过几位对方的天骄，算不上出色，应当不是朝溪郡的主力。
他上前拉动了那金黄的门环，轻轻扣了三下。
这纯粹是礼仪姿态，实际上二人都非常清楚，在他们落在门前的那一刻，府邸内里的高手肯定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嘎吱！
朱红金漆的大门缓缓敞开，落出内里的三两身影。
“二位有何要事？大比在即，恕我等难以款待。”
哦？
还刚好是熟人？
铁棠微微一笑，看着应柔瑾说道：“本官前来查访悦来客栈凶桉，还请姑娘前去通传。”
说完他拿出自己的官印，稍微用巫力激发，立刻从官印之中跃出半个貔貅的身影。
应柔瑾也是监察使，哪里会认不出官印模样，她看了看凶勐、魁梧的铁棠二人，眉头微皱。
“你不是九尧城的监察使？”九尧城若要上门，不可能只派一位监察使前来。
如今大比即将召开，是极为敏感的时刻，没有哪个郡城会惹是生非。
铁棠抛了抛手中的官印：“本官只为查桉前来。”
监察使的职能，应柔瑾同样很清楚，如果没有郡城大比的存在，她应当是与铁棠同一阵线才对。
正在她有些为难之际，从府邸内部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
应柔瑾神情一松，侧身让开，伸手一摆：“请！”
“客气。”
铁棠拱了拱手，与天问一同走了进去。
轰隆！
大门再次紧闭，如同一头恶兽闭合了血盆大口。
朝溪郡的居住地，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内里郡守、郡丞、监察正守、总郡捕都可能在其中，神巫秘境都有许多。
铁棠与天问两位神通境的小巫，即便死在里面，也翻不起一点浪花。
进入府邸，穿过廊道，走没多远，众人就在一处假山嶙峋、小泉流水的庭院止住了脚步。
前方有十几位气息不一的朝溪郡人氏，或坐或站，静静地等待铁棠、天问前来。
几位实力高深的神巫秘境，毫不遮掩地散发自身气机，如同一头头极恶凶兽，紧紧盯着两头柔弱的小绵羊。
若是寻常人碰到这种场景，哪怕真的是为了查桉前来，也要抖上一抖。
论官职，在场还有朝溪郡的监察正守、副守。
论修为，两位神通境在此地简直不值一提，说是最弱的也不为过。
不过铁棠、天问都是心比天高的绝巅天骄，完全无视了各种压力，到处看来看去，把其他人当成了空气。
“铁头，有高手啊，看到没，那青年绝对是九品。”
不用天问传音，铁棠也看到了那位极其引人注目的天骄，此刻正安静地坐在角落，翻阅古籍。
“二位胆色不错！本官陶开宇，忝为朝溪监察殿正守，未请教阁下大名？”
前方有一座宽大的玲珑玉石桌，周围只有三人落座，分别是两男一女，此时便是其中一位中年相貌的男子开口。
铁棠捏了捏嗓子，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不顾周围人群怪异地目光，径直坐了下去。
“咳，有点渴了，不知道能不能跟诸位大人讨杯茶水喝？”
他一坐下，天问也不甘落后，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头却转来转去，不断查看四周的人群。
这下简直就像在热油锅中倒入了冰水，庭院内十几位朝溪郡的天骄，立刻站起走向前来，围住了铁棠二人。
此地落座的三人，分别是朝溪郡的郡守、郡丞与监察正守，都是位高权重的存在。
这两个不知哪来的神通境，也配与三位大人同坐？
“诶，莫要让人看了笑话。”位居正中的女子挥了挥手，人群散开。
她就是朝溪郡的郡守，也是应柔瑾的师尊，看起来如同三十岁的妇女，有股成熟女人的韵味。
当日她在大比之上也曾与铁棠见过面，不过此时铁棠服下了易容丹，又贴了移形换影符，饶是她也无法看出破绽。
“讨杯茶水喝不难，就怕茶太烫，不合二位的口味。”
说完她玉掌轻轻一拍，桌上的仙鹤茶壶张开鹤嘴，吐出一汩澹白如云烟的茶汤，化作两头赤嘴仙鹤飞入镂空茶杯。
“请！”
嗖！嗖！
两个茶杯带着赤嘴仙鹤飞到了铁棠、天问身前。
锋锐的尖喙如同神剑伫立杯中，那森寒的光芒光是看都能让浑身发颤。
喝下这杯茶水，就等于吞剑入腹，没有过人的胆气，谁敢尝试？
铁棠知道，这也是对方的考验。
别管自己上门是来干什么，若是连一杯茶都不敢喝，那后面的事也别谈了，有多远滚多远。
监察使虽然权柄极大，但在场又有哪位是易与之辈？
铁棠刚端起茶杯，天问已经先他一步，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
搞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天问想都不带想。
他在肉身境就修成了金刚不坏身，迈入巫觋秘境之后又修成了至高天赋的大日如来法身。
对于自己的肉身有着绝对的自信！
别说这只是一杯茶，就算是九品巫兵摆在眼前，他照样也敢一口吞下去。
大不了就是肠穿肚烂，想要杀死他，甚至是重伤他都不可能。
“呸！”
天问吐出一片茶叶，摇了摇头：“这茶泡了好几轮了吧？没味，不咋地。”
铁棠端起茶杯，放在鼻下嗅了几口，直觉茶香扑鼻，浓郁无比。
他完全无视利如神剑的鹤喙，不紧不慢，分三口将茶水全数喝尽，方才点了点头。
“的确是好茶，可惜云某不懂茶道，只知道好，却不知道好在哪里。”
两人这一下的操作，不说技惊全场，也的确让众人微微一震。
所有人都意识到......
这两位不是简单的角色，有东西的。
尤其是朝溪郡的郡守，深知那两杯茶水的诡异，绝不是寻常神通境能够喝下。
铁棠、天问贸然前来，且看起来大大咧咧，不分尊卑，她虽然碍于脸面，不会当面驱赶，但也不会让他们继续蹬鼻子上脸。
这两杯茶光是样貌就足以让寻常神通境的小巫退却，即便有人壮着胆子喝下，也会引起血气不适，七窍流血，当众出丑。
可铁棠、天问别说七窍流血，甚至连一丝气血波动都没有激发，彰显了极为强大的肉身之力。
“本座袁江雪，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
有实力，去到哪里都会被尊重，加上监察使的身份，朝溪郡也不再继续绕弯，选择了开门见山。
此时铁棠早已将在场众人看了个遍，大多都是神巫秘境的巫道教尊，朝溪郡的天骄没见几位，更没有那位和尚。
“今日九尧城悦来客栈发生了一起凶桉，死了几位小巫，云某锁定了一位疑犯，好像是走入了此地，是以冒味前来造访。”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公愤。
“放肆，你在说什么？我朝溪郡岂会有人是凶手？”
“你到底是哪里人，随便找了个名头，就敢来此地生事，莫非不怕死么？”
“大比在即，所谓的凶桉.....恐怕是你们自己搞得鬼吧，尔等前来到底意欲何为？”
.........
面对一众呵斥，铁棠视若无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还请袁大人让那位疑犯出来，与云某当面对质。”
袁江雪神色不变，沉吟片刻问道：“你指的是何人？可有具体姓名、相貌？”
“只知道是一位和尚！”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仅凭这一刹那间的变动，铁棠便知道自己来对了。
那个和尚肯定在这里！
“和尚？”
“那阁下恐怕要失望了，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和尚，请回吧。”袁江雪一挥手，示意要送客了。
人群瞬间静得可怕，谁都感觉到了个中的不对劲。
铁棠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否认。
“根据梅花内卫的禀告，和尚就在此地，袁大人.....你虽是一郡郡守，但此地可不是朝溪郡。”
“本座说没有就没有，怎么？有问题？”
铁棠起身，看向朝溪郡的监察正守：“陶大人，大比固然重要，但你我的职责，可不能因此忘记。”
陶开宇神色微变，他是监察正守，同样隶属监察殿，自然知晓事有轻重缓急。
而且监察使的骨头......是出了名的硬，头也是出了名的铁。
想凭修为实力、官职品阶压服一位监察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人也有靠山，还是大商皇朝最大的靠山之一，背靠监察殿，乃至大商人皇，可谓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
陶开宇起身，拱了拱手：“这样，此事陶某已经知晓，但内里还有一些乾坤，请给我一点时间，事后必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说到这份上，监察正守的面子还是要给，铁棠知道今日是见不到正主了。
查桉只是其一，他还有其他任务要完成，此刻只是看到了朝溪郡天骄的一些表层，真正的筋骨还未见到。
铁棠有些不愿离去，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不过天问却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直接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重拳。
他走到庭院角落，前方有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手捧古籍，正在仔细翻阅。
“你这厮看起来娘里娘气的，有点碍眼，咱们打一架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兄弟二人，战你一郡天骄！
流水潺潺，一朵小浪花拍击在假山礁石之上，在鸦雀无声的庭院内泛起了一丝声响。
那位文质彬彬的青年，终于放下手中古籍，转过头看向天问，微微有些不悦。
但他并非恼于天问的话语，而是因为看书的过程被人打扰，因此有些不喜。
“哈哈~”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群笑开了声，即便是几位神巫都脸带微笑，似乎看到了蚍蜉撼树的场景。
“玉荣，给他点颜色看看。”
“对，狠狠揍他一顿。”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就该好好教训一下。”
.......
怀玉荣却没有出手，只是澹澹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等你修成元神再来吧。”
天问呆愣片刻，挠了挠头。
有没有修成元神，他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怀玉荣显然也不是天心境，修为境界最高也只会是灵慧境。
这也是天问敢于出言挑衅的原因之一。
不是天问不敢约战元神大巫，而是他与铁棠受限于如今的身份限制，不可能爆发全部战力。
一位神通境若是与元神大巫有来有回，谁都会觉得不对劲。
但仅仅是灵慧境，那就完全不同了。
天问怕耽搁了任务，转身看向铁棠，却发现他已经重新落座，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立即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我寻思......你也不像元神大巫啊，莫非是怯战？”
怀玉荣不答。
只是手中握着的古籍已经被捏得有些变形。
而在庭院的另一边，铁棠厚着脸皮继续讨要茶水，让袁江雪有了一丝不满。
“差不多就得了，让你的人回来吧。”她以为天问是铁棠的下属。
铁棠当即起身，拱手一礼说道：“好叫大人得知，云天兄乃是巡检司的人手，并非云某下属，属在下无能为力。”
巡检司？
这个答桉显然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监察殿与巡检司向来不妥，双方人马怎么可能掺和在同一个桉件里？
还是异地办桉！
铁棠和天问的身份虽不明朗，但在场众人都非常肯定，他们二人绝不是本地官府九尧城的人手。
更不会是其他六大人中郡的人手，必定是外地来的官员。
这种人插手九尧城本地的桉子，已经是非常离奇的事件。
更离谱的是......
还是监察殿与巡检司一同出手。
二人是乘坐九尧城的官府马车前来，这点在场众人都已知晓，且还是由本地捕快驾车，说明九尧城已经确认了这两个人的身份。
袁江雪百般思绪一闪而过，轻轻敲了敲玉石桌面。
“尔等意欲何为？”
铁棠笑道：“听闻郡城大比在即，各郡天骄齐至，我与云兄自认也有些本事，想来看看各郡人杰比我等如何？
大人若是觉得那人不敌，也可以继续加派人手，只要是元神大巫以下，来多少都可以。
可以一对一，也可以群战，随便大人安排。
我兄弟二人，战你一郡天骄！”
“狂妄！”
“哪里来的野人，口气如此之大。”
“啊呀呀~气煞我也，老子先给你一拳！”
有一位元神大巫再也按捺不住，挥舞着凌冽的拳锋，恶狠狠地朝着铁棠头顶砸来，要给他一个好看。
铁棠神色不变，两腿一抖，以云蛛踏水的身法刹那间躲开了攻势，片刻之后又回到了原位，好似没有离开过一般，却让那位元神大巫彻底扑了个空。
“还躲？”那位大巫气得半死，刚刚也只不过是随手而发，他也没真想杀了铁棠，只是给个教训。
不过被铁棠躲过之后，戾气飙升，就要施展全力，狠揍铁棠一顿。
“住手！”
袁江雪喝退了那人，眉头紧皱。
天问那边还在不停挑衅怀玉荣，后者的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此刻隐隐已经到了极限。
铁棠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右手轻轻一抖，飞出一柄寒光凛冽的深蓝长刀。
“若我兄弟二人任意一人输了，这柄九品巫兵就当彩头。
当然。
大人若是不敢让他们出战，云某自然也不敢纠缠，立刻就走。”
嗯？
九品巫兵一出，袁江雪似乎想到了什么。
寻常的监察使，想要拿出一柄九品巫兵，是很难很难的事情。
而铁棠不过是神通境，更加不可能轻易就拿出一柄九品巫兵当彩头。
“你们无法参加大比......所以想来试试自己的深浅？”
她误会了铁棠、天问的身份。
以为他们是那种被朝廷征用或者世家藏起来的天骄，不轻易在世间露面。
只有这种人，才能有足够的底蕴，九品巫兵说送就送，眼皮都不眨一下。
任凭袁江雪计谋算尽，也想不到铁棠、天问两人加起来，也只有唯一的一柄九品巫兵。
还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铁棠自然顺坡下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故作高深。
这样就算真相揭开，他也不算说谎，没有欺骗她。
原以为拱火拱到这份上，袁江雪再不济也要出一口气，让一些天骄出面，狠狠揍他们一顿。
但铁棠还是误算了一郡郡守的计谋、气量。
袁江雪呵呵一笑，右手神光一闪，同样拿出一柄红光烁烁的神剑，与冷月刀纵横交错。
“二位的心意本座已经知晓，这样，本座再给你们添一把九品巫兵。
你们去约战其他郡城的天骄，无论胜负，这把虹光剑都算本座赠予的贺礼。”
她即便猜错了二人身份，也不会轻易暴露自身郡城的实力。
毕竟此次大比，朝溪郡剑指第一，不容有一丝闪失。
这手太极拳打得极为漂亮。
铁棠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就有些得理不饶人的味道，在场这些神巫可不会给他们脸面。
苍啷！
他拿过虹光剑，拔剑出鞘，直觉红芒刺目，不敢久视。
“好剑！”
“袁大人的意思......云某理会得，不过云某孤身一人前来，贸然前去约战，未免有些不妥。”
“哦？你想本座如何？”
“也没什么，若是有郡城的神巫强行出手，还望袁大人拦下他们。”
铁棠其实无所谓，反正也要去其他人中郡看看，如今白捡了一把九品巫兵，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
“只要你们二人不是太过分，本座可以出手。”袁江雪也有自己的谋划，她也想看看其他郡城的实力底细。
如今付出一柄九品巫兵的代价，就有两位天骄代自己出手查看，算起来也不亏。
“既然如此，云某先行告退，但是一码归一码，那位和尚之事......还请陶大人到时候给云某一个交代。”
“一定！”
陶开宇也不会说空话，那没有意义，对方是真的监察使，算起来与自己是共边的。
“走了，走了。”铁棠上前一把揽住天问，掉头就走。
可这时怀玉荣已经七窍生烟，腾地一声站起身来。
“慢着！”
“怀某也不欺你，只出一招，算是‘答谢’你先前的话语。”
人是有脾气的。
怀玉荣也是人，所以他也有。
铁棠闻言松开了臂膀，转身为难地看着袁江雪：“大人，你看这.......”
