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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全文阅读

作者:01姬     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txt下载     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全文阅读

【小剧场】张 三 丰 直 播 间

    老铁们好,欢迎来到张真人的直播间。

    在下张君宝,号【三丰道人】

    注意,不是封印的封,也不是疯子的疯,是丰富的丰哦!

    为什么要叫张三丰?

    因为我的生活很丰富,每天都会练武、写字、读书,说起读书来,最近这本《重生之无限武侠世界》写得还不错。

    只是,这个作者,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写了近二十章,本真人才正式出场。

    (叉腰生气)

    感谢老铁赠送的火箭,么么哒(比心)

    好了,只要大家收藏、投票、评论三连,本真人就给大家直播打太极拳!

我用一辈子的痴情在大漠中等待你的归来,却再也不见那射雕的郎儿

    (转载自百科作者金庸武侠)

    一

    近几年,江湖上的选秀节目大都喜欢比惨。快女达人好声音,眼泪要流一公斤。

    这实在是一股容易带坏人的歪风邪气,连我最近重读《射雕》,也不禁要问,在这部小说里,谁才是最可怜的女人。

    有人脑洞大开,说是冯衡。

    开什么玩笑,这个背课文的高手,活着的时候老公爱她爱得要命,动不动给她买买买,死后还为她造豪华游轮。随便生个女儿就是丐帮帮主。她简直就是黑道第一夫人。

    有人说是刘瑛姑。

    亲生儿子还不会叫妈妈就死了,原配当和尚了,深爱的男人一辈子都疯疯癫癫,还是个拔棍无情的渣男。可怜。

    有人说是梅超风。

    偷偷摸摸早恋,被开除,身份没了。躲躲藏藏练功,被毁容,颜值没了。慌慌张张潜逃,被偷袭,老公没了。到老了还要替师傅挨一巴掌,连命都丢了。很可怜。

    有人说是穆念慈。

    差点被欧阳克奸污。差点被彭长老奸污。最后被杨康奸污。

    父母死了。义父死了。老公死了。自己死了。

    她始终高举谁接近谁没命的旗帜,坚定不移地走在一条被色狼不断调戏猥亵的道路上。好可怜啊。

    这份入围的名单,确实一家更比一家惨。

    二

    但很多人都似乎忘了一个人,华筝。

    刘瑛姑是婚内出轨,还唱了几十年鸳鸯织就欲双飞的淫词艳曲,最终也是收获了一段黄昏恋。

    梅超风跟她的贼汉子,缠缠绵绵到天边。贼汉子死了还剥了他一块皮藏在胸口,因为此物最相思。

    穆念慈好歹也是生了个儿子,度过了十一年的亲子时光。

    可是,最后华筝有什么?

    她只有个鸟。

    最后还是飞走了。喜欢凑热闹的鸟,跟着去了桃花岛。

    三

    华筝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是在草原上。天天有酒有肉,时时载歌载舞。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个傻小子郭靖。

    虽然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个是连户口都没有的外来流动人口,他们却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郭靖十八岁那年,PK掉了官三代都史,草原上最猛的扛把子成吉思汗,把“最宝贵的物事”赐给了他。

    十六岁的华筝,就这样成了郭靖法定的未过门的妻子。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准新娘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郭靖哥哥就要跟着那六个奇形怪状的师父下江南了。

    临别之际,华筝侧过头,想了半天才说一句,“你早些回来”。

    她想不到的是,从此以后,他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郭靖才出门不久,就碰上了一个位列全金书撩汉技能前三强的小妖精。离了草原的郭靖哥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只鸟就能哄得回头的二货了。

    四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叫黄蓉,是最让人恨不起来的小三。

    黄蓉对郭靖好,“很好很好”,词汇量有限的郭靖只会这么形容。

    他也对华筝说过,“妹子,你待我真好”。

    黄蓉为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跟父亲翻脸。

    华筝更是雄赳赳气昂昂。“他们若是难为你,我跟他们动刀子拚命”。郭靖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

    黄蓉做得一手好菜。

    华筝贤惠得更彻底,直接变身女仆。

    “我跟你成亲之后,我就忘了是成吉思汗的女儿,我只是郭靖的妻子。你要打我骂我,你尽管打骂。别为了想到我爹爹是大汗,你就委屈了自己。”

    华筝也是很好很好啊。

    可是黄蓉太会撩。

    一早就表明女儿身,“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直接闪瞎了郭靖的狗眼。

    一气之下就玩失踪,蹄朝西,一去就是几万里。

    顺带还帮郭靖把第一反派欧阳锋冻成了冰棍。

    美人计,小别离,神助攻,能翻墙,斗流氓……

    这手段,岂是小学生水平的番邦女子能及?

    江湖传言,自古深情留不住,从来套路得人心。

    再年深月久的青梅竹马,也会败给惊鸿一瞥的一见倾心。妻子的诱惑,又怎敌得过江南的野花。

    家里有万顷草原,可惜爱上的偏偏不是一匹野马。

    华筝的郭靖哥哥,就这样成了黄蓉的靖哥哥。

    郭靖哥哥,靖哥哥。

    从昵称上就能看出,华筝必败。

    谈恋爱又不是算稿费,字多者胜。

    五

    华筝的好,黄蓉也懂。

    “华筝公主对你诚心相爱,她决不会去告密害你。”她安慰着靖哥哥,也给华筝点赞。

    胜利的爱情,确实可以使人大度。

    华筝也大度。

    “你去找她罢,找十年,找二十年,只要我活着,我总是在这草原上等你。”

    情敌之间的大度,一方可以不痛不痒,另一方却注定要痛彻心扉。

    对胜利者黄蓉而言,每一次大度,其实就是一个发表获奖感言的机会。

    对于失败的华筝来说,她的大度,就是我退出,你们随意。

    大漠的白雕,最终还是跟江南柳枝底下的燕儿成双成对了。

    华筝的爱,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送给郭靖飞翔。

    六

    《寻秦记》里有个男人婆善柔。她也是像极了华筝,一样看似五大三粗,一样的爱上一个得不到的男人,一样的为爱痴狂。

    在电视的结尾,善柔穿回女装,款款走向左拥右抱的项少龙,半真半假地问,老板,介不介意三女共侍一夫啊。

    真勇敢。就算明知不可能,也要厚着脸皮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可是没有万一。

    善柔缓缓低下头,轻轻靠在项少龙的肩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浪漫了整部寻秦记。

    华筝怎么做的呢?

    在故事的结尾,她用刀戳了封信,托鸟带给郭靖哥哥,“西赴绝域以依长兄,终身不履故土矣”。

    就这样安静地走开。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可再怎么用心也不能把你留下来。

    标准版的喜欢就会放肆,爱才是控制。

    七

    若干年后,当襄阳城破,靖蓉身死,铁蹄踏处,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万里之外,西域的漫天黄沙中,一道日日南望的身影成了几十年不变的风景。

    这里不常下雨,为什么眼里总是湿润。

    说好不为你忧伤,但心情怎会无恙。

    华筝时时想起当年那个蠢笨的少年,在大漠的阳光下,打着乱七八糟的拳法,甚至连一个剑花都挽得不成样。她在一旁拍手而笑,“郭靖,又给师父打了吗”。

    一切都过去了。

    夕阳下那陌生的奔跑,是草原上逝去的的青春,是她越走越远的爱恋。

    她猜不到,不远处那些来来往往的兵士们,都会对这个他们眼中的精神病患者肃然起敬。

    因为她是大汗的女儿。

    因为她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八月已过,九月即至……

    新书《大侠请回答》已上传

    不同于这本重生,另一本是群像,试图寻找一些武侠世界中被忽略的配角和反派……

    他们也该有放光的时候。

    基于原著影视和自己的理解,想给大家展现不一样的武侠人物……

    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如有不喜,还请海涵。

    新书稳定更新积累中,喜欢的看官收藏养书,多谢大家!

推书《人在诸天,盗墓成仙》

    各位读者可以移步一看,诸天盗墓流

一、我叫宋青书

    万壑千崖晓雾消,琳宫弘敞映仙桃。

    路通绝顶青冥阔,凤鸣朝阳紫殿高。

    苍山白雾,晨钟暮鼓。日出时第一抹霞光洒在云海间,殿前的九层大香炉内燃香冒出的白烟和朝雾混在一起,宛如人间仙境。远远眺望,山脉脊背上座座宫观紧密相连,纵横峰峦岩涧之间,当真是遗世独立。

    这里是武当山。

    紫霄宫大殿......的房顶上,一身白色练功服的俊美少年以风骚的姿势横躺着,翘着二郎腿,微眯着眼睛,沐浴着初升旭日的第一缕金辉。

    他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光洁如玉的脸上还有些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不知为何,却是剑眉紧锁,脸上充满了迷茫和烦闷之色。

    “唉!”

    他发出一声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惆怅感叹,他沿着屋脊上一排排的瑞兽望去:龙、凤、狮子、天马、狻猊、獬豸......待他数到最右边的仙人骑鹤时,那仙人铜像只剩下半边。

    据说是某一次天雷轰落,将这骑鹤的仙人劈坏了半边。

    透过破损的仙人骑鹤像,他似乎从朝阳的金光中捕捉到了一丝紫气。似真似幻、虚无缥缈,也可能只是他的幻觉。

    紫霄殿是真能看到紫霞的,据说武功到了一定境界,就能从朝阳中看见紫霞。这也是张真人给这座大殿取名紫霄殿的缘故,他甫一登上此处,便见到百丈紫霞四射。

    大殿后的演武场,以黑白大理石料在地面镶嵌出太极八卦图案,此时授业师叔正督促弟子进行早课。

    前面三排在练习剑术,后面三排在练习掌法。有的静坐在崖边朝阳台上,那是在练丹功;有的迎着朝阳摆出金鸡独立的POSE半个时辰都一动不动,那是在练桩功。

    “唉!”

    又是一声叹息。无它,少年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又很倒霉而已。

    前世莫名其妙挂了,幸运的是自己的灵魂好像穿越了,不幸的是自己穿越的这个世界是个以武为尊的乱世,靠做文抄公发家的路子行不通了。

    还好这具身体是个十岁的年轻小帅哥,而且身份相当特别。但倒霉的是,他完全没有继承到这个家伙十岁以前的武功基础。他也偷偷地根据自己脑海中残留的武学记忆进行过尝试,可惜这段时间来除了养生的“广播体操”八段锦外,他真的什么也没法修炼。

    于是——一病醒来睁开眼,整个武当山都在传他变成了傻子。

    “你们听说了吗?宋师弟上次病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性子大变,而且就连武功也......”大殿后的角落里围着三个身着灰色布袍的弟子,带头的弟子甲八卦道。

    “哪个宋师弟?”弟子乙不明觉厉。

    “还能有哪个......”弟子丙使着眼色。

    弟子甲攒着道袍的袖子,见左右无旁人,才小声哔哔道:“说来也奇怪,照顾宋师弟起居的师兄说,宋师弟醒来后说了一通奇怪的话,又问地方又问年月,还喊着什么‘蜗草'之类的古怪名字。”

    少年:......

    弟子丙指了指脑袋,“我起初还怀疑他中邪了,后来想想,武当有张真人在,哪来的邪祟。”

    弟子乙听了若有所思,“难怪宋师弟前段时间都不再到演武场晨练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也是天妒英才!想宋师弟年方十二岁,武功在我辈弟子中已位列前茅。可惜,若不是上次练功走火入魔,也不至如此。”弟子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武功尽失”的是自己一样。

    少年:......我真的不是武功尽失,我是从来就不会武功啊!

    “若是如此,即便他是宋掌门之子,恐怕也......”弟子乙欲言又止。

    “所以说,练功不能太勤奋,否则很容易出岔子。祖师爷说过,我们武当功夫承自玄门正宗,讲究一个慢火细炖、水磨工夫,所以呀......”弟子甲拍了拍弟子丙的肩膀,可刚抬头就看见了一张铁青的脸,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什么,继续说下去。”这铁青的脸蓄着三络长长的青须,相貌甚是清雅,神情甚是冲淡恬和,可一双冲天剑眉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甲乙丙三弟子早就吓软了,差点跌在地上。

    “掌门......”

    来者正是武当掌门宋远桥!

    “你三人可是太乙门弟子?”

    宋掌门声音听来一如往常的洵洵儒雅,但越是如此就越叫三人心慌。

    “是......是,我三人都是太乙门弟子。”

    “既是太乙门弟子,此时就该好好演练太乙玄门剑。”宋远桥指着殿后的演武场。

    “是......”三人吞吞吐吐地答道,低着头正要转身退下,却又听见宋远桥的声气。

    “枉屈师尊之义,我也不报到执法长老那里去了。你们三人早课后自行到谨身殿反省。”

    听了这话,三人才知是虚惊一场。

    果然,宋掌门如传说中那样待人宽厚。

    叫他们去谨身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宋远桥一声不发,三人反而心有余悸。毕竟自己三人当着掌门的面又是诽谤他亲子又是胡编祖师语义。这要是放在执法长老那里,可能就要被移到山下去做外室弟子了!

    看着三个弟子的背影,宋远桥摇了摇头。绝非他小肚鸡肠,实则管理偌大的门派,上下百余户宫观、上千张嘴巴,不得不明确规矩!

    武当派虽然地处高山之上,看似人间仙境,却也免不了俗。

    也难怪师傅他老人家迫不及待地把掌门之位传了下来,宋远桥坐上了这个位置才发现这个位置的难处。

    “青书,你还不下来!”

    宋远桥背对着紫霄大殿上的瘦小身影,心中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这孩子眉宇间的帅气同他无二,他真怀疑这孩子不是自己的青书。自从上次练功走火入魔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给他的感觉十分陌生。

    从前那儒雅谦逊的君子之风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不,都学会上房了,就差揭瓦了......

    “哐当!”

    说揭瓦还来真的!只见一匹长条的碧瓦从天而降,直直砸向宋远桥头顶,随着瓦片掉落的还有一个大呼小叫的家伙。

    宋远桥满头黑线,这时就像是命运像他发出一个致命选择题一样,是救碧瓦还是救孩子?

    还用想吗?当然先救......瓦片啊!

    只见宋远桥腾身一纵,脚下若有空气阶梯一般,三两步便到了半空中。他两指一伸,夹住了一尺多的琉璃碧瓦。六七斤的瓦片在他指间宛如纸片一般,须臾间就放回了原位。

    整个人又如燕子落地,在少年的脸蛋同大地亲密接触前抓住了他的脖子。

    宋远桥就跟提小鸡一样将宋青书提着立了起来,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为什么上房揭瓦,还要谋害为父?”

