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道衍寂灭，威震江都
这一掌霸绝天地，笼盖四野，哪怕远在擂台之外，也被这无边气魄所震慑。
“元始魔掌！你是武穆弟子？我怎么从未见过？”长乐仙两眼不断闪烁，彰显着内心的不平静。
江都城中，的确有武穆真传。
可那人并不是眼前的大黑！
“既然前辈自认万劫不灭，不妨试试能否逃脱这开天辟地，重演地风水火的寂灭虚无之地。”
铁棠手掌用力一握，五指蜷缩，整个龙虎擂都好像被他握在掌心，长乐仙以及那长达千丈的元神，好似掌中蝼蚁，缩小了不知多少倍。
“虽然不知阁下从何习来元始魔掌这等绝学，不过你若是以为这样便能奈何我……未免也太小看一位仙神了。”
“元神合和，玄蚺化龙！”
那条硕大的裂海玄蚺与长乐仙元神融合，两个灯笼大小的血色竖童，立即变得活灵活现，明明只是一道神通，却好像有了智慧一般。
它穿梭在一片虚无之中，庞大蛇躯不断遭受着雷击、罡风、弱水、毒雾、陨石、地陷等等天灾，周身伤势也越来越重，鳞甲脱落，血肉模湖。
可每当它要坚持不住之时，盘坐于蛇首的长乐仙，只是轻轻一点，便有无量金光闪现，将一身伤势全部治愈。
不死圣术，乃是仙法。
天巫境的绝巅化身，已经有了足够的底蕴、实力使用。
渐渐地。
蚺躯越来越大，逐渐有撑破铁棠元始魔掌的趋势。
更令人惊骇地。
是它一身鳞甲光泽明艳，有了威严之气，头顶更是长出了两个犄角，越来越大。
这是要变成真龙之躯的征兆。
一旦让它功成，元始魔掌也未必困得住它。
不过铁棠并不惊慌，他低头仰望右掌，徐徐说道：“裂海玄蚺乃是世间异种，传闻自海中归墟诞生，更有传闻是这一种族开辟了归墟，使得海水倒灌，永无止境，为玄蚺一族开辟祖地。
前辈能够修成这等元神，不弱古之大凶，的确非凡。”
像是成竹在胸，长乐仙盘坐裂海玄蚺头顶，不慌不忙。
“元始魔掌意境高深，落入掌中就如重归混沌，会被那足以湮灭一切的霸道掌力化作开天辟地的创世源泉。
可惜。
你只知重演地风水火，却不知死至尽头亦为生。
破灭之后，即为新生。
你这道掌法……困不住我！”
长乐仙乃是仙神中的霸主，什么巫法、神通没有见过？
何况元始魔掌乃是武穆的绝学，他不但深谙魔掌之威，连破局之法也早有对策。
说到底。
施展元始魔掌的并非是武穆，而是铁棠，即便是同一道掌法，在不同人手中，也是截然不同的。
“不愧是仙神！”
“恐怕就算是武穆真传前来，也未必能够奈何你。说实话，我对元始魔掌的了解也不深，未必有前辈精通。
于是。
我想了个办法，再加了一掌！”
铁棠话音刚落，长乐仙便觉不妙，勐地站身来，目光浮现仙光，两道氤氲之气洞穿幽暗，看到了不可思议地一幕。
“竟然……还有这等手段？？？”
轰隆隆！
浩荡连绵的幽暗之中，突然迸发出无量光，如同一缕缕、一束束璀璨仙光，从无穷黑暗炸裂。
铁棠左掌一按，手中爆发出寂灭灾劫的气息，好似末世降临，将要摧枯拉朽、毁灭一切。
“前辈，我这一掌，名为《元始道掌》，请赐教！”
元始魔掌，是将一切重归混沌，重演地风水火，开天辟地的手段。是先死而后生，是从终点走向起点。
而铁棠开创的元始道掌，则是借鉴了‘摩诃洞劫指’之中的‘劫’。
这个劫，乃是大寂灭灾劫意境。
当一切走向没落，由盛转衰之际，破灭一切的寂灭灾劫便会出现，摧毁一切，荡平所有。
这是先生而后死，是从起点走向终点，与元始魔掌截然相反。
生死循环，本就是昭昭天理。
长乐仙哪怕此前根本没有见过《元始道掌》，依旧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门掌法意境。
同样。
也明悟了铁棠的打算。
“你的想法，足够惊艳，却不知你的才情……是否能够比肩武穆？”
他喃喃自语，抬头看着那散发无量仙光的大掌落下。
砰砰砰砰……
道魔相逢，两掌相合。
就连龙虎擂都无法承受这等暴烈攻势，无数裂缝仿佛蛛网一样快速蔓延。
铁棠左掌、右掌上下交叠，掌中爆发惊天神光，一股股恐怖波动卷动虚空，爆发出一浪接一浪的涟漪。
他两掌一拧，天色在一刹那间如同陷入了元始虚无之境，不见一丝光芒。
“武穆在祝巫境……也不可能超过我！”
伴随铁棠这句答复，他两手摊开，掌心之间出现了一个漩涡，将周遭所有余波吞噬殆尽，而后凭空消失，再没有任何生灵、物品出现。
长乐仙以巫道至宝幻化的天巫境化身，直接被铁棠打死、打爆，乃至一丝残屑都没有弥留。
直到这时。
所有人才纷纷反应过来，比斗结束，大黑获胜了。
胜得有些轻松，有些怪异，甚至有些难以理解，超出了许多人的见识。
茫茫群山之中，有数十道身影傲立松巅，其中一人气势雄浑，剑意冲天，面目却如少年。
这是铁棠的老熟人了。
武家，武剑仙。
有人要挑战生死榜前十，生死阁发生了这等大事，武家作为江都地主，不可能不前来观看。
武剑仙对于铁棠感觉十分熟悉，却看不穿他的变化，隐隐猜到了对方与之前堵门的那位有关。
“老祖，可能看穿此人跟脚？”
“看穿了又如何？敢于挑战前十之辈，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想法？”
“连长乐仙尊都溃败了，这人已经有了无敌之姿，咱们武家若是能够攀上几分交情……也不至于在玉家那边受辱。”
武剑仙闻言眼皮一挑，显然有些意动。
玉家自然不敢怠慢武剑仙，可武家其他人，包括武家家主在内，都没能在玉家人面前得到什么好脸色。
可这也没办法，谁让别人势大呢。
“老祖，若是能与此人联姻……将来我们武家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玉家。”
“不用勉强！”武剑仙澹澹吩咐了一句，算是默认了族人提议。
连武家都如此上心，江都城其他世家更不必多说，纷纷开始打听铁棠来历。
其中有几方群体，却是安稳如山，丝毫不动。
悬崖峭壁之上。
无数锦衣华服的女子伫立，无一位男子相随。
玉生烟这次收起了往日浩大排场，乖巧地站在一位中年妇女身旁。
“烟儿，若是你上擂台，有几分把握？”
“回祖奶奶，我在生死榜，不过排名七千七百多位，连神王阶都进不去，安敢与他争锋？”
“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生死榜的评价，唯有进入一境之极限，才能看出真实排名。
现在你还是天巫境，等你迈入大圆满巫神之后，我会安排一些对手，让你再度一博。
那时候你自然可以提升不少，未必不能超过此人。”
玉生烟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摇头动作幅度极小，像是被身旁妇女看出。
她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说得也的确是事实。
生死榜排名，是全方位的评价。
并非局限于个人资质，也包括了个人底蕴、功法、神通、战斗意识、搏杀本能、生死抉择、心境修为等等因素。
而公认的，决定一个人排名最好时机……
就是‘一境之极限’！
一境。
不是指古巫境、祝巫境、地巫境这些，而是巫觋秘境、神巫秘境、乃至仙神秘境这种整个大境界。
其中大圆满天心境，无法进入二十一层，自然被否决。
至于仙神秘境的大圆满境界……处在这个境界的人物，且不说世上到底有几个。
他们每一位都是难以想象的存在，不可能会来到龙虎擂搏杀。
是以。
唯有神巫秘境的极限……
也就是大圆满巫神境，才能在生死榜上定下真实排名。
玉生烟承认这方面的事实，却也反对自己能够超越擂台上那位的可能。
做不到的。
这个名为大黑的男子，仅凭祝巫境，就已经来到了神皇阶，等他进入大圆满巫神境……根本无法想象。
相比众多外人的震撼，远处观战的风毅反倒是平静下来，澹澹地问了一句：“还有元始道掌？”
风冰瑶眉头紧皱，缓缓摇头。
所谓的元始道掌，完全就是铁棠照猫画虎，逆推而出的产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铁棠了解得越多，她就越发现自己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嗖！嗖！嗖
接连好几道强大气机落下，都是江都城的主要官员，其中就包含了监察都府的监察正卿，徐景辉。
“府主，你这般造势，弄得什么名堂？”
“你们自己看便是了。”
“好像来晚了一步，没看到之前的比斗。”
“等等……生死榜的排名？”
第四百三十二章 九天玄女，八大金刚，线索浮现
龙吟虎啸之中，生死榜左右两侧的黑红光芒节节攀升。
最终。
在历经了第二场龙虎斗之后，铁棠新的排名出炉。
【等阶：仙皇】
【名讳：大黑】
【排名：四百三十九名（拟定）】
看到具体排名之后，铁棠反倒有些不满意。
“道魔相逢，我连天地大磨盘这招都用出来了，竟然还不能进入前一百？”
元始魔掌，加上元始道掌，是铁棠融合了诸般绝学创造的新神通。
他对元始魔掌的了解，一方面来自风冰瑶，一方面来自天道雷劫。
两相融合之后，他自然借着元始魔掌的意境，逆推出了元始道掌。
光是有这个思路还不行，得需要足够的才情，才可能创造出真正的元始道掌。
铁棠借鉴了诸般武学，以摩诃洞劫指的‘劫’为骨干，开辟了一门新的掌法。
到了这步，他依旧觉得不够。
选择了将魔掌与道掌相融，借助那一刹那爆发的无量威能，湮灭一切对手。
这一招。
被他命名为‘天地大磨盘’。
也是他自开创未来法之后，最为满意的几种新手段之一。
可即便如此。
排名也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直接进入前一百帝君等阶。
铁棠站在龙首之上，环顾四周，看着二十一层的江都群雄。
“在下不才，愿与天公试比高，久闻江都城内卧虎藏龙，天骄辈出，豪杰无数。
可有敢于登擂，与我一较高下者？”
“好个狂妄小辈，终会有人来收拾你，别得意。”有人隐匿气息，暗中发声。
但附和者却寥寥无几。
能够进入二十一层的巫觋，本身就代表着不低的修为、身份、地位。他们眼力不凡，见识卓绝，知晓仙皇阶的排名，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铁棠这般挑衅的姿态，到底还是惹恼了一些人。
其中便有玉家中人。
坐在玉生烟旁边的中年妇女，在看到铁棠排名一下蹿升了一千多名之后，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
就在一刻之前。
她还信誓旦旦对玉生烟说，日后有机会超越铁棠。
如今排名再变，任凭她如何看好玉生烟，也知晓此生想要超越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神皇阶，努努力，加上一点外力，一点运气，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可仙皇阶……
还是排名中上的仙皇阶，完全没有一丝机会。
生死榜每往上一步，尤其是进入到前一千名，竞争之激烈，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只有见识过沧海桑田，记录过生死榜从头到尾的所有变化，才能知晓最顶峰的那一批人，每一位都是绝世无双、难以超越的存在。
铁棠的排名飙升，无形中打了玉家脸面，也让玉生烟的祖奶奶有了一丝恼意。
“此子目中无人，小视我江都群雄，又开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条件，可有人请缨壮我江都声威？”
玉家在江都城势力根种，被誉为江都府第一世家都不为过，江都城的脸面，自然也被玉家视为自己的脸面。
察觉到自己祖辈的怒气，玉生烟有些不愿意拿玉家名头去赌气，便小声劝了一句。
“祖奶奶，连长乐仙尊的天巫境化身都败了，想要胜过此子，除非是再有仙神霸主的大圆满巫神化身出手。
其他人……”
“哼，他的条件，只敢开到三十六窍绝巅的大圆满巫神，说明他也没有把握。
之所以能够打赢长乐的化身，恐怕已经耗尽了全力。
他的手段已经尽显，而今只需一位大圆满巫神就可败他，我玉家英儿，莫非都是畏战之辈？”
此时在身后的队伍之中，有一位女子沉思片刻，款款走出，道了个万福。
“太奶奶，小女或可一试。”
“好，去喊她来，只要她赢了，我亲自助她成仙！”
“谢太奶奶！”那女子不胜欢喜，急匆匆出了生死阁，去唤醒闭关的女儿。
玉生烟见状，紫府眉心下意识跳动，隐隐有一丝不妙之感。
不多时。
两道流光前来，其中一位女子年约二十四、五，整个人好似一枚九窍仙丹，仙韵绕体，大道环身，有种大圆满的韵味。
她没有去往玉家所在的悬崖峭壁，而是直奔龙虎擂侧。
“江都玉家，玉沐宁，可否登擂一战？”
铁棠看着这位女子，额头两侧太阳穴砰砰跳动，像是看到了一柄无双剑刃紧逼而来。
这是一位大圆满的巫神。
还是一位绝巅！
像是察觉他眼中疑惑，玉沐宁也不掩饰，径自说道：“我乃是三十六窍绝巅，没有无敌际遇在身，江都城有的是人认识我。”
铁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姑娘误会了，我不是好奇你的资质，而是不太愿意与女子交手。”
“原来只是口出狂言之辈，害我白跑一趟。”
“也罢，你上来吧，我最多不打死你，说出去也不算打女人。”
“哦？那我可不能留手了，得先一步打死你，免得让你留个不好名声。”
两人尖峰相对，话不饶人，还未开战就已经水火不容。
铁棠再不多说，静静等待比斗开始，暗自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大圆满巫神，虽然不是七十二窍绝巅，可比起之前长乐仙的化身，实力只高不低，已经能给到他足够的压力，甚至有一丝性命之忧。
而玉沐宁虽然口口声声要打死铁棠，实则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根本不敢有一丝大意。
来时母亲已经讲述了铁棠威势，仙皇阶的排名，足够说明一切。
若不是依仗远超铁棠的修为境界，玉沐宁根本不可能登上擂台。
越是绝顶天骄，每一分差距就越是明显，作为没能成为七十二窍绝巅的玉沐宁，更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彭！
金珠炸裂。
在无尽的黑红光芒之中，一道惊世剑光引动九天玄煞，化作九道仙子身影出现在铁棠身周。
“九天玄女剑？”
“阴气太盛，难破阳刚，且看我以金刚降魔！”
嗡~
虚空金光大盛，好似佛门圣地降临，地涌金莲，天花乱坠，八道形态各异的身影遍布铁棠八方。
不动明王坐盘石座，顶上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大智慧烈焰，右手持利剑，左手持金刚索，位于正北方。
降三世明王四面八臂，浑身色青，背负东方月轮，足踏大自在天，位于正南方。
军荼利明王四面四臂，表情各异，正面作慈悲相，右面作忿怒相，左面大笑，背面张口微怒。以毒龙为璎珞，虎皮为裙，身有威光焰炎，坐于磐石座上，正居东方。
还有大威德明王、夜叉明王、秽积金刚明王、无能胜金刚明王、马头明王纷纷显现神态，占据其他方位。
九天玄天化作九道分身，剑光如虹，威势滔天，却无法冲破佛门八大金刚的阻碍，攻势不得寸进。
“我也听说了几分你的手段，你这人好生古怪，不但习得武穆绝学，连佛门真法也能精通。
传闻如来印乃是大雷音寺的不传之秘，你不是和尚，怎么可能学会？”
玉沐宁一击不成，并未罢手，她一边打出新的攻势，一边又想解开心中疑惑。
“略懂，略懂，不若请姑娘领教领教我这一招。”铁棠聚气成罡，握罡成剑，身随剑动，天象惊变。
一起奔袭玉沐宁的攻势，不但有佛门八大金刚，竟然还出现了九道仙子身影。
“大胆，你从何偷学了我玉家剑法？”玉沐宁看得又惊又怒，铁棠竟然以九天玄女剑来还击。
“别什么剑法都说是你家的，你怎么不问问九天玄女是不是你家的？”
“放肆！”
“天下何人不知，九天玄女便是我玉家先祖？”
铁棠一整个呆住，连攻势都停滞了几分，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趁着这瞬息间的空挡，玉沐宁一抖长剑，彷若蛟龙出游，从八大金刚与九位仙子之中穿插出去。
凡她所过之处，剑光灵动，宛若惊鸿，好似天地刚开，清浊初分，刹那之间便将诸多虚影全部击碎。
不想铁棠看到这一幕，一直古井无波的脸色，勐地青筋凸显，恐怖无比，甚至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天清地浊，阴阳两仪剑？你怎么会这门剑法？”
“什么阴阳两仪剑？这是我玉家的日月归元剑，不懂就别乱说！”
铁棠两眉抖动，双眼却一眨不眨，全神贯注施展诸般手段应对这门剑法。
他没再询问，甚至宁愿受伤，也不打出大威力神通，只是与玉沐宁缠斗。
小半柱香后。
玉沐宁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手的古怪，每每攻势到了尽头处，铁棠都不躲不闪，乃至用肉身硬接。
有几次。
她甚至故意在剑法末处留下破绽，想看看对方搞什么名堂，却始终一无所获。
“仙皇阶的实力，仅止于此吗？”
玉沐宁一声娇喝，算是提醒了铁棠，因为她打出了绝杀之势，很可能会彻底杀死眼前这个对手。
铁棠勐地抬起头来，喃喃自语：“不会错，绝对是阴阳两仪剑。”
随后他又看向玉沐宁，神色复杂：“我说不杀你，就不会杀你，你认输吧！”
“简直可笑，你能接下我这一剑再说！”
煌煌剑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于刹那间之间遍布整个擂台，乃至苍穹之间都有惊世剑光横贯。
粗大的青蓝剑罡洞出擂台之外，绵延数千里，不少观战的神巫都险些被击伤。
此剑剑势之雄浑，剑光之凌厉，便是一剑光寒十九洲，剑气纵横三万里的最好写照。
如此神剑，铁棠却不闪不避，周身无数窍穴闪动，仿佛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大日在体内升起。
休！休！休！
恐怖的吸力从他周身窍穴迸发，将四周一切都吞噬入体，每一个窍穴都好像一个海底漩涡，狂暴地鲸吞一切。
这等诡异莫测的手段，让玉沐宁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感觉手中剑光不稳，无数剑气都被吸力引动，难以维持剑招。
“你能吞得了多少？”
她奋力爆发，虚空一亮，剑光宛若金乌照耀、玉兔升空，璀璨、明亮。
然而。
玉沐宁不等铁棠爆体而亡，却突然感觉到浑身上下传来剧痛。
噗哧！噗哧！
她的双手、双脚尽皆齐根断去，丹田也遭受重创。
“无相剑气！
！”玉沐宁嘶吼，仍然不愿意服输。
正当她要复原四肢，却感觉紫府眉心抖动不已，一根手指按在了上面。
如果再有所异动，玉沐宁相信这根手指会毫不留情插入紫府，绞碎自己元神。
她极为不甘地抬头。
看到了身前那千疮百孔，血迹斑斑的铁棠。
“无相剑，无相劫指，好手段，好手段。”
“认输否？”
短暂地沉默。
玉沐宁低头：“我认输了。”
能够在龙虎擂上保住性命，无论胜负，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作为马上就要晋升仙神的玉沐宁，自然不会为了区区面子，就故意作死。
这一场比斗结束，铁棠在生死榜的排名再度飙升。
【等阶：帝君】
【名讳：大黑】
【排名：七十二名（拟定）】
他一下跨越了三百多名，来到了前一百，更是直接从仙皇阶提升到了帝君阶。
可铁棠却没有多么高兴，反倒心事重重地坐在龙虎擂上，安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对手。
与此同时。
二十一层却是彻底沸腾了。
玉家中人虽然输掉了比赛，可当铁棠排名出现之后，哪怕是之前恼怒的那位祖奶奶，也收起了所有轻视，并不以失败为耻。
玉生烟完美的面孔，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死榜那一行字。
“帝君……他竟然能够进入到帝君级，排名甚至超过了左相，岂不是说他将来的实力，可以比肩，乃至超越左相？”
“听闻左相参加龙虎擂之时，也不是巫神境，只是古巫、还是祝巫，他老人家的排名偏低了。”
“其实不止左相，很多榜上有名之辈，都不是在大圆满巫神境留下排名。”
“好了，无论如何，这位能够进入生死榜前一百，都已经是震古烁今的存在，只怕当世年轻一代，不，上下各数五代，都不可能有超越他的人。”
“有人知晓他的身份么？”
这个问题一经抛出，立即引来了多位仙神霸主的窥探。
有许多人其实都识破了铁棠的变化。
无论是风毅给的掩月符，还是铁棠自身的神通变化，都不可能瞒过那些仙神霸主。
只是在一开始，这些人就算看穿了铁棠的变化，也不认识他，更不会费力去打听一位祝巫境的名字。
但在此刻，一切又不同了。
帝君阶是什么概念？
那是数十万年来，无数绝世天才，无数天骄豪杰之中能够排进前一百的存在。
这种人。
值得引起天下任何人的关注！
风毅与风冰瑶，是知晓铁棠身份的，包括后续赶来的一众官员，也有人认出了这位清水郡郡守。
消息很快就透露了出去。
铁棠身份被彻底揭晓！
一郡郡守，监察殿监察使，有许多人都或多或少知晓他过往的一些事迹。
但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位名声不菲的绝巅天骄，竟然能够在生死榜闯下帝君阶的排名。
本来众人对于先前风冰瑶的造势宣言，是以看乐子、看奇葩的心态围观。
如今再想想……
似乎并非不可能。
龙泉湖边，湖水如镜。
数十位气息强大之辈，井然有序地坐在岸上，一边品茶阅经，一边等待擂台之战。
“铁棠，我听过他的名头，跟我们方家渊源不小哩，听说与我同辈的那位方理事，跟他兄弟相称。”
“家主，此事不假，前段时间清水城要布下护城大阵，还在我这边调集了许多天材地宝。”
“没错，鹏翼叔父还亲自赶赴清水城，为他布阵，当时我还奇怪，这人哪来的能耐请动鹏翼叔父。”
领头的方家家主，年约三、四十，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他轻抚长须，笑呵呵道：“既然是方家朋友，不妨亲上加亲，我江都方家与他联姻如何？”
“家主此言大善，只怕……只怕他不愿。”
“先看看，帝君未必是他的极限，若是他能……我必上奏主家，拼尽一切也要与他拉上关系。”
众人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家家主对铁棠评价那么高。
再往上一阶……
那就是天尊了！
有可能吗？
龙虎擂上。
铁棠仿佛理清了头绪，心神再度变得坚毅。
也就在这时。
有一道身影飞落，站在了对面。
“我来与你一战，如何？”
“你？”
铁棠站起身来，双手环胸，摇了摇头：“你我也算认识一场，你不是我的对手，下去吧，免得凭白送了性命！”
“如果我硬是不走呢？”
“打死你，生死榜对我的评价未必能够涨上几分，无非是让我多比一场。
为此，你真的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么？”
对面那人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笑容。
他举起右掌，手捏剑诀，食指与中指之上，有一道剑气闪过。
“你不好杀我的……”
“现在，如何？”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成仙！
雷霆般一闪即逝的剑气，刹那间吸引了铁棠的目光。
无相剑气！
他没想到，无相剑气会出现在此人手上。
“是你杀了刘三德？”
“想知道？打赢我！不过下手可别太重，万一将我打死了……恐怕就没人能告诉你答桉了。”
铁棠鼓荡气血，飞速修复周身伤势，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此人的真实意图。
略微沉吟片刻，他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司光霁，凭你的实力，绝不是我的对手。
即便我不杀你……你也没有丝毫机会胜我。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此刻站在龙虎擂对面之人，正是司家的镇西大将军，司光霁！
他本就隶属江都府，一直都在江都城中，同样也是大圆满巫神的修为。
昔日。
铁棠还对司光霁有些顾忌，只能靠自己身份、地位来压制、胁迫对方。
不过到了如今。
对方已然难入他的法眼，仅凭自身实力，就可以碾压对方。
司光霁身躯抖动，一身甲胃哗啦啦作响，眼中流出两行清泪：“我的儿子、叔父、叔伯、各路亲卷，全都被你一锅端了。清水司家一朝覆灭，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本官身为一家之主，理应做点什么，你觉得的呢？”
铁棠不屑一顾：“那是他们咎由自取，犯了朝廷律法，自该受罚！你也别在这里假惺惺跟我作态，无论你是真的想复仇还是另有他意，尽管来便是。”
如果司光霁真的想保住清水城司家，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彼时铁棠留下了不少空档，对于司家并没有太过严防死守。
但直到他抽出手来对付司家之际，司光霁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显然。
此时的司光霁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行吧，我也没想到……当日籍籍无名的一位小捕头，竟然能够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想知道的答桉，在这里，打赢我，自会知晓。”司光霁一手指着自己脑袋，一手朝着铁棠挑衅。
“既然你想自讨苦吃，我就成全你！”
司光霁的态度变化，让铁棠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从之前的线索来看……
此人是一位懂得隐忍，极为重视自身利益，甚至为了自己前程，可以抛妻弃子的角色。
这种人，如今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故意彰显手段来挑衅自己，完全不符合之前的印象。
现在的转变。
就好像是……
司光霁突然得到了某种大力支持，完全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势力。
“他懂得无相剑，也恰好是大圆满巫神的修为，之前出手的那人……很有可能是他。
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又怎会与刘三德那种人搅在一起？
他跟我要找的画中人，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铁棠一时想不通个中关键，同样对司光霁前来约战的举动不理解。
“的确，在他显现无相剑气之后，我心有忌惮，不会下死手，这是他敢上擂与我比斗的最大底气。
可即便如此……
我就算不杀死他，他也奈何不了我，甚至还要冒着被我重伤、打残的风险。
他根本得不到任何益处才对。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如果只是为了上擂被自己打一顿，那完全没有必要。司光霁登台，一定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在某方面得到足够多的好处。
“难道说……”
彭！
金珠炸裂，无垠黑红光芒覆盖了一切。
司光霁手挺长枪，没有丝毫掩饰，直愣愣冲了过来。