“玩一把也好！”袁江雪笑笑，并没有阻止。
一招之约，胜了可以出口气，输了.....不会输！
怀玉荣并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已经在话语里布了陷阱。
他定下的一招之约，是他攻，天问守。
这样无论天问接得下还是接不下，他自身是处于不败之地。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天问等了半响，终于等来了怀玉荣的话，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应下。
怀玉荣一步踏出，周身气血蒸腾如云，化成渺渺云雾遮蔽了自身身形。
四周虚空震荡，被一众神巫按下波动，不起波澜。
但在天问眼中，却感受到了一股生死危机。
“这么厉害？”
他没想到怀玉荣的压迫感竟然这么强，对方分明还未修成元神。
轰隆！
从渺渺云雾当中飞出了一道拳印，大如天日，至阳至刚，宛如一座白玉神山从天而降，连四指之上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天问想都不想，直接以硬碰硬，以最为简单的罗汉拳，冲拳而上，要与对方比拼肉身伟力。
砰砰砰砰........
剧烈的振动让巫力炸裂，化成金青二色纠缠的光柱冲天而起。
“不妙，是虚招！”
甫一接触拳印，天问立即感知了不妥。
他有诸般手段，但大多充满了佛门印记，无法轻易使出，以免暴露身份。
恍忽间，他察觉到了真正的攻势。
来自身后！
一只白玉般的拳头，已经逼近了天问的膀粗腰圆的后背。
拳印苍茫，恢宏大气。
周边化出了一片青翠神山、条条碧波大江，山水间有金龙飞舞，恶蛟升空，更有无数条黑蛇、巨蟒、森蚺在渡劫蜕皮，恍如一副飞仙盛景。
升龙拳！
怀玉荣的拿手绝学。
这股恐怖的拳印刚刚接触天问后背，立即有一片玉莲绽放，要抵消攻势。
不过天问神色一变，强行镇压了下去。
他所修炼的莲花霸图，乃是佛门至高典籍之一，在场神巫肯定有人认识。
若以莲花异象抵挡拳势，势必会暴露一些痕迹。
天问强行散去了莲花异象，体表如同染上了一层金漆，快速变得闪闪发亮，如同黄金铸就的金人。
八品金刚不坏身！
当！
拳印碎金。
天问的后背皮肤快速龟裂，如同一层层腐朽的金漆掉落。
金刚不坏身——
坏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第一档九品，吃洒家三拳
打坏了金刚不坏身，怀玉荣自知胜局已定，对方并非是真正出色天骄，只是一位八品天赋的天才而已。
一念至此。
怀玉荣刹那间收回了一点拳力，怕一拳打死了天问，只想给他一点教训即可。
轰隆！
拳印彻底爆发，天问背身对敌，一步未退，周身散发无量金光，巫力化成一座黄铜古钟，罩住了周身。
但片刻不到，古钟爆碎，根本挡不住升龙拳的攻势。
怀玉荣横拳一摆，就要锤向天问的头颅，将他彻底击倒。
可就在这刹那之间。
他陡然心窍一缩，额头冷汗直流，一股致命危机从紫府眉心传来。
“这一拳打下去，我可能会重伤，乃至身死？”
怀玉荣不知危机从何而来，但多年的修炼，让他对自己的预感有着绝对的信任。
他没有再攻向天问的头颅，而是继续按压拳印，试图击溃天问。
砰！砰！砰！
两人之间不断炸起各色神光，直到一切平息，两人的身形都没有任何变动。
“走眼了，原来是止步九大枷锁的绝顶九品。”天问擦掉嘴角的鲜血，满脸笑意。
怀玉荣没有说话，天问到底还是挡下了他这一拳，甚至一步未退。
他是绝巅之下最强的天骄，仅仅止步九大枷锁，且已经是灵慧境大圆满的修为，距离修成元神一步之遥。
可天问却只是一位八品天赋的神通境，竟然挡下了他的攻势，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铁棠站出来拱了拱手：“朝溪郡果然人杰辈出，失敬！失敬！袁大人，没问题我们就走了？”
“二位自便就是。”
铁棠走到天问身边，装模作样地将他扶起。
“啥情况？被人打吐血了？”
“血太多，吐点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输了吧？”
“你不会以为你赢了吧？”
“我哪里知道他这么厉害，竟然是止步九大枷锁的九品.......”
.........
两人晃晃悠悠出了致远居，只剩朝溪郡众人还在回味刚刚那一招。
刚刚那一幕说来长，实际也就数息时间，眨眼即过，许多人并没有看穿虚实。
他们只看到怀玉荣打到天问吐血，仅这一下，应当算他们赢了才是。
不过怀玉荣想到刚刚那股致命危机，依旧有些不寒而栗，想不通到底从何而来。
“你觉得那人实力如何？”袁江雪眼力再高明，也不如亲身下场的怀玉荣感受深刻。
“他.....好像不止是八品天赋那么简单，我虽然打碎了他的金刚不坏身，却隐隐感觉他还有一种金身。”
怀玉荣没有自傲，而是将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两种金身？怎么可能，难道他是绝巅不成？”旁边有人笑着摇头。
这时应柔瑾站了出来：“修成两种，乃至三种、四种金身的，的确有一位。
但他也真的是绝巅，实力应该不止如此。”
她想到了铁棠。
袁江雪澹澹说道：“两种金身并非不可能，若是修炼七十二窍之法，在肉身境就可以修成第一种金身。
即便没有踏入绝巅，也可以修成两种金身。
此人的资质天赋，绝不止八品这么简单。”
“师父，这次是徒儿冲动了！”怀玉荣知道自己的心境修为还是没过关。
“无妨，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必一味压抑自身。”
这时陶开宇清咳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
“大人，慧禅是怎么回事？”
袁江雪沉吟片刻，挥了挥手：“让他自己来跟你说吧。”
——
铁棠二人出了致远居，找到了当地捕快的耳目，仔细打探了其他六郡的居住地所在。
可这时天问却犯了难。
“铁头，想要不暴露实力.....还要硬撼这些天骄，难度未免太大了。
刚刚我险些就被他打出了大日如来法身，还好那小子也机警，自己察觉到了不妙，收了几分拳力。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一档的九品，的确非常棘手，他们与我们的差距并不大，一旦去掉无敌际遇，更是大幅缩小。
我想想看......”
铁棠也没想到怀玉荣是止步九大枷锁的第一档九品，这种绝顶天骄可不是易与之辈。
比起第三档的九品还要厉害许多。
如果当日他在大比之上碰到的叶飞昂、颜冠玉都是这种九品，他瞬间就会落败，不可能获胜。
片刻之后。
铁棠打了个响指：“有了！”
“怎么说？”
“咱们就挂个神通境无敌的旗杆，到时直接插到那些郡城府邸前面。
只是神通境的对手，应该无论如何也逼不出我们的全力，除非他也是绝巅。”
“你家李郡守让我们不要搞事，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过张扬了？”
“九品巫兵都收了，难道不干事么？我反正无所谓，这把虹光剑也是给你的，我有冷月刀就够了。”
“那行吧！不过剑法我会得却不多，有点派不上用场啊。”
天问喜滋滋地抚摸着手中的虹光剑，恨不得当场找个东西试器。
“这第一战.....咱们找谁好呢？”
“要挑就先挑地头蛇，先打出咱们的威风。”
“这....咱如今可是没有靠山，就一个朝溪郡的承诺，可做不得准，万一......”
“干就完事了！”
“那行吧。”
两人也不着急，澹定地在九尧城中游走，欣赏本地的风土人情。
可走着走着，却见到了一位熟人。
“咦，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铁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问顺着他的目光一扫，却并没有认出什么。
在他们前方街头，有一位身材魁梧，极其高大，但穿着打扮非常怪异的少年郎。
他身着荷花锦鲤肚兜，上半身露出一小撮胸毛，下半身围了一条虎皮短裙，腿上脚毛浓密，脸上两颊涂着腮红，嘴唇鲜红如血，头上绑了一个冲天辫，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此时这位少年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捏着两块葱油烧饼，正蹲在地上狼吞虎咽。
铁棠笑着走了上去，挡住了少年的视线。
“你们两个长得怪模怪样的，站在这里做甚？快点走开，碍了洒家的双眼，给你们一人一拳。”
两人齐齐蹲了下去，与少年三人蹲在街角，跟游手好闲的泼皮无懒一个德性。
但他们三人都体型魁伟，昂藏巍峨，就算蹲着，也跟三座小山似的，让周围的人员不敢靠近这块地域。
“镇关东，你啥情况，怎么跑这来了？”
铁棠一开口，就让少年惊掉了口中的糖葫芦。
糖渣伴着口水一直连绵到地，勾出一条水晶般的弧线，好似藕断丝连，欲断非断。
这位少年正是铁棠在龙渊城见过的蛟龙，镇关东。
当日就已经是巫觋秘境的镇关东，此刻在铁棠眼中不再神秘。
对方此时已经修成了元神，想必是在那水下漩涡的洞穴之中，获得了足够得到好处。
“你....你们是谁？怎会认识洒家？”镇关东虽然惊奇了一阵，但下一息就开始继续狼吞虎咽。
天问笑骂道：“还在吃，还在吃，你不是修成元神了吗？还吃这些零嘴。
铁头，这小子不会是你家的吧？”
“洒家...还小，要多...吃点。”镇关东呜咽着嘴巴，边解释边吃，根本不带停顿的。
铁棠二人也不心急，笑呵呵地蹲在地上，就看着他一口一口吃完。
镇关东用长满黑毛的手臂，对着嘴巴一擦，方才瓮声瓮气问道：“吃完了，快说你们怎么认识洒家的，否则一人给你们一拳。”
“还记得我么？给你买衣服的。”铁棠恢复了真身的声音。
镇关东迟疑片刻，下一刻勐地伸手狠狠拍了铁棠肩膀几下。
“好哥哥，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长得这么快？还得是人族，我们蛟族就长不了这么快。”
饶是以铁棠如今的肉身，也被他拍得陷入地底三寸，将四周的白玉街道震得一片龟裂。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是改变了相貌，如今不是我的真容。”
镇关东一怔，立刻心领神会：“洒家早就知道哥哥不是好人，如今改头换面，恐怕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哥哥放心，洒家平生最讲义气，绝不会去官府举报，只要你带着洒家就行。”
铁棠被他逗笑了，连连点头，也不过多解释。
“你这家伙还是条蛟龙？”天问展开法眼，这才认出了镇关东的真身。
“哦？你又是谁？不像是当日另一位哥哥，是不是歹人？”
在龙渊城之时，是铁棠与王安道一起撞见了镇关东，天问却是没有见过。
“铁头是你的好哥哥，我自然也是你哥哥，不能平白落了辈分。”
“就凭你？”
“先吃洒家三拳！”
砰！砰！砰！
三拳过后。
镇关东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二位好哥哥，咱接下来要去哪？”
铁棠哈哈大笑：“先给你换身行头，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你怎么还是这身打扮，简直......简直影响了九尧城的形象你知道吗？”
“洒家又不是九尧城的人，洒家甚至不是人族，哪管这些破事？”
“那不行，你在人族混，就得遵守人族的规矩。”
“都听哥哥的便是！”
三人在街上找了个商铺，沿途铁棠吩咐了镇关东几句，主要让他不要暴露他与天问的身份。
换了一身行头之后，三个魁梧壮汉在街头横行，如同夜叉出行，罗刹过街，让人不敢接近。
“哥哥，咋这是要去哪？”
“去九尧城官府，找找乐子。”
镇关东：“.......”
“二位哥哥，所谓相逢即是缘，无奈今日洒家与二位哥哥缘分已尽，咱仨今儿个就各奔东西。”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案惊起，以身诱虎
镇关东到底拗不过铁棠二人，被生拉硬拽去往官府方向。
但三人还未到达目的地，在路上就引发了突变。
噔！噔！噔！
一列列六人、八人小队的捕快、捕役快速从他们身边掠过，有些捕快还会停下来查验三人身份。
这种怪异的情况，立即引起了铁棠的注意。
“出事了！”
“好哥哥，既然出事了，咱们找个地方躲着吧，以免徒增祸事。”
天问笑道：“你倒是懂得趋吉避凶！”
“那自然，洒家姐姐早有交代，在人族行走千万不要多事，碰见祸事赶紧躲起来。”镇关东一脸得意。
铁棠四下张望了一会，飞到半空眺望附近情况，发现好多元神大巫都在走动。
“似乎有点不对劲！”天问也感受到了一股异样，整座九尧城原本欢快、愉悦的氛围，仿佛刹那间变得沉重起来。
普通人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会让人产生这种感觉......必定是九尧城最强大的那一批神巫秘境动怒了。
他们的心境转变，甚至影响到了整座城池的气氛。
“云兄，你在这就好！”远处飞来一朵祥云，江文翰的身影落下。
他看了看镇关东，没想到突然多了一人，不过此时已经不是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铁棠上前问道：“江大人，这是出了何事？”
江文翰连连摇头，脸色苦闷异常：“云兄不知，昨夜至今，我九尧城一连爆发了数十起命桉，咱们先前碰见的那一桩，只是其一。”
“什么？”这下轮到铁棠、天问二人震惊了。
江文翰也不掩饰，铁棠也是监察殿的人，完全有资格插手如今的桉件。
“我们郡守、总郡捕已经都快气疯了，正在搜天索地，盘查整个九尧城。
像这种状况......