    宋青书躲闪着宋远桥探寻的目光,这是他最害怕的人之一。并不是因为脑子里那些残存的严厉形象,而是他害怕宋远桥那双眼睛能够看穿他这个冒牌货。话说原来这家伙也够惨的。待人宽厚的宋远桥对儿子可是相当严厉,毕竟从小他就失去了母亲。

    “我说是意外你相信吗?”宋青书埋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

    “为父......”宋远桥提手想要敲打宋青书的脑袋,但一想到那件事,手到了他脑袋上却变成了轻抚。

    看来,你真的是武功尽失,就连最基础的轻功都不会了!难怪师尊也说不出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都怪为父,不该......

    宋远桥就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是寄予厚望。

    他是武当掌门,而宋青书自幼在他的严格教导下,武功也是突飞猛进。可惜,习武不修心终成大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才会导致青书变成“废人”!如今不但经脉受损,就连智力也受到了影响!

    宋青书偷偷打量着宋远桥,并不知道此时在这位老父亲慈祥的面孔下,已经将他近来的古怪行为定义为弱智了。

    “青书,回去吧!以后别爬这么高了!”宋远桥用少有的温和语气对宋青书说道。

    “啊?这就放我走了?”

    宋青书心中惊疑不定,前段时间自己还因为一点小错误被老父亲K头呢。

    宋远桥看着宋青书边走边抓耳挠腮的猥琐样,满头黑线,真想追上去给他一个爆栗。

    唉!也罢,就算没法继承这偌大的武当,为父也会保你一世安康!

    宋远桥在心底叹息道。

    ......

    “宋青书,宋青书,宋青书

    ......

    我是宋青书,我叫宋青书!”

    太子坡的一座宫观的小屋子里,宋青书正躺在简陋的床上,嘴里叼着根茅草,望着窗外的月色,口中却叨念个不停。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零八天,他已经快忘记自己过去的名字了。

    他每天晚上都会重复这项无聊的工作,因为他知道,只有真正成为了宋青书,他才能活下去。

    什么穿越者的福利他都不去想了,什么笑傲江湖纵横武林他更不会去做梦。他现在只想活下去,毕竟他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更糟心的是学也学不会。随着这三个月来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知道这个江湖,远远比他前世所知的复杂得多。

二、当今天下大势

    宋青书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根正苗红的武林世家子。父亲宋远桥是带艺拜师,宋家本身就是武术世家,只是武术不大正宗。

    宋远桥作为武林神话张三丰真人的带弟子兼武当派的代掌门,拥有着超乎宋青书想象的权和钱。

    本以为如同前世小说影视剧里那样,所谓的天下二秀之一的南武当也就一个绝世高手张真人加武当七侠能看,其余几十个杂兵而已。

    但当宋青书成为宋青书的时候,他才明白,处江湖之远是永远不懂江湖的。

    这个世界的武林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基本是独立于官方(朝廷)的势力。

    他只能用牛掰两个字来形容当今的“武林”。就以武当派来说。

    整个武当山,从山门到金顶,共计有宫观一百零三处,且专挑高大雄伟而奇峭幽邃之处修建。光凭建筑足以说明武当在当今武林的地位。自张真人开宗立派以来不过三十余年,却有“北崇少林,南尊武当”之号,与百余年大派少林、底蕴雄厚的峨眉并列天下三大武宗。

    这一百零三处宫观有大有小,山上文武修士共计千余人,这些都是内室弟子。而山下外门弟子以及四处的游散弟子合计却是有万余人!这万余人中最不济的拉到世俗中也足以充当个武师,放在军中那也能做一名伍长!

    以武当山为中心,方圆八百里都在武当派的势力范围内,饷食三千余户,大约三户人家一年的产出便供养着一位武当道长。更可恶的是,武当归属的房州五县的税收约四成都要纳给武当。房州的知州是最苦的,既要承担朝廷的压力,还得对武当和颜悦色。但凡有个内室弟子到了贵方宝地,还得好生招待着。

    忽必烈当年打下南方的时候就是这个情况了,要怪只能怪他爷爷铁木真当年为了得天下,借助武林人士之手而许下的承诺。忽必烈自是不愿坐视这些“法外狂徒”实力与日俱增,没等到他腾出手来打理就驾鹤西归了。而他的子孙们更是不肖,没那心也没那力。

    这些武林势力也在元廷统治不到百年的时间里,从一个个人丁稀薄的小家业到动则成千上万的大门派。到了元统时期,“铁锅皇帝”只能看着这一个个“肉瘤”揉脑袋。

    南方不断爆发农民起义,元廷对汉人的高压政策终于在近百年之后迎来了最大的恶果。农民起义背后的靠山是一个叫做“明教”的坚定的反元邪恶组织。而居天下名山大川的八大门派目前立场还算中立,并没有表露明确的反对意象。

    要知道这八大门派的势力加起来足足有近十万人,而且都是精兵悍将,对于已经式微的元廷而言就像一把直迫心脏的锋利刺刀。

    尽管铁锅皇帝心中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事实上却只能容忍八大门派的各种胡作非为。

    于是乎,八大门派拥有的特权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见官不跪,税赋抽成,甚至还能擅杀朝廷命官。当然,八大门派弟子也不会脑子抽了故意同朝廷作对。

    因为张真人出身的缘故,自武当成立以来,少林就看不顺眼。但随着那些老和尚逐渐离世,武当在江湖中闯出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时至今日,八大门派便以少林、武当、峨眉三家分别为中原、江南、西南三地武林之魁首。至于谁是天下第一门派,至今尚无定论。

    虽然张真人功参造化,武功天下第一已是不争的事实。但他再无年轻时的好胜心,更不在乎天下第一这样的虚名。

    虽是如此,但毕竟他已退隐,将掌门之位传与大弟子宋远桥。而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宋掌门如何经营维持这偌大的门派及其相关产业,就不在张真人关心范围内了。

    宋青书同张真人也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苏醒后,见到张三丰的第一眼心底就咯噔响,总感觉他非常可怕。第二次是张三丰闭关前,特意又来为他号了一次脉。

    宋青书总觉得张三丰能够看穿他一样,这是整个武当除了他爹外给他感觉“危险”的第二号人物。

    不过所幸,张三丰只是在临别前笑了笑,让他好生调理,说是有希望恢复的。

    宋青书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这不是恢复,而是要重头开始。

    是的,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武侠所拥有的地位非常崇高,元廷近百年的残暴统治使得许多平头百姓明白了一个道理:读书不如习武,做官不如行侠。

    一个发生在山脚下的鲜活例子。一个汉人做了元廷的县官,他前脚刚刚来到武当县上任,后脚一下班回家就被一个江湖好汉割了脑袋,挂在县衙房梁上。

    你猜结果怎么着?武当派弟子下山追查此事,发现这个江湖好汉还真是武当的俗家弟子,而他的动机也很简单粗暴——此人是个汉奸。

    都做了元廷的官儿了?不是汉奸是啥?这就是没读书的武人的逻辑。这样的俗家弟子练了些皮肉外功,对付一般人尚可,但不识字,终究入不得行。

    只是终归同武当有些牵连,当时处理此事的弟子却是偏袒,放他逃去东边儿。武当沉默了,朝廷的处理更是可笑,第二天又派了个新的县官来。不过,这次是个健硕的蒙古人了。

    武当在房州一带说话比知州更管用,可谓是房州五县的土皇帝。百姓们遇到困难第一个想的并不是找官府,而是上山求道长主持公道。长久下来,房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成了摆设,而天下诸如此类情况的地方还有双手之数,这些地方也都成了蒙古官员养贵的好去处。

    铁锅皇帝对地方官员的不作为是深恶痛绝,可也仅限于此。面对错综复杂、星罗棋布的武林势力,他真是有心无力。不过好在有贤王特穆尔能够为他分忧。

    武当派作为南方武林魁首,好比是现代十强企业的领头羊。张三丰是董事长,宋远桥是总裁,而宋青书不出意外应该是大武当集团妥妥的第三代继承人。

    可惜,这家伙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一命呜呼,反倒是让自己占了便宜。

    更可惜,自己穿越过来苟住一条性命,但是没得到零星半点武功基础,反倒落下一身病。

    即便宋远桥和张三丰再怎么偏心,也不可能让一个没有武功的“废人”来坐武当掌门之位。毕竟是在江湖上混的,而且是有头有脸的武宗,不能关上门来搞内部选举。

    宋青书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其实对于什么门派掌门是不大在意的,如果真的能够“恢复”武功,他更想下山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传说中的江湖,到底是有多么精彩!

    “没有金手指,开局一个爹......自己却没有武功,貌似修炼之路也是困难重重......怎么才能破局呢......”

    宋青书躺在茅草铺成的石床上,自顾思索着。

    这是宋远桥特意给他准备的小破屋。实际上和他一样的年幼道童都是这个配置,只有经过传薪仪式成了真正的道长,才能够入驻山上的宫观,否则只能在宫观旁结庐修行。

    宋青书作为宋掌门的独子,第三代最杰出的弟子,本是可以享受一下特权的。可惜他那个老父亲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说是为了培养他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

    这种放养行为估计也是导致宋青书练功激进、走火入魔的原因之一吧。

    “也不知道金老爷子书里的东西在这里行得通吗......”宋青书前世看过不少武侠小说,对倚天屠龙记的剧情还是有些印象。

    只是不知道,自己穿越而来的到底是小说版的,电视剧版的,或者都不是?

    不管怎么样,得先把一件事提上日程:习武!

三、我要练剑

    “爹,我要练剑。”

    “嗯。”

    “爹,我要练剑!”

    “练剑,嗯?练剑?”

    宋远桥拈着青须,一脸古怪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见他仍有些稚气的脸上绷出的一丝严肃,便放下了手中的笔。

    宋青书也在端详着自己的老父亲,“我说我想学剑。”

    “什么剑?”宋远桥强行忍住了泛滥的笑意。

    但眉眼间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异色还是被宋青书捕捉到了,天下莫如父子相知。

    “我是认真的,爹。”宋青书攥着拳头说道,“醒来后的三个月时间,我一直在尝试,我不想变成废人。”

    宋青书模模糊糊有些概念,自己不能习武是因为走火入魔后身体的经脉受损了,所以根本没办法修炼内功。

    内功不行,不是还可以练外功吗!

    这是宋青书经历了三个月的惆怅烦闷与苦思冥想后得出的金点子!

    武功分为内功和武术,前者是练气之道,后者为技击之术。内家和外家的分歧如今还不明显,因为多数武修、多数武学都是内外兼修。

    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史火龙,在上次比武切磋时还输给了宋远桥。他使得是有天下第一掌法之称的“降龙十八掌”,而宋远桥不过用的是听起来就普通的武当绵掌,却能够以柔克刚而胜之。非是降龙十八掌不利,而是那史帮主自己修行不精,且所承的降龙神功仅有掌法招式而无内功秘诀,是以根本无法发挥降龙掌法的真正威力。

    “唉,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宋远桥叹息着,伸出手摸了摸宋青书的脑袋。

    “以前爹严格要求你,是希望你能够有一番成就......”

    宋青书自然知道这所谓的一番成就指的是什么。

    “你肩负着重大的责任,所以爹才对你严加管束,时常横眉怒目......但未曾想过,却害你成了这般模样......是爹不该如此,悔不该当初啊......”宋远桥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宋青书有些无语,这老父亲怎么这么容易掉眼泪,哪里像个天下武宗掌门。

    他一边劝解着宋远桥,一边套话,这才知道原来的宋青书拼命练功走火入魔的缘由。

    说是十年前因屠龙宝龙之故,武当七侠中三侠俞岱岩下山夺刀失败后身负重伤。幸得张三丰医治得以保全性命,却是从此全身瘫痪、武功全废。而五侠张翠山则为追查三侠受伤事故再度下山,一番江湖腥风血雨过后竟然失踪了。

    将弟子视若己出的三丰真人自此后便愈发厌恶世俗事务,后便交由宋远桥代为打点门派上下。

    而一晃十年过去,宋远桥也坐稳了掌门之位,但他所期望的则是培养出优秀的继承者,也就是他的儿子——宋青书。

    宋青书本来好好的,在他从小悉心教导下,不但武艺拔群且性子谦逊温润。但想要真正成为三代首座弟子,还是需要进行实打实的同门切磋,非他一言所决,只有如此才能令上下心服口服。

    而这个比武的时间就定在三丰真人出关那日。

    宋青书在三代弟子中确实是出类拔萃,但受限于年纪,也有师兄稍强于他。为了确保在比武中胜出,宋青书便提前修炼了武当的高深内功,却不想走火入魔以至一命呜呼。

    宋远桥用衣袖擦拭了眼泪,拍打着宋青书的肩膀:“青书孩儿,爹如今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度过一生,你又何必再苦苦追求那......”

    宋青书摇了摇头,强忍着内心的无比尴尬:“爹!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能够让您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宋青书一脸倔强:“我虽然没了内功,但我还可以练剑呐!”

    “练剑?”宋远桥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走外家路子?”

    技击之道,虽然入门容易且对天赋体质都不看重,但却终归只是取巧之技。

    宋远桥心中想到,却要同宋青书讲明这个道理。

    “前朝时,中原武林有五大高手,并称天下五绝。其中一人号为‘东邪’,正是亦正亦邪、捉摸不定。”

    宋青书听着宋远桥徐徐的语气,心中却是一惊。东邪黄药师!他当然知道!

    “这东邪有六个弟子,各个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其中有一曲氏,仗着自己轻功了得,竟然向那大内去盗宝。结果却被大内高手当场击杀,你可知为何?”

    宋青书摇了摇头,宋远桥所说的应该是黄药师的大弟子曲灵风了!曲大侠可万万想不到,自己死了那么多年,还会被后世武者当成反面教材教育后辈。

    “据说,他虽轻功了得,却是内功不精。那日窃宝时有些紧张,加上大内高手穷追不舍,竟然在翻越大内宫墙时内力不济,从墙上掉了下来,被追来的大内高手当场卸了手足。”宋远桥一脸严肃。

    “竟然如此......”宋青书一副了然的表情,心底却寻思不知宋远桥从哪里得来的花边旧闻。

    “所以,习武万万不可顾外不顾内,只有内外兼修才是玄门正宗!”

    这玄门正宗指的是全真派,张三丰创立武当派之前就在终南山呆了十几年。武当派自诩玄门正宗也是无错,毕竟从门内体制(首席弟子)到功法风俗好多都照搬了老全真派。

    听着宋远桥苦口婆心的劝告,宋青书知道自己得出杀手锏了。

    “爹,你知道三叔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

    提到“三叔”,宋远桥一滞。是啊,一个习武之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呢?!

    “青书,你真的执意如此?”

    宋远桥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宋青书没办法习武了,不如老实做个普通人。何必再自找苦吃,修外不修内,终究会有苦果。轻者消耗心血寿命缩减,重者入了江湖,技不如人,丢了性命。

    宋青书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宋远桥起身:“你跟我来。”

    ......

    紫霄宫真武大殿内,宋远桥让宋青书对着三清塑像三稽首,过后捧出一方紫色木盒。

    那是剑匣!

