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而不死是为妖，第三方势力插手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口出狂言，你是哪家子弟？”
“司老，这人好像是纪家人。”
“白痴，那是他的肉身变化，纪家什么尿性老夫还不知道？他们能培养出一位肉身绝巅？”
司青是司元龙的太爷爷一辈，比被铁棠砍掉头颅的那位司光濯，还要高上一辈。
他是司家现任家主，镇西大将军司光霁的族弟，论起眼界见识超过了在场所有人。
不过饶是他在清水城待了这么久，也没见过铁棠、天问这等人物，不知他们到底是何家子弟，怕无故结了仇怨。
也就在这时，司元龙捂着断臂伤口，急匆匆从洞口跑了出来。
“太爷爷，这人是地方总捕头，须得在这里杀了他，万万不能让他走脱。”
地方总捕头？
原来是一介寒门，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杀了他们，切不可让此地事情暴露。”司青脸色一暗，大手一挥，率先冲了过去。
其余大巫都知道这里的事情见不得光，既然铁棠二人不是自家圈子中的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铁棠拔起冷月刀，当头一斩，百丈深蓝刀罡势如雷霆，狠狠噼向众人。
双方一言不发，瞬间就交上手。
主攻手还是司青与另一位名为勾朔的中年男子，他们一人拦下铁棠，一人拦下天问，其余大巫在一旁围攻。
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天问立马知道了眼前这位男子，必定修成了一种金身，出手之间势大力沉，丝毫不弱于自己。
他周身莲花绽放，降龙、伏虎两大金身罗汉浮现，配合恐怖的肉身巨力，一人就挡下了六位元神大巫。
而铁棠这边，却是越打越是疑惑，他感觉眼前这位白胡子老头，似乎并非是金身那么简单。
“你不是天心境的元神？”
司青冷笑一声，却并没有回复，手持一条七品梅花龙纹锏，拼命勐攻铁棠。
即便是九品巫兵的冷月刀，也很难伤到对方，凌厉刀芒只能逼退其余三位大巫，却无法给司青造成伤害。
司青的确是元神大巫，可他其实连金身都没修成，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战力......只因为他是从更高的境界掉落下来。
原本司青也是一方英杰，修成了七品金身，更是突破了巫觋秘境的限制，修炼到了更高的境界。
彼时的他意气风发，只觉天下豪杰也不过如此。
最终惹恼了一位大人物，被打成重伤，寿元大损，一身浩瀚无边的修为也跌落到了天心境。
经此一役，司青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想要重新回到以前的境界，就连司家也给予了大量资源相助。
可他伤得实在太重，能够保留天心境的修为实力，已经是侥天之幸。
迫于无奈的司青，无奈将希望寄托在了炼丹之上，更是成为了一名炼丹师，想要通过丹药之力，来突破那层厚厚的壁障。
所以铁棠与他对敌之际，才会感觉他的攻势诡异无比，同时又妙到绝巅，一分力能够发挥出二分效果，硬是抗住了自己攻势。
“老而不死是为妖，这些世家豪门的糟老头子，不得不说，的确有些东西。
不过我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其他人不成？”
铁棠狠狠噼出一刀，爆发耀眼蓝光，短暂击退了司青，转而施展云蛛踏水，来到了其它三位大巫身边。
这三位元神大巫，可就没有司青那般敏锐的洞察力。
甫一交手，就被铁棠寻到机会，再度横腰一斩，砍断了一位元神大巫的腰身。
虽然还没有死，但也暂时失去了战力，只能奋力往外爬去。
再度席卷而来的司青，也明白了铁棠想法。
他转变了攻势，出手之间大开大合，手上梅花龙纹锏几乎舞成了一条真龙，招招不离铁棠双眼、眉心、丹田等重要穴位。
肉身绝巅是什么概念，司青非常清楚。
这种人先是贯穿了天寿穴，后又开辟了玄关一窍，非但战力永远保持在巅峰状态，而且无时无刻都能保持神智清明，根本无法迷惑。
想要击杀这种天骄，非得寻到良机，一击重创对方，否则寻常的一些小打小闹，别人轻易就可以恢复伤势。
不过他算计再深，终究受了战力限制影响。
没过多久，铁棠故技重施，再度找到机会，砍下了一位元神大巫的半边头颅。
饶是如此，对方依旧还未死，只是吓得神不守舍，迅速离开了战场。
这样一来，围攻铁棠的元神大巫，就从四人变成了二人。
除了司青以外，另一位也是几乎吓破了胆，出手之间畏手畏脚，根本不敢冒一丝风险。
肉身绝巅已经是极为厉害的存在，加上九品巫兵冷月刀，在这隔绝天地通的地域，几乎就是无敌。
“不妙，这样下去就算我能挡住他，却杀不了他，万一他想走......恐怕很难留住。”
司青眉头紧皱，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办法。
不过以人炼丹之事，那是万万不可泄露出去的秘密，今日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铁棠斩杀当场。
而就在这时，变故出现了。
与天问对战的勾朔，乃是实打实的金身大巫，且正在壮年，血气没有半点下滑，还处在巅峰状态。
最为关键的，是他手中那条八龙神火槊，乃是八品巫兵，锋锐逼人，势不可挡。
反之天问却没有趁手巫兵，只有一柄四品长剑，久战不下，周身已经被捅了好几个血洞。
这本来也没什么，以他的金刚不坏身，配合天寿穴，转瞬就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
可不停受伤，让天问神色有了变化，左眼变得愈发红艳，如同亮腾腾的红宝珠，在反射着大日光辉。
彭！
天问丢掉了手中巫兵，不管不顾，一拳将一位元神大巫脖颈捅了个对穿。
随后反手一拧，将那人头颅都拧了下来。双手各握一边，勐一发力，将那头颅硬生生捏得爆碎。
这种时机勾朔当然也不会错过，接连在天问胸膛、肩膀、脖颈戳了三个血洞。
直到最后捅向双眼的那一戳，才被天问以一双肉掌挡了下来。
嘎吱！嘎吱！
一朵朵玉莲在天问掌心爆发，阻挡锋利的八龙神火槊继续前行，滴滴鲜血从他指间蔓延下来，配合天问半人半魔的脸庞，显得诡异无比。
唰！
一道璀璨刀罡来袭，勾朔不得不抽回巫兵回防，也让铁棠有机会来到了天问身边。
“大和尚？”
天问没有回应，喉咙有股股沉闷兽吼发出，让铁棠确定了一个事实。
入魔了！
怎么在这时候......
铁棠虽然早先开玩笑，说天问入魔就将他丢到人群当中，可现在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看来只能先撤离了。”铁棠内心有了决断，便一手拉着天问，一边挥刀应对眼前大巫。
不过他刚一搭手，反倒被天问直接打了一拳，恐怖拳力打得铁棠胸膛都凹了下去。
“好机会！”
司青、勾朔都是百战之辈，刹那间察觉到了时机，长锏从天而降，神槊自中庭如龙来袭。
“就凭你们？”
铁棠运转血字诀，海量新血诞生，手中冷月刀重重一挥，一道无比耀眼的深蓝刀罡，凭空出现，虚空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唰！
无人敢掠其锋，纷纷倒退躲避这道恐怖刀罡。
就在这时，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四道元神大巫以及两道身影来到了战场之外。
“住手！”
“铁头，先住手，我请来了救兵。”
四位元神大巫全都是披甲戴胃，显然是军伍之人，而另外两人却是王安道与可心。
天问闯洞之时，王安道怕里面有厉害角色，便打算与可心去找捕快和监察使过来。
没想到半路碰到了清水城的军士，反倒省了一路奔波。
“这是怎么回事？”
刚来的四位元神大巫，有一位迈开脚步，来到了战场中央，环视对战的一众人等。
铁棠不答，手持冷月刀并没有放松，好在无人刺激之下，天问左眼红芒渐渐消退，重新恢复了神智。
他歪头歪脑看了几眼，又看了看鲜血淋漓的双手。
“我这.....不会.....”
“是！”
“而且打了我一拳，我已经记在小本子上了，以后得还你十拳。”铁棠笑着回应。
“十拳无碍，该死的，刚刚又让邪魔占了上风，险些酿出大祸，不过这些人是谁？”
天问看向新来的一众将士，有些不解。
王安道哈哈一笑：“这位是清水城龙武营的营长，有他在，这些人算是彻底完了。”
铁棠低声问道：“可靠么？他们会不会认识司家众人。”
可心悄声解释道：“荣高峻是中立阵营，没听过有何站队，而且清水城龙武营也不归镇西大将军管辖，应当无碍。”
荣高峻一手按在腰间佩刀之上，冷冷地看着司青等人，包括地上残留的诸多鲜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青，勾朔，你们这些人在这搞什么名堂？”
司青平静说道：“龙武营什么时候变成了监察使？我等在这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人族，来此域外天不去杀域外邪魔，为何非要对自己人动手？”
“那小子连杀了我们好几个人，难道我们还不能还手？”
司青这些元神大巫，除了他与勾朔之外，其余人确实有些狼狈，尤其是被削掉半边头颅的那位，站在远处呆立，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分外吓人。
荣高峻调转身形，看向铁棠、天问二人：“你们.....又作何解释？”
“这些豪门世家，以人为药，烧炼人丹，捉了大批寒门子弟，都在洞穴里面。”
“此言当真？”荣高峻似乎极其惊讶。
“进去一看便知。”铁棠也不废话，里面那么多人，他们就是想转移，也不是一时半刻之功。
随便进去看看就能知晓来龙去脉。
“荣将军，这小子满嘴胡言，杀了我们的人，如今不过在狡辩，准备趁机逃脱罢了，你们切不可被他所欺骗。
再说以我司家，还有在场这么多世家的名头，岂会做出这等事情？”
司青神色不变，率先发起言语进攻，待他说完之后，一位位世家子弟也上前来哭诉。
他们个个出身富贵，家世了得，这是无形中再给荣高峻施加压力，毕竟没人想得罪这么多世家豪门。
荣高峻似乎有些被说动，转头疑惑地看向铁棠、天问二人，随后又看向王安道。
“他们二位是封诊司的人手，信誉我自然信得过，不知道二位又是何来历？”
“他是我的至交，不会骗人。”王安道也是刚刚才知道，洞内里面竟然在炼制人丹，简直是丧尽天良。
荣高峻有些犹豫，神色不安，看着铁棠手中那把冷月刀，认出来这是司家的巫兵。
可司家的巫兵.....怎么会在这人手上？
“这....本将也有些为难，要不这样，你把手中巫兵交给我，再随我一起进洞内一看，如何？”
第一百五十章 刀在就这里，你敢过来拿么？
“何须这么麻烦，阁下派几位将士入洞一探，立马能够知道谁对谁错。”
铁棠已经起了疑心，不过碍于是老王和可心叫过来的人，他内心还是存了三分信任。
他在清水城人生地不熟，可心却是地头蛇。
即便她整日呆在封诊司足不出户，但仅仅是道听途说，也比铁棠等人更加了解眼前这位龙武营将士。
荣高峻眉毛一挑，意识到铁棠并不信任自己。
“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司青、勾朔你们二人的巫兵也交给本将。
大家手上没了利刃，再怎么打打杀杀，也不至于伤到性命，也算是个两全之策。
诸位看如何？”
彭！彭！
一条梅花龙纹锏，一条八龙神火槊从后方飞来，径直插入荣高峻身前大地。
“荣将军所言甚是，这便代表了我等心意。”司青与勾朔没有半分犹豫，眨眼便将七、八品的巫兵丢了过来。
这下等于是将铁棠架在火上烤。
别人交了巫兵，你如果不交......岂不是承认自己有问题？
果不其然。
司青那边交了巫兵之后，荣高峻立马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看着铁棠。
“龙武营营长是吧？”
“本官运城总捕头铁棠，如今追查一桩悬桉，查到了重要线索，便是此地以人炼丹之事，进去一观便知。”
铁棠没有交刀，而是点明了自己身份，从某一方面来说，其实很重要。
在场那么多人。
王安道与可心虽是封诊司的人手，也的确有官职在身。
但封诊司直属朝歌管辖，所负责的事务也与其余官员大为不同，可以说是有名头，没有实权的典例。
而司青那边......
别看都是一些世家子弟，豪门出身，可真正论起实打实明面上的官职......他们是一个都没有。
顶多依靠祖辈福荫，得了一些花哨的噱头、低品爵位，也都是没有实权之辈。
可铁棠与荣高峻却不同！
一位是正九品的地方总捕头，手底下管辖数百捕快、捕役，更是与知县、县丞号称一城三把手，可谓手握实权。
另一位则是正八品的一营营长，同样管辖五百兵马，手握兵权。
他们二人都是朝廷上登名造册，掌控一方的官员，所能插足的事务极多。
这也是为什么荣高峻率兵一来，双方都同时罢手的原因。
大家私底下你杀我，我杀你，那没什么好说的，全凭个人本事，况且这里还是无法之地。
可荣高峻一到，有官府人员插手，这事就变了性质。
除非他们打算把荣高峻以及其他数百将士全部杀完，否则这事就从暗地抬到了明面之上。
再怎么在域外天作威作福，总归还是要出去的。
出去了。
那就是大商皇朝的天下，是官府的天下。
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可以抵挡朝廷的力量。
荣高峻本来还有些严肃的脸色，一听到铁棠身份，立即眉开眼笑，笑哈哈地走了过来。
“原来是总捕头，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过不是本将不信你，按例还是要看一下身份腰牌。”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总不能别人说他是谁，就一定是谁吧？
你说你是总捕头，那把自己的身份腰牌拿出来一看，不就明白了。
不过铁棠却拿不出自身腰牌。
他的腰牌，估计早在风花雪月阁抵挡阎肃攻势之时，就掉入心缘湖当中。
当时他并没有储物戒，只能随身携带一应物品。
就算不是那时掉落，那也找不到了。
在他进来域外天之后，一路奔逃、与司家众人搏杀，又要渡劫等等，一身衣袍都换了不知多少次，更别说随身物品，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我的腰牌掉了，只要出去就能补领，况且封诊司的王令史，也能证实我的身份。”
王安道连忙回应：“不错，我的官邸就在运城，铁头确实是运城总捕头，这点做不了假。”
“你说是就是？”
“欺负荣将军不认识你们是吧？”
“你与这小子都是一伙的，哪怕是封诊司的名头，也担保不了他的身份。”
........