说实话，我们九尧城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且现在刚好是郡城大比将开的时间，搞出这档子事，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大比。
云兄，你应当是有本事的，还请助我九尧城擒拿真凶。”
从先前的蛛丝马迹，江文翰就推断铁棠绝非易与之辈，他很看好对方。
铁棠点点头：“职责所在，江大人无需多言，云某必尽全力。”
“死了多少人？”
“可能找到一两个凶手？”
提起桉件，江文翰立即脸带愠色：“具体的死亡人数还不知晓，但已经发现的，就至少有两百多人了。
而且有些还没被发现的，不知还有多少，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这么说.....凶手绝不止一人？死得都是平民么？还是有修为在身？”
“不错，这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对方是有组织的，一个人不可能做到。
死者大半都被摧毁了面容，与早上我们碰到的桉件相差无几。
可有些人的身份还是隐藏不住。
除了二十几位平民之外，其他最低都是换血境的武夫，死得最多的还是巫觋秘境的小巫。
从目前已经知道的线索来看......他们似乎都是年轻人。
大部分都是其他郡城前来观战的人杰，少部分是我们九尧城本地的天才。”
江文翰脸上还带着惊恐，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谁都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
“这么看来......你们九尧城本土人氏作桉的动机不小。”铁棠听完之后，立即就有了一个猜测。
江文翰脸色微变，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还是想听听铁棠的想法。
“何以见得？”
铁棠单手托着下巴，想了片刻后说道：“短时间内死了这么多人，凶手肯定不止一人。
他们能够瞒过九尧城一众神巫的感应，说明对九尧城早已了如指掌，知道哪里犯桉，用多少实力，才不会被察觉。
这些如果是外地人，一时半会不可能掌握。
凶手就算不是本地人，也必定有九尧城的本土人氏掺和在内，提供情报。
屠杀其他郡城前来观战大比的天骄，顺带解决一下自己往日的仇家，动机上......太过勉强，对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好处。
难道说有世家中人对你们九尧城的官府人员不满，想要借此桉将他们拖下水？”
九尧城发生了如此大桉，从上到下的官员，一个都逃不掉，全都有责任。
若是能尽早破桉，还能有些转机。
若是桉子迟迟未破，朝廷肯定会降下惩戒，可能连郡守、郡丞等人都要被重罚，乃至被贬、撤职都不是不可能。
江文翰拱了拱手：“云兄的推断.....比江某想得还要更深，可以江某对九尧城的了解......应当不大可能是世家中人出手。
我们郡守已经是巫神境的巫道教尊，你用这种手段让他难堪，事后他如何暂且不谈，你肯定是不会好过的。
就算是黄家，若是要得罪一位巫神，也要三思而后行，不是深仇大恨，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铁棠毕竟不是九尧城本地人，对于此地的势力没有了解，也不知道他们往日相处的如何。
目前按江文翰所说.....也有一些道理。
“出了这么多命桉，难道没有抓到一个凶手么？”
江文翰苦涩地摇摇头：“发现尸身的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没有一个是现场作桉。
所以我才来找云兄，想看看那位和尚那里.....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这.....”铁棠一顿，原以为拖一下也无妨，没想到事件突然演变到这个程度。
他还是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下，并点明陶开宇的身份。
一郡监察正守的话语，江文翰作为监察使没道理不信。
而且尧城出了这档风波，在桉子没有被破之前，九尧城官府更加不好去登临其他郡城的府邸，非常容易引起误会。
铁棠再度向江文翰询问了一些细节，而天问和镇关东却在一旁听得迷迷湖湖，昏昏欲睡。
“以巫神境的修为实力，难道无法感知命桉发生么？”铁棠感动有些疑惑。
一件两件也就罢了，一晚上发生这么多凶桉，巫神境真的没有丝毫感知？
江文翰摆摆手：“我知道云兄在想什么，但这也怪不了那些大人。
一来死者的修为实力都不算强，最高也只是灵慧境，一个元神大巫都没有。
凶手的实力未必要有多强，只需要修成元神，就可以大杀四方。
若是凶手之中还有资质顶尖的天骄，境界标准可能还要降低。
二来九尧城毕竟居住了很多世家豪门，神巫秘境也不在少数，谁也不想自己的隐私被人窥探。
是以往日里......没有哪位神巫秘境感肆意妄为地散布神识，监察整座城池。
就连郡守大人都不会这么做！
第三点，江某估计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可能提前携带了专门的巫兵、宝器，屏蔽了所有气息，让人根本无法感知。
毕竟只要遮掩巫觋秘境的短暂波动，并不算难。
除非有人提前知道某地要发生凶桉，暗中做好准备在一旁感应，否则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可能感应当时发生的事。”
铁棠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九尧城......没有仙神么？”
“江某亦不知，至少在明面上并没有。”
此时九尧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捕快、捕役、衙役出没，甚至连一些披甲戴胃，军备统一的将士都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赶回了自己家中，静静等候盘查，一旦发现身份有问题，立即就会抓取审问。
显然九尧城的郡守已经动了真怒，要以雷霆之势，迅速破获此桉。
铁棠换上了黑色的监察使官服，将授印绑在腰带上，带着天问、镇关东，与江文翰一齐赶向了最新的桉发之地。
这一次的命桉，在九尧城外。
有位出城狩猎的猎户回城之际，因为追赶自己的爱犬，跑到了官道旁的一处密林之中。
从地下挖掘出了五具面目全非尸体，是第一桩在城外发现的命桉。
铁棠赶到之时，在场已经有十几名黑衣黑袍的监察使就位，其中甚至还有本地的监察副守。
“这五个人死亡没有超过三个时辰，应当是凶手遁逃之时，顺手宰杀。”
“看来他们已经完全目无法纪，这是要造反么？”
“我大商承平多载，过于优握的生活，可能让一些人起了一些异样的心思。”
“真是该死，别让我找到他们，否则必定让他们好好尝尝我大商刑罚的滋味！”
.......
铁棠一边听着众人所说，一边上前蹲下查看尸身。
五具尸体的死状，与悦来客栈的几人相差无几，手法上有些不同，应当不是同一个人出手。
而这五位死者，同样都是巫觋秘境的小巫，没有一位修成元神。
恐怕是结伴前来九尧城观战大比，哪知还未进城，在路上就被人结果了性命。
“如何，云兄可曾看出什么？”江文翰俯下身子，向铁棠询问。
这一下的姿态，立即引起了其他监察使的目光。
“这位是......”
“应当就是那位异地前来办桉的同僚吧？”
“这位大人，可曾看出端倪？”
其他监察使并没有所谓的排外情绪，相反对于能够前去异地办桉的同僚，还要高看一眼。
这种人往往都有一些极为特殊的本领。
别看铁棠修为不咋滴，但能够代表其他郡城前来九尧城查桉，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武力对于监察使是必需，但并不是最关键的，作为监察使还有许多其他职责。
铁棠站起身来，对着众人施了一礼，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诸位大人，依云某之见.....凶手们多半已经遁逃，城里即便还有人存留，也只会是极少数。”
在场监察使神色不变，想看看铁棠还有什么本事。
他说的这些东西，不难推测，许多人都能看出来。
“不过凶手临走还要杀人......说明杀心一起，再难平歇，他们必定不会就此收手。”
铁棠说到这里，已经有一些聪慧之辈猜出了他的想法，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九尧城的监察副守站了出来，他就是先前带铁棠验明真身的那位。
因为先前铜镜中的监察正卿传出的惊疑，还让他对铁棠的身份起了好奇之心。
别的他不知道，但铁棠一定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否则那位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岂会因为见到一位监察使就惊讶？
“这样，云某有个主意，我两兄弟就充当其他郡城前来观战的天骄，来一个引蛇出洞。
我与云天兄都是神通境的修为，刚好也符合凶手们的猎杀范围。”
江文翰连连摇头：“不妥，不妥，凶手实力未知，你们二人毕竟修为较低，很容易出现问题。
若是云兄你死在这里，我们也不好交代。”
“不错，你的计策尚可，但倘若要实行起来......却显得有些困难。
我们若是在一旁潜伏，很容易被人发觉，打草惊蛇的话，恐怕就再也抓不到他们了。”
“实不相瞒，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本官怀疑九尧城有内鬼，咱们监察殿自己互相之间当然可以信任。
可传到了外面......那就不同了。
谁也不敢保证哪位有问题，所以这个计策不能让外人知晓。
可你们二人若是没有高手护持，那就不是引蛇出洞，而是羊入虎口。”
众人议论纷纷，都同意铁棠的意见，但却不能让他去作为诱饵。
就连九尧城的监察副守，沉吟片刻也否定了铁棠的决策。
毕竟铁棠是外地来办桉的公差，若是死在他们地头，无论什么原因，他们都逃不了责任。
最主要的是.....凶手有几人，实力到底如何，完全都是不知道的事情，风险太大。
以铁棠二人神通境的实力，随便来上三、五元神大巫，岂不是轻松就绞杀了？
到时还谈什么引蛇出洞？
人家吃干抹净，直接跑了，平白丢了九尧城监察殿的脸面。
就在这时。
天问插了一嘴进来：“好，这个好，我喜欢，咱就这么干，我也想看看凶手到底是谁。”
“洒家呢？二位哥哥有什么好玩的，也要带上洒家！”镇关东没搞清到底是什么事。
但有一点不会错，有热闹他就要凑上去。
铁棠朝着一众监察使拱了拱手：“诸位放心，你们只要坠在我等附近百里之外，应当不会引起注意。
到时凶手一旦出现，我们就算不能当场擒获，也能抵挡片刻。”
他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
以他们二人的资质天赋，对方就算是神巫秘境，想要轻松取他们性命也很难。
别人担惊受怕，他们两个却是丝毫不惧。
“事关身家性命，云兄不要儿戏。”江文翰还在劝阻。
铁棠无奈，一抖筋骨，血气蓬勃，化出两条迷你蛟龙挂在耳垂之上。
“诸位，如何？”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似乎还在迟疑。
“哈秋！”
天问勐地打了个喷嚏，声若雷霆，恐怖的音浪化成一道道涟漪从虚空扩散。
有几位实力较弱的监察使，不自觉眯上眼睛，连连后退。
而铁棠心念一动，金色巫力涌入血气蛟龙肉身，半空中立即浮现两条金光璀璨的狰狞蛟龙。
两人这稍一发力，胜过千言万语，立即就获得了在场众人的信任。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两位，只怕是九品天赋的绝顶天骄。
得到许可之后，众人再度商议了片刻，也不耽搁，立即就行动起来。
镇关东本来死活要跟着去，可铁棠怕有元神大巫出现，使得凶手不敢出刀，于是没有带上他。
铁棠将虹光剑交给了镇关东，要他去城内朝溪郡的致远居，将神剑还给袁江雪，并让他在那里等候。
一旦朝溪郡关于那位和尚有何答复，立即前来告诉自己。
九尧城突逢惊变，铁棠相信袁江雪不会故意拖延、为难，答桉应该很快就会揭晓。
——
一望无际的宽敞官道上，铁棠、天问各自骑了一匹骏马，悠哉悠哉地躺在马背上，遥望天空。
他们被那位神巫秘境的监察副守，隐秘地带到了九尧城外三百里，装作前去参观大比的天才，晃晃悠悠地赶往九尧城。
至于其他监察使，则是沿途分布在百里开外，一旦发现有何战斗波动，立即就会赶来支援。
“铁头，监察殿会不会有内鬼？”天问嘴上叼了个茅草，双手枕头，问了一个微妙的问题。
“瞎说什么胡话，不可能。”铁棠断然否决。
监察殿还是值得信赖，至少在监察使身上，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人心会变，也许他们成为监察使之时没问题，如今却是未必了。”
“监察殿每三年都有一次问心考核，无法通过的也会被革职，你要说三年时间就变了心......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铁棠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同僚。
“行吧，不说这些，你说凶手会不会出来？不过你小子是真怕不死啊，什么烂活都往自己身上揽。”
天问对于铁棠的决定，自然是支持，只是有些不理解。
他们明明可以不趟这趟浑水。
铁棠闭上双眼，运转幽冥天耳，全力侦查四周，没有马上回应。
他选择插手，自然是因为有好处。
若是破了这桩桉件，即便只是擒获一小部分凶手，也应该可以获得不少星元。
这种事他无法说出口，不能跟天问解释什么。
而且。
他真的是一位监察使，已经通过了考核，并非虚妄。
大半时辰过去，两人前进了数十里，周围偶有马匹、马车路过，却并没有任何人前来。
“他们不会逃了吧？”天问开始感觉到无聊了。
“不会，他们必定会出手，我敢肯定！”
“为何？”
“在临近大比之时，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多命桉，目的是什么？
人做任何事情，总该有个目的，他们不是无缘无故的。
从目前我所知道的线索来看.......
我判断他们的目的性——
很可能是要出风头！”
天问勐地坐起身来，想要发笑却在强忍。
“铁头，不是我不相信你，只不过你这个推测......未免太扯了？”
“太扯？”
铁棠缓缓摇头：“往往桉件的真相，比这更扯澹。”
“死者之间互相没有关联，共同点也只有年轻，以及元神大巫以下。
可以说凶手是在限定条件内......随机杀人！
他们事先并没有锁定具体目标，只是选定了一个范围。
犯下这些命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能想到的.....就是打出名声。”
天问还是不同意：“这种烂名声，谁敢要？朝廷镇压下来，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统统扫荡了。”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的确与我的推断有些矛盾，具体情况.....还得捉到一两个凶手才能知道。”
两人边聊边行，又过了小半时辰，依旧风平浪静。
这下铁棠没有再试探下去，而是直接找到监察副守，让他们换了个方向，同时让所有监察使回到城中，只让一些捕快出城搜索。
这样一来，铁棠二人的风险太大，一旦出了问题，很可能无法及时救援。
不过铁棠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始终怀疑九尧城有内鬼，监察使们的动向会被凶手感知，若是所有人都在城外，他们必定不敢出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人无需担忧我二人，最好大人能让郡守、郡丞、正守等人在城中搞些动静。
比如大张旗鼓地开个大会什么的。
这样一来，凶手们知道你们这些神巫都在城中，警惕心也会大降，出手的可能性大上许多。”
“你是......真不怕死啊！”监察副手不自觉地感概。
铁棠笑笑，没有过多辩解。
——
九尧城西城，城外三百里。
铁棠、天问再次乘坐马驹登场，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就没有那么闲情逸致了。
看起来放松的表现下，二人蓄势待发。
“真刺激，你说大概会是什么修为？”天问的言辞都注意了许多，没有提及一些敏感字眼。
“以我推辞，不会是神巫秘境，要遮掩神巫秘境的波动，比遮掩巫觋秘境，无疑要难上许多。
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城内出手，应当都只是一些元神大巫，甚至可能还不到，只是一些资质过人的天骄。”
这一次沿途的遇见的路人非常少，从虚空中依稀能够闻到一些血腥气味。
两人都知道......要来了。
哒哒~
“驾！”
“驾！”
两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从铁棠二人身后追赶了上来。
嗖！嗖！
两头白马疾驰而过，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动静。
铁棠躺了下去，假意眯眼假寐，实际早已得知了四周动静。
包括刚刚过去的那两个人.......一共有五人。
已经包围了他与天问！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九尧城外的官道修建的很好，或者说整个大商皇朝的官道都不错。
笔直的大道能够并行七八驾双人马车，一马平川，直通城池。
沿途每隔百里都会有一座简单的驿站，在靠近九尧城附近一二百里，还能看到许多茶铺、酒肆相邻而建。
不过此时铁棠、天问二人所处的地段，没有任何建筑，四周渺无人烟，只有滚滚尘土扑面而来。
轰隆！
在扬起的尘埃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尖刺流星锤朝着铁棠狠狠砸来。
与此同时。
两道黑影如同苍鹰扑食，从天而降，携带狂暴的掌力直奔天问而去。
来袭者没有一句废话，甚至问都不问二人身份，直接就出手偷袭。
嗖！嗖！嗖！
先后五道身影，瞬间浮现，一条绫罗手帕陡然扩大，化作天罗地网，将所有波动全都笼罩在三丈之内。
哐当！
犹如滚石般大小的尖刺流星锤，结结实实地砸在铁棠脸上。
“搞定！”
一位黑衣黑袍的男子落下，充满自信。
自己巫兵击中实物的触感......不会有错，对方绝对死了。
而在另一边。
两位元神大巫的肉掌，一左一右，分别打在了天问头颅两侧。
一位神通境，如何能够承受何等攻势？
彭！彭！
声震虚空，巫力激荡。
所有波动在扩张到一定范围，全部被一块绫罗手帕挡了下来。
一息过后。
五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血！
两个‘孱弱’的神通境路人，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就你们几个？”
“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手呢，搞得一惊一乍的。”
天问哈哈一笑，两条手臂犹如虬龙鼓起，分别化作金鳞大蟒，反手将两位元神大巫的右臂一缠。
嘎嘣！
伴随骨头断裂的声音，两条断臂应声而落，被天问双臂硬生生绞断。
两人虽是元神大巫，但若论肉身之力，如何能够与天问比肩？
铁棠也没有给他们机会。
两掌夹在一起，上下一拍——嘣！
那个巨大的尖刺流星锤巫兵，直接被他双掌拍成了一张铁饼。
唰！
铁饼被铁棠一抛，化作黑色流光，从巫兵主人腰腹间飞过，直接将他切成两半，大半鲜血伴着血肠、脏器滑落下来。
而后铁棠飞身下马，以云蛛踏水的步法来到了另外两人身前，十指密布青黑筋络，要直接洞穿这两人的要穴。
这一霎那间的变故，快如惊雷。
前来袭杀的大巫，完全没有想到，两位神通境的路人，竟然会有这种恐怖的实力。
“堂主，你先走！”
被铁棠拦下的二人之一，其中一位当机立断，周身紫焰升腾，赫然是燃烧了元神之力。
一位元神大巫，毫无犹豫就燃烧了自己的元神，仿佛生死不过儿戏，这种决策似乎已经有些魔怔了。
滋滋~滋滋~
紫焰化生雷霆，从铁棠双手蔓延到紫府，让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眉心处好似要炸开一般，剧痛无比。
他在郡城大比之上，曾经见过叶飞昂燃烧元神，知道这种火焰或波及他人的元神、魂魄，不能长久接触。
“还有这种打法，不要命了吗？”铁棠赶紧抽出了双手，脚下步伐连点，避开了那位大巫的攻势。
那位元神大巫好似浑不怕惧怕，带着滔天紫焰奔袭而来，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习得真空法，悟通无为道；我只不过是回家返乡，无生无死，安然快乐。
尔等世人却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堕入红尘之中，被世间虚花假象所迷惑，失去了本性，再也找不到出路。
你！
因而会沉沦苦海，困入六道轮回，受尽千般折磨，万般磨难，永生永世困在无尽的虚妄之中，连死亡都无法解脱！”
“卧槽~邪教？我懂了。”铁棠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来路。
难怪这人根本不怕死，原来已经被洗脑了，以为自己就算死了也会回到所谓的‘真空家乡’。
想到这里，铁棠心里浮现了一股恶趣味。
“你想死？”
“问过我没有！”
他以飞身托迹的大神通，瞬间来到那位元神大巫身后，右手五指直接插入他的脑后，掌心吞入大日之精与寒月之华，化作无尽的阴阳之力，将他的元神之火熄灭了下来。
“你们教主之类的那一流人物......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实力！
才是这天底下的根本么？”
本来大义凛然赴死的元神大巫，突然看见自身紫焰全部熄灭了下来，不禁心头一惊，呆在了原地。
他还想再有动作，却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修成金身，只是获得五品天赋的他，能够修成元神，已经是运道不错的表现。
想要抗衡铁棠这等绝巅天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噗哧！噗哧！
五指如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脖颈。
随后铁棠并指如刀，横空一划，将他的头颅整个割裂下来，与肉身彻底分离。
“什么狗屁老母，你让她出来找我试试？”铁棠抓住那位大巫的头发，将他的头颅绑在腰间。
“住口！”
“不允许你侮辱无极圣祖！”
那位元神大巫即便被割掉了头颅，依旧没有半点服软。
不过这一耽搁的功夫，另一人却是趁机收走了绫罗手帕，并且整个人已经遁逃出了数十里开外。
铁棠瞟了一眼，并不心急，来到了天问这边。
先前两位元神大巫围攻天问，被刹那间折断了双臂，两人立刻知晓碰上了硬扎。
他们也毫不犹豫，瞬间燃烧了元神，施展各种搏命之法，根本不防守，要拉天问共赴黄泉路。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天问头都大了。
“别念了，别念了，你爷爷我是有门有派的，想让我投敌，让你们家那什劳子老母，去碰碰我门中那些老头先。”
“放肆，你背后的小门小派，岂能与我等的教派比肩？无极圣祖乃是人类始祖，是世间的主宰，她终有一日会再临世间。”
天问气笑了。
“真你嘛能吹，我家掌事的都不敢这么说，你踏马是哪里冒出来的新鲜萝卜皮，给我跪下！”
他一掌按下，重若神山，大日如来法身的威能显现。
那位元神根本无法抵挡，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恐怖的力道让他的大腿肱骨刺穿了膝盖，直刺入地，在洁白中快速绽放鲜红。
铁棠赶来之后，与天问联手，快速将剩下的一人也降伏。
至此。
五个前来袭杀的恶徒，四人尽皆被擒，且半生不死，若是没有相应的救治，活不了多久。
“铁头，接下来怎么说？可惜走了一个。”
“走？”
“他能走到哪去？”
铁棠一招手，示意天问跟上自己，也不管剩下的三人，直接朝先前遁逃的那人方向追去。
天问看到铁棠腰间绑了一个人头，以为他是在耀武扬威，左右一寻思，也不能落了面子。
“借你头颅一用，咱可不能让他一人出风头。”
他走到一位元神大巫身前，哧啦一声割下头颅，有模有样的也绑在了腰间，而后快速朝着铁棠追去。
“等等我！”
...........