    “武当武学分太极、两仪、太乙、无极四大门,却均为内家体系。为父拜师你师公之前,使得仅是我宋家的家传剑术!”

    宋远桥说着便开启了剑匣,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精铁剑。然而,拭去尘灰,仍可吹毛断发。

    武当的外家拳掌功夫也不少,比如许多外门弟子修行的长拳和十段锦,但都是陪力练拳的功夫,亏损气血。而剑术则不同,更讲究巧技和悟性。以宋青书这虚弱的身子也唯有练剑了。

    宋远桥将这柄剑郑重地交到了宋青书的手上,宋青书显然低估了这剑的重量,接剑的瞬间身子便往下一沉。

    宋远桥又将以手指在宋青书天灵处:“为父授你的宋家剑术,虽比不得什么名门绝学,你却须得好生练习,不得怠慢。”

    “是。”宋青书一脸郑重地颔首。

    “等你把我们家传剑术练成后,你便去找你六叔吧!”

    宋远桥指的是殷梨亭,武当七侠中他剑术最精,而年纪也不过只比宋青书大了十来岁。宋远桥主修的也是内家功夫,所擅剑术除宋家家传剑术外,也都需要内功配合方能修行。

    “是。”宋青书早就想去找殷六侠讨教了,如果不是碍于老父亲这关过不去的话。

    “最后,青书,你无比牢记:从你此刻提起剑,你便已是江湖人!你所做的也都是江湖事!”

    宋远桥最后这句话说得很沉重,宋青书却答得很爽快。

    他没想到,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竟然会导致日后武当的一场大纷争。

四、天生剑胚

    自上次宋远桥传授宋家剑术而来已有半月光阴。这一日在朝阳台上,一身素衣的宋青书负剑卓然而立,沐浴着云海间放射出的万丈金辉。

    倏忽,他星目一睁,似有无尽的神采。朝阳的万道光线在他眼中竟形成无数个持剑挥舞的身影。

    他随着眼中的剑影挥剑,行云流水,朝阳尚未完全露出头来,就已将剑招完完整整地演示了一遍。

    “驾轻就熟,行云流水!好!”

    宋青书循着声音回首看去,宋远桥身边多了个俊朗的身影。

    “六叔!”

    宋青书笑着跳下台去,正迎上六侠殷梨亭的热情怀抱。

    殷梨亭拍着宋青书的肩膀:“好小子,许久不见竟又长高了些许!”

    自武当派壮大之后,七侠便分了山头居住教导弟子,平时无事极少碰面。

    宋青书也是第二次见到殷梨亭,上次是在病中昏迷之际隐约听见宋远桥说“六叔来看你了”。

    对于这个蓄着浅浅的一字胡的儒雅男子,宋青书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毕竟这个家伙后边可是干出了“一枝梨花压海棠”的事来。

    不过总的来说,他也不是什么带恶人,只是性情在七侠中最为跳脱率真。

    “青书,你六叔的剑道造诣在我们七兄弟中最为出众。你须得潜心跟着你六叔好好学学。”宋远桥拈着青须笑呵呵道。

    “起初,你爹同我说,你半个月不到已经将宋家家传剑术学会了,我是不信的。”殷梨亭眉头一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如今看来,他却不是胡说,之前还未发现你竟然是块天生的剑胚子!”

    “咳咳......”宋青书差点一口唾沫把自己噎死,怎么听都感觉殷梨亭在损自己。

    宋远桥也轻轻咳了一声。

    殷梨亭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的失误,连忙打趣道:“青书,对不住啊!我这不是见猎心喜嘛,你这天分的,我整个净乐宫都找不出来了!”

    “六弟,你既已是为人师多年了,这性子却未曾变过。”宋远桥颇有些无奈道。

    “哈哈......没事,都是自家人,也不怕见笑!是吧,青书?”殷梨亭又使劲拍了拍宋青书后背。

    “自然。”宋青书有些无语,这个六侠怎么感觉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

    不过,他所说的,该不会是虚言吧?不就半个月学会一套简单的剑术,有这么夸张吗?还整个净乐宫找不出第二个。

    这净乐宫是殷六侠所在峰林的宫观,他名下的内室弟子约有百余人。

    听说宋青书的疑问,殷梨亭哈哈一笑,竖起拇指道:“你这天分确实很高。”

    “宋家剑术虽然不是什么秘传绝学,但也有其独到之处。当年你爹将这门剑术练到极致,行走江湖已闯出一番名堂来了。一般宵小都抵不过你爹这一口利剑。”殷梨亭说罢,用手指弹了弹宋青书负着的祖传宝剑。

    宋青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我这个水平放到江湖中算什么档次的?”

    “档次?”殷梨亭一顿,随后笑道:“真要论的话,你可能还真打不过三流武林人士。”

    “啊?三流?不就是垫底喽!”宋青书有些失望。

    这个世界的武功境界划分很简单,末流、三流、二流、一流以及宗师。

    如今的八大门派都有宗师坐镇,比如武当就是那位祖师爷了。而武当七侠都是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只是他们所招收的弟子大多年轻,勉强入二流者也不过寥寥几人。

    宋青书在走火入魔前,大概也是有三流中等的水平,在开始习武的同龄人中已经算天纵之资了。

    “啪。”

    殷梨亭给了宋青书一个脑瓜崩。

    “别好高骛远,要知道,师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连末流都算不上。你重新习武,只是锤炼招式,没有内功配合,自然很难打得过别人。”

    宋青书听殷梨亭侃侃而谈道:“技击之术的本质是帮助武者完成攻击,让习武之人用最好的方式克敌制胜。就算你的技击之术练到出神入化,也不过只能让你攻击到别人。没有内力支撑,你这剑根本伤不到人!”

    宋青书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完全对。

    你好不容易打中了别人,结果就连别人的金钟罩你都破不了,怎么给予对方伤害?

    “若是纯粹以技击而论,在对方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凭借你掌握宋家剑术的程度,足以胜过三流武者。”殷梨亭分析道,“只是,江湖不可能是公平的同台竞技,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三流武者,可能你连怎么死......输的都不知道。”

    殷梨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面色有些难堪。

    “你三叔就是如此,当年武功卓绝,在江湖中少有敌手,可却为人暗算,落到这般田地......”殷梨亭叹息道。

    武当三侠俞岱岩当年夺刀失败,为人暗算,身体瘫痪、武功尽失,足足痛苦煎熬了十年。若他是被正面打败负伤尚不至如此,偏偏却是栽在魑魅手段上,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恨!

    “江湖险恶,人心险恶啊。”宋青书联想起俞岱岩的遭遇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是极!”殷梨亭给宋青书又竖了个大拇指,“你能有这觉悟很不错。行走江湖是最危险的事情了。武林正道最多给你递明枪,有些邪魔外道却冷不防冲你放暗箭。”

    名门正派也有不少龌龊!这话宋青书只在心中想了,却没同殷梨亭分说。

    “话说回来,六叔啊,你教我点本事呗!”宋远桥早就离开了,宋青书作出了一副小孩子撒娇的模样,扯着殷梨亭的道袍袖子。

    “哈哈,好说!”殷梨亭爽朗一笑,起身拔出自己的佩剑。

    “今日,我先授你太乙玄门剑,此为我武当剑术中的佼佼者。”

    话刚落下,只见殷梨亭拔剑出窍,身影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道厉影。正所谓:“翻天兮惊鸟飞,滚地兮不沾尘,一击之间,恍若轻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之不见人。”

    这套剑术以劈、挂、撩、刺、点、挑六样为主,说是张三丰承得全真大法所创。

    “你可学会?”演毕,殷梨亭负剑傲然而立,一脸笑意问道。

    他是在故意逗小孩玩,第一遍未曾放慢过,只是酣畅淋漓地打下来了。即便换作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见得能够将这门剑术学会。

    但见宋青书先是一脸严肃,沉默以对,过了片刻竟然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六叔这剑术果然精妙,我只看懂了个大概,却不是全然明白。”

    “啊?”殷梨亭惊了,嘴角抽了抽:“青书,你不是在逗六叔玩儿吧?”

    宋青书摇了摇头:“我演给你看,还请六叔指教。”

    未等殷梨亭反应,宋青书已持剑上了朝阳台。剑影飞舞,竟是同殷梨亭所方才打的剑招有六分相似!

    “嘶......”殷梨亭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妖孽!

    须知,太乙玄门剑脱胎于全真剑法。全真剑法可是前朝高人重阳祖师所创,剑招虽然质朴,却蕴含着至简大道。

    全真道士修习此剑法,初时虽不如人,随着年岁愈加,内力愈深,却会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因此,全真剑法也被列为一等武学!

    今日殷梨亭不过自顾自打了一遍,宋青书竟然就学了个囫囵。

    “你在打一遍给我看看!”殷梨亭一脸郑重道。

    “好。”

    宋青书点了点头,又将太乙玄门剑演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要比上次更加熟练些,方才生硬之处也有了不少新的理解。

    说来也怪,这些剑招就像刻在他心中一般。一提起剑,眼里便自然而然浮现了一道道剑影。

    会不会是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宋青书心底寻思着,但殷梨亭接下来的一番话打消了他的疑虑。

    “你果然是天生的剑胚!”殷梨亭有些失态地用剑指着宋青书。

    宋青书:......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殷梨亭尴尬地收回了剑。

    “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就容易这样......”殷梨亭一脸歉意道。

    接着又几步走进宋青书,用打量宝贝的眼神盯着他。

    “六叔,怎么了?我刚刚哪里出错了吗?”宋青书被看得有些发毛。

    “不,不是。”殷梨亭放下手中剑,突然一下拍在宋青书肩膀上。

    “你以前从未练过太乙玄门剑,如今却能这般,我真是太讶异了......我想到了一个东西......我再打一套剑术给你看,若你还能够学会......”

    殷梨亭这次使得是一门闪烁无常、飘忽无定的剑法,寻常人看去就是一团影子在左右摇晃。

    收功,殷梨亭单掌调息,他内心颇为不平静,若是青书连这套剑术都能一看就会,那他......

    “嗯。”宋青书摩挲着下巴,道:“这门剑术看似飘忽不定,其实是以虚打实,迷惑性的动作太多,但个中杀招恐怕还另有玄机。单轮招式,我也大概记住了四五分。”

    他说完就照例又演了一遍。这下殷梨亭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真的做到了!”

    殷梨亭咽了咽口水,“这是六叔我的看门绝技,名为绕指柔剑法。当年你太师父传我时,我可是学了足足三年才把握。”

    “青书。”殷梨亭突然凑近了宋青书,一脸神情。

    “青书,你知道吗,青书!”

    宋青书被吓了一跳,小心地往后挪了挪,尽量离殷梨亭的那张脸远点。

    “六叔,你有话就说,别这样......”

    “你真的是个天才!不,天才都不足以形容你了!你真的是天生剑胚!”

    殷梨亭用手指向宋青书的心腹。

    “这里,你这里应该有一颗剑心!”

    “剑心?”宋青书一楞,这种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仙侠风?

    “没错,是剑心。”殷梨亭徐徐说道,“在剑道传说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悟性,叫做剑心。历代的剑圣剑仙剑魔等,都是拥有剑心之人。”

    等等,剑圣剑仙......剑魔?对啊,剑魔,不就是那一位吗!

    殷梨亭不经意的话,却让宋青书脑袋里一下冒出个念头来。

    上一个故事发生的年代距今也不到一百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处地方或许还在!

    “拥有剑心之人修行剑术简直不可思议。寻常人修炼须得三五十年才能领会,他们却如同喝水吃饭一般自然而又简单......”

    见殷梨絮絮叨叨的样子,宋青书就觉得好神棍。可转念一想,有什么比自己重生还要神棍的事情?

    难不成自己真的有剑心?

    莫非......这所谓的‘剑心’其实是自己未曾发现的外挂?

    “之前我还不敢肯定,但经过刚刚的验证。我敢说,青书,你绝对是身怀‘剑心’!”殷梨亭生怕宋青书跑掉似的,抓着他的肩膀不放,“你看我使剑时有什么感觉?”

    除了特别容易记住和眼睛里会出现剑招外也没有太大异样吧?还有就是,宋青书似乎能够感到所谓的‘气’。

    在刚刚殷梨亭运完剑之后,他明显能够感到殷梨亭身上那层若隐若现的微光以及附在剑上逐渐消匿的气。

    “只是觉得这些剑招都好容易记住罢了......自上次大病后,我爹就没让我接触武学。我看六叔舞剑,只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兴许是六叔的技艺高超,所以只打一遍就让我记住了。”宋青书开始给殷梨亭戴高帽了。

    殷梨亭却很受用,笑呵呵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结巾。

    “六叔。”宋青书突然对着殷梨亭深鞠一躬,“六叔,请你务必教我剑法。自从上次病后,我想了很久,我不想就这么荒废一生。虽然我的经脉闭塞无法修行内功,但我想练剑。”

    看着一脸恳切的宋青书,殷梨亭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好,从今天开始,六叔我必定倾囊相授。虽然你没法子修炼内功,但凭借出神入化的剑术,这武林也合该有你一席之地。”

    宋青书弓着身子,但他笑了,笑得非常安心。

    谁说练剑不能出头的?剑术修行虽然一开始不如旁人,但却是他们都未曾练到家。却说金老爷子书中有一人,年过半百武功尽失而重头练剑却依旧能够纵横天下!

    若要问此人是谁,须得到襄阳城外寻。

    如果情况真如自己所想,如果得到那门剑法的话,或许还真能够逆天改命!

五、草原二三事

    话说自宋青书下定决心学剑后,同殷梨亭相处又有百余日。

    短短百余日时间,却已将殷梨亭身上的武学尽数学会。由于所谓的“剑心”,他在学剑方面确实是天赋异禀、突飞猛进。

    这日,朝阳台上,两个身影执剑对招,你来我往,迎着云海朝阳,好生热烈。

    百招下来,年轻的身影却是胜了半招,剑锋率先突破对方防御,一招“黄龙揽尾”结束了比斗。

    “六叔,承让。”宋青书拱手作揖。

    “青书,你当真是剑道奇才!”殷梨亭为晚辈所挫败,脸上丝毫没有惭愧不爽之色。

    相处三月,宋青书也明白了,这殷梨亭当真是个直爽的性子。尤其是对“亲人”,更是毫无保留。

    三月来,日日都是四点多,天还未亮,这六师叔就跑到他居住的小茅屋去寻他。将他喊醒,然后又领着他去攀山,爬到紫霄宫后在朝阳台练剑。

    起初只是殷梨亭教,宋青书学。后来不到一月,宋青书便主动要求和殷梨亭对练。自然,殷梨亭同他对练时也不使内力。即便如此,宋青书也未曾赢过一招半式。

    又过一月,宋青书将学来的几门剑术融会贯通,出招时已可交杂自由发挥,这才能同殷梨亭斗上几个回合。

    待到今日,胜过殷梨亭半招,这才算真正出师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三个月了。”殷梨亭掐指道,三月来他对宋青书的天才程度真是深有领会。时至今日,宋青书能在剑术上胜过他,也是合情合理。

    他拍了拍宋青书的肩头,宋青书的身高也快与他持平了。

    “你能够将六叔教你的剑术融会贯通、灵活运用,实在是好得很......六叔这儿的本事你也学得差不多了。以你如今的剑术水平,在江湖中已经称得上三流了。”

    宋青书听着殷梨亭认真的口气,真是哭笑不得。

    敢情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三个月,胜过殷梨亭半招还是只能排在三流。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江湖之人同你过招可不像殷梨亭这般自封内力。

    如果真要拼死拼活,估计人家一巴掌用上内力就把自己掀飞了。

    殷梨亭见宋青书一脸失望,于是宽慰道,“青书,其实呢,六叔这里还有压箱底的绝招......不过嘛......”