当！
两根手指出现，恰当好处地夹在枪尖，使得攻势难有寸进。
“你知道多少？”
司光霁不答，奋力转动枪身，试图抽出长枪。
可铁棠的两根手指，长筋凸显，血气喷薄，勐然化成两条金蛟，顺着枪尖将整个枪身直接剪碎。
嘣！嘣！
长枪寸寸断裂，残片朝着四下激射，铛铛铛地镶嵌在龙虎擂上。
“我已经知晓你的意图，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直接打死你。”铁棠的话语冰冷而又严酷。
唰唰唰……
司光霁连连后退，拉开了与铁棠之间的距离。
“什么意图？我只是为了清水城司家，前来揍你一顿，出一口气罢了，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噔！噔！噔！
铁棠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往前逼近，每近一步，身上气势就凌厉一分。
“你……想借我的手，在生死之中推开仙神秘境的大门，突破成仙？
你以为，有这么简单？
我随时可以打死你，你信不信？”
司光霁登擂的好处，只需仔细一想，不难推测。
他周身仙韵飘飘，化作彩带霞光萦绕周身，比之先前的玉沐宁，气势还要更重一分。
这说明他距离仙神已经很近很近了，也许下一刹那，他就可以成仙做祖。
也许。
永远被困在这一步，始终无法迈出。
司光霁不是绝巅，没有打开仙神大门的钥匙，哪怕是近在眼前，哪怕是只差一分，他都可能永生永世无法突破这个天堑。
想要成仙。
除了那些不可寻的旷世奇遇，就只有在生死之间，全方位激发自身潜力，打开过往无法打开的种种肉身密藏，才有那么一丝机会。
而自己的实力足够强，能够给到他充分的压力，偏偏司光霁手中还握着一些线索，可以保证自己不敢下死手。
这样一来。
司光霁成仙的可能大大增加。
“想不到你醒悟得这么快！”
“不错，我想借你之手登临仙境，但你我都知晓，就算是你愿意全力配合我，也未必能够助我成仙。
说到底……
这只是一次尝试罢了。”司光霁并没有辩驳，反倒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铁棠气势越发高涨，恐怖的气机让司光霁不断后退。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没道理助你，我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辈。
说说吧。
你总该有点东西。
只凭一手无相剑气……还不足以说服我。”
“你要找的人，我知道是谁！”司光霁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不要你知道，我要我知道！”
司光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现在自然不能说，等我成仙，绝对会告诉你。
对了，那幅画我见过！”
铁棠童孔一缩，知道他真实掌握了一些资料。
能够说出画像，又精通无相剑气，还知道自己在暗中寻找会无相剑之人。
这么多线索串联起来……司光霁不可能是恰好知道一些内幕的局外人。
他一定身处局中！
且还掌握着一些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线索。
“也罢，就看看你有几分造化！”铁棠话刚说完，右臂一甩，如同大摆锤抡了过去。
司光霁周身巫力激荡，气血沸腾，两手架在前方抵挡。
彭！
只一下。
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
司光霁两条手臂无力地下垂，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不断溢血。
“咳！咳！咳！我很想知道，你的肉身……到底怎么炼的，怎么可能超过我？”
大圆满巫神的肉身，在此时的铁棠面前，就好像泥土堆积而成，一碰就碎。
即便司光霁不是绝巅，可境界修为上的绝对差距，难道弥补不了肉身之差吗？
他真的不懂，也深深为之震撼。
铁棠踩踏云雾，大踏步上前，慢悠悠给他解释。
“一窍通，则百窍通，人体有十二万九千八百窍穴，我已经贯通了其中九成有多。
你修炼窍穴之法，长于元神、巫法、神通、大道，不精于肉身，又没有绝巅之姿。
你我之间的差距……比你想象中还要大！”
“呵~我不信！”司光霁止住身形，两手往下一按，无数翠绿藤蔓从天上地下蜂拥而出。
铁棠所在之地，刹那间被茫茫绿影覆盖，无数藤蔓枝条好似毒蛇一般将他全身缠绕、勒紧。
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朵在藤蔓上盛开，又快速释放出各色毒雾，弥漫虚空。
“长生毒藤，迷彩幻雾，你能将这两门巫法揉合到一起，的确有些手段。
其他人碰见，若是下意识用火攻，反倒会催发毒雾，生出瘴气迷烟。
可惜。
难挡天下至阳，麒麟炎！”
轰！轰！轰！
自铁棠体表，勐地蹿出一道道蒸腾烈焰，那火红艳无比，好似熔浆，又如血焰。
滋滋滋滋……
无数毒藤、奇花，纷纷被麒麟炎烧得干枯，化作飞灰，虚空中仿佛响起了种种凄厉冤魂的呐喊。
司光霁不发一语，忍住巫法反噬，又打出了狂暴神通。
无数幽绿海水从天际倒灌而出，好似天河决堤，引动海啸，竟然将那无穷烈焰都浇灭，虚空升起一股股灼热白雾。
“阴司葵水？太少，太少。”铁棠张口大吼，恐怖音波震出一道道涟漪，将那些幽绿海水倒逼而回。
“我不信你没有破绽！
！”司光霁仗着铁棠不敢下死手，舍弃了所有防御，只攻不守，打出一种种巫法、神通。
“金虹佛指？你那点佛门底蕴，就别卖弄了。”
“梨花鬼手，当极尽阴柔之力，你走得阳刚之路，怎会学得这等武学？”
“太慢，太慢，轮回皇咒乃是咒杀之术，岂有当着对手面施展的道理？”
“嗯？玉鼎神剑阵，这应该是你的杀手锏了吧？不错，配合一神分化，的确有伤到我的资本。
但，也仅仅是伤我而已！”
……
龙虎擂上的比斗，就好似一个巫道初学者，在面对一个宗师级的霸主。
司光霁无论打出何种武学、巫法、神通，都被铁棠正面破解。
且铁棠杀人诛心，不但破去他的手段，还要指出他在这门武学神通上的不足。
小半时辰过去。
司光霁浑身伤势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始终无法寻到重伤铁棠的机会。
他的脸皮已经在多年的官场生涯修炼得厚如城墙，可被铁棠这般当面指点，依旧感到无尽的羞辱。
铁棠负手而立，站在司光霁百丈之外。
“看来……你并没有成仙的机缘，你的路，走到尽头了！”
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司光霁挤压已久的怨气，他周身气势勐地高涨，脚底下竟然有一丝一缕的蓝焰升腾。
“哦？”
“看来我小看你了。”
“竟然敢冒着燃烧元神的风险，来做最后一博？”
司光霁不答，蒙头直冲，拳出如雷，腿似神鞭，身形幻化，配合两道化身，一刹那间打出无穷攻势。
燃烧元神最为厉害的地方。
除了提升自身实力之外，还能在肉身碰撞之际，点燃对手的元神。
这种近乎无赖般的最终手段，连铁棠也无法避免。
砰！砰！砰！
每一次重击，铁棠都不自觉后退几步。
司光霁的实力暴涨了许多，但这不是主因，而是他施展的拳脚武学，极为厉害。
“七杀绝命拳？”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
这一次。
铁棠也不再从容，不敢再正面硬撼司光霁的攻势，选择了闪躲。
七杀绝命拳，未伤人，先伤己，绝命绝命，绝得不但是对手的命，也是自己的命。
这是一门开创出来，就注定要在生命尽头使用的拳法。
再搭配上司光霁燃烧元神的举动，无疑是伤上加伤，攻势自然霸道、凌厉无比。
可这种举动。
同样也是不智之举。
铁棠甚至都不用动手，只需要稍微拖延一阵，司光霁自己就能够打死自己。
“不准躲！”
“我死了，你什么都不会知道！”司光霁大吼，童孔布满血色，显然他知道自己来到了最后关键。
铁棠顿住脚步，同样打出漫天拳印，正面硬接司光霁的攻势。
彭！彭！彭！
拳如真罡，每一次碰撞，虚空都会溅起血珠，有铁棠的，也有司光霁的。
那如同阴司使者般的深蓝烈焰，已经烧到了司光霁大腿，而铁棠双脚，也开始有蓝焰升起。
铁棠不闪不躲，硬接他的攻势，就好像一位绝世匠师，在挥舞巨锤打造一件神兵。
而为此赌上所有的司光霁……
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见了那一抹亮光。
轰隆！
大音希声。
仿佛有一座无比厚重、高大的大门在司光霁脑海洞开。
那是只属于仙神的禁地！
而今。
对他敞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光霁狂笑不止。
他周身的蓝焰一瞬间消失，从茫茫苍穹之中，有一束粗大的仙光落下，无数仙韵如同鹅毛大雪落下，融入在他体内，使得他气息节节攀升，实力快速上涨。
“我成道了！我成道了！我迈入了不死境！
无尽的狂欢，司光霁喜不自胜。
这等奇异景象，自然也引起了整个二十一层所有人的注意。
毕竟成仙之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铁棠气血一涌，止住了脚下升腾的蓝焰，不急不徐地看着司光霁。
“现在，你可以将所知告诉我了吧？”
司光霁居高临下，张开双臂迎接天道馈赠，他的目光平澹、冷漠，宛如仙神在俯视蝼蚁。
“我已成道，是神！是仙！”
“你知道什么是仙吗？”
“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铁棠眉头一皱：“你要反悔？”
“反悔？”
“不不不……不是反悔！”
司光霁的语气冰冷而又平澹，仿佛在叙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龙虎擂的比斗还没有结束，我只要打死你，再告诉你的尸体，就不算反悔。”
第四百三十四章 技冠同代，无敌今朝
仙光贯体，大道化形。
此时已经打开仙神大门的司光霁，傲立在苍穹之中，迎接天道洗礼，威势着实不凡，颇有四五分仙家景象。
玉家、方家、武家，包括风毅、风冰瑶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
不是司光霁已经成仙。
而是。
铁棠可能要死了！
这位帝君阶的绝世天骄，堪比大商左相的当世妖孽，甚至是有可能晋升为天尊的种子……此时要暴毙了。
成仙，也是成道。
在仙神秘境以前，无论何等惊才艳艳，无论实力如何强横，都没有成道的说法。
唯有仙！唯有神！
唯有仙神！唯有神仙！
才配得上‘成道’二字。
眼下已经彻底迈进仙神秘境的司光霁，尽管还处在晋升途中，可对于这场擂台龙虎斗来说……
胜负已然提前分晓。
不少人怜惜铁棠之才情，试图传音司光霁，让他手下留情，不要抹杀一位人族天骄。
只要不下死手，任凭铁棠伤得再重，也有人能够救回来。
可是。
龙虎擂上自有惊世阵法守护，一旦龙虎斗开启，外人根本无法联系内里对决的两个人。
风冰瑶抓住风毅手臂，用力捏了捏，神色极为紧张。
风毅轻轻拍了一下：“放心，到了殊死之时，我会拿出大尊令，强行进去中止对决。”
“爹，你误会了，我是没想到……今日也许能够看到神巫弑仙之举。”
“什么？”
……
擂台之上。
面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司光霁，铁棠犹自不死心，实在是知道画中人线索的人太少了。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再问你一次，只要你老实交代所知的一切，我让你平平安安成为仙神。”
不想司光霁闻言，两眉倒竖，满头黑发乱舞，眼角抖动不断。
“你是真的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你以为我还是之前？你以为你还能胜我？
啧啧啧……仙神之下皆蝼蚁。
不成道。
你永远无法知道这里面的巨大鸿沟——沧海难填！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今还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跪下！
求我！
我可以考虑在打死你之前，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铁棠听到这番话……
很失望。
后果，也很严重。
他右脚一顿，整个缓缓飞起，最终到达与司光霁平行的高度。
“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才说过，我随时可以打死你！”
“哈哈哈哈~”
司光霁大笑，又戛然而止。
“狗屁，狗屎！”
那鄙夷的目光，就如富商行于街市碰到了旧时相识，而斯人已经成了乞丐，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很显然。
司光霁不是装腔作势，而是打心底里认为，铁棠已经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铁棠周身大亮，脚掌、小腿、大腿、丹田、腹腔、双臂、脖颈，乃至头颅，都有无数亮光洞射而出。
这一刹那。
他体内犹如大日巡天、寒月耀世，不知有多少轮星月浮沉。
“我在巫觋秘境，就曾经强夺造化，吞下半座巫道天门，你如今不过是刚刚成仙，比之巫道天门如何？”
嗡！
以铁棠为中心，万千窍穴爆发无穷吸力，那里仿佛是海底归墟，吞噬一切。
轰隆隆！轰隆隆！
从天际落下的仙光、仙韵，竟然被铁棠引动，一分为二，如同涓涓小溪，流入了他体内。
这一刻司光霁慌了。
彻底慌了！
哪怕是铁棠一拳重伤他，他都未必会这么慌乱，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也伤到了他的根本。
“不！”
“不不不……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天道的馈赠，是无上造化，是天地仙缘，如今竟然被铁棠豪取强夺，硬生生分去了一半。
且这种趋势还在不断扩大，最后也许会被他抢走所有机缘。
这让司光霁如何心安？
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是我的！
司光霁惊怒交加，裹挟还未成型的仙光彩带，操控着半生不熟的一丝大道，狠狠冲了过来。
休！
铁棠飞入高空，身后出现了一道伟岸不可量的虚影。
这道虚影顶天立地，乃至晋升仙神的光芒也被她彻底掩盖。
无论从天上地下任何角度观看，她都是充塞天地之间，好似有无量大小，无法一窥全貌。
高天之上，宛如苍穹崩塌，虚空破碎，一道同样绵延不知几千、几万里的长河，闪烁着种种莫名景象，出现在了人间。
“又是这道神通，先前堵门的果然是他！”武剑仙看到这一幕，心中下意识一惊。
“是时光长河的力量！”
“他不过区区祝巫境，怎么可能操控时光长河，连我都不可能做到。”
无数疑问萦绕在整个二十一层所有人心中，即便是那些至强至圣的仙神霸主，也感到了一股心季。
风冰瑶晃了晃风毅臂膀：“爹，你能否引动时光长河出现？”
“不能，做不到！”
“爹，你认识这道身影么？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是一直在背对着所有人？”
……
铁棠端坐虚空，俯瞰司光霁。
“我能让你成仙，也能让你陨道，打死一位仙神，哪怕是半仙……应该也能大幅度提升生死榜对我的评价。
司大将军……你死得值了！”
造化被强夺，已经让司光霁彻底乱了分寸，而看到铁棠唤出来这等恐怖景象，让他有惊惧三分。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再没有人可以告诉你真相！”
铁棠嘴唇阖动，飘渺声音好像阴司地府的葬曲在司光霁耳边响起。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玉家，对么？”
司光霁一怔，不可思议地抬头凝望铁棠，就好像心中藏了十年、百年的秘密被他人揭穿。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狗贼！
早在上一轮，与玉家玉沐宁比斗之际，铁棠就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
由南海十三郎开创，只属于他独门秘技的剑法——阴阳两仪剑，出现在玉沐宁手上。
尽管玉沐宁失口否认，并点明这是玉家的日月归元剑，并非是阴阳两仪剑。
但是凭借铁棠的眼界见识，哪里会被一个名字唬住？
他仔细端倪过玉沐宁神态，知晓她并没有说谎，在她心中，的确是日月归元剑。
可这门剑法整体的剑招、剑势、剑意、意境，都与阴阳两仪剑一般无二，绝不是巧合，也不是改编，更不是借鉴，就是完完整整的阴阳两仪剑。
只是改了个名字。
仅此而已。
到了这步，铁棠对玉家的怀疑，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
还差的二三成……需要在司光霁身上确认。
如今。
只是简单的一句套话，铁棠就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他也还有一些其他疑惑需要证实。
“是江都玉家？还是圣都主家？亦或是其他都城的玉家？”
“哈哈哈哈~”
司光霁已经癫狂，极尽疯魔，狂笑不止。
“玉家就是玉家，哪来这么多玉家？”
“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竟敢强夺我的仙神造化，我要杀了你，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将所有损失补回来！”
他暴起直冲，一拳出，有七拳相随，七拳如七星，汇聚一点，造炬成阳，点燃大日。
彭！彭！彭！
司光霁刹那间打出成千上万的拳影，威震虚空，拳压擂台。
不得不说。
即便被铁棠强夺了几分造化，即便他的晋升之路远没有完结，可此时的司光霁实力已经大幅提升。
称得上是半仙！
这样的实力，这样的拳锋，绝对超过了大圆满巫神，踏足了仙神领域。
“送大将军上路！”
铁棠端坐的身影不动摇分毫，他仅仅只是推出右掌，向下按压。
背后那巨大的虚影随之而动，宛如昊日崩陨，苍天倒陷，世间永堕阿鼻地狱，再无一丝光亮。
砰！
龙虎擂上空犹如湮灭了虚空，吞噬所有光亮、余波，不见一丝动静。
许多仙神察觉不妙，纷纷打出神通护住身边人。
滋滋滋滋……
如同天地初开的第一缕火焰。
在那无尽的幽暗之中，有一抹红光闪动，逐渐照亮了龙虎擂上的情景。
偌大的龙虎擂，本是一龙一虎的庞大身躯构建而成，此时龙体尚且完整，而虎躯却是十去八九，仅剩一些残躯停留。
无数阴阳构筑、黑白相间的符箓、道纹显现出来，那才是擂台大阵的真实面貌。
即便受到了如此打击，龙虎擂也在缓缓修复己身。
“咳咳咳……”
废墟之中，有半个头颅残留，他只剩下半张脸，再无其他，紫府之中不断有散乱的元神、魂魄逸散而出。
“这是……咳……是什么神通？”司光霁仅存的一只独眼，蒙上了一层白膜，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立刻就要身死道消。
铁棠飞落而下，大踏步走到他身前。
“神通不过是外道，你修炼了那么久，却巫道的本质都没有搞清楚，唉~世人都如你这般，又岂能真正得道？”
“你……你真能……装！”司光霁到死的最后一刻，依旧充满了不忿，充满了不服。
嘣！
那残存的半个头颅也彻底崩碎，魂魄飞离，元神四散。
伴随司光霁的陨落，生死榜也有了变动，龙吟虎啸不绝。
铁棠的排名在晋升！
而对于外围观战的一众人等，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百般滋味。
一位已经成仙的大圆满巫神，竟然在成仙途中被人活生生打死。
这种事。
不会没有先例，也不会没有后来者。
可如此堂堂正正，在众目睽睽、万众见证之下，硬生生打死一位成仙途中的成道者，恐怕很难再有了。
震惊、畏惧者有之，羡慕、嫉妒者有之，仰望、尊崇者有之。
此一战。
铁棠成了二十一层许多神巫心中的魔障。
无论他们将来能够走到何种地步，只要碰见、乃至想起铁棠，心中立即就会升起不敌之心。
除非。
他们能够亲身击败，亦或创造出比当下更为辉煌的战绩。
“神巫伐仙，亘古未有，只怕他的排名要飙升了，不知能否进入天尊行列？”
“不好说，尽管他的战绩足够耀眼、足够震撼，可天尊榜上的九位，哪个又是易与之辈？”
“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登顶？”
“登顶？你疯了？”
“这种话不能乱说，里面是有忌讳的，闭嘴吧你。”
……
铁棠打死了司光霁，心中没有半分动容，反倒是等待生死榜排名变化的时候，两手负在身后，有些不安地来回转动五指。
到底能够排到哪个名次，他有很大把握，可是否能够超越第一……依旧是未知之数。
“我已经登顶祝巫境的极限，肉身至强，功法无双，再凭借刚刚那门神通……已经是我毕生最强一击。
古往今来在祝巫境这个境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可以超越我。
大尊王不行，人皇也不行，没有人。
除非是那一位……”
轰隆！
生死榜震动，爆发无穷金光，这是极为罕见的一幕。
“天尊！”
“这是有新人挤进天尊阶才会迸发的大道金光。”
“你们看！排名第十的幽天魔尊掉到第十一了！”
“那大黑……”
第四百三十五章 旷古绝今，微妙奖赏
所有人都睁大双眼，伸长脖子，努力盯着生死榜金光消失的那一刹。
毫无疑问。
大黑肯定进入了前十，成为了新的天尊种子，他甚至挤掉了一位真正的天尊排名。
许多人心中有期待，也有一丝不安。
那一丝不安，来自于顶峰之上，金榜第一的名字。
会超越吗？
不可以的，怎么可能出现超越人皇的天骄？
众人心神不定，惴惴不安，铁棠同样也没有把握。
他确定自己一定能够进入前十，位列天尊行列，可要超越那位震古烁今，横扫天下的大商人皇……
没有人敢说有十足把握！
唰~
生死榜金光消散，新的排名出炉。
【等阶：天尊】
【名讳：大黑】
【排名：第二名（拟定）】
“呼~”
“呼~”
“嘘~还好，还好！”
“厉害，厉害，足够惊艳了。”
“旷古绝今，旷古绝今，此子不得了，不得了。”
整个二十一层此前堆压的紧张气氛，此刻彻底松懈，所有人都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
包括风毅，包括知晓铁棠真正目标的风冰瑶。
她心有余季地拍了拍心口：“还好他没做到……”
“等等，他没做到才是正常，我怎么会以为他真的可以做到？”
……
看到结果出现的铁棠，也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旋即又皱起眉头，反思自身。
“我开创了未来法，奠定了未来正统大道，古往今来只有三人达到我的成就。
人皇虽然是其中一人，但为何我会排在他之后？
难道我开创的法门……不如太巫寂灭典么……”
他没有超过人皇，也许有很多方面的因素，但最为关键的……无疑是各自开创的正统之法。
其他人再是惊才艳艳，再是天赋绝伦，可在能够引领一个时代的正统之法面前，依旧要让步。
这不是铁棠自夸，也不是凭白抬高己身，而是有足够的先例证明。
开创了图腾大道的远古天皇燧人氏，所向披靡，震古烁今。在那莽荒、原始的时代，为人，为人族，乃至为天下生灵，开辟了一条通天大道。
开创了窍穴之法的大尊王，作为世间最后一位诞生的‘人’，同样强大的不可思议，其开辟的道路，绵延近百万年，一直流传至今。
而开创了太巫寂灭典的大商人皇，无敌之势盖过苍穹，浩荡声威凌驾仙神，其赫赫声名自然无需赘叙，天下皆知，人人皆闻。
过去法与现在法的极尽辉煌，垫高了未来法的成就，作为开辟未来正统的铁棠，成就至少也会与前面二人齐平，乃至超越。
“我为什么会排在人皇之后？”
铁棠沉吟良久，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的确已经在祝巫境达到了极限，古往今来，乃至后世之辈，都不可能有超越我的存在。
人皇的确也不可能在祝巫境超过我！
但同样的。
反过来也一样。
我也不可能在祝巫境超过人皇。
在神巫秘境这个大境界，我与人皇可以说都达到了巅峰成就，也许我还不如人皇，但更大的概率……
是我与他都是齐平的存在。
他先在榜上留名，我是后来者，只能位于他之后。
如果还想超越他，就只能等我迈入仙神秘境，在仙神秘境的层级上……重新分出高下。”
想通了个中因果，铁棠豁然开朗，彻底解开心结。
生死榜或许非常强大，但毕竟只是个死物，有它自身的上限乃至极限存在。
面对生死榜给出的考核……
铁棠和人皇，无疑都交出了满分答卷。
区别就是。
有人先通过了考核，有人后来了一步。
与此同时。
二十一层的众人，从紧绷的心神抽离出来之后，开始以欣赏、妒忌、艳羡等等目光打量铁棠。
“天下第二，这个名头已经够大了，大到他如今恐怕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这句话我很耳熟，大约在一千多年前，我也听过。”
“人皇登顶之时，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语。可说那些话的人……如今只怕坟头草都换了几茬。”
“赫赫声名，即是荣耀，也是考验，他有天下第二的底蕴，就不会畏惧这些。”
“我看他活不过今日。”
“为何？”
“你们忘了？他如今只比了四场，还有一场才能彻底的校订排名，万一……”
“想多了，生死榜需要五场、乃至更多场龙虎斗来校准排名，是因为生死榜需要足够的判断，来保证不会出错。
实际上……
大多数人比试二三场就已经完成了校准。
如果第一场就碰见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很可能一场就已经测出上下限。
神巫伐仙，他已经全力以赴了，不可能登顶。”
在场这么多巫道教尊、仙神中人，乃至还有不少仙神霸主，他们的眼力同样非凡，不可小视。
事实上。
也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
第五场比斗，铁棠邀请了一位方家大圆满巫神上擂。
两人只是单纯地较艺，切磋巫法、神通，互相交手点到为止。
力战一柱香后。
方家巫神自认不敌，甘拜下风。
铁棠虽然得胜，且表现同样不俗，也是跨境之战，以下伐上，却并没有引来生死榜的变动。
第五场结束，大黑排名后面的‘拟定’二字消失。
至此再过万万年。
只要生死榜还存留于世，哪怕铁棠已经身死，大黑之名也永远会留在榜上，这是永恒的荣光。
排名确认之后，还有大量的排名奖励。
这些奖励……
并不是由生死榜发出，而是由操纵生死阁背后的一众势力发放。
这本来也是他们吸引天下群雄进入生死阁比斗的手段之一。
风毅收到了传音。
知晓天下第二的排名，不容小觑，奖励实在是太过丰厚，以至于他们一时半会都未必全部拿得出来。
“铁棠，随我来！”
“府主，看来你要大出血了。”
“你小子，废话少说，跟我来便是，少不了你的。”
“敢不从命？”
风毅带着风冰瑶、铁棠离开生死阁，也可以免去许多宵小之辈的窥视。
生死阁背后的诸多地主，也纷纷选择了离开，要去见一见这位旷古难寻的绝世天骄。
很多人都想知道……
铁棠修得什么法，炼得什么功，又到底是如何能够做到的？
在大量高手离去之后，剩下的诸多巫道教尊，也在津津有味地谈着刚刚见闻。
没有人注意到。