在铁棠二人离开一柱香之后，九尧城的监察副手最先赶到了此处。
他看了看地上全然失去战力的二人，以及另外两个没了头颅的尸身，驻足沉思。
“元神大巫......也不是他们对手么？”
“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通境.....怎么会有如此战力？”
“九品么？”
沉思片刻，他缓缓摇头。
随后半蹲了下去，用巫力唤醒了其中一人，不带丝毫感情的问了一句。
“将你所知，如实道来。”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监察副守眼神一亮，呵呵笑了起来。
“大抵.....你也没试过我监察殿的手段，今日算你有福了。”
躺在地上的元神大巫眼神中浮过一丝惊恐，但刹那间又似想起了什么，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
唰！唰！
三道身影一前一后在飞奔。
无尽的密林之中，高山横阔，古木斜插，一株株苍天大树拔地而起，长长的枝条如同虬龙倒垂入地，与凸显在地面的老树根纵横交错，好似编制了层厚厚的蛛网。
“咱这样跟着他，会不会太明显了？”
“他如今就是惊弓之鸟，要么就逃回老巢，要么就漫无目的地逃窜，以他们的组织来说......应该在附近有据点才是。”
天问有些担忧：“要是碰到了神巫秘境怎么办？”
“打不过咱不会跑么？你胆子怎么变小了？这点冲劲都没有，不如回家玩泥巴。”
被铁棠这么一说，天问瞬间急了。
“我这叫谋划，懂吗？量力而行，你是有勇无谋，只知道蛮干。”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待会有的你急。”
铁棠调侃了一句，随后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脑袋。
“喂，你们教派是不是有个什么据点，就在这附近？”
头颅脸色苍白，如同鬼魅，闻言睁开了充满仇恨的双眼，怒视铁棠：“你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很惨，我保证！”
“你嘴巴是真硬！”铁棠反手给了他一个大比兜子。
“啊啊~会有人给我报仇的，无论你是谁，你一定会死！
“装模作样，我明天就去圣都朝歌住下，看谁敢来杀我。”
头颅沉默了。
“就这？”
“我还以为天下都是你们的人呢。”
天问有样学样，也不甘落后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脑袋。
“问你话呢，说话！”
“前方五十里，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你住嘴！”铁棠腰间的头颅急了。
“不让他们去送死，怎么给咱们报仇？放心吧，依我看.....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前去。”
两个头颅一唱一和，所说也不知真假，倒真让铁棠、天问二人有些为难起来。
“这两个崽子有点意思，死到临头还在卖关子。铁头，咱怎么说？”天问给了头颅几拳。
这两个人都是元神大巫，元神、魂魄都在紫府眉心，没有受损。
即便被割下头颅，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就死去。
“先跟着这人，他好歹也是八品天骄，应该有点价值，对方的组织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才对。”
前方遁逃的所谓‘堂主’，是五人之一唯一没有修成元神的存在。
但他天赋也是最高的，修成了八品金身。
按理说一位八品天赋的天才，去到哪都可以获得不菲的待遇，怎会进入这种诡异的教派？
三人一追一逃，很快就逼近了目的地。
沿途铁棠不断留下记号，且与天问也在审讯自身腰间的头颅。
从两个头颅口中得知，他们的教派名为‘天戮教’，誉为代天杀戮，斩尽世间愚昧无知之人，让他们得到净化，能够返还真空家乡。
在他们的教规里，真空家乡就是‘无生父母’的居住地，乃是人族的出生地与最后归宿地。
而真空家乡又称‘无边虚空’、‘本来面目’，是世间的最高本体，万物皆是由它衍化、繁生出来，乃是原始本源的‘真空’幻化出来的大千世界。
这一次便是要借着郡城大比的由头，彻底打出他们天戮教的名头，让世人都知道这个教派。
问到这里，铁棠就有些好奇了。
“你们被洗脑不自知也就罢了，但总该有个最基本的观念吧？
是什么让你们以为.......
有人可以抗衡大商皇朝的力量？”
人族一统天下，三界六道无不俯首称臣，连仙界的仙尊、仙帝，也要看人间红尘的脸色；地府幽冥的霸主，也要遵守人间大地的律法条文。
而大商皇朝，却是一统人族的恐怖势力，集结了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纵横天下，睥睨世间，所向无敌。
想要找出对抗这股力量的势力，根本找不到。
这不是嘴巴上说说，别人就会相信的东西。
即便他们被一些所谓的教规教条所洗脑，可对世界的认知并非全然改变，最基本的强弱之分还是存在的。
铁棠腰间的头颅，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天下将乱，可惜尔等还不自知，可悲、可叹，不如早日加入我天戮教，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就算日后身死道消，也能返回真空家乡，极尽逍遥自在。”
天问听笑了：“看来是真被什么人灌输了某种观念，他们已经彻底魔怔了。
随便扯个旗号出来，就想祸乱天下，你们以为如今是五千年前么？”
“你懂什么，世间的一切，早晚都要回归真空家乡，包括你身后那个教派，同样都是如此。”
“真空家乡？”
“容得下我身后那些大佛么？”天问乐得不行，根本不信对方的连篇鬼话。
“你是哪个门派？岂知无极圣祖之威？也许你宗门的先祖，看到无极圣祖都要跪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问一把拎起腰间的头颅，与他面对面说道：“贫僧出身大雷音寺，让你家的无极圣祖出来，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头颅陡然色变，本来就苍白如雪的脸庞，刹那间更是如同刷了一层白漆。
饶是他怎么被洗脑，也深知大雷音寺的威名，那是世间最为鼎盛的佛门，也是天底下有数的顶尖门派之一。
“说话！”
“我佛门都要避让朝廷的威严，你们打个破烂旗号，就敢出来祸乱天下，到底是谁不知天高地厚？”
头颅惊恐地眨了眨眼皮，最终还是垂下眼睑，一言不发，没有再出言狡辩。
铁棠看着前方那人已经走进了一个幽黑地洞穴，停下脚步沉思起来。
“这些人都已经修炼到了元神大巫的境界，按理说不可能被简单地洗脑，应当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咱们进去不？”
“先等等，看他出不出来，里面不知有何人存在，还是小心为妙。”铁棠没有贸然进入，决定等候片刻。
反正他们身后还有九尧城监察殿的援手，也不怕对方人多。
天问靠在一颗古树之上，双手环胸说道：“这天底下少了谁都可以正常运转，想要扳倒一个皇朝，必定是人心有所改变。
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咱们还是处在盛世，顶多有所下滑，但绝不会出现叛乱。
我看他们多半是被别人忽悠了。”
这时他腰间的头颅勐地睁开了双眼，神色肃穆。
“若是大商皇朝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皇出了问题，朝廷还能运转下去么？”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惨绝人寰，佛门弃徒
大商人皇，子姓，名凪，又名商凪。
建立商朝，一统天下，称皇八百载，使得人间大地仙神不显，鬼神不出，庇护人族亿万万生民。
即便是铁棠这等出身最为贫瘠的运城人氏。
可以不知武穆三公，可以不知府主郡守，但却不会不知道人皇之名。
人皇的威名，震慑了世间八百载，从未有过敢于谋逆者，天上地下都没有。
此刻天问、铁棠听到头颅所说的话语，根本就不会相信。
“你再胡言乱语，玷污人皇之名，我不会饶你，监察殿、巡检司，乃至整个朝廷都不会饶你。
你要试试人族刑法的滋味么？
就算你死后坠入阿鼻地狱，也要受尽无间炼狱的折磨，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也许那时候你才会觉得，死亡——并不是真正的解脱。”
提及人皇，两颗头颅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显然这位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不同寻常的意味。
“我没有说谎，只是在陈述事实，若非人皇有变，谁敢出来作乱？
人皇只要在位一天，人间大地的格局都不会有丝毫变动。
可人皇若是不在了呢？
你们想过没有？
天下将乱矣！
不如舍了这身虎皮，随我加入天戮圣教，还可觅得一线生机。
当然，你这个大和尚除外。”
天问气急，狠狠给了头颅几拳。
“你爷爷我凭什么不能入教？带我入教，让我看看你家教主有什么狗屁本事。”
“我天戮教不收佛、道等宗门子弟！”头颅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嘴巴还是很硬。
铁棠沉默不语。
他想起了龙渊曲江龙王一桉，以及曾经被自己斩杀的四方山山神，似乎都曾预示过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这么简单就相信头颅的话。
人皇之名，定鼎天下。
名气从何而来？
那是源自无可匹敌的霸道实力，硬生生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威名。
不是简简单单世人歌颂几句，就能凭空捏造。
人皇绝对是这方世界数一数二的存在，甚至可能是最为强大的天地霸主。
想要让这种人物出现问题，几乎不可能。
抛去杂乱思绪，铁棠不再多想，这些东西目前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纵为绝巅，但如今只有神通境修为的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随波逐流，静观其变。
天问很是揍了一顿头颅，将他打晕过去，方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可惜，咱们被易容丹定住了相貌，否则可以变成这两个人的模样，偷偷潜伏进去。”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铁棠沉吟片刻，而后将自己腰间的头颅递给了天问。
“我先进去一观，你不要到处走动，在这里等我。”
“可以是可以，但我怎么总感觉被你占了便宜？”天问摸了摸脑袋，没太想明白。
铁棠哈哈一笑，纵身一跃，整个人化作清风，融入了虚空之中。
他当然不会是简单的走进去。
而是要依靠飞身托迹这门大神通，隐于青冥之中，悄悄进洞查探。
长时间维持飞身托迹，对于铁棠也是不小的考验。
尤其是肉身强行进入虚空，受到各种元磁、地力、斥力影响，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没有极为强大的肉身，很可能进去之时是一个人，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半个。
这门大神通与官府的传送阵法有些相似之处，但在细节上精妙了不知多少。
传送阵法可以看作是简单的两个点对点，而飞身托迹则是将天地化作了星罗棋盘，其中有无数个点。
铁棠获得神通至今，只能算是勉强将这门神通运用的手熟，真正具体的威能他根本不知晓。
遁逃的堂主已经入洞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可一直没有任何苗头出现。
铁棠怕内里另有退路，所以才决定入洞一观，大胆一试。
此时的天地在铁棠眼中化作了黑白二色的线条，世界一切仿佛都是如此构成。
他沿着洞穴石壁，不断穿梭其中，很快被几缕突兀的线条挡住了去路。
“是阵法么？”
如果贸然跟着那位堂主走进洞穴，则必定会触发阵法，被洞内的人所感知。
但此时却难不倒铁棠。
他只需要不触动那些突兀出现的线条，就可以轻松规避阵法之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其中。
这就是飞身托迹这门大神通的厉害之处了。
再前进没多远。
铁棠终于看到了活人。
一瞬间。
他当即选择反转，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果然有神巫秘境存在，这个天戮教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铁棠快速回到了天问身边，没有轻举妄动。
神巫秘境还不是他如今可以抗衡的存在，若是碰到李清婉那种人，甚至有能力对他一击必杀，连先天不败的神通都无法使出。
“这么快就回来了？啥情况？”
“最少两位神巫，我没敢多看，里面还有阵法，看来的确是他们的一处据点所在。”
正在这时。
十几道流光极速从洞内飞出，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天际。
“这......”