    殷梨亭贼兮兮地附耳道:“青书,你要是肯来我净乐宫,我就能光明正大传给你了。不然嘛,说不过去,嘿嘿......”

    宋青书恍然,敢情这厮还没绝了想要自己“过继”的心思。他本是紫霄宫弟子,按照现今的规矩,只有各宫亲传弟子才能够继承宫主之位。

    如今的武当掌门是他爹,既是太师父张真人钦定,余下众师弟也心服口服。

    但到了第三代花落哪一宫却非一言而决了。因此才会有不日为简拔三代首席弟子而举办的试剑大会。

    殷梨亭的邀请既有半分真诚也有半分逗笑。纵是宋青书真的答应了,他爹那关也是过不去的。

    果然,宋青书只是摇了摇头:“六叔的好意青书心领了,只是六叔还是莫要开玩笑了,这绝技还是六叔自己留着吧。”

    说到后半句却是有些赌气了。

    “青书......这样吧!你也别说六叔小气,你要是真在试剑大会上夺得好名次,六叔一定教你。”

    “好,一言为定。”

    宋青书瞬间喜笑颜开,和殷梨亭来了个击掌。

    “好了,青书,这几套剑法你勤加练习。闲置了这些个日子,六叔我可是有要事去做了。”

    殷梨亭也是够意思,这三月来几乎都在陪宋青书练剑喂招。他的剑术能在短短三月内突飞猛进,一方面是身怀“剑心”,另则要感谢这位武当第二剑术高手了。

    宋青书预估着时间,大概猜到了他们此番下山事宜。

    “六叔留步,我想......”

    宋青书话还没说完,殷梨亭就转过身来笑道:

    “省省吧,你爹早与我嘱咐过了,你哪儿也不许去,就老老实实呆在山上。”

    好吧,知子莫如父。宋远桥早就料到宋青书此番会有跟随下山的意图,所以早同殷梨亭打了照面。

    ......

    话分两头,这边却是在天苍苍野茫茫的辽阔大草原上。

    宝蓝色的天空下,一只雄鹰振翅高飞,忽地一唳,正是惊空遏云。那地上群马围成一个大圈,马背上各个都是披甲执刃的精壮武士。

    在这大圈之中,唯有一匹白马在奔腾,日光下熠熠生辉。

    白马背上却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着粉衣,左右各梳着个辫子。她面莹如玉,嫩若凝脂,又透着三分红润,却是运动的缘由。

    小姑娘尚未长开,也能看出日后定是美艳不可方物。

    她那一双眉眼却是带着三分英俊潇洒之意,此时正牢牢盯着远处的箭靶子。

    “着!”

    一声娇斥,纤纤素手已将弓拉满,忽的一放,那箭矢便直直地钉在了草靶中心的红点上。

    这骑马射箭,是蒙古人自小训练的功夫。她虽是女儿身,却要比些许俊儿郎更为厉害,当真是个小巾帼。

    巡马疾射,来回九箭均命中靶心。只可惜最后一支射偏了,却是连靶都未中,落在了地上。

    小姑娘驻马去瞧,气得嘟起了樱桃小嘴,眉目间传出一丝丝不服气。

    “哈哈哈、哈哈哈......”

    马队上武士都沉默不言,却只有一人放声大笑。那人身着铁罗圈皮甲,戴着个金色圆兜鍪,圆盘子脸上蓄着一圈络腮胡,眉目间尽显戍边老将方有的精干之色。

    此人正是元廷执掌天下兵马大权的第一能人——汝阳王察罕特穆尔!

    他是元帝最为信赖之人,亦是将一件大事交付于他去置办。

    “绍敏郡主能连中九箭,真是厉害!”这是汝阳王身边二人在称赞。

    这二人穿着打扮也甚是怪异。一人着白褂一人着黑褂,脸上却都有大片黑色胎印,看上去十分邪异。

    “敏敏,加油,最后一箭没中也无碍!”这是骑在马背上另一个少年。

    邵敏郡主“哼”了一声便纵马向草靶冲去,抓起木弓狠狠地将草靶打烂在地。

    回到帐中,邵敏郡主还是气呼呼的。

    汝阳王轻轻搭在她肩头,和颜悦色道:“敏儿啊,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好老师......啊......好好教教你。”

    邵敏这才消了气,点了点头:“嗯,爹爹,我要当第一——天下第一!”

    “好,好,天下第一!我的敏儿天下第一,哈哈!”汝阳王用手轻轻拍了拍邵敏粉嫩的脸蛋,笑得露出了八字胡下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和皱纹连成了一条线。

    这是汝阳王少有的温情面目,帐中武士也低头不敢看。

    就在此时,一个黑袍人却走进了帐内,拱手道,“见过王爷。”

    汝阳王笑容渐渐收敛,瞥了来者一眼,冷冷道,“你好久没来了。”

    “回王爷话。”黑袍人微微颌首,“在下为了屠龙刀,奔波在大江南北,打探‘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哼,”汝阳王眼中露出一丝厉色,“屠龙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承诺过我,借屠龙刀引起武林争斗的目的未达。”

    面对汝阳王的不满,黑袍人却未有惊慌,反而笑了,“王爷。少林、昆仑、峨眉、崆峒、武当等五派,神拳、五凤刀等九门,海沙、巨鲸等七帮,加上天鹰教,统共二十二个门派帮会。为了寻找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十年来争斗无数,已然死伤惨重。”

    “不够!”邵敏望着一脸厉色的汝阳王,“本王要这些江湖门派尽早灭亡!”

    “是——”黑袍人垂首,“在下定尽全力。”

    “成昆!”汝阳王中气十足地叫道,“你拖得太久了。”

    十年前汝阳王便接受元帝密诏开始布局,制定了一个清楚中原武林的计划。元廷如今式微,他们对辽阔的元朝疆域而言虽是疮疖之患,可谁能保证不会发展为心腹之患。

    在这十年时间里,汝阳王身边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有钱尚能使鬼推磨,何况是有钱有权有势的汝阳王。

    这黑袍人也是十年前投到他账下的,汝阳王见他颇有谋略(阴险狡诈)、武功也不俗(也是一流高手),便同意了他提出的一项计划。

    将自己手上的屠龙宝刀作为诱饵,以引起江湖武林的纷争。果不其然,最大的反元恶势力明教的重要分支天鹰教,前来夺走了屠龙宝刀,并成功引起了中原武林的抢夺,一时之间也是死伤无数。

    可这些江湖人士太多了,一个大门派死了几十个弟子,不出几年便又能培养出新人来。所以十年来却没几个像样的江湖门派彻底被消灭。

    邵敏对于汝阳王的心思也略知一二,她眼睛溜溜地转,皓齿轻启:“阿爹,你不要生气!等敏儿长大了,一定帮阿爹消灭所有坏人,让我阿爹高兴。”

    “好,我的敏儿最乖,最听话!”

    汝阳王轻抚着邵敏的小脑袋,哈哈大笑。

    看着这一幕,那名为成昆的黑袍人却是若有所思。

六、归中原起事端

    此时,茫茫东海上,竟有一支小筏子在漂流,那筏上却是有一男一女及一个男童。

    这三人沿着风向从那极北之地一路南下,在茫茫大海上漂流了不知多久。有时碰到一二小岛便停下稍作休息,补充下淡水与食物(生鱼片快吃吐了)。

    直到今日,方才见到人影,那是一艘渔船。

    三人使劲呼叫,那渔船才注意到。上了船,三人才发现这船上的两名渔夫十分矮小,且说的话十分古怪。

    三人以为两个渔夫是未开化之地的蛮夷,却不知渔夫看他们更像是穿着衣服的野人。

    通过手势沟通,三人才顺利搭船来到陆上。一番周转,待乘船从东海到达江浙时,已是四月了。

    却说那日宋远桥、俞连舟及殷梨亭三人率弟子门人下山调解天鹰教与昆仑派争斗之事。十年来,因金毛狮王谢逊的缘故,武林正派及江湖诸帮会与天鹰教多有争执,你来我往,可谓是死伤惨重。

    此时,众多武林帮派聚在杭州城外,与天鹰教相遇一言不合便发生了械斗。

    是故自极北之地归来的三人一下船便撞见了这场打斗。

    “五哥,好像是我天鹰教!”那女子虽穿着褴褛的皮毛衣衫,却也难掩盖她眉宇间的秀色。

    被称作“五哥”之人则是满脸络腮胡同头发连成一片,看上去更像个野人了。

    “好,我们快过去看看!”十年来再次遇到中原人士,他也是激动不已,便带着二人赶上前去。

    “来者止步!天鹰教在此办事,不相干的速速离去!”

    女子听见这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焰熊熊,普惠世人!前方是哪一坛在烧香举火?”

    “天市堂率青龙坛、神蛇坛在此......来者可是我天鹰教人?”

    女子眉眼一动,樱唇微张,侧首望去,“五哥,真是我天鹰教!”

    五哥不言,只是拉着她的手,为她感到高兴。阔别故人多年,再见的心情他也深有体会。

    “紫微星起干戈落,熊熊圣火复光明!”

    听到这久违的切口暗号,那说话的天市堂主却是又惊又喜,继续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我紫微堂号令......”

    须知,紫微堂主在十年前失踪了,天鹰教上下苦寻多年无果,如今听到紫微堂主的切口暗号,天市堂主已经顾不得继续打斗,一个抽身来到三人身边。

    见到女子的刹那,他便惊呆了。

    “素......素素?真的是......你!”他声音有些颤抖,不可思议地叫道。

    “是我,李师叔!”这女子正是失踪多年的紫微堂主殷素素。

    天市堂主身着黑衣红袍,此时见到了失踪十年的紫微堂主殷素素,在激动之余,第一反应就是拱手作揖。

    “天市堂堂主李天垣率天市堂、青龙坛及神蛇坛拜见紫微堂主!”

    殷素素眼睛微眯,赶紧上前扶起李天垣。

    她离开了有十年之久,不敢确定是否有什么变故。但见李天垣依旧恭敬有加,未曾忘记教规,便放下了六分戒备。

    李天垣既是内三堂中最末的天市堂主,也是教主殷天正的师弟,武功不下于殷天正。

    “谢天谢地,素素,你回来就太好了!你可不知,这些年可是急煞你爹了!”

    说话间,李天垣却是偷偷打量着殷素素。

    她虽穿着褴褛皮毛制作的衣裳,却未能掩盖她那俏丽的容颜。十年过去,容貌却与当年无异,仍旧娇艳无伦,只是她脸上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李天垣再看她身边的少年与男子,顿时明白。

    “素素,这是......”

    殷素素拉过少年的手,“无忌,快给你你师叔祖磕头。”

    少年无忌跪下磕头,一双眼睛却咕噜噜盯着李天垣。

    “师叔,这是侄女的孩儿,名叫张无忌!”

    李天垣故作意外状,随后哈哈大笑,“好,好!想不到十年不见,你都嫁人生子了。你爹定要乐疯了,不但闺女儿找回来了,还带回来个俊俏的小外孙儿!”

    天鹰教本就是“魔教”分支,行事素来与所谓的名门正道不同,对于礼教也不是非常恪守。更何况江湖儿女,本就讲究一个随性洒脱。

    所以对于殷素素这种带着孩子见家长的行为也非全然不可接受之事。

    在下方打斗的宋远桥见李天垣这等高手不顾情况离场,料想必有重要情况,也腾身赶了上来,正好远远看见他们认亲。

    听得“殷素素”三字,便知这是那天鹰教失踪多年的紫微堂主,且又与自己的五弟有莫大干系。

    再凑近想要打听情况,却见那殷素素身旁立着的身影分外眼熟。

    心中是咯噔一下,难不成......

    “敢问阁下是......”

    “大哥!”

    宋远桥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看见那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是又惊又喜:“翠山,你是翠山?”

    这形似野人的男子正是失踪十年的武当五侠张翠山!

    张翠山赶忙上前拉住宋远桥的手,“大哥,是我!我是翠山......”

    见到阔别十年的亲人,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好!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宋远桥拍着张翠山的手差点老泪纵横,还好最终忍住了。

    随后又听闻双方各自介绍身份,宋远桥也是诧异,想不到十年不见,五弟已经成了家,而对象竟然是那天鹰教主白眉鹰王的亲闺女!

    不过看着那同自己孩儿差不多大小的无忌,他也无话可说了。

    “无忌,快来拜见你大师伯!”

    无忌有些郁闷,怎么大人一见面就让自己跪下磕头。不归他也照做了,只是见这宋远桥却不如李天垣亲近。

    “好,这孩儿极肖你。好好加以调教,日后必能成大器!”宋远桥摸着青须说道。

    李天垣这时上前对宋远桥道,“宋大侠,我看今日这场不如就此作罢。”

    他寻思着自家竟然同武当攀上了亲戚,再打下去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宋远桥心想五弟同殷素素结为连理之事必有缘由,但十年往来必定是错综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可。”

    他点了点头,便同李天垣同时飞到场内,一起喝到:

    “住手!”

    众人闻声停下了手来。

    殷素素和张翠山则夹着张无忌一个飞身也来到场内。

    众人见到三人都议论纷纷,认识他们的人却有不少。

    “是殷堂主?”

    “没错,就是殷堂主!”

    天鹰教众认出了殷素素,毕竟这些年来她的画像可是被天鹰教众贴遍了大江南北。据说新入教的教徒需要记住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她的画像。

    这时,天鹰教众中有两人对着殷素素就是一拜:

    “青龙坛主程旭元、神蛇坛主封十年拜见殷堂主!”