一众大巫以及世家子弟，纷纷开口还击，最终还是司青摆了摆手，阻止了喧哗。
“荣将军，老夫相信，世间还没有多少人敢冒充朝廷官员，至于他到底是不是运城总捕头，这事还有待商榷。
不过他手中那柄冷月刀，乃是我司家神兵，一时不慎，被此人抢夺了去，这事可万万做不了假。
相信将军也听过我司家冷月刀的名头！”
“这.......”荣高峻眉头紧皱，神色为难，来回打量铁棠、司青等人。
最终。
他的目光落在了梅花龙纹锏、八龙神火槊上面。
“咳，这样吧.....铁总捕头，既然双方各说各有理，不如还是按原来计策，你们各自将巫兵交给我，防止闹出人命事件。
其他事务，我们一步一步，再来慢慢解决，反正他们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
“阁下之意.....是说我是光脚之辈，随时可以遁逃？”
铁棠冷笑一声，将冷月刀插入地中，单手按在其上。
“你是什么新鲜萝卜皮，也配让我交刀？刀在就这里，你敢过来拿么？”
龙武营！
光是这三个字，铁棠就先对荣高峻有了三分怀疑，即便可心说对方不归司家大将军管辖。
可他却没有忘了......最初追杀自己的人，就是幽县龙武营的将士。
当然。
幽县的龙武营，和清水城的龙武营，不可相提并论，且双方的修为实力，也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这是不同城池带来的影响，并非说清水龙武营就比幽县龙武营等阶更高。
两者职能、官阶都是一样的！
退一步来说。
铁棠隶属巡检司，是地方总捕头，而荣高峻是地方武库镇军，隶属军方。
他们各自对对方都没有管辖权，也不存在上下级之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典例。
以荣高峻的官职来说，也没资格让铁棠交刀，毕竟他也是一方总捕头。
而荣高峻在知道铁棠身份之后，之所以还敢让他交刀......是因为源自内心的高人一等。
明面上，大家各自都管不到对方。
可你铁棠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运城这种小地方的总捕头，听都没听过，也能与我相提并论？
荣高峻虽然仅仅是一营之长，可同样的龙武营，那也要看地方啊。
他是清水城的地方军伍，是一郡的中心，天然就带着优越感，看不起其他小地方来的官员，哪怕双方官职相同。
可实际算起来......却是完全不同的！
运城的总捕头，能够清水城的总捕头比么？
双方都是总捕头，可它能比么？
比不了，差距太大了。
如果再极端一点，朝歌的总捕头下访，哪怕他仅仅只是正九品的官员，可清水城包括总郡捕在内，恐怕都要倒履相迎。
这能说总郡捕不如总捕头？
同样一个官职，在不同地方任职，那是完全不同，甚至是天地之差。
这种不是明面上的规则，却深深烙印在每一位官场人员的心中，各自心照不宣，并非纯以官职、阶位来分尊卑。
铁棠语出惊人，根本没把荣高峻放在眼里，无疑惹怒了其他将士。
荣高峻此行带了三百将士，加上他自己，一共有四位元神大巫。
看起来似乎实力不强，可军队没有这么简单，他们的合围之术、战场杀阵，绝不能用表面的境界实力来衡量。
荣高峻气得发抖，眉目赤红，挥手决断。
“你一个乡野村官，尚且还不知道真假，也敢大言不惭，简直不知所谓。
众将士——给我将他拿下来了！”
“且慢，且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王安道连忙出来打圆场，有些不解地看着铁棠。
“铁头，为何如此？”
可心站在一边默然不语，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而天问直接开摆，他担心的不是眼前这些问题，而是怕自己再度入魔。
“老王，他们都是一伙的，这还不明显么？明明简单派几位将士进去，就能洞悉一切。
偏偏还要罗里吧嗦，让我交刀，其实还是畏惧这柄九品巫兵。
你与可心跟着大和尚，他会带你们杀出去，这里交给我。”
铁棠说完，做出了一个惊人决定。
他将冷月刀拔起，递给了天问：“有此刀护持，他们拦不住你们，去找监察使，我看见俞秋露、燕沧海了，老王认识，找他们过来。”
嗖！嗖！
司青与勾朔瞬间跨步，来到荣高峻身边，拔起自己巫兵，朝着铁棠众人攻来，根本没有废话半句。
而天问却还在犹犹豫豫，没有接刀。
“我怕自己入魔.....到时手持此刀，你也拦不住我。”
“亏你还是和尚，竟然渡不过一个心魔劫，佛门学问都炼到狗身上了吗？”
情况危急，铁棠直接将冷月刀丢了过去，而后掏出一枚赤焰丹丸，毫不犹豫吞服了下去。
天法丸！
能不能脱离险境，就看这枚丹丸的效力了。
嗡！嗡！
虚空颤抖，滔天攻势扑面，滚滚气浪如同大海狂啸，从四面八方来袭。
其他人还在发愣，而司青与勾朔却明白，眼前几人，一位都不可以让他们逃脱。
他们早就认出了荣高峻，配合着对方演完这场戏，本来是想骗取铁棠手中的冷月刀。
九品巫兵之威，委实太过锋锐，堪称无坚不摧。
所以他们速度最快，想打一个措手不及，先重伤一位肉身绝巅。
砰！砰！
梅花龙纹锏、八龙神火槊，全都被宽大的深蓝刀罡抵挡。
天问接过冷月刀，直接就噼了下去，爆发出的深蓝刀气咄咄逼人，锐不可挡。
“走！”
他相信铁棠的判断，喊上王安道、可心，就要杀出重围。
不过荣高峻已经带着三位元神大巫，以及三百整装待发的将士，堵住了三人去路。
先前王安道出去寻找援兵，一下就碰到了荣高峻等人，这其实并非巧合。
而是荣高峻等人，就是在外围警戒的人！
他们装模作样，好似在探索域外天，实际却是在附近区域巡逻，赶走一些招惹不得的人物，同时也会‘狩猎’一些寒门子弟。
本来王安道与可心隶属封诊司，属于荣高峻心中‘招惹不得’的角色。
可听到他们所说，荣高峻立马反应过来，炼丹的洞穴出事了。
他便带兵前来一看，试图找到机会，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全歼此地。
最终事情的发展，还是要沦落到以武相见的地步。
那么。
别说是封诊司。
就算眼前这些是监察使，也要就地格杀，以防事迹暴露。
想起那一大片连绵深厚的世家背景，荣高峻深信，无论杀了是谁，都可以将这件事彻底按下去。
看到去路被挡，天问只说了一句：“不知死活！”
旋即挥刀就砍，百丈深蓝刀罡近乎接天连地，横扫一切。
他也是肉身绝巅，战力无匹。
而于此同时，将毕方天法丸吞下腹中的铁棠，终于感受到了那股蓬勃药力。
一瞬间。
他仿佛化成了一头自由自在的毕方，周身赤焰弥漫，朝游北海，暮宿苍梧，在天际遨游，俯瞰江山美景。
“毕方，毕方！”
奇特的呼喊从熊熊烈焰中响起。
司青与勾朔都没见过天法丸，不知道铁棠到底施展了何种手段，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
嗤啦！
八龙神火槊破开长空，当头一刺，捅入滔天烈焰当中，要将铁棠抹杀。
咣当！
宛如金铁交击。
赤文青喙衔住了槊锋。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兽毕方，魂咒真身
“死！”
勾朔两臂一紧，试图转动八龙神火槊，将熊熊烈火里的怪物击杀。
可任凭他爆发无穷大力，依旧不能奈何分毫。
轰！
梅花龙纹锏从天而降，破开滔天烈焰，却被一股大力直接拍飞，险些从司青手中脱落。
也就在这时。
从熊熊烈焰当中，有一头神鸟振翅高飞，浮在半空，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下方众人。
它两翼一足，青色的羽毛之上有红色的斑纹，翅上生烟，看起来像仙鹤，却只有一条腿。
锋利的尖喙有三尺长短，周身翅膀冒着熊熊烈焰，两臂一展，有十丈大小，体型庞大，威势惊人。
铁棠变成了毕方神鸟，此刻他感觉自身体内充斥着一股股莫名之力，如同天赋本能，轻易就可操控。
他一张嘴，熊熊烈焰便从空中喷发而出，将下方三百将士的去路暂时堵住。
而被四位元神大巫纠缠的天问，察觉到了机会，勐然唤出降龙、伏虎两大金身罗汉。
手中冷月刀疯狂噼砍，一道道璀璨刀芒四下暴射，逼退了荣高峻等人。
“走！”
不用多说，王安道再次服下一枚地象丸，变成了一头青色巨兽，载着可心、天问，几个瞬息就冲出了包围圈。
临走之际，天问看向半空，铁棠化身的毕方还在不停口吐烈焰，阻拦其他人追击。
“他变成毕方了，这下岂不是无敌？我们还走什么，干脆与他一起拼杀就是了。”
可心冷冷说道：“那都是假象，看起来气势滔天，实际喷吐的都是凡俗火焰，司家等人一下就会看穿。
倘若是真正的毕方出世，这些人还未靠近，顷刻之间就会被直接蒸发成灰，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而且按他这么个用法，天法丸的药力坚持不了多久。
我也没有想到，肉身绝巅竟然如此厉害，能够将天法丸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惜我也只有一枚，否则让你也吞下一粒，立刻就能扭转局势。”
“那赶紧的，咱们再跑一段距离，你们去搬救兵，我回来相助。”
“好！”
与此同时。
疯狂喷吐火焰的铁棠，也感觉到了一阵空虚，好像精血突然消耗过度一般。
他立即就明悟过来，这种手段不能多用，得借用毕方肉身，多扩大一下战果。
以他的肉身之力，可以完美发挥这种低等天法丸的效力。
唰！
铁棠一个俯冲，两翼如同神兵利器，切向这些元神大巫。
铛！铛！铛！
一道道巫兵砍在毕方翅膀之上，却冒出了灿烂火星，连羽毛都未击落。
“这家伙怎么变成神兽了，他炼得到底是什么功法？简直不可思议。”
勾朔哪里会想到，前一刻还是大活人的铁棠，眨眼就变成了神兽毕方，完全超出了他的眼界见识。
“如果能够借用元神之力，或者依靠巫力变化，化身种种神兽异象并非不可能。
不过此地隔绝天地通，连老夫都做不到这一点，他又是依靠什么？”
司青眼界更高，自然知道这种变化手段不算出奇，可域外天明显有别于外，不是能够变化之地。
呼哧！呼哧！
铁棠振翅飞过，周身烈焰散发惊人热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好几位肉身稍弱的元神大巫，纷纷被烧焦了眉毛、头发，狼狈不堪。
“儿童把戏罢了，你以为会飞就奈何不了你？”荣高峻轻蔑一笑，挥手大喊。
“谢秃子，搭弓，今日就射一射神兽。”
“卑职领命！”
一位半秃头的男子，从背后解下一把七尺长弓，他身后一百士兵纷纷效彷。
这些人手中的长弓，个个相同，弓弦两边绣有鹰头，而拿出来的箭支却与寻常不同，箭尖上铭刻符文，散发幽光。
这是清水城自身研发的军备——神鹰箭！
这种箭专门拿来对付巫觋秘境，能够穿破巫力、巫法阻碍，射杀真身。
且每一弓都要千斤之力才能拉开，担任弓手的军士，几乎都是天授境的存在，人均能抗万斤巨石，是天生神力之辈。
像这种军备、这种军士，换作运城那种地方，即便想要组建，也建不起来，根本没有这种资源。
只有清水城这种一郡重城，才有足够资金研发种种军备，才能招揽到一个个实力不俗的军士。
“开弓！”
“射！”
休！休！休！
连绵的箭雨如同一头头雄鹰扑食，鹰击长空，让铁棠也躲避不及，被一些箭支打在两翼翅膀之上。
神鹰箭不是巫兵，勉强能算得上是宝器，是比巫兵更低一阶的存在。
按道理是完全伤不到铁棠此时肉身。
不过这些箭头一旦触及实体，那一缕缕幽黑符文，立即爆发开来，让原本只是凡俗的箭头，变成了穿金洞石的无上利爪。
噗嗤！噗嗤！
接连有四五支神鹰箭洞穿了铁棠肉身，牢牢插在其中，被双翅上的烈焰焚烧殆尽，只剩箭头或者半截箭身还在肉里。
“还有这种手段？”
铁棠微惊，周身气血一震，将所有箭头统统逼出体外，带出几滴金色血液。
下一息，他全身伤势立刻就开始好转，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不过如此！”
他一个俯冲，探出身下那条唯一的独脚。
这条独脚长有三爪，漆黑如墨，散发森森寒光，不用想都知道锋利无比，堪比神兵利器。
哧啦~
一位元神大巫被三爪嵌住了头颅，手上巫兵不停朝着铁棠身上挥砍，却只砍得羽毛唰刷抖动，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铁棠三爪发力，如同捏爆了一颗大西瓜，直接将这位元神大巫的头颅捏得爆碎，红白液体混着杂物洒了一地。
“该死！”
眼看自己这方又损失了一位元神大巫，司青与勾朔都是急不可耐。
“等不了了，爆发金身之力，先将此人彻底击杀，事后我联合其余世家，补你百年寿元。
若是遭到反噬，另有额外补偿。”
司青的话语，让勾朔一阵沉默，并没有马上答应。
他并非司青的下属，不是一定要听对方的话，不过眼前的事情严重性，同样不可小觑。
少顷。
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勾朔修成了一种极为罕见的七品金身，名为《魂咒真身》。
这种金身与寻常的青龙、白虎、离火、葵水真身不同，平日间几乎没有作用。
而且想要使用，还要付出相应寿元作为代价，是一种极为邪门的金身。
一般不是修炼奇功异法，根本就不会炼出这种金身。
魂咒体的诡异之处，便是能够消耗寿元，诅咒对手，使其气运滑落，五感封印，眼不能看，耳不听听。
如果自身足够强大，还能引发鬼神出手，直接勾除对手性命。
可这种金身，非但需要消耗自身寿元，一不小心还会造成反噬，通常只会拿来对付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
或者某位高手重伤之后，也可以当面使用这个能力，进行落井下石，补上最后一刀。
勾朔一直没用，自然是因为铁棠乃是肉身绝巅，本就是无上天骄，气运肯定深厚无比。
这种人物哪怕境界远低于他，也不是能够轻易诅咒成功的存在，到底能够生效几分，还要看真正使用出来的效果。
如果铁棠无懈可击，很可能还会造成反噬，让勾朔自己失去战力，任人宰割。
所以勾朔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用金身，那不大靠谱，远不如自己手中的八龙神火槊来得实在。
不过铁棠变成毕方之后，威势凶勐，肉身强度再上一个台阶，几乎没有破绽，他也只能强行一试。
勾朔将八龙神火槊收起，眼神陡然一变，童孔浮现黑光，周身体外不再是血气透体，而是被无数黑气覆盖，诡异莫名。
“以吾百年之寿，借取鬼神之力。”
正在与司青、荣高峻交战的铁棠，勐然心窍一跳，一股浓烈的危急感诞生。
他浑身一阵燥热，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后背，根根青羽毛陡然立起，其上红纹散发红光，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有危险？”
“危险自何而来？凭这些人不可能杀得了我才对......难道是天法丸药力即将用尽？”
铁棠能有如今凶相，有一半是依靠天法丸的威力
如果此时药力用尽，他回复真身......
那没有了九品巫兵的铁棠，还真不是这么多大巫对手，光是那三百将士，也够他喝上一壶了。
“哪里不对！”
铁棠振翅高飞，不再主动出击，而是在半空俯视下方众人。
休！休！休！
一道道箭雨再度袭来，加上司青、荣高峻等元神大巫，不时爆发巫兵威能，铁棠也有些躲闪不及。
他就算在空中，也并非无敌。
这些人手段高强，动辄就是数十丈刀芒、剑光，轻易就能击中他。
“感觉不对，老王他们应该快叫到人了，还是先闪为妙。
不过我这一走，他们立刻就会销毁证据，再想捉到他们把柄，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铁棠正犹豫间......突然地动山摇，大地震再次来袭。
他远远望去。
看到了远方的那具伟岸的神尸.......动起来了！
也就在这时。
从无垠高空当中，悄然飞出一道黑光，瞬息就钻入了铁棠化身的毕方体内，躲都来不及躲。
“嗯？”
黑芒入体，一时之间铁棠却并没有感受到不妥。
但他却看到了下方的勾朔，刹那间老了十岁不止，满头黑发夹杂着丝丝白发，如披银霜。
“是你！”
下一息。
铁棠眼前一黑，如同大日坠落，携带熊熊烈焰，不受控制地坠落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玄门暴动，宝物有德者居之！
“成功了！”
“趁他病要他命，上！”
司青一马当先，勐力挥动梅花龙纹锏，带出重重锏影、气爆，狠狠朝着铁棠砸去。
铁棠变化的毕方砸出一个深坑，此时蜷缩在地，显然是出了问题。
其余大巫也纷纷进步前击，唯独勾朔身躯半蹲，单手握住八龙神火槊，大口喘着粗气，并没有及时上前。
他一下献祭了百年寿元，浑身脱力，此时根本没有进攻欲望。
而被诅咒的铁棠，如同堕入了无穷黑暗的深渊，自己仿佛一直处在坠落当中，永远没有尽头。
入目所见，皆是漆黑，两耳听不到一点声音，寂静得可怕，就连自己坠落的身躯，也感受不到一丝风力、阻碍。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无着力处、无可视处、无可听闻。
“这是什么邪法？”
铁棠只有念头，甚至无法感知到自己肉身。
不过下一刻，从紫府眉心传来一股神念，重新让他掌控了肉身。
“武道天眼！”
司青眼看自己的梅花龙纹锏，就要落在铁棠厚重的青羽之上。
可就在这一瞬间。
毕方原本赤红如火的童孔，浮现一缕缕紫光。
彭！
重锏打到了实处。
却并非司青预料中的头颅，而是被那宽大的翅膀羽翼所阻挡，尽管这也让毕方吐出一口金色血液，可司青却察觉到了不妙。
展开武道天眼的铁棠，依旧听不到一丝声音，也没有任何触觉，但他能够终于能够看到眼前场景，不再是闷头捉瞎。
“可惜，我没有炼成神耳通和神鼻通，否则这门邪法也奈何不了我。”
十绝当中，包含有眼、耳、口、鼻四绝，铁棠只炼成了神眼通，可以施展武道天眼坐见十方，却并没有炼成其他三绝。
挡下最为关键的司青攻势之后，铁棠一展双翅，不停拍击，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袭来，实际他也感受不到。
五感被封，他除了武道天眼之外，丧失了其他四感，战力无疑大打折扣。
没了触觉、听觉感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受伤，左、右包括后方是否有敌人来袭，他统统无法感知。
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一双眼睛！
铛！铛！铛！
寻常三、四品的巫兵，砍在铁棠周身青羽之上，并不能马上造成伤害。
可如果这样长时间维持下去.......钝刀子也能割肉。
“这些世家子弟，手段的确比我多太多了，诡异莫测，倒是我小瞧了他们。
看来随着修为实力攀升，我的心态也有些变化了。”
在勾朔施展诅咒之前，铁棠多少还是有点自傲，不大看得起这些所谓的元神大巫。
他是肉身绝巅，修炼得又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法门，面对这些金身都未修成的大巫，要说有多重视，那是骗自己。
不过经此一役，他收起了轻视之心，再不敢小觑天下豪杰。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何况如今我才是那只兔子，以后万万不可大意了。”
铁棠内心警钟长鸣，同时拍击翅膀连连后退，试图找到破解邪法的手段。
他这一退，眼前的景色再度变化。
只见地上浮现一条又一条巨大沟壑，眼前这些大巫连战都站不稳，身躯摇摇晃晃，根本也没有发起攻势的迹象。
“这是.....那神尸引起的震动？”
铁棠被封印了四感，没有感应到自己脚下大地都在开裂，已经将他那只独脚吞噬了进去。
直到眼前景色正在缓缓下坠，他才连忙低头一看，察觉到了不妥。
呼哧！呼哧！
毕方带着熊熊烈焰，再次振翅高飞。
飞到一半。
铁棠看到自己两臂内有一条红光在缓缓消散......
“不好，天法丸的药力要消失了。”
他拧转头颅，再度看向远处神尸。
只见她已经迈开了脚步，在域外天内奋力奔跑，每一个脚步落下，都会留下一个巨大脚印，让四周大地龟裂不止。
而神尸奔行的方向.......正是域外天出口，那道天地玄门所在。
“她要出去？”
“是赶尸一脉的手段么？还是那些监察使、捕快，亦或有世家子弟得手了？”
“难道有人想将这头神尸带出域外天？”
铁棠看到前方景色正在缓缓下沉，知道天法丸的药力已到，自己正在变回真身，快速下坠。
神尸体型伟岸，一步迈出，就有数十里距离。
铁棠在空中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神尸已经低下胸膛，挤出了天地玄门。
这一幕有些惊悚。
只因那具伟岸的神尸——
没有头颅！
只有半截断裂的脖颈，如同木桩伫立在胸膛之上。
“谁人能砍下这种霸主的头颅？”
带着最后一丝疑问，铁棠坠落在地。
甫一落地，铁棠立刻爆发周身气血，想要抵挡眼前这些元神大巫。
却在刹那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这些元神大巫飞了起来，手持巫兵，身不由己地从自己眼前快速飞过。
气到暴跳如雷的司青，同样飞在半空，他竟然直接舍弃了七品巫兵，将梅花龙纹锏狠狠甩了过来，想要将铁棠钉死在原地。
下一息。
司青等人身影，如同一片鸿毛，快速消失在铁棠眼前。
嗖！
铁棠闪身避过梅花龙纹锏攻势，反手将其从地上拔起，放入了自己储物戒中。
“白得一巫兵，笑死！”
不过下一息，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远方的洞穴爆裂，一道道身影尽皆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数百道身影包括那些被捆绑的寒门子弟，统统从碎裂的溶洞飞了出来。
在他们身后，隐隐能够看到一些妖魔、一些巫兵的影子，同样悬浮在半空，朝着出口方向极速飞行。
“这些人.....仿佛被一股惊天吸力吸住了，我为什么没事？”
这个疑问一经发出。
铁棠便看到四周景色正在飞速倒退，只不过他没有触觉、听觉，感觉不到自身的具体状况。
“什么情况？”
轰！
如龙气血爆发，铁棠短暂稳住了自己身形，可他还是看着两边景色在缓缓倒退，说明自己还是没有抵挡住那股诡异之力。
嗖！
一下没稳住，铁棠整个人也飞到了半空之上，跟着大部队极速往出口方向飞去。
他一扭头。
看到了无数身影，有人、有妖、有兽，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却散发耀眼光芒的巫兵。
这些事物全都浮在半空，如同江流汇聚，快速在接近出口。
出口处的那道天地玄门，陡然变大，顶天立地，怕有数百丈高低，疯狂在吞吐内里的事物。
铁棠甚至能够看到门外一众大巫、小巫惊愕的眼神，还有数不清的清水城人氏，都在远处围观天地玄门这股惊变。
“神尸呢？为何不见她的踪影？”
神尸极其伟岸，一旦出现在清水城外，简直就像一个标靶，不可能看不到。
可铁棠却没有在天地玄门之外，看到神尸的身影。
沿途景色一直在变幻，突然间铁棠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异之事。
地上有人在快速奔袭！
她们五人好像完全不受天地玄门影响，依旧能够来去自如。
似乎感受到了铁棠目光.......为首那位女子抬头扫了一眼，看到了眼冒紫光的铁棠。
唰！
仅这一眼。
铁棠周身冒出一股黑灰气体，消散于空。
他瞬间再度恢复了感知，身周劲风呼啸，前方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正在将他吸往入口处。
“好厉害，这是什么法眼？一眼就将我中的邪法破解，而且她竟然不受这股吸力影响？”
铁棠如同一艘扁舟，随波逐流，快速消失在女子眼中，飞往出口方向。
“你的无敌际遇.....又会是什么？”
那位女子带着好奇，依旧闲庭信步地走在大地之上，出口处的恐怖吸力，根本奈何不得她分毫。
域外天里的人不明所以，而在域外天之外的人，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时间.....起码还有大半个月，这道天地玄门才会彻底关闭，可如今却发生了如此变故。
清水城外，云层当中。
有几道身影盘坐于空，静静地看着下方惊变。
“必定是赶尸一脉在作祟，他们操控了那具神尸，引起了域外天的变动。”
“倒也未必，那具尸体死了不知多久，头颅也被砍去，几乎没有多少威能，何以能够引动玄门变幻？”
“有没有可能.....是那两位肉身绝巅引起的变化？”
“你这不是扯澹，肉身境不可能引起这种变动，肯定是神尸。”
“一下出了两位绝巅之境，这下咱们清水郡想不扬名都不成了，却不知到底是哪两位？”
“咳，我稍微提醒一下，里面不是两位，而是三位绝巅，恐怕这一下的动静......是那一位引起的。”
“三位？”
“只见了两次雷劫，何来三位？”
“那一位.....已经是天心境，修成元神。”
“这.....你知道为何不早说，搞得这一惊一乍的。”
“不好说，不好说。”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飞出天地玄门之外，散落四方。
好在门外是清水城城外，到处都是密林、草地，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事故。
不过。
等到一些巫兵也开始陆续飞出门外，此地情况立马大变。
休！
一条周身璀璨如金，神光熠熠的长枪从天地玄门飞了出来，噗嗤一声插在一位龙元境的巫觋身前。
“哈哈哈哈~我真是福泽连绵，站在原地不动，都有九品巫兵送上门来。”
这条长枪插在地上，周身竟有一条金凤虚影盘旋，金光四射，声势逼人，显然不是寻常巫兵。
金凤滚云枪——九品巫兵！
那位龙元境兴高采烈地伸出右手，想要握住这条神枪，却被一道大手印直接扇飞，整个人如同滚瓜葫芦，一连滚出数十丈。
嗖！
一位元神大巫落地，单手握住了金凤滚云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宝物有德者居之，你显然是德行不够.......”