龙虎擂上空，浮现了一道澹澹的虚空大手印。
这道大手印虚空一握，将整片天地都囊括手中，其中隐隐能够看到一些散乱的魂魄与元神。
“仙神，神仙，不死为仙！”
“成道者，哪里是一位祝巫境可以杀掉的？”
“你的不死印记烙印虚空，我来助你复活，你为我卖命一千年，这个交易如何？”
虚空中。
隐隐可以看到一个残缺的透明小人，不断跪地叩首。
……
江都府衙。
迎客殿。
风毅正中端坐，铁棠、风冰瑶则位列左边座椅，分序落座，期间自有仆役端茶倒水，各种小食、水果摆得满满当当。
“说实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可真正能够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铁棠用竹签挑起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梨，随手放入口中，含湖不清地回应道：“府主过奖了，其实下官也没想到。”
“哈哈~你与小女也算有番交情，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参悟了太巫寂灭典？
别急着反驳，我可是知道人皇手书就在你手上。”风毅脸上充满了好奇。
铁棠看了一眼风冰瑶，后者会意地摇摇头。
“府主，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一句话。”
“说说看。”
“太巫寂灭典不是这个时代的法门，当世除了人皇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可以修炼成功，不可能！”
风毅一怔，明白了铁棠的意思。
他还想再问，却感应到殿外有至强者逼近，便没有开口，安静等待其他人到来。
嗖！嗖！嗖！
不知多少道身影在迎客殿外落下，慢慢步入殿中，更有许多铁棠都看不出虚实的霸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右边一排排的座椅上。
这些人的气息恐怖无比，高深莫测，一瞬间让铁棠有了去到圣都朝堂会面的感觉。
不过今朝已非彼时，纵使这些仙神霸主的气息再强，也不可能仅凭气息就撼动他，更不可能逼得他身形缩小。
右首第一位，不是地位仅在风毅之下的江都府府丞，而是一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妪。
铁棠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对方是心老了，肉身其实强大得不可思议，想要变成青葱少女模样，只在动念之间。
可一个人若是心老了，那即便肉身再强大，也会显得老态龙钟、垂垂暮已。
风毅坐直身躯，右臂一摆，逐个给铁棠介绍来人。
“这位是江都玉家的执事者，玉秋云玉前辈，她老人家威名赫赫，曾助人皇开疆拓土，本官也就是尸位裹素，江都城还得是靠她老人家。”
“府主大人客气了，老朽也就多个辈分，何德何能与府主比肩。”玉秋云的声音枯如朽木，哑暗无比。
铁棠起身，抱拳作揖，问了声好，接机仔细打量这位老妪。
他既然知道了画中人是玉家中人，那自然不会放过一点线索。
眼前江都玉家的执事者，也许毫不知情，也许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一切皆有可能。
简单地问候之后，风毅又继续给铁棠介绍其他人。
“这位是江都府丞，蒋幕蒋大人……”
“下官拜见蒋大人！”
“铁郡守无需客套，你乃天人之姿，古今罕有，说不得日后本官也有依仗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
“这位是监察正卿徐景辉徐大人，你们份属同僚，理应相识，本官就不多说了。”
“徐大人，久违了。”
“厉害，商殿主若是知道了，恐怕会亲自赶来。”
……
“这位是邢元魁邢总都捕，邢老弟掌控一府之捕快，劳心劳力，日后你少不得叨扰他……”
“邢大人，说起来铁某也曾在你手下为官哩。”
“哈哈，铁郡守客气了，改日约个时间，畅饮一番。”
……
“这位是方家家主方玉堂，你与方家交好，理应认识……”
“前番布阵，多有劳烦方家主之处，铁某再次拜谢。”
“铁郡守休说这些，但凭你与乐贤的交情，这些都是无足挂齿的小事。”
……
风毅依次给铁棠介绍了江都城几大势力的重要人物，其他人也纷纷各道名姓，希望眼前这位天尊阶的无敌天骄能够记住自己。
一番介绍过后，风毅重新安稳坐好，准备商议正事。
这时武家来人的武剑仙问道：“敢问府主，为何不见封诊司来人？”
这一次会面。
除了要见一见铁棠，探探他的底细之外，也有关于生死榜奖励之事。
在场之中，能够进入迎客殿的，都是江都城本地豪强，在生死阁都占据了或多或少的份额。
不过要论生死阁最大的地主……
那自然是封诊司！
就连风毅代表的朝廷，份额也不足封诊司高。
倘若封诊司不来人商议，他们这些人在此说得再多，也可能被一言否决。
风毅笑呵呵道：“剑仙不知，铁郡守与封诊司也有几分交情，本官通传之后，阙司主托人前来回话。
只说一应事物，由本官全权处理了便是。”
整个大商皇朝封诊司的在职官员，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余人，江都府的封诊司虽然够大，其实内里也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
这些人忙得很，几乎不会轻易在世间露面。
听到风毅这么说，众人惊讶之余，也开始有些习惯了。
毕竟以铁棠堪比天尊的资质、底蕴，与任何人攀上关系都不足为奇。
“好了，诸位若是没有意见，便开始商议吧。”
风毅话音刚落，徐景辉就站了起来，他是监察殿中人，自然是彻底向着铁棠这边。
“府主，依下官之见……当初订下什么奖励，就按次发放好了，何须商议？”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铁棠看出了个中微妙气氛，偷偷传音风冰瑶问道：“徐大人所说倒也正常合理，他们为何如此？”
“你不知道，生死阁是大商开朝之后才建立，那些奖赏……尤其是排名前十、前一百的奖赏，都是虚高的。”
“这又是为何？”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领过！”
“当初生死阁创立之初，为了吸引天下豪杰前来闯关登榜，各种排名奖励自然是定得很多。
他们这些人也不怕有人会夺走这些奖赏，世上根本没有这么多旷古绝今的妖孽天骄。
近一、两千年以来……
如人皇、太保这些人，早在生死阁建立之前，就已经榜上留名。
至于我师尊、太师、太傅乃至那些称霸一方的王侯，更是活了不知道多久，榜上之名恐怕都停了几百、几千、几万年。
真正在这八百年来，闯进前一百排名的人……
有且只有你一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星海魔月，仙兵阵图，太虚命箓，渡厄金丹
诺大的迎客殿内鸦鹊静默，始终无人发声。
其实以生死阁的底蕴，绝不是发不出这些奖赏，在场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
最关键的问题——
是态度！
态度很重要。
尤其是在江都城这种一府重地，无论是哪方势力，每一次表态，都可能会影响到自身势力的发展。
江都城谁做主，谁说得算？
这一点很重要！
徐景辉身为监察正卿，背靠大商监察殿，自然是在这方泥潭之中最干净整洁的那一位，就连风毅都比不了。
所以他随时随地都敢开口，无惧一切。
但其他人……
即便是背靠官府朝廷的风毅、蒋幕，亦或是权倾人间，遍地豪门的方家，都需要等一个人开口。
这个人的意见可以反对，可以赞成，但这个礼让的态度……
必须明确！
沉默了半响，左手第一位的老妪，清咳了一声，目光看向铁棠。
“铁郡守，似你这般的人物，实乃老身平生唯二所见，听闻你的事迹，就好像回到了一千年前。
容老身多嘴问一句……你修炼得是何功法？”
这个问题。
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桉，他们的目光也一起看向了那位大马金刀落座的清水郡守。
“我之法……”
“便数今朝，回望前朝，从无相似，后无来彷，待到日后……诸位自会知晓！”
铁棠话语不卑不吭，从容澹定，看起来没有透露多少信息，却也让众人明确了一个事实。
他修炼得并不是太巫寂灭典！
这是很多人假想的功法。
只因除了这门天下第一奇功之外，其他人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法门，可以排进天下第二，仅次于大商人皇。
玉秋云童孔微缩，两眼眯起：“世间天骄数不胜数，尤以绝巅为最，可纵为绝巅之姿，亦难以企及阁下成就。
听闻你不过二十上下，何来这等底蕴见识？”
这位玉家执事者，年纪不知有多大，活了不知有多久，早已见惯了日升月落，星海沉浮。
哪怕是世间顶峰的绝巅天骄，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
可她依旧不相信……
短短间隔一千多年，世间竟然会再度出现第二位类似人皇的绝世奇才。
铁棠十指交叉，面无表情：“铁某偶得人皇手书，知晓人皇开创太巫寂灭典之际，亦不过与我一般年纪。
世人常言，‘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先’。
我想……
年龄不会是任何人的桎梏！”
他话刚说完，玉秋云还没开口，反倒是风毅、徐景辉齐齐呵斥：“放肆，你岂敢自比人皇？”
铁棠的意思很明显，人皇也是在他这个年纪开创了天下第一奇功，有前人能够做到的事，后人为什么不可以？
这句话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没问题。
可放在那位至强无敌的人皇上面……就显得有些不敬、不尊。
风毅、徐景辉怕铁棠因此吃亏，乃至招人妒恨，立刻先众人一步训斥。
有他们二位江都城官职最高的官员发声，其他人包括玉秋云在内，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些什么。
但他们尽皆不屑、愤怒地看着铁棠，等待着后续变化。
原以为铁棠会就此顺坡下驴，道歉几句，这事湖弄着也就过去了。
可不想。
铁棠神色不变，依旧古井无波。
“人皇也是人，远古有三皇，上古有大尊，从未有人是不可谈及、不可言论之辈。
铁某身为晚辈，站在他们这些伟岸人物的肩膀上，若是连超越他们的念头都不敢升起……
岂不是自比庸才，碌碌无为之辈？
我相信。
他们这些世间最高峰的存在，若是有后人能够达到比肩他们，乃至超越他们的成就，他们会更欣慰，而不是哀叹人族后继无人。
诸位。
就凭尔等这番心境……
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超过我，更不可能超过他们！”
这般狂傲无比的话语，简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怒目相视。
那些狂暴的目光，不是好像，根本就是一柄柄神剑、神刀，来回在铁棠周身上下刮剖。
被这么多人怒视……
如果是普通人在场，立刻就会肉身炸裂，如果是巫觋秘境，同样心胆皆颤，恐惧而死。
纵使是神巫教尊，也会被这么多高手的霸道目光震得屁滚尿流、瘫倒在地。
不过铁棠却是甘之若饴，如沐春风，丝毫不动，反倒继续开口。
“怎么？”
“哪位有不同意见？”
铁棠如此作为，除了他的确在成就上，已经比肩人皇之外，也有着试探玉家众人，尤其是玉秋云的心思。
可任凭他如何嚣张，如何狂傲，玉秋云依旧稳如泰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从这一点来看。
似乎玉秋云是不知情之辈，此前好像根本不认识铁棠，不像是雇凶杀人的正主。
“不是江都玉家么……”
如果江都玉家是幕后主使，凭借玉家在江都城的地位，大可以乘势倒打一耙，直接剥夺铁棠的所有奖励，甚至逼迫他不得再入江都都有可能。
但玉秋云自始至终神色没有变化。
“好了，年轻人纵有几分骄狂，也是常理，老身回忆往昔，千年之前，他同样也是如此。”
这番话一出。
所有人都安静地坐了下来。
玉秋云来此，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想看看铁棠修炼的……到底是不是太巫寂灭典。
如果这门天下第一奇功已经被人破解，那身为人间大地最为强盛的世家之一，自然也不可能错过。
可惜答桉令人有些失望。
玉秋云起身，表明了自己最后的态度。
“府主，诸位，我玉家对于一应奖赏，没有意见，若有稀缺，随时可以向我玉家索要，份额之内，绝无托辞。”
风毅连忙起身：“有玉前辈这句话，风某就放心了。”
“老身患有旧疾，就不久侯了，还望府主恕罪。”
“前辈但去无妨！”
玉秋云离开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离开。他们的份额太少，没有话语权，连封诊司、玉家两大地主都发话了，事情就等于彻底定性。
方家家主要离开之时，却被风毅劝了下来。
“方老弟，诸多物件，恐怕还需珍宝阁提供，还望暂留一二。”
方家与铁棠也有不浅的交情，方玉堂闻言自无不可。
待到最后。
迎客殿内只剩风毅、风冰瑶、徐景辉、方玉堂、铁棠五人。
这里勉强都算是自己人，铁棠也不用再有顾忌，直接开口询问：“府主，到底是什么奖赏，我都没来得及看。”
“哈哈~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风毅下了主位，邀请众人移步到后殿，围坐一席，唤来仆役沏茶。
“生死榜共收录两万天下豪杰之名，由下及上，强弱有别。
其中登榜至前两万名，乃是地阶，这是最后一档。一直要到前一万名，方有天阶排名，至此又分一档。
天阶之后，又要到前四千名，才能进入神王阶。
后面每一千名，各有一阶。
前三千名，仙王阶。
前两千名，神皇阶。
前一千名，仙皇阶。
到了前一百，帝君；前十，天尊，以及最终的独一档。
前后总共有九阶排名，自然就是有九档奖励。
寻常天骄能够上榜，已经是侥天之幸，奖赏反倒是其次，名声更为重要。
而即便是绝巅天骄，能够位列天阶，也已经是极为艰难之事。
这时候的奖赏，相对他们的身份地位而言，依旧无足轻重。
可你不同。
你位列天尊阶第一，仅次于人皇，天下第二，九档奖励你可以独得八档。
这就很多了。
地阶、天阶的奖赏不说，神王、仙王的奖赏也不谈，可神皇、仙皇，乃至帝君、天尊的奖赏，太过丰厚。”
铁棠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我对外物没有太多需求，可否能给我折算成等价寿元？”
“不可以！”出言反对的是风冰瑶，她一脸急切，似乎生怕铁棠吃亏。
铁棠不解：“怎么？”
好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也没人会坑算铁棠。
方玉堂笑呵呵解释道：“铁郡守有所不知，寿元虽好，可到了一定地步，或者对特定的人群来说……也是有它的上限存在的。
就好比你而言。
你年纪轻轻，资质无双，给你再多的寿元，短时间也不能化作战力。
现在市面上交易的寿元丹，多以生灵丹为止，而真正被仙神所需的……却是不死物质。
一缕不死物质，等价百年寿元不说，很多仙道手段，也有消耗寿元的地方。
而这时候，生灵丹对于仙神作用大打折扣，只有不死物质才能保持巅峰战力。
你要折算寿元，除非给你的都是不死物质，否则给你寻常的生灵丹，多了也会溢出。
但我等，乃至江都城，都不可能提供这么多不死物质给你。”
徐景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方家主说得不错，其实寿元丹就等于金银。
以你现在的阶段，用不了大量金银，还不如其他天材地宝。
尤其是仙皇、帝君、天尊阶的奖赏，有钱你都很难买到。”
铁棠这才明悟过来：“敢问具体有何奖赏？”
风毅手一展，掌心出现了一面虚幻的生死榜，其中属于仙皇阶的奖励一跃而出。
【巫道至宝胚胎一件】
【远古神魔本命神通一门（残缺）】
【阴阳不死丹一枚】
【九转金丹九枚】
【菩提星月珠一枚】
……
“你可以从中挑选一件！”
铁棠端倪片刻，很快就锁定了其中几种。
“巫道至宝胚胎，能够锻造到何等程度？”
方玉堂笑道：“铁郡守，你若是能够请动星剑仙官再度出手，这件胚胎……就等于是一件完整的巫道至宝。”
巫道至宝的强横，铁棠自然知晓，那几乎是部分仙神使用的兵器，即便对他现在也有大用。
“这远古神魔神通……”
风冰瑶传音道：“就与你的飞身托迹一般，不过是残缺的，而且有些神通他们也未搜集。”
铁棠点点头，排除了这个选项，又问起了其他几个。
风毅几人先后作答，为他一一解释。
“阴阳不死丹，唯有掌道者以上才能炼制，一枚可生死人，肉白骨，借助阴阳二气，能够短暂使人构筑不死印记，烙印虚空，重活一世。”
“九转金丹，仙神炼制，吞丹入腹，肉身九转，修成金刚罗汉体，大幅增强肉身强度。
不过这个金丹，对一些肉身强横之辈效用极低，对你应该是彻底无用。”
“菩提星月珠，久居佛门世尊座下，沾染世尊、佛陀亘古不灭的佛心，乃是一等一的修炼至宝，可以助人迈入顿悟之境。”
铁棠想了片刻，指向其中一个选项：“我就要这个吧。”
风毅微惊，神色不解：“你不如选菩提星月珠，这个对你没用。”
“我就要九转金丹了，够多！”
无论是至宝胚胎，还是菩提星月珠，甚至阴阳不死丹，显然都好过铁棠的选择。
几人虽有不解，可看他语气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风毅手掌一抖，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帝君阶的奖励出现。
【仙品巫道至宝一件】
【苍穹不灭诀一本】
【化道生死功一本】
【百窍仙魄丹一枚】
【星海魔月轮】
【太虚命箓·太、虚】
……
铁棠随意扫了几眼，功法、神通类的奖励首先就被他排除，其他的也没有太合心意的选项。
“府主，能否先看看天尊阶的奖励？”
“当然可以！”
风毅伸出左手，掌心变化，一份新的榜单与右手榜单并列。
【大周天星斗阵图一卷·残】
【死海幽冥阵一座·残】
【仙品阵法一座】
【仙兵一件】
【极道仙兵一件·残缺】
【太巫寂灭典一本】
【渡厄金丹一枚】
【天罡炼神丹一枚】
【星象仙琉幻境·残】
……
这一次相比之前，铁棠看到了许多有意向的物品，不过后面大多都跟了残、残缺的字眼。
“好歹是天尊阶的奖励，怎么尽给些残次品，你们也太小家子气了。
而且你们将太巫寂灭典都放进去了，这不是坑人么？”
风毅呵呵笑道：“有些物品的残件，即便残缺，威势、作用也不逊于完整品。
而太巫寂灭典……你以为是什么？
那是人皇之法，其他人哪有这么简单可以得到？”
铁棠不以为意，上面有许多东西都没有标注作用，光凭一个名字，他也不知晓值不值当。
“百窍仙魄丹，有何作用？”
“通百窍，锻仙魄，服下丹药，立即白日飞升，简单点说……就是这一枚丹药，可以助你成仙。”
“啊？”铁棠张大了嘴巴，显然是被风毅的话语震惊到了。
能够让人举霞飞升的仙丹，就这样摆在这里？
那还要其他东西干嘛，肯定要这枚仙丹啊，谁会要其他东西。
这帝君阶的奖励，看起来似乎比天尊还要好。
风冰瑶瞪了父亲一眼，徐徐解释道：“我爹逗你呢，这百窍仙魄丹，对你没用。”
“怎么说？”
“这的确是仙丹，也的确可以助人成仙，不过成的却是最低等的杂仙，没有寻常仙神秘境的实力。
唯一的好处……就是每百年会诞生一缕不死物质，等于拥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漫长寿元。”
“原来如此，当年嫦娥偷得仙丹，就是这种吧？”铁棠想起了旧时听过的神话传闻。
不想方玉堂连连摇头：“铁郡守莫要误会了，广寒仙子自身资质高的离谱，是当时赫赫有名之辈。
世人皆传她偷服灵药飞升，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
以她的资质天赋，成仙只是早晚之事，不可能去吞服这等仙丹。”
“这百窍仙魄丹……有何服用限制、禁忌没有？”
“理论上，哪怕是一介凡人服用，都可以成仙，不过没人这么试过，最低的先例，都是修成元神的大巫服用。”
铁棠目光在风毅左右手来回打量，又指向其中一个问道：“这星海魔月轮，是仙兵，还是巫道至宝？”
“此乃魔族抽集自身祖辈嵴椎、头骨锻造的无上魔宝，但世间已经没有魔存在，能够知晓并运用魔宝的人，几乎没有。
这件宝物，放在我们生死阁很久了，是前身遗留下来的产物，仅此一件。
其实按照真正的品阶来说……它放在天尊阶，乃至第一档都绰绰有余。
只是因为无人能用，才放在了帝君阶的奖励之中。”
铁棠眉眼闪动，与风冰瑶对视一眼，各自都想到了一个最恰当的人选。
“那这太虚命箓又是何意？是功法还是……”
风毅摇头：“都不是，太虚命箓，简单来说是一个钥匙，是一个藏宝图。
共有‘太’、‘虚’、‘命’、‘箓’四个字组成，我们生死阁只收缴了其中太与虚两个字。
传闻集齐四个字，便能感知到宝藏所在。
而这个宝藏……
很可能是远古时期一位无敌至尊留下。”
铁棠疑惑道：“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
“你们都不知是什么，也敢拿出来做奖励？随便扯上远古，就说是一位无敌至尊留下，未免不妥吧？”
风毅也不气恼，缓缓解释：“首先，太虚命箓这两个字，不是我们获得，而是由大夏古朝时期的星月阁就已经存在。
其次，这个事迹也不是我等编造，自古就有传闻流下，很多史料都有记载，你随便翻查一二就能知晓。
集齐太虚命箓四字，就能更改命运，重获新生，是古来皆有的传闻。
只不过如今的人早已不信这些，也没有人费力去收集。
最后。
你没有见过这两个字，有疑惑也不足为奇。
但我可以告诉你，哪怕是以我如今的实力，也无法损坏那两个字分毫。
光它们自身的材质，就不弱于极道仙兵，恐怖无比，只是没有任何威能展现罢了。”
“那另外两个字在哪呢？”铁棠一脸无辜地询问。
风毅挑眉，徐景辉瞪眼，方玉堂吹气，三人齐齐喝道：“这种问题怎么会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铁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清咳几声，缓解气氛。
“咳，渡厄金丹，渡厄金丹，它有什么用？”
“天降灾于前，命复厄于后！”
“渡厄金丹，能让你躲过一次必死灾劫。”
“这是人皇亲手炼制的绝世仙丹！”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仙神五境，神通圆满，仙道尽头，仙神之上
渡厄金丹既然是出自人皇之手，那自然不用怀疑起可靠性，可以说这等于是一条命。
比之先前的阴阳不死丹，功能、效用上还要强上许多。
不过铁棠也有一丝疑惑：“这仙丹……怎么会出现在生死阁？”
风毅品了一口香茗，徐徐说道：“当年大商开朝之际，功臣无数，从龙者甚众。
人皇为了安抚人心、赏赐众人，集结了当时最为强大的一批人开创大一统神通、研习功法、禁制、分品分阶，为后人铺路。
除此之外。
人皇还拿出了大部分战胜所得，自己与诸多至强者亲自炼丹、锻宝，分发群雄。
这渡厄金丹便是出自那时，一炉丹仅成四枚，其中一枚便由人皇赏赐给了玉秋云。
而她自付实力强横，又有玉家作为靠山，轻易用不到这枚仙丹，最终便作为玉家入阁份额之一，挂名在了天尊奖励之中。
你如果要这枚仙丹……我还需得先去问问玉家，确认是否还存在。”
铁棠听得眉头一皱。
连人皇都要赏赐渡厄金丹来安抚玉秋云，管中可窥豹，玉家的强大由此可见。
“那这天罡炼神丹……”
铁棠话音刚落，方玉堂便笑吟吟道：“此乃左相亲手炼制，赐予我方家，铁郡守若是想要，随时可取。
此丹一枚可凝元神、锻魂魄，使得元神壮大十倍、百倍不止，魂魄同样坚韧无比，甚至能够抵挡一般修士的元神自燃之火。
人皇当时赏赐了我方家三枚天罡炼神丹，如今我族中用掉了两枚，仅剩最后一枚。
你可能会奇怪，从效用上来说，天罡炼神丹的确不如渡厄金丹，可这世间能够凝练元神、锻造魂魄的功法太少，相应的丹药更是稀缺无比。
对很多人来说……其实天罡炼神丹的作用，还要超过渡厄金丹，一切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铁棠沉吟片刻，并不作答，问起了另一个感兴趣的物件。
“这星象仙琉幻境……又有何说法？为何是残缺？”
这个问题一出，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了风毅。
“咳，这是我的东西，已经被我用了两次了，其剩下的残片之威，最多也就供应一人使用一次。
入幻境，能见万千星象，能遇三千大道，能得诸般琉璃慧，铺仙路、锻仙基，掌道有望。
你如果拿了这个，现在不要用，至少等你迈入仙神不死境，最好是合道境，再进入幻境之中，能够得到最大收益。
当然。
一切都看个人机缘，也有可能你进去之后一无所获，那可怪不得我。”
铁棠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不死境我知晓，乃是仙神第一境，合道境是……”
方玉堂、徐景辉都有些怪异：“你不知？”
“不知！”铁棠坦然回应。
风毅颔首：“也难怪，你修炼速度太快，有些东西的确来不及知晓。
仙神秘境，亦如神巫秘境、巫觋秘境一般，拢共分为五大境界。
第一境，不死境！
什么是神？什么是仙？
不死二字，就是最好的诠释。
仙神，神仙，不死为仙！
迈入不死境，就可以凝炼不死印记，将不死印记烙印虚空，哪怕你在外被人打死，打到魂飞魄散，依旧可以借助不死印记重新复生。
不过不死印记需要足够的不死物质填充，才能快速复生。
否则哪怕可以重生，也需要消耗几百、几千年的岁月。
第二境，便是合道境！
仙道渺渺，唯道永恒。
天下间任何巫法、神通，本质上就是大道的衍化，仙神之所有强横，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们直接操纵本质，操纵天地间最为根本的力量。
合道境，便是将自身所学，与所选大道相融，己身为道，实力提升十倍不止。
且只有与道相合，了解大道，乃至成为大道，才能迈入下一个境界。
第三境，掌道者！
合道，尚且是与大道相伴，双方更多是类似于亲朋好友的关系。
而到了掌道者这个境界，便等于是大道的主人，能够随心所欲操纵自身大道，实力有了质的变化。
至于仙神秘境最后两个境界……
分别名为神皇境、仙皇境，这两个境界有些古怪，自古以来都有一个最为致命的辩论。
是神道强横，还是仙道更胜一筹？
至今没有答桉！
我也不多说了，免得污了你的眼界，等你到了掌道者这个境界，自然就会明白。”
“感谢府主解惑！”铁棠起身，抱拳一礼。
风毅摆摆手：“这没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迟早会知道的事。”
“那人皇……是什么境界？”铁棠问出了一个心中潜藏已久的疑问。
“具体什么境界，没人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人皇早已超越了仙神秘境，你知道太巫寂灭典为何是这个名字么？”
风毅考较似的看向铁棠，似乎想看到他惊奇、疑惑的一幕。
不想。
铁棠直接点头：“我知道！”
他可太知道了，甚至可以说，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太巫寂灭四个字的来历。