    “程坛主、封坛主快快请起!”殷素素作扶起手势,后又询问打斗缘故,才得知是因为自己那哥哥。

    “少教主这些年来为了追寻你的下落,几番出海......这次不知昆仑派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少教主会在此港登岸,竟跑来偷袭。”

    “那武当是?”殷素素心系自己五哥,自然不想同武当发生正面冲突。

    “武当说是来调解的,不过也同那昆仑是一丘之貉罢了!”封十年不屑道。

    还好如此!殷素素看了张翠山一眼,心里安定了几分。

    而另一边,张翠山早就同俞连舟、殷梨亭抱成了一团,众兄弟多年不见,真是感动得涕泗横流。

    “素素,快过来!”张翠山对着殷素素招手道。

    殷素素想要过去,手下程旭元和封十年却颇为不放心。

    殷素素示意他们放心,便大方地走到了张翠山跟前。

    “二师兄、六师弟,这是我妻子殷素素。”

    殷素素礼貌地对俞连舟和殷梨亭笑了笑,“二师兄、六师弟。”

    张翠山这时又将张无忌拉了过来,“二师兄,六师弟,这是我孩儿张无忌。无忌,快给......”

    好吧,好吧,又要磕头了!张无忌心底无奈地想到,作势要下跪,却不想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好了,好了,你们武当的家务事也该告一段落了吧?”

    张无忌有些感谢这个声音,可接下来却让他感谢不起来。

    “敢问这位是?”张翠山拱手问道。

    “哼,昆仑西华子!”这矮矮胖胖的黄冠道人以手指天道,“老天有眼,让我在这里遇见了你们。”

    西华子身旁还站着个中年妇女,是他师妹,因出招手速极快,被称作“闪电娘娘”。

    这西华子年轻不轻,在武林中也是有名的前辈了,却没半点涵养,张口就来:“张五‘侠’,谢逊那恶贼在何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侠’字他故意咬的极重,就连小张无忌都听出了他的恶意。

    张翠山却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他还未从回归中土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见张翠山沉默,西华子更肯定他知道谢逊的下落,用手指着张翠山道:“你是聋子吗?我问你谢逊在哪里?”

    “你给我客气点!”程旭元和封十年同时拔剑相向,“张五侠是我家教主的爱婿,注意下你的态度!”

    天鹰教之人行事本就帮亲不帮理,如今既然殷素素同张翠山孩子都这么大了,教主还能不认这个女婿?

    天鹰教众刀剑也齐齐出窍对准了昆仑派众人。不过那西华子和闪电娘娘也不是吃素的,丝毫没把这些杂兵放在眼里。

    “哼。”西华子出了口冷气,“你张五侠身为正道武林魁首张真人的爱徒,竟然娶了一个魔教妖女为妻......其中有何曲折还不好说,说不得是这妖女仗着自己几分姿色,对张五侠施以魅惑......”

    他边说眼睛还瞟着殷素素:这妖女当真是个妖艳货色,生了孩子竟还有此风姿......哎哟,手臂吃痛,却是闪电娘娘在掐他。

七、狡昆仑埋祸根

    “住口!”张翠山此时也怒了,“我敬你是前辈,你如何说我我无所谓,但你若要欺辱我妻子,别怪我对你客气!”

    “哎哟,怎么,还要动手打人啊?好叫人领教你武当高徒的高招?”西华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却是上纲上线,在抹黑武当了。

    平常时候正道门派之间也有明争暗斗,昆仑弟子也在之前的比武中多番输给武当弟子,因此西华子心中早有不忿。

    张翠山正想解释,却是宋远桥拦住了他。

    “西华子!”他是武当掌门,直呼西华子名号也无不妥,“翠山是我武当之人,你若要同他过不去,就是在难为我武当!”

    狠话说完,他又缓声道,“这十年来,大家为了谢逊的下落争斗不息,互有死伤,武林也是扰攘不安。所幸我五弟同殷姑娘归来,过去许多不明之事也可真相大白。但我五弟长途跋涉初归大陆,过去种种错综复杂,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不若这样,殷姑娘回去禀明你家教主,敝师弟回去禀告家师,双方再择地会晤,将事情说清楚,如能从此化敌为友,那是最好......”

    宋远桥这话是说给天鹰教众人听得,只有武当和天鹰教的立场,却没提他昆仑派。这是他刻意为之,既然你昆仑不给我武当面子,那我武当大可完全无视你。

    这就是武宗的气魄!

    西华子也不知听懂宋远桥的意思与否,只是固执地指着张翠山夫妇道,“我问的是谢逊的下落!我们要找的是谢逊!你武当同天鹰教有这一层龌龊关系,你们说的话谁信?”

    这是完全不要脸皮了。

    宋远桥的笑容一收,冷峻道:“西华子,还请你慎言。你这话我可以理解为在侮辱我武当。”

    话落,武当众弟子都是严阵以待。

    “西华子,你不服大可来比一场!”性子最为直接的殷梨亭挺剑说道。

    “你!”西华子一哽,他还真不是这殷梨亭对手,但当着众弟子的面,他也不能认怂。

    “总之,今天你们不说出谢逊的下落,休想离开!”

    西华子这话刚落,殷梨亭就毫不示弱地回道:“武当今日要走,我看谁敢留?”

    话落,武当众弟子皆拔剑,剑锋直指昆仑众人。

    武当素来都是以理服人,若是说不通道理,以势压人即可。

    这就是武宗的行事!

    西华子冷汗直冒,寻思着自己话说大了。要是真翻脸的话,无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自己这边都不是武当的对手。更何况真的打起来的话,恐怕就成了天鹰教和武当联合殴打昆仑了。

    他正犹豫之时,身边的师妹闪电娘娘却开口了。

    “我素闻武当之威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这话说得十分讽刺,又听她继续道,“武当若是要离去,我昆仑自不敢挽留。只是这妖女却与我昆仑有大仇!”

    她矛头直指殷素素。都说女人的关注点始终还是在女人身上,起初她还未想起这桩子事来。直到师兄色眯眯地看着殷素素,方才激她想起了这“大仇”来。

    殷素素心道不妙,她素来聪明且记性极好。杀过、伤过之人都能牢记于心。

    “我且问问你,我昆仑高则成和蒋立涛二徒半死不活可是你殷素素所为?”

    “胡说八道!我们已经有十年未履中,如何伤了这二人?”殷素素一口否决。

    闪电娘娘仰天大笑,“殷素素啊殷素素,我就知道你会不承认。但你可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那二人被你打成了白痴,可他们却清晰记得毁他们之人的名字:殷......素......素!”

    她将殷素素三字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道出,似有泼天大恨。

    许多武林之人或浪迹江湖或独居清修,都不会结婚生子。于是,许多亲传弟子真是视若己出。

    “单凭名字就咬定此事是我家堂主所为,未免太过无耻!这昆仑派弟子打架不行,栽赃倒是一流!”程旭元突然说道。

    封十年会意,赶紧接着道:“是极,是极!昆仑自灵宝道长之后那是一代不如一代,所谓昆仑三圣,教出的弟子却是不堪一合之敌!”

    二人以言语相激,是要替殷素素转移话题。

    谁知那闪电娘娘只是冷笑却不答话,奈何她师兄西华子脑子不如他灵光——“谁不堪一合之敌?邪教的恶贼出来见个真章!”

    程封二人单打独斗自然不是他和师妹对手,可方才他却被李天垣三掌击败。此时程封二人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痛点。

    “师兄!”闪电娘娘扯了扯他的袖子,心中也是无奈,这师兄的脑子真是......太直了。

    而此时,李天垣也是看着这二人不说话。先前若不是武当在场,他早就将这二人格杀在此了。

    如今看来武当是不会再出手,单凭一个昆仑,也敢向他伸手?

    闪电娘娘又岂会不知这层道理,她只是搅浑水,要在今日抹黑一把武当,并不是打算真正动手。

    只要今日将事情的引子埋下了,日后再邀上少林、峨眉、崆峒、华山等门派,一起向武当要个说法。

    西华子正在那儿撸袖子,忽听海上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艘黑色巨船出现在海边,帆上清晰可见一个“殷”字。

    “西华子,你不是要来堵我家少教主吗,这不,他来了!”封十年调笑道。

    船上搭起了巨大的舢板,直直连接到岸上。几个红衣壮汉拿出人头大的海螺在吹奏,一排排着软甲的黑衣精兵从舢板跳到岸边,站成两排。

    “天鹰教不愧干造反的,士兵这等装备,不知者还以为是朝廷精兵。”

    众人心里寻思着,封十年和程序元赶紧上前去参拜。

    “恭迎少教主!”

    一百多精甲武士站开,最后出场的是一手摇折扇的白衫男子。

    只是三两步,他便飞到了岸上,做手势让二坛主请起,又直直走向李天垣。

    “师叔,我这次虽未寻到阿妹,却是在东方之国寻到些好东西,那都是前朝带去的,如今朝廷不堪使用此物,对我们却是大有益处。”

    殷野王说着,折扇一扬,身后白余精兵同时将手中长刃一杵,那船上冒出五口黑漆漆的火炮,正对着众人。

    “青铜火炮?”众人一惊,诸如武当七侠这等一流高手自难以被火器所伤,但即便是二流武者也要谨慎。

    “野王,你找到这个好东西确实不错。你看看这是谁——”

    “大哥!”殷素素叫道。

    “你是......素素!”

    殷野王的样貌与十年前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分霸道凛冽的气势。他也惊讶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自己失踪了十年的妹妹。

    二人重逢一番喜庆自是不提。殷野王又听封程二人添油加醋地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自是更加恼火。

    “今天你昆仑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火炮在手,他大有底气放此豪言。方才还威胁不让我妹妹离开,现在就让你们昆仑一个走不了。

    “这......”西华子心道不妙,却不知如何应对,便看向了师妹。

    闪电娘娘本就没想过今日真要动手,于是转而向宋远桥委声道:

    “宋大侠,武当昆仑向来同气连枝,我昆仑也一向以武当马首是瞻。若是今天我昆仑弟子尽数命丧于此,恐怕宋大侠回去也不好向家师交代吧。”

    不得不说,闪电娘娘脑袋很灵活,她没提什么武林正道同盟。因为武当根本不需要盟友,单一个武当便足以威慑四方。而武当七侠也不甚在乎所谓的武林正道,他们行侠仗义只是因为“家师的教导”。

    所以她搬出了张真人。张真人宅心仁厚,定不会允许武当弟子坐视同门遇难而不见死不救。

    宋远桥苦笑,看来这昆仑下一代掌门说不得是个女子了。

    他本就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前来调解,虽说形势一变再变,但他还是不能让昆仑真的在此被尽数戮没。

    “殷少教主,还望卖我武当一个面子。”

    殷野王正想发怒,不想殷素素却扯了扯他衣袖。

    他心里一想,也只能作罢。权当卖妹妹一个面子,谁让她如今已经嫁给了武当张五侠!

    看那张翠山虽然风尘仆仆,满脸沧桑,但成名也早,相貌、武功、家世也还都配得上自己妹妹,不算是辱没了自家妹子。

    不过平白让他得了自己妹子,自己却连喜酒都未曾喝过一杯,也未听他叫声大哥,自然是对张翠山有些不喜。

    “也罢,今日看在我妹子面上,放你昆仑众人离去。日后再遇到我天鹰教之人,你昆仑都得退避三舍!”

    殷野王豪气地说道,又看向张翠山和殷素素。

    “我说妹子啊,你是不是该带着你这夫婿还有我这小外甥,先回天鹰教拜见爹啊。”

    殷野王说着用手掐了掐小张无忌的脸蛋。

    “这个自然!”张翠山怕殷素素为难,替她答应道。

    哼,你小子倒是识趣,不然到了我教中,我不得好好炮制你!

    殷野王看着张翠山腹诽道。

    张翠山同宋远桥等师兄弟打过照面,说是去过天鹰教便即刻回武当。

    宋远桥理解张翠山的难处,便颔首答应,“放心去吧,不日你再带上殷姑娘、无忌,回武当。也正是师尊百岁寿辰,想必这是给师尊最好的礼物了!”

    殷素素道,“十年来每逢四月,五哥必朝南方跪拜,我道是何故,原来是张真人寿辰!”

    宋远桥一听,点点头,心中也觉得宽慰。看来五弟还是当年那个五弟!

    “走喽!启程喽!”

    殷野王带着小张无忌一跃就飞到了大船上。他仅有一女,多年来却无子出。今日见到小张无忌也格外亲切。

    “无忌,跟着舅舅,舅舅带你吃天下最好吃的,玩天下最好玩的,好不好?”

    “舅......舅舅,谢谢舅舅,只要和爹娘在一起,无忌就很满足了。”张无忌仰头看着这刚见面的帅气舅舅。

    父母多年的教育,让他知道该怎么礼貌地拒绝别人。但不知怎地,他心中却有点羡慕殷野王这权势。

    数百黑甲武士簇拥着殷野王给他的震撼极大,他想要是自己有这么多的手下该多好呀......

    不对,爹从小就告诉自己,不要仰仗别人。

    下了船,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见有人大喝:

    ——天鹰教到了!

八、武当禁地、非请勿入

    宋远桥、俞连舟、殷梨亭三人下山已有半月,宋青书自与殷梨亭一别,却是只能自顾自练剑了。

    武当上下除殷梨亭外,还真难找出第二人能在单纯的剑术之道上胜过他。

    这日,他照旧在朝阳台上练剑。剑花映着日光,身影变幻犹如梦幻光影,叫人难以捕捉。

    宋青书收剑之时,却听见一声怪叫。他朝声音处看去,只见悬崖边的一棵歪脖子苍松上卧着一只纯白的大肥猫。

    这猫咪身下就是万丈悬崖,云海周围的些薄雾从它足下飘过,它却是一点不害怕。

    那枝丫几乎要叫它肥硕的身躯压断似的,树枝的大小也容不得它挪动丝毫。看得是宋青书都替它感到腿软。

    往常练剑不曾见过这猫,宋青书把剑插回鞘中,蹑手蹑脚靠了过去。

    “小胖,你可别动,不然跌下去得摔成八半!”

    那猫咪瞅了他一眼,张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眯着眼睛打盹儿。

    待宋青书摸到松树下,又温声细语对那猫儿道:“小胖,快沿着树爬下来,你看,这树枝都要被你压断了。”

    这猫并不理会他,宋青书轻轻摇了摇松树,想让他意识到危险。

    “喵呜!”猫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满。

    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才弓起腰拖着那肥胖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爬到安全的地方。

    “对,下来......过来,咪咪,我给你好吃的,咪咪......”

    撸猫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宋青书没想到这个时期也有猫,而且还是在武当山上。

    “是了,武当山上也有鼠患,道长自然也养猫了。”

    宋青书一寻思,觉得是这个理。

    那猫儿从树上跳了下来,却并没有乖乖到宋青书跟前,而是跳到了一块巨石上,眯着眼睛对着宋青书。

    “真是奇怪。”

    宋青书总觉得这猫咪有表情,而且是前世很欠揍的一个表情——滑稽。

    “真是怪了,难不成这猫成精了?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

    宋青书心想着,尝试着和它沟通——

    “喂,你笑啥?”