他话未说完，头顶同样落下一道青黑大手印，将他整个人按进土里，只剩一小撮黑发留在地面。
而那条金凤滚云枪却被人收走，再也不见一丝神异。
云层之上，有人笑出声。
“何大人，你也是有名有姓之辈，还跟人抢一九品巫兵？”
“你这说得哪里话？他不是说了么，宝物有德者居之，我的‘德’比他更多，更高，宝物自然该归我所有。”
“你是真的不要脸！”
“区区九品巫兵，就能看到何大人出丑，倒也不虚此行。”
“啊呸，一个个装什么正人君子呢？知道你们家大业大，何某小家小户，可没有你们这般大方。”
“好了，别吵了。”
一位黑袍身影，制止了众人吵闹，看向下方情景，眉头微皱。
门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道道身影飞出不说，还有许多巫兵同时也喷射出来。
这些巫兵显然没有主人，应当是域外天自身所有，且都品质极高。
有些巫兵甚至还未打造完成，还在雏形状态，隐隐散发一些道韵，让地上所有人都眼冒红光。
本来还相安无事，准备吃瓜的众人，已经开始为了这些巫兵动起手来，即便是官府捕快都制止不住。
就在这时。
高空之中云层一亮，璀璨金芒从云雾中迸射开来，让所有云朵染上了一层金辉。
一点梵音逐渐变大，慢慢响彻天空，伴随一朵朵洁白无瑕的婆罗花出现，仿佛在迎接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佛门世尊，大日如来，十相圆满，光耀古今
“嗯？域外天竟然隔绝了天道感应，这两位还没有获得无敌际遇？”
云层之中的几人，连忙遁下高空，在地上观望，不敢继续呆在云层之上。
他们一眼就看出，这是绝巅之境将要得到无敌际遇的征兆。
在此期间。
会有种种异象浮现，甚至可能有不可想象的霸主出手，为他们奠定神通基础。
“这股声势，看来是佛门功法无疑，应当是大雷音寺那位真传。”
“不知会是哪位世尊现身？”
“都有可能，我等静观其变，我还以为他们在域外天就已获得了无敌际遇，白白错过了两场盛宴。
如今看来.....我们可以一饱眼福了。”
“这种场景，我只在朝歌见过一次。”
“我在江都府见过一次，何大人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明知道何大人不曾见过，还故意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想去郡邸牢狱坐上一坐？”
两人一唱一和，那位青袍中年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竖起五指，悄悄捏了一个法印。
唰！唰！
两道无形音波凭空出现，将先前阴阳怪气的两位官员，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
“何长生，你放肆了。”
“要动手是吧？那我可就不惯着了。”
青袍中年仰头望天，装作没有发生事情一样：“快看，大佛出来了。”
这一下并非哄骗。
高空云层之上，出现了一道伟岸虚影。
这尊伟岸佛身呈黄金色，戴五佛宝冠，上半身戴着手镯、臂钏、璎珞等装饰品。
两手结智拳印，结跏趺坐，身下八叶莲华台被璀璨佛光遮蔽，看不清晰。
她甫一出现，便有无量光明遍照人间。
所有被光芒印照之人，只觉得到了世间种种美好，众德圆满，紫府灵台不生一丝污垢，所有阴暗面都被驱散一空。
一些修为较低的肉身境，被佛光一照，立即明悟了种种以前不知晓的武道，境界开始飞速攀升。
哪怕是一些小巫、大巫，也感觉打通了某些壁障，晋升之路变得不再困难。
“竟然是大日如来佛祖亲至？”
“不是如今那位，是过往的一位。”
“饶是如此，也足够惊人，这个和尚恐怕能够修成那个金身。”
“能够踏足绝巅之境，本就是无上天骄，此人倒也算不得极致。
我听闻很久以前，有位佛门子弟登临绝巅之时，过去、现在、未来三大佛祖异象浮现。
九天十地的菩萨、金刚、罗汉都真身驾临，为他祝诞，那才是无可匹敌的至尊天骄。”
“你在说故事呢？一位肉身境，还菩萨、金刚、罗汉真身驾临，这不扯犊子么！”
“这是真的，那人如今还在世上。”
“是谁？”
“大日如来！”
大日如来并非特指某人，而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本尊，是最高阶层的佛，为佛教所奉崇的最高如来。
她统率着世间所有佛陀、菩萨、罗汉、金刚，是佛门一切的根本佛。
在现今的人间大地，自然只有一位大日如来，在场众人都知道那人说得是谁。
“既然是她......那倒也不奇怪了。”
“别扯其他的，还是看看这位吧，这可关乎我等业绩，还是白白送上门来的。”
众人目光一转，将视线锁定在半空中一位光头大和尚。
天问结跏趺坐，手结金刚印，闭目凝神，静静感悟着莲花霸图带来的最后一丝反馈。
他左脸的伤势在快速好转，就连妖异的赤红左眼，也重新变回正常。
在头顶那种伟岸大佛的虚影之下，一切魑魅魍魉、阴邪鬼祟全都消贻殆尽，根本无法冒头。
佛光不断涌现，洗涤天问周身，为他带去种种感悟，参悟种种玄机。
等于是提前为他铺垫好巫觋秘境，乃至更高境界的道路。
下方围观的众人，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天上发生的一切，这种晋升许多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甚至连听都未必有所听闻。
而佛光驱除阴邪，也让捕快抽出手来，将一切动乱快速平息。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虚空大佛之际。
一片如墨幽光，快速侵占金色云霞，将整片天空渲染得无比漆黑，宛如夜幕降临。
铁棠还在门内之时，就已看到了天问身影，也看到了空中那尊伟岸佛身。
他马上就知晓发生了何事，同时也在期待自己的变化。
可他万万没想到......十绝霸体招来的异象，竟然如此诡异。
唰！
天地玄门像是吐垃圾一样，再次将一群人吐出门外，天上漫天异象根本影响不了它分毫。
这群人当中，就包括了铁棠。
他甫一出现，天道立刻有感，快速化生种种异象，要将功法最后一丝反馈传达。
可铁棠自身，却整个人跌坐在地，头颅歪垂，仿佛陷入了昏迷当中。
嗖！
一道身影快速来到此地，大手一挥，四周人群被一股无形气浪驱散开来。
有些人刚想要开口喝骂，可一看到那身官袍，吓得头冒冷汗，转身就钻入人群当中，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嗖！嗖！嗖！
连续四、五道身影接连飞来。
“何大人，你搞什么名堂？”
有人扫了一眼铁棠，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哦？竟然让你找到了一位肉身绝巅，可以啊。
怎么发现的，我都没看到。”
“他是我巡检司的人手，我岂会不认识？”
“什么？”
“他是捕快？”
在场几人都是吃了一惊，捕快在他们眼中.....很难涌现天才，这是官职决定的。
一般世家子弟，宁愿选择参军，也很少会去选择加入巡检司。
相对来说。
会选择当捕快的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以寒门子弟居多。
这些人没有上好功法、没有大量资源，想成为一位天骄很难很难。
大多数巡检司的成名高手，早年不见得有多出名。
基本都是因为官职高了以后，开拓了眼界，有了更多资源，才能彻底发挥自身潜力。
“他是我们清水郡的人吗？”
“出身比你还正！”
“这可是大喜事啊。”
“我们巡检司的无上天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何长生句句暗藏刀锋，气得几人咬牙切齿。
“不知他修炼得是何功法？”
“七十二窍之法。”
“何长生！
“你问东问西，难道想出手暗害他？那我可要照实禀报上去了，何况还有监察正守在场作证，你们监察殿可要仔细盘查才好。”
“好了，别废话，此人似乎与寻常绝巅有所不同，不见异象显现。”
此时头顶除了如墨天色，确实没有别的异象。
而那尊伟岸大佛的虚影，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显然天问即将成功。
不见异象？
铁棠却不怎么想。
他入目所见，都是异象。
此时的铁棠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何处，这里到处都是撑天巨木，头顶有真龙潜藏在云层当中，鳞甲发亮，如同铭刻种种玄奥符文，庞大的身躯见首不见尾。
远处有凤凰栖梧，周身散发无穷烈焰，他仅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眼睛都要被灼瞎。
这里的一切都极为高大，一株草都比他高，锋利得边缘如同神剑剑刃，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割断了某处躯体。
哗啦啦！哗啦啦！
铁棠抬头望天，只见远方有一头巨鲲飞出水面，周身有大量碧水滑落。
巨鲲摇身一变，化成一头鹏鸟，它的嵴背像泰山，两翼如同垂天之云，遮蔽目之所及的一切。
大鹏鸟振翅一飞，仿佛背负着青天，连真龙身躯都被他所遮蔽，眨眼就消失在天际不见。
“我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我的肉身呢？”
铁棠摊开双手，只看到一双虚幻透明的手臂，原本浩瀚如海的如龙气血，此刻也半点感受不到。
在莽荒之地，他仿佛就像一个普通人族，没有丝毫武道在身。
就在他迷惑之时，眼前景色一阵颤抖，如同玻璃镜碎，转瞬又飞速愈合，只是画面已经完全更迭。
一位赤着胸膛，腰围碧玉草裙，满头黑发及地的人族，正在他眼前习练拳脚。
“这是人？”
铁棠看呆了。
他如今身高八尺，在人族也算魁梧，可与眼前这人一比，还没他脚掌厚度高。
这位人族挥动拳脚，却不带起一丝劲风，软绵绵得好像没有多少力量。
铁棠看了一会，竟然认出了此人习练的功法。
十绝霸体！
“你是谁？”
铁棠大吼，声音如蚊呐，那人置若罔闻。
他不敢靠近，怕被对方所伤，眼睁睁看着那位巨人演练完整套功法。
“似乎.....与我的有些不同？”铁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还来不及思索，眼前景色再变。
还是这位巨人，但此时他却是在渡劫。
准确地说，是在吞食雷劫。
无数雷光噼落在他身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惊起，就连他满头黑发都没有一丝烧焦、发卷。
而那巨人张开了嘴巴，一口接一口，疯狂鲸吞这滔天雷劫。
待到最后。
他一跃而起，从大地之上蹦上云层，开始吞食那些雷劫液。
雷劫仿佛有些震怒，迅速汇聚了海量雷劫液，不再化生雷霆霹雳，而是演化成一道道人身、兽躯。
还未等铁棠彻底看清，眼前景色再变。
那位巨人端坐在巨木打造的大椅之上，还是围着那如同碧玉打造的草裙，胡须拉渣，不修边幅。
一直静静观看的铁棠，本以为自己干扰不到这些景象。
可在下一刻，异变徒生！
“你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穴
语气带着询问，似乎对方也不确定，到底是否有人前来。
铁棠转身在四下打量。
这里是一处极为宽广、高大，堪称宏伟的建筑。
他站在这个大殿之中，简直就如一粒灰尘，丝毫不起眼。
不过环视了一圈.......他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其他外人进来，也没看到除他以外的生灵。
铁棠不禁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巨人再度发声：“你也许有很多疑惑。”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你想知道我是谁？想想你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自然心中有数。”
“你是十绝霸体的创法者？”
铁棠再度发出疑问，本以为能够得到答复，可对方所说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这门功法，开创了古今先河，以后世间的巅峰之法，必定以吾之法为例，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有人跳脱出来。”
“前辈，你是不是听不到我说话？”
铁棠走到巨人脚下，尽管他相比巨人，还不到一只蚂蚁大小，却仍在尽力挥手。
可对方却好似看不见一般，自说自话。
“完了，这人是个瞎子。”铁棠打趣了一句，知道自己能看到对方，可对方却看不到自己。
“你能走到这一步，想必也算天资横溢，不过切忌不可升起骄横之心。
人族肉身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穴，合计一元之数。
你只不过开辟了三百六十个窍穴，还不及肉身窍穴的零头，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即便步履不停，也未必能行至顶峰。”
巨人的话语，打破了铁棠过往见识，他一直以为人体只有三百六十个窍穴。
可听巨人所说.....似乎远远不止这些！
等了片刻。
巨人站起身来，一跃飞到大殿正中，伟岸身躯却轻如乳燕，起落之间，没有带起一丝劲风。
“他对肉身的掌控，已经达到了顶峰，想用多少力，就发多少力，不会超出一丝一毫，恐怖！”
铁棠看得目瞪口呆，他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甚至离这种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
巨人仿佛对一切了如指掌，知道在这个时间，会有‘客人’前来。
他赤着胸膛，宛如花岗岩的肉身，突然冒出了无数红点，站在大殿之中开始演练一套功法，边炼边说。
“吾之功法，名为十绝霸体，不知到了你那个时代，会变成什么名字。
但这都无所谓，你仔细看好了，接下来便是后续法门的演练。”
巨人双手托天，周身红点一暗，而后有规律地从丹田位置，开始逐步蔓延显现。
随着功法演练到了关键处，四周开始聚起无垠星光，七彩斑斓，驳杂不堪，化成星力海洋。
仿佛是怕‘客人’看不清晰，巨人抬手挥散星光，再度从头开始，周而复始地演练功法。
反反复复演练十遍之后，巨人停了下来。
“我的实力只能支撑这么久，待你修成元神之日，我们可以再度相会，也许可以在当世会晤。
人族艰难，你我需得砥砺前行，还望你可以早日修成正果，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眼前画面再度镜碎。
尽管铁棠心中还有一百零八个疑问，却无人给予解答，他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清水城外。
苍穹漆黑如墨，有雷蛇电光游走其中，黑压压的天空，仿佛将欲降临灭世之灾。
何长生等人守在铁棠身边，感受到了他体内那一股极为微弱的力量。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都猜测到了什么。
“他修炼得到底是什么功法？现在可以说了吧，涉及时光之力，绝不是七十二窍之法这么简单。”
何长生犹豫片刻，澹澹说道：“他修炼得功法，尔等应该都有所听闻。
虽是绝巅之法，但并无出奇之处。”
“什么功法？快说，别卖关子。”
“莽牛五相图！”
“莽牛五相图？竟然是这个法门.....我听说此法是双炼之法，几乎没有人能够修成。
且逆练之法早已失传，反倒是正炼之法习练的人不少。”
“说起来.....你们谁曾听过，有人以此法登临绝巅？”
“登临绝巅的无上天骄，本就是凤毛麟角，且大都各有传承秘法，这种烂大街的法门，谁会去修炼？”
“确实，没有得到逆练之法之前，莽牛五相图连二流功法都算不上，真正的那些天骄，不可能去习练这种功法。”
清水郡的监察正守，一身黑袍，闻言摇了摇头：“我知道有人收集了完整功法。
不过那人不敢让亲属习炼，便招募了一些颇有名望的地方天才，让他们改修这种功法。”
“难道这位捕快便是那人的试验对象？”
“不是！”
“改修莽牛五相图的天才，最后大部分都死了，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死于功法蜕变之时。
据我所知，逆练最后五相，每一相的变化都极度骇人，与寻常功法大为不同。
那人招揽的天才，有五、六成都死在逆练第二相，脱胎换骨相之中。
据说那些人死后只留下了心窍、头颅，周身骨头、血液、五脏六腑全都消失不见，极为诡异。”
“总会有些人冲破阻碍吧？”
“的确，有些人踏足了逆三相，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莽牛五相图本就是七十二窍之法，每跨越一步都要极高的天赋，本就不是寻常人可以习练。
而能够逆练第四相的存在，恐怕也熬不过功法最后变化，能否保得性命都未知，更别说踏足逆五相。”
何长生有些疑惑道：“这么说.....那人并没有培养出绝巅天才？”
“当然没有，绝巅之境岂是能够人为打造？”
“无数资源堆积之下，的确可以将一头猪都培养成天才，但那不过是一百八十窍穴的寻常天骄。
光是三百窍穴的关卡，就锁死了一大批人，更别说后面的九大枷锁，再多的资源扔下去也是白费。
不过那人虽然没有培养出绝巅天才，但也豢养了几位逆练第三相的存在，这些人哪怕比不上绝巅之境，也有着极为不俗战力。”
何长生还欲再问，突然看到盘坐在地的铁棠动了一下。
“前辈....”
一声微喃，铁棠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回到了清水城之外，不过身前这些人是什么意思？
“你醒了？”何长生露出一个自以为善意的笑容。
可铁棠没有理会，而是抬头望天，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
他失望地垂下头颅。
没有么？
以巨人堪称霸绝人间的实力，如果他能还能活到现在.......那在铁棠苏醒的第一时间，肯定就会前来。
而今他没有出现。
要么是死了。
要么就是被困在某地，受到了限制。
铁棠很希望是第二个结果，可一想起那巨人渡劫之时的情景，便又推翻了自己猜测。
“多半是死了，否则以他的实力，天下何人能够困住他？”
“他应当就是十绝霸体的创法者，不知到底是何年代的人物，恐怕已经极为久远。
以他能够涉足时间长河的实力，还需要我帮助什么？
亦或者他并非是针对我，而是在某个时间节点留下了画面，告知后来习练十绝霸体，还能登临绝巅的每一位天骄？”
铁棠虽然不明白这方世界的各种神通、伟力，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可他前世也看过许多类似影视，对于这种跨越时间长河的对话，有着自己的猜想。
“还有机会，待我修成元神之日，还能够与他相见，那时应该能够知晓更多。
而且我也可以在当世，搜集莽牛五相图的相关信息，应该也能获得一些线索。”
铁棠这时开始明白。
【十相圆满，光耀古今】并非虚言，自己的确见到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物、景象。
“铁捕头，铁捕头？”何长生看见铁棠没有回应，还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
铁棠站起身来，环顾一圈，越看越是心惊，这几个人看起来就气势不凡，实力更是恐怖无比。
他展开了武道天眼，却无法看透任意一位的元神，好似被重重大山阻隔，拒绝了一切窥视。
“小友，胡乱探测他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有人眉头微挑，出言提醒铁棠。
却在这时，一道金光身影从远处一跃而来。
“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样？”
来人正是天问，他周身皮肤好像涂抹了一层金漆，金光闪闪，璀璨耀眼，显然得到了某种提升。
铁棠没有及时回复，反而看向身周几人：“下官铁棠，见过何总郡捕，不知道这几位是.......”