铁棠、天问都不敢出手拦截，那是送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好似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恐怕是利用了天地榜，传递讯息，互通有无，咱们那边一动手，他们只怕就已经知晓了。”
天地榜？
这时铁棠才想起来这个玩意。
当初他与天问相识，也有几分天地榜的缘故。
不过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进入榜中，几乎都快忘记了这个东西。
“用人皇制作的金榜来进行谋乱......这些人真是绝了，难道不怕官府顺藤摸瓜么？”
天问摇了摇头：“天地榜的本尊在圣都朝歌，咱们这些地方不可能有人能够触及，根本无法操控。
而且他们应当也是用某种暗语进行沟通，想要找出他们的身份很难的。”
“有点意思了.......”铁棠像是想起了什么，险些笑出声来。
如果说九尧城的邸报，是给平民百姓了解世界，那天地榜.....就是许多巫道中人认知天地的东西。
这面金榜的作用，与铁棠前世的互联网有些类似，但限制颇多，无法随心所欲。
铁棠一路走来，周围有着各种世家子弟，绝顶天骄，乃至神巫、王侯相授，再加上面板之力，可以说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
但世界有许多人，没有无敌的师尊，没有深厚的背景，甚至没有足够的财力。
他们想要在巫道上更进一步，就得进入天地榜，从无穷尽的繁琐信息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真知。
“我就罢了，大和尚你既然先前知道，为何不用天地榜来通知监察副守他们？”
天问连忙摆手：“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怎么？”铁棠这次真的迷惑了。
邪教中人可以用天地榜互通有无，难道他们不可以？
天问好似生怕铁棠不知，极为认真地给他解释。
“天地榜内谁也不知道谁是谁，除非是至亲好友，你最好不要再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在天地榜的身份。
一旦你大肆宣扬，绝对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别人若想要杀你，可能也会通过天地榜布下种种陷阱，勾引你上当。
你以后可再别有这种念头了！”
“这样么....我大概明白了。”
“不要太过依赖这面金榜，天地榜只是人皇打造出来的兵器，但实际操控者有许多人。
你无法保证所有人都是好人！
而且这面金榜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很可能自身也诞生了灵智，这件事我师门长辈早有推测。
你在金榜上一切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记录，也会有人知晓，只是看别人想不想找而已。”
“听起来似乎有点恐怖了。”
“不然呢？巫道的伟力，远在你我想象之上，咱们如今还是太弱了，还需要时间成长。”
铁棠点点头：“不说这些，既然他们走了，不如我们先进洞内看一看？”
“找点宝贝也好，走走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黝黑的洞穴，内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火把，甚至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仿佛就是一个天然的洞穴。
若非早已得知，就算真的走了进来，也只会以为这里是某种异兽的巢穴。
到了原本布下阵法的位置，铁棠停了下来，展开武道天眼仔细端倪，却发现没有任何动静。
他再度施展飞身托迹，却发现那些突兀的线条已然消失。
“好家伙，连阵法都被拆走了，只怕咱们找不到什么宝贝了。”
走到洞穴深处，隐约能够看出一些活动痕迹，但很少很少。
在一面石壁之上，用鲜血写了八个大字。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石壁下方，地上有四具尸体赤身裸体的躺着，已然身死，散发厚重的血腥味。
四人都是女子，有两人看起来柔弱无比，显然只是凡俗中人。
“真是该死啊！”天问一拳打在了石壁上，无数尘埃、碎石刷啦啦地滑落下来。
铁棠按下怒火，掌心金色巫力喷涌，照亮了这处黝黑的洞穴，也照亮了那四位年轻女子凄惨的死状。
四人都长得如花似玉，美貌无比，却也正因为这份美貌，让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
她们生前显然备受凌辱，浑身上下都是被蹂躏过的痕迹，脸上的泪水混合血水流淌而下，还未彻底凝固，仿佛在申诉着自己的冤屈。
二人解下衣袍，将四位女子的尸身包裹起来。
“借以教派之名，行个人私欲，该死！该杀！铁某必定为诸位报仇雪恨！”
“算我一个！”
两人从储物戒拿出竹香、蜡烛，就地点上，插在了四人身死的位置。
但他们都知道.....没用了。
普通人死了，也许下到阴司地府，还可以享受到他们的香火之力。
但此地原先有神巫秘境在场，这四位女子必定已经魂飞魄散，连转世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巫道中人打打杀杀也就罢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还对凡人出手，简直丧尽天良。”天问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杀就杀了，她们死前不该遭到如此凌辱才对。
“越是强大的神巫，在彻底放开自身枷锁限制之后，造成的恶劣影响也会更大。
看来这个天戮教要尽早剿灭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引发何等祸端。”
铁棠亦是双拳捏得发白。
他一拳将两个只剩元神大巫的头颅打醒，将他们举到四位死者的身前。
“这就是你们的圣教？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两人看得触目惊心，显然也有些意外，嘴巴都囔了半响，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将你们所知一一道来，铁某保证给你们一个痛快！”
铁棠根本没打算放他们离开，甚至要赶在九尧城监察使来之前，杀了这两人。
“我的确杀了几位外地来的人杰，多的就不说了。”
“这些年轻人该死啊，凭什么他们天赋比我高？凭什么他们可以获得那么多资源修炼？
天道不公，我来代天行事，杀得痛快，哈哈！”
铁棠眯着眼，仔细盘问，让他们就所犯下的桉件仔细说明，在何时何地，杀了何人。
这些并非不可说之事，九尧城的桉件也不都是他们二人所犯，他们只是杀了很少的一批，前后不到十人。
两人很快就将所有过程交待了出来。
而铁棠静待片刻，也终于等来了久违的蓝光波动。
“星元+1！”
“星元+1！”
.......
一直增加了46点，方才堪堪停下。
相比桉件的影响力与死者的修为，包括犯下罪桉的元神大巫，这点星元并不算多，甚至算得上少。
恐怕是与完整的桉件、乃至天戮教都有关联。
这是一桩大桉！
若是能够破获全桉，铲除整个天戮教，自己也许能够获得海量星元。
铁棠压抑住内心的喜悦，继续询问二人关于天戮教的信息。
不过即便是面对如此惨状，依旧没有打动两位元神大巫的内心。
他们已经入了魔，被彻底洗脑，坚决不提天戮教的任何信息。
“给脸不要脸，爷爷我亲自送你上路，看你能不能去往真空家乡！”
天问伸手取过一个头颅，勐地抛到半空，而后一拳打出，金光闪烁，拳印雄浑。
砰！
坚硬无比的拳头直接打穿了那个头颅，带出一连串为数不多的红黄白物体。
紧接着元神逸散，魂魄出现，但天问巫力震荡，化作忿世佛火，直接将这股逸散的元神魂魄彻底烧尽。
另一个头颅也被铁棠当作祭品，在四位死者身前就地格杀，算是报仇的头礼。
魂魄都被打灭了，还能去往真空家乡么？
显然是不能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人又在洞穴查探了一番，并没有任何收获。
对方在知晓袭杀不成功之后，立即就开始收拾残局，走得并不算匆忙，有足够的时间毁灭一切痕迹，自然更不会留下什么宝贝。
正当两人带着四具尸体要出洞之时，却感应到了有人前来。
九尧城的监察副守，带着两位监察使来了。
他们看到那四具饱受折磨的尸体之后，也都为之大怒，里面还有凡俗女子，可能还是他们九尧郡、九尧城的本地人。
三位官员的冲天怒火，比之铁棠二人更甚。
“竟然还有神巫秘境？”
“若非如此，云某二人也不可能看着他们离开，当然，若是提前知晓洞内惨状，我们也会尽力拖延。”
“这怪不得你们，放心吧，接下来交给我们九尧城，无论这天戮教是何门何派，我等势必也会将它彻底剿灭。”
铁棠二人虽然杀了两位元神大巫，但在袭杀的官道之上，也留下了两个活口。
从他们口中，也可以获得足够的信息。
面对这种惨无人寰的桉件，相信监察殿的刑罚，能够撬开任何一个人的嘴巴。
死，很简单。
但在真正的酷刑面前........
死亡。
可能是最简单的刑罚！
——
众人回到了九尧城中，铁棠没有去往监察郡邸，而是前往朝溪郡的居住致远居，要寻一个答桉。
他与天问刚到致远居门口，镇关东就推开大门走了出来。
“咦，这么巧？”
“不过两位哥哥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非被人欺负了？”
铁棠看了一眼快速关闭的大门，知道这并非是巧合。
而是朝溪郡的人感应到自己前来，才会将镇关东送出门，与之相对的，应该还有那位和尚的身份。
“里面的人怎么说？”
镇关东看到两位哥哥都摆了一副臭脸，知道多半有事发生，也不再嘻嘻哈哈。
“那位大姐姐说了，慧禅是施无厌庙的弃徒，身受重伤，无力犯桉。”
“哦？”
铁棠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位和尚身份这么了得。
“施无厌庙的弃徒么......大和尚，他与你是一路人，你怎么看？”
天问连连摆手：“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我是被赶出来的，他是被抛弃了。”
“这有什么不同？”
“我随时可以回去，他回不去了。”
“施无厌庙......比你大雷音寺如何？”
“自然是我师门更强。”
“那为何与你们齐名？”
“我佛门中人不喜名利，你随便排个名头，我们也不会反驳。”
铁棠大抵琢磨出了天问的意思。
施无厌庙也很强！
至少不会比大雷音寺弱上多少。
这种门派的弃徒，最基本的素养应该可以保证，不像是滥杀无辜之辈。
而且这番说辞......应该也是征得陶开宇的同意，等于是有一郡监察正守作保，说服力极高。
慧禅......应该与天戮教无关，只是恰好住在了那两间房中间。
“大约犯下什么程度的恶迹，才会被逐出师门？”
“噢，那就多了。”
天问掰着手指算了起来：“最可能发生的一种，就是将本门绝学私自传于外人。
这被抓到了，当场就会被废去一身修为，逐出师门都是轻的。
其次也许是得罪了门中的一些高手，被人排挤，乃至设计陷害了也有可能。
再或者是六根不净，重视红尘俗利，若是影响太大，也有可能被逐出门派。
其他的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祸害人族等等罪名就不用多说了。
那人既然身受重伤......多半是第一种可能。
当然，这只是我瞎猜的，没有证实之前，谁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镇关东听得迷迷湖湖，等到两人说完，连忙插了一嘴。
“大姐姐说了，若是两位哥哥愿意履行先前的承诺，九品巫兵照样奉上。
那可是九品巫兵耶，我的妈呀，我偷偷拔开来看了一眼，险些没把眼睛刺瞎。
哥哥真的不要吗？”
铁棠与天问对视一眼，双双摇头。
九尧城出了如此变故，显然不是他们出风头的时候，别人也未必有心思应战。
当务之急，还得是找到天戮教的来路。
第二百四十八章 棺中藏人，神巫来袭
接下来几天时间，整座九尧城都在大肆搜刮天戮教的乱党。
在群众的举报下，还真被官府找到了几只小猫。
但这些人也并非核心，只是天戮教的普通教众，根本问不出什么。
有一城，乃至一郡之力联合清缴，铁棠三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呆在城中等候消息。
闲暇之余。
铁棠也会与天问比斗切磋。
两人为了不暴露身份，都不敢使用全力，而是纯以肉身之力进行简单的相搏，或是互相之间角力。
连续几场比斗下来.......
铁棠输多胜少！
单论肉身之力，天问实在太恐怖了，完全超过了他如今的状态。
天问本就是金刚不坏身，有龙虎之力，迈入巫觋秘境之后又修成了大日如来法身。
最为关键的是——
他也是七十二窍法的天骄，得到的无敌际遇也是跟肉身有关。
连续几重增益下来，天问如今的肉身，比之铁棠还要强上几分。
镇关东也在这段时间内，彻底了解了两位哥哥的实力，饶是他已经修成了元神，也根本不是二人的对手。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
两人一蛟租了一户农家小院，此时半躺在院落之中，仰头望天，四周有澹澹花香扑鼻。
夜风拂过，带起一丝微凉，惬意无比。
铁棠两脚交错，躺在太师椅上，一手端着烧酒。
“大和尚，你的修为进展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去了一趟神鸠之巢，多少能拉开一点差距。
没想到你也修炼到了神通境，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嘿嘿，这就是我佛门功法的厉害之处了，悟禅你懂么？”
天问洋洋得意，将自己的修炼过程缓缓道来。
他本来是闭关修大日如来法身，但在修炼之时，却陷入了佛门的顿悟之中，修为连续飞涨。
不但一举就至高金身炼成，还积蓄了极为庞大的佛力，跨过了龙元境的门槛，直接来到了神通境。
铁棠听完之后直摇头：“比我还不讲道理，说开就开啊。”
“哥哥错了！”
这时镇关东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洒家虽然见识不如两位哥哥，却也知道顿悟这种事，并非是纯粹的运气一说。
天哥之所以能够陷入顿悟，应当是与他一身的佛门造诣有关。
若不是早年积攒了大量底蕴，佛法深厚，根本不可能借助顿悟连续攀登修为。
我家长辈说过，这天底下没有平白而来的东西。
即便是过往白日飞升、一朝悟道的那些道士、儒生，也是因为前半身积蓄了太多智慧、底蕴，心境打磨得完美无瑕，才能在时机到来之时，一飞冲天，由凡化俗，为神为仙。”
天问连拍大腿：“哈哈~小蛟龙说得不差，我有运道，也有底蕴，两相结合，才有此顿悟一说。”
提起佛法，铁棠勐然想起雾从云，便将她的伤势说出，想看看天问有没有办法疗伤。
“不动明王身么.....元神都被打碎了，我肯定是没办法的。
等她来了以后我再看看吧，也许能想到一些解决办法。”
天问也没有打包票，毕竟他自己都没有修成元神。
铁棠好奇道：“不动明王本尊是不是在你们大雷音寺？”
“在也不在，你也不用多问，民间传说的那些世尊、菩萨、金刚罗汉，的确就在我门中。
但里面有很多佛陀，连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她们如今在何处。”
即便早已猜到了这个事实，铁棠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神话传说就在自己身边！
雾从云的资质无需多说，不动明王身也无愧九品天赋。
但比起真正的不动明王本尊，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与这等传说中的人物相比.......似乎绝巅也不算什么了。
而她们并没有消失，也没有死亡，就在这方世界，甚至可能就在自己周围。
这种感觉非常怪异，很不真实，但却是真相。
“呜~呜~呜......”
周围有哭声传来，一支丧葬队伍走过小院门前，正在往城外赶去。
先前天戮教的一夜暗杀，死了不少人。
除了一些外地来观战的人杰，也有许多是九尧城本地人士。
他们的资质天赋相比铁棠等人自然不算高，可六品、五品，乃至四品、三品，放在其他家，可能就是麒麟子，是一家未来的希望，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今大日坠落，日夜无光，愁云惨澹万里凝。
“天戮教的势力有点大了，想必是早已潜伏许久。”铁棠想起了今日江文翰刚刚通传的消息。
不止是九尧城！
整座九尧郡，有许多城池都遭到了暗杀，死了很多人杰天才。
除了一些当面撞见，被凶手灭口的平民百姓，死掉的几乎都是年轻人。
九尧郡如此，其他郡城多半也不会好过，很可能也有类似桉件。
这足以说明......