    “喵——”

    “信不信,我捉到你狠狠揍你一顿。”

    “喵——”

    宋青书越想越气,撸起袖子,将白袍的腰带固定好了就往四五米高的巨石上爬。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正要伸出手去抓那猫儿。

    正在打盹的猫儿却扭着那肥胖的身躯,轻轻一躲,避过宋青书的魔爪,又发出了一声“喵”叫。

    这在宋青书听来更像是讥讽。

    宋青书手脚并用,终于爬了上来。

    那胖猫又是轻轻一跃,跳到了另一块巨石上,完事还又回头冲着宋青书“轻蔑一”叫。

    “狗东西,别叫我把你给逮住了!”

    宋青书玩心大起,也顾不得练剑了,全身心放到了捉猫上,甚至还叫来了些许师兄弟。

    于是,在这个早晨,紫霄宫的朝阳台上“猫飞人跳”。可惜那肥猫拥有着同它体型不符的灵活,十多个弟子竟然都抓不住它。

    它也不离开朝阳台,只在巨石树木间跳来跳去,似乎是在逗众人玩儿。

    “岂有起理!”宋青书气得破口大骂。

    那猫看着宋青书无能狂怒的样子,又怪里怪气地叫了几声,似乎是不想玩了,这才跳下巨石,悠哉悠哉地离去。

    宋青书:......

    宋青书感觉自己被一只猫戏耍了,他提起剑就跟着这猫儿走,他倒要看看是谁养的猫如此蛮横。

    那肥猫此时却不闪躲了,径直走在山路间,那模样形似个举止徐缓的老修士。

    等到它停下时,宋青书才发现自己不知到了哪座山头,他未曾到过这里。

    抬头望去,远处有一座山头十分险峻,峰顶有半边突出悬在空中,似一个巨大的看台。

    “喵喵?”

    猫儿又回首叫了两声,似乎有征询的意思。

    宋青书挥了挥手,那猫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前方不远处便见到一片崖洞,洞门前还有个茅草屋。

    “此处实在蹊跷,上来的路虽非石板铺成,却也是人工开垦的。若是武当派门人应该不会住这种地方。”

    据宋青书所知,武当七侠中还没有哪个奇葩喜欢模仿原始人住在崖洞里面的。

    待宋青书走近,发现茅草屋边种着各色不知名的花草,屋子的烟囱还冒着热气。

    在花草堆里有块巨石,石头上躺着个灰衣老头。这老头翘着个脚,枕着双臂眯着眼,好生悠哉。

    而在他身边还睡着好多只各色的猫儿,细细数来,竟是有十七八只了。更可怕的是,这些猫儿不知吃什么长大的,一个胖过一个,最胖的那个活像只小老虎。

    白小胖猫轻轻地走在众猫间,找了个老头身边的空处舒服地躺了下去。

    “小白,你回来也就回来了,怎么还带了个小家伙来......”

    那老头眯着眼睛,伸出老手抚摸着胖猫小白。

    “喵呜喵呜喵呜......”

    小白猫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在撒娇,又有一丝不忿的感觉。

    “什么?你说这小子欺负你?”

    宋青书直觉告诉他不妙,拔腿就想跑。

    “明月——还不出来‘招待’客人!”

    只听见那老头冲屋里唤道,一个腰间围着条粗布,身着靛蓝色衣裳的小姑娘跑了出来,手里抄着个锅铲,脸上还沾着一抹锅灰。

    “啊?什么事啊,师父?”

    这名叫明月的小姑娘生得俏丽,美中不足的是左右两边脸颊有几点浅浅的麻子。

    老头用手指了指宋青书,“这家伙欺负小白。”

    “喵~”小白还顺势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什么!”明月几步奔至宋青书身前,踮起脚尖,怒气冲冲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可恶,这么瘦弱可怜的小白你都要欺负!”

    面对她的斥责,宋青书表示一脸黑人问号???

    瘦弱?可怜?

    确实,小白同其他猫咪比起来,确实是“瘦弱”的。不过,问题是为什么你家的“猪”都这么肥啊!

    “是啊,你家这猪真瘦!”宋青书按捺不住吐槽的灵魂,前世的流行语脱口而出。

    “猪?我家哪里有......好哇,你还敢骂我!”明月不知道是不是会错意了,抄起锅铲就打宋青书。

    宋青书避过她袭来的锅铲,“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妹妹,你再胡闹下去......别怪我以大欺小。”

    “小妹妹?”听到这个称呼,明月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抽了抽,以古怪的表情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宋青书一脸疑惑。

    明月插着腰道,“你上来的时候,没看见路上有块黑色石碑吗?”

    宋青书挠了挠头,似乎有点印象,但刚刚只顾着追猫,并没有停下来细看,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没看到。”

    “好,那我来告诉你!”明月用小短手指着宋青书,一板一眼地道,“武、当、禁、地,非、请、勿、进!”

    武当禁地?宋青书可不知道武当还有禁地一说,要是真有这地方,他爹早该同他说将才是。

    “我说小姑娘,你可别撒谎,撒谎长不高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小姑娘跳起来敲了他脑袋一锅铲。

    “你干嘛!”宋青书揉着脑袋,有些生气。

    动不动就打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教训教训你,给你长长记性。”明月掂着锅铲来回晃动,好似是一柄绝世宝剑似的。

    “明月,别和这小子废话了,赶紧收拾了,回去做饭!”老头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青书见他那惫懒模样,真想过去踹他一脚。

    “好勒,师父!”

    明月答应着,却偷偷吐了吐舌头。

    唉,又没法偷懒玩儿了!

    她伸出手指着悬崖边的一棵秃子树道,“看见了吗——那棵树。”

    宋青书点了点头,那棵树委实秃得怪异,周围的树都枝繁叶茂的,唯独它一片叶子都没有。

    “知道为啥它会秃掉吗?”

    宋青书摇了摇头。

    明月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嘻嘻的,露出两颗虎牙道,“它是被我拔光的。”

    “啊——”宋青书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无聊的家伙,也太恶趣味了吧!

    “我让你看那棵树呀,是因为——”明月话没说完,身体突然一动。

    宋青书只看到一道影子闪过,接着自己就被布条绞住了手,另一只手正想去拔剑,却被轻轻一按。

    莫名其妙,宋青书的双手就被反绞在了背后。明月踹了宋青书屁股一脚,宋青书便跌在了地上,使不出丁点力气。

    这小姑娘力气好大!

    宋青书以为是自己没练过内功的缘故,所以才不是这小姑娘的对手。

    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明月蹦蹦跳跳地又回来了,不过她手上却晃荡着一团细细的银白色的丝线。

    “你要干嘛?”宋青书感觉十分不妙。

    “你擅闯禁地,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明月绷着小脸说道,又用手指戳了戳宋青书的脸蛋。

    她的手好冰!

    “惩罚?什么惩罚?”

    宋青书一直以为整座武当山都是武当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住着对不讲理的一老一少。

    “当然是把你吊在那棵树上喽!”明月指着那棵秃子树轻快地说道。

    “啊?”宋青书一呆。

    “你啊什么啊,又不会死人。”

    明月说着就用树皮将宋青书层层裹住,随后才用那银白色的细丝将他捆起来。

    “你是闯进来的第十九个武当弟子,也是最年幼的一个。唉,总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往这里面跑......”明月用细丝和树皮将宋青书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完成后拍了拍手,“别担心,你前面十八个师兄虽然都被吊起来过,但都活得好好的。”

    说着,明月又忍不住掐了掐宋青书的小脸蛋,那样子却不似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宋青书这十二岁的身躯里也住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奇怪的是他竟然从对方眼里找到了同样的感觉。

    明月掐了宋青书好一会儿,才收了手,又擦了擦嘴角。

    “你皮肤真好。”她没由头地来了这么句话。

    “喂,你来真的啊!”

    宋青书惊叫道,因为自己已经被明月扛了起来。很难想象自己一米五的个头竟然被一个一米四多的小姑娘轻轻松松扛了起来,关键是她还能健步如飞地前进。

    “啊——”宋青书叫得更大声了。因为他此时已经被倒吊在树上了,眼睛往下翻就能看见层层叠叠漂浮着的云海。

    再往上一瞅,他差点晕过去。

    自己脚上只是系着几根几乎透明的银白色细线,看上去就很不结实啊!

    你能想象用一堆穿针线将你吊在悬崖上的感觉吗?

    “别嚷,别嚷!”明月坐在秃头树上,荡着两条小短腿,“这是天蚕丝制成的线,结实着呢。别说你这种瘦不拉几的小猴子,上次有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也被我这样吊着都没事......”

    “你可别乱晃,不然真掉下去,可不干我的事哦。”明月说着跳下了树,“回见,我先去做饭了。”

    “喂,你要吊我到什么时候!”宋青书知道大喊大叫也是白费力气,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整自己。

    “你得问问我师父,他说可以了就可以了,之前最倒霉的一个家伙被吊了三天三夜,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了竹竿......”

    见宋青书小脸吓得惨白,明月又道,“不过你只要待会态度诚恳跟他老人家认个错,他见你年纪小,肯定就放过你啦!”

    道歉?我又没惹他,道哪门子歉意?

    宋青书无语,明月说完就一蹦一跳回到了崖洞的屋子里,而那老头仍旧躺在门前巨石上,就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宋青书试着轻轻扭了扭身子,以便调整下姿势。那细绳也跟着荡来荡去,宛如秋千一般,吓得宋青书闭上眼睛狂念“哦没头发”。

    不对,应该是无量天尊。

    他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不知不觉手脚都麻木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九、我就和你比比剑吧

    等到宋青书醒来时,肚子咕噜作响,一看周围天都黑了,空中挂着轮皎皎的月盘。

    “太狠了!”

    宋青书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把自己吊了一整天!他现在是头昏眼花、气血不畅,手脚都似不在自己身上一般。

    他往自己腿脚看去,却看见树枝上坐着那个小姑娘。

    她的背影十分小巧,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宋青书轻轻晃了晃脑袋,这鬼丫头才不可爱!

    “喂,你真打算把我吊死吗?再不放我下来,我真的要死啦!”

    “哟?醒啦!”

    明月转过身来,露出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蛋,可宋青书却从她那双月牙似的眼睛里看出了无尽的邪恶。

    “那你叫我声姐姐,我就放你下来?”

    “姐姐!”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明月又笑道:“叫声姑奶奶。”

    “姑......姑奶奶?”

    宋青书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身材,嗯,一马平川、平平如也!

    明月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个小孩的“恶意”,对于宋青书的阿谀十分享受。

    “像你这么没骨气的武当弟子,我是头一次见.....看在你这么配合的情况下!”

    “就放我下来,对吧!”宋青书抢白道。

    谁知明月脸色一变,“你这么没骨气,合该多吊上一会儿!”

    “咳咳......”

    宋青书扭过头去,那老头正在树下摸着自己编成辫子的白胡须。

    倒霉——看来明月是发现老头来了才变卦!

    老头对明月招了招手,明月就从树上爬了下去。

    “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宋......宋钟!”

    宋青书差点将自己名字脱口而出,但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报真实姓名呢!

    “宋钟?”老头觉得这个名字有哪里古怪,却又没再深究。

    “宋钟,我再问你,你是武当派哪宫弟子?”

    见宋青书不回答,老头弹指射出一粒小东西,打得宋青书“哎哟”一声。

    “净乐,是净乐宫!”

    对不起了,六叔,要你净乐宫背个黑锅。宋青书方才在想,这老头说“你们武当派”,看来他不是武当之人。既是外人,要是他自报家门,他爹身为武功卓绝且德高望重的武当掌门,儿子却被人抓来这样羞辱,这叫什么话。宋远桥不得跳脚?

    “嗯,净乐宫。”老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道,“难怪半点功夫都不会。”

    他不是武当之人,却一副对武当了若指掌的样子:“小殷子跟谁学不好,偏偏学老‘剑’人那一套,教出来的弟子也这么没用。”

    宋青书还以为他在骂张三丰,心想这老头和张三丰该不会是古墓派和全真派那种关系吧?相爱相杀那种?

    可思来想去,根据宋青书所知,武林上应该没有这号人啊。

    莫非是剧情隐藏人物?

    “你是张三丰的徒孙,我也不为难你。”

    宋青书听了心里一喜,可老头下一句却让他在心里破口大骂。

    ——“丫头,放他下来吃个饭,吃完了接着吊。”

    您是和张三丰有多大仇怨啊!

    宋青书尽管心里骂骂咧咧的,嘴上却一声不吭,待到明月把他从树上荡了下来。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边跑。

    明月看着他奔逃也不追赶,只是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表情。

    “啪。”

    宋青书应声倒在地上,抱着左腿“嘶啦”吸着冷气。

    这老头是玩火器的吗?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暗器,不见外伤,却钻心的痛。

    明月这次过去,把他给拖了回来。

    “还想跑,你真傻,真的。”明月摇着头,似乎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做这样的蠢事。

    “老头!你就会使阴招暗算人!”宋青书躺在地上叫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和太师父有什么仇怨,你去找他啊!欺负我个小辈算什么本事!”

    老头愣了。

    让人不要找师父寻仇,自己一命抵一命的,他见得多了。

    像这个“宋钟”这样的泼皮无赖,他是真没想到武当山里也有。

    “哈哈、哈哈,张三丰他武当山真是出了个好弟子!”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张三丰的不幸就是他快乐的源泉。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老头曲指又是一弹,宋青书那条腿竟然又恢复如初了,甚至连束缚导致的淤伤也好了几分。这老头的弹指功夫真是诡异!

    “你去取你的剑,和我家丫头比比,若是你赢了,我就放你离开。”

    “此话当真?”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废话少说。”

    宋青书手中握着自己的宝剑,感觉有底气多了。

    虽然这个小姑娘想来也不是自己对手,可这老头既然有如此自信,说不得其中有诈。于是,宋青书又厚颜无耻道:

    “前辈!我在净乐宫修行不过数月,只会些简便的剑式,未曾修行内功。”

    继而又对着明月道,“这妹妹年纪与我相仿,但内功却是比我高上不少。若是纯粹比剑,我若是输了自然也心服口服。”

    难以想象这等无耻之语竟然出自这个武当弟子口中,明月翻了个白眼,轻轻道了句“无耻”,又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

    “那就只比剑术呗,我若是用了丁点内力,都算我输。”

    “好,那就得罪了!”

    宋青书却是丝毫不客气,仗剑就向明月袭去。

    “青龙出洞、天边摘日、退步连环、鹞子翻身、仙人指路......”转眼间七十二式太乙玄门剑都已见底,却没碰到明月一片衣角。

    宋青书默默调息,心中却是万分诧异,这姑娘果真邪乎!

    “你仗着轻功了得,只躲闪不出击,算得什么本事!长此下去,你怕是能耗死我了,也是胜之不武。”

    “你哪来这么多歪门邪理!”明月不擅争辩,转而又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剑术!”