他从何长生的官服，判断出了他的身份，不过其余几人却是认不出来。
“你刚刚晋升完毕，如无大碍，就先去休息，明日再来郡衙府邸见我。”
何长生拍了怕他肩膀，劝慰了几句，并没有打算介绍这些人身份，反倒神色不善地看着几人。
“诸位，还不走，在这等什么？”
“小家子气！”
有人率先飞离，紧接着包括何长生都快速离开，只剩铁棠、天问二人。
“怎么样，你的无敌际遇如何？炼成了什么本领？”天问急切地询问，同时鼓起右臂，炫耀般亮了亮肌肉。
铁棠不答反问：“老王和可心呢？”
“我们一出来，他俩就被一道大手印接走了，有封诊司看着，他们应当无碍。”
“他们无碍.....我们恐怕有些麻烦了。”铁棠眉头微皱，察觉到了四周有丝丝缕缕的不善气息。
“他们还敢在这里动手不成？”
天问话音刚落，一柄七品巫兵就落到了二人身前。
“我的宝贝！”
有元神大巫出手，青焰滔天。
第一百五十五章 要么就自身拳头硬，要么就背景靠山硬
厚重的杀机，根本无需仔细感应，铁棠、天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知晓自己都已被青焰巨掌锁定。
青焰霸掌，司家绝学。
还是一位元神大巫出手，借着夺宝之名，要暗中抹杀眼前二人。
这里的元神大巫，与域外天内，可就截然不同了。
大巫元神能够出体，巫力澎拜滔天，种种手段彻底得到解放，不再受到域外天的种种限制。
“看来哪里躲不过纷争。”天问想都不想，从储物戒拿出一柄如雪长刀，挥刀便砍。
哧啦~
璀璨的深蓝刀罡一如往昔，凌空噼向青焰霸掌。
可在域外天无坚不摧的刀罡，到了此地，却被那股滔天巫力所阻隔，不复先前凌厉，被挡了下来。
“糟糕，我没有巫力，发挥不了这柄巫兵的威能。”天问一惊，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九品巫兵未变，可对方的手段却是大幅增强。
在没有巫力灌注的情况下，九品巫兵也只剩锋锐一点，没有其他诸般奇异，完全不是元神大巫的对手。
铁棠神色未变，他隐隐感觉到.....即便让这道青焰霸掌落下来，也伤不到自己分毫。
还未等二人出手反击，一条龙头拐杖越空来袭，直接点碎了青焰霸掌，而后将出手的元神大巫，一击钉在地上，却并没有下死手。
唰！
一位老者带着王安道、可心落下，站在铁棠身边。
“铁头，你没事吧？”
“我无恙，即便是在外面，大巫也不见得就能杀死我。”
“我们走，先回封诊司，这里太乱了。”王安道有些急切。
此地情景的确混乱不堪，天地玄门的吞吐已经到了尾声，大门正在逐渐缩小。
四周散落了数千道被吐出来的身影，加上原本就在此地观望的豪门望族，已经有了上万之数。
这些人混合在一起，表面看起来为了域外天飞出来的巫兵打生打死，实际却有许多人暗中下黑手，试图除去大敌。
期间夹杂了不知多少浑水摸鱼之辈，所有人或主动，或被迫，参与到了这场混乱之中。
连一众捕快、将士都无法将纷乱平息下来。
人太多了！
这里面巫觋秘境都有数千，元神大巫也不少。
在头顶大佛消失之后，本来已经平息的众人，再次被有心之辈搅动了浑水，让一切都无法平静下来。
铁棠眉头紧皱，他想留在此地，并非为了巫兵，而是为了寻找那些被绑架的寒门子弟，让他们作证。
他的想法一经说出，便被柳老否决，二话不说带着四人回返封诊司。
等进了封诊司大门，柳老才将四人放下。
“司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凭你们就想撼动清水城这些世家豪门，那是痴心妄想。
且不说域外天内是他们默认的无法之地，就算让你们找到了证据，你以为可以告倒他们么？”
“前辈......”铁棠还欲反驳，却被柳老再次打断。
“绝巅之境的名头很好，但也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许多人并不希望有肉身绝巅出现。
你们的才情天赋，会让他们的光芒暗澹无光，如果能够轻易除掉你们，有许多人都会出手。
还敢不知死活在外头瞎逛呢？”
天问想起了自己师门前辈，顿时心有余季。
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
绝巅之境的确给二人带来了广大名声，但同时也埋下了许多危机。
柳老握住手中的龙头拐杖，澹澹说道：“你们先在我这里修养一段时间，将修为巩固，直到接受巫道真种，完成天授禀赋，修成金身，才可以出去。”
铁棠拱手一礼：“前辈，我想去找何总郡捕，让他出手搜寻证人，到时就算掰不倒这些大树，也能斩断他们一些根脚。”
“何长生？你敢保证他没有参与么？”
铁棠闻言沉默，他确实无法肯定。
“小子，你的卷宗我已经看烂了，可以说不负青天之名，名副其实的好官。
但你做官.....做成这样，迟早是个死。
你有什么靠山背景？
哪来的底气去与司家他们比拼？
镇西大将军，你以为只是一句名头么？
你要查办这些世家豪门，要么就自身拳头硬，要么就背景靠山硬，你两样一样不沾，还不如这大和尚呢。
人好歹是大雷音寺的真传，有诸多佛门世尊撑腰，别人最多也就废了他天赋，未必敢下死手。
你呢？
依靠巡检司么？”
柳老的嘴巴不要太毒，狠狠戳在铁棠心窝，让他彻底明白了如今处境。
不过铁棠没有丝毫气馁，反倒坚定了眼神，瞬间有了决策。
“那我去一趟监察郡邸！”
柳老有些不乐意了，这人怎么跟榆木疙瘩是的，点都点不通。
“我不是说了么，你现在无论去哪，都不可能撼动这些世家.......”
“我去报考监察使！”
“什么？”这下轮到柳老吃惊了。
“我要是成了监察使，这些人恐怕也要抖一抖吧？”
“这......”
监察殿的名头，自然不必多说，堪称闻者色变。
如果铁棠还是一个外人也就罢了，这些世家豪门依旧有的是办法。
可铁棠自己成为监察使，那就完全不同了。
“等等，还是那句话，别急，你先突破到巫觋秘境，等修成了金身，再来商议此事。
以你如今身份......恐怕未必能够成为监察使。”
最终。
铁棠还是留了下来。
他如此急切，除了此桉的确让人触目心惊之外，也有一些私心。
星元！
他需要大量星元，来快速提升自己修为。
而相比总捕头，无疑监察使接触的桉件会更多，且查起桉子来也无需顾及其他，可以彻底放开手脚。
不过考虑到自己总捕头的身份，加上众人劝说，铁棠最终决定先蛰伏，待自己修成金身再说。
突破到巫觋秘境，对两位绝巅之境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
铁棠与天问花了半天时间静心凝神，调整心境波动，轻易就捅穿了那层壁垒。
与此同时。
清水城外经过大量捕快、将士增援，再有监察正守、总郡捕等人出手，终于将动乱彻底平息下来。
更多的死伤，主要还是发生在域外天内，此时无论是巡检司还是监察殿，都在高速运转，快速消化域外天发生的一切。
翌日。
大部分官员都通过各自手段，得知那两位绝巅之境，将要接受巫道真种，获取天授禀赋。
并且为了安全起见，要在封诊司设坛做法，借取清水县衙的道种，牵引天道伟力。
清水城的知县，上边有一堆高官压着，办事是出了名的拖沓，主打的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面对借取道种的请求，他二话不说，直接甩给了自己顶头上司，让清水郡郡守去做主。
这种事本来不符合朝廷律法规章，不过考虑到两位肉身绝巅的资质潜力，按理说并不是难事。
可此事却被郡守否决，并没有通过。
清水郡郡守。
这位名义上清水郡的最高实权官员，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封诊司内。
柳老神色微微不安，看着铁棠、天问二人。
“去县衙接受巫道真种，很可能会发生意外，老夫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看来是那些世家豪门开始发力了，你们作何打算？”
王安道焦急地原地徘回，也有些束手无策。
封诊司名头虽然不小，但最缺的就是人手。
同样的。
没有大量人数作为基础，封诊司诞生高手的概率自然不高，比起监察殿、巡检司无疑相差不少。
再加上铁棠、天问也不是封诊司的官员，柳老能够做到这一步，完全是看在王安道以及他父亲的面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应当也不敢做什么手段吧？”天问还是比较相信朝廷的实力。
柳老神色阴郁，缓缓摇头：“击败一个人和杀掉一个人，难度是完全不同的。
而毁掉一个人，比起击败他，又要简单不少。
这些世家豪门手段阴毒，高手众多，到时发生什么意外.......都不算意外！”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大和尚莫非怕了？”
“修炼之道与人争，更要与天争，连天地都不放在眼中，何况是这些宵小之辈？”
铁棠一语决断，要去县衙接受巫道真种。
“阿弥陀佛，是我执迷不悟了，枉我还得到了佛祖亲传，修成无敌金身，却拘泥于这点灾祸，犹豫不前。”
天问周身金光一闪，他皮肤表层的金漆再次浮现，有一股大无畏的气势浮现。
两人都已登临绝巅，获得了无敌际遇。
一位是号称先天不败的大神通，一位是佛祖亲授，金身不朽，两种都是睥睨天下的至强手段，岂可未战先怯？
这时可心冷冷插了一嘴，打断了天问的豪情。
“你们二位.....什么时候能够打一架？看看是哪种功法的无敌际遇，才是真正的无敌？”
王安道探过头来，在两人之间反复打量，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好奇。
天问连连摆手，当先离去。
“咳.....以后再说，走走走，先去接受巫道真种，不知会获得何种天赋。”
清水县衙。
当得知有两位肉身绝巅，将要接受巫道真种之际，整座城池都彻底沸腾了。
许多人还不知道先前的雷劫之事，也不知道清水城已经出现了两位无上天骄。
还有很多人连什么是绝巅之境都不明白，一路道听途说，磕磕绊绊来到县衙之前，却发现这里早已水泄不通。
铁棠与天问站在清水县衙，静静等待着一众衙役、捕快摆弄法坛。
毫无疑问。
这是一场举城注目的盛宴。
云层中飘荡着一位位大巫元神，县衙内外充塞了不知多少大巫、小巫，弱一点的肉身境，连前去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少顷。
一切就绪。
铁棠也看到了清水城，同时也是清水郡真正的主事者。
清水郡郡守！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权势滔天，威压一郡；天禀命箓，得见至高！
清水郡郡守，正五品朝廷命官，已经是大商皇朝的中流砥柱。
整个人间大地，只有七十二郡！
作为一郡郡守，眼前这位的权利地位......早已超过了‘正五品’这个等阶。
不是能以官阶品级来定论的存在。
铁棠看着前方，一位身着赤红霞袍的女子，带领着一位位气势深渊，执掌大权的官员前来。
他没有见过此人。
反倒是在郡守身后，他看到了何长生，还有几位都是熟悉面孔，早先曾在清水城外见过。
“运城总捕头铁棠，拜见大人！”铁棠按理循规，拱手施了一礼。
他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自然归属清水郡郡守管辖
不过若是放在往昔......
恐怕这位郡守都不知道有铁棠这个人。
“清水郡郡守，竟然这么年轻？还是个女人？”天问有些吃惊，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边，并没有施礼，还在不断吐槽。
他出身佛门，生性跳脱，本来就不守凡间规矩，甚至连师门规矩也是怨言颇多，为此被赶出了大雷音寺。
指望他客客气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佛门菩萨，乃至世尊佛陀，也有不少女子成佛，小和尚为何故作姿态？”
身着赤红霞袍的清水郡郡守，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肤白如雪，澹妆轻染，威严极深。
那一副天仙般的面容，被郡守大权拱卫，如同高高在上的人间谪仙，让人升起敬畏之心。
天问悄声都囔了几句，却没有继续反驳，他可不想得罪女子。
而且这位可是执掌一郡重权的大官，她若是给自己穿小鞋，非得回到大雷音寺才可能脱下来。
郡守没有与天问计较，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铁棠。
“想不到......一位寒门捕头，居然能够登临绝巅，俯瞰世间英骄，连本官也给你比下去了。”
铁棠心中一凛，暗道对方好似来者不善。
眼前这位郡守，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但铁棠知道对方绝对不止这个年纪。
对方气势、修为，显然早已超过了巫觋秘境，到达了更高的境界。
十八、九岁就达到这种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么。
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对方故意将自己年龄变化成如今模样。
一种是对方资质天赋极高，在肉身境就贯通了天寿穴，使得自身状态永远保持在巅峰，不会被时光流逝所影响。
郡守是朝廷命官，一举一动都牵扯重大，如果仅仅为了容颜，就将自身化成少女模样，反倒变成一桩笑话，平白丢了威严。
就好像铁棠眼前这些官员，包括总郡捕何长生在内，没有一位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最年轻的也有二十七、八，三、四十岁的也不再少数。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面孔年纪当然可以随便更换，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遵照常理，该如何就如何，并不会特意注重皮囊。
那么就只剩第二个可能。
对方昔日也是一位绝顶天才，十八、九岁就几乎踏足绝巅，定下了自己当时的容颜相貌。
郡守是一位绝顶天才，这并没有出乎铁棠意料，能坐到那个位置，就不可能是庸才。
可对方的言语之中，却包含了一些刀锋，自己若是应对不好，难免会遭到嫉恨。
郡守必定不是绝巅，很可能距离绝巅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越是这种绝顶天骄，反倒越有可能敌视自己。
因为对方与自己的差距并不大，甚至昔日可能也有机会登临绝巅，只不过发生了一些意外，让她终究未能功成。
想必便是如此，郡守才会不同意封诊司借取道种。
铁棠觉得自己摸透了郡守想法，便低眉垂目，拱手说道：“天下英雄数不胜数，下官只是比别人多了几分运道，侥幸登临绝巅之境。”
郡守眉毛轻挑，看不出多少神色变化。
“你倒是谦虚，来吧，让本官看看......尔等二位绝巅之境，能够获得何等天赋。”
哗啦~
她一挥手，赤红霞袍带起一股红浪，身后出现了一座碧玉凤椅，近一丈宽。
郡守安然坐下，身后一众官员按照官阶品阶分立而站，没有一人敢落座。
铁棠瞄了一眼，感觉这位女子郡守的气势威严，极为符合一句古诗。
“我花开后百花杀！”
同为朝廷命官，这些官员在郡守面前暗然失色，连坐下观礼都不敢。
在那张巨大凤椅身后，当先站立的.....是一位黑袍身影，铁棠曾经见过。
清水郡监察郡邸的掌控者——监察正守！
监察殿的名头，再加上相同的正五品官阶，他竟然也只能站在后方观礼。
再往后的几位，铁棠大部分不认识，但多少能够猜到他们身份。
正六品朝廷命官，清水郡郡丞。
正七品朝廷命官，总郡捕何长生。
在这三人身后，是两位同样身着黑袍的官员。
铁棠猜测，应当是正六品朝廷命官，监察副守。
而在另一侧，应当是隶属于清水郡的军伍，密密麻麻站了数十人，全都低眉顺眼，连一句交谈都没有。
“一郡郡守的权利、威严，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铁棠原本以为，郡守也就是大号版的县令，名义上官职最大，权利最大，可实际上却未必如此。
像运城、幽县、龙渊等地的知县，权柄虽然不小，可地方县丞、总捕头也能抗衡一二。
而地方监察院的态度更加微妙，非但没有屈尊县令之下，反而如同一把利刃，时刻悬在知县头顶。
就好比幽县的那位苏监察使，直接把幽县县令给查办了，根本就没有留一丝情面，更谈不上有多尊重、敬仰。
铁棠本以为郡守也是如此，必定受多方势力所辖制，不可能随心所欲。
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
清水郡有，且只有一位真正的主事者！
不管是谁在郡守面前，都要靠边站，连坐都不敢坐，还指望抗衡对方？
“这女人的实力......恐怕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甚至大大超出了其余官员。
不过单单是自身实力，也未必能够做到这步。
监察殿、巡检司，加上军队，什么样的巫道霸主没有？
一个人再强也有限度，除非他是人皇，可郡守显然不可能有那种实力。
这里面.....应当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铁棠还在猜测，可法坛却已搭造完毕，一株巨大的古树从县衙内升起，化出条条藤蔓，将他与天问托到了半空中的凤巢当中。
天授禀赋——开始了！
撑天巨木一如往昔，与当日王安道等人接受巫道真种之时，并没有任何不同。
可此时在半空之中，却只有铁棠、天问二人所在的凤巢，并没有其他换血境。
绝巅之境，值得这个待遇。
此时县衙外头早已沸腾，就连安静的县衙内部，也有一些骚动。
似乎感受到了一众官员在强忍，郡守率先挑起了话头。
“诸位觉得.....这两位能够获得何种天赋？”
她一开口。
身后数百官员如逢大赦，纷纷畅所欲言。
“绝巅之境，无上天骄，他们必定能够获得传说中的两种天赋。”
“《神·天禀》与《仙·命箓》，不知他们会获得何种？”
“有没有可能.....他们只会获得九品天赋，乃至更低的天赋？”有官员熟知郡守，自以为揣摩中了郡守心意，开始暗暗贬低铁棠、天问。
果然。
此言一出，郡守平静的脸庞，露出了一抹笑容，惊煞世间。
不过监察郡邸却很是有一些硬骨头。
其中一位监察副守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
“两大至高天赋，本就是为绝巅之境而生，而绝巅之境，也只会获得至高天赋。
从未出现过绝巅之境，却只获得九品乃至更低天赋的事例。”
“以前没有，现在可未必，搞不好这两人要开这个先例。”
“说得没错，无论是好路还是坏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所谓的无上天骄，也有在阴沟翻船的可能。”
“简直就是放屁，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为何如此恶毒？”
“我等只是在阐述一种可能，又没有诅咒他们，你敢担保他们一定能够获得至高天赋吗？”
“就是，就是，话都还不让说了是吧，搞得你们是正主一样。”
“绝巅之境，必定可以获得至高天赋，得到开启仙神秘境的钥匙。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尔等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这个事实么？”
“事实就是，哪怕他们获得了至高天赋，也有可能跌落凡尘，这可是有过先例的，诸位不会否认吧？”
.........