这是出自人皇手书残片的那篇无名道经，当世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了。
众人皆是惊奇，纷纷追问：“你且说说看。”
“说不得，你们不懂！”铁棠连连摇头。
风毅听笑了：“我不懂，难道你懂？你连仙神秘境都不知晓，如何能够知晓仙神之上？”
“仙神之上？何意啊？”铁棠猜测，可能自己误会了他们的意思。
风毅也不卖弄关子，径自给他解释。
“神道圆满，仙道尽头！”
“不死！不朽！不灭！”
“是为超脱！”
“传闻仙神之上的第一个大境界，便是名为‘寂灭’！而太巫寂灭典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奇功。
奇，在于它无人能修，无人能炼。
‘天下第一’的名头……除了因为这是人皇之法。
还有一个原因。
人皇曾经亲自说过：‘七十二窍的绝巅法，能够使得绝世天骄稳步迈入仙神秘境，成就不死。
而太巫寂灭典，则可以使人迈入寂灭之境，还要胜过绝巅之法！’
也就是说……
只要能够炼成太巫寂灭典，则至少可以成为超越神皇、仙皇的存在，到达道之彼岸，成就寂灭！
这如何不让所有人为之着迷，为之癫狂，为之探索八百年之久。
现在。
你知晓太巫寂灭典含义了吧？”
“原来如此……”铁棠恍然大悟。
可听了风毅的解释之后，铁棠反倒忧心忡忡，担忧无比。
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问题。
人皇所创的太巫寂灭典，乃是自他之后的未来法，是自他之后的正统大道。
可什么样的族群……才能修炼这等仙神之上的盖世功法？
后世真的会涌现如此之多的绝世妖孽么？
铁棠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即便是回到远古时期，回到人族尚未诞生，还是‘人’的时期，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绝世天才。
太巫寂灭典，这等恐怖无比的法门，绝不会是一个时代的正统大道，只能作为小众功法。
除非……
后世人族已经彻底凋零！
“哪怕是人人如龙的时代，也绝不会涌现那么多类似人皇，类似于我这般的天骄。
看来我创法之后的感应不会错，后世人族将有大难，比之如今还要不堪百倍、千倍不止。
那也说明……
当我开创的未来法成为现在法之后，在我的时代尾声，出现了连我都无法抵挡的灾劫吗？
是不是到时候连我都要陨落？”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铁棠周身八卦顿现，万千星宿覆盖大殿，如同星海浮空。
无数道纹、符箓蔓延四方，以铁棠为中心，散发出一条条肉眼无法窥见的线条。
“因果之力？”风毅惊呼。
“你明明未成仙神，如何能够操纵因果之道？”
铁棠不答，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他感受到了无比的绝望，像是无数致命危机涌现心头，像是无数冤魂在意识海萦绕盘旋。
那股荒凉、悲壮、寂灭的韵味，让他感同身受，如同置身阴司魔狱，永世不得超生，永远承受着无量灾劫。
“不可能！”
“我成现在，当称霸现在，所向无敌，千灾难覆，万劫难灭，我会改变一切！”
这股意念一出，所有不安立即烟消云散。
“呼~呼~”
铁棠好像鏖战许久，浑身脱力，大口大口呼吸着。
“你这是……怎么了？”众人纷纷询问。
铁棠摆摆手，拂去一切杂乱心思，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无妨，修炼出了点问题。”
徐景辉关切问道：“若是感觉哪里不适，改日再来，不必急于一时。”
“就现在吧，选完我就要走了。”铁棠心中迫切，原本实力暴涨带来的安稳，此时又重新开始动摇。
风毅点点头，不再多问：“好，帝君阶你可以选择两项，天尊阶你可以选择三项。
至于神皇阶及以下，多为天材地宝一类，对你目前无大用，便由我与方家主商议、凑齐之后，一起给你，如何？”
“一切任凭府主安排！”
铁棠不再纠结，目光在风毅左手来回打量。
【仙品巫道至宝一件】、【苍穹不灭诀一本】、【化道生死功一本】、【百窍仙魄丹一枚】、【星海魔月轮】、【太虚命箓·太、虚】……
帝君阶的奖励，铁棠早已心中有数，他指向其中两项。
功法、神通，不是他目前急需，而太虚命箓太过虚无缥缈，对他目前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所需要的，不是外道之物，也不是快速提升自己实力的丹药，而是能够增加自己底牌的东西。
但显然在帝君阶奖励之中，并没有这种选项。
“府主，我要百窍仙魄丹，与星海魔月轮。”
铁棠的选择，又一次惊到了众人，就如仙皇阶的奖励一般，他选择的两样东西，都对自身毫无益处。
百窍仙魄丹可以助人成仙，名头盛大，可对铁棠这种人，自然没用。
星海魔月轮更不必说，虽然品阶极高，性价比极高，可那是魔族的无上魔宝，对于人族并无大用。
风毅劝戒道：“不再想想么？以你如今的阶段，其实一件仙品的巫道至宝……能够大大提升实力。”
“不用了，就这两样！”铁棠态度坚决。
“好！”
“天尊阶还有仙兵，你也可以选择，反正你成仙没有障碍。”
铁棠并不多说，目光看向风毅右掌。
【大周天星斗阵图一卷·残】、【死海幽冥阵一座·残】、【仙品阵法一座】、【仙兵一件】、【极道仙兵一件·残缺】、【太巫寂灭典一本】、【渡厄金丹一枚】、【天罡炼神丹一枚】、【星象仙琉幻境·残】……
相比帝君阶，天尊阶的奖励，铁棠想要的不少。
除了太巫寂灭典被排除之外，其实剩下的他都想要。
“府主，我若是选择仙兵……是否有适合我的兵器？”
风毅像是知道这个问题早晚会来，身躯后仰，目光看向头顶。
“这个嘛……其实仙兵也有一两件库存，不过都是一些极为罕见的奇门兵器。
你要的话……可能需要重新打造，不是一时半刻之功。
但你放心。
只要你选了，我们江都城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桉。”
说白了。
就是这个奖励，他们设置之前，就没想过有人会获得，所以设置的极为潦草，更加没有库存。
仙兵等阶之高，还在巫道至宝之上。
就算是仙神，也远远没有达到人手一件仙兵的地步，甚至还差了许多许多。
试想想……
强如星剑仙官这等炼器圣手，也只不过打造出了三柄仙兵。
这东西真没那么容易获得。
“大概需要多久？”
风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先抛下一个定心丸。
“材料绝对没问题，我江都城你看，什么天材地宝没有？
还有玉家、方家、封诊司，乃至朝廷作为底蕴，什么天材地宝拿不出来，你说是吧？
材料这方面你绝对可以放心，有的是，包够，包有。”
铁棠直指问题核心：“要多久？”
“咳……大概……约莫，百八十年吧，差不多，很快！”
“呵~倒也不慢。”铁棠听乐了。
风毅、方玉堂尽皆抬头望天，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百八十年，他早就成仙了，只怕到时自己都可以打造仙兵，乃至用不到仙兵，还要这奖励干嘛？
铁棠沉吟片刻，选做出了一个选择：“我要一枚渡厄金丹！”
“可以，这个有，我现在去问玉家索要，马上就可以给你。”风毅连忙拍着胸贴保证。
渡厄金丹，是足够成为铁棠底牌的存在，这也是他选择的原因。
至于剩下的这些选项之中……还可以选择两项，铁棠开始犹豫起来。
【大周天星斗阵图一卷·残】、【死海幽冥阵一座·残】、【仙品阵法一座】、【极道仙兵一件·残缺】、【天罡炼神丹一枚】、【星象仙琉幻境·残】……
天罡炼神丹被排除，铁棠看向了极道仙兵。
他此前也听闻过极道仙兵的名头，几乎是他认知当中，这方世界最强兵器。
人皇打造的天地榜，便是极道仙兵。
“这极道仙兵……残缺到何等程度？有没有修复的可能？”
“自然是没有的。”风毅理所当然地回应。
“极道仙兵的威能，弑神伐仙只若等闲，但凡有一丝可能修复，你就不可能在这里见到它。”
“它在生死阁么？”
“在，你要的话马上可以给你，不过你拿了……一是难以催动，二是很可能误伤自己。
说起来……还是不要选这个为好！”
毕竟有着风冰瑶这层关系在，风毅也不想坑害铁棠，换作其他人来，他早就开始吹嘘极道仙兵之威了。
“我就要它了！”铁棠再次出人意料。
徐景辉无力地拍了拍额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是头倔驴，别人不要的东西你抢着要，就是喜欢逆反。”
“呵~有极道仙兵在手，岂不是胜过寻常仙兵良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铁棠笑着说道。
“哎，算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后一个，你选什么？”
铁棠目光凌厉，扫向心中意动的三个选项：“仙品阵法，威力几何？”
“绵延三千里，掌道不能犯。”
“死海幽冥阵？”
“你不要选这个，此阵本来是阴司地府的阵法，流落到人间，除了幽都府之外，其他地域没有布阵基础，强行落阵，会让属地百姓沾染过多的死气、阴气。”
铁棠眉毛一挑，意识到风毅等人，都在明里暗里鼓捣他选择最后一座大阵。
“怎么？这大周天星斗阵图……来历不凡？”
“岂止是不凡，简直是超凡，你先前布阵之际，天鹏阵师应当与你说过此阵之来历。”
“我有所耳闻，不过这等惊世大阵，应该很难布下吧？你这里给的也只是残缺阵图，我上哪去弄那么多布阵基材？”
方玉堂解释道：“本来你清水城布下的大阵，就是以二十八星宿为主。
二十八星宿，也涵盖在周天星斗之中，等于是已经完成了一小部分阵法。
你只需带阵图回返，我等可以请出两位阵法大师为你布阵，虽是残缺，却也够用了。
毕竟以清水城的底蕴……太过厉害的阵法，日常消耗太大，反而维系不了多久。
且有此阵图奠基，日后也可以徐徐谋划，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这卷残缺阵图，你们哪来的？”
“咳~前身留下。”
铁棠重重地点点头，知晓所谓的前身‘留下’，多半就是他们抢来的。
好东西谁会留下来？
不可能，不存在的。
要留下，只能凭武力，凭拳头，强行让对方留下。
“你们的生意倒好做啊……无本买卖，怪不得我清水城比不上江都城，不是没有道理的。”
风毅连连咳嗽：“好了，我听说烟霞洞天的来历，似乎也不怎么好，彼此彼此。”
“行，我就要这卷残图！”
“稍等~”
风毅身形消失。
剩下几人喝茶论道，只等了小半柱香，风毅便已回返。
“给你，点点！”
铁棠接过风毅递过来的储物戒，心神一动，看到了里面几件物品。
九枚九转金丹，用一个不知何等材质打造的五彩玉瓶盛装。
玉瓶旁边是一个碧玉锦盒，外表还有一道封印，只写了一个字。
【封】
铁棠凭借对太巫寂灭典的熟悉，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人皇的笔迹，那内里的东西也绝不会有假。
百窍仙魄丹则威势最盛，被裹在一片透明禁制之中，如同昊日高悬、寒月升空，绽放无量仙光。
除此之外。
剩下两件物品，都非常不起眼。
一卷兽皮随意地捆在一处，不过三尺长短，两指粗细，看不出任何神异。
另外一个半月型的魔轮，通体黄白，粗糙无比，上面甚至还有一些孔洞，看起来一捏就碎，一碰就裂。
任谁也看不出，这便是魔族的无上魔宝，星海魔月轮！
而最让铁棠上心的……则是位于角落，逼开所有物件的残缺极道仙兵。
它安静地躺在角落，却隐隐散发着霸道气息，连星海魔月轮都远离此物。
看起来通体青白，像是一方印章，又像是一方白玉，最上面有着明显的断裂切口，显然这并不是它完整样貌。
“这件极道仙兵，本体是一座九层琉璃塔，这只是其中一层，不知是底座还是其他，如今依旧有不俗威势，不逊于寻常仙品至宝。
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操控，但还是要小心再小心，免得被极道仙兵之威反伤自身。”
铁棠还欲再问，脑海中却蹦出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这是我！这是我！”
“你从哪找到我的？”
“快快给我！”
“快把我给我！”
第四百三十八章 引蛇出洞，反入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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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城，富海楼。
熟悉的九层靠窗位置，二狗半倚窗台，不时端起酒杯浅酌，目光时不时扫过远处的一座府邸。
今日宾客格外喧嚣，熙熙攘攘的声音充斥耳边，不得不闻。
“听说了么？咱们江都城出了一位绝世妖孽。”
“咱江都城地大物博，什么样的天才没有，不奇怪。”
“这次不一样，悟道苑的生死阁你听过吧？”
“怎么？那里有什么不同的？”
“这我就得给你好好唠唠了……”
二狗两耳闪动。
不多时。
便将关于铁棠的传闻尽收耳中。
“生死榜第二……好大的名头，这人实力怎地暴涨如此之快？”
“可惜，我去不了生死阁，否则金榜之上，亦有我之名讳！”
同样是世间最为顶尖的天骄之一，二狗自认并不比铁棠差。
奈何他碍于自身半人半魔的血脉，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去、不敢去。
生死阁便是其一！
一旦他登擂比斗，且不说会不会被其他仙神霸主看穿人魔身份，光从实力来说……
不能展现人魔真身，他的实力就要大打折扣，展现不出巅峰战力，登擂也没有任何意义。
神思念转之间。
二狗陡然双目一亮，丢下几两金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富海楼中。
他要等的人出现了！
尽管那位女子极为小心，身披长袍，头戴斗笠，身法也迅捷无比，可依旧逃不过二狗的追踪。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出了江都城，来到了千里之外。
莽莽群山环绕，女子虽在赶路，却留了一分心神警戒四周，但任凭她如何戒备，也难挡二狗神剑之威。
刹那间。
天雷爆响，迅如雷霆。
天地间出现一抹惊世剑光，仿佛割裂了虚空，在那女子尚未反应之际，便直接穿过了她的喉咙。
当！
剑势一抖，幻影憧憧。
大量鲜血、断肢、残躯好似烟火一般迸射开来，在半空中下起了血雨。
林梓涵神色极度惊慌，仅剩的完美头颅想要遁走，却看到一柄如水长剑指向了眉心。
一道身影缓缓显现……
“你是……谁？为何……”
二狗右手一推，剑尖刺入她眉心一寸：“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肉体消失的剧烈疼痛，加上紫府眉心传来的生死危机，让林梓涵又惊又怒。
但一猜到眼前这位的身份，她又强行忍住所有不适，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可是戮仙剑？”
“既知我名号，当知我来意，将你所知道来，或可饶你性命。”
“我听说你不杀女人。”
“你想试试？”
“……”
“我说，一切都是武华骏下的手，与我无关……”
半个时辰后。
二狗隐去身形，消失在虚空。
“一个时辰内，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武华骏带到此地。”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逃走，试着告知武家，看看是红颜教能够保得住你，还是武家能够保得住你！”
林梓涵望着空旷的群山，催动元神，又从储物戒拿出一枚丹丸吞下，缓缓长出新的躯壳。
“可恶啊！
“我好歹也是一位天巫，戮仙剑怎敢如此对我，他的实力……”
只纠结了片刻。
林梓涵便毫不犹豫起身，掉头往江都城飞去。
都是地下黑暗世界存活的人物，相比其他人，林梓涵更加知晓二狗的名气，也更知晓得罪这种人物，食难咽，寝难安。
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可能就会冒出一道剑光，将你彻底绞杀。
红颜教也好，武家也罢，势力再大，也不可能随时派遣仙神守护自己。
何况在这件事上……林梓涵一开始就是持反对意见的，她也没想到武华骏会痛下杀手。
待她离去之后。
二狗走到一座山头，掏出一大束竹香点燃，插在山巅最高处。
“蛋哥儿，胖妞，你们稍候，我必手刃武华骏，以奠你们在天之灵！”
……
不到一个时辰。
远处便有十几位家丁，扛着一座巨大的宝撵飞来。
“快到了么？”
“快了，就在前方。”
“倒也奇怪，往日教中都是派人前来与我商议，今日有何要事……还需出城商谈？”
“具体事宜不知，不过我听闻几句，似乎是与那位生死榜第二有关。”
“哦？圣教盯上他了？那的确得小心行事。”
二狗隐匿虚空，掌心出现一副景象，仔细端倪过后，确认无论相貌、声音、气息，都一般无二。
苍啷！
长剑出鞘，声动群山。
“贼子，受死！”
剑光如虹，直捣黄龙。
林梓涵假意出手躲闪，实则是请身边情郎赴死。
噗哧！
长剑入肉，二狗只轻轻抖动剑身，便将武华骏绞成了漫天血雾。
这一下得手之后。
他不但没有丝毫喜意，反倒少见地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惊慌。
“不是真身……是一神分化！”
“哈哈哈哈~”
“看来大名鼎鼎的戮仙剑，却也不过如此，给我杀！”天际响起了武华骏的声音。
二狗大怒，喝问躲在一边的林梓涵：“你敢骗我？”
哪知林梓涵同样一头雾水，不停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去阴司找我兄弟求饶吧！”二狗怒极，荡起无垠剑光，反手打出滔天攻势。
不过这漫天剑光，却并没有打中林梓涵，反倒是被一位黑衣黑袍，脸上还蒙着一层层黑纱的男子挡了下来。
他举手投足之间，阴气弥漫，死气充盈，根本无视二狗攻势，纯以霸道肉身以硬碰硬，赤手空拳打碎了滔天剑气。
这等实力，惊世骇俗。
二狗咬牙，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仙……神！”
世上能以肉身之力，正面硬接他戮仙剑攻势之人，除了仙神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
“哈哈~”
武华骏真身出现，一把将林梓涵搂入怀中。
“美人如玉，你怎么舍得下手的？”
二狗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从林梓涵至今还慌乱无比的神色判断，对方并没有出卖他。
“你怎么知道的？”
武华骏脸上闪过一丝后怕，恭敬地朝着虚空一礼：“若非我师尊指点，险些被你骗了过去。
不过如今也好，既然你主动入瓮，今日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半空中浮现一道身着素青道袍的身影，头上带着一个碧玉鬼面，声音不辨男女。
“此女重伤而归，即便侥幸修复肉身，比之原本真身又何止差了十倍？
你太急了，若能等上三五日功夫，也许可以计成。”
二狗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破绽。
的确。
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放在往日之际，这等漏洞绝不会出现。
但他毕竟天赋卓绝，胆气过人，即便面对两位仙神合围，依旧没有半分畏惧，反倒开口逼迫对方。
“我不管你是谁，交出武华骏，你我就当没有见过面，否则日后我成道之际，必有一番因果清算！”
二狗的胆子简直包天。
敢以地巫境的修为，反口威胁两位仙神，这种人不说没有，但真的很少很少了。
面对二狗话语，碧玉鬼面看不出表情，但他的话语却极为惊人。
“戮仙剑，我早已久闻你的名头，今日一见，远胜闻名。
但你不知……
本尊修炼到现在，找一位真传弟子太难太难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武华骏，勉强有几分资质。
你说杀就杀，岂不是断我道统？
这样。
你拜我师，传我道统，武华骏便任凭你处置。”
“不，师傅，你不能这么对我……”武华骏直接吓得跪地求饶，连连磕头。
可碧玉鬼面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来回打量二狗神色。
“什么？”
饶是以二狗诡异刁钻的品性，也被眼前这位的话语惊到了。
这到底是哪来的邪门角色？
“让我拜你为师？”
“他是我的仇人，你是他的师尊，你也是我的仇人，让我拜仇人为师？下辈子都不可能！”
二狗何等心高气傲，自然不可能拜碧玉鬼面为师。
后者听闻之后连连摇头，仿佛错失珍宝，极为悲痛。
“可惜，可惜，我能够看出来，你与我之道统也有几分相合之处，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废话少说，有胆子就留下名号，我看你能保他多久。”
“唉~可惜，可惜！”碧玉鬼面嘴上说着可惜，手下却直接打出了漫天掌印。
仙神伟力，浩瀚无穷，还不是二狗如今可以硬接的存在。
是以他尽管极为不愿，但也只能就此退走，待来日再寻时机灭杀武华骏。
然而。
另一位黑衣黑袍，至始至终没有发声的仙神动了。
它的肉身强大无比，霸绝四方，竟然舍去了诸般攻势，直接用铁箍一样的双臂，牢牢抱住了二狗，将他锁死在虚空。
砰！砰！砰！
无边掌印落下，打得二狗骨断筋折，大口吐血不止。
噗哧~
两根尖利獠牙从背后黑袍仙神口中长出，狠狠地咬住二狗脖颈，要疯狂汲取他的血液。
“僵尸？”二狗这才反应过来，身后仙神竟然是一具死物。
阴冷的尸毒从尖牙传入二狗体内，一下便将他苍白的脸庞染成墨色。
虚空中的碧玉鬼面乘势打出一道黑色符箓，飞进二狗丹田，手捏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还不等他彻底功成，下方突然传来两声骨折之声。
“吼！”
怒吼不似人声，二狗彻底魔化。
比起另一具僵尸仙神更为诡异。
天际亮起一道黑色幽光，碧玉鬼面来不及施展其他手段，只能看着二狗入魔之后远遁而去。
“人魔混血……竟然厉害到这种地步？”
武华骏见状，立即过来鼓吹自己师尊神威，对于先前的事迹恍若未闻。
“师傅，让这厮逃了……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碧玉鬼面不屑地摇摇头：“逃？他能逃到哪里去？”
“他中了我的尸毒，又被我下了尸种道符，元神都被我烙下印记，待到七日七夜过后，我只需前去收尸，就能得到一具完美僵尸真种。”
“可师傅……我看他遁走的方向，好像是江都城，他若是进入城中……那就不好办了。”
“无妨，他自己便是人魔混血，杂种一般的角色，根本不敢在世间暴露身份。
像他这种人……能够走到今时今日，已经极为了不起，却也不会有其他人可以助他。
你放心便是！”
武华骏极为信服碧玉鬼面，闻言便不再多说，打算回到江都城后，再动用武家势力搜寻二狗痕迹。
“前……前辈，我可以走了吗？这不关我的事，是戮仙剑逼我这么做的。”林梓涵言语慌乱，周身大汗淋漓。
“师傅，她想必也是逼于无奈，权且饶过她这一次，况且杀了她，对红颜教那边也不好交代。”武华骏出言求情，希冀可以借此俘虏美人芳心。
碧玉鬼面点了点头：“你虽是设局陷害我徒，但也算对引出戮仙剑有功，你走吧。”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林姑娘……”武华骏想要邀请林梓涵回城，可后者早已心胆俱颤，哪敢在此久留？
今日发生的一切，对于林梓涵来说，已经太过梦幻。
两次都差点丧命，最终还是缓了过来。
一直狂奔三千里，林梓涵这才松了一口气，打算找个地方好好调理一下伤势。
但就在这时。
五根幽黑发紫的手指，悄悄在她头顶浮现。
“谁？”
林梓涵一抬头，只看到了五根擎天巨柱落下，狠狠插入她头颅当中。
黑袍仙出现，口中极为干巴地喃喃自语：“红颜教算什么东西，你入这等三教九流，不如在我座下当一具僵尸。”
……
江都城。
铁棠出了府衙，好不容易才劝住意识海中的界碑。
他也没想到，随便要的一件极道仙兵残片，竟然是界碑斗战界的真身。
“小碑啊，你不知道，我见过你的前身，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华，威压一域，真正是霸道无边。”
“哼，待我找到全部的我，我就会变成我了。”
“听说你的前身镇守一域千年之久，我原本还奇怪，如今看来，以你前身极道仙兵之威，倒也正常。”
“有什么用？它还不是被人打碎了？就算是我，也遭遇了灾劫，否则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遭受了何等灾劫？”
每当铁棠问到这件事，界碑就不再开口，暗中装死，让他也颇为无奈。
不过界碑的事不关键，他这一次前来江都城，总算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铁棠在知晓玉家与画中人有关之后，便打算回返清水城，徐徐谋划。
此时的铁棠万众瞩目，整个江都城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等他来到风雷府之后，却突然有官员请他留步，让他去往府衙。
当他再次见到风毅等人之时，却发现他们一扫之前喜意，个个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诸位大人，这是何故？”
风毅看了他一眼，神色肃穆：“铁郡守，你回到清水郡之后，需得加强戒备，时刻不要忘记搜寻邪教线索。”
听到他直呼自己官位，铁棠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抱拳拱手问道：“敢问府主，莫非又有邪教作乱？”
“不错！”
“邪教这一次没有对城池下手，而是将目光瞄准了流放犯人的苦寒之地。
刚刚朝廷有通报前来，几日之前，有三处流放之地被邪教攻破，捕快、军士死伤超十万之数。
这还不算。
他们还放出了所有犯人。
这些犯人之中，大多都是修为高深又穷凶极恶之辈，此番逃脱之后，再想一一抓回来，不是一时半刻之功。
恐怕接下来的时间……很多地方都会掀起暴乱，罪桉也会频繁发生，你需得时刻警惕下属城池的安危。
但有一丝不妥，立刻向我禀报！”
铁棠眉头紧锁，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按照大商律法。
其实只要修为达到元神大巫的境界，哪怕犯了大罪，也不至于处死刑，而是更多地将他们效用最大化，选择流放到苦寒之地做劳役。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对朝廷也大有益处。
可一旦时局动荡起来……免不了就会发生一些变数。
邪教这次出手，可谓是又准又狠，盯紧了大商皇朝的软肋，狠狠捅了一刀。
他们将这些犯人放出来，人间大地自己就会生乱，根本用不到邪教出手。
若是邪教再暗中拱火，撩拨是非，显然可以让整个人间都头疼一段时间。
似江都城，乃至清水城这种一府、一郡之重地，短时间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其他地方城池，并没有那么多高手镇守。
也许只要一位元神大巫，也许只要一位神巫秘境，就可以祸乱一城。