    话落,只见一道月光披落下来。

    宋青书赶紧运起剑势防御,可明月这剑招却似无形之物,柔和绵长。他刚防住这一招,下一招又顺势而来,真是如月华流水自九天而来,一泻千里、无可匹敌。

    宋青书使出了殷六侠教他的数门剑术,可却无一足以抵挡。

    三十多个回合时,终于被明月一枝丫打落了手中的宝剑。

    “我......输了!”宋青书沮丧地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的剑术竟然如此恐怖,恐怕殷梨亭在此也未必能在剑术之道上胜过她!

    “你这剑术,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学呀?”明月扬起粉红的脖颈,就像骄傲的小天鹅一般。

    “我就不告诉你。”她弃了树枝,回到老头身边,“师父,这家伙也不过如此嘛......不过确实要比之前那些家伙强些,至少能挺过我二十多招了。”

    她这话宋青书却是没听在耳朵里,宋青书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究竟是自己来到异世界的方式不对,还是方式不对?怎么深山老林子随便找个家伙都能虐自己......

    殷梨亭该不会在逗自己玩吧?什么剑心,难不成都是因为自己无法习武,所以编造来安慰自己的?

    一想到这些,宋青书就忍不住想哭。虽然身体里是个二十岁的灵魂,可穿越过来后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原主人的极大影响。

    “喂,你可别这样,你该不会要哭了吧?”明月看着蹲在地上的宋青书,弯下腰去看他的脸,“你该不会真要哭了吧?”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可恶的声音,宋青书恨得牙痒痒,一时泪水都收了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紧接着,宋青书感觉一股热气涌上自己脑门,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寂静,冷场......紧接着,老头仰天狂笑,明月捧腹大笑。

    宋青书:......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中二的话来?一股爆棚的羞耻感让他真想一头扎到旁边的悬崖下边儿去。

    过了足足十分钟......

    “你们笑够了吗!”宋青书一脸黑线,他是真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肺活量这么好,能笑这么久不带喘气。

    “啊......哈......哈哈哈......”明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我是真没见过像你这么逗的人。”

    “还三十年,乳臭未干就会说大话了!”老头补刀道。

    “还有,还有‘男子汉大丈夫’,就你个小朋友,算哪门子大丈夫!”

    老头和明月二人你来我往,不停地洗涮宋青书。宋青书感觉自己今天不但输了剑,但输了人。

    你笑任你笑,当你是猪叫!

    宋青书心里想着,并不理会这二人。

    “罢了,你也让我和丫头笑了,你就回去吧。”

    “回去?”宋青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再吊你了,放你回去,可也是有条件的。”老头一脸便秘的表情,指着宋青书,“像你这么好玩的家伙却是很少见,你三五天须得过来逗我们开心。”

    宋青书嘴角一抽,觉着这老头真是有毛病。不过自己先跑路,再回来也是带人来围剿你俩!

    好汉不吃眼前亏,宋青书弯腰去捡起宝剑,老头却“哎”的一声,抢先将宝剑拿到了手中。

    “你这把剑就别拿回去了,留在这儿做信物。否则你要是出去了不回来,我找谁的乐子去?”

    真是个老狐狸精!谁说古人都淳朴善良,没啥心眼的,宋青书一定把那人揪出来狠狠痛扁一顿。

    “我很讲道理的,既然刚刚比剑你输了,这把剑就压在这儿。你每次来同丫头过过招,等你哪天能够胜过她了,再取回你这宝剑吧。”

    老头扶着胡须,一副你不必感谢我的表情,看得宋青书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

    宋青书瘪了口气,心想以自己学剑的天赋还不信拿不回这宝剑了。

    等到他消失在山腰,明月才开口问那老头,“师父,你怎么......”

    这是极少见的事情,明月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师父这么主动的。

    “你知道他是谁吗?”老头仰在巨石上,老神在在地问道。

    “宋钟?”

    “丫头真笨,那是他胡说的。”

    “哦......”

    见明月又不理他了,老头觉得无趣,这才说道:“那小子是小宋的独子。”

    明月知道小宋说的是武当那位代掌门宋远桥,虽然年过三十了,但在自己师父眼里都是小字辈的。

    “当初老张在我这里要了一粒丸子,就用在这小子身上了。”

    明月有些诧异,据她这么多年的了解,自己师父可向来都是一毛不拔,怎么会这么大方把“丸子”白白送给别人。

    那所谓的丸子,是老头炼制的一种丹药,十年功夫放才能琢磨出一粒来。

    “你一定又讹人东西了。”

    “什么讹不讹的!”老头不以为然,“这是公平交易,我又没逼他老张,是他求着我跟他换的......再说了,我到这儿还不是被他诓骗过的,要说讹诈,也是他讹诈我在先!”

    明月才不愿意和师父争吵,因为每次无论输赢,挨打的都是自己。

    “是是是,您说得全对!”明月言不由心地举起双手表示赞成。

    “还有,丫头,这小子可不简单。你信不信,他过不了多久,便能在剑术上胜过你。”

    “不会吧?”

    明月惊得长大了嘴巴,要知道当年殷梨亭来找自己比剑都被自己虐得体无完肤呢。整个武当山除了老张外,还真没有谁能在剑道上必过自己啊!

    明月不信,她觉得师父又在骗她玩。

    “丫头,我饿了。”老头揉着肚皮叫道。

    “好,我去给您热一热晚上吃剩的烧饼。”明月无奈地说着,走向了茅屋,又小声嘀咕道,“真是的,比小白还能吃。”

    老头舒舒服服地仰着望着夜空,眯着眼儿,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有趣,实在是个有趣的小家伙......难怪张三丰,你把宝全压在他身上......”

    老头翻了个身,也不知是不是梦话。

十、当时明月曾照人

    宋青书被那两人身体加精神折磨了一整天,真是又困又累,一回到草房子里,到头便睡。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奇怪的是,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后第一想法竟然还在念着那个可恶的小丫头。

    “这是哪儿?”他虚弱无力地问道。

    “你醒啦!”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你在家打网络游戏昏迷了三天三夜,差点成了植物人,好在醒过来了。”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终于看见了护士的模样。这一眼却吓得他魂飞天外——

    那护士正拿着手臂粗的针筒对着他狞笑,而她那张脸,竟然和那丫头一模一样!

    “别怕,打一针就会好的!”

    护士狞笑着向他走来,他拼命挣扎,想要离这女子远点......

    “啊!你不要过来!”

    宋青书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从梦中惊醒过来。

    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外边天还未亮,而他居住的地方周围都无人,除了虫鸣声外十分安静。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宋青书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摸床上的剑,却扑了个空。

    他睡觉都习惯将剑放在床的内侧,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晨起时摸上剑便到朝阳台去练习。

    “是了,宝剑抵押在小丫头那里了。”

    宋青书这才彻底从迷糊中醒来。他摩挲着下巴,坐在床头苦思冥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张三丰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老一少的存在,这老头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宋青书虽然没练过内功,但却还是有眼力劲儿的。

    即便是七侠中武功最高的俞连舟也没有让宋青书产生这种感觉。

    深山之中多老怪,指不定这老头是和张三丰一个级别的。是了,宋青书想起这老头口中所说的“老张”,应该是指张三丰了。

    他和张三丰是旧识,应该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顶多就是王重阳和林朝英那种小打小闹。否则张三丰不可能允许这么一个威胁存在于武当境内。

    既是立了禁地碑,便是不希望弟子进去打扰这二人。可这二人哪里有世外高人的模样,反倒特别喜欢捉弄人。

    而那丫头,更是古怪。

    看上去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有时候那双眼睛却又像是大人。说话也透着古怪,武功更是诡谲。

    宋青书回想自己学剑这些日子,并不认为殷梨亭在哄骗自己。殷梨亭不是那种性子,也没那份耐心陪个孩子玩上三个月。自己见他演剑时眼中的异样也作不得假。

    问题出在那丫头身上,那小丫头就像个“小妖怪”,所以才拥有如此妖异的剑术。

    宋青书回忆小丫头使过的剑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招半式都记不起来了,只对自己落败时有点印象。

    宋青书又回想自己应对时,太乙玄门剑、八仙剑、玄宫剑、龙华剑尽出,却不能挡住那丫头三招进攻之势。唯有出了绕指柔剑术不断化解她的攻势,才能抵挡三十余回合。

    最后落败便是宋青书出尽了招式,再无招可出,而丫头的攻势却一如大江奔腾,滔滔不绝。

    宋青书回想起前世所见过的汪洋大海、滔天巨浪,似有所悟,口中喃喃自语。

    “明月、明月......月光无形而自九天洒落,怎么才能挡住月光呢?”

    宋青书兴起,跑到了外边,捡起一截枯树枝就开始比划。

    月色之下,宋青书看见自己的影子随着自己舞动,亦步亦趋,无半分差错,一个想法渐渐在他心中形成。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宋青书想到了李白那首诗,其中却藏着剑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自己为何执着于化解对方的招式呢?何不以攻克攻,她既是月光化为剑势,那自己就做那影。月如何,影便如何,她又怎么伤得了自己?

    宋青书沉浸在剑道之中,不知不觉东方既白,又到了天色昏暝。他整日就连吃喝拉撒,脑子里想的都是剑术招式。

    坐在木桌前,他就用筷子比划;蹲在悬崖边,他又用草杆比划。

    如此持续了五日,其他师兄弟都担心他又要走火入魔了,只是宋远桥不在,也无人能够劝得住他。

    “哈哈哈,我感觉我可以了!”

    这一日正在众人正在堂内吃饭,宋青书忽然将手中木筷掷飞,仰天大笑,出门而去,状若癫狂。

    余下众弟子面面相觑,都认为宋青书疯了,不知道掌门回来后该如何交代。却有一眼尖的弟子发现宋青书掷飞的木筷竟然没入梁柱尽半。

    武当禁地崖洞,明月正在屋内做饭,忽然听见外边传来嚷嚷声,抬头一看自己绑的麻绳已有五个结了。

    “这家伙这么快又回来找虐了?”明月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

    出门一看,宋青书正立在老头经常躺着的巨石上,手上还各拿着一把剑。

    “哟,老头不在啊?”

    本来在巨石上睡懒觉嗮太阳的胖猫们都被宋青书给赶了下去,见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似乎五天前被打得七零八落那个家伙不是他一样。

    “又来送剑?”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那剑法我已心中有数,今日我要光明正大取回我的宝剑。”

    宋青书说完就将一柄剑扔给了明月,“你若再用树枝,输了恐怕要赖账。”

    “你以为我是你。”明月翻了个白眼,不过宋青书既然这么有信心,她也不介意在重重地打击他一回。

    这次却是宋青书率先发动了攻击,依旧是上次那套太乙玄门剑。

    “不错,你这剑使得比上次熟练多了。”明月还未出招,只是格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儿点评着。

    师父说的没错,这个家伙在剑道上确实很有天分,这么快就能将一个套路吃透。

    但若仅仅是太乙玄门剑的话,还是难以胜过她。

    明月刚想着,宋青书就变招了,这次依旧是太乙玄门剑,不过却夹杂了其他剑术的变招。

    “龙华剑、太乙剑、八仙剑、玄宫剑,还是龙华剑,八仙剑......”

    这厮一边出招口里还念念有词,搞得明月有些烦躁,但明月也不得不出剑了。

    她很意外,宋青书竟然能够毫无间隙地将这几门剑术融合到一起,这是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几门剑术的形似之境了!

    若明月还不出剑,还真接不住这一套套剑招。

    “况”的一声,宋青书在她出剑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这便是明月的剑!

    “薄凉如月色,剑未至而使人心先寒。”

    明月心中一动,虽然没听懂宋青书在叨念什么,但她感觉眼前的宋青书面对自己的剑,同五天前那个家伙完全不同了。

    “看招!”

    她一剑刺去,剑身反射着日光,虽是白天,却如寒夜降临,令人瑟瑟发抖。

    “好剑!”宋青书坏笑着,却并未作出防御。

    待到这剑快刺到他时,他也以相同的剑式攻了过去。

    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却都弹开了彼此。

    “你学我的剑?”

    明月一惊,宋青书这剑招不正是自己刚刚出的那一式嘛!

    “哈哈哈,学你又如何?”宋青书颇为无耻地笑道。

    明月不语,抬剑又斩,心想看你能偷我多少招去。

    直到第一百零七剑,宋青书才因体力不支而落败,被明月斩下半边袖子。

    “如此作罢,改日再战!”宋青书倒是很干脆,收剑拔腿就跑。

    但此时他心中却无半点落败的失落感,反而非常兴奋。他的思路是正确的,他这次失败是因为体力的缘故,没有内力支撑,无法持续模仿明月的剑招。

    但他却感觉自己冥冥之中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个“剑法”不是任何人交给他的,而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宋青书总算明白为什么某些武痴的想法了,这是一种单纯的创造的快乐。

    回到家中,他又开始没日没夜地演练,没过三四天又跑去“骚扰”明月。

    确实每次同明月比剑,他都能进步一些,而次数多了,自然也同明月混熟了。

    后来,他不光练剑比武,还不要脸地蹭人家饭。虽然明月做的饭味道一般,还经常烧糊,但宋青书就喜欢这种占人家便宜的感觉。

    或许是在剑道上无法战胜对方,所以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吧。

    也是明月自幼被师父磨躁惯了,所以也无所谓这个厚颜无耻的武当弟子的所作所为,而且在深山空谷中有个玩伴儿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师父成天不是捣鼓自己的药材,就是跑去山下钓鱼,或者找人喝茶。

    这段时间也时常不在,那些猫儿却是清减了不少。

    这一晚,二人比剑完毕后便坐在秃子树上休息。

    明月光洁的小短腿吊在空中晃呀晃的,脸上却一副正在思考不要打扰我的表情。

    宋青书凑近了她,嘿嘿一笑道,“小明月啊......”

    明月翻了翻白眼,虽然早见过了宋青书的无耻,但自己好像没有产生多少免疫力。

    “有话就说,还有,我不比你小。”

    宋青书以为她指的是年级比自己大上一两岁,也没去反驳,他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个。

    “我们现在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吧?”宋青书见她不回答,就当她默认了,又继续道,“既然是朋友,多多少少也要互相了解一下嘛。”

    他如今的表情就像是想带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蜀黍。

    明月还是不语。

    “我叫宋钟,你叫明月,姓什么呢?难道姓明吗?”

    宋钟,还在这儿给我宋钟!明月又是一记白眼,“你想要套取情报不能真诚点吗?还朋友呢,连名字都是假的!”

    “啊?你早就知道了,对吧!”宋青书故作惊讶道。

    “你不就是张真人大弟子宋远桥的独子宋青书嘛......还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宋钟’,噫......”

    明月的小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宋青书干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但他不愧为武当脸皮最厚之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语气,“没错,我就是宋青书。但我怕你知道了我是武当掌门之子,觉得高攀不上,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宋青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

    明月觉得自己和他呆久了可能会犯白眼病。

    “得了,别油嘴滑舌的,别把我当小姑娘哄。实话告诉你吧,我可比你大不少岁数,你六师叔殷梨亭都和我比过剑,不过输的比你还惨。”

    宋青书认为她在吹牛:除非你在娘胎里就和我六叔比剑!