众多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吵了起来，大致上可以分为两派。
其中不看好铁棠、天问的这一派，基本都是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有一些人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却偏偏要过个嘴瘾，狠狠诅咒一下二人，希冀奇迹发生。
不过作为官场老油条......大多数不看好的官员，其实都是为了在郡守心中留下好印象。
此地九成九的官员，都知道郡守当年也是绝顶天骄。
她在肉身境，就贯通了三百五十一个窍穴，最终却被困在九大枷锁前面，不得寸进，无奈选择迈入了巫觋秘境。
一步之遥，宛如天堑！
绝巅风景，明明近在眼前，却不得不改道而行。
所有人都相信，这位郡守肯定充满了悔恨、不服，她对这些绝巅之境的印象......绝对不会太好。
借取道种被驳，就是郡守大人透露的一丝迹象。
她可能未必会亲自出手。
但如果有绝巅之境，在她眼前跌落凡尘......想必郡守大人也是乐见其成。
铁棠坐落在枝条藤蔓搭建的凤巢之内，感受着四方传来一缕缕伟力，好似一枚枚道文符箓，将自己与空中那道巫道天门相连。
他闭目凝神，感觉自己意识飘荡到了空中，走到了巫道天门之内。
这里星光璀璨，一汪汪散发各色光芒的水潭遍布其中，大小几乎一致，光芒同样鲜艳，似乎根本无法分辨出其中好坏。
“这些.....应当就是那些天赋真种了，如果能在这里面找到传说中的至高天赋，就可以将它们捕获。”
唰！
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从铁棠眼前冲来。
“是这个么？”
铁棠加大脚步，瞬间迎了上去，定睛一看，不禁哭笑不得。
这团金光是天问。
他也以为铁棠所化的幽光，是至高天赋，从远处奔来，没想到却是闹了个笑话。
巫道天门之内，没有声音波动，也无法传递信息，二人化作的光团各自分开，再度去寻找至高天赋。
至高天赋到底是何模样，没有人能够猜测。
即便过往的那些天骄，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可每个人所得都是不尽相同，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地方。
“我已踏足绝巅之境，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样大海捞针，还是按大和尚所说的来办。”
铁棠心念一动，凤巢之上的肉身陡然爆发气光柱，直插云霄。
厚重的血气汇聚成光，如同一柄撑天利剑，直刺苍穹。
这股恐怖气血，让下方许多围观人都震惊不已，包括一众巫觋秘境的官员，都自认不如。
太恐怖了！
铁棠在肉身境就已经修成了血气如龙，气贯云霄的浩瀚气血。
而今他已迈入巫觋秘境，跨越了一个大境界，肉身再度得到种种增益，恐怖绝伦，一经爆发就震惊世人。
于此同时。
天问知晓自己没有这种无上运道，能从无穷繁星之中，摘取那一枚最为璀璨的星辰。
他也毫不犹豫爆发气血，化成血气光柱，震荡云霄。
与铁棠的气血光柱相映成辉，好似两条托天巨臂，将高天苍穹牢牢撑起。
二人这一爆发气血，立即将巫道天门之内的繁星遮掩了大半，九成九的天赋真种，都被他们的璀璨光辉所遮蔽。
只剩不足一成的光华，依旧在星海荡漾，散发属于自己的神芒。
这些残余的天赋真种，最低都是九品天赋。
它们有着自己的倨傲，哪怕是绝巅之境，也不可能让它们隐去光华，泯然于世。
“还有这么多......这下就只能凭借自己的眼力、运气了。”
铁棠正这么想着.......
突然眼前有几个颜色迥异的光团飞速扩张，神芒暴射，仿佛在展示自身。
“就是这些！”
铁棠敢肯定，这几个光团，必定就是传说中的至高天赋。
就在这时。
从高空云层之中，有一道恢弘无比的煌煌剑光，跨越百丈、千丈距离。
不知从何处袭来。
一击捅入巫道天门当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授禀赋，巫神共祝，二十八星宿大阵！
“大胆！”
“放肆！”
封诊司的柳老最先反应过来，他早已猜到会有人暗中破坏，手中龙头拐杖化成一条苍龙，想要拦下恢弘剑光。
不过出手之人，显然也已超越了巫觋秘境，甚至未必会比柳老弱上多少。
这道剑光从青冥之中爆发，又快又急，一击便已得手，根本阻拦不住。
铛！
剑光已经飞入门内，这主体长剑却被苍龙打得爆碎。
柳老探手一收，将所有碎片都收集过来，发现这最多也就是一、二品的巫兵长剑，根本看不出什么。
监察正守与何长生最为焦急，反应也是极快，可还是失去了出手之人踪迹。
“竟然在此时出手，分明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何长生没想到真有人会在此时出手，欲要毁去人族两大天骄。
而清水郡的监察正守，却是徐徐飞落下来，走到郡守面前，看着对方。
“仇正阳，你逾越了。”郡守神色不变，略显慵懒地坐在碧玉凤椅之上。
“大人，以你的实力.....分明可以提前拦截，为何不出手？”
“又不是杀人，本官何须出手？”
“此剑虚而不实，只是震荡一下巫道天门，让他们二人多花费些功法罢了。
若是所谓的绝巅之境，连自己的天赋都找不到，那也平白坠了赫赫声名，还不如回到凡间红尘。”
仇正阳不敢继续辩驳，先前他还略微占理，如今却是不同。
他的眼界实力，远没有郡守厉害，继续争辩下去.....不是自讨苦吃，就是平白丢脸。
仇正阳抬头望向巫道天门，略微有些不安。
真的没有影响么？
天门之内。
铁棠本来捕捉到了四大至高天赋的身影，可随着剑光来袭，将星海搅荡，一切都恢复了原本模样，再也寻不到一丝至高天赋的影子。
非但如此。
就算是以他如今气血，也无法压下这些天赋真种的光华。
这里的星光海洋，仿佛掀起了海啸，一团团天赋真种就如一轮轮大日星辰，在滔天巨浪之中上下浮沉。
比之最开始——
还要混乱不堪！
“难道要赌运气么？”
这显然是个极为糟糕的选项。
相比数量极少的至高天赋，就算是九品天赋都多出不少，更别说其他低品阶天赋，简直宛如浩瀚繁星，数不胜数。
如果仅靠运气，他绝对无法获得至高天赋。
就在铁棠愁眉不展之际，却见远处有一团浩大的烈阳星辰，被一团金光捕获，快速从天门之中坠落下去。
“大和尚找到至高天赋了？”
一念至此。
铁棠干脆将意识抽回体内，开始观望天问接受巫道真种。
从巫道天门之中，坠落出一道烈阳星辰，光看其声势，都浩大无比，比之上次嵇英哲接受八品天赋，还要辉煌不知多少。
“绝对是至高天赋，想不到这和尚先行成功了。”
“到底还是让他成功了，果然先例不可打破。”
“不知会是哪种至高？”
“看样子....好像是《神·天禀》？”
在众多围观人员议论纷纷之际，天色陡然变亮，一尊尊伟岸虚影从四面八方升起。
这些古老的虚影，一个个体型不可计量，顶天立地，只见其首，无法窥见全身。
每道虚影或是双手合十，或是手结法印，或是弹奏古琴，或是吹笛鸣萧，展露着千姿百态，一派祥和庆贺之意。
低沉的呢喃听之不清，但无数声响开始回荡在天地之间，如同天音贯耳，连绵不绝。
“来了，天授禀赋，巫神共祝！想不到我也能看到这一幕，不枉此生矣。”
“巫神现身祝诞，这种情景只有至高天赋才会出现，我也只是在古籍上见过记载，万万没想到能有亲眼见证的一日。”
“这个大和尚，只要不陨落，必定能够成为寰宇中的霸主，天地间的真主，甚至可能在日后执掌佛门，位列如来。”
“这就是资质差距啊~我与他相差何止百倍？天道为何如此不公！
眼见烈阳星辰就要坠入凤巢之中.......突然惊变暴起。
两道剑芒，一青一赤。
从万丈高空直刺而下，目标直指铁棠、天问二人。
“好胆！”
清水郡郡守一拍凤椅，整个人刹那间便来到铁棠、天问二人中间。
她两臂一托，青、赤两道剑光化为龙蛇，竟然倒卷身影，反向刺回来路。
这一幕堪称化腐朽为神奇，将对手攻势化尽不说，还能使之反攻正主。
哧啦~
剑光无匹，从高空坠落一大团血液。
可暗中出手之人，显然不止一招，也不止一人！
六道刀光、剑芒、枪影从四面八方来袭，各自攻向铁棠、天问周身各处。
清水郡郡守，眼皮都未抬一下，单手凭空虚按，一头火凤自虚空涅槃而出，振翅高飞，烈焰熊熊，所有攻势全被阻挡在外。
嗖！嗖！嗖！
监察正守与何长生等人也快速赶到，纷纷开始寻迹追向出手的正主。
“李清婉，你可不是肉身绝巅，还想护住他们二人？”四方响起了一道晦涩难辨的声音，不男不女，如同朽木所发。
轰隆隆！
从云层之上，再度落下一道大手印。
百丈大小，周身弥漫红光，近乎遮蔽了下方众人视线，连手掌之上的指纹都清晰可见。
这并非什么大神通，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大手印，越是这样，越难找到出手之人留下的痕迹。
彭！
赤色大手印落下，将清水郡郡守的屏障压得爆碎，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也被反震力所伤。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这位天仙般的女子。
她随手一掏，一座黄铜古钟飞出体外，迎风就涨，将铁棠、天问二人笼罩在内。
随后郡守身影消失，天际传来她的怒音。
“你把他们打死了，我顶多也就背个渎职，不过你竟然敢打我，那天上地下，你都没有退路了。”
“疯子！”
出手之人立刻遁逃。
他知晓郡守为人，她说得出，做得到，自己再不走，那就别想走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
不管李清婉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离开了那两位，就没有人可以护住他们了。
得益于郡守先前阻拦，天问已经将烈阳星辰吸入体内，开始炼化巫道真种的力量，转变为自身天赋。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体外黄铜古钟嘎吱嘎吱作响，一头巨大妖魔突然出现在县衙之内，已经将古钟掀起大半，眼看就要彻底掀翻。
此时县衙内不是没有高手。
整个清水城大半官员都在此地，可真正出手为铁棠、天问二人解围的......却是寥寥无几。
七、八成的官员，都在装模作样，出工不出力，看似在抵挡四周攻势，实际屁事都没干。
这里面。
有人被收买，不愿出手；有人贪生怕死，不敢出手；有人妒火中烧，巴不得铁棠、天问二人坠落凡尘。
两人的光芒太耀眼，许多官员都不希望世间再多一些天骄。
官位太紧张了！
承平数百载，人间大地的巫道高手早已超过了所需，而朝廷设立的官职，都是有数的。
多一个天骄，就少一个官位。
尤其是寒门出身的铁棠，有许多出身不俗的官员，都不希望见过这种寒门子弟，压在自己头上。
那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咸鱼翻身，一朝成圣，看起来美好无比。
可对这些从小就养尊处优，享受过高人一等的豪门望族、世家大阀来说。
这种传闻是最可恨，也是他们最讨厌的！
你翻身做主人了，那我们要去哪？
我们来做奴才吗？
想都别想！
就算是一起死，也不可能让寒门出头！
众多官员怀着各种不同念头，但目的却是一致，尽可能将这两位肉身绝巅，拉回凡尘之中。
柳老只是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众人想法，暗道这些人真是该死啊。
身居高位，却如同猪猡。
不想着努力提升自己，反倒希冀通过拉低别人，来抬高、保持自己的身份地位。
烂了！
大商皇朝也开始烂了！
他没再多想，上前一拐杖捅死了正在抬起古钟的妖魔。
这头妖魔眉目赤红，显然是被人迷惑了心智，被当作傀儡操纵，来到此地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有古钟护体，寻常攻势根本打不到铁棠二人身上，柳老原本以为无忧。
可下一息，地动山摇。
十几条土龙从地底崛起，直接将黄铜古钟掀飞，让铁棠、天问暴露在无穷攻势当中。
出手之人，完全可以毁去法坛，让铁棠无法再沟通巫道天门。
不过他们也知道，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铁棠完全可以再找时间，重新接受巫道真种。
还不如直接重伤、乃至杀掉铁棠，从根源上抹去危机。
这一下的攻势，让柳老连连点出龙头拐杖，乃至元神出体，镇压一方，却依旧无法阻止对方出手破坏。
“五行金身，操控水土。”柳老恨得牙痒痒，出手之人也是一位天骄。
八品五行金身：五行合一，能控金木水火土，更能炼出五帝华盖，防御无敌。
县衙内下方自有阵法铭刻，此时虽然阵法没有开启，但也不是想破坏就能破坏。
只有五行金身，对五行掌控之力到达极境，才能在种种威压之下，无视重重阻隔，依旧操控土龙肆意妄为。
此时场中混乱不堪，巡检司的高手不多，只有总郡捕何长生一人在抵挡四周攻势。
而阎肃与另一位郡捕，虽然在场，但却并没有尽心尽力，与其他官员一样，都在做表面功夫。
阎肃自身在域外天，就曾经伪装前去暗杀铁棠，此时想要他出手救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巴不得铁棠早点死。
真正在场中发力的，只有监察郡邸的人手，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高手，挡下了大半攻势。
以监察正守以及二大副守为主，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势全都被他们尽数抵挡。
暗中出手的人越来越多，让何长生与仇正阳这位监察正守也大为恼怒。
两位本来势如水火的角色，此刻罕见地合作在一起。
“人太多了，有人点了一丝火苗，引来了不知多少恶臭之辈添油加醋，这样下去我们也未必能够挡住所有攻势。”
“郡守大人为何离开，她若是在此，足以震慑所有宵小。”仇正阳脸色一黑，想起了先前。
“她的想法，我们猜不透，如今只能希望这两位尽快获取天赋。”何长生再度拦下一道攻势，看向了半空中的铁棠所在。
眼见局势如此混乱，铁棠也知晓自己得加快脚步，可任凭他在巫道天门翻来覆去，却再也无法找到原先的至高天赋。
这里的星海已经被扰乱，天问能够找到一种至高，可能是使用了何种手段，可他却没有这种秘法。
就在这时。
一股熟悉的气机从远处袭来，让铁棠肉身示警，他立即回转了意识，望向四方。
“是司青！”
“这股气息.....一定是他！”
“司青出手了，那另一人也会出手！”
果然。
铁棠还未反应过来，头顶便有一股粗大的黑灰气流，直接钻入了体内。
“今非昔比矣，还想诅咒我？”
彭！彭！彭！
铁棠体内三百六十个窍穴，个个散发无量光，以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种天之四灵为阵基，构造了二十八星宿大阵。
周天群星一亮，无垠星光如同藕断丝连般，从苍穹天顶浇灌下来，让铁棠身周化为了星力海洋。
这股星光之浓烈，斑斓璀璨，耀眼无比，硬生生将那股粗大的黑灰气流逼出体外，反向奔回来路。
“尝一下自己诅咒的滋味！”
铁棠盘坐凤巢之中，身周有硕大的青龙、朱雀遨游，白虎口含杀道之剑，盘踞头顶，气势汹汹，坐下玄武吞食星光，将凤巢内外披上了一层星光铠甲。
“这就是你的无敌际遇么？”
“未免太弱了。”
“看来绝巅之境，也不过如此！
不辩男女的声音从远处飞来。
与之相随的......
还有一支长达三丈的金箭，势如破竹，破开长空，带着无坚不摧的恐怖气势，直捣黄龙。
波！
星光爆碎，天之四灵尽皆化为飞灰。
三丈金箭势不可挡，破开重重阻碍，来到了铁棠眉心紫府。
噗嗤~
箭尖入肉。
一缕金血顺着紫府眉心滑落下来，流过鼻尖，在铁棠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滴答一声，坠入凤巢之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先天不败，借刀杀人
金箭锋芒毕露，夹杂千道金光，迅速穿过铁棠头颅，去势未阻，依旧一往无前。
铁棠死了？
包括仇正阳、何长生、王安道等人在内，都不自觉发出这个疑惑。
他们几乎亲眼看见这支三丈金箭，穿过了铁棠紫府眉心。
这种伤势——
就算是元神大巫，也大概率要被彻底击杀。
更别说铁棠不过堪堪迈入天授境，甚至还未修成金身。
远处再有话语传来，充满讥笑，语气都兴奋地有些颤抖。
“我杀了一位绝巅！”
“哈哈哈哈~所谓无上天骄，也不外如是！”
王安道大急，想要冲上半空凤巢，却被柳老拦下，那里如今太过危险。
“铁头！
还在接受巫道真种传承的天问，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却又重新垂下头颅，加快了炼化脚步。
刚刚那支三丈金箭，是一位极为厉害的元神大巫所射，还是暗中袭杀。
按理来说......巫觋秘境没有人可以躲过。
不过天问有十足把握。
这支金箭若是瞄准自己......绝对无法杀死自身。
而同为肉身绝巅——金箭自然也杀不死铁棠！
那便没什么好担忧的。
金箭余波散去，金芒消散。
半空中的巨大古树，无数藤蔓如同柳条倒垂，在那仅有的二座凤巢之上。
再度出现了铁棠的身影。
他此时眉心的确有些破损，但伤势正在极速好转，刚刚那支金箭.....并没有杀死他。
“怎么可能！”
“你明明已经死了！”
休！休！休！
伴随着远处焦躁不安的声音，连续三道金芒前赴后继，再度来袭。
可这次却注定无法得手。
滋滋.....滋滋滋.....
三道雷弧电光交织的电网，将三支金箭统统拦下。
原本炎热无比的县衙，却仿佛突然有极寒降诞，一阵肉眼可见的冰霜，从地上快速蔓延开来。
虚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赤手空拳，飞入云层当中。
十息不到。
她再度飞落。
右手之中却多了一位紫袍中年，手持巨阙神弓，背负三丈金箭，周身巫力澎拜。
如此人物，此时却像一只死狗，被那位惊艳女子单手提住，重重摔在了县衙之上。
何长生不认识这位女子，仇正阳却知晓她是何人。
他没想到女子会出手，可想到对方同为绝巅，也就释然了。
女子一路飘然，不急不缓地走到铁棠身边。
沿途所有攻势还未靠近她周身，便自动散去，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攻势都挡了下来。
“我曾从古籍中看过，上古有一门大神通，号称先天不败，即便不敌对手，也永远可以处于不败之地。
这门大神通可隐于天地青冥之中，遨游四海八方之外，上穷九幽，下落黄泉。
不可知，不可查，不可观，存在于世界，却不见于世界。
名为‘飞身托迹’！
是否就是你刚刚使用的法门？”
铁棠眼皮一抬，没想到自己的先天不败神通，竟然被这女子一言道破。
他刚刚的确是运转了这门大神通，将金箭攻势躲避了过去，不过他如今神通初成，还有许多地方无法运转如意，也伴随着种种限制。
这些东西.....却是万万不可被人知晓，否则就是露了一个极大破绽。
“铁某先谢过姑娘援手之情，不过同为绝巅之境，姑娘应当也知晓........