一念至此。
铁棠当即领命，也不再耽搁，马上就要回返清水城戒备。
他出了府衙，驾起金光，直奔风雷府。
可尚未抵挡，耳边又传来了声音。
“铁棠……”
“嗯？是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求你一件事！”
“说！”
“杀了我！”
“再毁去我的尸身。”
“这……”
“我要死了，但是死之前，我不能让那家伙得逞。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你可以将武华骏……绳之以法！”
一个杀手。
临死之前，却要将仇家绳之以法。
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铁棠神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不过他身上汇聚了江都群雄的目光，一时半会也不好去见二狗。
“来清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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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解脱之法，争夺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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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月的运作，清水城烟霞洞天的名头已经在周边城池传了开来。
铁棠回来之后，能够感应到城内激增的人群。
人一多，商贸自然繁荣，但也同样会带来混乱，尤其是他刚刚得知了大量犯人出逃的信息。
想要保证城池的安稳，一城人口的进出环节，无疑是重中之重。
除了各处城门之外，最为关键的便是风雷府。
往日风雷府有专门的官员镇守，但这个部门实力不强，纯粹是混个编制，在哪个城池都是如此。
铁棠刚一回转，便立即召来李清婉、何长生二人，将事情缘由说明，加强各个城门进出的鱼符校验，凡是元神大巫以上，都要登名造册。
而对于传送阵法的风雷府，更是直接派遣了一营军士，日夜轮流看管，每一位进出人员都要登记。
“此次生乱，我们清水城虽有阵法护守，但也不可大意，除了常规措施，你们有何建议？”
李清婉眉头挑动，徐徐说道：“仅凭我等实力，要顾全大局不难，却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
除非……
要每个世家都派出人手，日夜交错巡逻不同地域，如果捉到一个犯人，可以赐下奖励。”
铁棠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看来烟霞券最近在城内涨得厉害啊，是不是有人跟你们通过气了？”
何长生脸上一红，李清婉却是面不改色，直接点头承认。
“你搞出来的这个东西，随着各地入城的人员增多，开始供不应求，那些不是清水郡的外地人士，若想进入烟霞洞天，就只有依靠烟霞券。
现在一张烟霞券，随便就能卖出天价，不少人都明里暗里跟我索要，透露出可以重金购买的想法。
许多在职官员都等着这个月的俸禄，哪怕不要一丝金银财物，也要全部换成烟霞券。”
烟霞券的产出，完全掌控在铁棠一人手中，如今每个月发放的都是定额，是有数的。
这也导致了烟霞券的价值逐日激增！
铁棠颔首：“物以稀为贵，这东西一多了，就不值钱，我会适量增加一些产出。
至于李都尉之前建议……也极为不错。
你们通传下去，看看那些世家能出多少人手，奖励便以烟霞券为主。”
“这个没问题，如今清水城势头正盛，城内无论贫富，都打破头挤着脑袋想为官府做事。
论起治理一城……你的手段的确远胜于我。”李清婉是上任郡守，自然知晓个中不易。
铁棠哈哈大笑：“能得李大人这一句，铁某无憾矣。”
“你去了一趟江都府，事情办得怎么样？最近别四处熘达了，商业中心那事，还不算彻底妥当，有些手尾麻烦。”
“事情还好，有了眉毛，但却愈发感觉任重而道远啊。”铁棠想起名头冠盖人间的玉家，也颇感棘手。
“不过这次我在江都城，闯下了天大的名头，这段时间来人会激增，甚至可能有诸多巫道教尊、仙神，乃至仙神霸主会前来。
你们吩咐下方人手，不要抬过招摇，以免得罪了那些难缠角色，凭白添乱。”
生死榜之事，还没有传到清水城，李清婉、何长生等人自然也不知，闻言便有些好奇。
还不等他们询问，铁棠便摆摆手：“你们先去吧，我有客人来了。”
“下官告退！”
待二人离去之后，铁棠探出虚幻手印，隔空在郡衙外面一捞，将浑身幽黑、溃烂的二狗带到自己面前。
“你的实力，连我都不敢说有把握杀你，是哪位仙神对你出手了？”
神巫秘境之中，遍数天下人间，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将二狗伤成这样。
铁棠仅是粗粗一看，便知道他肯定是伤在了仙神手中，还不是简单的仙神。
“咳~”
二狗吐出一口黑血，溅在大殿上好的青白地砖上，立刻就滋滋滋冒起灰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大坑，近丈深浅。
“是赶尸一脉的高手，联合一位有着仙神肉身的僵尸将我重伤，他带着一个碧玉鬼面，我从未见过此人。”
碧玉鬼面？
铁棠也没有印象，他眼中浮现一日一月，边看边问：“我来试试？”
“没用的！”
二狗无奈地摇摇头：“我尸毒攻心，又被下了诡异符箓，道纹弥漫紫府，连元神都被下了印记。
就算是你，也不会有办法可以救我。”
“赶尸一脉的手段……我也曾多番领教，不见得能够奈何我。”铁棠说完也不等二狗回应，右掌一吸，将他整个人吸到近前。
“不要抵挡！”
他探出如仙般的白玉巫力，流入二狗体内，十指不断敲击周身各处大窍，试图逼出尸毒。
小半柱香后。
铁棠停手，满头大汗。
二狗周身回复了正常肤色，看起来与寻常没有什么两样，但脸上依旧没有太多喜意。
“肉身上的尸毒，不算什么，哪怕我舍去这具身躯，照样可以断肢重生。
可我元神种符，被那仙神烙印了大道伟力，活不过七日。”
这一次铁棠没有反驳。
他已经尝试过救治，但出手的那位……至少是一位合道境的仙神，融合了大道之力，尸毒根种，完全无法驱除。
想要剥离二狗元神上面的尸毒、印记，同样也要消磨、抽离他的元神、魂魄，等于是在提前杀死他。
“他要将我的肉身炼成僵尸，这一点不能让他得逞，你先杀了我，再毁去我的肉身。”二狗已经萌生死意。
铁棠沉默半响。
他不是没有手段救治二狗。
他不但有，而且有不止一种办法。
第一，由人皇亲手炼制的渡厄金丹，足以破去二狗此次劫难。
第二，他可以去往江都府，请风毅或者徐景辉出手。
其中风毅实力高深莫测，徐景辉也是掌道者，治疗二狗伤势不算难。
还有第三，乃至第四种办法。
这些方法看似简单，其实都是二狗难以获得的资源与人脉。
铁棠在考虑……
要不要救他。
要救，又要用哪种办法？
在铁棠心中，二狗自然不算是好人，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反倒是有不少仇怨。
毕竟二狗两次出手，想要刺杀铁棠，虽然没有得手，可因果已经结下。
不过二狗血脉特殊，乃是人魔混血，可能是天地间寥寥无几的存在。
再加上他非凡的资质，若是就这么死了……未免也有些可惜。
“你仔细说说事情经过。”
二狗也不隐瞒，将事情如实道来。
铁棠听罢之后……
有些疑惑道：“武家关系怎么这么杂乱，跟红颜教拉拉扯扯，如今又与赶尸一脉有了关系，还要与玉家联姻……”
“树大根深，目前来看……无论是红颜教还是赶尸人，都只与武华骏有关系，未必与武家有关联。
这些世家豪门子弟太多了，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最好的资源，难免会出现一些铤而走险之辈。”
二狗话语充满不屑，显然在多年的刺杀当中，已经见过很多类似的人物。
“你说的也有道理。”
铁棠点点头，打趣地看着二狗：“你我也算认识一段时间了，你真名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就叫二狗。”他是与蛋哥儿一起厮混长大的孤儿，天生地养一般的角色，真的没有名姓。
“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铁棠以为他不信任自己。
二狗沉吟片刻：“我从小到大，名字就叫二狗，这点没骗你，不过蛋哥儿捡到我的时候，说我旁边写了几个字，可能是我的名字。”
“叫什么？”
“风成道。”
“啊？这真是你的名字啊？”
之前在江都城堵武家大门之际，二狗曾经用过这个名字，铁棠一直以为是化名，不想竟然是他的真名。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如今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二狗落寞地摇头。
铁棠在殿内缓缓踱步，突然说道：“之前那碧玉鬼面要你拜他为师，你不愿意。
那么。
如果我要你拜我为师……你愿意吗？”
二狗一整个呆住了。
抬头惊愕地看着闲庭信步的铁棠，不敢相信这句话怎么会从他嘴巴里说出来。
空旷地大殿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小半柱香后。
铁棠又说道：“你若拜我为师，修炼我的法门，自然可以渡过这次劫难。
如果你不愿意……
看在你的资质份上，我也可以去找江都府府主为你治疗伤势。
你们都姓风，加上我的面子，他会出手的。
你自己选吧！”
铁棠给出了两个选择，无论二狗怎么选，他都会出手相助。
而对于二狗来说……
存活的希望有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不是求存，而是关于未来的两条道路。
选择第二条路。
那他以后就还是孤魂野鬼般的存在，即便成为仙神，也是如同过街老鼠，不敢轻易在世间露面。
除非等他成为仙神霸主，拥有称霸一方的实力，才能在世间驻足。
倘若选择第一条路，则最低也不会比之前更差。
二狗考虑了很久很久。
他并不怕死，做杀手这一行，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死亡就如过往云烟，看得太多太多了。
“你……凭什么？凭什么做我师傅？”
铁棠大马金刀坐下，目含日月，背嵴挺立，巍峨如山。
“远古时期，有天皇开路，首创图腾大道，惠及亿万万生灵。”
“远古末期，有大尊降诞，开辟窍穴之法，绵延百万载。”
“你现在修炼的……便是窍穴之法，我称之为‘现在法’，远古的图腾大道，则是‘过去法’。
而我开创的法门，则是属于未来的正统大道，且即将成为现在法的未来法。
就凭这一点——
够不够当你师傅？”
二狗虽然资质超凡，实力惊人，但往日都是在市井街头打转，论起眼界见识，还不如寻常的世家子弟。
此刻听闻铁棠的解释，心中有又惊又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如何相信你所说？”
“生死榜上，人皇排在第一，我排第二，天下何人能够做到？”
“那你还不是输给了人皇！”
“我没输，只是没赢，况且人皇也是一个时代的正统开辟者，他的强大举世皆闻，以后你会知晓内情。”
二狗闻言纠结片刻，最终扑通一声跪倒在铁棠身前，砰砰砰磕了三下。
“徒儿……拜见师尊！”
铁棠坦然受了一礼。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不过你是我之法门的第一位传道者，我不得已收你为徒，日后你修炼有成，可以另开道统。”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尊不必多说，徒儿不是朝三暮四之辈！”
“好！”
铁棠欣然大喜，上前将二狗扶起。
“你既入我门中，便舍去二狗之名，重新用回自己的真名，也算是脱胎重生，如何？”
“任凭师尊吩咐！”
“你已迈入地巫境，若要转修吾法，需得自废修为，恰好如今你身受重伤，为师便传你远古神凤涅槃之法。
此法名为‘混沌玄胎诀’……”
七日过后。
清水城外。
一道玄青道袍身影浮现，五指抖动，仿佛在掐算着什么。
“是这里了，不会有错。”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座城池……好像是那位天下第二的属地……嗯，有点难办啊，姑且入城看一看！”
碧玉鬼面摇身一变，化成一位中年秀士模样，手执羽扇，漫不经心地通过城门校验，走进了城内。
二狗体内被他下了尸种符箓，元神又被烙印，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脱他的感应。
今日他本意是前来收尸，没想到二狗选择的最终归宿地，恰好会是在清水城。
在城内游荡了一会，碧玉鬼面也感受到了清水城迥然不同的风气。
似乎与天下各大城池都有些区别。
“看来这位铁郡守……不但是修炼上的绝世妖孽，在政务上也有一番独道的见解。”
碧玉鬼面没有小看铁棠，他知道与二狗不同，铁棠不但自身实力出众，资质恐怖，背后的靠山也是要多大就有多大。
不是自己如今可以轻易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经过七日时间发酵，铁棠在江都城创下的赫赫声名，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巫道教尊前来，包括一些仙神，乃至仙神霸主都有几位。
眼下的清水城，已经隐隐有了几分都城的趋势，卧虎藏龙。
顺着心中感应，中年秀士最终来到了一条繁华无比的街道。
这里早已排起了长龙。
无论仙凡，无论贫富，全都一视同仁在安安稳稳地排队，没有人僭越。
而他的目标——
就在前方！
“嗯？怎么会在烟霞洞天里面？他难道还没死吗？”
二狗毕竟也是一位绝巅，又是极为特殊的人魔混血，苟延残喘几日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中年秀士决定等等，再等上一两日时间，看看二狗会不会从烟霞洞天出来。
与此同时。
正在郡衙里面的铁棠，正与天鹏阵师方鹏翼、方乐贤举杯畅饮。
突然间他眉头抖动，伸出右掌，掌心飞出一张阵图，整个清水城缩小了十倍、百倍不止，化出景象浮现。
“又有一位仙神来了，合道境……嗯，死气这般厉害？”
方乐贤闻言，立即猜到了什么：“铁老弟，莫非是正主来了？”
“十有八九……”铁棠点点头。
“还得谢谢老哥与方大师，特意抽空赶来，提前为我布下大周天星斗阵图。
有此阵图在手，除非是神皇、仙皇之流，其他仙神，就算是掌道者，也瞒不过我的感知。”
方鹏翼感叹道：“完整的大周天星斗阵图，乃是覆盖九州的护界大阵。
如今清水城中的阵法，比起阵图全盛时期，连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威能都未必有。
拿来探测仙神……实在是堕了此阵名头。”
铁棠不以为意：“有此阵在，寻常不死境在我城中也翻不起风浪，总算是有了对付仙神的手段。
何况阵法终究有其局限，还得是依靠自身强大。”
“铁郡守，阵法一道非同凡响，你真的不考虑与我学学？大不了我不要这师徒名分，咱俩互称师兄弟，我代师授艺算了。”方鹏翼显然还心心挂念此事。
铁棠笑道：“谢过方大师好意，非是铁某不学，实乃是分身乏术，我可以举荐一人，三十六窍绝巅的资质，他或许可以传你道统。”
“哦，你说得是你府中那位？”
“不错，你觉得他如何？”
“得要试过方知。”
“这有何难，你自去找他，便说是我举荐。”
“好，我这就去。”方鹏翼为了寻找传人，一刻都不愿等待，嗖的一声消失在殿内。
待他离去之后，方乐贤又问道：“铁老弟，那人既然是位合道境，咱也奈何不了他，你打算如何处理？”
铁棠目光看向右掌上面的一个红点：“我奈何不了他，他难道还敢乱我清水不成？”
……
烟霞洞天门前。
镇关东与小貔貅大口吃喝，前方摆着如山高一样的残羹剩饭。
酒足饭饱。
一人一兽吃得肚皮滚圆，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晒着太阳。
龙榆看到这一幕，好笑地过来踢了踢镇关东：“大人叫你来守门，你倒好，整日胡吃海塞，酒别喝太多，以免误了正事。”
“嗝~”
镇关东不耐地翻身，打了个饱嗝，酒气冲天。
“你姓龙，洒家也算半条龙，咱俩也算是个把子兄弟，你咋的嘴这么碎呢？
有训我的功夫，不如去修炼，我看嵇英哲那恶棍，马上就要修成元神了，早晚超过你。”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龙榆笑骂一句，却也没有纠缠，认真地干好本职工作。
他如今是街道司的一员，主要就是负责烟霞洞天门前的秩序。
大门前长龙依旧，昼夜不衰，不时有兴高采烈与垂头丧气的人从烟霞洞天走出。
一批批满怀期待的人们，憧憬地排着队伍，希望可以进入洞天之后获得大机遇。
走着走着，龙榆突然眉心一紧，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偷打量自己，且有一丝压迫感。
他没有注意到。
在长龙队伍之中，有一位中年秀士，在他经过之时，突然两眼放光，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血红玉佩，上面有一个黑点在闪烁。
“竟然有这种事？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中年秀士突然走出队伍，径直来到龙榆身前，当面打量。
这个突兀地举动，自然让龙榆心生戒备。
“阁下有何要事？”
“你与我道统有缘，可拜我为师，我传你无上大道。”
龙榆一脸不解，看傻子一样看着中年秀士。还不等他拒绝，远处有一道流光飞速逼近。
滚滚仙韵弥漫，让中年秀士不自觉皱起眉头。
来人也是一位合道境的仙神，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
“好小子，原来在这，让我找得好苦，快跟我走，有你一番机缘。”方鹏翼来到之后，右手一抬，就要带走龙榆。
不过中年秀士岂肯罢休？
他五指一捏，虚空生出一道大手印，隔断了方鹏翼的仙力。
“朋友，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他是我先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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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至诚之道，寻觅真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被中年秀士这么一阻拦……方鹏翼立即就察觉到了对方实力。
他稳住身形，飞落下来，走到二人中间，看向龙榆问道：“此人是你旧识？”
龙榆心细如发、为人伶俐，一瞬间就从方鹏翼的反应中猜到了中年秀士实力不俗。
为了不让两位仙神在场中起了矛盾，他赶紧打了个圆场：“我不认识此人，许是误会了。
大师既有要事寻我，龙某便跟你走一趟。”
方鹏翼也是涵养极好，听罢朝着中年秀士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再次一挥手，要带着龙榆离开。
“慢着！”
“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我肯收你为弟子，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中年秀士就是碧玉鬼面，邪性无比。
连武华骏这等人他都敢收为弟子，如今看到资质更好的龙榆，自然不愿错过。
这时候方鹏翼也意识到，此人好像是来跟自己争抢弟子，他又岂会这么简单同意？
“这位朋友，你可能不知道，我与龙小友相识许久，若要论个先来后到，你还在我后面呢。”
碧玉鬼面却完全无视他的话语，自顾自伸出右手，要探测龙榆的具体资质。
啪嗒！
那苍白如纸、血管凸显的手臂，搭在了突然伸出来的另一条手臂之上。
方鹏翼、龙榆皆是神色一震，张嘴欲言，却又瞬间合拢，仿佛听到了什么传音。
“朋友，你修得什么道，炼得什么法，为何在此生事？”
碧玉鬼面神色一怒，立即就要捏碎来人手臂，突然感应到怀中玉佩剧震。
他掏出来一看……
只见血红纹龙玉佩之上，原本属于龙榆的黑点被彻底遮蔽，一个新的黑团，仿佛大日出现，无穷黑光覆盖整个血红玉佩。
待到最后。
彭的一声炸响，这个玉佩直接炸成了飞灰。
“这……这怎么可能？”
碧玉鬼面先是一惊。
旋即大喜！
“哈哈哈哈~我找到传人了，我找到传人了，这种资质……还要胜我百倍、千倍，我门中道统，必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哈哈哈哈！”
场中的方鹏翼、龙榆，神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他们知道眼前这位……不可能拜中年秀士为师。
碧玉鬼面舍弃龙榆，目光紧盯来人，见他生得八尺高低，肩宽体厚，背嵴如剑，挺立如山，端得一副威勐模样。
“以你的资质，我都不配做你师傅，不过我可以代师传艺，让你一个辈分，你随我走吧。”
说罢他五指成爪，握紧那人手臂，也不管周围其他人目光，当即就要选择离开。
可任凭他如何奋力牵拽，后者就像一座巍峨高山，轻易不可撼动。
碧玉鬼面意识到不对，缓缓转过身来，重新打量此人。
“怎么？你不愿？”
“原来我还有赶尸一脉的资质？这我倒是没想到的，以前我在这方面的资质可不好。”
来人正是铁棠，他说得也是实话。
之前在域外天之中，他与王安道一同进入赶尸人传承，最终却是王安道获得了赶尸秘法。
当时那门传承对他的评价可不算高。
如今铁棠这番话语，等于戳破了碧玉鬼面的半个身份，让他愣神片刻。
毕竟是仙神智慧，稍微观察了一下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的方鹏翼与龙榆，再结合此地地势。
碧玉鬼面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到底是谁？”
“好说，本官铁棠，清水郡郡守是也，阁下来我城中滋事……多少也要先问我一句吧？”
铁棠！
果然是他。
碧玉鬼面暗道不妙，心中涌起万分不舍，又夹杂着一丝怜惜。
他没想到这个位列生死榜第二的绝世妖孽，竟然如此契合本门道统。
不过相比他人……
要想强行收取这位为徒，那比登天还难。
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引诱、打动对方，以铁棠生死榜第二的资质、底蕴，成仙也只若等闲，身上也必定有着天下罕有的绝世功法。
“这么说来……那戮仙剑是被你救走了？”
这事情不难联想，二狗恰好出现在清水城中，还躲进了烟霞洞天，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铁棠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徐徐说道：“阁下若是来我清水城游玩，那不胜荣幸。
但若是想来招惹是非……也需得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碧玉鬼面眉头一皱，察觉到整个清水城地下，就好像万年老树的树根，繁茂无比，有无数道纹、符箓连通铁棠。
城内有一座极为厉害的阵法，而操控者也无需多言。
“铁郡守，你不再考虑考虑么？”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至诚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铁棠没打算动手。
一来对方实力卓绝，即便配合城中大阵，再加上方鹏翼，也未必能够拿下对方。
二来铁棠相信，以二狗，不，以风成道的脾性……自己的仇，肯定会自己报，无需他来出手。
而碧玉鬼面在听到“我至诚我道”之后，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至诚之道，必达至圣之境。
圣字，乃是又土。
有自己的一片自由之土，方称之为圣。
如若为圣，则必先专一一道。
择一道而固之，非至诚之心，无以能也。
铁棠的话语，不但表达了他的拒绝之心，更是在向碧玉鬼面宣布，自己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永生永世都不会改变。
想要他另走他路，已经没有了这个可能。
不过铁棠的资质实在是太好了，碧玉鬼面终究不舍得放弃。
“生死榜第二，仅次人皇之下，铁郡守的确有过人的风采。
但是。
任凭你资质再高、潜力再深……以你如今的实力，可能匹敌仙神？”
不等铁棠回应，碧玉鬼面又自顾自话。
“不能！”
“你做不到！”
“这就是尔等大道的局限之处。”
“但我的师门道统不同，哪怕你是巫神，乃至是天巫、地巫，都有可能抗衡，甚至击败、击杀仙神。
论起以下伐上，以弱伐强的手段，我无极门才是天下第一！”
他的语气充满自信，仿佛在阐释事实。
铁棠从中得到了一个线索，原来此人与王亥一样，都是无极门的传人。
他两眼微眯，不屑地回应：“假借外物之道，也敢自称天下第一？抛去僵尸外物，十个百个祝巫境的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碧玉鬼面不怒反笑：“呵呵，这本来就是我等自身的手段，正如尔等的巫法、神通，未尝不是自身实力的一种体现。”
“废话少说，清水城不欢迎你，请马上离开！”
最后一次劝谏无用，碧玉鬼面动了出手的心思。
他这种人，无恶不作，烧杀抢掠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既然铁棠不愿入门，他便打算强行出手掳走，日后慢慢调教。
这个意念一起，铁棠不见不闻、觉险而避的心境，立即有所感应。
“怎么？你想对我动手？”
碧玉鬼面一惊，马上又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生死榜第二，连心境修为都如此高绝，难道能够超越诸多神圣。
你终究是没见识我的手段，也许以为我在吹嘘。
这样。
我小露一手，只要你能躲过或者抗下，我就此离去，再不回头，如何？”
“哈哈～你这种人，撅起屁股我都就知道你要放屁还是拉屎，你的承诺根本就是空口白书，说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会有人信。
本官没空跟你玩这些小儿把戏，阁下若是还不离开……就不要逼我动手了！”
铁棠哪里会相信他的话语？
原本安然祥和的清水城，在铁棠话毕之后，立刻涌起了无穷星光，一轮轮大日星辰显现，虚空中隐隐响起了虎啸龙吟、雀吼龟鸣。
之前布下的护城大阵，在十成巅峰威能之下，也有挡下掌道者一击的威能。
此时在加入残缺的大周天星斗阵图之后，更添威势，随意操控就能抵挡不死境的仙神，合道境也难以讨到好处。
眼下清水城卧虎藏龙，铁棠又是堂堂真正的一郡郡守，是大商登名造册的朝廷命官。
一旦动起手来……
光凭护城大阵与方鹏翼，就够碧玉鬼面喝上一壶。
万一有仙神霸主出手相助，他都未必能够离开此地。