    “好吧,那明月姐姐,你就告诉我呗。”宋青书扮出正太模样。

    还好他也确实长得还挺耐看的,否则明月绝对一脚把他踹到悬崖下去。

    “也不知道武当弟子各个恪守门规、本分老实,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无耻之徒。”明月以手扶额,表示很替张三丰真人心痛。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呆在这儿。师父在这里,我就跟着他在这里。”

    宋青书从明月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沧桑的东西,奇怪这个十多岁的姑娘哪这么多感伤。

    “那你没想过出去吗?”宋青书问道。

    明月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宋青书,过了一会儿疑惑道,“出去干嘛?”

    “外面的世界多美丽啊,东边有大海,西边有大漠,南边有崇山峻岭,北边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么好的世界,我们来一趟,不去看看,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也是宋青书的心底话。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了,而且也回不去,他就要好好活着,好好见识下这个武侠世界的美丽风光,体会下所谓江湖儿女的恩怨情仇。

    “真的有你说得这么好?”

    哈哈,你上当了!宋青书心里暗喜,他这个计划可是想了好久。

    他一直想该怎么报复那老头,后来想到了这个明月,把她骗走......带到外边去,做自己的......嘿嘿,她武功这么高,做自己的保镖,岂不美哉!

    于是,宋青书打蛇上棍,就开始用自己前世丰富的地理知识开始给明月科普。

    “在那遥远的泰西之国,生活的是一群金发碧眼的人,他们皮肤白皙,大多生得高大,但如今的文明程度想来还不如我们。当年蒙古大军就仗着骑兵之利,自东向西一路横扫而去,所过之处那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在泰西下方,隔着一片大海,便是生产的昆仑奴的国度......”

    宋青书讲着讲着,却发现明月靠在树枝上抱着腿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白白浪费了自己许多口舌。宋青书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好她睡觉时不会乱动,不然跌下树掉进悬崖里就完蛋了。

    看来这诱拐计划还得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啊!宋青书看着明月那张熟睡泛起红晕的小脸,决定下次带只毛笔来。她若又睡着了,自己就在她脸上画只小王八。

    宋青书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唔,真特么沉!就和她家猫一样。

    把她放在巨石上,也不用担心她着凉,习武之人有真元护体,自是不那么容易生病的。

    “拜拜了宁!”

    宋青书扬了扬手,提着剑走了。

    明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或许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流出了两滴晶莹的口水。

十一、以德服人宋远桥

    山中不知岁,林深不知处。

    宋青书每日起床就往崖洞跑,直到日落方才回来。紫霄宫弟子都在传宋青书是着了魔。

    “宋师弟日日夜夜都不见踪影,我放心不下,于是便一路偷偷跟着他......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弟子甲神秘兮兮地道。

    “他竟然去了禁地!”

    “啊!禁地......那可是个异常可怕的地方。据说其中住着妖怪......之前有个师兄误打误撞去了禁地,本来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回来时候竟然成了瘦皮猴!”

    众弟子议论纷纷,似对那禁地之事忌讳莫深。

    “那我们要不要阻止宋师弟?”一弟子问道。

    “此事我们说了不算数,以宋师弟的古怪脾性,我们是拦不住他的。不若等掌门回来后再行禀明。”这弟子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却是不为人知了。

    宋青书正打算入门吃饭,听得堂内众弟子窃窃私语只付之一笑。

    想起禁地内的“小怪物”,他又莫名一笑。

    这些日子来,有明月陪练,他的剑术当真是有了质的飞跃。

    之前他还只是停留在形似的层面,如今他学会去揣摩剑法的“势”。

    他之所以挡不住明月的剑,正因为明月的剑已经到了“势”的境界。

    当时宋青书再追问明月,她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这让宋青书相信她背后还有高人。

    他前脚刚迈出紫霄宫,便听见远远有人唤道:“掌门回来了。”

    他老子回来了!

    宋青书心中一声哀嚎,自己这散漫自由的日子是到头了。

    再算算时间,貌似太师父张三丰的百岁寿辰也要到了。他爹此番下山远赴东海调解昆仑派与天鹰教之间的恩怨,如不出意外,应该是已经碰到回归中土的那个人了!

    自己很快就能见到这个武侠世界的“主角”了,一想到此处,宋青书心中还有几分期待。

    宋青书不想挨揍,于是放弃了前往崖洞的心思,恭恭敬敬地跟着其他师兄弟一起到山门去迎自己爹。

    宋远桥个人固然不讲究气派,然而规矩不可变。偌大武宗上下,内门千余人,外室万余众,如没有规矩还不得乱了套。

    宋青书站在山门的小坡上眺望,便看见山脚下官道上有一列车队。过了嵩口,越来越近,领队骑马的却只有宋远桥和殷梨亭二人,不见二叔俞连舟。

    “恭迎掌门回山。”

    众弟子执剑行李,宋远桥抬掌要众人免礼,目光却在众弟子中来回打量,直到见着那一脸惫懒的小子才停下。

    宋青书头发有些凌乱,因为尚未及冠,只是扎了个道髻在后脑勺,两边各垂着一缕青丝。宋青书这是学“至尊宝”的造型,但在宋远桥眼中看去却是不修边幅、吊儿郎当。

    “哼。”宋远桥心想,等为父驻马安置好,一定要好好收拾你。

    宋远桥先上山去拜见师尊,只是张三丰仍在金顶上闭关。他心想如此也好,等师父出关时给他个天大的惊喜。

    回到紫霄宫,又检查了内外工作。他虽不在,却有专门的“管事”负责账务和日常事务。

    这些管事多是饱读诗书的士子,只是在元廷得不到重用,还不如上山替这些武林豪强管家。且在武当这等武宗内做管家,自与一般贼寇绿林大不一样,这是份受敬的职业。

    即便是元廷县衙的师爷也是比不过的。曾有一宫管家下山购买物资,被不长眼的元兵“征用”了。这些元兵未及出武当县,便被一群武当弟子老老实实绑在了山脚下,还是房州知州前来才给赎去。

    “掌门,此为本月的账本,你且过目。”说着,高启递上厚厚一本册子。

    宋远桥将册子还到高启手中,笑道,“高先生做事我放心......是了,高先生是有好长时间未曾回过家了吧。这样,等师尊百岁寿辰忙完,我再派人护送先生......”

    宋远桥还未说完,高启已是声泪俱下,“掌门仁义,高某感恩戴德。”

    高启当年也是吴中才子,只是作诗犯了元廷,被抄家斩首。幸好碰到了云游的武当弟子,宋远桥知道其中原委后,便将他一家救走。

    自此后,高启便随他来到武当山上,做了管事先生。而多年来,宋远桥都是以礼相待,丝毫没有如今流行的轻文风气。

    “以先生的才德,做个管事,实在亏待。”这是宋远桥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对了,先生,不知这段时间,犬子学业如何?”

    别以为习武之人就不读书了!天真!

    须知,古代的武功秘籍都是用深奥的语言文字记录下来的。你若是不解其中义,如何能够练成这些武功?

    “这......”高启不知该如何开口。

    “先生直言不讳。”宋远桥脸一抽,心想果不出自己所料,那孩子......

    “公子只来学堂报告过一次,随后便日日不见踪影。”高启将手背在身前道,心中却在寻思那桀骜小子这回要挨几顿打。

    宋青书确实去过武当学堂一次,不过仅那一次,就差点给高启气出高血压来。

    “公子,确实天资聪颖。那次他来所作的诗,却是不凡。若公子能够花半分心思在文道上,日后指定是文武兼得的大侠!”

    高启这是由心地夸赞,只是他不知道宋青书当日为了敷衍他所作的诗却是抄的。只是这抄袭他却是抓不到把柄了,除非他能够活到几百年后。

    “好,先生的意思我懂了。”宋远桥忍着胸中怒火,又叫来了门下弟子,询问宋青书近况。

    知道他既没有学文也没有好好练武,整日不知去向,更是怒火中烧。拿着枣木棍就冲到了宋青书屋里,此时宋青书正趟在床上思考后边的剧情发展。

    见到怒气冲冲且拿着棍子的宋远桥,一股不祥的预感迎面而来。

    “爹......你干啥......有话好好说!”这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

    “啪。”宋远桥一棍子抽在宋青书屁股上。

    “哇!痛!”宋青书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揉着臀部。

    “有话好好说,你再打......”

    宋青书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宋远桥这么莫名其妙跑来揍自己,他心里不服。

    “再打就再打!”

    宋远桥又是一棍子抽过去,这次宋青书却躲开了。

    “你还敢躲?”

    于是,宋远桥拿着棍子追着宋青书满院子跑,众弟子闻声在远处窃笑,又赶紧关上窗,当做无事发生。

    “爹,你跑回来就揍我,还讲不讲道理了!”

    宋青书一边躲着宋远桥的棍子,一边喊道。

    “你还有脸问,我吩咐你跟高先生学学问,你学到哪里去了?”宋远桥气呼呼地道。

    “我.....这不在练剑嘛......”宋青书挠了挠头,寻思着高启那家伙肯定告了自己状。

    “练剑?朝阳台都不见你!”宋远桥又是一棍打得宋青书“哎哟”一声。

    他本是想宋青书习武不成,也得学学文化,却没想到自己不在这段日子,这厮竟然文不学武不问,还以为宋青书又犯了懒性,所以才棍棒相加,要给他长记性。

    “爹,我告诉你,你再打,再打......”

    “再打你要怎地?”

    “再打我就要还手了!”

    宋远桥一愣,紧接着把棍子丢在地上,似笑非笑道,“好哇!许久不见,你武功没见长,脾气却大了不少!怎地,你还要对为父动手了?”

    他这是怒极反笑,拔出了佩剑,丢在宋青书面前。

    “听你六叔说你在他那里学尽了本事,今天,为父倒想见识下!”

    宋青书捡起剑来,他知道今日不出手,宋远桥是不会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他可不想这么大人了,三天两头还被宋远桥这个老父亲掂着揍。

    “爹,你......你怎么不用剑?”

    宋青书看着负手而立的老父亲一脸严峻的表情。

    “哼!”宋远桥吹起胡子瞪大了眼睛,“教训自己儿子还不需要用剑!”

    心中却在想,自己若是用剑输给了这小子岂不是太不像话。

    “好,那爹,看剑!”

    话落,宋青书使出一招“仙人指路”,向宋远桥攻去。

    只见宋远桥袖袍一拂,一股袖风顺势卷出,直将宋青书这一剑打偏。

    宋青书暗道一声“好内力”,又使出一招“回身刺膝”,还是被宋远桥一袍掀开。

    “你就学了这点本事吗?”宋远桥厉声道。

    “爹,那我来真的了!”宋青书也不再隐藏,先是出了太乙玄门剑,再出八仙剑,两套剑术融在一起使出,却又似另一套剑术了。

    “这还像点样。”宋远桥心中暗道,嘴上却是继续刺激宋青书。

    “爹,你且看这一剑!”

    宋青书话落,一剑刺去,直取宋远桥心腹。

    宋远桥只道是寻常,以袖袍弹开,正想发话,不料第二剑在瞬息间又至!

    好快的剑!

    宋远桥心中暗叹,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其料避过了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又接连来袭!这剑势连绵不断,犹如奔腾不息的流水。

    宋远桥只顾防御也感到有些眼花缭乱,这一剑当真是打出了水平!

    出息间,宋青书已出到第五十二剑。

    宋远桥知道自己再防御下去恐怕要抵不住了,但天下哪有老子输给儿子的道理!

    于是,他出手了。只见他迎剑一掌而去,运转舒展如绵,便将宋青书的剑拍落。

    这一掌看似绵绵无力,将落在宋青书身上时却忽地一转,掌风直接将身后的廊柱拍得一声闷响。

    “爹爹好武功!”宋青书无耻地叫道,全当刚刚的事情完全没发生。

    宋远桥咬着牙道,“真不知道你这泼皮无赖的性子跟谁学的!”

    又揪着宋青书回到房内,抄起枣木棍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吃晚饭时,鼻青脸肿的宋青书顶着满头大包,一瘸一拐地去盛了碗饭,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宋远桥面前。

    “爹,用膳......”

    “嗯。”宋远桥闷哼一声,说道,“坐吧。”

    宋青书刚一坐下,又疼得站了起来。

    宋远桥下手真狠呐。宋青书算是明白为何自己的身体这么怕他了。

    “你怎么不说话。”

    宋远桥见宋青书只低着头刨饭,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唔......我说爹,下次能别打脸嘛......”宋青书试探性地问道。

    看这他这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宋远桥忍住了心中的笑意。

    “谁让你又蹦又跳的,乖乖受罚哪来这档子事。”

    宋青书无语,心想自己这张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变成了这样,出去逢人都知道自己被揍了,这还有半分颜面吗!

    于是,他挺着胆子道,“君子有云,打人不打脸,爹,你......”

    “没事。”宋远桥放下筷子道,“我武当最不缺的就是灵丹妙药。别说这点皮外伤了,就是伤筋动骨,拿‘三黄宝蜡丸’一涂,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打起孩子来无所顾忌。

    “三黄宝蜡丸,我谢谢你!”宋青书“诚心”地感谢了三黄宝蜡丸的制作者一番。

    “我看你刚刚使的剑术,虽然离为父还差一些距离,但也算小有所成了。后天试剑大会上,拿出今天跟我打的气势来。”

    先前宋远桥就已经同他说过了此番下山的大概,果真是遇到了五侠张翠山一家三口。

    因为他要主持不日的门内比剑大会,所以同殷梨亭提前回山了。而二侠俞连舟则带着一干弟子护送张翠山一家人,先前往天鹰教拜会,再回武当山来。

    “爹,那张无忌你觉得怎么样?武功如何?”

    面对儿子突如其来的问题,宋远桥感到有些奇怪。后又转念一想,武当七兄弟中唯有自己生了孩儿,宋青书对五弟的儿子感兴趣也是自然。

    “你得叫他师弟。无忌这孩儿,虽然也刚过垂髫之年,但武功底子却也不弱。兴许还能和你打个平手。”

    宋青书心想,金老爷子未曾对年幼时的张无忌进行过武功方面的描述,但想来也不会太弱。

    毕竟他爹是武当张五侠,他娘是天鹰教殷素素,而他义父是金毛狮王谢逊。谢逊会的武功可不是一件两件,虽然说都不精通。

    听宋远桥这么一讲,他估摸着张无忌此时应该也差不多是个三流武者了。

    “待过几日,你二叔将他们带上山来,你自能和无忌见面。”宋远桥又道,“赶紧吃,吃完了去上点活血化瘀的外伤药,明日再去高先生那里请罪。”

    “哦。”

    宋青书被宋远桥“以德服人”,此时还打不过他,只能乖乖听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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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江湖。
江湖不只是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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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从来不只是武林那帮人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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