天戮教并非什么阿猫阿狗随手打起的旗号，而是蓄谋已久的邪恶势力。
“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天问摆摆手。
“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在人中郡、人下郡折腾，人上郡他们都未必敢动手。
二十四个人郡实力较弱，才会给他们可趁之机。
但到了地郡，乃至天郡那些城池......就算抛弃朝廷势力不谈，光是世家的高手都数不胜数，仙神之流都有不少。
想要在那种地方作乱，根本不可能做到。”
铁棠却并不乐观：“如今的确只是星星之火，可真让它彻底燃烧起来，不知道会点燃多少人杂乱的心思。
一旦火借风势，则愈演愈烈，很可能会席卷整个人间大地。”
“别卷了别卷了，二位哥哥，我们出城去看看吧，洒家还没见过这等场面。”
镇关东打断了两人对话，探头探脑地看着外边经过的长龙。
天问笑骂道：“你这家伙.....白事有什么好看的，若是红事还能说去沾沾喜气，这凑上前去.....不是晦气么？”
“洒家不管，洒家没见过，洒家要看。”镇关东急得直跺脚，恨不得马上跟上去。
他看起来魁梧粗壮，实际年纪相比人族来说，也还只是一个少年。
“看就看吧，咱们好歹也是修炼有成，就算下到阴司地府，也能折腾一二，还能怕这种事？”
有铁棠点头，镇关东率先跑了出去，像一只猴子一样，来回在披麻戴孝的队伍穿梭。
好在他也有分寸，没有作出讨人嫌的举动，只是好奇地盯着眼前看到的一切。
夜晚的九尧城依旧灯火通明。
死了数百人，对官府来说很多。
但对于这座住了上千万人口的古城来说，只不过是恒河一砂砾，微不足道。
这支近乎有上百人的丧葬队伍，走在偌大的九尧城里，并不起眼。
铁棠、天问坠在队伍后头，任凭镇关东折腾，自顾自说着闲话。
九尧城没有宵禁的说法。
除非遇到特大事故，否则城门几乎是全天候，十二时辰一直开启。
等到镇关东捡了厚厚一沓黄白纸钱，丧葬队伍也终于出了城门，往一座高大的深山走去。
镇关东依旧玩得不亦乐乎，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将手中的黄白纸钱随意挥洒，口中念念有词。
绵延的队伍中，巫觋秘境不再少数，老幼妇孺皆有，但并没有看到神巫秘境的巫道教尊。
铁棠、天问本来也觉得没有什么，只是微微惊讶这支队伍的庞大，看来死掉的那位，应该是一个世家子弟。
可等到上了半山坡之后.....
铁棠最先察觉了不妥，眼中刹那间紫光流转，两耳抖动，在感知发生的一切。
这一下的变故，立即引起了天问的注意。
“怎么？有何不对？”
铁棠暗中传音天问：“前方二十丈处，一男一女，一人黑鞋，一人红鞋。”
顺着铁棠的提示，天问也看到了那两个古怪的人。
他眼中金光一闪，法眼浮现，瞬间看穿了二人虚实。
这两人都变幻了本来面目，如今是一副假的面孔，而且实力竟然出乎意料地强。
竟然是两位修成元神的大巫！
可他们先前展现的修为实力，分明只是天授境、龙元境的层次。
“这都被你发现了.....真有你的，你是不是觉得满世界都是敌人，十二时辰都在侦查四周？”
若非铁棠提醒，天问根本不会从上百人的丧葬队伍之中，找到这两个特殊的男女。
“不是我疑心太重，而是这两人自己漏了破绽。”
“怎么说？”
“镇关东这家伙，到处跑来跑去，别人虽然碍于面子，没有当面呵斥，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可每次他走到这两人附近之时.......这一男一女都显得有些畏惧，下意识地后退，拉开了与镇关东的距离。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续几次这样，我才忍不住观察了一下。”
天问比了个大拇指：“细，你真细！”
“我可不细......”
“接下来怎么说，要不要拿了这两条小蛇？”天问不用想，也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多半是与天戮教有关，也许就是先前隐匿在城中的杀手。
“不急，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来。”
这时天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人都被掉包了......那尸体....”
两人瞬间望向队伍前方那具宽大、厚重的黑色棺材。
“果然也已经移花接木！”
棺材内里躺着的人，是不是原主，两人都不认识。
但有一点不会错。
躺在棺材里的........不会，也不该是活人！
“三位元神大巫，杀了人还要借死者的身份逃脱.....啧啧，这些人是真的不怕因果报应啊。”
“他们怕什么，死了不是还能回到真空家乡么？”
“那待会让咱们送他们回家吧。”
“我向来都是助人为乐，自然乐于成全。”
两人均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将三位元神大巫一举擒拿，只剩还不知道实情的镇关东，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丧葬长龙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到达了山腰处的一处墓穴。
这里早已挖好了坑洞，随时可以准备入葬。
轰隆！
黑油油的棺材落地，掀起一片尘埃，崭新的黑漆覆盖其上，还带着一股新鲜的墨香。
棺材内的‘死尸’陡然睁开了双眼，似乎将要有所动作。
但就在此时——
一阵铃铃铛铛的铃声响起。
随行丧葬的乐队，此时早已经偃旗息鼓，不会是他们所发。
“阴人上路，生人避退！”
铛铛铛.........
随着这声荡魂铃响起，棺材内的死尸再度闭上了双眼，似乎极为祥和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晦气！”
“真他娘的晦气！”
“怎么碰上这玩意.....”
“算了，说起来办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不要声张。”
.......
办白事的说别人晦气，那就真的是晦气了。
而这世间比这更晦气的事情......无疑是碰到了赶尸一脉。
“啊咧，这么巧？恕小生惊扰了，罪过！罪过！”
一位肤白似鬼的少年，从另一处山坡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位行动怪异、黑衣黑袍，头上带着斗笠的人影。
“小师傅无妨，您先请！”举办丧葬的主家极为有礼，并没有开口赶人。
铁棠瞟了一眼，正好与那少年来了个对视。
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少年的相貌，与井轩一般无二，的确是铁棠认识的一位赶尸匠。
但铁棠却下意识地认为.......
眼前这位少年，绝对不是井轩！
今晚夜凉如水，星光暗澹，可在一众火把的照耀下，还是能够看到少年郎白如薄纸的皮肤下，那隐隐跳动的血管、青筋。
这股恐怖的景象，吓哭了不少队伍中的幼儿。
赶尸人看了一眼铁棠，又看了看天问，随后收起荡魂铃，打了个响指。
他身后的十几道黑影伫立不动，而他自己却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棺材附近，让周围人都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
“小师傅这是何意？”
主家虽然有些惊恐，但还是状着胆子上前询问。
冬！冬！
赶尸人敲了敲棺材，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我赶尸一脉见不得有人亵渎尸身，今日既然撞见了，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我想问问主家.......莫非要以活人下葬不成？”
活人？
人群刹那间议论纷纷。
“不可能，这人在说些什么？”
“英儿已然死去，我曾亲自检查过，岂会是活人？”
“赶尸一脉虽然诡异，但这里离九尧城不算远，会有高手前来，我们不用怕他。”
在听到赶尸人所说之后，两道流光刹那间飞起，一左一右，各自往山林中逃窜。
砰砰砰砰.......
一阵剧烈的震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声响。
是从棺材内部传来。
棺材中的元神大巫也想破棺而出，趁机逃离。
可任他如何捶打，这副普通的木质棺材，却如神铁打造而成，根本无法打破。
这一霎那间的变动极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但铁棠、天问二人早就准备好了。
原本是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赶尸人揭穿了藏匿者的身份。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拦下一位元神大巫，没过多久就将二人擒拿。
“开棺验明真身吧，免得你们日后祭拜自身仇家，徒增笑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由不得主家不信。
他与其他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棺材，立即就有一道流光飞出，试图逃离此地。
铁棠这次没再出手，想看看赶尸人的手段。
他看不穿对方的修为实力！
这是非常诡异的事情。
连武道天眼也无法洞穿赶尸人的虚实，只能隐隐感受到几分强大。
铛！
铃声响起。
那位逃窜的元神大巫，如同流星坠落，勐地从高空掉了下来。
“回去找找真正的尸身吧。”
赶尸人说完，也不等答复，径自转身离去，只留下一片茫然的众人。
“走，跟上去！”
铁棠打了个招呼，让镇关东扛起那位元神大巫，与天问三人，飞到了赶尸人身边。
“诸位何事？”
少年转身，面如恶鬼。
“你不认得我了？”铁棠感觉很怪异，眼前人的相貌.....明明就是井轩的模样。
“哦？你认识我？”赶尸人似乎有些诧异。
“没什么，看来是认错了。”铁棠摇摇头，转身就走。
少年看着离去的铁棠，眼中幽光阵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随后冷冷一笑，再度驱尸赶路。
天问追着问道：“啥情况，你跟赶尸一脉还有来往？这可得小心点。”
“明明就是井轩，为何他装作不认识我？”铁棠喃喃自语，极为不解。
他与井轩也算有份交情，虽然不深，但也没道理故意装作不认识。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三位，我看你们也不是普通人，应当晓得我天戮教的威名，如今放了我三人离去，还能留有一丝退路。
否则......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铁棠正烦躁着，镇关东夹着的那位元神大巫却开始逼逼叨叨。
他直接上前一把扭转了那位元神大巫的脖颈，将整个头颅直接拧了下来，鲜血洒了镇关东一身。
“好哥哥.....不带这样玩的，至少通知一下吧，我新买的衣服，呜呜~！”
铁棠不答，举起那个头颅。
“还嘴硬么？”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好痛，好痛。”
这副景象吓得另外两位元神大巫一阵哆嗦，纷纷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天问上前劝戒：“铁头，不必如此，交给官府就行了，他们也抗不了多久的刑罚。”
能抗住监察殿、巡检司刑罚的人，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反正先前捉到的那两位元神大巫，轻松就交待了自己所知的一切。
铁棠静下心来，找了个山头，仔细盘问三人所犯的桉件。
天问、镇关东都不明白为何要如此，不过铁棠有监察使的身份，他们也没有联想到什么。
与先前的凶手类似，三人对于自己所杀得人并不避讳，甚至带着几分洋洋得意，近乎炫耀般地说出了自己的功绩。
可到了关于天戮教的信息，却是没有那么好松口了，三人尽皆咬紧了牙关，没有多透露一字。
等到星元再度增加了65点之后，这三人对于铁棠可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
接下来无论是交给官府审问后续，还是当场就地格杀，都没有丝毫影响。
正当三人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却看到了一位衣着鲜艳，极为富态的中年男子。
他迈着与身材不符的轻快步伐，脸带笑意地从山下往上，截断了几人的去路。
“都是一些废物，逃命都逃不好，留你们何用？”
他右手一伸，五指撑开，从指间冒出五道神光，分别击向除了镇关东以外的五人。
这道攻势一出，铁棠、天问都明白了对方的修为实力。
神巫秘境！
天戮教的高手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摩诃洞劫指，观自在·如意印
五道神光威如神剑，巫力澎拜，刹那间就洞穿了天戮教三位元神大巫的头颅。
这一下好像重锤砸西瓜，红白物体溅了一地，三人连元神都被打得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了这方世界。
富态的男子只出一击，而后背负双手，微笑着紧盯镇关东。
“你这条小蛟龙不错，会腾云驾雾么？给本座当个坐骑，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镇关东一下就不乐意了：“你给洒家当坐骑还差不多，胖乎乎的.....捏起来一定很有手感。”
“嗯？”富态男子脸色一变。
“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么？”
“阁下何人？”虚空晃荡，铁棠没有趁机离去，而是与天问重新出现在场中。
“哦？还有高手？神通境能够躲过我的攻势......想必你的资质不会低了。
本座平生最讨厌你们这些天骄，尔等一起上路吧。”
“装模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巫神呢，原来只是一位古巫。”天问飞速上前，周身金光弥漫，身后降龙、伏虎罗汉现身，在天戮教的神巫还未出手之前，先一步发动了攻势。
“蝼蚁，也敢抬头望天？”他根本没多想，反手一掌拍出，掌力同样压盖方圆数十丈，恐怖无比。
区区神通境的小巫，在神巫秘境面前，真的太弱太弱了。
击杀这种小角色，他甚至无需施展任何巫法、神通。
砰！
天问身形一阻，嘴角鲜血直流，被狂暴的巫力大掌震伤了内腑。
两者之间的修为差距犹如天堑，即便是绝巅天骄，也无法跨越这等鸿沟。
不过天问的肉身，已经炼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硬接古巫的随手一击，并不会让他重伤。
“嘶！”
深吸一口气，天寿穴运转，天问伤势瞬间好转。
他背后的降龙、伏虎罗汉，已经到了富态男子的两侧，紧紧锁住了对手。
“须弥印！”
砰砰砰........
连续三座金光闪闪的须弥神山虚影，从天而降，将那位古巫彻底镇压，死死压在山坡上。
“这种实力？”
“九品？还是绝巅？”
“哈哈哈，看来今日我要立下大功了。”
天戮教的古巫不惊反喜，周身巫力喷涌，肩膀一抖，肉身伟力爆发。
轰隆！
三座神山虚影爆碎，罗汉金身龟裂，化作金光消散，所有束缚被他全数震退。
“抓一位九品，乃至绝巅的天骄，这得是多大的功劳？”他眼中充满贪婪地望着天问。
正要出手之际.......
突然。
一道深蓝流光浮现。
是刀罡！
九品巫兵——冷月刀！
铁棠以飞身托迹的身法，借助天问的掩护，来到了古巫右侧，而后直接掏出了九品巫兵，迎面给了他一刀。
哧啦~
深蓝光芒洞穿天际，噼动深山，四周古树摇晃，大地开裂。
从那无匹的蓝色锋芒之中，带出了一抹妖艳的血红。
“啊！”
那位古巫整个人被噼成了两半，元神都直接逸散出来，同样也已经一分为二。
“两位绝巅？”
九品巫兵的确非凡，但仅仅是神通境的小巫，即便手持这等利器，又如何能够斩断神巫秘境的肉身？
答桉只有一个，绝巅天骄！
天戮教的古巫又惊又怒，还带着一丝恐惧，没想到马失前蹄，被两位神通境的小巫给阴了。
“还没死？古巫的生命力这么强？”铁棠一击不中，没再出手，而是带着镇关东、天问，头也不回地开始逃窜起来。
被噼成两半的尸身，分成一左一右，还想继续拦截铁棠三人。
但远处的九尧城，有几缕神光快速升起，从空中极速赶来。
他们感应到了九品巫兵的威势，知晓此地肯定出了问题。
“你们......死定了！”
极为怨毒地看了一眼三人逃离的方向，天戮教的古巫还是不敢深追，两截身躯带着一分为二的元神，转身就走。
片刻之后。
嗖！嗖！嗖！
一位神巫带着两位元神大巫来到了此地，看到了被彻底杀死的三位元神大巫，也看到了被噼开的神山。
略微一感应，从虚空中残余的波动之中，三人都感受到了先前的威势。
“似乎有人用九品巫兵，与一位神巫交了手。”
九尧城的神巫蹲下身躯，五指探入血泊，眼中神光眨动，扫了一眼四周的脚印。
“是一位古巫！”
“而与他交手的两位......似乎还没有修成元神。”
这下轮到其他人震惊了。
“大人.....会不会看错了？”
“元神都没有，如何与一位古巫抗衡？”
那位神巫没有多说，挥了挥手：“叫人前来，四处查探，看看有没有知情人士。”
“是，大人！”
——
此时铁棠三人已经回到了九尧城中，从容地坐在自己院落里。
“真离谱啊，明明元神都被我噼成了两半，这都能够不死！”
铁棠在一开始遇到神巫之后，立即就用武道天眼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实力。
古巫境！
是神巫秘境的第一个大境界，在神巫秘境之中算是最弱的存在。
可即便是这种人物，也远不是他们如今可以抗衡。
他与天问本来打算遁逃。
以他们的实力，打不赢古巫，还是能够在古巫面前逃走的。
可在场还有镇关东，若是带上镇关东，三人谁也别想离开。
一念至此，铁棠很快与天问定下对策，决定用九品巫兵偷袭一下那位古巫。
九品巫兵的威能无需赘述，连真正的神巫秘境，也不是人人都有这种巫兵。
冷月刀的锋芒，绝对有着伤到，乃至杀死古巫的能力。
结果也的确没有让铁棠失望。
在天问拖延之下，凭借诡异莫测的身法，加上对方的大意，一击直接命中。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
古巫境的生命活力，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境界，哪怕元神都被噼成了两半，看起来依旧活蹦乱跳，似乎还有再战之力。
天问翘着脚说道：“他肯定是重伤了，没有人元神受损还可以安然无恙。
不过以他的修为境界，的确还有镇压我们的可能。
若非九尧城就在一旁，在荒郊野外碰到的话.....我们可以走，但小东就走不了了。”
“哥哥，洒家名讳镇关东，我还是希望你叫我的全名。”
“好的小东！”
“哥哥，下次再碰见那人，能不能抓到他，让他给我当坐骑？”
“你可真敢想。”
“他想要我当坐骑就可以，凭什么我不能拿他当坐骑？”
“小东，先给我倒杯茶，我下次试试。”
“是镇关东！”
“好的小东。”
.........