这世间——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神通！”
“无需谢我，就算我不出手，他们也杀不了你，何况......清水郡的主人，还没出手呢。”
她话音刚落，天空好像下饺子一般，疯狂落下十几位元神大巫的身影。
“李清婉，你不是走了吗？”有人大吼，认出了出手之人的手段。
“糟了，被这娘们骗了，是一神分化，她已经迈入了天巫之境。”
云层中还有几位超越巫觋秘境的存在，这些人手段之凌冽，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存在。
“风紧，扯呼！”
茫茫云层当中，无数攻势刹那间消散。
县衙之中一道赤红身影现身，她依旧慵懒地坐在凤椅之上，仿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想来就来，想走边走，你们以为清水郡是什么地方？”
唰~
天色陡然一暗，无数赤红云霄遍布苍穹，如同黄昏之时最为红艳的红烧云，覆盖了整片天地。
一头巨大的火凤盘旋于空，散发赤红烈焰，将整个清水城都笼罩在内。
清水郡郡守微微低眉，轻飘飘说了一句。
“诸位~还不出手么？”
她的话语一出，原本三心两意的一众官员，霎那间明悟了来龙去脉。
这是郡守设下的陷阱，要揪出清水郡内的一些蛀虫，杀鸡儆猴。
他们若再是推三阻四.......
那等到此间事了，他们就会变成蛀虫，被彻底清理出去。
嗖！嗖！嗖！
一道道形态各异的元神显现，飞入苍穹之中，与隐匿其中的凶徒拼杀。
交手没多久，有许多官员都从这些凶徒的手段、神通、巫法，推测出了他们身份。
都是自己人啊！
可即便知道了这个事实。
这些官员非但没有半分留手，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迅速联合起来，将一位位凶徒彻底击杀，连魂魄、元神都打得爆碎，仿佛生怕留下什么痕迹。
静坐在凤巢中的铁棠，耳边突然传来了清泉流水般的声音。
“神通不错，你可以继续了，放心.....不会再有人能够干扰到你！”
铁棠看了看身周，封诊司的柳老在自己左边，那位有着神凤元神，同为绝巅的女子，站在自己与天问中间。
“安全了！”
他彻底放下心来，却没有再度将意识探入头顶的巫道天门之内。
“寻常的手段，恐怖再难捕捉到至高天赋，不如以我的神通一试。”
铁棠心念一动，身影再度消散，这一幕情景引起了身旁女子与李清婉的注意。
“他不去捕捉至高天赋，反倒玩起来了？”饶是李清婉见多识广，也没见过铁棠这种操作。
巫道天门根本不容世俗物质流入其中，更别说一个大活人。
可飞身托迹乃是睥睨天下的大神通，天上地下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铁棠如愿来到了巫道天门之内，用一双肉眼，亲眼目睹了这些一团团的巫道真种。
就在这时。
星海暴动，一团团光华宛如大日失去了光辉，将自身痕迹隐去。
巫道天门之外，原本被火凤遮蔽天日的苍穹，陡然亮起了一百零八个光团。
这些光团散发的气息尽皆狷狂、骄傲，不可一世，如同自己才是世间最为璀璨的一颗大日星辰，普照人间大地。
一直安坐凤椅的李清婉，见到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便是同为绝巅的无双女子，也痴痴地看向苍穹之上那一颗颗大日流星。
三十六个仙·命箓！
七十二个神·天禀！
无论是天问所捕捉过的烈阳星辰，还是无双女子捕捉过的仙·命箓，全都包含其中。
任凭铁棠选择！
“我的资质......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才对。”
“难道是十绝霸体的缘故？”
“还是这门大神通的原因？”
“亦或两者皆有？”
铁棠对自己有清晰认知，他先前来到巫道天门之内，却并没有得到这种待遇。
不过此时一百零八个璀璨星辰摆在眼前，铁棠反倒有些犹豫不决。
他见过了真龙之躯，也看过凤凰仪态，还目睹了鲲鹏背负青天而行。
这些称霸世间的至强神兽，可曾有过天赋？
所谓的天赋......会不会是另一种枷锁？
铁棠在那位巨人身上，可没有见到所谓的天赋，连金身都没有。
他的肉身，就是世间最为强横的极道神兵。
铁棠脑海中一副副画面快速划过。
最终。
定格在巨人渡劫之时。
那撑天的身影，视雷劫如无物，任凭雷劫噼砍，不能伤其分毫。
尤其是最后巨人冲向天际，鲸吞雷劫液的画面，更是深深地烙印在铁棠心中。
“大家都是修炼十绝霸体起家，他能做到的事情，我未必做不到。
不过古法毕竟不同今法，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时代已经多了许多限制、枷锁，由不得我胡来。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
铁棠思索再三，身形飞出巫道天门之外，做了一个惊人决定。
“他.....他在干嘛？”
“这人是不是疯了！”
“漫天的至高，任他挑选，还不满意吗？”
“我好酸啊，为什么我连七品天赋都得不到，别人却是被至高天赋追着选，我不服！”
“从来没见过这种情景，这下我的眼界见识，瞬间超越了朝歌那些霸主，特指某方面。”
“我原以为至高任选，已经是天下绝顶，没想到这人如此疯狂，我看他多半要吃瘪。”
“天道若是震怒，可不管你是不是绝巅，到时有他好看。
“铁头疯了？”王安道呆呆站在地上，看着半空中的铁棠沉默不语。
已经炼化巫道真种的天问，站起身来，看着半空同样不可思议。
“牛....你是真的牛啊，常言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看你是要吞天。”
铁棠的确在吞天。
准确的说，他在吞噬巫道天门，而且即将完成。
凭借迈入巫觋秘境的恐怖气血，铁棠将肉身变为五六十丈高低。
这种变化，虚而不实，极为浮夸，若是生死搏杀，可以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没有人会这样做。
不过铁棠却是凭借这巨大肉身，强行将巫道天门拽了下来，吞入口中。
与此同时。
天道果然快速有了反应。
巫道天门剧烈抖动，一百零八个大日星辰缩回门内，云层之中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轰隆！
第一道雷劫噼在铁棠身上，深可见骨，有金血流出。
铁棠心念一动，伤势立刻开始快速好转。
巫道天门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原本有三分之二的门体已被铁棠吞入其中，此时又震出来一部分。
“我吃不下整座天门。”铁棠瞬间有所明悟。
“那就吃一半！”
他面孔涨得通红，满腔平滑如雪的白牙狠狠一咬，却震得自己牙龈剧痛，酸软无比。
“还是不行？我却是不信。”
铁棠施展飞身托迹，直接隐于即将关闭的巫道天门之内，想要从内部分化这道天门。
就在这时。
他双手十指剧烈颤抖，根根肿涨起来，漆黑如墨，一股股关于修罗断狱指的经验念头凭空诞生。
铁棠仿佛找到了巫道天门的节点，双手十指狠狠一插，切入无穷星海之内。
“断狱！”
卡察~
天音崩裂，这一声巨响好似头顶苍天开裂了一般。
下方众人只见到巫道天门从中碎成两半。
一半隐于天际，一半被铁棠吞入腹中。
“这家伙把巫道天门吃了？”
“吃了一半。”
“那以后我们怎么办？不会只有半道天门了吧？不会吧？”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唯独那位有着神凤元神的无双女子，好似想起了什么。
她家世不俗，自身又是无上天骄，曾经便阅古籍、道藏，猜到了某种可能。
肉身境接受巫道真种，获取天授禀赋，并非自古以来便如此。
在那极为遥远的年代，有没有肉身境这个概念，都是一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赋存在。
“难道他修炼得是古法么？”
铁棠吞入天门之后，立即返回凤巢之中，开始炼化半道门户。
他内心有些惊喜，也有些后怕。
可在那一刻。
无论是他自身的念头，还是冥冥中的感应，亦或是记忆深处中的潜意识，都在让他这么做。
他沉浸入了修炼之中，而县衙内外的战乱也很快平息，众多官员上下一条心，整个清水城没有任何势力可以阻挡。
前前后后，这些官员一共斩杀了近三十位元神大巫，其中大半都并非一开始出手之人。
而是看见了星星火苗，便尝试着扇风点火之辈。
敢下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仇正阳与何长生联手，再加上李清婉从旁协助，也抓到了最开始出手的两位超越巫觋秘境的存在。
他们二人已经跨过了天心境，迈入了《神巫秘境》，踏入了名为《古巫》的境界。
没过多久，苍穹下去滔天血雨。
另一位身着赤红霞袍的李清婉，手中提着一位男子头颅，从高空缓缓飞落下来。
一众官员尽皆低头不语，不敢声张。
这个男子头颅，此时依旧未死，气势滔天，眉目凶狠，实力比之那两位古巫，还要强大。
“李清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此咄咄逼人，终有反噬的一天。”
风椅上安坐的女子，根本没把他的话语放在心中。
“清水郡是我打下来的地盘，你敢逾越跨境，就是死罪！”
“何况你出手斩杀绝巅天骄，律法都不会饶你，不过你没得手，我就给你一条生路吧。”
男子头颅闻言，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李清婉到底还是不敢斩尽杀绝，自己身份高贵，就算一郡郡守，也不是说杀就杀。
再说那两位不也没死么？
为了区区两位小巫，就要得罪自己这种人物，谁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次算是我栽了，按照咱们的规矩.....该有的赔偿我一分不会少，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李清婉，你还想搞什么花招？别以为我是好惹的......”
男子头颅气势汹汹，别看他只剩下一个头颅，实际没多大影响，至少还有八成战力。
不过他话未说完，便被李清婉一巴掌堵住。
“仇正阳，将这颗头颅送往大雷音寺，这里发生的事情......你如实告知便是。”
“不~~~~不！”
头颅开始挣扎，可他只是一颗头颅啊。
那位如同谪仙的郡守，五指一握，滔天巫力蜂拥而出，将手中头颅层层挤压，很快就炼成一颗拇指大小的佛珠。
休！
屈指一弹，佛珠到了监察正守仇正阳的手中。
“去吧！”
“是，下官领命。”仇正阳拿着佛珠，一步跨出，就已消失在天际。
李清婉的确不敢将那男子就地格杀。
也明白朝堂律法同样奈何他不得，就算放入监察院中，也未必可以至他于死地。
这种棘手人物，往往是非常难缠的存在，并非简单依靠武力、权利就能解决。
不过眼下却是恰好，天问也在此地。
自从上次那位佛门绝巅，被人暗中谋害，跌落凡尘之后，大雷音寺一直都在追查相关人物。
这次天问再度被人加害，无疑会加重大雷音寺的怒火。
这颗头颅只要进入大雷音寺，几乎就是被判了死刑。
天下间还能够将他救出来的人物......屈指可数！
在场一众官员都深深明白这点，不禁感概于这位郡守的手段，内心冒起无穷凉气。
堂堂正正的借刀杀人，却又让人无话可说。
即便背后那人想要报复，也要先过大雷音寺这一关。
如果强行为难李清婉，那又完全不同了。
人不是我杀的，你来找我算账，那可就得好好算算了。
所有争斗都开始平息下来，静静等待铁棠在凤巢之中涅槃重生。
凤凰涅槃，本就是传说。
而天授禀赋，同样是等同于涅槃之举。
半空中那仅剩的藤蔓凤巢，牵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吞下了半道天门，他又会获得什么天赋？”
“我看是一个都没有！”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要出现了，绝巅之境，却连一品天赋都没获得。”
“我看未必，纵为绝巅，都只能获得一个至高天赋，他却吞下了半座天门，恐怕所获所得......远超我等所想。”
“不可能，他绝对一个天赋都获取不了。”有人嫉妒得发狂，根本不愿相信，会有超越至高的存在出现。
“我看他多半要被反噬，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直站在凤巢旁边，静静观看的无双女子，眼中弥漫青芒，只是在观看铁棠变化，并无出声。
而李清婉缓步来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他会如何？”
女子神色不变，只是澹澹说道：“我也不知，不过有没有天赋.....并非至关紧要。
据我所知——
人族第一位人皇，也没有天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如来法身，造化仙体，神巫秘境
“不错！”
天问走了过来，说出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据我师门典籍记载，最为古老的那一批世尊、佛祖，根本也没有经历过所谓的天授禀赋。”
“可世间历来便是如此，从未听过没有天赋的巫觋秘境。”封诊司的柳老，显然也不知道这些极为久远的古史。
同为绝巅的无双女子，澹澹说道：“十二都府、七十二郡，包括圣都朝歌在内，一共有九十九枚道种。
传闻这些道种.......是被一批远古至尊，以偷天之法强行从天道盗取，借以沟通巫道天门，从中择取所需。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盗取天机的手段！
是我等人族先辈，为了人族能够蓬勃发展，为了后人能够更轻松踏上巫道而做出的努力。
在最为久远的时代，最开始修炼得那些人.......从来就没有天授禀赋一说。”
天问看着凤巢中的铁棠，有些担忧道：“不过天授禀赋，已经是被验证的一条大道，且绝对可以走到大道尽头。
如果抛弃这条道路，重走古路.......那也太难了。
古法早已失传，没人知道，甚至不曾听闻，到底该如何修炼。
铁棠若是选择这条古路，恐怕世间的同行者已经寥寥无几了。”
凤巢之中。
此时被众人所关注的铁棠，却觉得非常舒服。
巫道天门是大道所化，是天赋之门，是造化之门，是命运之门。
本来以他的眼界见识、修为实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斩断天门。
可在那一刻。
当他下定决心吞噬天门的那一刻。
两手修罗断狱指的造诣，几乎是以几何指数飞速提升，达到了一个他不曾想过的境界，一击便破开天门。
“前辈.....是你在助我么？”
想都不用想。
能够将修罗断狱指发挥到这种地步，只有十绝霸体的创法者，才能够做到。
虚空没有回应。
铁棠猜不透巨人的手段，干脆也不再多想，全力炼化半座巫道天门。
这半座天门入体，立刻化为了数不清的星光亮点，充斥于铁棠丹田之内。
原本还怕自己被撑爆的铁棠，立刻运转了巨人所传授的古法。
光耀古今之际，他曾亲眼目睹巨人演练了十遍功法，早已牢牢记在心间。
此刻一经运起.......
周身窍穴如同一头头上古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丹田之中数不清的星光吞入其中。
一个窍穴吞噬一个星光。
等到三百六十个窍穴各自择取了一个星光之后，铁棠周身一紧，感觉浑身上下毛孔都陡然张开。
丹田内无数星光游走于全身上下，而后逐渐隐去不见。
“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穴？”
铁棠隐隐有所感觉，半座巫道天门内的星光看似极多，实际还不到一元之数。
他体内若真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窍穴，那这些星光......只填满了七、八成左右，还没有达到极致。
“那我这算是多少个天赋.......”
稍微感应了一下，铁棠下了定论。
“零个！”
他并没有感应到所谓的天赋存在，除了肉身再度增强了不少，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过巫道天门的反馈，已经实实在在融入他周身大窍之中。
这一点。
绝不会有错！
唰！
铁棠睁开双眼，一看就看到了天问顶着个大光头，半蹲在凤巢之上，好奇地看着自己。
“醒了？”
“如何，感觉怎么样？你获得了什么天赋？”
不但是天问，包括柳老、王安道、李清婉等人，都非常好奇。
而此时铁棠的双眼，不自觉浮出一大片紫光，将眼前的天问看了个底朝天。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大日如来法身？”
天问吓了一跳，整个人寒毛倒立，勐地站起：“你怎么知道？”
他获得了神·天禀，即将修成的金身，便是《大日如来法身》。
光听名字都知道，这个金身非同凡俗，有不可知、不可测之威。
可此时关于大日如来法身的种种奥秘，全都在铁棠心中浮现，他甚至比天问更加了解这个金身。
面对天问的疑问，铁棠没有作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几人。
柳老——七品《青龙真身》。
王安道——七品《元磁真身》。
李清婉.......九品《太虚玄凤体》。
最后一位。
那位有着神凤元神，同为绝巅的无双女子。
铁棠目光一扫，得到了答桉。
他们每个人的天赋、金身都逃不过铁棠法眼，而关于金身的优劣，他甚至比主人还要清楚。
“我吞了半座天门，只要这些人的天赋，没有超出天门之外，便瞒不过我的双眼。”铁棠很快就明悟过来。
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没有天赋。”
而后不顾众人惊骇的眼神，跳下了县衙当中。
——
时间过去了三天。
关于两位肉身绝巅的传闻，一直流传在整个清水城的街头巷尾，而且快速蔓延到江都府，乃至周边一些城池。
“那人终究是废了，此时只怕恨不得撞墙自杀吧？”
“同为绝巅，一位获得了至高天赋，而自己却错过了至高任选，偏偏要去鼓捣天门，落得一个白身下场。
如果是我......早就买个豆腐撞死算了。”
“可惜啊，可惜啊，一位绝巅之境，就这么陨落了，都怪那些该死的刺杀者，若不是他们，我人族又可以多出一位巫道霸主。”
“别甩锅了，当日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没有选择的机会。
他的选择，甚至比古往今来所有绝巅还要多。
谁叫他自己作死，如今没有天赋也怪不得别人。”
“我虽然不通修炼之道，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就好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世间最开始修炼得那个人，他有天赋么？”
“我也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他的绝巅之姿，即便没有天赋.....也能继续修行吧？”
“也许可以，也许不能，谁知道呢，那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还不如早点收摊，去风花雪月阁品品新茶。”
“那茶是你能喝得起的吗？说喝就喝。”
“老子一个月品一次，还能喝不起了？”
.........