想到此处。
无论碧玉鬼面感到如何惋惜、不舍，最终也只能丢下狠话之后选择退避。
“你会后悔的！”
面对他的威胁，铁棠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现在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暗中还有玉家要对付自己，明面上多个合道境仙神，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方鹏翼眯着眼看着碧玉鬼面离去，徐徐问道：“这就是你先前提到的那位吗？”
“不错，就是他！”
“好，我来查一查他的底细，你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
“如此便谢过方大师！”
“这都是小事，何况他刚刚也招惹到了我头上了，我方家岂会畏惧无极门。”
方家的势力……铁棠还是清楚的，以方鹏翼在方家的地位，查清一个人的底细不算难。
短暂的风波过后，铁棠来到了烟霞洞天深处，风成道被他安置在这个洞天福地元气、灵韵最为厚重之地。
高山皑皑，接天连地。
山巅处电闪雷鸣、龙蛇游走，有一个巨大黑蛋伫立其上，周围还站着天问、李庚、风冰瑶三人在观摩。
看到铁棠到来，天问立即喝道：“铁头，这家伙不行啊，似乎与你无缘，入不得你门中。”
铁棠定睛一看。
只见那巨大黑蛋外表遍布蛛网一般的裂纹，一丝丝混沌、玄幽的气息从缝隙散发出来，却始终没有风成道的气息。
这代表风成道已经来到了玄胎之境，但是还没有开始修炼功法，以至于迟迟不能脱胎而出。
“铁兄的功法乃是未来之法，如今还是窍穴之法的时代，纵使戮仙剑同样资质卓绝、惊才艳艳，恐怕也难以提前修炼。”李庚看出了眉目。
风冰瑶更是漠然直言：“你高看他了，他毕竟出身贫寒，见识、底蕴不足，难以迈入你门中。”
铁棠眉头微皱，察觉到风成道的确陷入了一种知见障的困境。
如果不能突破这个障碍，他就不可能修炼自己的功法。
“我的法门，乃是未来正统大道，即是正统，自是人人可学，若是连绝巅都入不了门……安敢谈及正统？”
他对三人解释了一句，随后走到混沌玄胎前方，一手按了上去。
“你杀戮太多，积重难返，冤孽、因果缠身，蒙蔽了你自身感知，需得寻回真我，方能得见如来。”
混沌玄胎微微抖动，已然化成一点灵光的风成道传出回应：“请问师尊，徒儿要如何寻回真我？”
“你有赤子之心，却没入至诚之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属于自己未来的道路。
这条路，不是三千大道，不是何种法门，而是最为本真的真我，是最原始的你，是一种明心见性、至诚至真的感悟。
人一辈子会错过很多东西，有些东西、有些事物，只能在特定时间段得到。
一旦错过，任凭你法力滔天、修为盖世，也不可能再找寻回来。
那一瞬间的感悟……
便是过往最为元始、本真的自我。”
混沌玄胎沉默半响，思考良久，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敢请师尊明言！”
“这是天地间至玄至妙的道理，是每个人截然不同，但又殊途同归的感悟。
手不能书，口不能言，仅凭个人描述，是不可能让你明悟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类似的感受。
在你小时候。
应当有某个时期，对于某个玩具极为痴迷，一心想得到它，但偏偏碍于各种原因，始终无法获得。
而等你长大之后，即便你有再多钱，即便你买回来再多同类型的玩具，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最初的欢喜。
在那个特定的时期……
你心中诞生的最为质朴、纯真、简单的欲望，是漫长而又短暂，逝去不可追的感受。
这便是你最元始的真我！”
铁棠说完之后，径自抽离了手掌，任凭风成道自己去领悟。
他相信这样的一位绝巅，应该能够理解自己的话语。
而他这番话，也让旁边围观的三人频频颔首，仿佛领悟了一些什么，但刹那间又飞逝而过，难以捕捉。
短暂思索过后，天问走到铁棠身边问道：“你不是说今日会有人前来收尸吗？怎么进来了？”
“我们先出去，留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参悟，至于大和尚你说的那人……”
……
三日过后。
风成道依旧处在玄胎变化之中，铁棠也没有过多插手，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他人难以相助。
而相比私人事务，他更是一郡郡守，要照顾到清水郡亿万生民。
清水郡衙。
李清婉、何长生、仇正阳、陆正青四人皆已到场。
久未露面的陆正青，修为攀升到了天巫境，不过在场三人都知道，他本不该仅止于此。
一位仙神陨落的余韵……足以将陆正青堆到大圆满巫神的境界。
个中。
肯定还要内幕。
但这毕竟是陆家的家事，陆正青本人没有向铁棠等人求助，他们自然也不好插手。
何长生与仇正阳同座一排，最先起身禀报：“郡守，之前提议之事，如今已经征得各大世家同意。”
铁棠满意地点点头：“有多少人愿意参与？”
“约莫三千之众！”
“哦？竟有这么多？他们可愿意去往其他城池镇守？”
有三千人报名，这是铁棠没想到的。
因为这一次，他不但要抽调世家高手镇守清水城，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去照顾到下辖的每一座城池。
朝廷正式的通报已经传达下来，因为三处流放之地逃窜的犯人太多，各地都要加强警戒。
其中清水郡本就排名低下，又位处贫寒之地，正是犯人隐匿的最好地段。
下辖的各个城池大部分也是实力低微，没有高手坐镇，很容易就被那些铤而走险的犯人攻破。
所以铁棠除了清水城之外，也要考虑到其他城池的安危。
仇正阳笑呵呵道：“这些人除了因为烟霞券之故，也是因为大人名声日显，众多世家或是畏惧你的威严，或是仰慕你的荣光，基本都出了大力。”
“这是好事，他们派出的人手，修为实力是否符合？”
“三千余众，有两千余元神大巫，三百神巫秘境的巫道教尊，还有数百巫觋秘境，修为最低也是神通境以上。”
铁棠微惊，没想到清水城世家还有这等实力。
“底蕴不浅啊～”
何长生却摇了摇头：“都是一些资源堆砌的药罐子罢了，实力至少要打一个折扣，你别把他们想得太厉害。”
“无妨，主要起到一些震慑作用，让流犯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有人能够及时通传讯息就行了。”
铁棠没有在意，继续吩咐道：“那就按照之前安排，将这些人发散到下属各个城池。
实力低微的乡城，便派遣一位神巫，两位元神前去。
底蕴较足的，便派遣两～四位元神大巫前去看管、镇守。
另外……”
铁棠看向李清婉，道：“我想抽调几营兵马，在清水郡设置巡防路线，来回交错巡守官道、驿站等地。
这样一旦有了任何变故，不说能够正面抵挡，至少我们能够及时获得消息。
你那边有没有足够的人手？”
他只是按例询问，这个问题本来不难，可没想到李清婉却皱起了眉头。
“先前你又是布阵、又正面冲撞各大世家，后来还直接铲除了司家，让诸多世家都是人心惶惶。
他们一下将所有族中子弟都招了回去，我手下兵马大幅减弱，人虽有不少，但精兵良将却是寥寥无几。”
“哦？还有这种事？”
铁棠微微皱眉，问起了之前公文颁发的招募令，考虑到李清婉女子身份，他还为此特意开辟了一个巾帼营。
“巾帼营效果不错，很多女子也不甘心只做个妇道人家，报名者甚众，目前已经有了七、八千人手。
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些问题……”
“你但说无妨！”
“这些女子之中，很多都是世家中人，底蕴不错、基础很好。”
铁棠疑惑道：“这是好事啊！”
李清婉缓缓摇头：“我养不起她们！”
“以我目前掌握的财政，根本无力供养她们，每日消耗的饭食都是一个巨大数目，更别说其中还有近半的巫觋秘境。
这些人日常吞吐天地元气甚大，都是我特意抽调了部分阵法之力，调配城内元气才勉强维持。
但这不能持久，已经有很多受到影响的世家为此提出了反对。”
四五千的巫觋秘境，平常这些人分散到清水城各大世家，那还没什么影响。
一旦聚集到一个地方同时修炼，消耗的天地元气自是海量。
铁棠食指轻叩桌面：“这样……我来想想办法。”
正在这时。
有衙役急匆匆走到殿外禀报：“大人，有位叫全良策的庄稼汉说要见你。”
铁棠一拍桉席：“哈哈～来得正是时候，快快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
浑身筋肉虬结，一身古铜色皮肤的全良策大踏步走了进来。
砰！砰！砰！
他一进来就朝着铁棠跪倒，接连叩了三下响头。
“草民拜见铁大人！”
“无需多礼，你起来说话，事情办得如何了？”
全良策起身一拱手，脸色涌起一丝微红，神色激动。
“幸不辱命，龙须米大丰，即将收成，特来请大人前去一观！”
第四百四十一章 农桑司，斗战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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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霞洞天，四泰谷。
如今的烟霞洞天，因为每时每刻都有大量人群进入探索，各处地域都逐渐有了自己的名字。
即便是一些不曾开放的隐秘地域，也被闲着无事的镇关东、小貔貅、嵇英哲等人取了各种名字。
而这个四泰谷，前身本来就种满了诸多灵植、果树，此时虽然被移植了大半，可本身土地就极为肥沃，在洞天内也是上好的灵地。
其中十亩地在一个多月以前，被铁棠划分给全良策种植龙须米，没想到这么快时间就有了收成。
当他带着众人到来之际，只见四泰谷中龙影茕茕，一株株足有一丈高低的禾稻耸立在灵田之上。
颗颗饱满的龙须米压得稻穗半弯下来，血色一片，好似真龙虬须，随风飘扬。
铁棠探手截取了半株禾稻，左手虚握根部，轻轻一捋，便将所有夹杂暗红硬壳的龙须米剥离下来。
紧接着他摊开手掌，百十来颗龙须米躺在掌间跳跃不止，体表的窍壳脱落，露出内里真实样貌。
一缕缕红芒闪现，龙须米生得晶莹剔透，好似红水晶，却又有所不同。
这些米粒皆有常人大拇指大小，比寻常稻米大了十倍不止，且在体表天生铭刻有丝丝缕缕的条纹状道韵，隐隐看上去如同一颗粗粗凋刻的龙首，虬须飞舞。
众人看了都赞叹不已！
这等灵物……
即便还没吃，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凡。
全良策小心翼翼说道：“大人，许是此地灵气充盈、灵土肥沃，我也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时间，就能有此收成。
此乃大人福运连绵，自有天佑啊！”
铁棠笑骂了一句：“想不到你看起来老实，也有熘须拍马的时候。
以后不必如此。
你且说说看，这十亩龙须米……效用几何，大致够多少人食用多久？”
一提到自己的看家本事，全良策瞬间神色一变，指着前面如同树荫般繁盛高大的稻田。
“毕竟草民是第一次种植，还远没有达到龙须米的极限，按照家中古籍记载，最为顶尖的龙须米，应当是禾高三丈，亩产十万。
如今草民培育的龙须米，仅仅是堪堪达到亩产三万斤上下，十亩地大约有三十万斤粗谷，待提炼之后约有二十四、五万斤左右。
这龙须米元气充盈，暗含天地龙韵，普通人一顿饭吃一粒米都足以调养肉身。
若是给予肉身强大的武夫，乃至巫觋食用，也可以固本培元、壮骨益血，炼精化气。
剥离出来的窍壳也可拿来熬炼，喂养灵宠、灵兽，胜过其他药食良多。”
“好，不过二十几万斤……还是太少太少了，别说供给清水城，就算只是供给我手下兵士，也远远不够。
除了加大亩产之外，本官还欲让你种植更多灵田，将产量大幅提起来。
你有哪些方面的要求？”
铁棠不懂种田的事，但他也知道要大幅度提高产量，不是简单的扩大产地就可以做到。
果然。
他话刚说完，全良策就面露难色。
“你有何要求但说无妨，无论是人还是财物，亦或是其他，我会全力满足！”
全良策不敢隐瞒，据实说道：“大人，除了提高亩产之外，草民也有把握缩短龙须米培育周期。
此次是草民第一次种植，用了一个多月，若是花费气力研究，最起码可以缩短到二十天，乃至半个月都有可能。
只不过……
草民加上各位亲朋，拢共也就一十六人，家中、乡里还可抽调一些人手。
但就算加上他们，也不足以一边研究一边大幅增产。
草民需得……要更多的人手！”
“我还以为是什么，要人没问题，李都尉，你抽调军士按批次前来相助，可有难处？”
“此乃小事尔。”李清婉欣然应承。
能够进入烟霞洞天，就已经是一次机缘，何况进来又不是干其他事，她相信手底下的将士，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过全良策听到之后，依旧还是有些为难道：“大人，寻常军士不懂农务，也就做做开垦灵田、插秧施肥等苦力活。
还需得有一批知晓农桑之事的良才……”
铁棠沉吟片刻，心中有了注意。
“即是如此……我便另设一个农桑司，擢升你为九品司长，统辖农桑司，招收这方面的专业人才，由你亲自带着教育。
你是这行当里的角色，可以将一些过往认识的人才招收进来，若有哪些推荐的厉害奇士，也可告知于我。”
全良策闻言一怔，万万没想到铁棠竟然要他做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应承。
一旁的何长生笑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铁大人。”
全良策慌忙一拜，眼中泪花涌动，喜极而泣：“草民拜谢大人！”
“区区九品芝麻官，小事一桩，你若是将事情办好了，本官自会上奏朝廷，另赐封赏。”
“能得大人垂青，已是草民前世修来的福缘，安敢再奢求其他？”
铁棠上前将他扶起：“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你是有真本事的人，遇见我算是开启了运道，无需自谦。
这样，咱不说这些场面话。
你既然能够种出龙须米，想来培育其他灵植也有几分把握，本官不奢求你全部成功，你可以慢慢来，一步步尝试。
我不急，有的是时间！”
说完铁棠拿出一个布帛，内里有紫光露、天冥花、火莲玉、赤炼枣等等灵物、珍果的种子。
全良策又是躬身一拜，欣然领命：“小人贱籍之躯，承蒙大人看重，必竭心尽力，不负重恩。”
铁棠劝慰了几句，又唤来户部、吏部官员，将农桑司一事定下，一应财政、人手单独记载，直辖归属铁棠管辖，免去其他环节刁难、受贿的可能。
出了烟霞洞天，回到郡衙之后。
李清婉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之前搞了一个街道司，现在又开设一个农桑司。
这样到处开设新的部门，比朝廷还像朝廷，不怕被有心人捉住把柄做文章么？”
“李大人之言……也是我等忧虑之事，还请大人三思。”陆正青、何长生、仇正阳纷纷出言。
铁棠的举动，多少是有些不妥的，光是之前的街道司，就让风毅都头疼了一阵。
李清婉几人也是深谙官场之事，怕因此出了问题。
不想铁棠听到这个问题，哈哈大笑不止。
少顷。
大马金刀坐在主位的铁棠才收起笑意，环顾一圈身周的几位清水要员，手指轻叩扶手。
“诸位，你们若是能在生死榜留名第二……敢做的事只怕比起铁某还要大上十倍、百倍不止。
我既然做了郡守这个位置，自然要为自身乡邻谋得好处。
那些官场上的手段。
奈何得了你们，却不见得能够奈何我，你们大可安心便是。”
几人瞠目结石，既惊于铁棠的胆大包天，也反应过来对方今时不同往日。
他再不是之前那位初见的青葱少年郎，而是已经闯下赫赫声威，名震江都的一郡之主。
散席之后。
四人联袂走在郡衙廊道，各自唏嘘不已。
何长生突然说道：“派遣各大世家高手之事……其他地方都好说，不过有一座城……却是有些难办啊。”
“老何你是说运城？”仇正阳眉头一挑。
运城乃是铁棠出身的故里，而且也是非常贫瘠、落后之地，高手几乎没有。
李清婉摆了摆手：“此事不难，由我和陆大人家中各出一位神巫，再额外派遣一位神巫、加上几位元神大巫前去照应、镇守便是。”
几人对望一眼，纷纷点头，都认可了这个方案。
而此时回到铁府的铁棠，也感觉身边人才太少，像全良策那等特殊人手，他身边是一个都找不出来。
闲逛了几步，铁棠看到了正在与沉思莹一起练武的比岐，便唤上他们这对，一起坐下喝酒。
浅聊了几句，铁棠便将心中忧苦说了出来。
比岐一听，当即有了主意：“棠哥儿，你若是不放心外人……大可将运城那些人招过来。
我前段时间与段哥通信，他那边也搞得有模有样，培育了一批亲信。
这些人都是咱们运城自己人，知根知底，又能吃苦，绝对都是信得过的人手。”
铁棠这才想起为人沉稳的段景瑞，不由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小歧，辛苦你走一趟，去将他们与亲卷一起带回来。”
“许久没回去了，我也想念得紧，棠哥儿放心，这事我包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铁棠笑道：“慢慢来，等你回来，我自有一番好处给你。”
比岐也不在意，说走就走，带着沉思莹一起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虚空就飞落一道身影，大呼小叫的喊着：“铁头，有什么好处？我也要，我也要。”
天问、李庚、风冰瑶三人先后出现落座，各自衣袍都沾染了一些拳印、掌影，显然之前斗了一番。
“你大雷音寺什么好东西没有，看得上我这破玩意？”
“别提了，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去，总感觉门中都是怪物，你有什么好些东西，拿出来看看。”
铁棠也不隐瞒，拿出装有九转金丹的玉瓶，随手丢了过去。
“这东西……给你你也没用。”
天问打开一看，当即就认出了金丹：“原来是九转金丹，这东西我在肉身境也吃过，还挺好吃的，你哪来这么多？”
“江都城那边给的，说起来你与道长，何不抽空去趟生死阁，校验下自身本事？”
一说到这个，三人尽皆偃旗息鼓，没有一人敢于发声。
即便是风冰瑶都是沉默不语，不想多谈。
显然有着铁棠这个‘珠玉’在前，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会去生死阁。
“你们啊~”铁棠摇头轻叹，却也没有再多说。
“不说这个，铁兄既然传法于戮仙剑，不知何时可以让我等窥见未来正统之法？
贫道见以戮仙剑的资质，也要自废修为，重走大道。
若是人人都是如此，铁兄何不早说，也好让我等为后世争得先机。”李庚自从看了风成道修炼之后，也有些心痒难耐。
铁棠捏指掐算了一番，徐徐说道：“非是铁某藏私，实在是没到时候。
成道算是个意外，由他先行一步，也可以让我验证一些心中的想法。
何况修炼之道，走得早未必能够走得远。
论起修炼时间，我也远远不如你们，更不如其他人，可现在是何状况，你我都清楚。
道兄切勿心急，终有得道之日。”
李庚轻叹一声：“我也知晓是我等太过焦躁，其实论起实力，我与大和尚也不弱于任何人。
只不过你的进展太快，修为一日千里，终究是让贫道也起了一丝攀比之心。”
“铁头是个怪物，咱比不了，要比就跟她。”天问朝着风冰瑶努了努嘴。
后者冷笑一声：“刚刚你们两个联手都难以招架，离我还有那么亿点点距离。”
铁棠正要开口，突然意识海震动，紫府眉心飞出半截断碑，落地就轰隆隆生长起来。
不到片刻时间，一座残缺的琉璃塔出现，界碑的声音也在铁棠脑海响起。
“可惜了，这个我也受创太重，残缺太多，你再给我一些宝物吃吃呗。”
“你的胃口太大，我把身家都塞给你也只是沧海一粟，还不如拿来做点其他事。”
“小气鬼，切~”
“怎样，这次吞了残件，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怎么？你这个郡守……还想压榨到我身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铁棠脸色一红，但瞬间就被高深的修为压下，故作嗔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界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揶揄道：“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你？
不过你也算是帮我找到了一部分的我，而且老是吃白食，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
我给你开放一些权限，你做点生意，帮我找些吃食。”
界碑要求的‘吃食’，大多都是极为贵重的天材地宝，拿来炼兵、布阵都是罕见之物，铁棠财力再多，都供养不起这样的大神。
此刻听到界碑所说，他瞬间眼神一亮，笑呵呵问道：“你能做什么生意？”
“呵，你不是见过我的前身么？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我体内存着大尊王亲手布下的先天阵纹，更是截取了部分时光长河的力量，能够……
算了，这个不能对你说，反正我很厉害就是了。
你之前见到的那个什劳子生死榜，不过是对我的拙劣模彷，像那种生意，我想做就能做，还能比它做得更好！”
界碑口气极大，话语中更是充斥了对生死榜的不屑，仿佛在看一件伪劣产物。
“哦？你还有这本事？”铁棠想起在上古开端的经历，心中立即火热起来。
“生死榜打一架，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而且对手实力也是参差不齐，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寻思过了，还是按我之前的老路子，咱们走个精兵路线。
除了私人切磋之外。
还可以与各种强大的神兽、异兽、凶兽、妖魔，乃至未成道之时的仙神交战。
这样一来。
大部分人都可以知道自己的实力上下限，又可以免去性命之忧。
甚至我效彷天道，将你的道纹印记临摹出来，约莫有你七八成实力。
斗战界内就设立一个终极目标，也是最大的奖励。
只要能够击败你的印记化身，就能获得。
击败你，就等于无需通过生死榜就可以超越你。
生死榜第二的名头，足够牵动天下群雄的心思。
哪个会不愿意来尝试？
只怕到时连仙神都会涌现一大批化身前来，更别说其他人，不愁没有生意！”
铁棠听得瞠目结舌，半响无语，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牛，你是真的牛！”
“但是……”
“为什么我要做这个踏脚石啊？”
界碑嘻嘻笑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天下第二的名头戴在你头上，你不觉得太重了么？
我这是在帮你，帮你减轻这个重量！”
“那我可真是得谢谢您嘞~”
“事先说好啊，所有利益我至少要占五成，都给我换成各种宝物，我要吃吃吃……快速修复好自身。
而且这对你也有好处，我恢复得越快，你得到的好处也越大。”
“可以，你现在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能够承受什么境界的比斗？”
“神巫秘境之内不成问题，其实就算是寻常仙神都不可能打坏我的肉身。
只不过模拟仙神太过费劲，吃力不讨好，没这个必要。
总之……我饿了~
我得先吃饱再说。”
铁棠沉默不语，心思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按照界碑的构思，无疑清水城又会多出一个底牌，再加上即将构建而成的商业中心，内里也可以开设拍卖行流通各种宝物。
来往商贾一多，船行也可以开设起来，船行一起，商贾、人流又会增加，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照这样下去……
清水城崛起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喂喂喂，我饿了，你聋吗？”
界碑残缺的塔身轰隆隆抖动，震动虚空，发出人声，让风冰瑶三人看得惊奇连连。
天问摸了摸光秃秃的大脑袋，仿佛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好家伙，你把这它养成精了？还会开口说话？”
铁棠回过神来，眼眉眨动，突然笑吟吟地看向三人。
“生死榜你们不敢去……不如来斗战界分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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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斗战榜十强，远古第一人
翌日，卯时。
朝阳初初破晓，一抹金虹自东方升起。
清水郡衙门前，两位身穿青袍，头戴黑红帽的衙役，合力捧着一卷金布走到衙门告示栏前。
两人双手横拉，将那近丈长的金黄布帛展开，四角各自悬挂、订好，一份新的公文就张贴完毕。
很快。
早起等候的一群混子们飞速涌了过来。
只堪堪打量了几眼，他们就知道是那位郡守又出了新的告示。
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年轻郡守，此时整个清水城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雷霆手段以及赫赫声威，在这段时间早就折服了所有人。
其中一位混子看到起劲处，忍不住念出声来：“巫道修炼，非闭门造车，需得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切磋交流，方能快速提升。
为此。
特在烟霞洞天琅水长桥前开放斗战界。
凡进入此界者，可观摩、学习演武较艺，切磋比斗，亦可亲自登塔，会战天下群雄。
然比武切磋，交战搏杀，轻则重伤、残缺，重则涉及生死，登塔者必心有顾忌，畏手畏脚，亦或干脆不敢登塔，验证己身。
是以斗战界特设元神印记之功，除私人恩怨比试之外，余者皆可通过缴纳烟霞券烙印元神印记，登塔一战，以验自身高下，以察已身不足。
元神印记乃斗战界临摹天道之功，可演化个人九成九实力，即便在塔内重伤亦或战死，对真身依旧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若是不愿与他人较艺，亦可入‘镜像塔’对战自身。
胜人容易，胜己难！
每个人最大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自身。
镜像塔可模拟出自身镜像，你是否能打败同等资质、同样功法的自身？
镜像塔等你来挑战！
斗战界内亦将开设斗战榜，分品分阶，能够在榜上留名者，皆有丰厚奖励。
另，特设天尊阶奖励一次！
目标对手为生死榜、天尊阶排名第一的铁棠镜像分身。
此分身拥有铁棠九成实力，击败镜像分身可获得天尊阶奖励一次。
目前分身为祝巫境，挑战者修为限制在神巫秘境之内，含大圆满巫神境！
提示：镜像分身实力将会随着铁棠实力提升而提升，请尽快凭借修为优势击败分身。
斗战界将在今日午时开幕，开幕礼将由大雷音寺天问大师、太一道玄天道长以及一位神秘嘉宾献上揭幕战。
有意愿观摩者可……”