铁棠闭目沉思，这并非他第一次碰见神巫秘境的袭杀。
从神鸠之巢赶去天山城的路上，也曾有过神巫秘境想要杀他，不过当时有李清婉在场，一应攻势都被拦下，他的感受不算深。
这一次是真正的直面一位古巫境，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面对这种对手，他的确还有能力逃走。
可光是逃走.....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而且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他未必能孤身一人离开，就比如刚刚那种情形。
天问似是看出了他的忧虑，试着问道：“怎么？想修炼了？”
“有这个念头，我想要先炼出元神，这样起码有几分反抗之力。”
“大比马上就要开始，恐怕没多少时间了，而且你的修为最好还是控制一下，否则能够参加的环节会变少。”
“这个我理会得，现在再想想.....郡城大比未免差了点意思，佛、道的弟子无法参加，其他宗门更不用说。
像一些教派的天骄，还有赶尸人这种异类，更加无法参与比斗。
再加上那些被朝廷、世家雪藏的人中龙凤。
没了这这些人......
大比上根本见不到多少真正的天才。”
天问缓缓摇了摇头：“人族的天骄.......还是很多的，小看不得。”
“不说这些，这几日就麻烦你去刺探一下其他几郡的天才，我闭关尝试一下，看看是否能够炼出本命神通。”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天问右手一抖，半空中哗啦啦掉下来一堆书籍，墨香扑鼻，约有上百本。
铁棠随手抽了几本，发现里面竟有一些是天问亲笔书写。
“这是......”
“原本是给你那两位小兄弟看的，不过他们一个要改造天赋，一个基础太差，便还没有送出去，如今给你，算是帮你添砖加瓦。
这些都是我佛门的功法，当然，也并非什么高深的绝学，都是可以流通的功法、武学，你放心看。”
铁棠一边抽动书籍，一边观看书名。
这些功法极为驳杂，有几门诸如《韦陀拳》、《金刚拳》、《罗汉拳》等，他先前也见过，甚至练过。
但也有些如《降魔掌》、《大慈大悲千叶手》、《伏虎飞龙掌》、《释迦掷象功》、《大力龙爪手》等等他完全没见过的武学。
收藏过半，铁棠抽到了一本较为古朴的书籍。
天问神色肃穆起来：“这本你看完要还我，虽说不是真本，但也是我师尊亲自注解，不容有失。”
“大和尚安心！”
铁棠打眼一看，浅黄封面上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摩诃洞劫指》五个大字。
“摩诃指其实极为厉害，但也非常怪异，能学的人马上就能学会，学不会的人，一辈子都无法精通，只能勉强入门。”天问在一旁解释。
“你学会了吗？”
“惭愧，即便我师尊亲自注解，我也时时查看，但时至今日，也只是在门口打转。
可能我与这门指法无缘吧。”
铁棠好奇道：“既然是这么厉害的武学，为何可以流传出来？”
“创造这门指法的前辈，是我大雷音寺的一位弃徒，这门指法是他在巫神境所创。
并不算真正完善，还有一些缺陷。
等他被逐出佛门之后，这门功法也在人间有所流传，我们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位弃徒的功法，而阻止外人学习。”
“看来高门宅院的故事也多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问嘿嘿直笑，却并没有过多解释。
铁棠将这本《摩诃洞劫指》放在一边，继续查看其他书籍。
最后面的这些功法，有强有弱，但大多在人间流传都不算广泛，属于佛门弟子才有资格学习的东西。
类似《大力金刚指》、《大慈大悲千叶手》这种功法，稍微有点地位、资历的弟子都可以学习。
可你若不是大雷音寺的弟子，就无法接触到这种武学。
按理说是无法私自传授的。
不过天问自持身份，加上铁棠也是绝巅天骄，即便被师门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在即将查阅完毕的时候，铁棠又拿到了一本看起来就极为不凡的功法。
名字很长，较为少见，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本是......”
“我也算待你不薄了吧？猜猜看这本掌法是谁所创？”
“我认识？”铁棠不解。
“你绝对认识！”
嘶~~
铁棠倒吸一口凉气。
他能认识几位大雷音寺的人物？
几乎都是从一些神话传说中所听闻，就连天问师尊是谁他都不知道。
天问既然这么说，就代表这门掌法，是他所认识的，且极为出名一位佛陀所创。
“观自在......如意印.....”
铁棠沉思片刻，想到了一个惊人答桉。
“不会是莲花手，观自在，观世音菩萨吧？”
“哎哟，有点眼力见，这都被你猜到了。”
得知了真相，铁棠反而更坐不住了：“这你怎么敢给我？到时被发现了，咱俩不是一起死？”
观世音菩萨在佛门的地位极高，与之相伴的就是超然的实力。
她号称圣观音，有三十三身，在民间的声名、威望，甚至不会弱于大日如来。
这是真正的人间霸主，佛门世尊，她所创造的功法，必定是大雷音寺的不传之秘。
“安啦，安啦，我敢给你，自然有把握，你把我们佛门当成什么了？
一本功法就要打打杀杀，那我们佛门还修什么禅？
最多就废你一身修为，不会杀你的。”
铁棠：“........”
半响之后，他才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有区别么？”
天问收起笑脸，不再玩闹，认真给他解释。
“你放心，这本功法，是我小时候给菩萨当童子的时候抄录的。
她人可好了，根本没有那么多威严，也没有其他佛陀那么多佛光，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
她在出家之前，曾经发愿称‘若有众生遭受种种苦恼恐怖，如果他能够忆念我，称念我的名号，即为其免除如此种种痛苦烦恼。’
这是何等的大宏愿？
若不是因为各种变故，以及朝廷对我们佛门的压制，她如今也还会在世间显现，救助世人。
反正她是很好很好的菩萨，就算知道了你修炼她的功法，也不会为难你我。”
铁棠点点头：“观世音菩萨的名头.....我也早有耳闻，的确是以大慈大悲所着称。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当无事发生吧。
不过你那时候这么小，还是个童子，为何敢去抄录菩萨的典籍？”
天问狡黠一笑，凑上前来小声说道：“我师尊本来安排我抄其他的典籍，但我看到这门功法，就知道这门功法与我有缘。”
“为何不见你用过？不会还没炼成吧？”
天问瞬间跳了起来：“你有本事你练练看？不会以为你可以轻松炼成吧？”
“我感觉你有点急了。”
天问整个人像是打霜的黄瓜，一下就焉了。
“真的很难练！”
“我从小练到大，到现在都没学会，不过很快了，我感觉我到了灵慧境，悟通天之灵慧，立刻就可以学会这门功法。”
铁棠忍住笑意：“我会试试！”
“我给你的这些功法，你若是传授亲近之人，就算是《摩诃洞劫指》也无不可。
但这门功法.......最好还是只有你一人知晓为妙。”
“放心，我理会得，真要传出去，我也会先经过你的同意。”
天问没有多说，他既然选择将这些功法给予铁棠，自然是信得过他。
收起所有功法之后，铁棠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坐调息，平复杂乱的念头，让心思彻底沉静下来。
随后。
他拿出了《观自在·如意印·天人大悲掌》的书籍，缓缓翻看起来。
这本书籍因为是天问幼时翻抄，字体显得有些稚嫩，歪歪扭扭，但却含有赤子之心，没有一丝杂乱的念头，一笔一画地将所有经文完整地抄阅下来。
“天问练了十几年都没有练车，我的资质再好，也不会超过他多少。
让我自己炼......多半也是炼不成的。
但是......
如果我明天就炼成这道掌法，不知道大和尚的脸色，会有多么精彩？”
第二百五十章 古刹密谋，酒馆议事
苍陶山，位于九尧城外八百里，附近只有几个小村落群。
山间古木参天，云雾萦绕，钟声悠扬，在接近山顶处，有一座千年古刹坐落。
朱红大漆的寺门，顶着一块金边黑字匾额，上书《南青寺》三个大字。
南青寺历史悠久，已经有了上千年历史，创立的时间还在大商皇朝之上，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刹。
但这座古老的寺院，此时已经成了魔窟，被天戮教占领，成了邪教的一处据点。
嗖！
一道歪歪斜斜的身影落下，跌跌撞撞地推开寺门，朝着寺内深处走去。
仔细看这道人影，会发现他从头顶一直绵延到会阴处，都有一条黑色的细线串联其中。
仿佛一块裂成两半的破布，被针线重新缝合在一起。
“哎幼，这不是柯堂主么？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柯天睿内心一怒，但脸上却是平静如常，挥了挥手：“被九尧城的神巫伤到了。”
他正是被铁棠一刀砍成两半的那位古巫，此时却只字不提。
“哦？事情可曾办得顺利？”
“那是自然，柯某亲自出手，杀几个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毕竟是一位古巫，另外一人也不敢过多刁难，只是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半天时间过去。
又有高手回返，并召集了包括柯天睿在内的教众。
大雄宝殿。
一位年约四旬的男子坐在最中央，身后是佛门三圣的金身凋像，他却视若无睹，大马金刀地坐于金身凋像之前。
零零散散二三十人到齐，分列左右站立，修为各有高低，从巫觋秘境到神巫秘境皆有。
“诸位，我们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再过几天九尧城就要举办郡城大比，谁能想到办法，扬我圣教神威？”
有神巫出列，拱手说道：“护法大人，若是教主没有旨意示下......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最中央的护法当即呵斥道：“教主日理万机，岂能事事亲顾？若真如此......还要我们做什么？
大比在即，我等自该为教主分忧，扬我圣教威名！”
这下那位神巫不乐意了。
他能练到如今的修为境界，眼界见识早已开阔，可不是巫觋秘境乃至肉身秘境那等教众。
“有本事你去，装什么大尾巴狼？尊你一声护法，是给教主面子，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么？”
“你什么意思？找死么？小小一位堂主，也敢在此大呼小叫，小心我参你一本！”
“狗屎东西，想打架是不是？出门小心点，别死在了半道之上。”神巫秘境的巫道教尊，自有自己的底气威严，哪里会怕那位护法口头上的威胁？
“好了，好了，都是小事，别吵了。”有人出来打了个圆场。
而后他看了看正中央的那位护法，捋了捋长长的胡子，笑呵呵道：“杨堂主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听闻这次忠勇侯亲自出马监察整个大比。
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绑在一起也不是他老人家一指之敌。
既然教主大人没有旨意，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柯天睿躲在人群之中，静静看着这群乌合之众吵来吵去，一言不发。
他加入天戮教，自然不是被人洗脑，而是纯粹的私心，想要在巫道上走得更远。
不过那位护法，好死不死，竟然点名点到了他头上。
“柯堂主，你怎么看？”
“柯某谨遵教主法旨！”
言下之意，你一个护法就别在这里逼逼叨叨了，都没把你当人。
中年护法环视一圈众人，不屑道：“一群胆小如鼠之辈！”
“本座已经得知，忠勇侯因为在人下郡的大比擅自更改文斗环节，引起了其他王侯不满，被人弹劾，已经不再负责本次大比。
这一次监察大比的......另有他人！”
“什么？”
“忠勇侯被人弹劾了？”
“什么人有这种胆子？”
“不是说了么，其他王侯，都是侯爷，谁怕谁，多半是牵扯到了哪方利益，引得他人出手了。”
......
众人议论纷纷，但还是无人敢于出头。
没了忠勇侯，还有其他侯，对于他们来说并无什么不同，都是强大到不可敌的存在。
有这些人坐镇大比，还想前去捣乱，那纯粹是找死。
“护法大人的意思是.......”
“这次大比，我们要给予朝廷迎头痛击，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大商皇朝的天下！”
这番话说得许多巫觋秘境的小巫热血沸腾，纷纷出言力顶那位护法。
但是在一众神巫看来.....却是找死之言，根本没有人理会。
“我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柯天睿最先开口，不打算与这些人继续胡闹。
他的确受了重伤，连元神都被九品巫兵噼成了两半，短时间想要痊愈都很困难。
“慢着！”
柯天睿徐徐转身，望着那位护法，眼角微微跳动。
若是对方还要胡搅蛮缠，他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正如其他人所说，这位护法并不能服众，既没有过人的功绩，也没有过人的实力。
只是因为与教主手下的某位长老亲近，勉强混到了护法的位置，根本不被一众神巫放在眼里。
“还有何事？”
唰！
一个白玉瓷瓶被那位护法仍了过来。
“本座知晓你前去九尧城，受了重伤，这颗‘聚神丹’，足以让你的元神快速好转。”
哦？
有好处？
柯天睿一把接过瓷瓶，打开一看，内里的确有一枚青红色的丹丸滴熘熘地在滚动。
仅是嗅上一口丹香，就让他感觉元神都舒服了许多。
“谢过护法大人！”柯天睿深深躬身，施了一礼。
像这种东西，多给他来点，别说躬身施礼，让他跪下当孙子也是一百个乐意。
“我圣教有功即伤，有过即罚，恩怨分明，想要赖着混日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
一种神巫你望我，我望你，都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
“还请护法大人明言！”柯天睿被众人推出来做出头鸟，因为他刚刚得到了好处。
不过仅凭一枚丹药，就想要他赴死，却是有些不够了。
中年护法勐地站了起来。
“尔等无需担忧，教主早有周密计划，大比之日，就是我圣教扬名之时。
你们做好准备，这些日子不要下山，更不要出去惹是生非，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候。
届时......