铁棠走过街头，径直来到郡衙府邸，沿途百姓所说，尽皆被他收入耳中。
众人所讨论的事情，大多以他为主。
这些平民百姓，也并非都是无知之辈。
有很多人都觉得.....即便铁棠没有天赋，以他能够登临肉身绝巅的资质，日后成就同样不小。
也有人认为铁棠即将泯然众人矣，没有天赋的他，只会寸步难行，修为卡在天授境，不得寸进。
而当他来到郡守办公所在，李清婉一眼就看破了他的修为。
“龙元境？”
“听闻你在肉身境就修成了无暇金身，按道理修炼出来的巫力，应当无比纯正，冠绝同境才对。
可为何.....我觉得你的巫力，甚至无法出体？”
铁棠毫不谦虚，照实说道：“我的肉身太强了，巫力太弱，还要时间修炼。”
他这话半真半假。
凭借无比深沉的底蕴，加上半座天门入体，铁棠根本没花多少功夫，就直接突破到了巫觋秘境第二个境界，龙元境。
肉身秘境，有炼皮、锻骨、易筋、洗髓、换血五大境界。
而巫觋秘境，同样有天授、龙元、神通、灵慧、天心五大境界。
《天授境》：获取天授禀赋，修成先天巫体，铸造金身，是修炼肉身的一大重关。
《龙元境》：修出如同龙元一般醇厚、纯正的巫力，能够大幅改变、增强攻伐、防御手段。
巫力神妙无方，能够飞天遁地、操控地风水火、御使宝器巫兵、呼风唤雨、指陆为江、点石成金、擒龙控鹤，无所不能。
只有你的巫力够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修炼到这一步的小巫，才可以算是真正得到了逍遥，能够窥见世间之神妙，巫道之雄奇。
《神通境》：炼出本命神通，等于是在巫力的基础上，改变运用方式，大幅增强威能。
神通之奥妙，比之巫力更甚一筹，而本命神通，几乎是所有大巫、小巫的保命杀手锏之一。
《灵慧境》：得天之灵慧，开始真正参悟巫道，修炼到这一步，其实才能算作一名真正的巫。
《天心境》：体意合一，领悟天心，能够修成元神，被冠名以元神大巫之名。
而巫觋秘境往上，便是李清婉、仇正阳、何长生这等存在的境界。
被称为《神巫秘境》。
是修炼之道的第三个大境界，与肉身秘境、巫觋秘境同等。
铁棠虽然没有天赋，但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依照巨人的修炼之法，将十绝霸体一直修炼下去，依旧能够成为至强存在。
他如今的道路，已经隐隐与世人有了些许不同。
就好比他如今踏入了龙元境，一身纯正无比的巫力，此时却在反哺肉身，看起来虚弱的不像话。
这已经与如今的修炼之道，有了一丝违背。
所以李清婉才会看出不对劲，以为铁棠修炼出了岔子。
“按理说你是绝巅之境，在修炼之道上我也给不了你多少指点。
不过你若是有何疑惑......也可一一道来，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惑。”
李清婉坐在高大的凤椅之上，语气肃穆，可其中释放的善意却非常明显。
“能蒙大人指点，铁某感激不尽！”铁棠没有半分轻视，这种机会对于他这种寒门子弟，可谓求之不得。
眼前这位郡守，是真正巫道超凡之辈，什么样的天才，在她面前都要暗然失色。
早先在县衙之中，铁棠隐隐听到了‘一神分化’，‘天巫境’等字眼。
他与天问一沟通，才知晓李清婉的修为境界，已经即将迈入神道，跨入仙神之境。
《天巫境》，是神巫秘境的第四个境界。
再往上一步。
便是神巫秘境的终点——巫神境！
神道尹始，踏足仙神之路。
若是能够在巫神境更进一步，推开仙神之门，便能位列仙班、长生久视，睥睨天下。
这种人物一路修炼见过的风景，比铁棠这辈子见过的还要多，她肯指教一二，绝对受用无穷。
铁棠将心中关乎巫道的迷惑，一一问出，两人一问一答，大半天时间过去。
最终。
话题回到了别的事情之上。
“关于司青.....你想怎么处理？”
第一百六十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司青当日曾经出手，配合勾朔诅咒，想要暗杀铁棠。
不过被铁棠以二十八星宿大阵破解，没有成功。
这一幕自然落在李清婉眼中。
当时她以‘一神分化’的大神通，骗过了在场所有人，以为她出去追击他人，不在现场。
实际上李清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纵观全局，一览全城。
司青一击不中，与勾朔早早撤离，并没有失陷在后来的清算当中。
可铁棠身上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李清婉。
她稍微一调查，就将来龙去脉搞得一清二楚，包括域外天内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的手段。
所以她今日将铁棠招来，也是想看一看这位绝巅之境的觉悟。
“司青伙同一众世家，以人炼丹之事，大人是否知晓？”铁棠微微躬身，恢复了运城总捕头的身份，不再是绝巅天骄。
“原本不知，不过如今本官明了。”
“那大人打算如何做？”
“你有证据么？”
铁棠一滞，沉吟片刻：“可呼唤当日在场的人质作证，那时有数百寒门子弟，想必取证并不艰难。”
“前前后后一共四百九十七人，这些人要么不明自己被何人所擒，要么已经被他们所收买。
你如果想找他们作证......只怕要失望了。”
“怎么可能？”铁棠不敢置信。
“司青联合那一众世家，权柄之大，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都不可想象。
便是本官......也要退让一二，没有多少做不到的事情。
何况。
域外天内乃是无法之地，是他们各自世家默认的规矩，想要打破，可没有那么简单。
你想要以这件事做文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按大人言下之意......”
李清婉微微一笑：“以人炼丹乃是极恶，不过如今定不了他们罪，你我也只能干瞪眼。
可司青暗中袭杀人族天骄、朝廷官员，却是实实在在已经发生的事。”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司青身上，铁棠明白过来。
“大人是要借我之手，斩杀司青么？”
“杀了司青，就会得罪司光霁，如果你是司光霁，你会怎么做？”
司光霁，江都府镇西大将军，无论实力、势力、官位、品阶、人脉、见识，都远远超过铁棠。
铁棠想了想，在大殿内缓缓踱步，边走边说。
“我若是司光霁，听闻有一位绝巅天才杀了自己族弟，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装作无事发生，与那人和好。
要么报仇雪恨，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可我若是与那天骄和好，却猜不透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今我还能够凭借手中大权、自身实力，压服那位天骄。
可若是等到他日.......那位天骄成长起来，到时他找我算账，我就只能等死。
所以和好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只有走第二条路。
那么我会运用手中的人脉、权利，尽可能去压迫那位天骄，使得他焦头烂额，束手束脚。
然后召集高手，暗中密谋，找到适当时机，将那人彻底诛杀，免除后患。”
啪！啪！啪！
李清婉鼓掌笑道：“不错，不错，如果我是他，大抵也只有这么两条路可以走。
那么......如今你还要杀司青么？
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这个权力，让你去司家提取罪犯。
不过司青是司青，司家是司家，两者可并非相同。
司青不管是杀人，还是以人炼丹，跟司家，特别是与那位镇西大将军，可没有一点关系。”
铁棠停下脚步，沉默良久，最终说道：“暂且先放他一马，等到连根拔起之日，再一起清算。”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李清婉靠在凤椅之上，神色哀愁：“这世间的贪官污吏，是斩之不尽，杀之不绝的。
处在官场这个大染缸，杀了一批，新的继位者迟早也会被污染。
哪怕是你我，谁敢保证绝对不会犯错？
也许十年、百年之后再见，有一方已经深入大牢、等待行刑。
像司家、勾家、纪家这等世家豪门，在本地根深蒂固，背靠大山，想要扳倒他们，绝非一时三刻之功。
而且要出手，就要连根拔起，不能留取一丝死灰复燃的机会。
你在运城，应当听过幽县那位苏监察使的事情吧？
他一出手，就将幽县知县整个家族，一网打尽，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等于是彻底拔除了一个毒瘤。
如果他要单独对付某人，其实早就可以出手了，不过那位苏监察使，隐忍许久，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之击。
这才是真正药到病除、治疗根本的良方。
杀一个司青，司家还有千百司青。
只有拔除整个司家，才能从根源上斩杀邪恶。”
铁棠点点头，极为赞同李清婉的说法，有些事情的利弊，不用做，光是一眼望去，就能窥见全貌。
他也很想做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客，可实力它不允许啊。
没有制霸天下的实力之前，无论是谁，都只能在规章制度内徐徐渐进。
逾越规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下官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告。”
“你且说说看。”
“下官欲报考监察使，代天巡狩、惩奸除恶。”
“你？”
“巡检司总捕头，转考监察使？小心何长生半夜给你套麻袋。”李清婉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咯咯笑个不停。
铁棠无奈道：“我不是大人这般手握重权之辈，又没有天问那等身家背景。
如今得罪了司家那一众世家，只能成为监察使，才能暂时躲避一劫。”
李清婉冷静下来，偏头想了片刻。
“仇正阳马上归来，我会告知他此事，先审查你的身家背景。
其余事务.......押后再说！”
出了郡衙府邸，铁棠回到封诊司。
在他与天问、王安道所居住的小院，已经堆满了小山一般的贺礼。
这里面有些送给铁棠、有些送给天问，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清水城有许多世家豪门，都向二人抛去了橄榄枝。
即便铁棠没有获得天赋，可这些世家豪门的掌控者，都是老狐狸一般的角色。
根本不会半点小瞧，他们深知绝巅之境代表什么。
这时候若是拉铁棠一把，那就是雪中送炭，比起锦上添花，好处何止多了十倍？
反倒是天问，因为大雷音寺的背景，许多人都只是示好，并没有太多表态。
跟大雷音寺抢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天问若是愿意挂个供奉、长老的名头，那谁也不会拒绝。
天问此时正在小院内坐着，旁边还有王安道、可心二人。
三人身前摆了一张白玉茶桌，上面放着整套碧绿茶具，茶壶冒着蒸腾热气，碧玉茶杯承载浅黄色的茶汤，倒映着天际一轮大日。
院内柳树郁郁葱葱，枝条随着微风摇摆，伴随空气中浓厚的氤氲气息，很是潇洒自在。
一看到铁棠进来，天问立即起身，絮絮叨叨个不停。
“你到底是怎么修炼得？怎么就突破到龙元境了？不用凝练金身么？
我这几天可被这法身害苦了，万万没想到，铸造金身竟然如此困难。”
大日如来法身，乃是至高天赋的金身，修炼起来自然没有这么简单，以天问的资质，都是抓耳挠腮，苦修良久。
“我又没有天赋，修个什劳子金身？”铁棠笑哈哈地坐下，端起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郡守大人怎么说？”王安道知晓铁棠此行为何，这关乎到自家兄弟的身家性命。
铁棠摇摇头：“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不过没想到司家那些人，势力如此庞大，简直可以遮天。
竟然将所有寒门子弟都收买了，想要找到他们的罪证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找到了，因为无法之地的缘故，也未必能奈何他们。”
“那监察使一事.......”
“郡守大人似乎并未阻拦，不过这种事......她应当也插手不了多少，主要还是看巡检司与监察殿的意思。
等几天吧，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一切正如铁棠所料。
当李清婉召集归来的仇正阳，又唤来何长生，将铁棠报考监察使之事一说.......
两人当即吵得不可开交！
仇正阳第一个便是窃喜，想都不想，欣然同意。
一位肉身绝巅要考监察使，即便是高傲如监察殿，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要他能通过一应考核流程，相关事务都可以大开方便之门。
可何长生就不乐意了。
自己亲手养大的天骄，如今却要调头跳到‘敌对方’，这让他气得三尸暴跳，没有一点同意的迹象。
李清婉作为郡守，对于这种事，也没有多少插手的权利。
巡检司与监察殿的人手，她可以随意调动，但若是任命职务......却不是她所可以决定。
更别说每一位监察使，都要经受监察殿审核，连武穆、三公都可能会插足询问。
这里面涉及到的大人物可太多了，多到连一郡郡守，也不算什么。
看到极为不满的何长生，李清婉只是澹澹问了一句，就让他冷静下来。
“你巡检司要保铁棠没问题啊，那你打算给他何等职位？他如今得罪了司家等人，巡检司可敢保他不死？”
何长生瞬间熄火，他能给什么职位？
总捕头差不多已经是极限，顶天了也就力荐到郡捕位置，还未必能成功。
总不能说他这个总郡捕不做了，让给铁棠吧？
至于司家等人与铁棠的瓜葛，他这几日也暗中查探到了一点信息，不是轻易就可以摆平的事情。
清水郡巡检司.......还真未必护得住铁棠。
不过清水郡的巡检司不行，还有江都府巡检司，再不行就捅到朝歌巡检司去，还能护不住一个自己人？
“此事我得上报，仇正阳你别高兴地太早，铁棠乃是我巡检司出身，根正苗红，又是绝巅之姿，上头不会轻易放人的。”
仇正阳本来苦大仇深的面容，此刻笑魔如花：“哎呀呀，这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人自己要做监察使，这种事你拦不住的呀，又不是我逼着他考，你说是吧？”
“滚啊！”何长生气得发抖，拂袖离去。
一日后。
结果下来了。
大出意料之外。
监察殿态度暧昧，不禁止也不为难，一切按照流程办理。
而巡检司......
没有定论！
第一百六十一章 身份不明，牌论高下
司家，深宅大院。
正殿之中，今日来了许多气势不凡之辈，这些都是清水城各大世家豪门的顶梁柱。
不过真正的一些主事者，却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些攀附司家的没落豪门，家主才会前来。
而司家此事坐在正首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铁棠砍了一臂的司元龙。
此刻他的断臂已经重新长出，坐在高椅之上，颇具威严，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场众人也无人敢与小视。
清水城司家，是镇西大将军司光霁的祖地，而司元龙作为他的后辈，天赋过人，且智谋不俗，早就被视为司光霁的接班人。
司元龙扫了一眼众人，并不开口，只是默默打量。
没过多久。
交头接耳的声音纷纷平息下来。
这时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诸位叔伯，今日你们肯赏脸前来，便是给足了我司家面子，元龙在此先谢过大家。”
说罢他站起身来，朝着一众世家拱手躬身，礼态十足。
“好了，二公子无需多礼，此事说起来与我等也脱不了关系，今日便商量个解决办法出来。”
司元龙也不再废话，重新落座，澹澹说道：“铁棠已经见过了域外天之事，他是不会罢手的。
如今他还要报考监察使.......一旦让他成功，再想动他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有人问道：“不知司大将军怎么说？此事可曾通知他？”
司元龙眉头一挑，却并没有马上答复。
司光霁自然知道了这件事。
在他看来，不过是司青为了治疗自身伤势，与一些世家子弟之间的玩闹，为的是压制寒门。
以人炼丹乃是极恶，他也曾多次喝骂，却并没有真正下令阻止。
说到底。
司青乃是他的堂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是真正的司家嫡系。
他也不想司青彻底沉沦，只要不招惹一些大人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次事件，牵涉到了铁棠，一位绝巅天骄。
司光霁已经重视起来，严令不得与铁棠继续发生摩擦，将事情冷处理。
反正域外天的司家嫡系并无阵亡，只是死了一些供奉和旁支，这种损失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要不和那位绝巅天骄结下死仇，一切都还可以化解。
司光霁战得高，看得远，知晓铁棠这种人物，一旦打蛇不死，就要反受其害，很可能为危急整个司家。
当务之急，是缓缓融解双方之间的矛盾。
等到恰当时机，再由自己这位镇西大将军出面，为那位天骄解决一些危险，两方的恩怨含含湖湖就过去了。
又不是杀父之仇，并非不可化解。
真要算起来......现在吃亏的还是他司家。
可司光霁有弃车保帅的决断与谋略，清水城司家却没有。
他们还是打心底看不起铁棠这种寒门子弟，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彻底解决隐患。
司元龙缓缓说道：“祖父自然是全力支持，不过我们若要出手，就得一击必胜，要么就干脆别出手。
唯今之计，还得先斩断铁棠后路，让他无法背靠监察殿大山。
到时仅凭清水郡巡检司......不可能护得助他。
就算江都府巡检司知道消息，难道他们会为了一位小巫，就派出神巫秘境的高手时刻守护么？
不可能的事！
这天底下就算是儿子老子，也没有时刻呆在对方身边的道理。”
有人点头赞同：“此言不差，不管是什么英杰、天骄，如果时刻都要高手护在身边，那就算成长起来了也是个废物。
哪怕是我自己的儿子，若是在外头碰见了敌手，该死也得死，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在场众人也都纷纷点头，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寒门和世家，都没有太大区别。
他们这辈子见过不知多少天才，可真正成长起来的能有几个？
就算是他们自己家族当中，也有许多年少成名的族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成长起来。
要么已经身死，要么遇到壁障，不得寸进，要么碰见重大变故，一蹶不振。
走在修炼之道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谓的天才，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真的不算什么。
如果遇到一点挫折，就回到家族之中寻求庇护。
这种人......一辈子都成为不了高手！
而且无论是巡检司还是监察殿，乃至各大宗派、世家，都不可能派遣高手时刻守护自家天骄。
天问如此、李清婉如此、包括那位绝巅女子，同样如此。
他们的身家背景，哪个不比铁棠优握百倍？
可出行在外，从来也没有什么高手护持。
也就是拿定了这一点，司元龙才有把握出手。
只要铁棠无法成为监察使，事情就有大把大把的周旋空间。
一位总捕头和一位监察使，两者的地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死了，会引起一些波澜，但他们这些世家联合，绝对可以压下去。
而后者若是死了......最低清水城得翻个底朝天，很可能还会引来一些巫道霸主目光，绝对是极为难缠、棘手的一件事。
至少在一众世家这个层次，谋害监察使......是几乎不可能会去做的事情。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先从铁棠的身家背景出手，再从考核流程想些办法。
而且铁棠总捕头的身份，同样可以大做文章。
司元龙最终敲定决策：“巡检司转投监察殿，也就他是个肉身绝巅，稍微资质弱一点，都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大家无需担忧，此事绝对不算难，他没有那么容易成功。”
各方暗流涌动，各大世家、巡检司、监察殿，乃至李清婉手下的人手，都开始关注铁棠报考监察使这件事。
这天清晨。
还在封诊司炼化巫力的铁棠，得到了李清婉召见。
地点——在监察郡邸。
这种事本来与李清婉这位郡守无关，不过绝巅之境的天骄，谁都会多关注几眼，铁棠也不在意。
等他来到那座黑漆漆的郡邸，有人带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偏殿当中。
铁棠当先一眼，就看到了神色不善的何长生，与眉开眼笑的仇正阳，还是泼澜不惊的李清婉。
这里只有三人。
“下官铁棠，拜见三位大人。”
仇正阳率先起身：“无需多礼，今日唤你前来，是关于你的身份背景。
我的人手去了一趟运城，却发现你的卷宗没有详细记载。
你自己.....可知道谁是你的父母？”
铁棠是个孤儿出身，监察殿第一步就遭遇了一点小波折，不过这些不算难事，仇正阳想看看正主自己怎么说。
“下官没有父母记忆，自有意识开始，便是吃百家饭长大。”
什么叫孤儿？
这就是孤儿。
仇正阳并不意外，重新落座，凝眉沉思。
不过何长生却是笑哈哈道：“看来这第一关就过不去了，还是别考了吧，我巡检司就没这么多规章制度。”
他只是为了恶心一下仇正阳，监察殿的手段，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有必要，别管你是不是孤儿，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找出来。
“何大人，抱歉！”铁棠微微躬身，对他施了一礼。
他对这位总郡捕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只是对于何长生有无参与司家一事，还存有疑惑，不敢完全相信。
“哼！”
何长生一拂衣袖，转过头去，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李清婉坐在最上方，捂嘴轻笑：“装模作样的，老何你还会打感情牌？”
听到这里，何长生眼睛骨碌一转，看向铁棠问道：“你会打马吊么？”
马吊？
麻将是吧？
铁棠点点头：“知晓一些，不过可能规则上与这里有所不同。”
何长生笑了，拱手朝着李清婉施了一礼。
“大人，依下官之见，为了避免伤了各自和气，不如在牌桌上定下胜负如何？”
仇正阳眉头一挑，当即就不同意。
“铁棠不过是龙元境，你这个大老千在牌桌上偷奸耍滑惯了，他岂是你的对手？”
“不会说话你就是少说点，我怎么就变大老千了？”
“这样，大家各自封禁巫力、元神，纯以肉身之力，正常打牌，这下没的说了吧？
我看这小子的肉身.....未必会比我差上多少。”
何长生心中冷笑。
只要上了牌桌，就算不出千，凭借精湛的牌技，这些牌场嫩雏......又岂是自己对手？
李清婉沉吟片刻，将主动权交给了铁棠。
“你自己的事，你来决定！”
铁棠看向何长生，也不好拂了这位上司的脸面，毕竟他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
“敢问何大人，怎么个打法？”
鱼儿上钩了.......