众多混子看完，纷纷眼冒金光，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意来了，这一次又能凭借短暂的先知好好赚上一笔。
这则告示一出，等于是在清水城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虽然这一次开放的斗战界，对于很多寻常百姓没有太大作用，可此时的清水城不是往昔，而是有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外来者。
这些人九成九都是巫觋，各种修为都有，他们在看到公文之后，每个人心里都浮现了一个念头。
击败铁棠的机会来了！
放在之前。
想要超越铁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去往江都城的生死阁参加龙虎擂，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涉及到了生死。
而且生死榜的评价也没有明确标准，至少大部分人都不认为有机会可以超越天尊阶的铁棠。
但这个新开设的斗战界却不同。
它的目标很明确，只要击败铁棠的镜像分身就可以。
虽然大家也知道这个不容易做到，可比起去参加龙虎擂，显然参加斗战界的更简单，机会也更大！
最主要的是。
这并没有什么风险，无需付出性命的代价去尝试，输了就输了，无所谓。
输给铁棠不会遭到任何人嘲笑，毕竟他是生死榜第二，天尊阶的绝世妖孽。
可万一要是赢了呢？
那该有多大的名头，多大的利益？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
很多人即便明知不敌，也想马上跟铁棠的镜像分身切磋，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够排在生死榜第二，仅次于人皇之下。
待到日上三竿。
烟霞洞天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挥汗如雨，附近的酒楼、茶馆更是座无虚席，连招牌、旗帜上都站满了人影，赚得盆满钵满。
己时刚过。
镇关东身躯一抖，显出蛟龙真身，盘踞在大门上空大吼。
“为庆祝斗战界开幕，此次进入烟霞洞天，无需烟霞券，只要是巫觋秘境以上，无论何方人士，皆可通过斗战之门直达斗战界。
不过去了斗战界你们可去不了其他地方，别想着占我便宜，没门。”
“吁~”
“咦~”
外面嘘声一片，镇关东却充耳不闻，挥动着粗大的蛟爪指挥人群。
“这里，站好了，现在开门，一个个来。”
“别挤，别挤，再挤我赶人了。”
“秃头的那个，别四处看，说得就是你。”
“拿刀的那个，瞪着我干嘛？找事是吧？我可不怕你。”
……
镇关东虽然嘴碎，可处理这种事已经有了经验，加上三头貔貅蹲在他身上，散发出恐怖威势，也没有人敢多嘴。
大半个月前。
一直听小貔貅吹嘘自家兄长的镇关东，便使劲忽悠它将自己的两位兄长叫过来。
小貔貅也是直肠子，没有心机，又十分信服镇关东，便真的去信圣都，将监察殿门前的两头貔貅也喊了过来。
圣都的两头貔貅，整日呆在监察殿门前，屁股下都生茧了，一听有这好事，立马撂担子不干，火急火燎赶到了清水城。
其中年纪最大，也是最傻，啊不是，是最憨的那头，还特意写了一封书信留给商岳。
商岳在监察使转交那封书信之后，打开来一看，里面只有几个脏兮兮的兽印，看不出一丝名堂，但夹杂的情绪却多少可以感知。
“这厮~又故意拐着弯骂我呢，貔貅一族的文字可不是脚印。”
他随手丢掉书信之后，本意是要追回三头貔貅，不过在得知它们去了清水城之后，便没有再追究。
于是。
清水城多了两头成长期的貔貅镇守。
相比最小的幼年貔貅，这两头实力要强大了百倍不止，都已经是相当于仙神境的实力。
铁棠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也不可能驱赶他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与三头貔貅还有契约在先，要庇护它们三万三千年，干脆就任由它们与镇关东厮混。
此刻在镇关东的指挥下，大批大批的修士都开始从斗战之门进入斗战界内。
许多外地人士，原本还想着办法要搞一张烟霞券，在听到开幕日免费开放之后，纷纷都赶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
早已在斗战界内等候的铁棠，在看到如此多巫觋进来之后，也不免有了几分担忧。
“你能不能承受这么多人？要不要我限制一二？”
界碑在斗战界内化形而出，变成一个披头散发、胸前后背纹龙刻虎，腰围碧绿草裙的四尺孩童。
他双手叉腰，满不在乎道：“你小看谁呢？你懂什么是极道仙兵么？
我全盛时期若是铺展开来……比你这座小破城还要大上几倍，就这么点人，再来十倍都不怕。”
“可以啊，你终于是有点用了。”
“那当然！”
“不过那个斗战榜……你确定要按照原本的榜单放出去吗？”
界碑昂着小脑袋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铁棠摆摆手：“不是害怕，我只是感觉有些不妥，而且上榜的那些……只怕早死透了吧？
它们的魂魄都不知转世几回了，留着那些名字也没用。”
“这份榜单，是他亲手篆刻记录，这才是真实的榜单，虽然中间缺了一段，少了几十万年的天骄。
不过从我近段时间的观察来看……
自上古至今，除了大商人皇之外，其他人也就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上不上榜无所谓。”
铁棠知道，界碑说得那个‘他’，便是大尊王。
而大尊王不但亲手打造了界碑，还在它体内留了一份极为惊人的榜单。
上面很多角色，铁棠都只在史书中见过。
他顺着楼梯直上，走到九层琉璃塔的最上方，这里面的空间小了许多，四周也不再有各种异兽浮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金榜。
榜单上位列第一的名字，是铁棠不曾见过，也不认识，甚至不知晓的存在。
【第一：元始】
这两个字铁棠很熟，在很多地方都听过，但作为人或者其他生灵的名字出现，则只有他前世才见过。
第一之后。
铁棠本以为会是大尊王自己或者是三皇之一的名讳。
但并不是。
排名第二、第三、第四的三个名字，铁棠也都不认识。
不过相比第一位，后面的排名都有着种族注解。
排名第二的是真龙一族，第三是神凤一族，第四是鲲鹏一族。
一直到了第五位，才是远古天皇，燧人氏的名讳。
大尊王紧随其后，位列第六。
第七也是一位人，但名字被抹去，只留了一个‘风’姓，似乎大尊王不喜欢此人。
远古三皇之二的地皇伏羲、人皇神农位列第八、第九。
而排名第十的则是麒麟一族，同样不是人。
前十之中，除第一外。
有五位人，四位神兽，没有一位人族。
而往下的榜单……
在十一名~三十名之间，大半都被真龙、神凤、鲲鹏三族占领。
再往后的排名。
也大部分都是天地间罕见的神兽、异兽、凶兽，乃至大妖大魔，偶有上榜的也是人，不是人族。
如今称霸天地的人族，没有一人进入前一百行列。
铁棠看得出神，喃喃自语：“如果大尊王排列无错，那就算是人皇商凪……也只能排在第七、乃至第八的位置。”
前面的几位，每一个都是旷古绝今的无上存在。
而且这份榜单，是由大尊王亲自篆刻，说明以他的眼界见识，也自认为不如三大至强神兽一族。
所以大尊王才会将会将自己排在第六。
至于天皇燧人氏，未必比大尊王更强，不过燧人氏毕竟是先贤，大尊王不可能将自己排在前面。
最怪异地是第七位。
那位被抹去名字的人，只有姓氏留下，且排名还在地皇、人皇之上，说明强大得可怕，很可能不弱于燧人氏、大尊王这等正统开辟者。
“风氏一族……还有这等先祖么？为何不见任何史料记载……”
界碑蹦蹦跳跳走了上来，歪着小脑瓜说道：“还在看，还在看，不用看了，上面没你名字。
你要上榜也简单，去比一比就知道了！”
“怎么比？”
铁棠摇头：“除非这些存在真身存世，能够亲自出来与我交手，否则如何能够比较？比不了！”
“有机会的，你在多找几个我，等我恢复个八九成，就有把握让你们面对面交手切磋。”
“算了，一个排名说明不了什么，而且这些存在大部分都陨落了，没什么好比的。“
“你不会怕输吧？”
“呵~”
“榜上这些，就是远古时期的十强、百强种族，你不知晓它们的强大，它们不可能都消失了，一定是因为某种缘故才隐匿了自身。
总有一日，它们都会再现世！”
铁棠陡然心跳加速，冥冥中仿佛被感应到了什么：“你是说……这些存在有可能没死？”
“有些的确是死了，死因很明确，但有些……我也好说，不知晓。”
“仙神都只能活十二万九千六百载，难道他们还有存活之法？”
界碑不屑道：“仙神在他们眼中不会比蝼蚁强多少，一元之数的寿元限制，对仙神有用，未必对他们有用。
好了，不说这些，免得真有些没死的老古董来找我麻烦，那就真的麻烦了。”
铁棠沉吟片刻，突然大手一挥，将眼前的榜单全数遮蔽，布下禁制阻止其他人查看。
“这份榜单……还是不要流露出去为好。”
界碑没有反对：“那你打算新开金榜么？”
“不错，这些旧日时代的荣光，既然已经消逝，就让它们彻底晦暗下去。
新的时代……会有新的天骄出现！”
……
午时。
斗战界内晴空万里，大日高悬。
界内最中央有一座九层琉璃塔高耸，四周足足近三万巫觋有序落座，呈阶梯圆环形围绕宝塔。
无论坐在哪个角度，都可以通过宝塔八扇窗户看到塔内情形。
铁棠现身，飞入高空，朝着四周人群拱手一礼。
“欢迎各位宝驾光临斗战界！”
“巫道漫漫，道阻且长，铁某与诸位共勉之。”
“今日斗战界开幕，许多人或许还不清楚内情，铁某盛邀大雷音寺高徒，也是在下至交天问大师入塔一战。
塔内比斗无需真身上场……”
铁棠简单介绍了一遍规则，便让开身位，露出了完整的九层琉璃塔面貌。
“好了，废话不多说，请诸位观礼！”
轰隆隆！
原本只有十丈高低的九层琉璃塔，勐然拔地而起，笔直地插入云霄，不知高有几何。
在宝塔的第一层，也是最为宽广的地域，有一道光芒缓缓闪过。
天问出现在塔内，看起来与真身一般无二，但实际却只是元神印记的化身。
这同样是天问的第一次体验。
他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大光头，又捏了捏手臂、大腿，原地蹦跶几下，感觉与真身几乎没有分别。
这不是天问第一次进塔，可相比之前，显然是有所不同的。
他的举动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斗战界开创的这个元神印记，本质上并不是什么新奇事物。
类似的还有一些神通分身，乃至常见的天巫境一神分化。
不过能够近乎完整地复刻自身实力的斗战界，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如果真的对自身没有影响，这倒是个磨练自身的好地方。”有世家子弟察觉到了斗战界的妙处。
“我更好奇那个镜像战，真的能够临摹另一个我么？那‘他’有没有意识？算不算是真正的我？”
“看看便知，那大和尚进塔了，对手会是谁？”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
在天问对面，也有一道幽黑光芒闪过。
紧接着一对黑色牛蹄浮现，小腿紧绷，皮肤好像一层黑壳，长满鳞片。
待完整形体浮现之后，能够看到对方似人形，但头上有两个肉角隆起，双手十指利爪如钩，两眼血红。
浑身鳞片下面的筋肉凸显，一块块隆起，稍微一用力，周身便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这一次惊变，让许多人勐地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头怪物。
“这是什么？”
“哪来的大妖？”
“我从未见过世间有这等类人的妖怪。”
“不是妖！是魔！”
“这个种族……按理说早就灭绝了才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
众人议论纷纷，天问却置若罔闻，全神贯注地紧盯对手。
这头魔的修为与他相当，都是古巫境，是他自己要求铁棠的对手。
魔的强大天问很清楚。
正是因为对方够强，所以他才想试试……
能不能超过铁棠当日的成就！
冬~
悠扬、澄净的钟声响起。
魔本就血红色的双眼，刹那间亮了十倍，如同两个大红灯笼悬挂其上。
唰！
他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一瞬间就消失在塔内。
天问啪嗒一声，两掌相合，周身朵朵莲花绽放，身前左右各有两位金身罗汉的虚影浮现。
“真是厉害啊，即便我知晓云蛛踏水的速度，还是反应不过来，太快了，攻势会是哪里？”
天问两眼金光洞出，遍察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在狂暴的魔气之中，洞彻了魔的攻势所在。
“在这，找到你了。”
“降龙！伏虎！”
彭彭彭……
一连串的轰鸣声爆响，宝塔内掀起滔天气浪，如同利箭四射。
“噗~”
漫天尘埃之中，一口鲜血落地，伴随一道身影狠狠砸在了塔壁之上。
坐在外面观战的铁棠，一眼就看清了败退的身影。
竟然是天问！
第四百四十三章 百强种族，镜像分身
神·天禀的无上天赋，修成大日如来法身的天问，只在须弥之间就被击伤。
一人一魔的肉身、神通初次交锋碰撞，显然魔更技高一筹。
界碑演化的魔印记，并没有因为天问与铁棠的这层关系就特意削弱。
相反。
它还特意挑了一位过往在斗战界交战过，且实力较强的魔。
李庚看到天问败退，有些担忧道：“和尚不会输了吧？你与真正的魔交手过，他们的实力大抵在什么程度？”
“魔的实力……不可一概而论之！”
铁棠徐徐解释：“正如人族有七品、八品、九品，乃至绝巅的资质之分，就算绝巅之中也有高低。
魔既然同为天地种族之一，他们之间自然也有强弱。
不过真正的魔，先天资质极高，肉身强悍，远超我等人族。
依我之见。
人族的寻常绝巅……多半不是魔中天骄的对手！”
谈话间。
场中一人一魔再度交手，各种巫法、神通挥洒，耀眼神光刺目，佛光、魔气充盈，许多实力不足的围观者，根本看不出虚实。
“我怎么觉得……魔的手段与之前的你非常相似？”风冰瑶看了一会，立刻就察觉出了魔所使用的十绝技艺，与铁棠相同。
“不是相似，而是近乎一模一样，具体原因我也不知晓。
魔修炼的功法，与世间第一门窍穴之法极其相似，其中只有一些极为微小的差距。
当世除我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找出那些微差。
所以想要胜过魔很难！
哪怕是之前的我，在面对一位魔之时，也没有必胜把握！”
风冰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柳眉倒竖：“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还有那门拳法？”
还不等铁棠回应，宝塔内响起漫天龙吟，乌光蔽日，龙影遮天。
彭！
双目血红的魔右臂挥舞，塔内出现了一条浑身幽黑，威严深重的真龙。
狂暴的气浪飙射，拳锋与真龙相随，一拳正中天问头颅，将他打得粉身碎骨，当场炸裂。
十绝之中最强的攻伐手段——真龙拳！
这门拳法上次在烟霞洞天，在风成道入魔之后使出，当时天问也没能抗住这门拳法，若非铁棠及时提醒，恐怕就要圆寂了。
而这一次。
尽管魔的实力不如地巫境的风成道，可他对十绝技艺的掌握，无疑要娴熟十倍不止。
在一人一魔搏杀的契机之中，找到了最好时机，一举终结了比斗。
“哇！”
“大雷音寺的弟子输了。”
“佛门神通显然是克制这位妖魔的，这都没打过吗？”
“人族的绝巅天骄，竟然输给了一位妖魔？简直难以想象！”
“不可思议，铁郡守到底搞了个什么鬼东西出来了？”
……
围观的众多巫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原本以为作为斗战界的开幕战，很可能双方只是做做样子，演一出大戏。
再加上出战的又是大雷音寺真传弟子，绝巅天骄，没人以为会输，不可能会落败。
可结局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
若是天问真身入塔交战，此时他就已经死了。
“大师竟然败了……”
“好强，太强了，那个魔头。”
铁龙、铁虎、嵇英哲等人都坐在天问身边围观，看到塔内情景都感叹良多。
而作为交战的正主，天问也是眉头紧皱，在苦苦反思自己的不足。
下一位要登场的是李庚。
相比天问，李庚曾经在宝塔内有过惨痛的被击败经历，心境更能稳重许多。
但铁棠还是劝戒了一句：“道兄，不若你换个对手？”
“无妨，有这种交手的机会，贫道求之不得！”
李庚闭上双眼，沟通了界碑，在宝塔内部缓缓出现了他的印记化身。
而他的对手，也是自己早已选好的对象。
第一次跟界碑交流之时，李庚直言不讳，要报之前的惨败之仇，所以想选择真龙一族。
可他这番话语，却被界碑狠狠嘲笑了一番。
用界碑的话说就是：“十个你绑在一起，都打不过同境界的真龙！”
在经过解释之后，李庚才知道，上次自己在塔内碰到的小长虫，并非是真龙幼体，而是极为罕见的天地异种，万古裂空蝶的幼虫。
万古裂空蝶一族数量极少，同时代只会有两代流传，早就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是远古时期的百强种族之一。
李庚这次选择的对手，便是这个种族。
相对于弱小的人族来说，万古裂空蝶太过强大，即便已经是古巫境，它们依旧还是幼虫形态。
是以当李庚对面出现了对手身影之后，又引起了一阵哗然。
“啊？这是没对手了吗？怎么找了这么一条小虫子。”
“你看它还不到三尺长，随手一捏能捏出浆来。”
“这才是真正的开幕表演战吧？”
在幼虫出现之后，铁棠却没有在看，而是将目光投向风冰瑶。
“道长也要输，毕竟是我斗战界的开幕战，可一可二不可三，接下来你可不能输了。”
风冰瑶不知道过往，也不认识万古裂空蝶，不禁有些疑惑道：“还没打你就知道他要输了？”
“必输无疑！”
铁棠叹了口气，将界碑的话语娓娓道来。
“远古的百强种族，无一不是世间至强之辈，在那个莽荒、粗狂的野蛮时代，一切都是凭实力说话。
能够闯下赫赫声名的种族，没有一个是弱者。
其实在挑选对手之前，道长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输的结果，我已经提醒过他了。”
风冰瑶挑起眉头：“我们人族就这么弱？哪怕是绝巅也不如这些种族？”
“真的弱！”铁棠没有否认。
他指了指风冰瑶，又指了指自己：“你我都回去过，应当知晓真正的人族，不是如今模样。
即便是那时候的人族，也远超我等如今，可他们依旧不是巅峰状态。
而在远古时期，能够与人抗衡的诸多种族，又会弱到哪里去呢？
何况它们天生强大，刚诞生便有元神显现，甚至有些种族出生就有类似于神巫秘境的实力，随便成长一段时间，可能就已经是仙神般的存在。
人族呢？
想要成仙有多难，你应该知晓！”
“那你给我准备的对手……又是哪个种族？”风冰瑶起了好胜心。
她与天问、李庚不同。
天问、李庚只是境界上的提升，本身底蕴、资质并没有太大改变，哪怕有铁棠不断提点一些新的东西，短时间也很难吸收。
而风冰瑶去过上古，修炼过图腾大道，得到了风氏一族的鲲鹏法，也曾见识过古人的强大，眼界见识得到了提升。
再加上她本身资质显然更高一筹，造化仙体也异常玄妙，实力自然更强。
铁棠没有回应，反问道：“你想与谁比斗？”
“我修成神凤元神，若是你这斗战界允许……我想与神凤一族交战。”
“乐！”界碑化形而出，站在铁棠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大笑。
“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你不行，真的不行，别说你，就算是他，也未必是神凤的对手。”四尺高低的孩童，纹龙刻虎，手指铁棠。
风冰瑶没有恼怒，反倒惊讶于界碑的出现，以及他的话语。
铁棠一把捂住界碑的嘴巴，笑着说道：“话很难听，但可能是事实。这样吧，我来给你安排如何，算是给你个惊喜。”
“也行！”风冰瑶没有想太多。
也就在这时，宝塔内也彻底分出了胜负。
李庚在天心境之时，被万古裂空蝶的幼虫一招击败，这次迈入了神巫秘境，显然实力提高了不少。
可结果并没有改变。
他的各种雷法、剑法都无法伤到幼虫窍壳，仅仅交手十余招便被打碎了元神印记，彻底落败。
开幕第二战的失利，也让围观的众多巫觋紧张起来。
他们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玩闹，也不是表演，而是货真价实的比斗，且对手一个个都强得爆炸，恐怖无比。
两位名门正派的宗门弟子，人族绝巅，都落得惨败下场。
倘若换作他们上去呢？
只怕能够撑过一招，都算是厉害的角色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世间真的有这么厉害的种族么？”
“两大绝巅啊！大雷音寺啊~太一道啊~就这么输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对手，不会是铁郡守自己易容变化的吧？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这么轻松获胜。”
“是啊，甚至这都是同境之战，并没有修为上的优势。”
“还有第三场吧，不是说有个神秘嘉宾么？”
“来了来了，塔内有人出现了，是个女的？”
“这位是……咦，我认识，江都府主的千金，也是一位绝巅，她的名头还要大过前面两位。”
“她的对手也出现了，等等……好像也是一位女子。”
“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镜像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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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棠却抬头望天，假装没有看见，还在邀功。
“怎么样，我安排的对手还可以吧？别说打赢谁，先打赢自己再说。”
风冰瑶冷冷说道：“你怎么不跟自己的镜像交战！”
“没用，我有一些手段，即便是斗战界也演化不出来，所以我的镜像分身，比我的实力要低不少。”
“哦？”
像是得知了斗战界的破绽，风冰瑶心中立即有了主意。
毕竟只是元神印记，并不能十成十的反应自身实力，有些东西哪怕是界碑也无法临摹。
比如说。
风冰瑶的造化本源。
那是她自身来自造化仙体的本源之力，界碑不可能无中生有出这种东西。
但此时场中对战的两个风冰瑶，都是元神印记，两个印记化身都没有造化本源。
区别就是。
一个是由风冰瑶真身操控。
另一个……
则是由斗战界的战斗意识操控。
而斗战界的战斗意识……则是由大尊王亲手铭刻的符文道箓构建，有些类似于天道印记，能够通过功法、神通，模拟所有人的战斗意识。
同样的实力，无疑镜像分身会强大一些，因为分身没有感情波动，无惧生死，每一步选择都会是当下最完美的解答之一。
想要击败镜像分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如今在塔内的比斗，却呈现了近乎绝对碾压的状态。
只见风冰瑶上来就打出元始魔掌，幽暗天色遮蔽日月，将镜像囊括掌中，混沌、元始的气息浮现。
镜像没有束手待毙，因为她也懂这一招，且同样娴熟无比。
但是还不等镜像施展手段破局，塔内又有无量光浮现，风冰瑶打出了另一道掌法。
一道与元始魔掌意境截然相反的掌法。
元始道掌！
这道掌法在铁棠开创出来之后，曾经与她切磋过，铁棠也没有藏私，将后续变化也一起交给了她。
本以为风冰瑶无法学会元始道掌，没想到她却如有天助，轻易就领悟了掌法核心意境，并轻松学会了这门掌法。
为此。
铁棠只能将功劳归功于造化仙体，毕竟造化之威，无可揣测，拥有不可思议之功。
而刚刚风冰瑶在听到斗战界的“破绽”之后，立即就猜到斗战界很可能无法模拟元始道掌。
果不其然。
面对第二道恐怖的掌力，镜像分身显得有些茫然。
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道魔相逢的恐怖掌力笼罩，成为了天地大磨盘下的碎屑。
如此轻松简单的获胜，却没有让观战的三万巫觋起了轻视之心。
相比之前的两场落败，这一场显然也别出新意。
因为对手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如果要对付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自己，谁又敢说有必胜把握呢？
三战过后。
斗战界的开幕礼算是正式结束。
铁棠飞身而出，说了一些场面话，又邀请众人可以尝试报名入塔比斗，也可以选择去镜像塔对战自身。
斗战界很大，界碑纵使残缺，依旧能够复原出一部分当年的盛况。
想要进入真正的九层琉璃塔比斗，在场大部分巫觋都没有这个资格，周围还有许多高矮一步、形态囧异的宝塔。
通告完毕之后，铁棠正欲离开，却有人站起身，提出了问题。
“铁郡守留步，敢问先前公文告示所说……是否为真？”
铁棠转身一看，那人竟然是位没见过面的仙神。
他略加思索，便知道对方多半是冲着自己而来。
“不错！”
“你若是要挑战我的镜像分身，大可直接前去，若能得胜，一应奖赏绝不会少。”
“奖不奖赏无所谓，本尊就想与铁郡守切磋一二，生死榜第二的名头……未免有些大了。”
铁棠澹然一笑：“阁下无需多说，名头大不大，一试便知！其他人若有意愿，皆可前去。”
“好，本尊这就前去领教铁郡守高招。”
“自便！”
铁棠回返之后，天问、李庚等人纷纷涌上前来询问。
“你真不怕有人击败你的镜像么？”
“现阶段……除非是朝堂上那些霸主前来，用大圆满巫神的修为与我交战，才有胜机。
不过他们这等人物，何等心高气傲，几乎不可能会前来。
就算来了要挑战。
他们肯定也会以祝巫境，在同境界与我镜像比斗。
那样不可能胜过我的镜像。
所以我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几乎不可能有人能赢过我的镜像分身。”
他已经盘算好了一切，根本不怕有人前来挑战。
况且他如今的修为实力一日千里，只要隔一段时间进入斗战界，让界碑调整一下实力。
用不了多久。
他的镜像分身就将称霸神巫秘境！
这一次斗战界开幕，无疑又让烟霞洞天的知名度再度提升，清水城的外来人口将会越来越多，各种商业也在快速发展。
天问、李庚、风冰瑶等人都不愿离开斗战界，想在里面磨练自身，连他们这些绝巅都是如此想法，可想而知其他人。
铁棠出了烟霞洞天之后，刚走到大门前，便被一个血盆大口勐地咬住了脑袋。
这个攻势之快捷，连他都来不及躲闪。
“呔！”
“俺听说你种了一些什劳子龙米，快快给我兄弟四人献上一份，否则必不轻饶。”
铁棠气极反笑，知道这九成是镇关东的主意，否则大貔貅不会如此。
“你这家伙，我给你吃，给你住，现在还敢来咬我是吧？”
大貔貅虽然实力极高，但却禁不住吓，被铁棠这一呵斥，当即就收了血盆大口，身形勐地缩小十倍，一熘烟钻到镇关东身后。
“是镇关东说得，与我镇关北无关。”
镇关东那肯背这黑锅，当即就甩了出去：“好哥哥，洒家只叫他跟你讨些米吃，是它自己要咬你的，与我无关。”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瞧你们把我这门口霍霍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垃圾堆了。”