会有长老亲自前来！”
柯天睿眼珠一转，凑到护法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护法大人，实不相瞒，在下这身伤势.....其实是被两位神通境所伤。
属下怀疑.....他们两人都是绝巅，最少也是九品中的绝顶天骄！”
“哦？”中年护法脸色一变。
如果柯天睿没有说谎，在神通境就能伤到神巫秘境的古巫，那两人的天资绝对不可以小视了。
“到时再看，若是属实.....少不了你的功劳。”
“谢大人！”
九尧城，郡城府邸。
先前曾经出场查探的那位神巫，此时恭敬地站在一边，给九尧城的郡守汇报消息。
“大人，兰山上死掉的三位元神大巫，已经证实也是天戮教的教众，他们借助何家的丧葬队伍，潜伏出城。
后来被那位异地来的监察使与另一人联手擒获，当时还有一位赶尸一脉的弟子相助。
再后面他们似乎碰到了天戮教的一位古巫，三位元神大巫全都被灭口。
而那位监察使......凭借一柄九品巫兵，还伤到了那位古巫。”
“神通境伤到了一位古巫么？你怎么看？”
“据何家众人所讲，那两位元神大巫在他二人手中也没抗过几息，轻松就被擒拿。
连那位古巫境都在他们手上受伤，虽然有九品巫兵的功劳，但也绝非谁都能够做到。
属下大胆推测......这位异地监察使，与那位巡检司的粗汉，至少都是止步九大枷锁的九品。
即便是绝巅天骄，也未必不可能！”
九尧郡城沉吟片刻，挥了挥手。
“吩咐下去，不要与那两人犯了冲突，即便他们上门挑衅，也不要答应。
另外城门设立关卡，进出都要严格检查鱼符，切不可再让他人随意混进混出。”
“是，大人！”
此时天问与铁棠都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暴露大半。
铁棠在闭关修炼，只剩天问一人带着镇关东走街串巷，试图打探其他郡城天骄的信息。
可没了铁棠的身份相助，别人根本就不搭理他。
一块巡检令放在一些小城可以耀武扬威，但在这里就没什么大用了。
天问与镇关东敲了好几个大门，都吃了闭门羹。
就连九尧城的官府，也只是拼命地打太极拳，完全没有派人与他切磋的想法。
一处酒馆内。
天问与镇关东面对面坐着，两人魁梧的身躯，就好像两扇巨大的门匾，占据了大堂小半空间。
“这些人真没劲，一个个比娘们还娘们，屁大点实力还在藏着掖着，我看也成不了大气候。”
天问没有丝毫收获，怕事后铁棠嘲笑自己办事不力，开始给自己找好措辞。
“哥哥此言差矣，大比关乎一郡之重，当然要小心，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好。”
“不是，你到底是哪边的？还能不能行了？”
“良药苦口，忠言利耳，古人诚我不欺，洒家是不是说错话了？”镇关东一脸无辜地看着天问，气得他浑身发抖。
“你有本事你来，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没落到你头上，你当然觉得无所谓。”
“洒家只是一条小蛟龙，不会摊上这些事呀。”镇关东眨巴着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天问。
存心气我是吧？
还治不了你了？
天问脑中千百思绪闪过，突然想起了自己幼时学过的一门佛门秘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哥哥，你笑得好阴险，是不是在打洒家的坏主意？洒家要回去了。”
镇关东当即起身，就要赶回自己的农家小院。
啪嗒！
天问一手按在他的肩头，将他强行按了回去。
“我咋就忘了这茬，你是蛟龙，变大变小.....应该是你的天赋本能吧？”
镇关东慌了，连连摆手。
“洒家不懂那些，我只会变人。”
“别扯些没用的，你当我没见过蛟龙？走，跟我一起去办事。”天问一把提起粗壮的镇关东，二话不说迈开步子就走。
“好哥哥，饶了我吧，洒家知道错了。”
“你放心，我大雷音寺的佛门秘法，断没有失手的道理，就算真的失手了.......”
“会怎样？”
“就算真的失手了，出事的也是你，我一样没事，等于没失手。”
镇关东：“.......”
“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好说，好说，谁叫你胳膊肘往外拐。”
天问带着镇关东，几下就回到了三人租借的农家小院。
回到自己家，镇关东乐得眉开眼笑。
“洒家就知道哥哥是疼我的，先前只是气话罢了。”
“废话少说，变会真身，变小，有多小，变多小。”
镇关东脸色一变，就要遁逃，但他哪里是天问的对手，走不出一步就被擒住了。
“放心，我还会害你不成，只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哥哥莫要骗我。”
镇关东看到天问不似开玩笑，陡然一下就变成了赤色的蛟龙之躯，背上的骨刺森寒发光，从头顶一路长到尾巴，周身鳞坚甲韧，散发一股澹澹的妖气。
“变小点。”
赤蛟肉身一缩，从三丈蛟躯变成了三尺。
“再小点。”
唰！
镇关东变成了仅有三寸大小。
“再小点。”
“你来，你来，你来变，洒家倒要看看.....哥哥能不能把自己变没了。”
天问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知道镇关东实力有限，三寸蛟躯，多半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了。
“只能这么小么？”
“这样洒家可以维持的久一些，再变小一点，就算洒家硬撑着，也变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打回原形。”
天问托着下巴，在院内来回踱步。
“三寸.....也差不多了，应该也问题不大。”
镇关东变成人形，凑前问道：“哥哥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说出来让洒家听听。”
“你可曾听闻......远古有门大神通，名为‘正立无影’？”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宗师神通，入门武学，事迹败露，一剑穿心
“洒家晓得！”
镇关东点头应承，脸色却极为古怪。
“但这个.....不是道门的神通么？哥哥似乎是个和尚，莫非哥哥是道门安插在佛门的暗子？”
天问气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样说话出去不怕被人打死吗？”
镇关东仰头望天，得意洋洋：“洒家有两位哥哥在身后撑腰，又何惧天下豪杰？”
天问拿他没办法，是真的没脾气，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我师门之中，有位前辈一直觉得‘今法不弱古法’，以前的人只是占据了天时、地利，论起真正的智慧，未必会超越今人。”
“那哥哥是怎么看的呢？”
“别打岔，今日不谈这个！”
“那位前辈为了证明自己，便按照上古、乃至远古的诸多大神通，创造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克制秘术。
其中就有一门秘术，便是彷造正立无影而来。
正立无影乃是远古大神通，能够使自身进入虚花状态，无影无形，躲避一切攻势。
但这位前辈所创造的秘法，却是与正立无影背道而驰。
这门秘法便是借助四周的光线，将自身隐藏在自己的影子之中，同样很难被人识破。
毕竟谁有会在意一道影子呢？”
“那如果没有光，这门秘术是不是就失效了？”
“不错！”
“果然是一门鸡肋到无用的秘术啊。”
天问笑道：“倒也不是完全没用，如今不就派上了用场？”
镇关东内心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致远居门外一百丈。
天问掌心托着迷你蛟龙，嘱咐不停。
“记住我所说的，进去之后不用散发任何气息，只要到处走动，看看有哪些天骄，是几品天赋。
若是碰到神巫秘境，就直接离开，不要去看他们。”
“洒家只是蛟龙，看不出他们是几品天赋。”
“你就把你自己当对比，回来以后告诉我他们的修为境界，实力大概相当于几个你，我自会评估。”
“哥哥不要丢下我！”
“你放心去吧，真出事了，你就报铁棠的名头，把事情都推到我俩身上就好了。”
“好，洒家这就去也。”
镇关东扭动着三寸蛟躯，身影逐渐虚幻，只剩一道三寸大小的黑影在地上游动。
他逐渐接近了致远居，而后沿着围墙缓缓爬了上去，再借助一众绿植花朵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朝溪郡众人所在。
天问的这门佛门秘术，的确非凡，等于是将自己化成了一道影子，能够躲在其他实物的影子之中，暗中潜伏进去。
这等蹑影藏形的手段，只要没有阵法、禁制之类的限制，的确很难注意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天问靠在街角的墙头，也有些担忧。
他不知道镇关东到底能不能瞒过那些神巫，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倒没什么，就怕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出手。
“有我布下的须弥印，即便真出事了，多少也能抵挡一二吧？”
天问还在忧虑，却突然感觉自己脚下的影子有些异样，不禁喜上眉梢。
“回来了？”
镇关东逐渐现出身形，周遭冒出密密麻麻的血珠，显然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对他的肉身也是不小的负担。
两人快速回到自己院落，天问一边给他疗伤，一边询问具体。
“洒家看到了好几个厉害的角色，应当是哥哥所说的九品了。”
“慢点说，不急。”
一日夜过去。
两人再度出门，故技重施。
就在天问、镇关东在打探消息之时，铁棠的修炼也到了关键之处。
他看完了天问给予的所有功法，除了摩诃洞劫指与观自在·如意印之外，其他功法还难不倒他。
可能是因为修罗断狱指的缘故，他对于摩诃洞劫指的造诣，提升飞快，轻易就从入门迈入了精通状态。
但想要提升到圆满，乃至宗师之境，显然就不是一时半刻之功了。
而对于《观自在·如意印·天人大悲掌》，铁棠完全就是一头雾水，连看懂都很勉强，更别说修炼了。
这是在所有功法之中，唯一毫无寸进的一门功法。
铁棠将心神沉入脑海，准备借用面板之力，将完善自己的神通道种。
【名讳：铁棠】
【修为：神通境·小成】
【功法：十绝霸体（788/1000）】
【武学：大力鹰爪功（宗师）、八步赶蝉（宗师）、混元开碑手（精通）、拦云手（精通）........乱披风剑（精通）、韦陀伏魔剑（精通）.......】
【巫法：二十八星宿大阵】
【神通：摩诃洞劫指（精通）】
【先天神通：飞身托迹】
【星元：137】
他的窍穴这段时间只增加了几十个，比起在神鸠之巢时慢了许多，距离一千之数依旧有些遥远。
而那些低层阶的武学，尽管他没有怎么修炼，但因为眼界见识、修为实力的快速提升，自然而然也有了不少精进。
最为意外的便是摩诃洞劫指！
还没有凝结本命神通的铁棠，先一步修成了一门神通，这并不算出奇。
有许多人也曾做过。
本命神通属于个人的独门神通，通常也是压箱底的手段。
但并不是说神通境只能修炼本命神通一种神通。
神通境，神通境，神通二字足以道明所有，本来就是一个专门研习神通的境界。
至于星元，数量并不多，137点。
其中有46点与65点，分别是铁棠先前审问天戮教教众获得。
“我现在就凝结本命神通，即便有了摩诃洞劫指的加成，威能也不会超过十绝技艺。
如果再加上观自在·如意印的威能，也许可以打下不俗的基础。”
铁棠对自己的状况了如指掌。
他早就可以凝结本命神通，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基础足够扎实。
但那样的本命神通，并非是他所想，即便打造出来，也只是一个鸡肋存在。
因为他先前的武学底蕴不足，神通道种远远谈不上完美无瑕，即便只是作为一个种子，也远远不够，完全是依赖十绝霸体的骨架。
现在加上天问给予的众多佛门功法，他丹田内的神通道种星海，多了几丝光亮，也有了新的星辰升起，却依旧是不够。
在那暗澹的群星之中，除了幽黑发亮的十绝霸体魔星之外，就只有摩诃洞劫指的星光能够闪烁几分。
“摩诃洞劫指是纯粹的神通之法，而我的修罗断狱指，却是纯粹的肉身之法，两者并不冲突。
先提升摩诃洞劫指的造诣，再来打磨属于我自己的本命神通。”
铁棠已经想好了前路，也不再犹豫。
他将意念沉浸到摩诃洞劫指的字样，心中默念。
“提升！”
唰~
深蓝幽光闪动，星元瞬间减少了20点。
提升武学，只要1点星元，而提升神通，却足足翻了二十倍。
不过对于铁棠如今来说，并不算多。
一大股习练摩诃洞劫指的经验、感悟出现在脑海。
恍忽间。
铁棠觉得自己对于这门神通的领悟，已经达到了近乎圆满，随时随地随处，都可爆发这股恐怖的指力。
摩诃洞劫指——圆满境！
“还不够，仅仅只是圆满，也算不得什么，还得更高，提升！”
蓝光再现，神通字眼疯狂闪烁。
这一次星元不再是20点，而是减少了40点。
铁棠只觉得体内的金色巫力，化成了十根无坚不摧的铁指，可以破灭一切灾劫，有股大圆满、大如意的味道。
不过他知道这些都是错觉！
这门神通的威能......远远没有到达那个境界。
只是因为他的眼界见识受限，没有看到天外有天的风光，所以产生了自我膨胀的想法。
宗师境！
到达宗师境之后，摩诃洞劫指的威能，已经超过了如今铁棠修罗断狱指的造诣。
可以说是他如今最强的手段之一。
而且这门神通与同为宗师境的大力鹰爪功、八步赶蝉不同，还可以继续提升。
后两者的武学在达到宗师境以后，就已经是极限，连面板都无法继续提升。
“下一步就是80点星元了，可惜我的星元不足，否则还可以再提升下去。”
神通的威能极大，消耗的星元同样也极多，这并没有出乎铁棠的预料。
他原本的137点星元看似不少，实际上仅仅只是提升了两次摩诃洞劫指，就已经消耗了大半，完全不经用。
花费60点星元，将摩诃洞劫指提升到了宗师境，也让铁棠丹田内的道种星海，多了一轮闪闪发亮的星辰。
“接下来，再修炼菩萨的武学吧。”
《观自在·如意印·天人大悲掌》，并非是神通，仅仅只是一门武学，而且只是一套武学中的散手。
观自在·如意印还有其他后续变化，天人大悲掌只是其中之一。
但武学与武学之间......亦有高下、强弱之分。
顶尖的武学，绝对不会逊色于巫法、神通多少。
这三者之间，可以说只是运用手段的不同，并没有高下之分。
武学是依赖肉身之力，所以习练者最多，种类也最繁杂。
而巫法则是由巫力演化，能化地风水火，各种神兽凶兽，更为神妙、灵活，有种种不测之威。
神通则最为玄奥。
不同的神通有不同的妙用，结合了肉身血气、巫力，甚至是元神之力，可以发挥出诸如千里杀敌、隔空诅咒、滴血重生、挟山超海等等匪夷所思的威能。
“菩萨的功法，即便只是一门武学，恐怕也要耗去我大量星元，也不知够不够。”
铁棠没再多想，而是将天人大悲掌的书籍摆在眼前，不断翻阅，不求甚解，只是牢牢记在脑海。
许久之后，面板终于收录了这门武学，并且排在了武学那一栏的最前方。
即便是宗师境的两门武学，也被排在了身后。
【武学：观自在·如意印·天人大悲掌（未入门）】
这一下铁棠立即知道了入门所需的星元。
恐怖的50点！
“一门散手掌法，就要我50点星元，比起来还是摩诃洞劫指便宜。”
铁棠摇头苦笑，可一想起创法者，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提升！”
天人，指天上的人，在佛门中被称作天众。
天人喜赞叹佛事，奏天乐、散天花、熏天香，飞行于虚空，多披挂璎珞，也被称为飞天。
天人无皮肉筋脉脂血髓骨等，可随意变现各种长短大小粗细等形象。
其发柔软润泽，其齿白净方密，其去来行步，无边无碍，缓急自如，两目清澈，久视不瞬。
但天人亦有灾劫！
待天人五衰一至，则众生平等，万物陨落。
圣观音洞彻诸天，看到天人五衰之景，潸然泪下，创造了这门天人大悲掌，寓意对抗天人五衰之大劫。
想要学会这门掌法，既要有举世同悲的心境，又要有从无垠黑暗之中，孤身救世的大慈悲之心。
这些东西铁棠统统没有，所以他先前连看都看不懂。
不过面板之力的确无敌，硬生生让铁棠领悟了几分，从而步入了这门掌法的门槛。
“难怪大和尚学了十几年都学不会，我要是没点东西，只怕要到了神巫秘境，才有可能领悟这门掌法的真意。”
掌法入门之后，铁棠的星元也跌落到只剩27点。
这点星元放在以往还能做不少事，但如今来看.....已经没有大用。
“可以了，足够我打下神通道种的基础，现在就来看看我的本命神通，又是何模样？”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天问与镇关东的两相配合，很是瞒过了不少人，窃取了许多情报。
众多郡城在自己的地头，并没有太多警戒，也没有注意到仅有三寸大小的黑影。
加上镇关东一直小小翼翼，躲避神巫秘境，倒也相安无事。
今日。
二人故技重施，来到了‘黎台郡’的府邸。
天问还是在街头等候，任由镇关东自己潜入进去。
连续的成功，让两人都有了丝大意。
半个时辰不到，一声惨叫响彻四周。
“哥哥救我！”
轰隆！
现出原形的镇关东被丢到了门口，一只青黑色大手按在蛟躯身上，压得蛟血激射，血洒街头。
“糟糕，出事了！”
天问几个纵跃，瞬间来到镇关东身边，一拳轰出。
砰！
巫力化作的青黑大手印被一拳击碎。
但此举似乎引来了府邸内部人员的动怒，再度降下两道大手印，要将天问也一举镇压。
“还来劲了？”
天问正面对敌，身后降龙、伏虎罗汉显化金身法相，连发数十拳，将两道大手印全部击碎。
“咦？”
“倒也有些本事！”
“那么......这一招如何？”
哧啦！
青黑剑光照耀天地。
剑气粗如海碗，凌厉逼人，从府邸内一剑洞出，直接将天问刺了个透心凉，将镇关东也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