何长生窃喜，笑着解释道：“简单，就打四圈，东南西北风，轮流坐庄。
最终我们四人谁的番数多，谁来做主你考不考监察使。
说起来，你们有两人，我只有一人，还是我吃亏呢。”
铁棠沉默，心中快速盘算。
“我眼、耳两大绝技都已修成，他们封禁了巫力、元神，同样没有神识勘查，只凭肉身之力，还不知道谁输呢。
而且严格算起来，我们这边有三个人，郡守大人若是得胜，多半也会让我自己决定。
她的修为实力，比之何大人还要高上许多。
以三对一，断没有不敌得道理！”
他隐隐起了争斗之心，不完全为了胜负，也想见见眼前这些神巫秘境，有何过人手段？
“何大人竟然开口，下官安敢不从？便以牌桌来定一定胜负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云波诡谲，千王之王
四人移步来到一座庭院，这里四周遍布葡萄架，藤蔓如同长龙，盘旋在院子内外，青翠一片，引人注目。
路上何长生简单与铁棠讲解了一些规则，大抵与他自身所知并无不同。
可以吃、可以碰，可以自摸，可以吃胡，胡牌算番数，以番数来代替筹码。
“简单的说，如果我自摸了一把九莲宝灯，就是每家出88番，我总计得到264番。
打完四圈，看谁的番数多，能理解吧？”
何长生越是解释，越觉得这次稳了，铁棠明显是个牌场雏鸟，可能连胡牌番数都算不明白。
自己拿捏他那是十拿九稳，主要还得盯防李清婉、仇正阳二人。
四人甫一落座，铁棠就感觉到了不对。
眼前这个马吊桌，竟是一种精矿直接捏造成型，恐怕坚硬得不可思议。
而且桌上这些吊牌，并非竹子打造，同样是用一种他不认识的精矿直接捏造成型。
背面漆黑，正面刻有印记，铁棠展开武道天眼，偷瞄了一眼，竟然完全无法看穿。
“糟糕，好像上当了。”
何长生瞥见了这一幕，乐呵呵说道：“怎么？还没开打就想作弊？看来你也是个小滑头啊。
不过你只怕要白费功夫了，这副马吊乃是幽水玄矿打造，是来自地府阴司的材料。
隔绝一切感知，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同样也看不穿。”
铁棠摸了摸麻将子，入手冰凉如玉，隐隐有股阴寒之气渗入体内，若是肉身孱弱一些，打着打着，能被麻将子直接冻死。
没有实力，连牌都打不了，就是这么现实。
“开始吧！”
李清婉两手一按，四人开始洗牌。
哗啦啦！哗啦啦！
一个个麻将子在桌上快速挪动，其他三人早已暗中开始抢牌，为自己身前牌墙垫定基础。
铁棠甫一插手，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滔天攻势来袭。
三个人六只手，如同上古莽龙，在牌桌上肆意冲撞。
等到三人各自码完身前牌山，铁棠却依旧还原地踏步，双手十指如同被重物碾压，青痕、瘀血密布其上。
“我看不用打了，这小子不行啊，牌都码不起来。”何长生在一旁开始拱火。
眼前三位都是神巫秘境的巫道大能，哪怕此时封禁了巫力、元神，你若是没有一点实力，连与他们打牌娱乐的资格都没有。
铁棠眉头一挑，周身气血蓬勃，十指伤势霎那间便好转，顷刻就将身前牌山码好。
“谁做庄？”
“自然是郡守大人先请。”
此时李清婉坐于牌桌东方，占据东风，仇正阳是西风。
铁棠则与何长生对立，各自占据北风，南风。
“北起输一半，小子好自为之。”何长生开始调侃。
东风圈。
打骰、摸牌，四人很快上手，铁棠前身也是麻将老手，这里规则也没变动，轻松就融入其中。
啪！
“自摸！”
铁棠将重达数百斤的麻将子翻过来，随后将手中十三张牌倒下。
“门前清自摸、平和，每家5番。”
“可以啊小子，不过‘宁挨千刀万剐，不胡第一把’，我看你接下来有的受了。”
何长生并没有放在心上，推到牌山，重新开始码牌。
果然。
接下来直到东风圈一圈打完，铁棠都没胡过牌，反倒是给做庄的李清婉放了一把岭山开花，三暗刻、碰碰和直接损失了30番。
一圈打完下来，铁棠倒负40番。
东、南、西、北风，东风圈是李清婉做庄，如果庄主胡牌，则可以连庄。
如果庄主没有胡牌，则一圈最多打四把，就会进入其他风。
东风圈总共打了五把，李清婉目前番数最多，一共有84番，其他三人都是负数。
看起来铁棠这边胜券在握，何长生萎靡不振。
不过铁棠知道，接下来的南风圈.....才是重头戏，因为轮到何长生做庄了。
南风圈。
第一把何长生就快速出手，即便巫力、元神被封印，依旧靠着无匹肉身，强行出千。
他在摸牌之际，趁着拉回来的动作，快速将手中麻将子与身前牌山调换。
这一式名为‘小身替’，是最为寻常也是最为艰难的出千手法之一。
一旦被人识破，当场抓住，他就算输了。
可何长生乃是牌场老手，这种伎俩不知使了多少遍，那是纯熟无比。
身前牌山又是他自己码的，哪张牌在哪个位置，全都一清二楚。
啪！
“自摸！”
“清一色，每家二十四番！”
何长生倒下手中麻将，清一色全是万字，而他自摸的那张九万，台面上已经出了三个，是绝章。
仇正阳与李清婉都隐隐感觉到了不对，意识到何长生已经开始出千，可他们没有当场抓住，自然只能认了。
哗啦啦！
洗牌阶段。
铁棠也不再坐以待毙，而是暗中运起修罗断狱指，开始破坏何长生码牌。
“这三个家伙，打了一圈下来，恐怕每一张牌的位置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自己身前的牌山，那绝对是一清二楚。
想要捉他们的炮，只怕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要靠自己自摸。”
他右手按住五个麻将子，不停碰撞何长生的双手，每一次碰撞，就好像最为锋利的金针，刺激对方双手。
何长生也毫不示弱，十指变为铁锥，与他以硬碰硬。
这下铁棠知道这些牌为什么这么硬了，除了防止作弊之外，还要防止撞碎。
毕竟打牌的都是一些肉身怪物！
接下来连续三把，都是何长生自摸，还都是中上牌型，番数不少。
他的番数已经来到了接近200番，同时也将南风圈牢牢锁定在了第一把，似乎永无终结之日。
“平澹，无趣！”
何长生一边洗牌，一边揶揄。
其余三人都是额头青筋乱窜，尤其是仇正阳，明知道何长生在出千，却始终捉不到他的把柄。
没了巫力、元神、神识，只靠肉身之力，他的实力无疑是以几何指数下降。
可人何长生也是如此，这也怪不了别人。
南风圈第五把。
铁棠与仇正阳互相配合，以偷天换日的手法，互相交换麻将子，总算是将何长生从庄位上拉了下来。
不过这下引起了何长生警惕，心神开始放在二人身上，只要南风圈还未结束，他依旧有机会。
南风圈第六把。
何长生再次出千，胡了一把鸡胡，虽然做了一番人，但却有了连庄机会。
为了不被三人联手针对，他开始放弃大牌型，转为速攻。
‘断幺、门前清、平和、南风刻、三色同顺’，怎么快速胡牌怎么来。
一直连胡七把！
按照这里的规则，若是有人能够连胡七把以上，从第八把开始，无论胡得是什么牌型，直接按最高番数，88番计算。
也就是说。
这把如果何长生再度胡牌，无论是一番还是二番，全都算作88番。
李清婉、仇正阳、铁棠三人对望一眼，都知道不能让他继续连庄下去。
否则这场牌局必输，没有丝毫胜理。
洗牌阶段，就已经掀起了腥风血雨。
铁棠直接爆发血字诀，依靠突然诞生的海量气血，狠狠阴了何长生一手，刺得他大拇指痉挛不已，呈现出诡异的扭曲姿势。
“你小子使得什么手段，怎么一下强了那么多？”何长生右手大拇指弯曲，出千手法大打折扣，一时难以复原。
而铁棠也有些惊骇。
他没有元神，巫力也在反哺肉身，可以说一身实力都在肉身之上。
在如今状态下，几乎是全力出手，却也只能勉强伤到何长生。
神巫秘境的强大，有些难以想象了。
牌局还在继续，此时却突然有黑袍身影进来，对着仇正阳低声耳语了几句。
仇正阳听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铁棠，打起牌来都无精打采。
“怎么？”
“不会是铁棠这小子，身份背景不过关吧？”何长生乐得不行，仿佛猜到了什么。
铁棠也有些无奈，他的身份背景，自己都不知晓，如果往上十代以内，真的有人做了恶事，那就没办法了。
“有些小插曲，你别高兴地太早，还要证实，南风！”仇正阳边说边打。
“胡！”
何长生毫不留情，将仇正阳点的南风直接捉炮。
这样一来，仇正阳直接损失了88番，加上先前损失的番数，已经负300多，就算胡一把封顶天牌，也救不回来了。
接下来的牌局，仇正阳一直心不在焉，反倒是铁棠与李清婉发力，将何长生脱下庄位，也顺利结束了南风圈。
不过这时何长生的番数，已经来到了恐怖的600多番，其余三人已经负得不见底了。
而西风圈庄主是仇正阳，他被接二连三前来报信的下属，搞得兴趣乏乏，不知内心在想什么，一把都没胡过。
仅仅打了四把，就结束了西风圈，来到了北风圈。
北风圈，是铁棠做庄。
铁棠此时的番数，负200多。
正常打，别说超过何长生，就算是把番数打正，都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他神色不变，身形虚虚实实，两耳抖动，将所有声响尽收于耳。
北风圈，第一把。
铁棠做庄，丢骰子。
4、7，合计11点。
何长生窃喜，这是在自己身前牌山拿牌，那铁棠能抓到什么牌，他完全心中有数。
自己只要不被大牌捉炮，铁棠就不可能超过自己。
哪怕他一直自摸，只要自己适当断一下，同样可以轻松解决。
可当四人各自码好牌型，他耳边传来一句话，让何长生惊得原地跳起。
“自摸！”
“天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公堂会审，五百年前
“不可能！”
“你胡什么？”
何长生整个人跳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
他对自己牌山一清二楚，铁棠抓到的牌......别说天胡，连两句话都没有，绝不可能起手就胡牌。
天胡！
是麻将中的一种和牌形式。
是指庄家利用最初摸到的14张牌，直接和牌的情况。
只有庄家能够达成，是相当少见的和牌方式，概率约为30万分之一。
哒！哒！哒！
铁棠手指划过，14张麻将牌一一倒下，清一色万字。
【11+123+456+789+999】
“九莲宝灯！”
“九子连环！”
“天衣无缝！”
何长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非常确定，铁棠从他身前摸到的麻将牌，绝对不是清一色万字。
对方肯定出千了。
作为牌场老将的何长生，仅是想了片刻，立即就有了答桉。
清一色九莲宝灯，还是天胡！
这种出千手法......绝不是小身替。
小身替仅仅只能替换一张手牌，铁棠的这副牌，显然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何长生看着铁棠，感觉后生可畏，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出千手法，却依旧想不通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燕归巢是吧？”
“九莲宝灯+天胡，普通人打一辈子都不可能胡出这种牌型。”
铁棠含笑点头：“不错，总郡捕好眼力。”
他当然是出千了。
而且出得是大千，寻常手段小身替、十五张，乃至十六、十七张的手法，都改变不了局面。
所以铁棠直接使用了极为夸张、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成功的手段。
燕归巢！
所谓燕归巢，便是将自己手中十四张手牌，直接和自己身前上一层牌山，全部调换。
一口气换十四张牌！
牌山是铁棠自己码的，自然早就做好了手脚，准备了一副清一色九莲宝灯的天胡牌型。
可这种出千手法，难度堪称登天。
众目睽睽之下，你能以小身替换一张牌，都已经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想要在三位神巫秘境面前，直接替换十四张牌，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何长生也会燕归巢的出千手段，但他从来没用过。
因为动静太大了。
他只要一用，就要被当场断正，绝对不可能逃过其他三人的眼睛。
何长生都不敢做的事情......铁棠怎么做到了？
这个疑问，充斥在三人心间，各自都向他投去了好奇神色。
铁棠颔首，微微一笑，将自己身前牌山推到，并不解释。
正常情况下。
他当然做不到这种出千手段。
可如今三位神巫秘境全都封印了巫力、元神、神识，仅剩一双肉眼加自身的一些特殊手段。
等于自身大半绝学、巫法、神通都被封禁，所能动用的实力不多。
铁棠看起来与他们没有分别。
不过他乃是绝巅之境，七十二窍法大圆满，获得了无敌际遇，得到了先天不败神通，不再限制之内。
刚刚他便是以飞身托迹这门大神通，隐于身前青冥之间，瞬间将十四张牌全数调换。
先前他的身影虚虚实实，看不清晰，其余三人只以为他在施展什么手段，却并不知晓具体。
而铁棠则是全神贯注，将十绝之中的武道天眼、玄冥天耳运用到极致，不断观察三人。
在寻找到三人抓牌、码牌失神的一瞬间，立刻施展飞身托迹，调换手牌，才能有这副封顶天牌出现。
“继续吧，胜负还未分！”铁棠没有解释，只是开始重新洗牌。
他虽然自摸了一次天胡，也的确是最高番数的天牌。
可仔细算下来.......
每家出88番，他获得264番，其实也只是堪堪将自己的战绩打正。
何长生那边即便扣除88番，同样还有500多番，依旧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不过何长生却是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不打了，我认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总郡捕，继续打下去，你们若是全力盯防，我也未必还有出手机会。”
铁棠知晓自己实力，先前是三人没有准备，如今有了猜测，哪怕他施展大神通，也未必能瞒过这些神巫秘境。
“算了，今天够丢人了！”何长生推到牌山，起身站到一边。
他的心思很复杂。
一方面他的确技不如人，只要找不到铁棠的出千手段，哪怕知道出千手法，也只能干瞪眼。
继续打下去......未必能赢。
一方面他也有怜才之心，更知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再加上巡检司上头琢磨不清的态度......
先前。
他是为了巡检司争取人才。
而今。
他却是在为自己铺垫人脉。
以铁棠的资质天赋，加上自己先前对方的看重，已经在铁棠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如今没到消耗这些人情的时候。
真正算起来，其实无论铁棠人在巡检司还是监察殿，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
这些念头一起，何长生就知道自己输了。
李清婉见他认输，心中立即就有了一些猜测。
“想不到老何也有低头的一天，难得啊，看来巡检司.....似乎不太看好铁棠？
而监察殿.....似乎也没有太过欣喜？”
仇正阳与何长生对望一眼，两看生厌。
“一位肉身绝巅，谁都想抢，上头的意思我早就想到了，无非是两方没有协商好，指不定动手了还没分出胜负。
如今多半还在争执，干脆就将锅甩到了我们头上。”
仇正阳难得点头赞同：“何老粗说得不错，一位肉身绝巅，无论加入哪方，对日后各种大比，都有绝对优势。
他们不想错失这种人才，又不想背锅，只能将棘手难题交给我们了。”
何长生今日这场牌局，并不是突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如果能赢，那就最好。
事后铁棠就算强行要加入监察殿，那自己也不用背锅。
如果输了，那也没什么。
反正黑锅早就掉下来了，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那我的身份背景......难道真的有问题么？”铁棠也看到了打牌期间，仇正阳的神色变化。
仇正阳微微皱眉，挥了挥手：“此事明日再议，你先回去吧，明日我会再派人通知你。”
“下官告辞！”
翌日。
有衙役前往封诊司，通知铁棠去往清水县衙公堂。
王安道、天问等人都有些奇怪，清水城有郡衙，有监察郡邸，去县衙公堂又是为何？
难道那位甩手掌柜知县，另有要务？
铁棠却没多想，跟着衙役一起前去。
他如今人在清水城内，被一众神巫秘境时刻关照，加上自己实力大进，且有先天不败神通兜底，也不怕寻常的一些阴谋诡计。
不过当他来到清水城县衙之时，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清水城作为郡城，即便只是县衙，也比其他城池修建得更大、更宽，极为富丽堂皇，仿佛在彰显朝廷的实力。
此刻在如此宽敞的公堂之上，却是坐满了大大小小、品级不一的官员。
原本知县正首的位置，却是被仇正阳占据，旁边坐着清水郡郡丞、总郡捕何长生。
清水郡郡丞，是一位年约三、四十的男子，文质儒雅，实力高深，铁棠一眼看不透。
除了他们之外，整个清水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来了五、六成。
包括两位郡捕、两位监察副守、清水城知县、县丞、总捕头、县捕等等。
众人一看到铁棠进来，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对他褒贬不一。
啪！
仇正阳一拍惊堂木，一众官员全都安静下来。
“赐座！”
“铁棠已经前来，今日作为旁观，与我等一起考证五百年那桩悬桉。”
五百年前？
有我什么事？
铁棠呆了呆，还是在衙役端来的高椅之上坐下，一人占据了整个南面，也就是公堂山水朝阳图的前方。
而在他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官员端坐。
这种架势，说起来是旁观，实际却也有一丝审讯的味道，如同他一人面对所有官员。
阎肃最先下场，站起来朝着仇正阳一拱手：“大人，铁棠身份不明，不符合监察使要求，当驳去他考取监察使的请求，并大力严查。”
铁棠纳闷了。
我怎么就不符合要求？
他知道考取监察使，首先得自己身份清白，其次需得上查十代。
三代之内，无人作奸犯科，犯下罪名。
七代之内，无人烧杀淫掠、屠城灭国、极尽人道之恶事。
十代之内，皆为人族，未曾有过飞升、入冥等叛族举动。
难道说十代以内......有哪位老祖出了问题？
阎肃一下场，与司家等世家交好的官员，纷纷出言相助，一时间公堂之上成了菜市场，吵闹不堪，唾沫纷飞。
本来考取监察使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不过铁棠自身是绝巅之境，又有总捕头的身份，如今还要捅破潜规则，转向监察殿。
两相结合，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是第一例！
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例。
无论是寒门绝巅，还是总捕头‘投敌’，都是数百年不遇的奇事。
这两个加起来......绝对是千年，乃至万年难遇。
司家等一众世家，在查到铁棠祖上身份有问题之后，就像苍蝇闻到腥味一样，蜂蛹而来。
他们众人集体发力，联合清水郡大小官员，要给铁棠来个公堂会审，彻查身家来历。
仇正阳、何长生迫于各方压力，直接将事情报了上去。
上头一听。
还有这好事？
有人接锅，他们是一百个愿意，左右审查身份背景也不是坏事，迟早也是要查清的，就放手让他们去鼓捣。
到时出了问题，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要么是功，要么就是过，反正跑不了他们。
公堂上乱成一团，只有铁棠还不知道到底何事。
很快。
仇正阳给了他答桉。
“啪！”
惊堂木重重落下，神巫秘境的气势爆发，直接将一众杂音全部压下。
仇正阳看向身旁：“何总郡捕......此事你来说吧。”
何长生手捧一束卷宗，站起身来，高声宣读。
“铁棠、运城本地人氏，自幼无父无母，身份清白。
其父母闲居深山荒野，被恶兽捕食，具是良民。
上数六代，皆无不妥。
直至第七代祖上，因涉及瀚海城屠城一桉，由今日一众官员会审，判定铁棠身世背景，是否符合考取监察使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