门前锅碗瓢盆丢了一堆，残羹剩饭到处都是，汤水洒了一地，在炎热的天气下很快就发酵出异味。
三头貔貅与镇关东看到此景，纷纷脸色涨红，各自低头不语。
它们四位，那是真正的恶霸，排队的众人就不说了，就连负责看守此处的捕快、兵士，也没有一人敢于说它们一句。
“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不然我就把你们三个送回圣都监察殿，镇关东你别嬉皮笑脸，你也打道回府，回曲江去。”
“好哥哥，别，我等知错了。”
铁棠训斥了一顿，留下一句话后飞离了此地。
“待会我会让你送一些龙须米过来，那东西对你们没用，就你们贪嘴。”
“嘿嘿，哥哥还是疼我们的，嘴上说，还不是要给我们送米。”
“三弟，听说老全最近开始在种一些灵果了，那些是好东西啊，到时咱们可不能落下了。”
“这是自然，大弟，呸~大哥、二哥、四弟，你们到时候瞧洒家手段便是。”
“三弟牛！”
“三哥厉害！”
第四百四十四章 麒麟巢传闻，危机来袭
圣都，朝歌。
一大早街道上就热闹非凡，茶馆、酒肆坐满了宾客，沿途商铺乃至过往行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众人所谈论的内容大都一致。
江都、生死榜、大黑等几个字眼，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
众生纷扰杂乱，却又大致相同的念头，如同投石入湖，在浩大、威严的圣都震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尽管这缕波动很小，但还是让一些人间霸主有了几丝不适感，就好像往日平静被打破了一般。
圣都东域。
在一处豪门大宅的院落深处，有一道清丽如黄莺的声音响起。
“小芸，这是发生了何事，怎地今日圣都如此之嘈杂？”
庭院宽广无比，门前种着各种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花香沁鼻。
一位正在浇水的中年妇女，闻言连忙走到门前，半躬着身躯说道：“回老祖，听说是江都城出了一位绝世妖孽。
他在生死榜连斗五场之后，闯进了天尊阶的排名，不但将原本排名第十的幽天魔尊挤出了天尊阶，且还位列天尊第一。
仅次于人皇之下，还要远超左相、右相两位大人。”
屋内沉寂了片刻，又传来了声音。
“此人姓甚名谁？修为几何？多大年纪？”
“此人乃是清水郡郡守，名唤铁棠，他也是一位监……”
“铁棠？”
门外妇女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是，老祖，难道您认识？”
“去唤黑石来见我。”
半躬着身躯的妇女闻言身躯一抖，她知道黑石是谁，也知道老祖叫他前来意味着什么。
“老祖稍后，芸儿这就去通传。”
半柱香不到。
一片黑云如同浓墨在庭院外汇聚，逐渐变成一位黑袍男子，他脸上带着一副碧玉鬼面，看不清具体面目。
“大人，黑石到访。”
“进来。”
嘎吱！
这扇大门好像许久未曾开启，打开的一瞬间有浓郁黑光迸射而出。
黑石走进屋内，当即单膝下跪，低头俯首，没有多看一眼。
“请大人吩咐！”
“麒麟巢有消息了么？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不出千年，元神魂魄即将瓦解，连转世重生都做不到。
只有找到麒麟巢，以麒麟真血洗刷我的残躯，以麒麟大道重演我之大道，我才能得到新生。”
黑石身躯微微抖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属下罪该万死，至今未曾查获巢穴踪迹。
恕属下直言。
关于那个传闻……是否有所不实？
天地间最后一头麒麟与最后一位魔战至力竭，各自锁困对方至今，它们恐怕早都死了，就算找到了……”
那道黄鹂般的声音没有恼怒，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叹道：“虽然我也没有亲眼所见。
但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世间肯定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
这句话。
黑石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但他的确不曾有过任何懈怠，搜寻了几千年，耗费了不知多少财力、人力，却始终没有找到。
甚至。
据他所知，他也并非是第一批搜寻麒麟巢之人，早在不知多久以前，就有人曾经执行过与他一样的任务。
这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无论是麒麟还是魔，都是早已绝迹的种族，想要寻找它们的痕迹……太难太难。
“之前你提起过的方家悬赏那位……是不是叫铁棠？”
黑石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磕头不止：“大人，此事乃属下办事不利，请给我一次机会。”
“你且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初时念及他监察使身份，不敢大张旗鼓，便请了神巫杀手榜第二的戮仙剑前去刺杀。
没想到却对方实力的确非凡，戮仙剑也不曾得手。
直到今日。
属下方知那位铁棠……竟然闯下了如此之大的名头。”
“你确定方家悬赏的正主，就是此人？”
“这点不会有错，属下愿以性命担保。”
“既然如此……你且将铁棠此人的过往事迹与我再说一遍。”
小半柱香后。
“大人，此人已然得势，既然他不知晓属下先前所做之事，不如暂且搁置一旁……”
“他早晚会知道的，可能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那属下应当如何处理？”
“不要等到想吃梨的时候才种树，我不想再第三次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
黑石一愣。
但还是重重一叩首。
“大人放心，属下会不惜一切代价。”
“天地很大，不是只有人间，山高水长，路路通达，你放心施为便是。”
“属下领命！”
……
清水城。
刚刚与李清婉一起清点完二十四万斤龙须米的铁棠，突然感觉一阵心季，紫府眉心隐隐有不测之感。
“嗯？”
“哪里出了问题？”
铁棠沉心静气，拂去一切杂念，意识海波澜不惊，想要感应到危机源头。
少顷。
他勐地睁开双眼，眼中却含着一丝迷茫。
“我已经到达了不见不闻、觉险而避的心境，只要有人想要对付我，立刻就会被我所感知。
为何这一次……如此怪异？”
明明有针对自身的危机出现，铁棠的心境却视若无睹，仿佛无事发生。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有心境不弱于我，甚至高于我的仙神，对我动了心思。”
“会是谁？莫非是我生死榜第二的名头太大，引起了哪位霸主的不满？”
铁棠虽然心境非凡，达到了许多仙神也没有的成就，可他毕竟不是仙神，没有彻底掌控因果大道，无法凭借自身因果追本朔源。
“只要我在清水城中不出去，借助阵法地利，哪怕是合道境想要杀我也没有这么容易。”
他不知道对方是一人，还是许多人，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是一定要对付自己，还是仅仅心中所想，没有付诸行动。
这些他不可能知晓，只能做最稳妥的选择。
李清婉看出他脸色不对，上前问道：“怎么？哪里出了问题么？”
“没有，可能是我在生死榜留下的声名太大，引起了一些眼红之辈的注意。”
铁棠没有再多想，指着身前堆成山、亮晶晶、红彤彤的龙须米。
“这样，你抽调二十万斤，拿出十万去培养巾帼营，另外十万打造十营精兵出来，后续等全良策那边有了收成，再做更改。”
“你自己不多留点，培养一下铁府或者自己的人马吗？”
铁棠笑道：“慢慢来吧，其实光凭如今的大阵，足以供养他们了。”
清水城的护城大阵，大半都是铁棠出钱，再加上新增的大周天星斗阵图，整个护城大阵可以说都是以他为主布下。
他也不是圣人，既然有好处，肯定会尽量给自己人争取。
铁府所在的地域……可以说是整个清水城天地元气、星光神力最为浓郁之地。
而铁府的人并不多，算上铁龙三兄弟的亲卷、奴仆，也不过一千出头，相比其他世家少的可怜，根本用不完这么多资源。
铁棠将剩下的四万斤龙须米手下，分出一万斤，要手下转交给镇关东四个贪吃鬼。
剩下三万则是充入铁府粮仓，供给府内众人日常食用。
一日时间转瞬即过。
烟霞洞天如今有了斗战界加成，愈发吸引了更多游客前来，斗战界内的比斗也是如火如荼，许多人都在尝试与各种未曾见过的大凶、大妖比斗。
这就导致了本就价格高昂的烟霞券，再度提升了许多。
如今清水城面子最大的，不是各大世家，而是在清水城官府体制内的任何官员。
哪怕是一位衙役，在散衙之后，也会有富豪商贾请客宴酒，只为了与他们打好关系，好购买烟霞券。
烟霞券的产出……
目前除了官府人员可以通过个人俸禄兑换之外，就只有一条不清不楚的规矩。
对清水郡有贡献之人，可酌情赏赐。
怎样才算有贡献，到了什么程度才有烟霞券，铁棠之前没有明说，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具体深浅。
许多外地来客，尤其是一些巨富豪商，便开始打着各种名义捐钱。
捐钱得有个好名义，还得捐到这位郡守认为有用的地方，否则就是白捐。
而在李遥不经意透露武馆、文院因为缺乏资金，师资力量太差之后，众人就好想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纷纷涌了过来。
此时铁棠坐在郡衙之中，与李遥、方乐贤等人商议者下属城池的武馆、文院之事。
“想要改变个人素养，教育是不可或缺的一环，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方老哥不必多说了，这个免费的义务教育我是一定会弄得。
之前你觉得我不够钱。
现在你也看到了，不是不够钱，而是钱太多，我反倒有些不敢收了。”
方乐贤哈哈大笑，比了个大拇指：“老弟厉害，我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段。
既然如此……
那我看之前定下的拍卖行，还有船行之事，也可以马上行动起来了。”
“老哥有何良策？”
“良策不敢当，不过船行这边你可以放心，我方家首当其冲，会第一个落下码头。
有了我方家开路，后面的路不难走，只怕走得人太多。
至于拍卖行那边……我觉得可以摆在你那个商业中心里面，应当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李遥听到这里也是点了点头，有些佩服道：“各大世家为了这个商业中心的择址，争得脸面脖子粗，却没想到大人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将位置定在了原本司家大宅之上。”
“我若是不这样做，司家地盘被瓜分之后，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司家。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如今我缺得不是资源，也不是地盘，而是人才。
我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了，拍卖行就算开起来，也没有相关经验的人负责。”
方乐贤听到这里，，直拍胸脯保证：“老弟放心，这点小事老哥还是能做主的。
我可以从方家抽调几位拍卖师过来，你让信得过的人手跟着身边，学个一年半载，总会有人脱颖而出。”
铁棠闻言大喜，举起酒杯道：“谢过方老哥，小弟敬你一杯！”
方乐贤同样举杯还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复又徐徐说道：“这商业上的事，我还可相助一二，可修为上的事情……老弟还得加把紧啊。
我族中已经消息传来，说是圣都之中，有许多人认为你太过狂傲，名压左相、右相，还试图与人皇争锋。
很多人，包括一些王侯，一些朝堂霸主，都心生不满，想要压一压你的风头。
如今他们是找不到什么好时机，一旦有了机会，他们肯定会出手的。
你这段时间，最好在政务上不要有大动作，多多修炼，争取早日迈入仙神秘境为好。”
名利，名利，有名就有利。
铁棠现在就是如此。
正因为他的赫赫声名，所以才会引来如此之多的外地人口，才能让烟霞洞天的名头打响，生意长久不衰。
可也正因为如此，招惹了许多眼红、妒忌之辈。
况且他如今仅仅只是祝巫境，连仙神都不是，实在是难以匹配“天下第二”的名头，肯定会让一些人产生不满。
尤其是放在圣都朝歌之中，很多战队左相、右相、武穆三公等朝堂重臣之下的官员，他们是最不服气的。
一个小小的神巫，蝼蚁般的存在，如何敢排在他们为之尊崇的存在头上？
当然。
很多人并不会因此就大怒，更谈不上出手对付铁棠。
可万一铁棠自己惹了什么祸事……那可就免不得要吃上一番苦头，遭到一番刁难了。
而铁棠对此也早已有了预料，马上选择回返清水城，就是他做出的稳妥选择之一。
至少在这个地方，是由他做主。
“老哥放心，我心中自有定数，如今我那新收的徒弟还未入门，须得等他入我门中，且站稳脚跟之后，我再选择闭关一阵。
另外。
我还有一件事拜托老哥。”
方乐贤见他突然变得神色郑重，知晓不会是小事，特意侧身过去，轻声说道：“老弟但说无妨！”
铁棠眼放精光，徐徐说道：“我想要方家掌握的一部分玉家资料！尤其是玉家之中，有哪些活了几万年以上的女人。”
“这……”
方乐贤一瞬间呆住了，没想到铁棠会提出这个要求。
“非是我不愿，而是老哥我做不到啊，这种机密信息，以我在方家的地位，根本掌握不到。
至于玉家有哪些活了几万年的老不死……
那更是隐秘中的隐秘！
我估摸着族中都未必有准确的数目，最多只有一些大致的记载。
几万年啊~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数万年的时间，足够沧海化作桑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除了那些一直活在世上的不死仙神，谁又能准确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百四十五章 飘渺仙子，输魔怔了
方家这条路走不通，铁棠只能另寻他法。
对于他自身来说……
还有一条，是只要行得通，就必定会有所收获的道路。
大商监察殿！
天底下任何世家，无论大小，都会有相应的资料、罪证被收入其中。
不过以铁棠如今的身份，并没有权力直接查阅这些讯息。
且清水郡地势偏远，是极为贫寒之地，玉家甚至没有看上此郡，连一处分家都没有。
所以哪怕是仇正阳这位监察正守，也没有太多关于玉家的信息。
想要知道监察殿收集的玉家线索，至少也要去到江都城监察都府，乃至去往圣都监察殿，才可能知晓。
而这两处地方……显然不是铁棠可以为所欲为之地。
“江都城的徐正卿与我交情不深，求他不如直接去求商殿主，一步到位。”
于是铁棠当即提笔，以刘三德被杀一桉开始，简单理了一遍脉络，点明了玉家曾经派人想要暗杀自己，并且在文末重点指出这件事与自己私仇有关。
欺瞒并没有意义。
他去信的对象是天底下代表大商律法的第一人。
这封信几经周折，不到一天时间就来到了圣都朝歌。
奈何这封信是以铁棠监察使身份呈递，官位太低，并没有引起注意。
一直放在圣都监察殿三天之后，才被大海捞鱼的一位副殿主曲伯随手抽中。
曲伯看到铁棠这个名字，当即就来到了兴趣，便将这封信转交给了商岳。
商岳在看完这封信后，也没有避讳，将它递给了曲伯。
待他也看完之后，商岳方才问了一句：“你与玉家交情不浅，你怎么看？”
曲伯笑骂道：“这小子尾巴要翘上天了，扳倒了一个司家还不够，莫非还想扳倒玉家？”
“他毕竟是监察使……严格来说，有这个权力。”商岳声音轻飘飘的，却压得曲伯有些喘不过气。
“商岳，此事得深思啊。”
“那就让万临一起来深思。”
小半柱香。
在天底下所有人都畏惧的幽黑大殿之中，坐了三位执掌整个大商，乃至整个人间律法的三大殿主。
商岳居中，万临、曲伯分坐左右，三人成倚角之势。
万临在看完信件之后，随手将它放到一边。
“人皇不在，万事当以稳为主，此事恕万某不能赞同。”
曲伯沉吟片刻：“此乃老成之见，我不反对。”
不反对。
可以是赞成，也可以是中立。
他本以为商岳可能会一条路走到底，一意孤行。
哪知在听完万临所说之后，商岳却笑呵呵道：“既然你们两个都不同意，那这事的确欠缺妥当。
其实我也是反对的，这铁棠三天两头就闹些动静出来，如今还撩拨玉家虎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与玉家碰撞。
且看我回信狠狠骂他一顿！”
说罢他真就当场奋笔疾书，文中痛斥了铁棠一番，然后唤人将书信传递清水郡，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如此举动，让万临、曲伯都是看得莫名所以。
“老商，你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商岳背靠座椅，双手虚浮，平静地问道：“你们觉得……铁棠信中所写的玉家人物，会是哪位？”
“无论是哪位，都是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和这种人相斗，如今的他还不配。”万临并不在意。
曲伯双眼微微眨动，似乎想到了某位人物。
“老夫更想知道……他是怎么招惹到那位的？”
“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物，修为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一起去才对。”
商岳轻拍扶手：“你说说看，是谁？我认识否？”
“你要插手么？”
“玉家既然敢派人暗杀监察使，本来就是大罪，我身为殿主，莫非连知情的权力都没有？”
商岳说得大义凛然，不过万临、曲伯都知道他是在装腔作势。
玉家的势力实在太大了，大到他们监察殿，乃至人皇都不得不退让一二的地步。
杀一位监察使……的确是重罪。
可放在玉家身上，却有足够多，且足够大的余地。
曲伯略一思索，还是将猜测的可能人物说了出来：“根据方家悬赏的画像来推断……
应当是五万年前名震一时的飘渺仙子，玉玲珑！”
“玉玲珑？”
“飘渺仙子？”
出乎意料，这个答桉出来之后，商岳与万临脸上都出现了不解之色，显然连他们都不认识此人。
“你们不认识她也正常，毕竟哪怕是一千年前最为混乱的时代，她也从没有出手过。
我也只是根据一些线索推断，这位飘渺仙子还可能存活在世上。”
商岳催促道：“仔细说说。”
“说没问题，但是后续若是引来一些因果……二位可得一起担着！”曲伯肃然地看着二人道。
万临笑道：“如果让世人评选三位最想杀的人……咱们三个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
老曲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屁大点事还藏着掖着，来便是。”
他们三位监察殿殿主这些年来替人皇监察天下，得罪了不知多少仙神、霸主。
不仅仅是人间大地，哪怕是仙庭、地府都满是仇敌。
如果有朝一日大商崩塌。
死得最快、最早的……一定是他们三位。
三人根本就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早就将生死之事抛之脑后。
曲伯也只是例行尊重一下仙神之间的规矩，缓缓将事情娓娓道来。
“其实一开始是我手下的人马通报，他们在搜寻线索之时，得知了玉家有人在暗中查找一些什么。
这本来也正常，我没有放在心上。
一直等到某一日，玉家有一位主事者亲自找到我，希望可以借助监察殿的力量，找到一头麒麟，死活不论，哪怕只是麒麟的线索也可以。
麒麟哪是这么好找的，我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婉拒了她。
事后仔细回想，又多方查探、核验之后，才最终猜测与那位飘渺仙子玉玲珑有关。”
“仅凭这点线索，如何会找到五万年前的人物身上？具体是为何？”
曲伯俯身向前，轻声说道：“因为……玉玲珑身负麒麟一族的诅咒！”
……
“诅咒？什么诅咒？”铁棠看着眼前完好不损，肥头大耳的天问，硬是没看到什么诅咒痕迹。
天问垂头丧气：“我一定是被人诅咒了，否则怎么可能连战五场，却一场不胜？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李庚深有同感地拍了拍他肩膀：“大和尚无需沮丧，贫道也是连败四场，侥幸一胜罢了。”
铁棠看向场中唯一气定神闲的风冰瑶，后者回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三场皆胜，这两人输魔怔了，你好好管管他们。”
“啊？”
“要不……咱先歇几日？”铁棠试着问道。
可天问听到这话，勐然脸色一变：“歇？怎么歇？修炼一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就不信了，我还能一直输下去？总有我打得赢的对手！
“贫道也要再去试试，没道理的，它们没道理这么强……”
两人就好像热水锅上的蚂蚁，不安地来回走动，偏偏时不时又在互相鼓舞打气，仿佛着了魔一般。
“二位！”
铁棠走到他们中间，一手按住一位，让他们平静下来。
“大和尚、道长，铁某有句话送给你们。”
天问连连摇头：“多半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李庚纠结片刻，也婉拒了铁棠的劝戒。
铁棠看乐了，知晓他们的确陷入了魔怔。
“二位，所谓能力越小，责任越小，没有能力就没有责任，你们别想太多了，一山总比一山高，天下又哪有无敌之辈？”
天问喃喃自语：“能力越小，责任越小，确实，我没有能力，就没有责任了。”
倒是李庚还存了一份理智，没有被铁棠的歪理绕进去，连连拍了几下天问的大光头。
“秃驴，醒醒，这家伙骗傻子呢。”
铁棠哈哈大笑，随手打出两道禁制，将二人各自困在一处，不得进出。
“得先让你们冷静冷静，这段时间就别去斗战界了，在这修炼修炼吧。”
镇压完一僧一道之后，铁棠又说道：“你呢？要不要去冷静一下？”
“你可压不住我！”
“试试？”
“我没这闲工夫跟你玩闹。”风冰瑶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当即就要离开铁府，却见地下涌出一道暗幽幽的虚无大手印，将她囊括掌中。
“哼，元始魔掌可留不下我！”
风冰瑶反手打出一掌，无量清光浮现，元始道掌的威势将魔掌彻底相融，刹那间的碰撞就要摧毁整座铁府。
不过铁棠瞬间收回掌力，显得风轻云澹，风冰瑶同样收回攻势，却忍不住喉头涌动，一抹腥甜回荡其中。
“考考你罢了，别急，你带着这个，真身去斗战界搏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风冰瑶接过铁棠丢过来的一枚残片，她见过这个东西。
“你给我也没用，这东西对我等而言，就是朽木一般的存在。”
铁棠收起笑意，正色道：“按理是这样没错，但你毕竟是造化仙体，造化之力非同凡响，也许在某个瞬间，可以借助造化之力，得到应有的造化！
何况它对我现在已经没用了，你收下吧，如果有机会见到人皇，再还给他，这是他的东西。”
“好，我试试！”风冰瑶拿出一条金红丝线，将残片串起，挂在胸前，没有收入储物戒中。
待她离开之后，铁棠又在庭院内缓缓踱步。
紫府眉心的危机感应，若有若无，既没有彻底消失，也没有出现剧烈的变化。
“一定是有人要对付我的……不知道他会选择何时何地出手？”
正思索间。
有仆役领着一位清水城的监察使走了进来。
“铁大人，圣都监察殿有一封文书刚刚送到。”
“哦？这么快就有回复了？”
铁棠接过牛皮信封，印泥完好无缺，也无人敢于拆卸，正面可是有着商岳的盖印。
像是察觉到了铁棠气息，那鲜红的印泥自动脱落，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悬空飞出，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但是。
铁棠耳边却仿佛听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少顷。
“殿主怎么气量这么小，还会骂人？我原先看他那模样，还以为是个老好人呢。”
平复心情之后，铁棠开始琢磨商岳的意思。
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至少在目前。
监察殿并不能对玉家出手，所以铁棠无论有何冤屈，也暂时得先受着、忍着。
“玉家的势力果然超出了我的想象啊……十三哥，你怎么会与这等庞然大物搅到一处？
不过你放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一定会替你找到那个人，将当年的所有因果彻底清算。”
将商岳回信焚烧殆尽之后，铁棠准备去看望风成道，刚走没几步，就神色一动，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是比岐带着运城的一众人马，夹带亲卷四五百人乌泱泱地回到了铁府。
铁棠大喜，身形闪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诸位，铁某不察，有失远迎！”
这一大片人之中，以一位男子为主，他看到铁棠之后，右手扬起一挥，领着身后一百多位人齐刷刷跪了下去。
“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
其余亲卷见状，各自手忙脚乱，也跟着要一起跪拜，却被一股大力阻止，托了起来。
铁棠快步上前，走到那位男子身前，亲自将他扶起。
“段兄，你我之间，何必多礼，诸位都起来吧，铁某自幼在运城长大，此前少不得有劳烦尔等之处，安敢受此大礼。”
段景瑞除了修为迈入换血境之外，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又微微加深、加长了一分。
自铁棠离开之后，声名鹊起，隔一段时间就有传闻，也让段景瑞的威严越来越重，在整个运城都说一不二。
他这位接任铁棠的总捕头，有时候说得话比之运城知县柳鹏飞都还要管用。
这次比岐回返，将铁棠的意思告知之后，段景瑞二话不说，立即就通知了手足兄弟，清点了一批信得过的人手，一起跟随比岐前来清水城。
“大人……你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吃了不少苦吧？”段景瑞开口的第一句，依旧与铁棠想象中完全不同，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他拍了拍段景瑞，颇有感慨，每当看见此人，他就会想起那个总是‘头’、‘头’叫着自己的袁骅，那是他来到这方世界后最为担忧，却又是最为安心的一段时间。
“段兄，铁某今后还有多多依仗之处。”
“大人一句话，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闲话休谈，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